《祸绝诸天从东方不败开始》 第一章 当!恭喜你,亲朋尽死,六亲皆丧,道劫钟,启! 一处人迹罕至的茂林之地。 少年杵着拐平静注视着面前血迹斑斑,陷入昏迷的大汉。 只见少年破衣烂衫,发如鸟窝,脸上乌黑,只有一道眉间至下颌的疤痕清晰可见,更拖着一条断腿,显然是个残废乞丐。 大汉很快苏醒,发出“吚吚呜呜”惊恐慌乱的声音。 “你知道吗?这几年沦为乞丐,我总算是明白了,那朱洪武为何发明了剥皮揎草的酷刑,实在是面对最为痛恨的存在,岂能不生出让其生不如死之心。” 席正先语气微顿,面无表情的继续道: “不如此,何以宣泄心中难以言喻的苦痛。” 他一瘸一拐的靠近大汉,漠然的双眼浮现一抹戾气。 “为避免你的反杀与聒噪,我不仅挑断了你的手筋脚筋,更割了你的舌头,所以,安静的听我说一会儿话,好吗?” 大汉瞧见残废乞儿手持一把简陋又显锋利的匕首,逐步靠近,就坐于身边,还将拐杖放置一旁,脸上不由浮现越加惧怕和慌乱的表情。 “放心,无论是剥皮还是凌迟都需要精湛的手法,我一介乞儿,哪里能有这般手艺。” 话落,席正先毫无征兆的出手了,匕首狠狠地刺入大汉的腿上。 “呜呜......” 大汉发出低沉又凄厉的哀嚎。 他恍若未闻,拔出匕首,任由鲜血飞溅身上,自顾自的道: “莫叫,这才哪到哪,我腿脚的残疾和脸上的疤无不是拜你所赐,成为乞丐,也是托了你的福。” “知道为何我始终没有就这样孤零零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吗?也同样是因为你呐。” “你若是死的太过轻松,又怎对得起我四年来的苦熬。” 说完,手上的匕首又狠狠地刺入大汉的另一条腿。 “说来也当真是可笑,我这辈子竟然能硬挺到十四岁。”席正先的双眸浮现一丝讥讽,又满是愤恨。 “狗日的老天,这是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 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扎了大汉一刀又一刀。 “两岁,孪生阿姊病死。” “三岁,干旱,家无余粮,大父大母绝食而亡。” “四岁,阿父、大兄、次兄被人强征入军,至今下落不明,同年,三姊出嫁,阿母撑起整个家。” “六岁,阿母积劳成疾,病死,自此五姊卖身,四兄地里刨食,才让我们勉强维持生计。” “九岁,噩耗传来,三姊所居的地方,遭乱军屠村,五姊被主家打死。” 席正先愤然的眼神逐渐变的空洞。 “我明明会制造肥皂、水泥、玻璃、酒水、香水.......我完全有能力让全家发家致富。” “可谁叫我时逢乱世,病疫、旱灾、兵灾、乱匪......而今天下虽定,但各地依旧有四处流窜的叛军和盗匪,黔首更要受世家门阀,泼皮无赖欺压。” “本想着天下初定,受限于身处的环境,就想着制作少量的白盐。” 被刺的有些麻木的大汉听到白盐二字,脸上浮现一抹波动。 席正先注意到了大汉脸上的惊疑,哂笑道: “是不是颇感意外?谁又能想得到如今风靡天下的雪花盐,出自九岁的孩童之手,我亦对人心险恶有了新的认识,更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试试就逝逝。” “村子莫名被盗匪所屠,除去我和小妹外出捉鱼,无一幸免,流落在外,却又不慎与小妹失联。” 他自嘲的笑了笑: “呵呵,我,聪颖早慧,身负血海深仇,还有一个失散妹妹,怎么看,都是拿了主角剧本,你说,我怎么就沦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席正先说到这,匕首瞬间没入大汉肩膀处。 “原来生得好看也有罪,你更有一双发现美的好眼神,我特意抹的乌黑的脸,都被你瞧出来了。” “我狠下心,自毁容貌,都不曾让你放过我,还打断我一条腿,让我沦为与野狗抢食的乞儿。” “你就说你该不该死?” “这些年来来,我就不断告诉我自己,不要让我逮住机会,千万不要让我逮住机会。” 他眼神凶戾,不紧不慢的拔出匕首,用大汉身上未曾沾染血的衣裳擦拭完匕首和双手,便拿起身边的拐杖,站了起来。 “知道我为何要选这个地方吗?只因身为乞丐的我,时常就会来此处找食,找无毒的果子和蚁虫果腹,我们现今所在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窝凶恶至极的蚁群,你躺的位置更是蚁群回巢的必经之地。” 席正先说话之间,已然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汉本就失血过多,显得较为苍白的脸,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 他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漠然望着黑色的蚁群像一层细沙一样爬满大汉的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席正先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堆白骨。 “听闻这个世界有以一当国的武道强人,还有神仙的野史传说,也不知有没有鬼。” “我期待你变成恶鬼找我索命,我想我死后一定能变成比你更凶狠的厉鬼,然后......再杀你一次。” 他轻声说完,正准备离去之时,双眼倏地睁大,脸上浮现极其鲜活且复杂的表情。 【当!恭喜你,亲朋尽死,六亲皆丧,道劫钟,启!】 席正先下意识咬紧牙关,不曾想到刚报完仇,就听到全家死绝的噩耗,情不自禁的回忆起这辈子的亲人。 哪怕生活困顿,家中亲人无不待他极好,最小的妹妹,算的上是自己从小带大的,然而这一切都物是人非。 忽然,他意识恍惚,沉入脑海,便看到一口呈混沌玄黄色的大钟,紧接着脑海莫名的浮现许多信息,念头微动,信息当即以面板的形式浮现在脑海之中。 【姓名:席正先】 【体质:荧惑劫体】 【修为:无】 【功法:无】 【源能:无】 【道劫钟:穿梭诸天(可开启)】 正当他的注意力被荧惑劫体吸引时,体质一栏展开。 【荧惑劫体:霉、祸、灾、劫(已开启第二层)】 【霉:天煞孤星,虽为大凶之相,但并不对本人有影响,而是对其周围的人呈极恶之势,刑亲克友,刑夫克妻,刑子克女】 【祸:所到之地,有祸及殃鱼之险,危己横死之难】 【灾:立身之处,祸及一方】 【劫:杀劫临身,祸绝一界】 席正先立刻明白穿越重活一世,为何却活的如此凄惨,也难怪遭受了毁容断腿之厄,没死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骤然间,阴寒刺骨的冷流袭身,席正先猛地望向白骨堆,就见白骨堆冒着丝丝黑气,隐约浮现一个狰狞虚幻的鬼影。 席正先:“......” 第二章 东方不败 席正先汗毛倒竖,精神紧绷,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有乌鸦嘴的天赋。 此生活了十来年,从未见过什么诡怪,就连神仙传说,也只是偶尔有所听闻,倒是练武的人,亲眼瞧见过。 但并没有觉得有多夸张,也就有些非人之力,能力能扛鼎,飞檐走壁,不存在什么拥有飞天遁地之力,摧山断岳之能。 但转念一想,就他这体质所携带的运气,如今的境遇就显得十分正常,再加上身为最底层的乞丐,又怎么能真正的看清这个世界。 现在的话,多半是托自家体质的福,要么是选中了什么阴土绝地,要么是将大汉折磨狠了,他又拥有什么特殊体质,从而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化作鬼怪。 就自己现在残废的身体,哪怕大汉化作最为孱弱的鬼怪,恐怕也不是他能对付的,拖着断腿,更别提逃了,看来唯一的生机,就是突然出现的大钟。 席正先立刻把意识放在了穿梭诸天四个大字上。 【源能不足,无法穿梭宿主对等世界】 【主世界一瞬,小千世界不记年,可用心魂穿梭小千世界,是否开启?】 “是!” 席正先没有半点犹豫,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什么,当即开启了道劫钟的穿梭诸天之能。 一道厚重浩大的古朴钟声于席正先的脑海响起,冥冥之中,他的耳边不仅传来钟声浩荡之音,眼中更划过宇宙煌煌之景。 恍惚之中,耳边又传来一声钟声,精神一震,猛地睁眼,却是换了天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古色古香的家具,紧接着脑海涌现出一股股记忆,还有与此世有关的种种剧情。 少顷,席正先吐出一口浊气,走到屋内一面铜镜前。 铜镜内出现了一个形貌极为雄健威武的中年男子。 不过极具男子气概又魅力出众的气质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阴柔,且皮肤细腻光滑,让人一瞧,只觉得是三十来岁年富力强的年纪。 席正先打量着铜镜内男子光洁的下颌,不禁呢喃: “东方胜,东方不败,还是已经练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 “我这究竟是倒霉透顶,还是否极泰来,居然来到笑傲江湖世界,成为了东方不败。”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指天画地,欲一步一步追上最高的同行。 席正先把意识沉入脑海,首先,知道了自己这是心魂转世到笑傲江湖世界,成为了东方不败,如今是觉醒了前尘记忆。 其次,于此界所练成的内功,能化作精纯的能量反哺本体。 再次,修改或者扭曲诸天世界的剧情线,便能获得所在之界的本源之力,化作所谓的源能,它既可用来穿梭到较为高等的诸天世界,也能用来庇护自身。 例如,他身具荧惑劫体,可谓是害人害己的天生衰神,源能可以转换为气运之力,庇佑自己不被体质所累,外加由于是心魂重新转世投胎,在诸天世界倒不至于被本体的荧惑劫体所害。 席正先知悉到此处,神色略加松弛,就怕穿越诸天后,依旧被荧惑劫体所制。 他盯着铜镜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忽地一笑: “不愧是我,关键时刻总是能狠下心肠,能人所不能,不管大头还是小头,都敢来上一刀,怪不得名声大的惊人,让江湖上的所有人忘其本名,只记得东方不败四个字。” 如今是笑傲江湖剧情开始的十年前,前几日就发生了五岳剑派齐攻黑木崖事件。 任我行出关威压五岳剑派的过程中,体内多股异种真气躁动,反噬其身,出现走火入魔的症状,导致现已闭关不出。 而这一切都是东方胜在幕后策划,暗地里察觉任我行近几年不理教中事务,时常闭关修炼,尤其最近几个月性情反复,频频闭关,明白这定是身体出现了大问题。 便故意引诱五岳剑派齐攻黑木崖,打算就此坐收渔翁之利,一举坐上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现今距离大功告成,只差最后的收网。 席正先只是恢复了前尘记忆,倒是不存在武功出现生疏的情况,沉吟半响,他就已确定了于此世的目的。 第一个就是竭尽全力的变强,这是回归保全自身的基本保障。 第二个,获得大量源能,让自己在主世界不被荧惑劫体所累。 随后就传唤屋外随伺的教众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正当席正先慢条斯喝酒吃菜的时候,屋外出现响动,走进一位壮如熊罴的中年大汉。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童大哥,坐。” 中年大汉也就是童百熊从善如流,没有半分客气的坐下,与席正先一起吃喝起来。 酒足饭饱后,童百熊忍不住的夸赞道: “东方兄弟,还是古人说的好,逢大事,当有静气,与你吃完这顿饭,我这心也随之静了下来。” “都安排好了?”席正先一脸平淡。 “都已安排妥当。”童百熊脸色一正:“任我行已经传召平一指,想来他的内伤已重到不能自持的地步,今日我们定能大功告成。” 席正先颔首: “任我行一身聚集了正邪数十名高手的内力,因无融功之法,导致身体始终留有隐患。” “要是平时,他可以用自己霸道的内力震慑压服,可一旦遇到高手对敌,内力消耗之时,这些被镇压的内力就会反噬作怪。” “一旦没能及时补救,就会引得经脉尽断毒火焚身,这便是几日前,他能将来犯的五岳剑派一网打尽,却放过的因由。” “至于治本的方法,便是勿要再动内力,又将吸取而来的内力全部散去,过后调养息气。” 童百熊露出一抹冷笑: “就凭任我行向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性子,岂会放弃一身好不容易吸取而来的雄浑内力。” “不过话说回来了,哪怕他选择治本之法,我神教教主之位,怎能让一个功力尽废之人担任。” “由此可见,东方兄弟你才是我神教的天命教主。” 席正先莞尔: “童大哥,几日不见,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好听了。” 童百熊笑呵呵的回道: “屋内又没外人,一吐为快罢了,这一次任我行被异种真气反噬,又伤了元气,再加上丧妻失女伤了心神,一旦稍动内力,定将走火入魔。” 他神色微妙: “若是还伤及头脑诸要穴.......那我神教教主的大位,更不是一个疯子能坐的。” 席正先不置可否,起身淡道: “不用这么麻烦,想来大小姐已经找回来了,就让我带去成德殿,省得任教主忧思过度。” 第三章 我做教主,谁赞成,谁反对 黑木崖为日月神教总坛具体所在,而成德殿则是教主所居之处,更是发号施令的地方。 此处且不提宫殿如何奢华和堂皇,其中花园亭台楼阁,流水假山更是不缺,关键是内外都驻守着教中精锐。 席正先带着一队教众,大步向成德殿的主殿走去,驻守殿内殿外的武士无不作低眉恭敬状。 人群中,童百熊抱着一名尚在昏睡中的八九岁女童,紧跟在席正先身后。 众人到达主殿外,众多紫衫侍者躬身施礼,席正先眼神示意,一名紫衫侍者快步走进主殿。 少顷,他走了出来,居中一站,朗声道: “东方胜进见教主。” 席正先看了童百熊一眼,让他稍等片刻后,就这么带着身后的一队教众走了进去。 对此,殿外的紫衫侍者无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当做没看到。 殿中主位之上,坐着一个神色俨然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一头黑发,穿的是一袭青衫,长长的脸孔,苍白又清秀,赫然是任我行。 席正先施施然的抱拳行礼:“属下参见教主。” “东方胜,你怎么来了?”任我行眼神一凝,他明明只是召见一个人,却不想席正先居然带领下属走了进来。 “属下不负教主圣托,已将被五岳剑派掳掠的大小姐平安带回黑木崖。” 任我行一听,顾不得多想,径直站了起来。 席正先侧身回望,就见童百熊抱着女童步入主殿,等两人走到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任我行一见到自家女儿昏迷不醒的架势,神色一紧,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 席正先竖起剑指放于任盈盈脖颈之处,漠然道: “你觉得是你快,还是我快?” 任我行双眼一片冰冷,一字一句的道: “东方胜,你好大的胆子。” “稍安勿躁,要是怒火攻心,引得体内异种真气躁动,那今日你就更无任何希望。”席正先不咸不淡的回道。 “原本你只是风雷堂下一名副香主,是本教主破格提拔,让你在教内节节高升,成为现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任我行语气发冷。 “所以,就因你的知遇之恩,是以现在也就丧妻而已,并未丧女。”席正先一脸淡然。 “原来如此,你心中依旧有恨。”任我行了然。 “大权在握的副教主之位,镇教之宝《葵花宝典》统统都给了我,按理说,我不应该有恨才对,我若是教主你,我也觉得自己培养了一个脑后生反骨的白眼狼。”席正先云淡风轻的开口道。 “却不想你东方胜也会有阴阳怪气的一面。”任我行轻叹一声: “是我大意了,低估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以及在积威之下你对我的畏惮恐惧,早在你自证并无异心而修炼《葵花宝典》之时,我就不该因此放过你,如你这般心性,怎会甘心永远屈膝于他人之下。” 席正先眸子漠然又平和: “此时此刻,你可知为人最大武器是什么吗?” 任我行冷笑不已: “你有今日,除了我的提拔之外,无外乎心中那见不得人的狼子野心。” “野心?你这回答在某些人眼里,最为正确不过,但在我眼里,却是大错特错。”席正先语气微顿,淡道: “我有今日,乃是有豁出去的决心。” 话落,他直接把任盈盈丢了出去,往殿中的铜柱撞去。 刹那间,任我行身显残影,在任盈盈即将被撞的血肉模糊,一命呼呼之际,及时赶到,将其救了下来。 在这瞬息之间,两根细针已然贯穿了任我行的琵琶骨,使他一身雄浑内力尽数被封,气力全消,一下子跟任盈盈一起瘫倒在地。 “以你的功力,逼出体内飞针不难,也就几日的功夫,可你一旦擅动内力,一不小心引得异种真气反噬的话,恐怕经脉尽断毒火焚身就在眼前。” 席正先双手背负,漫步到任我行面前,道: “教主,你说今日是不是你们父女双双毙命之日?” 任我行面不改色,盯着席正先双眼开口: “杀了我,放过盈盈,你也算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我会留下传位书信,让你名正言顺的继承教主之位。” “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猖狂霸道惯了的任大教主,竟会有恳求别人的一天,不过我总感觉你口不对心,似是没放弃反抗。” 席正先幽幽道: “寻常农户都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你却要我手下留情。” 他忽然反问: “我若想做这教主,真的需要你吗?” 不等任我行回话,继续道: “在我当上神教左使便开始培植一己势力,暗地里假借诸般借口,将所有忠于你的部属或是撤革,或是处死,在我是副教主之时,你的亲信已然凋零殆尽。” “身为左使的向问天为人机敏,数次让你提防我,见你根本不听劝,就有了两日前欲寻回任盈盈,早早下了黑木崖避难的举动,右使的曲洋大半心思都在乐曲上面,现也不在黑木崖。” “如今黑木崖里里外外大多数都是我的人,教主之位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你觉得你口中的名正言顺价值几何?” 席正先见任我行的神色愈加难堪的表情,轻笑一声: “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废物尚且还有再利用的价值,威震江湖的一教之主,就这么简单的死了,岂不是太过浪费。” “我给你找了一个好住处,三年后,你要是创出了《吸星大法》的融功之法,任盈盈,可活,要是就这么虚度光阴,你们父女二人便共赴黄泉吧。” 说罢,点住任我行的周身大穴,使他身不能动,有口难言之后,再挥了挥手,马上有教众抱走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任盈盈,又有教众拖着精钢链锁束缚任我行的双手双足,将其带了下去。 不多时,席正先于高台之上,负手而立,下方齐聚日月神教诸多长老和堂主。 殿内,被称作十大创教护法的十位长老穿黑衫、系黄带,除此之外,又有八名黄衣长老。 日月神教有十二个堂,以腰间各种颜色带子、腰牌区分,最为精锐六个堂便是风雷堂、白虎堂、青龙堂、朱雀堂、玄武堂、天风堂,现都齐聚成德殿。 此刻,气氛沉凝,鸦雀无声,众人神色不一,默然以对。 “任教主因练神功,导致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席正先眼眸低垂,清淡道: “我做教主,谁赞成,谁反对?” 第四章 日出东方 唯我不败 众人一听,无不色变,尤其是十大长老,不由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既然任教主身死,教主之位,理应由东方副教主来做,试问除了东方副教主,哪一个能服教众。” 童百熊说完,一旁十大长老之一兼朱雀堂堂主的罗长老站了出来,高声道: “且慢,教主继承之事,应稳妥商议,更何况教主神功盖世,如何会无缘无故的走火入魔,这中间疑点重重,应细细调查才是。” 话音刚落,童百熊手中大刀无声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面前的罗长老削首,大喊道: “东方副教主本来就是教主的继承人,这个姓罗的妖言惑众,已被我斩杀,还有哪个不服?” 就在殿内气氛压抑,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的时候,十大长老之一的鲍大楚一脸正色的说道: “东方副教主,艺成以来,从未败过一次,不败之名响彻江湖,让人听到名号,皆耸然动容,两股战战,不论身份还是威名,东方副教主就该成为我神教教主。” 在场的人闻言,不少人都在心中一阵叫骂: “好你个鲍大楚,难怪武功平平无奇,却能成为十大长老,你这墙头草的功夫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须臾间,殿中的相继抱拳行礼,肃声道: “属下参见教主。” 席正先神色依旧平淡,道: “十日后,我将在黑木崖举行继位大典,入主成德殿,你等先下去准备吧。” “是。” ...... 星夜。 席正先在一间静室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案桌,桌上有一本书册,正是《葵花宝典》,在完成夺位之后,只感觉心境大进,有股清静通透,圆融如意之感,便开始了闭关。 他静静翻阅宝典,看着倒背如流的内容。 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炼丹服药,内外齐通。 今练气之道,不外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 修炼此功,当先养心,令心不起杂念,超然于物外方可,若心存杂念,不但无功,反而有性命之忧。 ...... 席正先阅读此处,神色平和,接下来宝典先诀,便说了自宫因由。 欲练神功,引刀自宫,若不自宫,功起热生,热从身起,身燃而生,由下窜上,燥乱不定,即便热止,身伤不止。 自宫以后,真气自生,汇入丹田,无有制碍。 他练了两年多,算是彻底明悟了,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炼丹服药,内外齐通,关键是在后半句,为练功的精要所在,前半句只是练功的引子。 简单来说,便是自练内功入手,再通过服食躁药,从而达到练功的效果,但是服食躁药后,体内会产生极大的炙热之感,让练功之人感到欲火如焚,躁乱不定,导致无法专心练功,不免走火入魔,僵瘫而死。 即便用外法,例如洗冷水澡,处冰室修炼,也依旧会伤及内脏,便只能用这种物理手段,粗暴的去解决,达成降躁目的,也达到修炼此功要求。 席正先将《葵花宝典》翻阅一遍后,心中默道: “武学之道,练外功强身健体,固本铸基,以此练内功生真气,而后打通人体十二正经,为江湖二流高手。” “若是练到打通奇经八脉的程度,为江湖一流高手,要是把最后的任督二脉打通,则是超一流高手,堪称江湖难逢敌手。” 他突然摇头失笑,此为纯以内功划分,要是具体的划分下来,当从心、体、技三个方面着手。 低武世界心方面暂且不说,技的话,《独孤九剑》与《辟邪剑法》就能说明一切,前者,让令狐冲内力全失,能力挫一流高手,后者林平之只练了几个月,就能大杀四方。 《葵花宝典》分为四重,前两重气生,气真分别对应打通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 第三重虚丹,其间之法,在打通任督二脉后,磅礴真气聚散于丹田气海和四肢百骸之间,后在丹田之内收聚,化作虚幻不定的虚丹。 练成《葵花宝典》,本就出手如雷,招式何用,随手一招,敌不及防,即是杀招,而达到第三重,功决有云,能禀天地之正气,可移天换地也,其身法跟速度又将以倍增之,如同瞬移一般的移形换位。 至于第四重,则只有几句心诀,让人观之,就觉得是水中花,井中月。 席正先对此也不以为意,他修炼的《葵花宝典》本就是残本。 旋即,他放下手中书册,五心朝天,凝神闭目,这具身体只差打通督脉,就能晋升超一流高手的层次,此次闭关,就是感受到破境之机。 天色将明之际,一层无形气机在席正先身上溢散,让他身上衣袍无风自动,黑发微微扬起。 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席正先眼皮一抬,露出一双神光外溢的眸子。 静室内有一面高大的铜镜,由于修炼《葵花宝典》极有可能心性大变,席正先可不想变成原剧情线那个杏手持针,绣龙织凤,不经意间媚气浑然,恋上男人的东方不败。 所以,特意放置一面铜镜,好随时注意自己的体态。 或许是脑海的那口虚幻又显真实的大钟,练成《葵花宝典》第三重,只觉得神完气足,心境上通透圆润,有种悟性天成,脱胎换骨的感觉,过目不忘已然只是基操。 并且,开始还不怎么觉得,现今修炼的时候,却是比以往几十年顺畅不知多少,就像以前走在林荫小道,而今换成平坦宽敞的大道。 本来按照以前的经验,此次破境闭关之行,少说也要七八天,不想一夜功成。 席正先来到铜镜前,脸上浮现一抹惊异。 现在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貌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魁梧高大的身材削瘦了下去,变的高挑挺拔,硬朗阳刚的容貌更是柔和了许多。 此外颜如婴童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整个人多出一股妖异的俊美,貌似二十七八岁的青年。 “返老还童?我这究竟是在练武,还是在修仙?” 席正先盯着铜镜,轻声自语: “我只不过对《葵花宝典》稍微有些新的体悟,应该没有练错吧?” 他语气微顿,用不确定的口吻继续道: “如此看来,第四重中的天人化生,万物滋长,三千功后自化神,倒也不是全都可望不可及。” 九日后,黑木崖。 露天大殿,热闹非凡,一队二百人的细乐队、金鼓队、号角队奏乐。 鼓乐声中,日月教教众一队队地上来,这些人显是按着堂名分列,衣服颜色也各不同,为白、黄、蓝、紫、绿、青、黑七色,一队队的花团锦簇。 当近万的精锐教众,各人分立各处,肃穆而立的时候,一袭淡黄锦袍的席正先从天而降,而后大马金刀坐在高台御座之上。 随即,轻喝之音广传四方: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刹那间,露天大殿出现震耳欲聋附和之音。 “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第五章 以生死迫之,以灭派逼之 三个月后,成德殿偏殿。 席正先坐在一个躺椅上,悠哉的喝茶看书,只见他的四周放着好几个大书架,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武功秘籍。 书架上除却日月神教自古传承的武学功法,还有历年来收罗的各门各派的武功。 不得不说的是,日月神教在江湖上不负魔教之名,收藏很是丰富。 日月神教作为明教传人所创的教派,昔年所含的众多武功绝学失传了七七八八,不说什么《乾坤大挪移》之类的镇教功法,明教教主一脉传承功法,只剩下从《大九天手》改名为《大阴阳神掌》的武功。 或许是创立日月神教的明教后人练掌的缘故,明教曾收藏的三式《降龙十八掌》也在日月神教的收藏之中,可惜多年过去了,直接失传了两式,只留一式亢龙有悔。 也因日月神教一开始堪称一穷二白,便让日月神教养成了穷凶极恶的魔道作风。 教内的神功绝学,《北冥神功》残本《吸星大法》、《葵花宝典》与《太极拳经》,哪本不是抢来的。 所以说,日月神教在江湖上名声如此之差,不是没有原因的,要不是拳头够硬,教众够多,早就被人一网打尽了。 席正先便托了日月神教的福,现在才得以遍览天下十之五六的武功绝学。 只可惜《吸星大法》原本,不知被任我行藏到哪里去了,索性席正先只是稍微有些好奇,没任何想要修炼的心思,也就不急于一时。 三个月以来研读各派武功和诸多道经,触类旁通之下,身上的渊渟岳峙宗师气度是愈加浓郁,因练《葵花宝典》所产生的妖异气质消散的七七八八。 现今他下了黑木崖,让不认识的人看到,只会觉得这是个面容俊俏,性情平和的青年。 这时,一名紫衫侍者面带为难之色的走了进来,恭声道: “任盈盈在成德殿外求见教主。” 席正先头也不抬的回道: “让她进来吧。” “是。” 紫衫侍者很快将一名八九岁的女童带了进去。 “东方叔叔,他们都说我爹爹练功走火入魔死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席正先放下手中书,抬头看去,任盈盈脸上出现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 此刻,她要不是觉得面前的东方叔叔的容貌跟从前有六七分的相似,只怕会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一旁的紫衫侍者见状,眼中浮现一丝波动,早在继位大典之日,面前这位返老还童的架势,不知让多少人头皮发麻,在心中掀起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 其在教内的威势一下子到了历代教主都无法匹及的地步,实在是《吸星大法》吸人内功,虽然有些不可想象,让人可恐可畏,但练武练到返老还童的层次,委实太过不可思议。 《吸星大法》吸人内力,尚可以说是神功可恐,是这套武学非凡,身为练武之人,勉强能够接受。 只有同样身为练武之人,才能真正的明白,练武练到返老还童有多么让人惊骇。 毕竟,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谁也这般匪夷所思,最多也就保持容颜不改罢了,哪有复返青春来的吓人。 是以这决计不是武功上的问题,关键是练武的人,从而让席正先在日月神教的威名一升再升。 要知道从前神教看他的眼神,可谓是畏惧多过崇敬,如今直接反了过来。 “盈盈,你爹爹的确过世了,莫要太过伤心,今后你依旧可以是黑木崖上人人喜爱的大小姐。”席正先平和的开口。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任盈盈年纪虽小,但心思玲珑,立马按下心里的震惊。 “好了,我们可是正道门派想要除之而后快的邪魔外道,勤练武功才是正理,下去吧。” 席正先不等任盈盈回话,就示意一旁的紫衫侍者带她出去。 待两人离开,他眸中浮现一抹异芒,自言道: “任我行,三载光阴能否让你创出融功之法,仇恨、亲情与野心又是否能让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在这全是蝇营狗苟和争霸江湖的世界,究竟有没有可能造就一番新的武学盛世,如天龙世界一般,神功绝学层出不穷。” 他不由地失笑摇头,低声呢喃: “听上去很难的样子,不过何妨一试。” “以生死迫之,以灭派逼之,让其两耳不闻窗外事,穷尽心血的钻研武学,或许就有一丢丢盼头。” ......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转眼就过去三年。 这三年大事频发,先是自入魔教以来,未逢一败,打下不败凶名的东方胜成为日月神教的教主。 随后,嵩山派、衡山派、华山派、昆仑派、泰山派掌门接连无故失踪,之后崆峒,峨嵋二派掌门人也步了他们的后尘。 江湖上只有寥寥无几的正道大派掌门幸免于难。 在此期间,不止是江湖散人,各大正道门派都将幕后黑手指向日月神教,尤其是新晋教主东方不败,那可是明里暗里的当世第一高手。 毕竟,自从继位大典之后,东方不败神功大成,功参造化,返老还童的传说就已经响彻江湖,鉴于他几十年来打下的赫赫威名,再加上日月神教的人表现出的信誓旦旦,不免让江湖上绝大多数的人半信半疑。 从而若论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各大门派掌门人,除了这位天下第一,还会有谁。 并且,日月神教又是公论的行事无忌的魔教,更有这个嫌疑。 就在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将矛头直指日月神教之际,黑木崖放出消息,一年之前的任我行也是突然无故失踪,这才有了新教主继位之事。 顿时,江湖掀起轩然大波,万万没想到,第一个遭殃的人,竟然是会吸星魔功的任我行。 难怪之前日月神教的教主如此突兀的换了人,这么说来也就难怪,自古家丑不可外扬,身为人人喊打的魔教,行事向来嚣张霸道,教主突然失踪,这教内群龙无首,稍有不慎,就会四分五裂,被正道大派群起而攻之,自是要隐瞒下去。 不少江湖人虽是这样脑补的,但依旧有不少人心中狐疑,觉得这会不会是贼喊捉贼,不过考虑到黑木崖上有当世第一高手坐镇,就没哪个大派愿做出头鸟。 于是,导致江湖上出现了少有的太平,正邪两道皆是一副克制又隐忍的架势,各自在江湖上打探消息。 第六章 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武当山,一座偏僻寂静的山峰上,有一座清雅的竹屋。 屋外凉亭,一个白衣青年和中年道士正在谈玄论道。 “张道长,时常听道家说玄关一窍,说此为体内先天之气汇聚之所,若洞开此穴窍,便能汇聚先天之气,此先天会不会就是武学之道中的先天之境。” “居士这可就问错人了,贫道只是武当太乙隐仙派的文道士,不通武学,就会一些强身健体的吐纳法门,再说了,武道先天之境早已成为了传说。” 白衣青年也就是席正先叹息: “是啊,唯一有迹可循洞开玄关一窍的人便是武当创派祖师。” 他话锋一转,遂问: “道家有歌诀曰:前三三,后又三,三个三,一串穿,不知何解?” 张道长抚须淡笑,侃侃而谈: “人体有206块骨及365络脉,其365络脉分别归属于手足头胸、三阴三阳的十二正经。” “此外,还有十二经筋、十二经别、奇经八脉等四十四条主经,以奇经八脉中的任、督、冲三脉至为重要,九窍三关均寄寓于这三经。” “特别是督脉,不仅关系人身生死的三关,尾闾、肾脊、玉枕尽在此脉,即人体生命的祖窍也就是居士方才所言的玄关一窍。” “它亦属督脉而居高临下,故一脉通则百脉通。” “三关九窍中以玄关一窍为离、为性、为天、为南,以下丹田直接过渡后背彼岸尾闾为坎、为命、为地、为北,膻中为西,为兑,肾脊为东、为震。” “此为四个正方,含春夏秋冬,含水火金木,是为四方四卦,加四隅四卦,加中央合而为八卦炉或九鼎炉,亦即周天九窍,就有道者把九窍编成歌诀。” 他语气微顿,继续道: “三关在九窍内,但流派的不同,九窍又有不同指向,一般分有三种情况。” 席正先含笑道: “洗耳恭听。” ...... 翌日,席正先悠闲的下了武当山,几个月前,他以富家公子的身份来到武当山,用香火钱和家慈崇道的理由,找上了武当诸多派系中的隐仙派。 这一脉大多都是文道士,自然通熟各种道家术语,而席正先便是为此而来,目的就是搞明白《太极拳经》。 这本《太极拳经》这些年之所以被日月神教束之高阁,就是因为无人能看懂。 虽说席正先如今不可能改弦易辙,修习《太极拳经》,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张三丰作为震古烁今的绝代大宗师,贯通他一生武学精华的《太极拳经》,可称为无价之宝的存在,也自是能够从中找到完善自身《葵花宝典》的精要。 “要想在笑傲江湖内做到天人化生,不亚于凡人登天,好一场可望不可及的幻梦。”席正先眉梢微扬: “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先出理论,再来实践。” 他逐步来到一间客栈,径直找上掌柜,出示了一块长约半尺,雕刻有花纹文字,看来十分诡异的枯焦黑色木头。 掌柜见之,神色微变,看向席正先的眼神尽是惊骇,过后连忙收敛脸色表情,带着他去往一间屋子。 少顷,掌柜躬身行礼: “神教教下天风堂旗主王守德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不用多礼,你这里应该收到来自黑木崖的飞鸽传书,去拿来给我。”席正先吩咐道。 “是。” 旋即,王守德递上一份封蜡的信函。 席正先拆开一看,眉梢一挑,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没过多久,他就骑着一匹鞍辔鲜明的高头大马离去,几日工夫,便来到临安西湖之畔,纵马到达一边倚着小山,和外边湖水相隔着一条长堤的幽静地所。 将马系在河边的柳树上,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再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只见大门上的牌匾写着梅庄二字。 席正先敲了敲门,开门的家仆一看到他,忙不迭的行礼,然后带路。 “属下参见文成武德、仁义英明圣教主,教主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气质不一的四人联袂而至,急忙上前行礼。 “你们啊,都被鲍大楚带坏了,这吹嘘之语是越说越大,难怪如今教内风气显得浮夸。”席正先负手失笑。 一位极高极瘦的黑衣老者率先开口: “教主功参造化,天下何人能敌,试问江湖哪家门派,敢对教主您有半分不敬。” 席正先一听,侧眸望着黑白子,又看向豁达豪迈,髯长及腹的丹青生,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滑亮,一根头发也无的秃笔翁,还有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的黄钟公。 见三人无不是深表赞同的模样,当即直奔主题,道: “任我行说自己完成创功了?” “半个月前,他亲口对属下说已完成创功。”黄钟公恭敬回话。 “其余人呢?”席正先又问。 “左掌门已创出寒冰真气,岳掌门尚在埋头苦修《紫霞神功》,莫掌门在勤练剑法,天门道长在勤修算法,依旧还没入得《岱宗如何》精髓。” “崆峒掌门内功火候不足,还是未能入得《七伤拳》门径,峨嵋掌门《峨嵋九阳功》尚浅,使不出《佛光普照》。”黄钟公快速回答。 席正先颔首: “果然,任我行和左冷禅在江湖上颇有声威,不是没有道理的。” “遍观江湖好手,也就他俩稍微有些成色,至于少林的大和尚与武当的道士就显得毫无心气可言。” “前者只知吃老本,连《易筋经》都搞出来了一个易成之法,直接导致神功绝学大打折扣。” “后者被打上门,抢走了创派祖师的佩剑和神功,都能稳如老狗,看来正道魁首的位置,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了。” 黑白子满脸堆笑的恭贺: “此乃大喜事,这些个大派不思进取,合该教主一统江湖,号令群雄,只怕要不了多久,教主就能带领我神教将这些名门大派一网打尽,独霸江湖。” 席正先不置可否,道: “带我去看一看他们吧。” 第七章 取决你们究竟是虫豸,还是能逼迫出自身潜力的豪雄 众人走进一条清幽的小径,七拐八绕之后,就看到联排的石屋。 席正先独自走进一间石屋,就见被精钢链锁束缚双手双足的任我行。 “精气神不错,看来的确创出了融功之法,只是不知道你这法门是治标还是治本?” 盘膝而坐的任我行一见来人,瞳孔微缩,冷淡开口: “东方不败,别说你想要修炼我的《吸星大法》。” 席正先淡声说道: “不愧是一手提拔我起来的任教主,看来很是了解我,我是不会修炼,可也不妨碍我拿来一观吧。” “虽说我当初是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开始修炼了《葵花宝典》,但你觉得我若不是有些武痴习性,会这么痛快的去修炼吗?” “话不多说,拿来吧。” 任我行眼中划过一抹讥讽: “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把融功法送给你?”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还不够吗?” “你觉得呢?”任我行死死盯着席正先。 “那我再说一个,我并没有得到《吸星大法》,所以,你尽可放心。”席正先见任我行默然以对,随即笑道: “盈盈算是老大不小了,总在黑木崖待着,也不是什么办法,不如我封她为神教圣姑,从此以后,见圣姑,犹如亲见我东方不败,可好?” 话落,一本书册似飞刀,以奔雷之势直劈席正先面庞。 对此,他只是云淡风轻的伸出双指一夹,然后翻开书册,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 “啧啧,果然如此,还是从前那一套,用霸道的内力摄服异种真气,强行融为一体。”席正先合上书册,看向任我行: “还是治标不治本,虽看似能化解功力反噬之虞,但终究不能长久,你可要继续努力,不然就真的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发挥一些想象力,不要拘泥于《吸星大法》,你隔壁的左冷禅可是超越前人,创出了独属于自身的功法。”席正先说到这,不由地摇了摇头: “《吸星大法》本就是残本,你连这套武功都不能无任何后患的补全,更别提脱离藩篱,进行创功,是我对你期待过高。” 说罢,席正先就准备转身离去,任我行马上出声: “东方不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取决你们究竟是虫豸,还是能逼迫出自身潜力的豪雄。”席正先说完,走出石屋,来到另外一间石屋。 “不愧是能屈能伸的枭雄,难怪能在少林寺的眼皮子底下,壮大整个嵩山派。” 同样被束缚双手双足的左冷禅冷声道: “任我行再怎么都不愧对一教之主的身份,而你东方不败威震江湖,暗地里却行小人伎俩,你可有一星半点的高手风度,如若让江湖上的人知晓,只怕会让人惊的笑掉大牙。” 席正先嗤笑: “你们对日月神教喊打喊杀,不就是因为我等是不择手段的魔教嘛,就不要用你们正派的道德,来要求我们这些邪魔外道,如此未免显得太强人所难了。” “毕竟,我们要是行正道,做好事,你们还能用何种说法,来理所应当的扫灭我等。” 左冷禅听的默然无语,只觉得这东方不败魔功大成以后,行事作风无不透着一股看不清的怪异,但望着面前这位愈加显得年轻俊美的容貌,心中也愈发沉重。 半响,他眼神阴郁,道: “你心知肚明,就算我创出了寒冰真气,对你来说也不值一提。” “看来左大掌门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我特意来提点你。”席正先悠悠开口: “知道自己还差的很远,这就很好,那便有了努力上进的动力,不至于又把心思放在尔虞我诈的江湖争霸上,如今你只是拥有较为阴寒刺骨的真气,最多就克制《吸星大法》。” “武功的话,只比之从前厉害三分罢了,要想更上一层的话,我说两条,供你参考。” “要么继续练寒冰真气,升华到极阴极寒,要么再练一门炙热内功,走阴阳相济的路子。” 他语气一顿,莞尔道: “不过呢,若是练极阴真气,以你的身子骨恐怕根本受不住,再加上年纪也大了,想用炼体的法子来抵御极阴真气的侵蚀,也不怎么现实。” “是以走这一条路子,只能看你命够不够硬,运气够不够好。” “若是想要阴阳共济的话,你只怕会步任我行的后尘,他是被几十股异种真气反噬,而你是被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相抗对撞而反噬其身。” “以你的天资悟性要想再悟出一门融合体内真气的武功,我看悬,只怕老死都没可能,或者说根本没有老死的机会,就由于体内的两股真气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席正先忽然轻笑: “但不得不说,你运气还算不错,说来也有趣,你因为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促使你练成寒冰真气,又因为他的融功之法,或许就能悟出适用于你的真气融合之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书册扔到左冷禅的身旁。 “我不知《吸星大法》具体行功线路,当然也就无法察觉融功之法有何错漏,所以,你要是被坑死,也实属正常,在此就先祝你好运。” 左冷禅眼中尽是惊疑不定的情绪,并未第一时间去翻阅书册,而是沉声问道: “你费尽心思让我们这些人提高武功,到底是为何?” “此举谓之双赢。”席正先语气悠然。 “双赢?” 左冷禅狐疑,在他看来,这明明就是养虎为患。 “你们最大限度的提升实力,然后到了升无可升的地步,打死我,或被我打死,于我而言,就是双赢。”席正先说完,便再无说话的兴致,迈步离去。 “疯子。” 左冷禅望着席正先离去的背影,不禁低声吐出两个字。 席正先走到屋外,看向黄钟公,吩咐道: “传密令回黑木崖,就说从今以后任盈盈就是我神教圣姑,任何人不可怠慢。” “这......”黄钟公欲言又止。 “无碍,刚好可以借此看一看,还有哪些人心系旧主。” 黄钟公精神一震,抱拳行礼: “是。” 第八章 总感觉我练的跟别人练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一年后,梅庄。 一间宽敞的寝卧内,放置着一排屏风,只见屏风上绣着各种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虫,飞禽走兽。 屏风上更有许多缠绕丝线的绣花针,丝线另一头,却见席正先手掐兰花指远距离操纵这些绣花针。 他指尖微颤,震断手指上的丝线。 “光君、六合、随风、依云、空蝉五式针法,果然光君和空蝉依旧不得我心意,起式兰花指终归还是有所变扭。” 席正先轻声自道,又把眸光落在案桌名为《辟邪剑谱》的书册上,早在他四处强掳左冷禅等人,就去了福威镖局一趟,将《辟邪剑谱》默记下来。 “得益于《辟邪剑谱》对《葵花宝典》的补充,第四重总算有一点眉目,《太极拳经》也总算没辜负我的期望,当真是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席正先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喃喃自语: “以心为室,扫除尘垢,反朴归真,澄明寂然,可以妙洞三界,无所不能。” “第四重心诀虽夸张无比,但前者倒是言之有物,既然以心为室,心即神,那便该精气合一,照见自性,以归一炼神。” “这也合道家所言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之理。” “哈哈,葵花葵花,理论已成,内功更已入化境,升无可升,倒是可以试验一二。”。 翌日,黎明时分。 席正先在一座高高的楼台之上向阳而坐,随日出光照打在他的身上,好似日华聚合,使其悠长的气息浮现一缕以身合天地的律动。 快临近晌午之际,席正先吐出一口长气,缓缓的睁开眼睛。 “真气多是法于自然,若想精气合一,归一炼神,自是要回归自然。”席正先暗道: “入佛家所言的禅定之境,精气纯而合之,自比向日葵花,沐阳吐纳,炼身中神,此番初试,果然有效,可惜终归是低武世界,天地精气远远不足,只能徐徐图之。” 他想到这,不禁摇头失笑,心道: “倘若是其他人,到了我现在进无可进的境界,多半会想方设法的打通玄关一窍,迈入所谓的先天之境。” “我却行炼神之法,所以,我这究竟是在练武,还是在修仙?”席正先脸上的笑意有些古怪,心中一叹: “总感觉我练的跟别人练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他当即抛开种种思绪,起身下楼,去用午饭。 当席正先修炼进入正轨,秉承着技多不压身,召来平一指和五仙教教主,向二人学医术和蛊毒之法。 五载岁月转瞬即逝。 梅庄楼台。 一个二十一二,千娇百媚,风韵甚佳的女子,声音娇柔宛转的开口: “教主,我怎么感觉您愈加显得年轻好看,好似光阴不曾给您带来半点风霜,我十七八岁来到您身边,当年您瞧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如今的话,倘若我们一起走在外面,旁人只怕会认为您比我还小。” 席正先听后,心中亦感觉有些难言,随炼神迈入佳境,除了觉得功力勇猛精进之外,容貌却是越来越显得年轻柔美。 那叫一个雌雄莫辨,就算一身男装,却依旧能让人觉得浑身英气中含着妩媚,妩媚中又带着风流,若不是眼神太过冷冽,只会让人觉得是在女扮男装。 “蓝凤凰,平一指一年前就离开了梅庄,你怎么还不回去?” “教主,您就这么想赶属下走,这几年属下服侍的不够好吗?”蓝凤凰做出泫然欲泣的架势,经过几年的相处,她算是明白了,只要不故意触怒这位,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事。 “你可知为何平一指教完我医术后,便匆匆请辞?” “他不是说思念家中老妻吗?”蓝凤凰蹙眉反问。 “他家夫人是个高高大大的黄脸婆,既无羞花闭月貌,又无千娇百媚身,他还是惧内的性子,当年便是迫于岳母一家,方才娶之。”席正先又问: “家中有如此惹不起的夫人,你觉得平一指会思念吗?” 不等蓝凤凰回话,便说道: “他是觉得相比家中黄脸婆,梅庄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功成身退。” “难道是怕教主喜怒无常,对他下了杀心。”蓝凤凰先是试着猜测,但又摇头: “教主虽然在江湖上的名声太过骇人,但据属下这几年来的观察,您可不是一个什么喜怒无常的暴烈性子。” “你自小生长在苗地,性子难免娇憨率性。”席正先眉梢微扬: “你不是一直好奇梅庄禁地,想不想去看一看?” “要是教主想带属下去,属下就愿意去。”蓝凤凰娇美回道。 不多时,两人来到联排石屋外,席正先独自走进一间间石屋,随后在屋外站定。 紧接着一间间石屋走出一位位被精钢链锁束缚手足的人,他们无不面色雪白,微眯双眼,显然是许久不见天日。 蓝凤凰起先还看得不明所以,但看其中一位是越看越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突然回忆到自家五仙教中的一副画像,不禁脱口而出: “任我行!” 此刻,她心中一下明悟了许多,另外的人该不会就是多年前莫名消失的各大正派掌门吧。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恐怕就是自己一直觉得很是平和待人的教主大人。 随即恍然当初平一指为何离开梅庄会表现的那般如释重负。 却见任我行置若罔闻,面无表情的盯着席正先,不仅是他,其余人皆默然不语的望向他。 “岳不群,你倒是能一直隐忍不发,《紫霞神功》明明需要朝阳紫气,你却说也不肯说,要是这么继续下去,你怕这辈子都无法将《紫霞神功》练之大成。” 席正先说完,视线直接掠过泰山派天门道长等人,眸光落在任我行和左冷禅身上。 “一个气息混杂,一个两气相冲,你们一个个不负我所望呐,果然,就凭你们这些虫豸,如何能在逐渐没落的武道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东方不败,莫说我练不成我泰山绝学,就算我练成了,也不会让你潜藏的奸计得逞,左右不过一死......” 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也就是天门道人忽然怒声大道,然而话还没说完,席正先的中指与拇指多出一根细针,他屈指一弹,天门轰然倒地。 在场的人无不瞳孔地震,只见天门道长眉心多出一个血点。 第九章 沟渠之水,岂可与冰洋争雄,荧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细细算下来,我差不多给了九年的时间,无所成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脾性,既然性子这般刚烈,嫉恶如仇,我也不愿与你说些什么。” 席正先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道: “列位,想死想活?” 任我行冷哼: “东方不败,少在这卖关子,你囚禁我们这么多年,若想杀我们,早就动手了,划出道来。” 席正先听后,先看了看崆峒和峨嵋掌门,又瞥了莫大一眼: “看到你们,我就明白,对于笨人,无论再怎么逼迫,不行就是不行,索性现在我没有什么牵连无辜的心思。” “毕竟,拜入你们这些大派的弟子有什么错,不至于因你们这些庸人而丢了性命。” “现在嘛,既然武功一直停驻不前,要来何用,自废武功,我留你们一命,各回各家。”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微变,武功对于江湖人来讲,如同身家性命,没了武功,还不如一死了之。 但对于早已不计较门派威风的崆峒与峨嵋掌门而言,心中不由一动,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与自身性命相比,武功还真没这么重要。 因此,崆峒掌门紧盯着席正先: “东方教主,此言当真?” “你们到现在还活着,就应该知晓我所言非虚。” “好,老夫姑且信东方教主一次。”崆峒掌门用势大力沉的一掌拍在自身丹田处,随他脸色一白,嘴角溢出鲜血,成功自毁掉丹田气海。 “爽快。”席正先随口吩咐: “蓝凤凰,把黄钟公等人叫过来,让他们前来解开崆峒掌门身上的锁链,记得准备干净衣服和马车。” “是。” 峨嵋掌门听后,眼中划过一丝狠色,也自毁了丹田气海,而莫大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对着丹田处来上一掌。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们这些平庸之辈,就此失武功,或许更可能得一个善终,回去以后,切记,不该说的不要说,不然偌大门派,恐怕就真的要在江湖上除名了。” 席正先侧眸望向任我行三人,淡道: “看来你们三位依旧心有野望,不甘心废功,很好,总算让我有一丝宽慰。” “岳掌门,以你的资质这辈子都不可能将《紫霞神功》练之大成,索性我送你一门功法,既可以了你华山派先辈遗愿,又能让你的武功一日千里,以表我对你心气不失的欣然。” 他说到这,望向任我行: “靠你自己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彻底完善《吸星大法》,去少林寺吧,《易筋经》很适合你。” “左掌门,你现今就差旗鼓相当的敌手,来一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较量,可能就突破了关隘,我刚才就为你找了两个好的对手。” 左冷禅对此无动于衷,心里只觉得席正先愈加猖狂,而任我行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心中满是愤恨,只觉得多年以来的囚禁,抵不上这一次视若无物的羞辱。 可瞧着席正先雌雄莫辨,风华正茂的面容,还有他那愈加让人难以捉摸的武功境界,不由地强压心中的羞愤,无任何感情的开口: “东方不败,你如此狂妄,就不怕我出了梅庄,然后找你报仇雪恨?” “沟渠之水,岂可与冰洋争雄,荧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席正先负手淡道: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我于此世无敌矣。” “好一个嚣张猖狂的东方不败。”任我行一字一顿的说道。 傍晚。 “教主,你就这么放了任我行和左冷禅等人,就不担心他们合流吗?” “合流?”席正先面色平淡: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孱弱之辈的抱团,哪里需要放在眼里。” “再有,任我行作风霸道,眼里容不得他人,左冷禅和岳不群不仅身为正道人士,又有不甘人下的枭雄心性,三人若合流,谁为主,谁为从?” 他眼眸一抬,望着璀璨星夜,继续道: “最关键的是,他们知道就算联手,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是以他们最为急切的事,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势力。” “势力姑且不用说,实力的话,他们心知肚明,要想精进到升无可升的地步,唯有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一场向死而生的决斗。” “尤其是对于左冷禅和岳不群来说,这是唯一的死中求活之法。” “对任我行而言,他要是得到《易筋经》,彻底解决了《吸星大法》的内患,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再度提升自己的武功,好来黑木崖报仇。” “从而定会在江湖上大杀特杀,左、岳二人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与其同流合污吗?” 蓝凤凰听完,脸上流露愕然又钦佩的表情。 ...... 两个月后。 黑木崖,成德殿。 席正先在一座凉亭内看书喝茶,蓝凤凰快步走来,抱拳行礼: “教主,根据线报,半个月前,少林寺无故遭贼,左冷禅则开始了五岳并派计划,现已成功说服了泰山派。” “圣姑这些年与绿竹翁隐居在洛阳,将依附神教的众多旁门左道之辈收与麾下,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间,圣姑莫名的深居简出起来。” “至于岳不群还下落不明,在他无故失踪的几年后,华山派的剑宗余孽便企图夺回掌门之位,宁中则凛然不惧。” “中途似有变故,过后以门下弟子约斗见真章,定华山掌门之位归属,因此,现在还是宁中则暂掌华山门户。” “看来各方人士都开始行动了,不枉我放他们一马。” 席正先颇为满意的说道,此前要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能源,他怎么会就此放过任我行等人,反正都耗费了九年时间,本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原则,也不在乎多浪费一两年的时间。 一开始,就想着只要修改或者扭曲诸天世界的剧情线,便能获得源能,那么不妨集此界一等一的高手,将当世武道层次逐步推高,目标便是天龙八部那等层次。 但经过九年以来的试验,彻底证明了此路不通,虫豸就是虫豸,怎能蜕变成所谓的豪雄。 再者,逆天地之行,哪有那么容易。 席正先当然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也不气恼,反正毁灭要比建设简单的多,直接断了当世武道,想来所获得的源能不比创造新的武道盛世少。 不过这羊毛能多薅就多薅,若是任我行等人的实力比原剧情更高,然后一了百了,源能自然能多一些。 第十章 一入江湖,不死则亡 “教主,一旦这些大派联合起来,还有任我行借助圣姑麾下的人马,对于您来说,是算不上什么,可对神教来讲,是不是就有些危险了?”蓝凤凰略显委婉的开口。 “日月神教被江湖人称作魔教,本就被人喊打喊杀,可谓是危险无刻不在,再多些又有何妨。”席正先云淡风轻的讲述着: “一入江湖,不死则亡,在正魔两道拼杀中身亡,称得上是死得其所。” 于席正先而言,正魔两道都不是什么好鸟,哪个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死了便死了,谁也算不上无辜。 并且,反正要断绝武道,日月神教的人当然也不能除外,届时,也能少费些功夫。 蓝凤凰一听,再瞧着席正先漠然的神色,不禁暗忖: “人不在江湖上,声名却威震江湖,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这深沉淡漠,果决狠辣的性子,难怪不知多少人一听到名字,就不由地大惊失色,战战兢兢。” “我平日里所见到的平和淡然,恐怕只是表象。” 她转念一想: “但不管怎么说,倒真不是什么喜怒无常的暴烈性子,作为一教之主,就该有让人胆战心惊的威势。” “嗯嗯,很值得我学,不知什么时候五仙教教主的威名也能这么大。” 席正先忽地抬头,就看见蹙眉思索的模样,便道: “虽说每年我都放你归家,但一年到头,你都没多少时日在家,就不想在家多待上一阵?” 蓝凤凰瞬间回过神,笑靥如花: “您是不知道,我的那些长辈巴不得让我在教主身边服侍,每回我回去,都催促我赶紧过来。” 席正先摇头失笑,低头继续看起书。 次年,春。 成德殿,一座雅致的花园内。 席正先立在水榭旁,拿着一封信函,慢悠悠的念着: “华山派剑气二宗弟子斗剑,气宗大弟子令狐冲以重伤为代价,将剑宗弟子尽数斗败,成为华山派少掌门,过后岳不群突然现身,以奇绝剑法盖压剑宗,重归华山掌门之位。” 他语气微顿,继续念道: “左冷禅继收服泰山派之后,又将衡山压服,但在恒山派吃了闭门羹,又在华山派闹的不欢而散。” “青城派大批弟子悄然福州,余沧海之子余人彦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所杀,后余沧海灭福威镖局。” 席正先念到这,抬头看向蓝凤凰: “绿竹巷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吗?” “依旧没有任我行的消息,倒是发现了向左使的踪迹,还有圣姑会时不时现身在江湖上。”蓝凤凰立马想到了什么,道: “童长老发来传信,他派出去的教内精锐已将田伯光围杀,现今首级在来黑木崖的路上。” 席正先一听,随手将信函递给了蓝凤凰,回道: “首级到了黑木崖,不必给我过目,直接拿去喂蚂蚁,然后将头骨捣碎用来施肥便是。” “是。” “走吧,我用你们五仙教的蛊毒之法,养了上万条毒蛇,今日应是蛊王诞生的时候,随我去看一看这蛊王的成色。” 蓝凤凰面露兴奋之色,连连点头: “属下遵命。” ...... 自从失踪的正道各大掌门突兀现身,江湖便开始暗流涌动,先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以五岳盟主的身份,先后说服泰山派和衡山派答应并派。 唯有恒山派与华山派始终不肯答应,两派不由地抱团,借此来抗衡其余三派,以至于五岳剑派陷入僵持局面。 衡山,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正忙着迎客,又有好多宾客从长街两头过来。 正是衡山派的刘正风召开金盆洗手大会。 大厅内,只听得人声喧哗,二百余人分坐各处,分别谈笑,其中,恒山群尼围坐一桌,华山众弟子又桌坐在一桌,双方紧挨着,与衡山、泰山和嵩山派弟子可谓是泾渭分明。 紧接着,外头又有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这些人有的固然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有的却显是不三不四之辈。 不显名声,就想凑个热闹的江湖人,便在外头坐着,而颇为名声地位,如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等人则就坐于大厅内。 却见大厅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乃是为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 两旁坐着十来位武林前辈,恒山派定逸师太,青城派余沧海,浙南雁荡山何三七都在其内。 下首主位坐着个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便是刘正风。 而隶属衡山掌门人的太师椅,坐着是一个外号叫作金眼雕的人,本名鲁连荣,五年前正式成为衡山掌门,一年前,更是他大力支持嵩山派的并派。 一旁则坐着泰山掌门玉玑子,居中为左冷禅,再过去就是岳不群和恒山掌门定闲师太。 “左盟主,不想今日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竟惊动你的大驾。”玉玑子笑呵呵开口。 “五岳剑派,同气同枝,左某理所应当要来。”左冷禅一脸正色。 “左师兄为我们五派殚精竭虑,可有些人却是空有君子之名,不知大局为何物。”鲁连荣一听,不禁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时,定闲师太自顾自的说道: “几百年来,我等门派传承有序,历代先辈好不容易将基业传到贫尼手上,怎能自贫尼手中断绝。” 岳不群气度儒雅,颔首道: “不错,五派现在已是守望相助的同盟,并派的话,未免太过。” “魔教势大,唯有五派归一......”玉玑子话还未说完,就被左冷禅打断: “今天是刘师弟的大日子,其他的事之后再来商谈。” “左师兄言之有理。”鲁连荣率先附和。 没过多久,刘正风含笑走到厅中,抱拳一揖,群雄都站起还礼。 紧接着他开始说起此后不过问江湖事的场面话,说完后,又行了一礼。 正在这个时候,岳不群高喝一声: “且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看向他。 “岳师兄,你这是何意?”刘正风不明所以。 “刘贤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暗中勾结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的事已经败露,还请如实招来。”岳不群面露怒其不争,再喝问道: “你伙同魔教贼子设下什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正派同道。” 在场宾客闻言,皆是一副震惊无比的模样,是怎么也想到衡山派大名鼎鼎的刘三爷,暗地里竟然会勾结魔教。 第十一章 可惜......不是什么人都是东方不败 “刘某与魔教的东方不败素未谋面,岳师兄所说的勾结与阴谋,从何说起?”刘正风泰然自若。 岳不群一听,马上用眼神示意门下一个弟子。 这人一出去,并未过多久,就带着一个长方脸蛋,剑眉薄唇,浑身透着一股潇洒不羁气质的青年,赫然是华山派令狐冲,他还压着一个被铁链束缚住的老者。 刘正风一看到老者,瞬间变色,在场的不少人看清老者面孔后,也不由地变了脸色,大厅开始喧闹,显然认出这老者是魔教右使曲洋。 “刘贤弟,不知这大魔头,你是否认识?” 岳不群刚问完话,曲洋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曲某堂堂神教右使之尊,怎会屈尊纡贵与你们这些伪善之辈相识。” 他冷哼一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姓曲的要是皱一下眉,那便是你娘养的。” 这番话激的群雄震怒。 “诸位稍安勿躁。”岳不群大喝一声,压下大厅内的吵闹,然后再道: “刘贤弟,岳某姑且再称你一声贤弟,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你现在杀了曲洋,便能证明你未曾与魔教暗通款曲,今后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话落,所有人都盯着刘正风,此举正是他证明自己没有勾结魔教贼子的最佳法子。 而就在刘正风面露犹豫之际,左冷禅看向自家四师弟大嵩阳手费彬。 刹那间,费彬身形一闪,猛地拍下曲洋头颅,将其打死,马上肃然望着刘正风: “刘师兄,今日是你退隐江湖的大喜之日,不宜沾血,就让我来代劳。” 刘正风却是置若罔闻,一脸悲戚: “曲大哥,你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不想这就阴阳相隔。” “竖子不可为谋。” 左冷禅一听,心中暗恨,他知道岳不群揭发刘正风,就是想破坏以嵩山派为主的五岳并派大势,借此打压自己的威望。 毕竟,衡山派和泰山派近来表现以嵩山派马首是瞻的架势,要是出现了勾结魔教的祸事,自然要牵连到嵩山派,别提他还是五岳盟主,更是脱不了干系。 由于近些日子闭关调息体内躁动的两股真气,再加上衡山派又已是囊中之物,便不想节外生枝。 反正刘正风退隐江湖,能更好的掌控衡山派,却不料迎来岳不群的发难。 方才让自家师弟出手,就想着快刀斩乱麻,只要刘正风还有脑子,还在乎亲友和弟子,就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不料...... 左冷禅脸上的青白之色转瞬即逝。 这个时候,大厅嘈杂一片,众人纷纷议论,刘正风刚才说出这番话,不就是在说他和曲洋是至交好友。 “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讨音律,他是七弦琴的高手,我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萧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 “各位或者并不相信,然当今之世,刘正风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大哥,而按孔吹萧,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曲大哥......” “够了。”正当刘正风还想絮絮叨叨的时候,左冷禅忍无可忍,低喝之声震的在场人耳中嗡嗡作响。 “冥顽不灵,死性不改,你可知与魔教贼子结交,不仅自身名声尽毁,为我正道所不容,你的门下弟子也要被江湖同道所看不起,更不提你衡山派的门风,你还有何颜面在此夸夸其谈。” 刘正风面色黯然,道: “是刘某持身不正,败坏了衡山门风,连累了门下弟子,更愧对了江湖正道,已是无颜再活在世上。”他忽然举起一只手,环顾四周: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你们莫要因为他是魔教中人,而忽视他高洁的品性。” 说罢,就对着自己的天灵拍去。 瞬息之间,场上响起一阵霸道至极的笑声,震的人脑袋发蒙,东倒西歪之际,一道黑影掠来。 “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过浪费,不如让老夫笑纳。” 不过一两个呼吸,刘正风化作略显干枯的死尸,倒在了地上。 “师父!”在场刘正风的众弟子猛地大喊,就想拔剑与突如其来的敌人拼命的时候,被慈祥平和的定闲师太拦下,她无比警惕的看向来人: “任教主,不想十年之后,你竟又再现江湖。” 此话一出,绝大多数的人本能的倒退了两三步,没料到这头发花白,脸色又雪白的老者,居然是魔教前代教主。 依旧站在原地的人,自然是一开始就认出任我行施展的吸星魔功。 “老夫对那些内功浅薄之辈,没有任何兴趣,不想死的,赶快滚出这座府邸。” 话音刚落,众人不由自主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接着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人一窝蜂的施展轻功,翻墙而出。 而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的人,暗自瞧着左冷禅等人巍然不动,也不想失了自家颜面,便就这样硬挺着,不料任我行猛地发出一声暴喝: “滚。” 有半数人直接被震出内伤,喷出一大口鲜血。 旋即,这些人也不硬撑了,纷纷低头离去,其中就有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丐帮副帮主张金鳌等人。 “任我行,多年不见,你是愈发狂妄霸道了,贫尼还真不信,我们这有二三十位江湖一流高手,你能一并都杀了。”脾气暴躁的定逸师太怒声道。 “哈哈哈。”任我行又用无比浑厚的内力发出慨然大笑,将在场的人震的胸口发堵,气息艰涩。 他的双眸直直的望向大厅上首,道: “左掌门,多日不见,你竟然没有丝毫长进,倒是岳掌门让老夫刮目相看。” 他语气低沉: “可惜......不是什么人都是东方不败。” 大厅爆发一声长啸,左冷禅等人齐齐大喝让门下弟子速走,接着不约而同的攻向任我行。 ...... 两日后。 黑木崖,成德殿。 蓝凤凰匆匆找到席正先,恭声禀告: “教主,属下收到衡山密报,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日,岳不群将事先擒下的曲右使带到刘府,过后被费彬毙于掌下,在刘正风暴露了与曲右使结交后,正准备自戕之时,任我行突然出现。” “随后爆发一场大战,衡山派掌门鲁连荣死,恒山派三位师太二死一重伤,泰山派掌门玉玑子和玉磬子死,嵩山派十三太保死了七个。” “如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之流皆死。” “华山派剑宗封不平、成不忧死,岳不群和左冷禅重伤,而任我行也受了不小的伤。” “最后,是由向左使接应,两人这才不知去向。” 席正先闻言,浅淡一笑: “好生热闹呐,看来任我行没白过,左冷禅则大抵迫于体内两气,没能发挥出全部实力,岳不群的话,此番没死,就是最大的进步,看来接下来又有乐子可瞧了。” 第十二章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刘府大战四个月后。 衡山派、恒山派、泰山派元气大伤,接连宣告封山,嵩山派和华山派伤筋动骨闭门不出。 由于任我行不仅将五岳剑派的中流砥柱灭了十之五六,更凶性滔天的打死了十来位一流好手,这些人哪个不是家大业大。 从而让任我行的名声再度响彻江湖的同时,更让不知多少自诩正道的人恨的咬牙切齿。 由于被他打死的人中,就有少林的俗家弟子,诸多苦主纷纷去了少林寺,恳请方证大师为江湖同道除魔,为武林正道除去大魔。 随少林寺愈发的热闹,也就让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少室山,只因任我行的仇家,何止这些人,他几十年来打死的正道人士,可谓是数不胜数。 当他们观望到少林寺这般动静,深埋心底的仇恨之火立马熊熊燃烧。 现今日月神教的教主是东方不败,任我行身单力薄,孤家寡人,若是以少林武当为首,集合泰半江湖同道之力,还真不信除不掉这残虐嗜杀的任老魔。 少林寺的方证大师面对群雄激愤的情势,一时之间,也苦恼不已,只好一边安抚,一边找来武当掌门冲虚道长。 黑木崖,成德殿,寝殿内。 席正先盘坐于床榻之上,低眉轻语: “已至炼神绝顶,却无法再进一步,难道这已经是我的极限?” 他忽地抬手,指尖竟冒出一簇火焰,呢喃道: “不,这应该是此方世界的极限,天地虽大,岂能容得下第二颗太阳。” 席正先摇头失笑: “说到底,终究是天地精气不足,根本不足以使我再进一步。” 旋即,他走出寝殿,才用过早饭,蓝凤凰来到了成德殿。 “教主,这些日子众多正道人士上了少林寺,好不热闹,期间,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极力劝住这些不要大动干戈,可好巧不巧,也不知圣姑怎么就和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交好。” “过后岳不群擒下圣姑,送去了少林寺,这火上浇油之举,让在场的不知多少人喊出要将圣姑杀了祭旗之类的话。” “还是少林寺方丈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杀妇孺女流之辈,非正道作风,便在江湖放出话,若是任我行两个月内不上少室山,那么圣姑将一直在山上礼佛,赎其父罪孽。” 席正先含笑道: “还真是哪里都有岳不群的身影,看来新练的武功给了他极大的底气。” “福威镖局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真有这么厉害吗?明明福威镖局都被青城派灭了门,怎么在岳不群的手里,却能使他武功大进。”蓝凤凰不解问道。 “自然是福威镖局未曾入得剑法门径,才惨遭灭门。”席正先眸光暗沉,继续道: “看来接下来两个月少室山很是热闹,那么武当山未免太过安静,给十大长老和各堂主传一道密令。” 他神色漠然且平和: “收到任我行上少室山的消息后,便齐上武当山,我要自此江湖上再无武当这个门派。” “提醒一点,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做完后,记得放把火,扬了它。” 蓝凤凰心头一紧,急忙恭敬抱拳: “是。” ...... 转眼之间,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日,任我行和向问天率领众多旁门左道,大摇大摆的上了少室山。 另一边,武当山下暗流涌动,早已经潜伏多日的日月神教人马露出獠牙,传出飞鸽,召来百里外潜藏的万余教众,把守住武当山各个要道。 随后,十大长老和各堂主率领麾下精锐,打上武当山。 近两个时辰后,少林寺外,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对持着。 一边为首的是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其中更有各大门派掌门前来助拳,不仅左冷禅、岳不群到了,连青城派、丐帮,昆仑等门派也都来了。 任我行迈步走出,对着方证朗声道: “老夫不问世事已久,除却五岳剑派的人,没几个相识的,可否介绍一二?” 方证侧身而立,道: “老衲替任教主引见一二,这一位是武当派掌门道长,道号上冲下虚。” “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丐帮帮主解风......” 任我行等方证介绍完,脸上露出蔑笑: “偌大的江湖,你们这些个正道掌门,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居然掳妇孺之辈进行要挟。” 他一说完,身旁的向问天一脸嘲讽的补充道: “教主,你是有所不知,这些个武林大派,一个个比我们神教还要人面兽心。” “福威镖局林总镖头向来与人为善,却直接被余矮子屠了满门,当是让人刮目相看。” “莫要在这胡乱放屁,明明是那林震南之子先杀了我儿。”余沧海怒声开口。 “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贪图人家威震江湖的剑法,我们都心知肚明。”向问天一副自愧不如的模样: “为了谋夺他人剑法,竟愿用儿子的命做代价,向某汗颜,着实佩服。” 方证怕他二人多作无谓的争执,立即出声: “任教主,令爱在敝寺后山驻足,本寺上下对她礼敬有加,供奉不敢有缺,老衲屈留令爱,倒不是用来要挟你,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 “只是有意屈留任教主,向左使在敝寺盘桓,诵经礼佛,让江湖上得以太平,不知意下如何?” “哈哈哈,要想老夫留在少林寺,你是不是应该给出诚意,小女虽是神教圣姑,但这些年应该没在江湖上乱杀无辜吧。”任我行大笑道。 方证一听,沉默了一会儿,便让人去把任盈盈带出来。 不多时,走出一位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女,她一身粗布衣衫,但秀丽绝伦,正是荆钗布裙,不掩天香国色。 任我行瞧见自家女儿无事,眼中浮现一抹松弛,此前由于他躲在暗处消化战果,不想女儿外出与令狐冲相识,然后被岳不群抓了去。 “任教主,你们便在少室山上隐居,大家化敌为友,只要不下少室山一步,老衲担保无人敢来向你们招惹是非。”方证一脸郑重的保证道。 “你对并未对小女多加为难,老夫很承你的情,只是你的要求未免太过强人所难,我最多只能留上三个时辰,再多就不行了。”任我行慨然笑道: “谁叫老夫姓任,名我行,只能任着我自己性子,想去哪里,就往哪里去。” 第十三章 难道我不是你们眼中的大魔头? 正当双方陷入僵持的时候,一个人影以鬼魅般的速度出现在余沧海身侧,一剑就削掉了他的右臂,再提后颈,疾步来到两方势力的不远处。 任我行、左冷禅和岳不群望着很是眼熟的身法,不禁瞳孔微缩,直到看清来人,才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姓林的小子,不过几月的功夫,你的武功竟精进至此!”余沧海忍着剧痛,难以置信的说道。 “哈哈哈,谁让老天开了眼,叫我守得云开见月明。”红衣俊美青年也就是林平之直接给了他两巴掌,畅快的大笑一声。 “杀父杀母的大仇,今日我们来算个清楚,就这么一剑杀了你,未免太过便宜了,我还要将你青城派满门诛绝。” 他说话之间,又削断了余沧海双腿,再以鬼魅般的速度,提剑杀向欲来救人的青城派弟子。 “阿弥陀佛。” 就在方证打算阻止林平之大杀四方之际,任我行瞧见对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趁机运用吸星大法将自家女儿吸了过来。 将她护在身后,又仰天长笑: “方丈,看这来人,姓林,又跟余矮子有血仇,该是福威镖局的遗孤,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上前阻止作甚?” 方证还未来得及出手,侧头望去,就发现任盈盈被任我行护在身后,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另一边惨叫连连,不过七八个呼吸,来少林寺的青城派弟子便死的一干二净。 他不禁双手合十,念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林平之一手奇幻莫测,迅捷无伦的剑法,让在场的不少人看得挢舌不下,只觉得换作是自己,多半也无法抵挡,只有闭目等死的份。 也有些许的人看出他所施的就是昔年林远图威震江湖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这时,任我行和左冷禅暗暗的瞥了岳不群一眼,当初刘府一战,任我行最先发现他修炼了这套剑法,左冷禅则是从任我行口中知道原来《葵花宝典》与《辟邪剑谱》出自同源。 更明白这两套武功需要能人所不能,堪称残忍酷烈。 “看到这林少镖头,不自觉的让老夫想起生平最为佩服的一个人。”任我行呵呵笑了一声。 这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任教主,不知你佩服哪一位?”昆仑派掌门发出洪亮之音。 “老夫所佩服的当世第一位武林人物,是篡了我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的东方不败。” 顿时,绝大数的人脸上浮现惊疑不定的神色。 惊的是任我行居然佩服当代日月神教教主,疑的是江湖传言,任我行和五岳剑派的掌门是被人暗算失踪,是以东方不败乃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何来篡位之说。 “左掌门,岳掌门,没想到你们还真听东方不败的话,竟然隐瞒至今,不就是被他囚禁了九年之久,如今完好无损,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再说了,你们应该知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你们,所以,继续隐瞒下去,无甚作用。” 这话直接震的场上鸦雀无声,万万没想到幕后凶手,竟然真的是东方不败,许多人恍悟过来,难怪之前派人前去五岳剑派打听消息,得到尽是推辞之言。 此刻,方证和冲虚对视一眼,两人乃多年至交,一下子读出双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各自在江湖打探了多年,却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不由地将怀疑放在黑木崖上,实在是想象不到除了这位天下第一,还会有谁能不动声色掳走各大派掌门。 可瞧见这位自从成为日月神教教主后,竟然没有像历代的日月教主那样,在江湖上掀起各种血雨腥风,就这么安分守己的待在黑木崖,忍不住又把怀疑减去三分。 当除了泰山派掌门未归,其他各大派掌门安全归来后,便第一时间送去书信,主要就是想问一问内中详情。 可得到的只有各种敷衍之语,面对如此情况,没过多久,又得知除了左冷禅和岳不群武功不失,其他人皆武功尽废。 方证和冲虚立马把怀疑放在生死未卜的任我行和黑木崖上的那一位,江湖上也只有这两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其中,任我行的嫌疑还要更大一些,没想到现在真相大白,竟是那一直隐世不出的东方不败。 突然之间,少林寺外回荡一声低沉的笑声。 “呵呵,当真是有趣,着实没想到,任大教主平生最敬佩的人竟是我,东方真是倍感荣幸。” 只见日月神教中的八名黄衣长老举重若轻的抬着一乘青呢大轿,轿子周边更有二三百黑衣人拱卫着。 “东方不败,你竟也会来少室山!”任我行瞳孔地震。 当东方不败四个字出现的刹那间,所有人登时耸然动容,更有不少人都惊噫一声。 实在是老话说的好,人的名,树的影,本来东方不败四个字让人听到,就能让人脸色为之一变。 现在又知道了各大掌门和魔焰滔天的任我行的无故失踪也都是他干的,心中对其的警惕、防备与畏惧可谓是又再度上升。 不过又有一些好奇,轿内号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魔教教主,到底长的是什么模样,只因他返老还童的传说一直在江湖上经久不衰。 “盈盈可是我亲封的神教圣姑,我既是教主,难道不该来?”席正先清淡之语,广传四方: “方证,听说你想邀任我行和向问天来少室山隐居,为何不邀请我,是看不起我?” “难道我不是你眼中的大魔头?” 方证苦笑: “老衲岂敢看不起东方教主。” “可我还是觉得你看不起我,这些年来少林武当犹如一家,既然方证你不尊重我,那我找冲虚报复也就理所当然。” “所以,为了证明我真的是江湖正道眼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今日之后,武当派将不复存在。” 此话一出,不仅正邪双方的人都呆愣在原地,一直对余沧海施以酷刑的林平之也惊惧的望向青呢大轿。 “贼子好胆!” 冲虚万万没想到,这魔教教主趁他不备,竟派人攻陷自家山门,一想到自己武功虽高,但由于不会教徒的缘故,导致门内并无什么高手。 并且,也不认为堂堂一教之主会在此说些恐吓之语,思及此处,不禁怒发冲冠,当即拔出宝剑,径直飞纵刺来。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芒。” 眨眼间,冲虚重重摔倒在地上,只见他眉心多出一个红点,气息全无。 第十四章 于我而言,人间即是地狱,并无任何区别 骤然间,谁也想不到,武当掌门冲虚道长这么简单就死了,众人都未曾看到那魔教教主是如何出手的,只瞧见冲虚从半空摔在地上,就此暴毙。 “武当派的弟子门人还未在黄泉路上走多远,想来冲虚现在定能追的上,如此团聚,倒也称的上尽善尽美。”席正先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东方教主,你竟如此心狠。”方证惊怒开口。 “不过是尽本分罢了,正邪不两立,可是你们说的。”席正先语气平淡: “倘若有一日,我重伤垂死,随后被你们这些个正道大派发现,试问列位会放过我吗?” 这一番询问,没有任何人作答,但沉默的氛围,便是最好的答应。 “所以说,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斩尽杀绝。” 正道一方听后,不由地的心惊肉跳,不寒而栗,心中直呼: “不愧是魔性深重的魔教教主。” 任我行却是大笑道: “哈哈哈,东方不败,你的这句话,倒是深得我意。” “阿弥陀佛,东方教主,你肆无忌惮的在江湖上造杀孽,就不怕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方证面现悲苦之色。 “于我而言,人间即是地狱,并无任何区别。”席正先古井无波的开口。 “老衲相信东方教主未入日月神教之前,是个没被正魔裹挟的善信,虽说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但就凭东方教主如今的地位和武功,该是早已超脱江湖上所谓的正魔之论。” “为何现在又入江湖,牵连诸多无辜之辈?”方证痛心疾首的说道: “东方教主,你应是知道,此番入世,定会波及到许多与你无任何恩怨的人。” 席正先掀开轿帘,不急不缓的走出。 顿时,近乎所有看清他面容的人,无不流露惊异之色。 “我当然知道死于我手,或是间接亡于我手的人里必有无辜,可活在滚滚红尘中,谁人不无辜,就当我是滥杀无辜的大魔头便是。 “倘若有一天,我能功进不可想象之境,我愿以大神通偿还。” “可我要是死在路上,那么一切休提,如此也可以看作是我罪有应得,遭了报应。” 正邪双方无论是谁,听到这番话,脑海只浮现出了两个字: “疯子!” 他们莫名的心跳加速,只因最可怕的是,这个疯子还拥有天下无敌的实力。 席正先眸色深沉: “在这个世上,要想无任何罪孽的完好的活着,太难太难。” “世道也就是这种,弱小之辈,成日殚精竭虑,却掀不起什么风浪,强者举手投足之间却能让世界天翻地覆,这便是冰冷的现实。” “诸位可知你们在我眼中是什么吗?”他自顾自的说道:“挥手之间就能杀死的草芥。” 有人一听,不禁鼓起勇气,大声道: “东方不败,你未免太过目中无人吧,就算你武功高深莫测,就连冲虚道长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我们加起来几百号人,你莫不是能全都杀了。” 席正先负手而立: “在江湖上,以打通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来划分武功高低,而在我这里,却不是这么看的。” “初练武要想炼气修内功,必须先炼精,即锻炼体力,修习外门功夫,此等境界不用多说。” “江湖上无不是锻炼好体魄后,再来修炼内功练出真气。” “而如今天下大多高手,都停留在炼精、炼气两重境界,对我来说,炼得一身神力真气,充其量不过是二流高手。” 众人闻言,先是不由以此说法暗自称量自己,过后又十分好奇更高的境界层次是什么。 “真正的一流高手,是到达炼神层次,是谓回归本我,照见自性即归一,如此境界已然能超脱身体的桎梏,得一部分的自然之妙。” “与炼气相比,可谓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席正先眸光落在任我行、左冷禅身上,继续道: “我之所以囚禁你们,就是想让你们的武功达到炼神境界,可惜你们一个个全是不争气的家伙。” “任我行困于《吸星大法》,左冷禅内功始终无法臻入化境,至于其余人,能把自家武功琢磨透就已是相当难得的人才了,谈何炼神?” 他轻叹一声: “遍观整座武林,皆是庸碌不堪之徒,当真是让我好生失望。” “敢问东方教主,炼神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的境界?”有人听的入神,忍不住的发问。 “当然还有更高,为练虚,通得全部自然之妙,自身真气已然能千变万化,遇到各种高手都能庖丁解牛,攻其薄弱之处,亦或是变换出完全相克真气。” “是以炼神高手若是遇上炼虚高手,十之八九会输。” 任我行听到这,也不由询问: “是否还有更高的境界?” “道无止尽,自是有的,可对你来说,二流的炼气境界,就已经是极限,又何必想这么多。”席正先望着任我行道: “要知道从前我对你可是抱有极大的期望,就想着你将《吸星大法》推陈出新,成就炼神武学,可惜却让我大失所望。” 任我行脸色冰冷: “你在这趾高气扬的,难不成达到了所谓的炼神?” 席正先并未回答,而是眸光横扫众人,淡道: “瞧瞧你们,学佛的,不好好吃斋念佛,习道的,不愿在山中修身养性,成天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然而在生与死的厮杀之中,武功反倒越练越弱。” 他摇了摇头: “作为习武之人,却都高不成,低不就,既然这般不中用,练武有何用,索性不如都把自己武功都废去,省的留有一身武功去作威作福。” “我想你们无论如何都不愿自废武功,那么我也不废什么话了。” 就在众人听到这,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暗自提防的时候,又听到一句平淡却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话。 “诸位,可知何谓无敌?” 席正先浑身缭绕一股大日横空的真气神意,给人一种被烧灼的炙热之感,他双掌推出,丝丝劲气化作红色牛毛细针散发出来。 其速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他们还没等反应,纷纷倒地不起,只见他们个个额间冒出一个血洞。 呼吸之间,无论正邪,幸存之人寥寥无几,别提方证、向问天之流皆亡,其他的正道门派弟子和旁门左道之辈亦魂归九幽。 场上还活着的人,除了已经彻底了结余沧海的林平之,也就只是剩下任我行、左冷禅和岳不群。 第十五章 想为护道而死,满足你 席正先眸光垂落,低语: “于此世之中,最为简单的天下无敌,那便是快到极致的速度。” “盈盈!”任我行抱着自家女儿尸体哀痛欲绝。 “岳不群,值得让我恭喜的是,此行来少室山,你并未带自己的夫人和大弟子,不然就会与任我行一样,变成孤家寡人。” 席正先抬眸,漠然开口。 “东方不败。”任我行咬牙切齿的站起身子,发指眦裂: “我要你赔命。” 他运起全身内力,集于一掌之中,悍然打来。 席正先对此,却是展现了非人般的速度,犹如瞬移出现在任我行面前,伸手在他额间轻点,立马使其僵在原地。 “愤怒是有价值的,但不要成为怒气的奴隶,不然......会死的。” 只见任我行眉心处刺入一根细针,随鲜血溢出,他直挺挺的迎面倒下。 “我其实不想这么快就对你们下杀手,可是自你们离开梅庄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就是没法取得令我满意的进步。” “也是你们从头到尾的让我明白了,不该对废物抱有任何期待。” 岳不群眼神一凝,身如鬼魅的持剑杀来,开始了最后的殊死一搏。 “太慢了。”席正先身形一闪,径直掠过岳不群,却见他眉心不知什么时候也刺入了一根细针。 左冷禅瞧见岳不群也身死毙命,冷声道: “东方不败,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是你们让我创造武学盛世的图谋失败了,既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我将杀的江湖无人敢习武。”席正先说完,左冷禅的身躯也轰然倒下。 “去,把少林寺的藏经阁给我搬空,里面的和尚要是抵抗,那便一并杀了,最后,将偌大的少林寺给我烧成白地。” “是。” 二三百的黑衣人在八名黄衣长老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冲进少林寺。 “林平之,看来你修炼了你家祖宅藏的剑谱。”席正先双手背负,逐步向唯一的活口走去。 “你怎么知道我家祖宅留有剑谱?”林平之一开始还不解这位怎么没对他下手,现在一听这话,马上反应了过来,道: “那封信是你托人给我带的!” “不错,一报还一报,我让人给你带来能帮你复仇的消息,那么你就帮我做件小事吧,反正对你来讲,也是顺手的事。” “恰好你要去灭了青城派,那就帮我把他们的武功秘籍搬到黑木崖。” “反正顺路,我帮你,自此我们两不相欠。”林平之爽快答应。 “不对,你还欠我一次。”席正先见林平之面露疑惑,淡笑道: “我让人给你带来能帮你复仇的消息,算一次,方才我没杀你,又算一次,所以,帮完这一次,再按我的话,去隐世而居,那才真正算是两不相欠。” 林平之闻言,也没多说什么,简单的说了一个好字,便提剑离去。 小半个时辰后,席正先立在一棵老树上,静静望着千年古刹化作火海。 三日后。 少林、武当被灭,诸多正道大派掌门身死,众多邪道人士皆亡的消息,轰传江湖。 日月神教第一次真正的独霸了整座江湖,让江湖人一看到日月神教的人,无不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东方不败,成为了所有江湖人心中最大的阴霾。 最让人惊惧的是,之后的一年里,日月神教的各大长老率精锐登门各大派,强逼他人自废武功,又将其门派的武功秘籍全部抢走,并严重警告,要是擅自传授他人武功,满门诛绝。 就有几个门派抱着侥幸之心,觉得历代先辈传下来的武功,不能在他们这一代断送,便私下传授武功,可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 原来是日月神教的人买通各大派驻地附近的百姓,要他们随时注意曾经高来高去的武林门派动向。 导致那几个私传武功的门派全被灭门,让其他的许多门派暗自庆幸,还好动作没这么快,不然被灭门的就有他们。 在此期间,镖局武馆,山匪盗贼也没能幸免于难,日月神教的人凡是见到有人习练内功者,或废或杀。 在江湖上掀起阵阵血雨腥风,让江湖上不知多少人直呼魔劫降临。 这一日,席正先带着蓝凤凰和数十位下属上了华山,来到华山派的驻地,就瞧见一群人手持利剑的,满是警惕的看来。 哪怕这群人已经听闻魔教教主功参造化,真的已经返老还童,面容犹如二十上下的青年,可初次一见,脸上还是不禁浮现惊骇之色。 “东方教主,没想到竟是你亲自来我华山。”为首的一个颇具美貌,气质凛然的妇人开口道。 “宁女侠,我的规矩,你应该明白。”席正先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边险峻的山峰。 一个身形婀娜,容颜俏丽的少女也就是岳灵珊怒声道: “大恶贼,世上怎会有你这么坏的人,不仅杀了我的爹爹,还杀了那么多的武林前辈,更要在江湖上禁绝所有武功,你简直罪不可赦,迟早有一天,老天会收了你。” 席正先轻笑一声: “小姑娘,那你知不知道唯有强大的人说狠话,才会让人有毛骨悚然的凶残之意,而弱小的人说狠话,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岳灵珊一听,直接被吓的缩在自家娘亲身后,发现自己胆怯的举动,简直是在验证自家仇人方才所说的话,一张小脸气的鼓了又鼓。 宁中则伸手将女儿护住,道: “我们若是废功,东方教主当真会放过所有人。” “衡山的莫大,峨嵋和崆峒的掌门,还有江湖上的各个门派的弟子门人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席正先刚说完,一个白须青袍,神气抑郁,脸如金纸的老者提纵而来。 “风清扬,你是想用你的独孤九剑来阻我吗?” “身为华山子弟,怎能对灭派束手旁观。”风清扬正色道。 “灭派?我可是并未要人性命。”席正先一脸平和。 “有区别吗?”风清扬反问。 “你年老体衰,内功又未臻化境,连我一招都敌不过。”席正先顿了顿,有些恍然的道: “华山派道统将绝,你这是心生死意,想为护道而死。” 他抚掌笑道: “好,满足你。” 刹那间,十数根肉眼难以看清的细针直刺风清扬周身各大死穴。 风清扬神气内敛,眸子中英华隐隐,电光火石之间使出的一剑,居然近乎拦下所有的飞射而来的细针。 但终究只是近乎,“砰”的一声,倒地身死。 第十六章 年轻真好,相信世有正道 “风太师叔!”华山众弟子满脸悲痛的上前。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人不可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自古邪不胜正,你如此行事,就不怕今后遭了报应?”令狐冲怒声大喊。 席正先看着这些人望来仇恨的目光,反而一笑: “年轻真好,相信世有正道,相信邪不胜正,更相信因果报应。”他直接对宁中则说道: “宁女侠,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灵珊,冲儿,不可妄动。”宁中则看向仅剩下的四五位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徒弟,过后走到最前方。 “东方教主,还请你信守诺言。” 话落,她自毁丹田气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师娘!” “娘!” 令狐冲和岳灵珊等人焦急喊道。 “虽然屠人满门是我的作风,但说到做到同样是我行事准则,只要你们守我定下的规矩,可活。”席正先颔首。 “师娘也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你们还小,还有大好年华,不该白白的死在正魔之争中,从今以后,要是华山派自此消亡,那也是天数如此,是师娘这一辈的过错,与你们没有多大的干系。” 宁中则对令狐冲等人由衷的开口: “今后等到了九泉之下,自是由师娘向历代先辈和祖师赔罪,所以,事已既此,不要为心中的意气,葬送自己的性命。” 他们听完,脸上尽是悲切之色。 少顷,席正先见所有人都已自废武功,便让身旁的蓝凤凰带人去取华山派的武功秘籍。 他则在华山派的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自顾自的去往思过崖。 一个多时辰以后,席正先带人下了华山,返回了黑木崖。 两年后,成德殿。 一间放置江湖上各门各派武功秘籍的屋子里,席正先躺在椅子上,悠闲的看书喝茶。 “教主,风雷堂化作的执法队,在童长老的带领下,已经处置了教内所有阳奉阴违,不听教令的人。”蓝凤凰语气俨然。 “三万多的教众,现在还剩多少?” “一万九千四百五十四人。”蓝凤凰不假思索的回道。 “好,传我命令,从今以后,神教不再招收教众,也不准他们传人武功,要是违令,念在他们过往功劳,我可以酌情赏赐一颗三尸脑神丹。”席正先又末地添了一句: “如今正道大派皆已覆灭,江湖上不复从前的打打杀杀,神教更已经独霸了武林,闲暇时,不妨做一个富家翁,在家含饴弄孙。” “属下必将教主的话,完完整整告诉教内所有人。”蓝凤凰沉声道。 “嗯。” 随蓝凤凰告退,席正先合上手中书册,眼中眸光不定。 五日后。 京城,皇宫。 一座奢华堂皇的寝殿内,床榻的一个身穿明黄色内袍的青年猛地惊醒,惊惧的发现不远处居然站着一位黑衣人。 “还算镇定,不愧是登基没几年,就能把朝臣整治的死去活来的少年皇帝。” “你是刺王杀驾的逆贼?”朱厚照按下心中的慌乱。 “逆贼倒是算不上,不过勉强可以算是无君无父的悖逆之徒。” 黑衣人也就是席正先屈指一弹,一颗殷红色的药丸急速飞入朱厚照喉间,他瞬间剧烈咳嗽起来。 “三尸脑神丹,一种阴损至极的毒药,药中有三种尸虫,服食后一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朱厚照一听,面色苍白,嘴唇微颤,强行镇定: “好一个无君无父悖逆之徒,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聪明,那我便不废话了,还请陛下将皇宫内所有的武功秘籍焚烧殆尽。” “我会再给你一种秘药,就请陛下将其放在酒水里,开一场宫宴,让太监宫女,文臣武将尽喝此药酒即可。”席正先看出朱厚照脸上的忧虑,继续道: “放心,此药只会消人内力,并不会伤及性命,做了这些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朕若是按你的交代去做这些事,只怕也会引的京城大乱。”朱厚照皱紧眉头。 “你做的这些事,都可以推到我的身上,就说有狂徒夜入皇宫,焚烧文渊阁,并在宫宴上胆大包天的下毒。” “今夜我直接找你,只是不想多费手脚,作为回报,我不仅会给你解药,并帮你除去海边倭寇之患。” “顺便还能附赠你一个可挖几百年银矿的消息。” 朱厚照浮出恍然之色,道: “你竟要朕焚书坑武,你是日月神教的东方不败!” “接下来一个月我都会待在京城,还请陛下尽快。”席正先答非所问,丢下一个包袱,便消失在原地。 朱厚照当即起身,迈步走出,就发现寝殿内外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全部晕厥,他不由地默然愣在原地。 转眼过去二十多天。 朝堂震怒,不想竟有胆大包天的贼子欺君罔上,祸乱皇宫,东厂和锦衣卫全部出动,就为了查出这悖逆之辈. 这一天,深夜。 正当朱厚照在床榻上转辗反侧之时,突然听到席正先的声音: “陛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立马坐起身子,正准备开口,就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原来又猝不及防吃进一颗药丸。 几个呼吸间,腹中难受,吐出一口浊物。 “毒已经解了,陛下是少有的聪明人,今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吧,毕竟,皇宫内外驻守的人马,对我来说如同虚设,我亦不愿做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事。” “朕有分寸。” 朱厚照听后,只觉得心头发紧,干咳一声。 席正先背负双手,道: “你应是知晓倭寇的成分,过段时间,靠海贸起家的大户,我会挑几家风评不好的,尽戮之,之后我将东渡扶桑。” “在此期间,你再好生的整顿一下朝堂,届时,我会传信与你,将银矿的所在之地告之。” 朱厚照眼睛睁大: “银矿在扶桑?” “我相信你有办法突破所谓的祖制,不过呢......”席正先眉梢微扬:“希望今后我不会听到你落水驾崩的消息。” 话落,他好似幽魂一般,消失不见。 第十七章 《不败经》 时间如白驹过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指间流沙般消逝,岁月无声,留下痕迹。 三年以来,席正先领着数千日月神教精锐,坐着十来艘大船巡遍中原周边各国。 如今东方不败四个大字,不仅是中原武林心中最大的阴霾,更是这些小国的梦魇,能止小儿哭啼。 黑木崖,成德殿。 “难道于此方世界真的不能突破炼神境界?”席正先在一间静室喃喃自语: “本想着既然天地精气不足,不妨用纯粹杀气和百战煞气进一步洗炼身中神,可到最后依旧功亏一篑。” “莫不是功法的原因?” 他眉头微皱,沉吟半响,自问: “难道因为《葵花宝典》终究为残本,又因不是量身打造的缘故,从而含有我不知道的错漏,以致无法破境?” “罢了,《葵花宝典》到底是道家武功,有延绵益寿之能,我少说还能活个五六十年,慢慢来便是。”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席正先以《葵花宝典》为根基,《吸星大法》和《易筋经》为枝干,吸取百家武学精要,终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套功法。 值得一提的是,《吸星大法》作为日月神教的镇教之物,其原本任我行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是以席正先就在他闭关的地方,成德殿与任盈盈所居之处仔细寻找,也没找多久,就在黑木崖上任盈盈所住的房间里,找到了《吸星大法》。 至于席正先所创的的功法,鉴于这一生的经历和名字,直接简单明了的取为《不败经》,以期今后在修炼的道路上,能够百战不败。 此功依旧有葵花之极速,随手一招,即是杀招,又以吸星之力来驭天地之精气,再以易筋之醇内练筋骨精髓,七伤之要外练脏腑皮肉。 他熔炼的百家武学里,算得上是神功绝学的武功,多为不全,例如《降龙十八掌》,它乃是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的武功,其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 最开始只得到最为根本的一式,亢龙有悔,后在丐帮得到其他五式。 虽说不全,但席正先现在因为道劫钟的缘故,让他的悟性每年都有惊人的提升,逐渐有了知一而晓十,一看就会,一练就精的恐怖天资。 尝试的练了几日,不知不觉中就把降龙掌完善的七七八八,便把这套掌法的运劲发力归纳到《葵花宝典》。 外加获得了《峨嵋九阳功》、《少林九阳功》、《武当九阳功》,本身所练的《葵花宝典》,就是霸道的阳属武功,便以三套九阳功之精要探寻九阳全本。 功成后,自负自己所悟的《九阳神功》不输原本,其霸道之处,还犹有胜出。 进而将其精要又逐步融入《葵花宝典》之中,最后,再取其他诸多武学之精要,汇总成如今的《不败经》。 在席正先彻底创出此功的时候,也算遍通百家真气,福至心灵,领悟各家武学中含有的自然之妙。 不经意之间,神融虚空,已炼至真气可以化为世间各类真气的层次,达到炼虚之境。 此境,由于完全做到体悟自然的程度,自是达成天人合一,从而让体内真气生生不息。 又得道家中的五行有相克之理,能化出各种截然不同的真气,便让真气打出的劲气,能有类似于风、雷、水、火之力,近乎于有术法之威能,已然不同于普通习武之辈。 可惜,或许是此方天地限制,竟无法延寿长命。 过后才发觉,在突破关隘的那一刻,不知是道劫钟的原因,还是自己吸取了太多的天地精气,世界猛地衰减下来。 因此,自身的武功境界也在这方世界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可能,现在便是彻底到了世界的极限。 而且,席正先还估摸着,今后要想练武修习内功,比从前难了不知多少倍,最重要的是,随时间的推移,终有一天,武功真气会绝迹江湖。 当他知悉这般情形,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意。 于是,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于黑木崖上,静听花开花落,坐看云卷云舒,冷眼旁观武学荒漠时代降临。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刻不停。 转眼之间,已过五十载。 成德殿,一间寝卧内。 一个貌似五十几许的妇人躺在床榻上,以一副风前残烛的模样,望着身旁依旧风华正茂的席正先。 她轻声道: “属下这些年能侍奉在教主身边,已是无比满足,虽说现在这个世道,多半没什么人能练出内力,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并未在五仙教传下内功之道。” “我看的出,禁绝武功,在教主心中至关重要,我虽不明白原因,但教主的心愿,亦可以是我的心愿。” 席正先摇头失笑: “真是个傻姑娘,难怪三十多年前,你毒死了教内众多心中怨念之人,你这是怕他们私下传授他人武功,亦或是把武功秘籍偷偷留给后世之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教主。”妇人也就是蓝凤凰,声音依旧带有曾经的娇柔宛转: “这么多年以来,我跟教主一起教书育人,用你的话来讲,就是开启民智,真是开心极了。” “我有认真的数过,我们一共教出了四千七百五十二人。” 她气息逐渐衰弱,音量越来越低,望着席正先道: “教主,你觉得他们真的能开启一个新的世界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们一定会的。”席正先握住蓝凤凰的手。 “教主,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牵我的手吧。”蓝凤凰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 “其实,最让我开心的是,是我一直都陪伴在教主左右,教主也一直没有赶我走。” “你啊,还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席正先笑着回道: “我这身体如今只是看着年轻,实际老朽不堪,要不了一两年,恐怕就会下去陪你。” 蓝凤凰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声音也越加轻微: “这样的话,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教主,到时候,我们都不喝孟婆汤,不去轮回转世。” “教主你就成为凶煞滔天的鬼王,而我还做教主身边的小侍女,好不好?” 她说完,还没来不及听到回话,便阖上双眼,与世长辞。 席正先默然良久,随后亲手安葬了蓝凤凰。 第十八章 此生快到十四岁,不如就送自己一个生辰礼物 三日后。 席正先遣散黑木崖上已经为数不多的侍从,然后独自漫步在这个已经待了几十载的地方。 他兜兜转转逛了许久,最后就站在成德殿外。 “试验了几十年,看来修改扭曲不涉及非凡之力的剧情线,是无法让我获得源能。” “刚好我也不愿做什么改天换地的救世主,在五浊恶世里,有的时候,人可是要比恶鬼还来的可怕。”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本就是人的本性。” 席正先如今算下来,称的上活了三世,可谓世世都受到了来自现实的毒打,也就成为东方不败的这一世,自习练《葵花宝典》后,方才彻底掌握了自身命运。 他也真切的明白了一句话,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避免自我感动。 最多在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上,尽一份心力罢了,会如此做,还是基于第一世养成的三观。 两日后。 黑木崖出现一场大火,将所有的一切都烧的一干二净,其中,就有汇聚当代江湖的种种武功秘籍。 席正先自此下了黑木崖,骑马混入尘世,打算就此来度过于此世的最后一两年。 ...... 主世界。 当席正先在笑傲世界老死的瞬间,神思归于虚无,过后精神一震,就发现自己回归到主身之中。 并且,第一时间身躯莫名出现炙热的烧灼之感,好似身在火炉,被烈焰毒火焚身,只觉得牙齿、皮肉、筋骨都被烧化,周身各处又出现抓心挠肝般的非人剧痛,活似煮红的大虾。 与此同时,不远处虚幻不定的狰狞鬼影飞速靠来,当他的双手触碰之际。 席正先本能一拳轰出。 “砰!” 随耳边炸响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鬼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消融,只见残留的一缕黑气,主动汇入席正先的鼻息之内。 旋即,他浑身各处的剧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略显踉跄的站定后,就发现拐杖在方才自己的异状下烧成飞灰,而那条断腿已然恢复正常。 “看来是道劫钟将我在笑傲世界的修为化作精纯的能量,反哺到主身,这才有现在的易筋洗髓,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席正先摊开双掌,首先注意到的就是细嫩光滑的肌肤,其次就是虽纤细但又显有力的手掌。 他心意一动,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拍在身侧大石之上,掌劲一出,撕裂出一阵龙吟之音,大石直接四分五裂,轰成碎渣。 “我如今的体质比笑傲世界的我强了不知多少,纯以体魄劲力,轻轻一拍,便能掌碎几百斤重的大石。” “体内生出的真气,虽比笑傲世界可谓是少之又少,但从精纯和醇厚的角度来看,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愧是能诞生诡怪仙神的世界。” 少顷,席正先查看道劫钟中的面板。 【姓名:席正先】 【体质:荧惑劫体】 【修为:入道第二境·气贯长虹】 【功法:《不败经》】 【源能:13207】 【道劫钟:穿梭诸天(可开启)】 【气运:祸·灰·小厄·厄运缠身】 “入道三境?此世的修炼体系吗?”席正先暗道,心中一出现疑问,面板立即浮现一行字。 【是否要用源能查探修炼境界?】 “否。”席正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虽有好奇心,但这一看就能从外界打听到,何必浪费源能。 毕竟,这可是他用来避祸躲灾的重要资粮,尤其看到新出的气运一栏,自身竟是灰色气运,不用多说都清楚,自家这是霉运当头。 席正先念头一动,面板上的源能快速减少,直到还剩下七千多源能,气运一栏才发生变化。 【气运:祸·白·平·波澜不惊】 他见此,心中略显松快许多,只是有些狐疑,方才他竟汲取了恶鬼留下的一缕黑气。 【人行为残忍爱发怒心中悲戚所展现的就是阴气,人心贪婪嗔暴所展现的为杀气,人好恶喜盗虚伪所展现的就是邪气,人内心执着蔽塞所展现的就是为魔气,人凶残暗昧则为妖气,人遭遇了劫刻冤抑为怨气,此种种气皆由后天大众自身所造,因宿主身是荧惑劫体,皆可用来强化自身。】 【注一:过犹不及,物极必反,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将会触发荧惑劫体成长,反噬其身,慎之】 【注二:自古以来的先天之劫,如天劫、雷劫之流,源自有情众生后天之灾,如兵灾、疫病之属,都将会自主提升荧惑劫体】 【注三:需要不间断的消耗源能,才能平衡气运,不被体质所累】 席正先恍然,难怪他的荧惑劫体这些年会自主成长到祸这个层次,心中亦有些难言,别家生有的都是天赋异禀的神体、圣体,结果到自己这,却是害人害己的劫体。 随即整理一番思绪后,气贯周身,施展轻功,腾空而起,脚踩枝头,飞速离开茂林。 他来到一条溪流边上,一边清洗身上的血迹,一边瞧着自己的面容。 “除了身躯拔高了五六寸,脸上的疤痕也消失不见,当真是相由心生,这张脸倒是与笑傲世界的我有五六分相似,也就英气更足,眼神更加锐利。” “此生快到十四岁,不如就送自己一个生辰礼物。” 席正先眼底浮现一抹戾色,当即用大汉身上的银钱,购置两套衣物和干粮,回了清县老家。 两个月后。 星夜,清县,刘府。 忽然,一间书房被一阵劲风吹开。 “刘氏一族,共一百零三口,四年前以雪花盐发家,富甲天下,当代家主一脉,生有二子一女,长子习文,在白鹿书院读书,次女出嫁,幼子练武。” “后或许就因为雪花盐的缘故,长子被举荐为官,如今已是清县县令。” 一个黑衣少年郎面无表情的走进书房。 书房内的一个留有胡须中年人面露警惕: “你是哪家儿郎,竟敢擅闯他人府邸。” “自我来清县后,日复一日的观察整座刘府,除去刘氏全族,女婢有一百七十二人,家仆有六百八十九人,其中习过武的,未到一半。” 黑衣少年郎也就是席正先幽幽道: “莫不是练武太耗钱财,还是号称富甲天下的刘府徒有虚名,未想你刘氏竟这般外强中干,看来这赚来的钱,多半是献给那些个世家豪门。” “也是,区区一个坐地户,怎能护住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钱财,拿去换平安和前途才是正理。” 第十九章 做赌与选择 “你究竟是谁?”中年人起身大喝: “来人!” 席正先面无表情的说道: “十日前,我便暗地里用毒药制住了你家管妇,就是准备在今日这个上元佳节,刘氏阖家团圆的时候,于饭菜之中加点毒药助兴。” “如今整座府邸,也就你武艺尚且成器,还能清醒的与我说话。” 他语气微顿,打量着中年人继续道: “你应该入了武道第二境,所谓入道三境,主旨调息醒灵,便是从后天呼吸修起。” “蕴养生灵之精气神三宝,达至精满,气足,神旺,其为精满现于牙齿,气足现于声音,神旺现于双眼。” “第一境,神力无匹,徒手便能力敌数十甲士,在军中可称勇将,第二境,气贯长虹,蕴身养气,内气不衰,体力不竭,一气可破百余甲士,称之骁将。” “第三境的话,我暗地里查了许久,可就是一无所获,只知此境被世人称为神将,不知刘家主是否能帮我解惑?” 刘家主暗自行气,体内先是感到一阵艰涩,又出现疼痛难忍的痛楚,不禁摔在坐榻之上。 “少郎君想知道什么,老夫知无不言,府上的钱财也可都送予少郎君。”他喘了口粗气,看着席正先不置可否的态度,再道: “第三境我只知阴神入驻,具体的便不是老夫这等门第有资格知道的。” “就连能入武道第二境的武功,也是老夫献出了制盐之法,方才获得。” 席正先轻飘飘的开口: “原来如此,你既如此知趣,那就先告诉你一件事,阖府上下,除了你那外嫁的女儿和七八岁的幼子外,都死了。” 刘家主气的血气上涌,颤抖的指着手指说道: “你......孽障,好歹毒的竖子,你究竟是何人?与我刘氏有何仇怨?” 席正先面色平和: “刘家主,七八岁的稚子何其无辜,可想自己仅存的幼子活命?若是想,便拿刘氏武功来换。” “其实,今夜之所以来,就是由于武道之法封锁的太过严密,让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刘家主双眼微眯,道: “小小年纪,便性如豺狼,视人命为无物,老夫如何能信你?” “因为我生来亦有父母、姊妹兄弟,我家有一个七岁小妹,看到令郎,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情,加上令郎年纪尚小,又未曾见过我。” “所以,刘家主,可愿赌这一次?” 他闻言后,默然半响,终究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一侧书架,再扭动某个机关,打开一个暗格,从中拿出两卷竹简。 “这便是《刘氏炼身导引术》和获得的《踵息坐忘法》。”刘家主将两卷竹简放在书案上。 “既是做赌,那最好还是令郎来做选择,只因这关乎到他自己的性命,不如我给刘家主一把刀和一块饴糖。” 席正先刚说完,刘家主第一时间回道: “我家幼子最不喜欢的便是习武,每回都是老夫强压着他,他胸无大志,最是喜爱饴糖。” “若是选饴糖,那究竟是胸无大志,还是城府极深?”席正先不疾不徐的开口。 “他定会选刀,只因他瞧见老夫,就如老鼠见到猫,在老夫面前,他不敢偷奸耍滑,会畏畏缩缩的选刀。”刘家主连忙又道。 “若是选刀,岂不是更能说明他杀心极重,断不可留。” 刘家主脸色一滞,干涩的道: “他若是两个都选呢?” “说明令郎贪欲不浅,同样是个祸害。”席正先语气淡然。 “两个都不选?” “一身反骨,不得不死。” 此时此刻,刘家主哪里还不明白面前这个极为俊俏的少年郎,实则是宁杀错,也不愿放过任何人的残虐之徒。 “莫生气,其实你家幼子如今早就奔赴黄泉,看开点,即刻身亡,你立马就能见上他。” “你......”刘家主气血再度上涌,嘴角开始不断溢出黑色血迹。 “黄泉路上也不要走的太快了,不然你女儿全家可能就追不上你了。” “畜生,你不得好死。”刘家主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摔倒在地,暴毙而亡。 “不得好死?”席正先低声呢喃: “我那瘦瘦小小的妹妹,其实也爱吃饴糖,可她懂事呐,就藏在心里,从来不跟我说,反而自己找到什么好吃的,都会像找到宝贝一样特意留给我。” 他拾起书案上的两卷竹简,轻道: “我和你家真是冤孽不浅,说来也巧,我五姊卖身的主家,竟就是你女儿外嫁的王家,你就说你们该不该死。” ...... 半个月后。 一处荒郊野外之地,席正先骑着一匹快马,向辽东郡赶去。 这些日子,他除了计划报仇之外,便暗自打探各种消息。 从前只知道当今这个时代背景,就如第一世的两汉时期,并且,时代脉络较为类似。 这定鼎天下的皇帝,就来自于前汉宗室,现今世人皆称为文帝,在席正先看来,他颇有光武帝的风采,以少胜多,击败了新朝戾帝几十万大军,堪称是大魔法师。 他对这些丝毫不在意,只在意此世的修行体系,可惜或许是因为文帝起家的过程中,全赖世家门阀的相助,武道之法不仅没有流传出去,还愈加隐秘。 总得来讲,武道第一境的修炼之法,倒是在天下各地流传开了,往上的话,唯有那些传承已久的门阀才会有。 所幸现在天下初定没几年,各地不仅时有叛乱发生,蜀地、陇西、辽东、南疆战事不断。 席正先就打听到在军中能够习到高深的武道之法。 顿时,来了兴趣,至于战场凶险,直接被他抛在脑后,作为荧惑劫体的拥有者,他本人才是最大的危险。 就算他找个地方隐世而居,只要天下没能安定下来,荧惑劫体还是会不断的成长,唯有加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最好的自救之法。 在这个有仙神的世界,其修炼体系肯定比他所穿越的小千世界里的修炼体系高妙不知多少。 在源能可以庇护自身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选择穿梭诸天。 两个多月的时间,也才消耗了他两千多源能,平均算下来,一千源能可以换来一个月的平安,如今还剩下五千左右的源能,时间自是充裕。 就打算去往辽东郡,因为地处匈奴、鲜卑、乌桓的交汇点,边境的防守压力十分大,且战事不断,算是一个好去处。 第二十章 入伍与升职 接下来的时日,席正先一边赶路,一边看得来的武道之法,此世的修炼之法,倒是跟他的练武思路较为相同。 皆是从精、气、神入手,由于天地能级的不同,在主世界打下的根基自是不是小千世界能比的。 比如,到达第一境神力无匹,最少双臂一晃,都有千斤之力,且奔如烈马,堪称是人中野兽。 突破到第二境气贯长虹更是如此,凶悍者,直接能在成建制的军队来回厮杀,只要气不泄,力不竭,堪称是无人能挡,至于更上一层,就暂时不得而知。 根据他对刘氏的观察,只要足够勤勉,哪怕资质极差,练个七八年也能进入第一境,是以刘氏凡是习武之辈,大多都是这个境界。 到达第二境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偌大的刘氏,只有一人,就是那多坚持了好一会儿的刘家主。 从这点看,席正先猜测若想到达第二境,要么是需要资质,要么就是需要什么珍惜的资源,才能完成突破。 而他轻而易举就晋升到第二境,除了笑傲世界的积累,多半还是靠了道劫钟,定是在脱胎换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要是按这个思路走,那么阻人更进一步,大抵就是资质。 若资质真的如此重要,军中又是强者为尊的地方,就算再怎么看重门第背景,也要以军功为重。 毕竟,这可是开国时期,可不是僵化的王朝中后期,作为开国之君的文帝,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蠢人,他必然会在各处平乱之余,打压豪强,限制世家门阀。 如此定将大力提拔寒门子弟和有功黔首士卒。 席正先思及此处,眸光微亮,自语: “那么这就是我能获得高深武道之法的机会。” 随后,席正先只是稍微看了看《刘氏炼身导引术》,便着重开始练《踵息坐忘法》,只因他的根基打的牢固的不能再牢固,此前乃是水到渠成突破至第二境。 《踵息坐忘法》,入无怀之静境,一轮之心月独明,便是进深层定境,吞吐天地之灵机,蕴身养气。 他练了三五日,就将此法悟的通透,就开始对自己的《不败经》进行修缮。 又经过十来日的各种微调后,让他的修炼进入正轨。 不得不提的是,他所创的《不败经》,他人若想习此功,还是须得自宫。 而他便是从道劫钟的宏大厚重的钟声,悟出一道清心秘法,以钟音养心,令心不起杂念,超然于物外,再以心控身,自运其功。 当席正先修炼步入正轨没几日,便来到了辽东郡。 ...... 一个多月以后。 边塞。 席正先骑大马,着黑甲,持长枪,与众多士卒拱卫着一名威严肃杀的大将。 他也不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当他入伍从军的时候,展现出双臂一晃三千斤巨力后,惊的兵营驻地诸多武官来争抢。 要知道第一境大多都是千斤之力,而席正先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有这般禀赋,便让一个部校尉觉得他成为普通士卒,难免可惜,刚好太守征收亲兵,便做主送去太守府。 实际上此部校尉就是太守的部曲,统领着正是太守府的四百亲兵。 在这段时间里,席正先首先知道了辽东郡太守崔祐的来历,他是文帝的发小,从小就跟在文帝身边,并立下了赫赫战功,是嫡系、心腹的存在。 其次,明白了崔祐为何时不时就派人来军营招收亲兵。 在这形势相当复杂的辽东郡,时常要面对匈奴、鲜卑、乌桓的入侵,而崔祐上任后的破敌之策,那便是硬碰硬。 并如天降猛男一般,常为士卒前锋,率领亲兵在阵前厮杀,是以时常要补充亲兵。 这一次,鲜卑大规模入侵辽东,整整出动了一万多骑兵。 崔祐一如既往,自披甲陷陈,冲锋在前,就这么率领亲兵和郡兵,也就几千的人马迎战。 两军对垒之际,鲜卑面对如狼似虎的汉军,胆气一泄再泄,没过多久便开始溃散奔逃。 崔祐直接抓住战机,穷追出塞,致使投水死者过半,期间斩首三千余级,获马数千匹,大胜而归。 此番战役中,席正先作战勇猛,跟崔祐堪称是一时瑜亮,他仗着无与伦比的速度,杀了一两百人。 不由地让崔祐连连侧目,大胜之际,席正先一身黑甲已然化作血甲,除了眼睛很是黑白分明,明亮之外,全身上下都在滴答答的流淌着血水。 此番杀敌数量统计下来,席正先是仅次于崔祐之人。 战后,汉军内不知多少人感叹英雄出少年。 谁又能想象的到,这个也就在刚入军之时,因模样过于俊俏,让人觉得是小女娘的少年,先是引得众多武官相争,后在逐渐沉寂下去之后,竟又这么快脱颖而出,还是以让人瞠目结舌的杀敌速度名震整个辽东郡。 战功赫赫的崔祐,自然也不是会亏待属下的人,辽东郡的郡兵作战为何如此勇猛,更多的还不是来自崔祐的赏罚分明。 因此,此战后,席正先连升三级,越过统五人的伍长、统十人的什长,晋升为统五十人的队率。 辽东大战十天后。 席正先升职后,便在辽东郡置办了一座两进的小院。 也由于先前一战打出了惊人的效果,让鲜卑震怖,畏肜不敢复窥塞,更是间接震慑住了匈奴与乌桓,以至于接下来辽东郡复归平静。 期间,崔祐主动向战败的鲜卑传达可以修好的信号,并示以财利,已经被打服的鲜卑瞧汉军竟然主动和好,还给予赏赐,其首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表示愿意归顺。 之后,文帝送来旨意,对表示愿意归顺鲜卑大力奖赏,以至于鲜卑的首领都觉得拿这么多奖励有些惭愧,便率部下前来拜见崔祐,表示愿意为大汉效力。 崔祐就来了一个以夷制夷,让其打匈奴,鲜卑首领自是立即答应下来。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鲜卑就斩首匈奴二千余级,送到辽东郡报功,正当匈奴人不肯罢休,从此鲜卑与匈奴陷入互相攻击杀戮的循环。 而席正先哪怕没有在汲取战场上所产生的杀气、怨气、阴气,但荧惑劫体却会自主摄入沙场上的兵煞之气进行长成,是以他用源能来阻断荧惑劫体的摄入,就导致源能消耗加剧。 于是,当源能所剩不多的时候,便开始第二次的穿梭诸天。 第二十一章 曹正淳 深宫大内。 一个头发花白,嘴唇殷红,一颦一笑无不透着阴险毒辣的老太监站在铜镜面前。 “曹正淳,果然,就算气运得到平衡,运气也不会太好,又是一个太监。” 老太监也就是席正先意念微动,开始理脑海中浮现的此世诸多剧情线。 如今天下,王朝进入中期,便导致种种阴暗面逐渐暴露出来,朝廷斗争越趋激烈。 先皇驾崩,其子继位为皇帝,先皇的弟弟朱无视,外号铁胆神侯,武功高绝,因是庶出而无法承继皇位。 虽然从小便看不起他的侄儿,存有可取而代之的野心,但表面上他却是忠君爱国,体恤民情的圣人,背地里他只是静候时机谋朝篡位。 在先皇尚未驾崩,当今皇帝尚未接任之前十年,先皇特令朱无视创立护龙山庄,权力凌驾所有朝廷机构,持有先皇丹书铁券、尚方宝剑,可以上斩昏君,下斩谗臣。 先皇驾崩以后,当今皇帝忌惮铁胆神侯,遂提升东厂太监曹正淳的权力,与神侯抗衡,却被曹正淳利用时机,贪污舞弊,残害忠良,无恶不作。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席正先心魂转世投胎为曹正淳,导致他很会钻营,就不是如原剧情线一般,在当今皇帝登基后才起势。 早在先皇在位之时,就已经是司礼监掌印之身,是十二监中最具权势的职位,有内相之称,在司礼监中排名第一。 须知朝堂中无内朝之名却有内朝之实,内外廷设置皆相对应,司礼监对应内阁与御史,掌印太监位尊可比首辅,秉笔则职同次辅,掌东厂者权重视左都御史兼次辅。 凡内官司礼监掌印,权如外廷元辅,举凡镇守太监的调派,同三法司录囚、备守坐营等大权皆归司礼监。 可就算他有如此显赫的权势,跟护龙山庄这已是先皇创立的一个最高权力机构相比,还是有所不及。 以至于被当今皇帝再度提拔,兼东厂之职,便是这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宦官与锦衣卫尊称其为督主,士大夫称其为厂督、厂珰,尊称为厂公。 正是这两职并于席正先一人之手,才跟朱无视的护龙山庄斗的不相上下,有来有往。 如今朝堂之上,两方势力明争暗斗,互相制衡。 此为大致的主要剧情脉络,其次是护龙山庄的四大密探,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爱恨情仇。 最后的话,自然就是忠君爱国的四大密探,发现了朱无视欲谋反的野心,将其扳倒。 席正先大致了解剧情脉络后,便把心思放此具身体的武功上,沉吟半响,不禁颔首: “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倒很是不赖,可惜终是敌不过朱无视的吸功大法。” 他眼中浮现一抹思索,《天罡童子功》是东厂历代督主传下的武功。 只有童子之身才能修炼此功,曹正淳自小入宫受阉割之刑,保持童子之躯,历经五十余年的修炼,终于大成。 此功施展时体外形成天罡之气能守能攻,再加上童子功锤炼的金刚体,更令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朱无视修炼的则是《吸功大法》,他这大半辈子少说也吸收了近两百人的功力,其功力堪称旷古烁今。 也让席正先不由地产生好奇,《吸星大法》让人拥有两三百年的内力,就已达到极限,而《吸功大法》凭什么让人纳千年功力于体内。 并且,此为天池怪侠所创的两门神功之一,与另一门至刚、至阳、至坚的《金刚不坏神功》相生相克。 唯有《金刚不坏神功》能克制吸尽天下武学的《吸功大法》,也只有纳他人武学为我所用的《吸功大法》能与无坚不摧、金刚不坏、至刚无敌的《金刚不坏神功》相抗衡。 席正先知悉原剧情线,在他看来,《金刚不坏神功》属前中期无敌神功,后期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而《吸功大法》前期稀疏平常,到了后期由量变到质变,方才显神功无敌。 无论是天池怪侠的传人古三通和朱无视,都觉得《金刚不坏神功》要比《吸功大法》厉害,就能看出《吸功大法》有什么缺憾。 在席正先眼中,吸取他人功力纳入自己体内,看似能极快增强功力,实则是在污染体内的丹田气海纯净,断了更多的可能性。 从而他只是有些好奇《吸功大法》原理,没什么觊觎心思。 旋即,席正先理清思绪后,寻了一间静室,便开始闭关。 深夜,静室门骤然打开,走出一位头发雪白,肌肤晶莹,身材挺拔,不怒自威的青年,赫然是席正先。 他通过转修《不败经》,身姿体貌如笑傲世界一般,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今让人一观,只会觉得是位华发早生的俊美青年。 “怪不得此方世界的高手如此之多,朱无视后期的手段,犹如仙家术法,天地精气比笑傲世界强了许多倍,不过与主世界相比,那就差远了。” 席正先默默思索: “只需一两个月的时候,想来就能恢复到笑傲世界的全盛时期。” 正在这时,一名中年太监急忙进屋,低头禀报道: “督主,宫内出现警岗暗号,有刺客闯宫。” “果真是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江湖上的高手一多,个个都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席正先刚说完,那中年太监一抬头,正想附和赞同之时,双眼倏地睁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看到三四十年前,自己才进宫不久,便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曹督主。 “怎么?”席正先负手道: “本督主武功大进,领悟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妙道,得以复返青春,让你很惊讶?” “督主神功无敌,小的岂敢。”中年太监忙不迭的回道。 “走吧,去看一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竟敢夜闯皇宫。” 席正先出门后,立即安排大批人马护守乾清宫和慈宁宫,过后让皇宫守将带人去围剿,他则侍从的拱卫下,去往慈宁宫。 他熟知原剧情,自然清楚这伙刺客假冒出云国的公主和大臣,先准备用慈宁宫来试探大明皇宫虚实,然后再做行刺皇帝之举。 席正先对此,也不得不感叹,在有高来高去的武功高手的世界里,所谓世俗皇权还真不被人放在眼里,也是这种原因,朝堂对江湖也分外关注,若出了什么事,便会派人插手。 第二十二章 听闻朱明皇帝易溶于水,此言果然不假 慈宁宫外。 “既还会使用调虎离山之计,看来你等心幕我中原已久,可为何行的却是小人行径?” 席正先带着众多侍从,拦下五名黑衣蒙面人,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人扛着晕厥的老妇。 五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就在想要开口威胁之际,耳边传来一道漠然且低沉的声音: “本督主没兴趣听死人说话。” 话音刚落,五名黑衣人迎面倒地,每个人眉心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点。 “去,将太后好生安顿。” “是。” 席正先又让人扯开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其中一个人的面貌很是熟悉,正是冒充出云国大臣的乌丸。 “督主,这刺客是竟是出云国使臣?!”有人立即也发现了刺客的来历,惊疑不定的开口。 “即刻让东厂的人给本督主包围驿站,找到那利秀公主后,死活不论。”席正先神色平淡。 “是。” “听闻护龙山庄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情报和谋略,各司各部,各处守军,督尉以上官员,都有宗卷,让人去护龙山庄,就说出云国使者身份存疑。” “督主,这不是要把功劳送给护龙山庄吗?”一人疑声道。 “本督主就算不说,想来护龙山庄也能查到,不如直接相告。” 席正先一说完,就有人满脸堆笑恭维道: “督主此举,甚是高明,明面上给一颗甜枣示好,可若是换作是护龙山庄的人来看,却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号称最厉害的是情报和谋略的护龙山庄,到头来连出云国的人是刺客还是使臣都看不出,过后更要我们东厂来提醒,简直是无能至极。” 席正先一听,看了过去,顿了顿道: “是个人才,我东厂还真就需要你这种伶俐之人,那就由你去护龙山庄吧。” 说罢,率先迈步离去。 没过多久,便带人来到乾清宫。 “臣拜见陛下。” “曹大伴,你这是?”正德皇帝瞧见席正先鹤发童颜的样貌,本想着问罪的心思,一下子就抛在脑后。 “托陛下洪福,武功有所精进。” “曹大伴,朕不是没有练过武。”正德皇帝一副朕读书少,你别骗朕的模样。 “臣的天罡童子功早在几年前就已大成,如今略有所悟,功进历代先辈都没能突破的圆满之境,不想此番突破,便让臣的容貌年轻了许多。” “竟有这等奇事,那朕能练吗?”正德脱口而出,但马上想到了什么,摇头道: “突然想起来,《天罡童子功》只有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太监才能练。” 席正先一听,眼眸古井无波,轻道: “陛下所言不错,唯有臣这等无根之人,才得天独厚的适合练童子功。” “对了,平日看曹大伴威风八面,怎么今夜却让刺客闯入宫中。”正德脸色一板。 “今夜闯入宫内的刺客,共十三人,其中七人故意引出动静,另外五人则偷入慈宁宫,臣发现的及时,现今太后娘娘平安无事,夜闯皇宫的所有刺客都已身死。” “可有活口?”正德开口询问。 “并无,但臣已经发现刺客的来历,乃是出云国大臣乌丸,由此可见,这使臣身份存疑,臣已经派人捉拿驿馆内所谓的利秀公主。” “她要是反抗,或企图逃跑,必定是冒充的。” “一定要查清他们的幕后主使,朕倒要看一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正德看着一直躬身低头,作恭敬状的席正先,语气放缓: “行了,索性你今夜及时拦下刺客,功过相抵,就退下吧。” 席正先回了一个是字,便恭敬退了下去。 内廷,席正先所居的直房之内。 “此方世界正德居然有一个十岁的太子,倒是很有趣,恰好,内阁的阁臣不喜欢太过跳脱的皇帝,我也不喜欢时时刻刻想要敲打我的皇帝。” “听闻朱明皇帝易溶于水,此言果然不假。” 转眼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 期间,护龙山庄率先找到两具尸骸,正是那真正的出云国使者,因为被掩埋的尸体上有来自扶桑国忍者的暗器,再考虑到这些年扶桑国一直在试图拉拢出云国。 随后,护龙山庄查到近段时间沿海第一大帮巨鲸帮,时常与扶桑各派关系密切,就向正德请命,派大内密探去查明内中详情,过后自是得到应允。 这一日,正德在游园散心,意外失足落水,随伺的人全都不会游水,便急忙喊人。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正德救上来,还好有急智之人,在正德落水之后,就连忙去找太医。 乾清宫内,太后和云罗郡主焦急看着为正德诊脉的太医,席正先自然随伺在旁。 “陛下已无性命之忧,就是感染了风寒,必须好生调养才行,微臣这就去为陛下煎药。”太医起身,立即跟太后说道。 “好好好,陈太医快去吧。” “曹正淳,皇帝胡闹惯了,你怎么也没有看着他一点。”太后看向席正先。 “还请太后娘娘恕罪,陛下一早就支开奴婢,所以......”席正先伏低做小的开口。 “罢了罢了,既然皇帝没事,你要好生照料。”太后一边说着,瞧见正德苏醒过来,连忙上前嘘寒问暖。 等正德吃完药睡下后,席正先便恭送太后和云罗郡主。 十日后。 直房。 就在席正先用膳的时候,之前那算是心腹的中年太监孙安走了进来。 “督主,陛下近日风寒越加严重,咱们可还没来得及......”他点到为止。 “是啊,最近陈太医越加频繁的来往于宫里宫外,看来有些人是彻底按耐不住心底的小心思。” 孙安一听,不由地道: “督主,不会是神侯......” 席正先眉眼一挑: “铁胆神侯可是世人皆知的忠心耿耿,你竟然会怀疑他?” 孙安讪讪一笑: “跟护龙山庄打了太久的交道,情不自禁就想到了神侯大人。” “陛下有太子,除非谋逆造反,不然这个皇位怎么都不可能落在他头上,你就不要冤枉铁胆神侯了。”席正先淡声问道: “这些年陛下将朝堂的一些人折腾的不轻,你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么狠?”孙安一脸愕然。 “呵呵,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席正先淡道: “多安排一些人到东宫,务必保护好太子。” “是。” 孙安闻言,知道事关重大,当即肃然回道。 第二十三章 天香豆蔻 没过几日,正德皇帝终究还是驾崩,在太子进行了必要的三请三辞中,就已然过上了提线木偶的生活。 只因无论是太后还是阁臣,鉴于正德的荒唐,就让还未登基的太子每日开始五更早起,勤学苦读,严格考核,动辄得咎。 以至于年幼的太子导致时常精神恍惚,可以说是活在被支配的恐惧中,没有一点点的童趣以及即将做皇帝的快乐可言。 席正先对此自是没有任何看法,严格教导是太皇天后和阁臣们共同意志,他一个外臣口中的阉竖,如何能左右他们的意志。 登基临朝按惯例在奉天殿举行。 紧接着勋贵、司礼监掌印、阁臣,百官依次献上贺表,除了龙椅上的小皇帝有些不适应之外,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然而接下的几日,就有御史弹劾席正先,将自恃位高权重,把持朝政,结党营私,为铲除异己,肆意妄为谋害忠良的罪名一一加在他的头上。 席正先侍奉了三代皇帝,与太皇太后相交几十年,在她还是太子妃时,由于处处是明枪暗箭,让人防不胜防,就全赖于席正先的保护,才一直平安无事,是以有极大的信任。 因此,就将奏疏留中不发,此举自然激起更多的御史和言官弹劾。 他们见自己的皆疏留中不发,直接在左顺门下跪,喊着要是不铲除阉狗,大明江山社稷危矣。 席正先自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一直稳坐钓鱼台的他,直接拿出了东厂厂公的威风,让人带着中旨将他们全部拿下。 作为如今就差被人喊做是九千岁的大宦官,别看人人喊打,但实际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阉党,再加上东厂和锦衣卫尽在其手。 而这些御史言官屁股底下也没一个干净的,从而早有准备,暗地里就收罗这些人违法乱纪的罪证,现在刚好一起拿下,抄家问罪。 几日后,东厂带着这些人提供的供状,四处问罪官吏,一下子就搞的官不聊生,就导致席正先风评进一步败坏,许多人开始在背地里骂曹阉狗、死奸宦,老怪物。 随后,京城各处就被人贴有榜单,上面记录了被抄家问罪的官员的罪证和事迹,对于这些,自是百姓们最爱看的。 于是,每张榜单周围都围满了人。 “啧啧,这李清还是两榜进士出身。”有人一边看着,一边鄙夷。 而他身边的人怒骂道: “什么狗屁两榜进士,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伎,却像宝贝似的娶到家,还用受贿的钱财去哄,简直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还有这周御史,没被找出证据时,铁骨铮铮的大谈君子小人,等到把人证,物证找齐了之后,瘫在地上,只知喊冤,结果,家中就被抄出几十万贯的钱财。” 就这样,御史言官们伤敌八百,自损一万的斗争不了了之,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做了官以后,可真没什么人能保证自己干干净净。 这场倒曹运动,便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朝堂之上,宦官、朝臣、护龙山庄三方势力开始保持一种诡异的平衡。 “督主,云罗郡主就爱习武练功,她听说护龙山庄高手众多,就央求太皇太后让她去护龙山庄。” “太后太后拗不过郡主,便准她在护龙山庄待三个月。” 席正先听了孙安的禀报,淡声道: “刺客出现那晚后,她身边是不是多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侍女。” “没错,小的安排的眼线听到郡主喊他成是非,之后在宫外调查一番,发现他竟是一个男子,还是个烂赌混混。” “前几日成是非消失不见,多半出了宫,小的猜想郡主怕是用去护龙山庄练武为借口,去找成是非。” 席正先颔首: “去告诉千面郎君,找个机会将郡主身上的人鱼小明珠给本督主拿过来。” “是。” 随孙安离去,席正先眸色深沉,他想要这人鱼小明珠,自是想拿捏住朱无视。 这人是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枭雄,可惜却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拥有一个恋爱脑。 因为母亲是宫女的缘故,他虽然生在皇家,但并不受待见,便索性去闯荡江湖。 后来结识了不败顽童古三通,两人逐渐成为了好朋友,在这个过程中还碰到了他的一生挚爱素心,偏偏她和古三通是青梅竹马,又有婚约。 可见古三通心中只有练武,对素心漠不关心后,心中有了别样的心思。 因为古三通和朱无视都对武功天下第一痴迷,两人合作破解了天池怪侠的秘密,获得了《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 然而实际上却是古三通早已经发现了这里,只是生性贪玩又好武,觉得培养一个能棋逢对手的人,再好玩不过。 后来,古三通武功大成,想要天下第一的心思自然再也按耐不住,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武林公敌,还惊动了朝廷。 便有了古三通就和八大门派和四大捕头在太湖比斗一事。 其中,古三通一人之力邀斗武林全部高手,当然没把握,深怕战死误了素心一生,就把她推给了朱无视。 朱无视当然满心欢喜地带着素心回去想求先皇赐婚。 自是理所当然的被反对,就连众大臣全部反对,认为堂堂皇子怎能娶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 由于被拒绝,朱无视就想立下大功劳,让自家父皇和大臣们的同意,就加入追捕古三通的队伍中去。 而想要立下大功劳,只爱与人比武的古三通自然不够格,他便提前到达了太湖,趁四大捕头和八大门派不备,用《吸功大法》把他们全部杀害,嫁祸给古三通。 如此一来,不仅武功突飞猛进,大功劳也就有了。 可惜两人于天山决战,在功力将尽,对决的最后一掌中,素心及时赶到,直接冲到两人中间,她受了朱无视的半掌,从而危在旦夕。 朱无视就让素心服下了自己的天香豆蔻保住了性命。 这天香豆蔻是一种奇异的果实,三十年结一次果,每次只有一颗,吃了它,再重的伤势也不会恶化,可保容颜不老。 但所食之人会永远沉睡,直到有人找到第二颗天香豆蔻并喂之服下,方可醒转,不过必须在一年之内服用第三颗天香豆蔻,才能让人彻底的起死回生。 当年塞外小国天香国送来三颗能起死回生的天香豆蔻,一颗赠予神侯,另一颗送予太后,第三颗给了最宠幸的淑妃。 后淑妃病逝,可当年送了一颗内藏天香豆蔻的夜明珠给云罗郡主,便是这人鱼小明珠。 席正先早已在得到了第二颗天香豆蔻,现在只剩下这第三颗天香豆蔻。 他眼眸流转,自语: “等两颗天香豆蔻尽在手,想来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朱铁胆定会......喜不胜收吧。” 第二十四章 端本督主碗,砸本督主锅 半个月后,护龙山庄。 一个身穿白衣,出尘脱俗,质傲清霜的青年走进一间屋子,找到一个风姿样貌尽显忠肝义胆,义薄云天,正气凛然的中年人。 前者自是护龙山庄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中的玄字第一号密探上官海棠,后者则是铁胆神侯朱无视。 “义父,这是曹正淳刚才派人送来的。”上官海棠递过去一封书信。 朱无视打开信封一看,神色微变,强忍心中此起彼伏的情绪,沉声道: “曹正淳竟说他有剩下的两颗天香豆蔻,要我明天去见他。” “相传天香花枯萎后,从此就绝了种,只留下了三颗天香豆蔻,可以起生回生。”上官海棠面带疑惑: “义父,你并无什么伤势,又用不到天香豆蔻,那曹正淳为何如此确凿义父会去赴宴?” 朱无视神色莫名,轻道: “在天山之巅,有一个寒冷彻骨的天池,在天池的底部有一个冰洞,我用了一块千年的寒冰,冻结我一生的挚爱。” “她叫素心,是我的爱人,也就是古三通的表妹,现在是个活死人。” “就是那个关了二十年之后,传艺给成是非的古三通。”上官海棠立马想到了什么。 “当年我跟古三通决战,只赢了他半招,因为另外半招,打在了不懂武功的素心身上。”朱无视眼底浮现一抹痛惜之色。 “义父武功那么高,就是中了半招,也会令那个人经断骨折的。”上官海棠一脸凝重。 “素心被我这半掌打的经脉全断,幸好当年我得到武林至宝天香豆蔻,立刻喂她服下,才保住他的命,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义父,曹正淳多半是拿天香豆蔻设下鸿门宴,明日他一定设下了陷阱。” 朱无视面对上官海棠的担忧,却是态度异常坚决的说道: “如果那两颗天香豆蔻,真的在曹正淳手里,就算是刀山油锅,我也一定要去。” “义父,那我......”上官海棠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无视打断: “此次我带几人去即可,天涯现已在蛇岛隐居,只剩下你和一刀,一刀为人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虽看上去冷酷无情,但其实重情重义,可终究无法更好管理好护龙山庄。” “而你不同,我让你自幼时便拜师无痕,他医卜星相无所不知,还精通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从而你现在才能做好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明日我要是中了曹正淳的算计,护龙山庄就要靠你了。” 朱无视见上官海棠还想多言,不容置疑开口: “好了,我心意已决。” 上官海棠一听,只好无奈作罢。 翌日。 京城东厂官署,正殿。 席正先坐在主位之上,望着房间内东厂网罗的江湖高手,暗忖: “不愧是声名狼藉的东厂,全是江湖上的邪魔外道。” 此刻,气氛寂静,主要是席正先鹤发童颜的妖异样貌,不禁让人惴惴不安。 当他把眸光落在一个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人身上后,淡道: “你们都下去吧,铁爪飞鹰,你去帮本督主迎一迎神侯。” “属下遵命。”铁爪飞鹰恭声领命。 小半个时辰后,朱无视在铁爪飞鹰的带领下,进入正殿。 “神侯大驾光临,正淳不及远迎,还望恕罪。”席正先虽嘴上这般说,但他连半点动作都欠奉。 “曹公公,客气了。” 朱无视脸色不变的回道,此刻,他心中亦是惊异无比,虽然早就收到面前这位返老还童的消息,但真正一见,心中不免波澜起伏。 并且,除了那张极其俊美的脸外,竟感觉他就是一个文弱阴柔,不通武功的普通人。 “神侯,请。”席正先抬手示意就坐,道: “东厂地位微寒,不及护龙山庄巍峨宏伟,还请神侯不要见笑。” “听说东厂没有把钱用在外观,而是用于内部机关重重,听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本侯真想开开眼界。”朱无视一边坐下,一边开口。 “呵呵,神侯说笑了。” 席正先屈指一弹,一道凌厉气劲以追风逐电之势击在铁爪飞鹰丹田处,他直接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又滚。 “神侯来的也真是够巧的,我刚好发现了一个吃里扒外的蛀虫,就想着执行家法的时候,神侯便来赴宴了。” “来人,夹棍、脑箍、钉指、油煎,都给他来上一遍。” “好让人知道,端本督主碗,砸本督主锅,将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朱无视见状,神色未改,不发一语,显然是明白自己安排的内应被发现了,现在就是一个赤裸裸的下马威。 殿外走进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档头领命,就在押铁爪飞鹰下去之时,他慨然大笑: “哈哈哈,好一个心机深沉的阉贼,不想我竟被你这老狗发现,只恨我无法替天下苍生除了你这个狗贼。” “本督主监察的是肩担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百官,侍奉的是扛起九州万方的陛下。” “天下苍生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席正先不轻不重的继续道: “下油锅之前,别忘送他一个凌迟之刑,记得留口气,再来油煎。” 他又提了一句: “行刑之际,替本督主给东厂上下说一句,鹰犬鹰犬,我是让你们做鹰,不是让你们做犬,更不是要你们做这脑后生反骨的狗。” “是。”档头恭声领命。 旋即,席正先轻笑: “耽搁了一会儿,请神侯见谅,来人,上茶。” “公公好威风,让本侯佩服不已。”朱无视面无表情的开口。 “正淳向来有一说一,眼里容不得沙子,厂卫乃天子的爪牙和耳目,自然规矩须得严厉些才好。”席正先意味深长的讲述道: “毕竟,我可不像有些人,就喜欢用一些下作手段,还敢做不敢认。” 他忽然一叹: “可怜呐!” “可怜什么?”朱无视面不改色的询问。 “可怜一条好狗忠心耿耿,其主人却视而不见,熟视无睹,可怜他跟错了主人。”席正先悠悠道: “更可怜我的赤胆忠心,世人误会我多矣。” 朱无视笑呵呵的道: “世人多愚昧,曹公公的忠肝义胆,迟早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神侯,虽说你我明争暗斗多年,但要我说,还是你最懂我,想来我也是最懂神侯你的人。”席正先神色淡然: “是以听闻神侯一直在寻觅天香豆蔻,便急神侯之所急,特意寻来两颗天香豆蔻。” 第二十五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见朱无视面不改色,又道: “今日之宴,名叫天香豆蔻宴,如今天下只有三颗天香豆蔻,而三颗天香豆蔻,只能救活一个人。” 席正先语气悠然: “服下第一颗,能保容颜不老,不过人要昏睡不醒,服下第二颗万病即失,人也清醒如初,但必须在一年之内服下第三颗,不然将会恢复昏睡,永世不醒。” “你究竟是何意?”朱无视脸色沉凝。 “前些日子,有刺客闯宫,太皇太后深感江湖混乱,目无王法之辈层出不穷,违法乱纪之徒屡见不鲜,护龙山庄职责既是护国,护的更是真龙天子,所以,太皇太后想请神侯解忧。” 席正先一字一顿道: “请神侯马踏江湖,禁武天下。” 顿时,殿内陷入默然。 “这......武林内有正有邪,铲除邪道,本侯义不容辞,可江湖中一心正道的大派,何其无辜。”朱无视眉头深皱。 “是啊,太皇太后年岁大了,陛下又尚幼,却一直被这些罔顾王法的武功高手搅的不得安宁,何其无辜。” “素心姑娘于天池之内昏睡二十年,又何其无辜。” “亏我还想着倘若素心姑娘苏醒,一定要向太皇太后禀明神侯立下的种种汗马功劳,从而成全一对佳偶。” “看来素心姑娘在神侯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席正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既然神侯这般辜负我的一番心意,那么好走不送。” 朱无视瞳孔微缩,不想素心的安眠之地,竟被他发现,便双眼紧盯着席正先: “本侯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 “看来神侯对正淳也误会颇深,亏我还觉得你与旁人不同。”席正先放下茶杯。 “少在这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朱无视根本不买账。 “除掉这些天下祸源,对朝廷的好处最大,对朱明皇室好处最多,更对神侯有不小的好处,自此江湖之上,护龙山庄一家独大,唯独对我没丝毫好处,我为何要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难道神侯会跟那些蠢人一样,认为我是谋逆造反之人,还觉得我会继续用天香豆蔻进行要挟,直到护龙山庄不复存在,然后掌朝廷内外大权,造反篡位。” 席正先撇嘴: “自古以来有太监造反,且造反成功的人吗?” 他眸光平和: “神侯,你应该不是这种蠢货吧?” 不等朱无视回话,便作一脸真诚状: “其实,我将这桩大事托付给神侯,也是因为无比的信任神侯,正如太监不可能造反当皇帝,像神侯这种无子嗣的宗室,更不可能被选为嗣君,就算是想谋逆,怕是也不会得人心。” “从而我对神侯有着连你对自己都未曾有的信心。” “那本侯是不是还要多谢曹公公对我的信任。”朱无视不冷不热的回道。 “呵呵,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神侯,是还想素心姑娘继续昏睡下去吗?”席正先淡笑道。 “口说无凭,本侯还是信不过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江湖上有八大门派,神侯只需灭掉一半,第二颗天香豆蔻立即奉上,灭掉剩下的一半,则送上第三颗天香豆蔻,到时候我会为神侯请功。” “届时,朝堂之上,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宗室、朝臣,都将会由衷的地祝愿神侯与素心姑娘百年好合。” “曹公公,相交多年,不曾想到你对本侯竟有这般好心。”朱无视幽幽一叹,起身而立,道: “好,本侯答应了。” “那正淳在此先祝神侯旗开得胜。”席正先同样站起身子。 朱无视听后,径直走出正殿。 少顷,孙安走了进来,低声问道: “督主,神侯真的会对八大门派动手吗?” “这个谁知道,不过本督主一看神侯就是用情至深之人,想来应该不会让我失望,且等且看吧。”席正先漫不经心的开口。 两个月后。 深夜,内廷,直房。 席正先盘腿坐在床榻之上,他忽地睁开眼睛,暗自盘算: “如今已然恢复到炼虚境界,再往上应该怎么走呢?” “道家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炼虚合道四步,这炼虚合道未免显得太过缥缈。” “主世界的武道第二境气贯长虹,乃蕴身养气,共分三个层次,溪、河、海,十分的简单明了,就是将真气壮大到身躯极限,第三境从名字阴神入驻就可以看出,当是熔炼精神。” “那我在诸天世界所练之法,该如何为之?” “合道?精气神三宝合一,是否能寻求前路?” 席正先轻点下颌,呢喃自道: “倒是不妨一试,以我现在的实力,纯以功力而言,自然比不过朱铁胆,可武林中论高低,见生死,只看内功深浅,岂不显得荒唐可笑。” 两日后。 孙安前来找到席正先,诉说收到的种种情报。 “督主,近些日子有扶桑的高手在中原挑战各大门派,手段狠绝无情,凡与他比武之人,纷纷身死。” “此外,传闻护龙山庄地字第一号密探归海一刀,因苦修《雄霸天下》,从而走火入魔,在武林各处滥造杀戮,现已有八大门派中的两大掌门都已遭了毒手,且弟子门人也不曾幸免于难。” 席正先轻笑一声: “啧啧,当真是巧的很,这才几个月,江湖便开始乱了,神侯简直是气运所钟之人,都无需他亲自出马,就有人助其心想事成。” 孙安面露不屑,道: “督主,小的算是看出来了,什么惩奸除恶,明察秋毫,为被迫害的忠臣申冤的护国柱石,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侠王,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归海一刀怎会就这般巧合的走火入魔,还有,根据我们东厂的情报,铁胆神侯跟扶桑关系可不浅,那天字第一号密探段天涯,就曾特意被他送去扶桑学武。” “依小的看,现在江湖所发生的种种事,应该都是他幕后指使的。” 席正先云淡风轻的开口: “本督主向来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是他朱铁胆也好,不是他朱铁胆也罢,只要八大门派的渐渐地都没了,该送的东西,自然会送去。” 他眸光微沉: “对了,去把成是非找来,他要是不肯来,就说要是想知道自己身世,便来东厂一聚,如若不想,就问他,是否清楚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 第二十六章 那可知速度即是力量 “是。”孙安躬身领命,似是想到了什么,马上说道: “督主,索性我们不如将神侯是幕后之人的消息散布出去。” 席正先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一个是有口皆碑的侠王,一个是臭名昭著的东厂,你觉得就算宣扬出去,那些个武林大派是相信侠王,还是相信东厂?” “是小的糊涂。”孙安赫然,连忙请罪。 “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凡事要多动一动脑子,慎重行事,这命才会长久。” “督主教导的是。” “嗯,下去吧。” “是,小的这就安排五毒去找成是非的下落。” 半个月后。 东厂,正殿。 席正先端坐在主位之上,没过多久,档头就领着一位玩世不恭,市井气十足的青年走进来。 “督主,成是非带到。” 档头刚说完,成是非混不吝的开口: “喂,你是不是给我带错人了,这人除了一头的白发外,瞧着比我还年轻,怎么可能是那个曹......督主。” “放肆,督主功参造化,已到达天人之境,岂是你能了解的。”档头怒斥道。 “嘁。” 成是非虽故作不屑的模样,但心中却讶异的很,自己身上纹满了江湖上各大派的武功秘诀,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厉害能返老还童的武功。 “成是非,一个市井小混混,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古三通的传功,不仅练有《金刚不坏神功》,还身具武林各派的武功,当得活秘籍三个字。”席正先语气平淡。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知道我从小在市井长大,你就应该明白,我可不会受什么要挟,我爹娘生下我,却把我抛弃,显而易见,便是看不上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想热脸去贴冷屁股。”成是非吊儿郎当的说道。 “可你还是来了。”席正先站起身子,淡道: “想知道你父母下落,用出你的《金刚不坏神功》,若是能胜我一招半式,你会知道,要是不能,你的命,我的了。” 说罢,一根细针以奔雷之势直刺成是非左眼。 成是非瞬息之间化作金灿灿金人,再本能的闭上双眼,细针猛地刺在眼皮上,殿内顺势响起一声铜钟钟鸣之音。 “当!” 他虽说仗着《金刚不坏神功》防住了猝不及防的飞针,但针上的沛然大力还是将自身撞飞出正殿。 席正先身影虚幻不定,犹如鬼神一般出现在殿外。 “不差,连眼皮都有金刚不坏之力,神功之名,名副其实。” 成是非却是捂住左眼,疼的龇牙咧嘴。 “你这曹狗,好不要脸,竟然偷袭我,要不是小爷神功护体,只怕就要被你阴死。” “我可是提醒你了,不然你觉得自己有运功的机会吗?”席正先负手反问。 “好啊,我看你故意施计,骗我来东厂。”成是非环顾四周,就见大批的人马将所在庭院把守住。 “你若是胜过我一招半式,自然明白我是否骗了你。”席正先淡然道。 “好,今天不把你这个老怪物揍的奄奄一息,我就将我名字倒着写。” 成是非说完,双手握拳,悍然攻来。 席正先依旧双手背负,移形换影一般往左边一挪,就躲过成是非撕裂空气,爆发龙吟虎啸的一拳。 成是非见自家一拳落空,侧身又使出一掌,朝席正先打去,不料又被他轻而易举的躲过。 成是非双眼一凝,接连使出少林般若掌、大力金刚腿、昆仑烈焰掌,席正先辗转腾挪之间,就将他的攻势一一化解。 “总差一点儿,为什么总是差一点儿。”成是非见自己总是在微毫之间失手,忍不住的念叨。 “你本就缺乏武功底子,阴错阳差之间才得了古三通的功力,如此机遇,却丝毫不珍惜,性子不改,好逸恶劳,想必你从前就是经常在打斗中间,看身上纹的武功秘籍,才能再打。” “你觉得就凭你之前临时抱佛脚练的武功,能在关键时刻打到我吗?” 成是非听到席正先这番话,一边撩起衣服,看自己身上的武功,一边反驳道: “你这阉狗,不敢跟和我对打,直说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席正先眸光垂落: “那可知速度即是力量。” 话落,他周身浮现淡薄的焰光,疾若流星,乍现于成是非面前。 “轰!” 成是非犹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撞塌庭院凉亭,其势不减,生生焊在高大厚重的院墙之上。 此刻,他吐血不止,已然被打出了金身状态,腹部则有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着实是神功所托非人。” 席正先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望着气若游丝的成是非,不带任何烟火气的评价了一句。 “老怪物,你竟然这么强!”成是非脸色惨白的开口。 “不是我太强,而是你太弱了。”席正先抬手,顺势成爪,一股诡异的吸力将成是非从墙里扣出来,接着就这样悬在半空之中。 “吸功大法?你怎么会吸功大法!”成是非感受着这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吸力,忍不住的说道。 “此为吸星,与吸功相比,最多只能算是个小法,不过让我探寻你金刚功的真谛,已是足以。” “哪怕是真正的《吸功大法》都要被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克制,就凭你这什么小法,还想吸我功力,简直是痴心妄想。”成是非嗤笑一声。 席正先淡漠道: “你被我打出金身状态,已经重伤之身,功力消耗大半不说,得来的功力又不曾与你彻底相融,再者,我何时说要你的全身功力,不过是想获取一点你的金刚真气罢了。” “曹阉狗,你究竟想做什么?”成是非咬着牙开口。 “我说了,能胜我,我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事,不能胜,你的命,就是我的。” 席正先说完,嘴角微扬,成是非瞬间从半空中落下。 “来人,将他锁好关押起来,记得帮他治伤,顺便将这满身的武功秘诀抄录下来。” 马上一个档头领着几个番子走来,将成是非带了下去。 旋即,席正先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脸上还面有所思,不禁心道: “童子功锤炼的金刚身,的确比不上《金刚不坏神功》中的金身状态,不过有了这点金刚真气,将其解析,探寻高妙之理,想来我很快就能有一个独属于我自己的金身状态。” 第二十七章 我这人既不讲理,又小心眼 两个多月以后。 东厂官署,练武场。 成是非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以来,将我关押也就罢了,还找人给我治伤,等我好的七七八八以后,你又把我打的半死。” 不远处的席正先眼眸流转,似是在体悟什么,他此刻肌肤透明如玉,好似无暇白玉,光看身姿气势,犹如一块冷的彻骨的千载玄冰。 可若是逐步接近,却是截然相反,身上散发的竟是让人炙热难耐的躁意。 成是非见席正先置若罔闻的模样,又出声喊道: “你到底在利用我的《金刚不坏神功》练什么魔功?” “魔功?不过是解析了出了你的金刚真气,照猫画虎的练出了我的金刚功罢了。”席正先双眉舒缓: “经过这段时间对你的不断捶打,我这功法也大成了,无坚不摧、金刚不坏、至刚无敌,果然很是不凡。” 成是非讥笑道: “大白天的,你这老妖怪做什么白日梦,要是靠打我,就能练成《金刚不坏神功》的话,那我岂不是成为武林中的人参药了。” “还有,我这神功练出来是金灿灿的,就跟黄金一样,人见人爱,而你的练的惨白的像鬼一样,哪里会是我的《金刚不坏神功》。” 席正先语气悠然: “武功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我通百家武功,悉其内力真妙之理,可使自身真气无穷变化,观金刚功而得悟其精要,从而量身打造独属于自己的金身,岂不是理所当然。” 成是非本就是文盲,哪里听的懂,面带嫌弃的开口: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不信你这破武功能比的上我的神功。” “果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席正先侧眸望着成是非: “因你之故,虽然让我的武功层次没有多大的提升,但也算是弥补了我一身武功的缺憾之处,所以......” 话还没说完,成是非喜笑颜开的打断道: “所以,你要放了我。” “给你一点情面,告诉你的身世。”席正先眸光意味不明: “你的生母叫做素心,至于你的生父......” 他语气微顿: “二十年前,你娘被人失手打伤,危在旦夕之际,被铁胆神侯用天香豆蔻救下,变成了活死人。” “由于服下三颗天香豆蔻,才能让人起死回生,是以这些年来,朱无视暗地里一直在派人寻找另外的天香豆蔻。” “对了,二十多年以前,朱无视就曾带着一个叫素心的姑娘回府,后来恳请当时的皇帝允许他俩的婚事。” 成是非难以置信的说道: “什么?我的生父是朱无视,武功天下第一的铁胆神侯!” 他过于激动的情绪,一下子牵动了体内严重的内伤,不由地的剧烈咳起了嗽。 “错了,是被朱无视关在天牢二十年,始终不见天日,后因传功而死的古三通。” 成是非一听,双瞳地震,就在这瞬间,席正先出现在他身边,并指为剑,点其眉心处。 “忘了跟你说,我这人既不讲理,又小心眼,你从前骂的话,我可是都记在心里。” “所以,听话,从今以后安心为我当牛做马吧。” “什么......意思,我爹到底是谁?” 成是非被点中的刹那间,只觉得思绪迟缓,脑海中似有钟声长鸣。 “这个就要去问你娘,或是古三通,亦或是朱无视。”席正先淡道。 “我知道了,我应该是铁胆神侯的儿子,不然他怎会二十年如一日的寻找那什么天香豆蔻,并且,这些年来,自始至终都未曾娶妻生子,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成是非说到这,当即破口大骂: “你这个阴险毒辣的阉狗,本就与铁胆神侯势如水火,就是想利用我来威胁他吧。” 席正先眼神一怔,不由地失笑道: “好一个大聪明,没想到文武两不全的你,竟也会动脑子了,当真是颇有卧龙之智。” “好了,你可以安静了,我暂时还用不到你的大聪明。” 话落,成是非双瞳浮现一点红光,面现呆愣之色。 直到席正先收回剑指,他才彻底晕厥过去。 “还是太过粗暴,非要反复殴打至危在旦夕之时,再趁着精神松懈之际,方能在心神内种魔,这还不算先前暗地里对心神的侵染,要是再得到这方面的武功,想来就能推陈出新,更进一步。” 方才他正是用了所创清心秘法的变种,以音幻之法不知不觉侵染他人精神,过后再用强横的心神之力在其神中种魔,植入种种记忆,让被种魔之人逐渐变为自己的形状,名为控心术。 席正先忽地摇头,心道: “道劫钟,到底是钟的原因,还是我自身的原因,怎么我所创的功法,都有些邪异,他人必须自宫的《不败经》,操控人心的秘法。” “可真的很好用呐,足够粗暴,简单,直接。” “融合诸多武学的《不败经》,初练就能获得如鬼神的速度,诸毒不侵的体质,霸烈非凡的真气,不老长春之力,天人合一的生生不息,如今又有金刚不坏的白玉身。” “这控心术又术如其名,驭人心为己用,使其为奴为婢,敢不从命,就是遭遇心神之力同样强横的人,不易成功,哪怕成功,也容易使其摆脱操控。” 他暗暗思索一会儿,便让人将成是非抬进早已准备好的卧房里。 翌日。 一间卧房内,席正先望着床榻上就差被包扎成木乃伊的成是非。 “这段时间本督主对你的特训已经结束,以你现在的实力,在江湖上能胜过你的人,不出五指之数。” 成是非连忙坐起来,抱拳恭敬道: “请恕属下有伤,不能行礼,属下能有今日,全赖督主的造化,要不是督主的收养,我早就饿死街头。” “这些年来,督主一直不曾让人教我武功,只是让我在市井充作街头混混,我从前还以为是我资质不堪造就,不想是督主早就为我有所谋划。” “查明我是古三通的儿子,而我爹被铁胆神侯囚禁多年,已然油尽灯枯,是以全赖督主的成全,我才能继承我爹的功力,有为父报仇的那一天。” “此外,这几个月来,督主见我体内真气尚不能完全相容,又费心教导,如此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愿为赴汤蹈火。” 席正先颔首: “你能明白本督主的苦心,我很是欣慰,不枉这段时间费尽心力的教导你,还望你莫要记恨我这些时日对你下的重手。” 成是非忙不迭的说道: “督主哪里的话,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属下的仇人是武功天下第一铁胆神侯,不狠心教导,又如何能报的了仇。” “凭你现在的武功,依旧不是朱无视的对手,等你养好伤,就去扶桑吧。”席正先脸色平和: “来而不往非礼也,现有扶桑高手挑战中原各大派,你便以扶桑各大派作为养料,换来一身能力敌朱无视的武功。” “记住,要学会尊重敌人,因而一定要斩草除根,且绝其根本,武功秘籍通通烧了。” “是,属下定不负督主的期望。”成是非斩钉截铁的回道。 第二十八章 果然,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两日后。 尚在内廷的席正先就收到消息,由于归海一刀在江湖上掀起的血雨腥风,再加上扶桑高手的挑战,不知不觉中,武林中的八大门派,已经变为四大门派。 随后,他就派人去往护龙山庄。 次日,朱无视亲自接见两位背着药箱的老者。 “赛神农老先生,赛华佗老先生,劳烦两位日夜兼程的赶路,本侯惭愧。” “神侯有召,老夫岂敢怠慢。”其中的赛神农回话道。 “感激不尽,请。” 朱无视带着两人去往一间厢房。 不多时,赛神农为床榻上的一名清丽女子诊脉过后,便起身道: “神侯,恕老夫直言,这位姑娘已经经脉尽断,只不过藏于千年玄冰之中,才保存了身体和容貌,这起死回生,非我等之力啊。” “她是服用了天香豆蔻之后,便被我放置在天池冰洞里面,用一块千年玄冰冷冻着。” 赛华佗一听朱无视这么说,不禁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姑娘体内有一股至寒至阴之气化作的寒毒。” “是不是只要祛除这寒毒,她就有救了?” 两人听后,各自摇头不语,就准备收拾药箱离去。 “两位老先生,请留步。”朱无视出声挽留。 “唉,我两人只是觉得多说无益,要想救活这位姑娘,需要做天下最难的三件事,其一,先得到至宝天香豆蔻剩下的两颗,可这......” 赛神农刚要继续说,就见朱无视从怀中掏出一颗丹丸,并道: “本侯手上有一颗天香豆蔻,不知是不是真的,请两位验证一番。” 赛华佗接过丹丸,在手上掂了掂,便道: “假的,皇宫内的百草秘笈记载,天香豆蔻重五钱三分二厘,现在这颗重量明显不对。” “莫非曹正淳骗我。”朱无视一听,神色微变,心中暗道,然后就见赛神农拿过丹丸嗅了嗅,淡笑一声: “呵呵,这是真的,当年我在宫中接触过天香豆蔻,它有鹿尾巴和麝香之味,老夫一闻就知道是真的。” “是真的就好,那第二件、第三件是什么?”朱无视精神一震,急忙问道。 “祛除千年玄冰之寒毒谈何容易。”赛神农幽幽一叹。 朱无视本就心急如焚,早就不耐烦两人的拖拖拉拉,身躯猛地一震,运转吸功大法,将他们吸到手边,沉声开口: “不知我这吸功大法是否将她体内寒毒吸过来?” “神侯竟会此武功,倒不用去做剩下那两件不可能完成的事。”赛华佗面带忧虑: “只是将寒毒吸了,这位姑娘服下第二颗天香豆蔻是可以苏醒,续命一年,可神侯你恐怕后半生将受寒毒之苦,终日寒热交加,苦不堪言。” 朱无视闻言,没有半点犹豫,铿锵有力的道: “可为素心续命一年,何惧寒热交加,本侯愿以性命交换。” 深夜,上官海棠找上赛神农与赛华佗。 “两位老先生,不知我义父情况如何?” “感觉不妙,神侯已经将素心姑娘体内的寒毒吸入体内,现今寒毒发作,正在运功疗伤,《吸功大法》毕竟是绝顶的神功绝学,我们也不知此功究竟能否祛除这千载玄冰的寒毒。”赛神侯一脸凝重的回道。 “那海棠就与两位一同在外守着吧。” 大约过去一个多时辰,房门突然打开。 “义父,你......”上官海棠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就被朱无视抬手打断: “不过是二十年的寒毒,现已无大碍。” “劳烦二位护法,如今天色已晚,就请先行歇息,明日本侯专门设宴款待。” “神侯太过客气,今日我们二人也就动动嘴,什么忙都没帮上,哪敢厚颜让您款待,在此歇息一晚就是。”赛神农笑道。 “不必多言。” 朱无视马上安排侍从带两人去卧房,便询问道: “海棠,可打探到一刀的下落?” “一刀行踪不定,这些时日我始终慢他一步,没能与其碰面,也查不到他到底藏身何处。”上官海棠蹙眉道。 “那扶桑柳生家主人柳生但马守现在是何情况?”朱无视又问。 “半个月前,柳生但马守与人比武输了以后,就已经不现踪迹,也不知是藏了起来,还是回了扶桑。”上官海棠语气一顿,面带忧虑的说道: “义父,这段时日以来,一刀武功越来越高的同时,入魔也愈加的深,已经到了六亲不认,滥杀无辜的程度,江湖八大派更是经被他灭了四个,要是继续下去,恐怕世上再无他的任何容身之地。” “我恳请义父让从蛇岛归来天涯大哥协助我一起寻找一刀的踪迹。” 朱无视面现凝重: “倘若继续下去,的确后果难料,我会给他传消息,让他先停下对柳生但马守的追查,跟你一起去找一刀的下落。” ...... 半年后。 “这段时间的江湖真是精彩极了,原来将八大门派斩尽杀绝的凶手另有其人,归海一刀只是杀了一些自认为是自己杀父仇人的人。” “那明面上挑战中原各大派的柳生但马守才是罪魁祸首,先是通过比武了解其门派路数,背地里用忍者的下毒暗杀之法,逐渐瓦解各大门派,最后临死之前,说是要让扶桑武道独霸天下。” 席正先看完手上的书信,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表情,淡声道: “也不知这势单力薄的异族高手,怎么消息那般灵通,不仅每每都能找到各大门派错漏之处,攻其不备,又能将自身的行踪隐藏的天衣无缝。” “之后好巧不巧,等护龙山庄的人将归海一刀捉拿归案后,便还了他的一身清白。” “原来是不知柳生但马守从哪里学来三分之一的雄霸天下,他以此将屠杀各大派人的罪名嫁祸在归海一刀上。” 一旁的孙安面带鄙薄之色: “瞧这朱铁胆浓眉大眼的,不想如此诡计多端,竟把一切都推给了扶桑人,我还真不信,归海一刀这么长的时间,就没大开杀戒。” “要知道当初归海一刀之父归海百炼就是因为修炼雄霸天下而走火入魔、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杀人狂魔,一时伤人无数,恶行累累,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说到这,赶紧对席正先问道: “督主,如今八大门派都没了,难道第三颗天香豆蔻真的要给神侯?” “朱铁胆的弱点从来不是什么天香豆蔻,而是那个叫素心的女人,唯有她一直活着,朱铁胆的弱点才会一直存在,并且,活着的弱点,才有机会反噬其身。” 席正先一说完,不禁想到原剧情线这个女人竟割下自己的头颅,送给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实现自身野心的朱无视。 他唯一好奇的是,这素心究竟是怎么自己割下自己头颅的,紧接着哂笑道: “果然,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孙安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十九章 成长本就如挑筋剥骨般疼痛 一个月后。 “督主,天下第一庄送来一张请帖,说是想宴请督主。” 席正先脸上浮现一丝惊奇,道: “天下第一庄是护龙山庄的产业,无缘无故宴请我作甚?难不成是觉得我是天下第一大宦官,想请我也入这天下第一庄?” 孙安一听,立马道: “小的这就去回绝。” “慢着,你再去查一查最近朱铁胆,按理说,心爱之人好不容易活过来,他应该迫不及待想要成婚才对。” “是。” 两日后,孙安又拿着一封请柬,找到席正先。 “督主,天下第一庄又想宴请您。” “不去。” 席正先脸上出现一抹莞尔,问道: “是否有护龙山庄的消息?” “根据属下派出去的人打探,最近朱铁胆一直在护龙山庄,并未什么动向。” “有趣,下去吧。” 三日后。 孙安急冲冲来寻席正先。 “督主,千面郎君、五毒、洛菊生等人皆被一批来路不明的高手袭杀。” “那是否再收到天下第一庄的请帖?”席正先云淡风轻的询问。 “这倒是没有。”孙安摇头。 “那便静观其变。” “督主,有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们就不查一查?” “放心吧,凶手会自己跳出来的。” 席正先说完,没过两天,孙安就拿着一张请柬找来。 “督主,又是天下第一庄的请柬,邀请督主明日去赴宴,这该不会是朱铁胆下的手吧?”他眉头一皱,继续道: “可是这些时日,我一直都派人监视着护龙山庄的人,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 “你要是能发现,那么本督主还需要利用朱铁胆来灭掉江湖八大派嘛。”席正先轻笑一声: “行了,正好成是非也回来了,本督主明日就带上他一同去赴宴,我倒要看一看朱无视想唱什么戏。” “不可啊,督主。”孙安劝道: “那天下第一庄本就是护龙山庄的地盘,朱铁胆三番两次的想宴请督主,定是想趁机行暗算之举。” 席正先眼眸深沉,自顾自道: “二十年了,都说朱无视的武功天下第一,正好,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就让我称量这天下第一的分量吧。” “督主,三思......” 孙安话刚说一半,就被席正先打断: “所谓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天人化生,盖压天下,本督主为等了一个对手,已经等了许久了,你不用多言,下去吧。” “是。”孙安无奈,只好领命告退。 翌日。 席正先带着成是非与一众东厂高手来到天下第一庄外,就见上官海棠已经恭贺多时。 “想来你就是护龙山庄的玄字第一号密探。” “海棠见过曹公公。”她抱拳行礼后,就看向席正先身后的成是非,道: “我就说怎么一直在江湖上找不到你,原来是藏在东厂,你知不知道近些日子郡主一直在找你。” “我不过是一个市井小混混,她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一个在地,一个在天,我与她,最好就是一个去走自己的独木桥,一个去走自己的阳光道。”成是非摇头晃脑的回道。 “你与郡主之间并非不可能,只要我义父相助,一定......” 没等上官海棠说完,成是非就没好气的道: “谁要那个老猪猡帮忙,我与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上官海棠脸上出现惊疑不定的表情。 这时,席正先语气平和的道: “故人相见,自是想叙一叙旧,本督主也向来通情达理,但是否能入庄之后,在宴席上慢慢叙。” “曹公公,这边请。”上官海棠一听,强压心中困惑,为众人引路。 进入一座大殿之后,席正先便看到形形色色的各种人。 他眸光一瞥,就见到不远处一个衣服邋里邋遢,随性自在的于坐榻之上酣睡。 “上官庄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曹公公有所不知,海棠这天下第一庄,网罗了天下各类的异士奇人,他们在各道之上都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而那躺着的人,是天下第一懒人。” “浪费米饭。” 席正先神色莫名,忽地一挥衣袖,不远处的天下第一懒人就被一股沛然大力硬生生的镶进墙壁之内,骨断筋折,化作一滩烂泥,暴毙身亡。 上官海棠面对席正先突如其来的发作,不禁双眼微眯,冷声开口: “曹公公,你的童子功,力发千钧,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本督主的童子功已至古今未有之奇境,自问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是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手,想来今日上官庄主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曹公公这是何意?”上官海棠不动声色的问道。 “宴无好宴,你我心知肚明,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算良才,弱女子之身不仅能成为护龙山庄的三个密探之一,还能执掌天下第一庄,只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既然被人当作卒,那么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怪就怪你眼瞎,摊上这么个义父。” 席正先说完,上官海棠眉心处不知怎么多了一个血点,“砰”的一声,倒地身亡。 天下第一庄所属之人面上无不浮现惊骇之色,被吓的一口气都不敢喘,只觉得这老妖怪似的大宦官武功高深莫测之余,其性情还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委实太过恐怖。 席正先对此,只是转身迈步走出大殿,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将这些鸡鸣狗盗之徒,酒囊饭袋之辈都杀了,今日本督主给这座庄子加个义字。” “是。” 成是非等人齐声领命。 一时间,殿内刀光剑影,杀声大起。 席正先一走出大殿,就瞧见朱无视带着另外两大密探和众多护龙山庄的高手守在外边。 就在此刻,四道如鬼魅的身影从大殿掠出,来到一个体态偏胖,三十几许的人身边。 “海棠!” 这人一看到四个身如鬼魅的蒙面男子从殿内带出来的上官海棠尸身,立马发出悲痛欲绝的喊声。 朱无视身边的两个青年,也就是段天涯和归海一刀,急忙走了过去,一见上官海棠已经香消玉殒,皆流露不可置信的悲戚之色。 “湘西四鬼,我不是让你保护好海棠吗?”体态偏胖的男子质问道。 “是我们疏忽大意了,曹正淳的出手的速度远在我们之上。”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用无比愤恨的眼神望向席正先。 “看本督主作甚,是人就会死,她不是你们自己送上来的吗?”席正先摇了摇头: “其实追根究底,害死她的不是本督主,而是你们,谁让你们太过高看自己,又如此看低我。” 他脸色平淡无比: “不过也好,想来能让你们有所成长,更能使你们体悟真正的人生。” “毕竟,成长本就如挑筋剥骨般疼痛,只有阳光而无阴影,只有欢乐而无痛苦,那就不是人生。” 第三十章 人生中的老师只有两个,一个是岁月,一个是骗子 段天涯愤慨道: “曹阉狗,你祸国殃民,坏事做尽,今日就是你的授首之日。” 席正先却是置若罔闻的模样,望着深沉老练,默然不语的朱无视,道: “朱铁胆,你难道不知道你心爱女人之所以能活过来,全是因为本督主,你就是这般恩将仇报的?” 他幽幽一叹: “这世道去做好事,还真就反倒会得恶果,话说你们为何这么想不开,非要来寻死。” 朱无视闻言,当即大义凛然开口: “曹正淳,如今朝野内外,九千岁之名,人尽皆知,这些年来,你仗着权利地位,罗织罪名,诬告陷害,酷刑逼供,弄虚作假,大肆诛连,弄的朝堂上下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有你一天在,我大明将永无宁日。” “今日,我护龙山庄就要为大明拔除你这个毒瘤。” 席正先轻笑了几声: “哈哈哈,你竟然把一切的罪过,推到本督主这么一个宦官身上,你朱铁胆居然还以大明忠臣自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额头,道: “让督主好生想一想,你收养了数千孤儿,从中培养出现在的三大密探,不过由于连自小养大的义子义女都不能信任,以至于让他们分别去拜师。” “同时你暗中结交天下第一首富万三千成立天下第一庄,网罗天下能人异士为自己所用,不仅以此来刺探敌国情报,背地里还用来网罗王公贵族,富商巨贾的隐私秘密。” “这还不止,你还利用万三千,私自囤积兵器粮草,更是训练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监视效力于自己的人。” 席正先说到这,朗声道: “朱铁胆,如此种种,本督主倒是觉得你比我更像是大明的祸患。” “无稽之谈,休要在此卖弄口舌,颠倒黑白,无论如何,今日你在劫难逃。”朱无视慨然大道。 席正先这番话,自然也不能取信段天涯等人,就在这个时候,一身血腥味十足的成是非等人快步走出大殿,一瞧外边阵仗,立即将自家督主护在身后。 “朱铁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本督主还是不得不让你重新认识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人。” “成是非,打个招呼吧。” “老猪猡,父仇不共戴天,今天我定要为我爹报仇雪恨。”成是非神色凛冽。 “父仇?成是非,莫要被这曹阉狗蛊惑,本侯什么时候成为了你的杀父仇人,你现在弃暗投明,回头是岸,为时不晚。”朱无视沉声道。 “你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古三通不仅是我的师父,还是我的爹吧,这就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将我爹囚禁至死的血仇,该清算了。” 朱无视听后,瞳孔微缩,脱口而出: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古三通的儿子,你娘是谁?” 成是非冷淡反问: “老猪猡,我爹只跟一个人有过婚约,你觉得我娘会是谁?” 骤然间,朱无视不复之前的冷静沉着,脸上阴云密布,连连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素心不可能是你娘,你在说谎。” “朱铁胆,注意风度,我想你应是那种可以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输掉一切,但不能输掉风度男人,更是会将愤怒、失望和被出卖的感觉都藏在心里的枭雄。” 席正顿了顿,揶揄道: “虽说本督主是个宦官,一直不能理解你对素心姑娘的情谊,但作为王侯将相的你,想来该是怀有孟德之志,所以,为何如此气急败坏。” “你个死太监懂什么,她是我的梦,我的梦。”朱无视咬牙切齿的道: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梦,都想美梦成真,我不能让这个梦幻灭,不然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都白费了。” 席正先神情依旧波澜不惊: “既是如此,本督主就告诉你的一个迟来的道理,那便是人生中的老师只有两个,一个是岁月,一个是骗子,而你......很幸运。” 朱无视彻底没了说话的性子,将满腔怒火与体内磅礴内力相结合,直接将一旁的凉亭搬起来,朝席正先等人砸过来。 “督主,不劳烦您动手,我来。”成是非直接变化为金身状态,气势雄浑的悍然迎上。 “轰!” 硕大凉亭与至刚无敌的劲力一相撞,出现一声炸响,烟尘四起之际,朱无视和成是非激烈的交起手来。 另一边,在两方都施展轻功,躲避激荡开来的碎石残木的时候,席正先轻笑: “那本督主就却之不恭了。” 瞬息之间,牛毛细针散向段天涯等人,突如其来的暗算,绝大多数的都未来得及反应,就纷纷中招。 就在段天涯与归海一刀都尚未拔刀,将被牛毛细针洞穿头骨,一命呼呼之际,一股诡异吸力把两人吸过去。 朱无视在把成是非打出七八丈的时候,眼见不妙,果断出手,正当段天涯和归海一刀想出言感谢之际,便察觉体内真气在急速流失。 “如今成是非和曹阉狗狼狈为奸,加上你们也不是曹阉狗的对手,唯有我汇聚你们的内力,方有更大的胜算。” 说罢,便吸完了两人的全身内力,再轻轻一拍,送到一个角落。 旋即,朱无视凶悍无比的继续迎战成是非。 此刻,场上除了多出两个废人之外,绝大数的人都已身死,唯有四鬼一直将万三千护在身后,在危险降临的瞬间,本能施功,这才逃过一劫。 可就在这时,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碎骨声。 四鬼倏地回头,竟不知席正先何时来到身后,径直捏碎了万三千的喉咙,再浅淡一笑: “魅影神功,寓守为击,无论用何种武功,亦或是任何人给他缠住,所发的劲力真气都会消失于无形。” “不愧是武林一绝,果真不差。” 他一掌探出,声现龙吟之音之余,又响起一阵轻缓平淡问话: “既是神功,想来应是受得住本督主七成的掌力。” 话落,四鬼齐齐喷出一口大血,像破布一样飞了出去,不知撞碎了几座假山。 席正先对此,轻叹: “徒有虚名耳。” 第三十一章 感情果然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 席正先放眼望去,就见朱无视与成是非还在激烈争锋。 “成是非,当年武功大成的古三通都不是本侯的对手,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还在原地踏步吗,可笑至极。” “区区毛头小子,侥幸得到古三通四十年内力罢了,就算你练出一身精湛娴熟的杀人技艺,又能如何。” “不说你的《金刚不坏神功》只能变身五次,就说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就会功力自消,你便必输无疑。” “老猪猡,废话真多,谁跟说《金刚不坏神功》只能变身五次,你个大傻蛋,还真是说什么就信什么。”成是非冷笑一声: “半个时辰,足以我将你打成肉酱。” “天真。” 朱无视微凝,再故技重施,一拳把成是非打退,趁机用乾坤大挪移将远处重伤倒地的四鬼挪移过来,接着运用吸功大法将其功力纳入体内。 顿时,他气势激荡开来,强横无匹的内力迅猛爆发,震的成是非不由地后撤一步。 朱无视双眼狠辣,直接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一跃而起,在高空之中,便以横行无忌的吸力将巨大的正殿吸起,对着地面砸去。 “轰!” 正当朱无视落地,微喘着气之时,远处的屋檐上响起阵阵笑声。 “好一个朱铁胆,竟将成是非打出了金身状态,估计他现在深埋在废墟底下,已无任何再战之力。” “不枉我眼睁睁看着你汲取段天涯、归海一刀和四鬼的内力,你现今的功力怕是已至震古烁今的层次。” “可你看一看四周,你方才那一击,不仅让我带来的东厂高手身死,你那两个义子也受了池鱼之灾,被砸成肉泥。” 朱无视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 “曹阉狗,你我相识几十年,我早就已经摸清了你的性子,你自始至终就深藏着一股武痴性子,所以,我料到此番就算你猜到我会在天下第一庄设下埋伏,你同样也会来。” “你就是想知道自己苦修五十余年的天罡童子功,是否能敌得过我,这也是你坐视我武功大成的因由。” “现在,本侯满足你。” 他说完便纵身而起,双掌倾泄磅礴汹涌的内力。 席正先同样推出双掌,运使出霸烈阳刚的浩荡真气,“轰隆”一声,四周屋舍转眼之间皆化作齑粉,两人齐齐落在地上。 “曹阉狗,你竟以己之短博人之长,简直自寻死路。” 朱无视运使出好似无穷无尽的内力,它以浩浩荡荡,凶狠蛮横之势朝席正先压来。 “妄自尊大,本督主悟得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妙道,岂是你能懂的。”席正席眼眸暗沉: “此谓天人合一的生生不息。” 说罢,他的头顶之处,隐隐约约浮现一朵向日葵花,当花大放耀眼刺目的光芒之际,其内力恰似长江之水,拥磅礴千里之势,朝朱无视涌去。 “轰!” 双方内力的一次强力碰撞,致使各自都被震的止不住的倒退,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地拖痕。 两人各自都退了差不多的距离,只见朱无视嘴角溢出鲜血,而席正先面似冷玉,像是没受任何伤。 “你竟然也会金刚不坏神功!”朱无视眸子一冷,明显发现了什么。 “人生处处有惊喜,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席正先负手而立: “连你最擅长的内功都无法奈何的了我,看来今日是你要亡了。” “本侯纵横天下二十余载,岂是你这个深居皇宫的阉狗能比的。” 朱无视猛地屈膝半蹲,一掌拍在地上,已是泥土的地面犹如地震一般四分五裂。 席正先眉梢微扬,轻点地面,落在没被震荡之力波及之处。 几个呼吸间,他就瞧见泥龙翻身之景,一条几十丈的土黄色的大龙在高空之中张牙舞爪。 “曹阉狗,你当真是目中无人,居然就这么冷眼旁观。” “所谓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你会在意蚂蚁的挣扎吗?”席正先一边说着,一边抬手: “此前我以精气神三宝合一,欲求合道之法,虽说未功成,但却修出一术。” 他眼眸流转,清淡道: “听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本督主任由你施展,就如任你先跑二三十丈,最后,终究难逃我四十丈的刀罡之下。” 话音刚落,席正先周身之中游荡出至纯至刚至阳的白色游丝,远比内力真气来的凝练坚韧,更有一股锋锐之极的异芒。 当他竖掌一挥,白色游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汇聚在手掌之中。 刹那间,竟在半空之中斩出一道长约四十来丈霸道至极的刀罡。 那张牙舞爪的泥龙立即被斩成泥点散落在地上,刀罡其势不减,急速又迅猛的直劈朱无视头颅。 他眼皮一跳,眼见自己来不及躲避,脸色浮现一抹狠色,全身内力汇聚在双手之中,对劈来的刀罡忽地一合。 “砰”的一声,卷起满天尘土。 只见朱无视所处之地出现一个深深的坑洞,他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更是作半跪状,那伤痕累累的双手高抬,依旧在抵御缥缈虚淡了许多的刀罡。 当刀罡烟消云散之时,朱无视似力竭一般,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席正先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语气平淡: “你可知今日来赴宴,我为你带来了一个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远处隐僻的角落一吸,一个木盒破空而来,落在朱无视的身边。 “这个木盒我一早就让人藏在角落里,便是怕遭到损坏,打开看一看吧。” 朱无视艰难的抬起头,冰冷的道: “你技高一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想羞怒我,大可不必。” “在你决定围杀我的时候,应该会把素心姑娘藏在一个隐秘之所吧,想必也会安排训练出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护卫其安危。” 席正先顿了顿,又道: “不知你觉得本督主是否能找到她?” 朱无视一听,瞳孔地震,本是重伤垂死的他,连动一下都艰难万分,却不知哪来的力量,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木盒。 他瞬间愣在了当场,然后就听席正先悠然的声音。 “这可不是我派人杀的,只是听了你对古三通的所作所为后,便主动求死。” “素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朱无视仰天大叫: “啊!我成为天下第一,想做权势滔天的皇帝,都是因为你啊!” 他心如死灰的低声道: “素心死了,成为天下第一,成为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朱无视说完,就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只听“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感情果然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谁能想的到野心勃勃,机关算尽的一代枭雄,竟会自戕。” 席正先望着朱无视的尸体,轻摇着头: “你可知这只是我闲着无聊让人做的假头。” 第三十二章 且停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 席正先耳朵微动,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侧眸看去,就见成是非从废墟堆里面爬了出来。 “好了,你的父仇已报,等会就带着东厂缇骑去往护龙山庄,想来你娘就在那里。”席正先说完,用指劲击碎木盒,便迈步离去。 随后,进入皇宫,便向太皇太后禀明消息。 原来覆灭江湖八大派的幕后黑手是铁胆神侯朱无视,扶桑高手只是明面上的靶子,八大门派的幸存者得知真相后,齐去寻仇。 东厂在得知此消息之后,考虑到铁胆神侯就算有天大的不是,那也是宗室,自是由朝廷处置,便第一时间赶去营救,可惜终究是来晚一步。 铁胆神侯至情至性,哪怕将来犯之人统统杀死,但因心爱之人身死,不由心生死志,自戕而亡。 太皇太后从席正先听到这消息,是惊异之中带着一丝喜色,只因朱无视权势太盛,又还是宗室,让人不得不心生忌惮。 接着她就大发雷霆,觉得武林人士太过猖狂悖逆,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就敢刺杀当朝侯爷,便令席正先把武林好生整顿一番。 ...... 十年后。 京外一处清幽僻静之地,在一片竹林内,有一座雅致的竹屋,青春依旧的席正先悠闲的在竹屋外的小院内喝茶看书。 自他派成是非率领东厂缇骑扫荡江湖后,七年前就离开京城,独自来此隐居。 这些年来,席正先便一直在摸索合道之法,除此之外,他算是明悟在笑傲世界突破境界,为何天地精气一下子衰竭下来,原来是道劫钟在捣鬼,将那笑傲世界彻底变为末法世界。 他原本还在心中疑惑,自己大抵是没可能将一个世界吸得衰竭。 虽说那个小千世界在逐步走下坡路,距离末法之世已是不远,但就以他当初的实力境界,如何能将天地精气汲取个八九成。 所谓小千世界的天地精气,就好比大千世界修仙之人所需的灵气,笑傲世界天地精气稀薄又不足,以至于让这世界的练武之人武功层次越来越低。 而想全方位的利用什么日精月华进行修炼,就如在石器时代造飞机火箭一般,显得可望不可即。 这便是浅水难养蛟龙之理,要想突破世界的限制进行修为境界的突破,要么去往一个能级更高的世界,要么就壮大升格世界,使其上限增高。 席正先自是没兴趣带着一个拖油瓶,外加笑傲世界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短暂驻足之地罢了。 自他隐居以来,就发觉此世的天地精气竟越来越淡,才明白是道劫钟在暗中汲取这个世界的天地精气。 冥冥之中有感,要是汲取到一定程度,道劫钟将会觉醒什么。 于是,席正先不再行笑傲世界的禁武之事,随性的让成是非整顿一番江湖后,就开始了隐世而居的生活。 突然,小院走进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他两只手提着各种贵重之物。 “督主,你这生活真是让属下羡慕不已啊!” “我早已不是什么东厂厂公,我不是已经放你与你娘阖家欢乐了吗?不仅如此,还解了你身上的禁锢。” “按理说,以你对我的畏惧,今生今世恐怕都不愿来见我。” 男子也就是成是非干笑一声,先把提来的礼品放到竹屋的正厅里,才走到席正先的面前,一看他的茶杯空了,就很有眼色的倒茶,再说道: “多年不见,属下这不是想念督主嘛,不管怎么说,当初要不是督主您,我也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报仇,更没有现在的阖家欢乐。” “还有,要不是您帮忙的缘故,我与云罗也不可能结为连理,所以说,你对属下可谓是大恩大德。” 席正先依旧看着书,头也不抬的回道: “少在这啰里吧嗦,说正事。” “不愧是您,督主还是那么慧眼如炬。”成是非清了清喉咙,道: “督主,您是从小看着云罗长大的,也知道她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更知道八年前我们生下一子,从小云罗就用各种名贵药材为他洗练身体,就是想教他习武,让他长大后成为一个锄强扶弱的大侠。” 他说到这,面现苦恼之色,长叹一声: “可是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无论怎么练武行功,就是没法在体内生出真气。” “这不就想到督主功参造化,定能知道是何原因。” 席正先抬眸,淡道: “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难怪你那般畏我惧我,却还是来寻我。” “督主,您说笑了。”成是非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席正先云淡风轻的说道: “不管我再怎么功参造化,那也只是一个人,如何能与天斗,如此状况,应该不止是你的孩子,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是这个世界限制人于体内生出真气,现今唯一能让你子生出真气,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成是非赶紧询问。 “传功,不过就算你传了全身功力,最多也只能保留下三成。”席正先说完,就下了逐客令: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了你,你该走了。” “额......那属下告退,就不打扰您的清静了。”成是非抱拳行礼之后,就走出了小院。 席正先惬意的喝了一口茶,继续看起书来,清闲幽静的生活让他无比舒然,要不是身具荧惑劫体,他怕是只愿待在一个地方静静修炼。 然而现实总是和期望相反,就算没有特异的体质,但凡踏上修行一道,便全靠一个争字,怎可能与平静生活挂钩。 三十年后。 席正先矗立在峰顶,静看漫天云海,他眸中虽尽映云海之景,但脸上却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当初将精气神三宝熔炼合一,探寻合道之法,缓缓将精之血气,气之真元,神之神识熔炼,再进入禅定状态,与天地虚空合一,探渺渺的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之境。 “在这过程中,真气化出罡气,不仅有护体驱毒、强身御物、生肌止血、疗伤治病之能,更有无与伦比的杀伐之力。” 他想到这,不禁轻语: “可惜终究是寻道路上所得的术,而非我想要的超凡脱俗的道途。” 席正先忽地一笑: “且停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诸天广大,想来不会让我失望。” 第三十三章 神脉者 主世界。 辽东郡,席宅。 卧房内,席正先丹田气海之中惊现波涛汹涌之声,衣袍无风自动,长发飘扬。 少顷,他微微握拳,感受着气海内犹如江河一般的真气,当即查看起面板。 【姓名:席正先】 【体质:荧惑劫体】 【修为:入道第二境·气贯长虹·河】 【功法:《不败经》、《控心术》】 【源能:39737】 【道劫钟:穿梭诸天(可开启)】 【气运:祸·白·平·波澜不惊】 席正先心道: “根据道劫钟的侧面提示,还有我的经历,这个世界不仅有诡怪,更有仙有神,为何却显得那么普通,自来到辽东郡,明里暗里打探了许多事,都说世上并无什么诡鬼和妖怪。” “甚至就连仙神,也认为只是泥塑的雕像而已。”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一方世界对修行之道捂的如此严密吗?” “哪怕询问军中同僚,他们也就认为传说中的神将之境,就是武道的顶峰,而今世上已有几百年的时间未诞生过神将。” 他的眼神中尽是思索: “若是单纯以战力对比,所谓的气贯长虹中的河层次,也就天下第一世界朱无视境界相当,更上一层的海境界,最多在战力上更加强大,怕是没能超脱生命本身。” “毕竟,前汉开国皇帝便达到此境界,最后也都尘归尘,土归土。” 席正先看着面板上修为一栏中的入道三境,暗道: “看来前三境只是此方世界修炼体系的开端,要想知悉第三境的具体内容,怕是要从当今汉室入手。” “崔祐是文帝的发小,更是嫡系存在,倘若能得他的重用,那应该要简单许多,如此说来,怕是不能当混子了。” 他眉梢一挑,突然想起了什么,自语: “所有人都不认为有鬼怪,甚至自小到大碰都没有碰到过,所以,我的运气到底有多差,好巧不巧的被我遇到了一个。” 此刻,席正先对自家的荧惑劫体有了新的认识,要不是有源能化作的气运之力的庇护,天晓得他还会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半年后。 辽东郡收到同属边境的上谷郡来信,原是边境三强中匈奴与鲜卑打的火热,乌桓也不甘寂寞,便时常派兵袭扰上谷郡。 崔祐得知此事后,上谷郡虽是他所管辖的范围之外,但已是打手一般存在的鲜卑可没这个限制。 于是,就从亲兵中选人派去鲜卑送信,外加去一趟上谷郡,说明此事。 之后由屯将带领两队人马,共计百人,先行去往鲜卑送信,再去上谷郡,而其中两名队率之一就是席正先。 五日后。 百名甲士各自围坐啃着手上干硬的饼子,不远处马儿也在吃着草。 “席队率,我等已经从鲜卑返回,大约还要多久能到上谷郡。”一个壮硕青年出声询问。 “差不多需要十几日的功夫。”席正先用水囊喝了一口水后,看着身旁的五位什长,道: “上谷郡近些时日,时常会遭受乌桓袭扰,等会给手底下人提点醒,接下来一路上注意警惕,别因疏忽大意丢了性命。” “诺。”五人齐声领命。 这时,其中一个十分了解自家队率是个性子平和的人,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道: “我们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见其余人都望了过来,马上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就算碰到又能如何,有席队率在,区区蛮夷反而是我等的战功。” “当初席队率跟着崔太守冲阵在前,可是整整杀了二百零七人。” “韩东,你这说的有零有整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数,当初我们不是跟崔太守一起冲阵,战后的话,也未曾具体统计,只是知道大约是有近两百人。”有人疑惑道。 “嘿嘿,别看席队率齿龄小,可武道修为高深的很,杀死之人无不是喉间中枪而亡,打扫战场的士卒又有我的相识之人。”韩东笑呵呵的继续道: “至于统计战功的时候,为何说是大抵有近两百人,只因有些尸身太过残缺,便没有统计在内。” “好了,武道一途,全靠勤字,平日里你等多练一练《虎煞诀》,将实力提高些才是正理,如此一来,才能多立战功,光耀门楣。”席正先顿了顿,再度开口: “方才我可不是无的放矢,运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准,你们当谨记在心。” “诺。” 十五日后。 百名甲士骑骏马弛聘在荒野之地。 突然,为首的将领注意到了什么响动,一马当先的来到一个山坡上,就看到两方人马正在你追我赶。 “李屯将,应是乌桓来上谷郡袭扰。”当后面的甲士快速跟上来,席正先身旁的一个队率开口道。 此言一出,席正先身后的几名什长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没想到自家队率说什么就是什么。 殊不知席正先只是十分清楚自己的运气。 “这千余的乌桓人远不是上谷郡汉军的对手,一直在向外奔逃,而我们的位置,刚好能截断乌桓人的退路。”李屯将说到这,看向身边两位,气势高昂: “席队率,张队率,可有胆子随李某助上谷郡一臂之力,将来犯的乌桓人留在此地。” 李屯将的眸光着重看向席正先,当初一战,辽东郡的汉军,谁不知他以一当百的凶悍实力。 “汉军杀蛮夷,本分也。”席正先正色道。 “没错,就该杀光他们。”张队率立即接话道。 “好,诸君,随我杀!”李屯将拔出汉剑,率先冲了出去。 当乌桓人看到逃亡后方竟杀出百余精骑,不由地纷纷变色,但眼见人数不多,皆作凶悍状,与他们相撞厮杀在一起。 不多时,近千余乌桓人发出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原是这百余精骑中有一个俊俏少年,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猎杀着所有乌桓人。 只是二三十个呼吸间,竟有近百人战死,让人不得不生出心惊胆战,贪生怕死的情绪。 另一边,上谷郡的人马也及时杀到,两方开始合力围剿已被打崩士气的乌桓人。 有席正先这个杀人机器在,没过多久,乌桓人便死伤殆尽。 随后,李屯将跟上谷郡的领兵部校尉告知来历,紧接着这部校尉打马来到席正先面前,笑问: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如此年岁,就有这般实力,你是否是那传说中的神脉者?” “神脉者?真是老套。”席正先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又瞧这部校尉气度一看就是世家门阀出身,便做出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道: “何为神脉?” 第三十四章 五方天宇分立,五大天宫分治五天 “身负奇异禀赋者,是为身具神脉,一入武道门径,便会神能显化,拥有神力、极速、恢复之类的奇异能力,或是拥有操控水火之能。”部校尉面含艳羡: “神脉者可谓是神将种子,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大抵都能晋升至神将。” 他语气微顿,望着席正先继续道: “方才我就是看到你出手之间拥有极速之能,出手即杀招,像极了神脉者,才出此一问。” 席正先闻言,神色依旧平和,道: “自我入得武道门径后,便有这极速之能,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神脉者,我也说不清。” 部校尉笑容不减: “倘若不是,那就更能说明席队率的天资不凡,我姓班,名弘,字子昂,不知席队率可愿来我麾下,到时我自会派人与崔太守说清楚。” 席正先摇了摇头: “既为崔府君亲兵,怎能轻易改弦易辙,还请班校尉见谅。” 班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罢了,我也是见猎心喜,席队率今后有什么事,尽可来寻我,我向来喜欢与你这种少年英豪结交。” 席正先谦逊了几句后,李屯将就把带来的书信递给了班弘,接着也没多留,便急着回辽东郡复命。 此番对战,由于席正先过于勇猛的缘故,百名甲士无一人战死,最多的不过胳膊大腿上有几道伤口,这对武道有成的人来说,只是小伤小患而已。 当晚,众人三五成群围着篝火,烤炙干硬的饼子。 李屯将招呼席正先坐在身边,颇为惋惜的说道: “席队率,此次你可真是错过了机缘,你觉得那班校尉年纪轻轻,为何能任校尉一职,自然是来历不凡,他的大父乃是当朝班侯,深得圣上看重。” “最关键的是,满门忠烈,一家人在战乱中家破人亡,儿女尽夭折,其五个孙子,在重建我朝的时候,死了四个,班校尉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一个。” “此外,如今家中仅剩下个年幼的曾孙。” “他既这般看重你,想调你入他麾下,必然是想对你委以重任。” 席正先一听,心中的怪异感却是越来越重,随修为的逐步提升,不止悟性愈发恐怖,记忆力也愈发的好,总感觉有些耳熟。 旋即,他随口的回道: “做人最忌朝三暮四,崔府君不仅赏罚分明,战功赫赫,又待我不薄,我这人最重恩义,怎能去往他人麾下。” 李屯将长叹一声: “唉,府君对我们而言,太高太远,今后你会明白遇到了一个赏识自己的人,有多么难得。” 深夜,席正先看似斜靠在大树枝干上闭眼睡觉,实际已经把意识放在脑海中的面板上。 “查明这方天地的背景,需要多少源能?” 【三千】 席正先见自己还剩下三万三的源能,没有一丁点儿犹豫,默念出一个字,他倒要看一看这一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五方天宇分立,五大天宫分治五天】 【东方天,神初之世,天维之门平衡人神魔三界,使其互不干扰,太阳神炎帝领众神高居神界】 【中方天,神昌之世,东华帝君于九重天宫避世,龙族天君独治四海八荒】 【西方天,黄昏之世,上古神殒,只余最后一个神君,俯瞰天地】 【北方天,群仙之世,三皇之伏羲居天帝之位,造众仙,镇压天、魔、人、鬼、妖、邪灵六界】 【南方天,人道之世,仙神无踪,众仙派以世间留存之神器,庇佑苍生】 【宿主居北方天之人界,当前人界人族神脉消退,天界地气未曾异变,神树尚未爆长万丈,使其根系如垂天之云,是以如今人界灵气未曾大幅度增长,造出仙法鼎盛时代】 席正先看到这,倏地睁眼,一双眸子尽现荒谬之感,当此界诸多剧情脉络浮现在心头之际,眼中更是写满无语二字。 “精卫填海、三生三世、与凤行、仙剑奇侠、花千骨,我是造了多大的孽,竟转世投胎到这种世界,又身在还未诞生蜀山的仙剑奇侠的天地。” 他眸子闪过一丝嘲讽,心道: “所以,我是等着某人给我一招爱无限吗?” 少顷,席正先理了理思绪,首先,知道未来将出现仙法鼎盛的时代,从而这点今后要注意,其次,自己所在朝代,貌似跟星汉灿烂有些瓜葛,难怪总觉得对这个时代背景有些耳熟。 最后,则是再次对自家的荧惑劫体有了新的认识,好死不死来到了北方天,还是灵气不盛的人界时代。 要是在另外四方天宇,他有一百种办法假借那些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仙神变强,就算没有那些仙神,那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也能使自己走上修行的快车道。 而这方天地,灵气不盛,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令人烦闷。 北方天初诞出伏羲、神农、女娲三位祖神,而今神农与女娲消失在岁月长河里,只剩下伏羲登临天界,创天庭,造众仙,成为天帝,可谓是六界独尊。 当中神农所造的兽族渐渐演变成了魔族,女娲后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妖。 因此,对席正先来说,在这表面上光正伟,背地里不知是什么成分的天帝下修炼变强,哪里有在其他四方天宇内来的畅快自在。 现今的话,他倒是没怎么变从前的想法,反正汉室定是有武道第三境的修炼功法,那就等拿到修炼之法再作打算。 两个月后。 鲜卑大破乌桓,斩统帅乌桓的赤山部首领,并将首级提到辽东献与崔祐,过后自是匈奴衰弱,边无寇警,鲜卑、乌桓并入朝贡。 这一日,席正先得崔祐召见。 崔祐是一个不怎么威武雄壮,反而有些消瘦文弱的中年人,为人也不喜故作威严,由于性子好,也就导致人缘也好,就让朝中权贵都喜欢将自己的子侄送到他的军中去刷军功。 “府君。”席正先作揖行礼。 “哈哈哈,不必多礼。”崔祐虚扶示意,再道: “早在你入伍之际,我便知晓了你,当初任安就跟我说找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英才。” 席正先也没料到征招自己入太守府亲兵的部校尉任安,会在崔祐面前提前自己。 “之后果然不假,第一次出手,就大显身手,如砍瓜切菜一般打死近两百鲜卑人。” “府君过誉。”席正先脸上浮现一抹谦和。 “哪里是过誉,我应该还是小瞧了你。”崔祐细细打量着席正先,道: “气息绵长而悠远,想必已然达到河层次,果然不愧是神脉者,如此禀赋,当真是非人之姿,未曾想到我今生还能碰到第三个神脉者。” 第三十五章 鬼面罗刹 崔祐见席正先脸上出现好奇又疑惑的表情,便笑着解释道: “在上古时代,每个人体内都潜藏着莫大神能,如力大无穷、身若精铁、疾如雷电,或是能操控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土。”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体内的神能逐渐衰减,到了现在,几百年都不一定出现一个,所以,我才感到惊异,自己这几十年当中,居然遇到了三个神脉者。” “第一个自然是当今圣上,第二个人,跟你年纪相仿,只比你大两岁,现也已经从军,名叫凌不疑,初入军中时,亦是我带着他,不想他才离开我这没多久,你又来了。” 崔祐说着说着,都不由地笑了出来。 “敢问府君为何这般确凿,认为我就是神脉者,倘若是从速度上认定的话,难道就不会是我所练的武道之法造就出我现在的身手。” “普天之下,能造就你这番身手的功法确实有,但能让你在如此年岁,既有极速,又能勇猛精进到河层次的功法,那我还真没见过。” “另外,凡神脉者皆有早慧之姿,当今圣上,和你年岁相仿的少年,都是如此。” “且性情沉着、干练,还各有特色,圣上素性含蓄内敛,宽宏仁慈,凌不疑不苟言笑,性子冷厉,而你和煦寡言,喜欢深居简出。” 崔祐说到这,面现莞尔: “据我观察,你们还有较为类似的一点,那就是都长的极为好看,要知道当初圣上在龙兴之地的丰县,尚未起家之前,就有丰县第一美之称。” “但不得不提的是,若论俊俏,你排第一。” 此刻,席正先算是明白崔祐人缘为何这么好,就这亲和待人的态度,谁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府君,比起所谓容貌,我更在意的是在武道之路上继续走下去。”席正先微笑道。 “你这武痴性子,我一早就看出来了,平日里除了必要的公务外,你是整天都埋头于武道。” “家中父母,姊妹兄弟都已在战乱中去世,我若不是得一异人相救,恐怕也早已化作尘土,就想着变强一点,替全家人继续活下去。” 席正先脸上浮现难言的失落,再道: “所以,在将我师父养老送终后,打听到军中有更高深的武道修炼之法,便直奔辽东郡,就想着边郡立功的机会大一些,由此更有可能获得修炼之法。” “原来如此。” 崔祐颔首,神脉者这种天降之材,自是非同小可,他一开始发现以后,一边派人暗中观察其性情,一边自是禀报了上去。 文帝当然也是让他暗中好生观察,看今后是否能够委以重任。 席正先自是也发现崔祐对自己的观察,是以自始至终就表现的如方才说的那样,和煦寡言,喜欢深居简出,再婉转的给自己添一些标签,比如,家破人亡,孤苦伶仃,孝顺忠厚。 并且,想必此前送信的一路表现,也尽被知悉,这才有今日的召见。 “乱世生存,举步维艰,所幸圣上已经将纷乱的天下平定,现今不用多少年,便能重迎太平。”崔祐顿了顿,又道: “至于更为高深的武道之法,今后只要你多立战功,得圣上青睐,圣上定不会让你失望。” “而接下来对你来说,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辽东郡边患已经彻底平定,可交阯之地有人举兵造反。” “圣上在命星县,合浦等地制作车船,修筑道路和桥梁,储存粮食后,便送来旨意,命我为主将,率两万士卒和两千艘车船,水陆并进,南击交趾。” 席正先听完,脸上便浮现兴奋之色,作揖道: “愿随府君去往交趾平叛。” “好,你好生准备一番,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就将启程。” “喏。” 随后,席正先想着今后多半不会再回辽东郡,便将买的宅子转了出去静等启程。 他倒是没有急着再度穿梭诸天,除了是因为源能还很富裕之外,更多的是了解了主世界的背景,心中有些底,便在不知不觉中已无从前好似被狗撵的急迫与忧心。 小半年后,崔祐率军队于浪泊大破叛军,斩首数千级,降者万余人。 之后叛军首脑率残部逃离战场,崔祐直接派出精骑穷追不舍,而率领精骑之人正是席正先,他就在锦溪,一战歼灭叛军残部,阵斩叛军首脑。 崔祐过后立即将叛军的首级传回都城,平定叛乱后,他就组织人力在当地修治城郭,开渠引水,灌溉田地,便利百姓。 同时参照汉代法律,对当地律法进行整理,并向当地人申明,以便约束。 如此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已是军中部校尉,五品威虏将军的席正先得文帝旨意,先是擢升为平虏中郎将,后命他南方武陵郡平乱。 原是武陵郡五溪蛮暴动,武威将军张尚前去征剿,冒进深入,结果全军覆没,过后席正先得崔祐力荐,便被文帝派去征剿。 席正先率领部曲,共计三千余人赶往五陵郡。 自统兵之后,由于年岁小,容貌又过于俊俏,便总是受到军中的闲言碎语,或是敌军的污言秽语。 于是,特意打造了一个形如凶恶修罗的红色面具。 而此战也正是席正先真正声名鹊起的一战,首战即大胜,斩俘两千余人,余下蛮人想要南逃壶头,却被他早就料到,是以将这些蛮人一网打尽。 其实一开始席正先靠的是一身堪称万人敌的武勇,就只带小半兵力,坚信自己能一战打崩蛮人,便让另一大半兵力埋伏于余下蛮兵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必经之路上。 战后,流传于交阯的鬼面罗刹之名,又以武陵郡为中心,向四处扩散开来。 接下来席正先便配合武陵郡太守治理五溪蛮。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接到文帝的旨意,去往广陵之地讨伐叛逆。 有个叫李庸的人纠集徒党,攻下皖城,朝廷第一时间让人领兵数千人讨伐,结果被李庸打败。 文帝在收到战败的消息后,立即想到了席正先,便又安排他去讨伐。 而席正先面对不是正规军的叛逆,此次仅依靠当地的郡兵,就斩下李庸等人的头颅,送去都城,堪称是雷厉风行。 接下来就开始整顿皖城事务,当今天下也就只有蜀地与陇西尚未真正平定,而陇西在这近两年中,同样有一个英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名震天下,赫然是凌不疑。 他起先未曾来陇西,就已经小有名声,来陇西之后,因为每战必身先士卒的作风,还有打的羌人望风而逃的威风,使其名声愈发的大。 朝野内外都视这两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今后定会成为国之柱石。 席正先自然对名望不怎么上心,在屡战屡胜后,他除了再度升职以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武道第三境修炼之法。 等熟知第三境修炼之法后,瞧着修为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虽晋升到海层次,但尚未圆满,再加上源能所剩不多,便开启了第三次穿梭诸天。 第三十六章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大业十三年。 天台山,天台宗。 一个三十几许的白衣僧人神色怡然的吹奏着悠扬的笛曲,只见他浑身透着一股清净无染,安详沉稳的气质,与纯粹又空灵的笛声相得益彰。 一曲毕,一个青年和尚急匆匆的小跑过来,喊道: “无常师叔,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祖师现在请你过去。” 名为无常的僧人立即迈开步子,不疾不徐的穿过佛塔和钟楼,进入一间禅房,再来到里室,就看到一位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 “大师。” 无常两掌在胸前对合,十指相合,合十为礼,以示敬意。 老僧也就是智慧大师抬手示意他坐于蒲团,道: “无常,你来天台山多久了?” “天台山每逢冬至必会飞雪,这一日,小僧都会去后山赏梅,如今算下来,小僧大抵去过二十七次。”无常低眉回道。 “当真是弹指一挥间,二十来载转瞬过,老衲依稀记得,你来天台山时,也才六七岁。” 无常听后,忽然抬眸,轻问: “我师大德曾在您坐下听讲,也在三论宗的嘉祥大师、华严宗的帝心尊者、禅宗四祖的道信大师坐下听讲过,后如您四位圣僧期许,他亦在红尘中被世人冠上圣僧之名。” “为何突然就消失不见,您也一直对小僧密而不宣,如今我已三十有三,大师还不肯与我说吗?” 智慧大师叹息一声,道: “非是老衲不愿与你说,而是你师身份有异,不过现在你已过而立之年,心智成熟,也时候将其身份一一相告。” 他悠悠开口: “如今天下正魔两方对立,你深居庙宇,不甚清楚,正道一方为首的便是我佛门慈航静斋、静念禅宗等门派,魔道一方,则是两派六道。” “所谓两派六道,就是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始终没有翻身的一些教派,他们甚至还有道家的分支,皆视人世间道德礼仪为粪土,行事超乎常人所度测。” “两派为阴癸派、花间派,六道分别是邪极宗、灭情道、补天阁、天莲宗、魔相宗、真传道,其中真传又分为道祖真传和老君庙。” “而这阴癸派乃魔门中势力最大的邪派,派中多为女子,因拥有《天魔策》的精华《天魔秘》,故在魔门中居重要地位。” “花间派是魔门中的纵横家,历来只传一位传人,且只能为男子。” “另设护派尊者,负责看管派内典籍,且必须为女性,这便是花间派的武功宜男不宜女,若女子强行修练,必有奇祸。” “由于一脉单传,是为魔门中的异类,武功路数更讲求以艺术入武道,从而历代传人皆为风流潇洒的翩翩公子。” “邪极宗可能源自魔门正宗,灭情道与阴癸派同源异出,补天阁来自于刺客,天莲宗来自于商人,真传道中的老君观和道祖真传,则推崇旁门左道的采补,至于魔相宗来历神秘,似是在塞外。” “而在几十年前,魔门出现了一个名叫石之轩的奇才,乃是身兼花间派和补天阁之传人。” “曾化名裴矩出仕为官,为大隋经略西域,在几年之间连横合纵,将强大的草原帝国突厥一分为二,改变了自魏晋以来中原的弱势局面。” “不仅如此,他更是曾化作一名僧人,先后到天台、三论、华严和禅宗听讲学艺,后在长安获得大德圣僧之身份。” 无常听完,神色平静: “邪王石之轩居然是小僧的师尊,一时之间,我竟不知是该荣幸好,还是该自认倒霉。” “当年我年仅四岁,沦为街头乞儿,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大德圣僧,被收入门下,未想不过两年时间,就被大师寻到,带来天台山。” 他说到这,眼眸低垂: “难怪这么多年来,寺里早早就让我成为一个文僧,将修行重点放在打坐、参禅、念经、讲经上,强调静修,且平日给香客祈福和解签之外,就打发我去藏经阁看一看佛经,或是让我自娱自乐。” “大师总算是解了小僧困惑,想来你是觉得我会被邪王收为弟子,定是有令他另眼相看之处。” “再者,小小年纪,便受他两年教导,耳濡目染之下,难免染上几分魔性,就将我带到天台山。” “不错,自老衲初见你的一面,就深知你早慧聪颖,虽练武资质平平无奇,但心性如璞玉浑金,倘若修文,可成大儒,亦有道门大修,佛门高僧之姿,能光大道佛二道。” 智慧大师语气凝重: “想必这就是邪王会收你为弟子的原因,魔门武学大多不重资质,急功近利的以压榨身体潜力求武功之速成,你之心性便天然的与此道相合。” “听大师这口气,小僧怕不是什么天生魔子。”无常摇头失笑。 “虽不中,亦不远矣,也可称道子和佛子。” 无常听智慧大师这般说,只是笑了笑,道: “三年前,冬至之日,小僧于后山梅林,忽然有悟,似是觉醒前世今生,又感人生如梦,短促如瞬,恰如一场幻化,生与死,只是生命的不同阶段,最终,都将回归于无边的杳冥。” “无常无常,人生无常,生死亦无常,小僧便得一偈。”他轻吟: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忽的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锁。” “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这偈子倒是有几分佛家真谛,只是杀伐过重。”智慧大师露出一抹疑惑: “你六岁之前,一直都待在长安,六岁之后,长居天台山,怎见过钱塘江上的潮信。” “大师不是说小僧亦有佛子之姿,权当我开了天眼通,能隔千里之地,相见钱塘江。”无常脸色转淡: “今日得大师解惑,小僧先道一声谢,可大师至今都不认为自己残忍吗?” 他似是没瞧见智慧大师惊异的神色,自顾自的道: “人生不过七十,除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就只剩下五十年,这五十年里,又要除去一半的黑夜,便只留下二十五年。” “再仔细想一想,吃饭饮茶、沐浴更衣、东奔西跑、做工生病又要耗掉不少时日,真正留下来,去实现抱负,完成理想的时间,掐指一算,少之又少。” 无常眼眸深沉,盯着智慧大师,淡漠道: “大师,你觉得人这一生究竟有几个二十七年?” 第三十七章 我再以德报怨,予大师成道之机,去往极乐之世,可好 智慧大师沉默不语,只听无常继续道: “将六岁孩童拘于一山之地,无甚大碍,可快过去三十载了,还是把他拘于一山之地,是不是就有点残忍了。” “且还准备让他这一辈子老死于深山寺庙之内,是不是就过分残忍了。” “自你来到天台宗,寺内从未对你薄待过。”智慧大师终究是开了口。 “不曾薄待我?那是不是就怕一旦薄待我,便会激出小僧潜藏在心底的魔性。”无常嘴角浮现一抹讥笑。 “原来近三十年来,你一直在忍耐,所展现的淡泊致远,安详沉稳都是表象。”智慧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道: “看来当年老衲带你回天台山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不然天下大抵会又出一个邪王。” “小僧习武资质平平无奇,而邪王是魔门百年难得一出的盖世奇才,我又如何能比。”无常神态自若的继续道: “昔年,我师就教了我一点佛门基础内功之道,这点浅薄的内功之道,最多让我无灾无病活到七十岁罢了。” 智慧大师沉声开口: “所以,老衲如今很庆幸,不仅将你带回天台宗,并且,未曾让你习武,只让你去做一个文僧。” 无常神色依旧从容,道: “罪魁明明是是邪王,我不过是遭受了池鱼之灾,大师为何这般厚此薄彼,只将我困于一山之地,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何不大大方方的找上他,除魔卫道,还天下清明。” 他话锋一转,脸上浮现有所悟的表情: “哪里是不想除魔卫道,分明是既没法杀死,又擒不下,便只能望洋兴叹,道一句徒之奈何,任由他逍遥自在。” “所谓常怀清静心,佛果自然成,莫要让心中的满腔怨怼毁了你多年以来的修持。”智慧大师双眸深邃,道: “你恨老衲将你拘在山上,又怨老衲不曾让你习武,但你可知你本就是出家人,就应该六根清净,不理会红尘之事,倘若没有红尘事和人来干扰你,习武与不习武又有何不同。” “是啊,我们都是出家人,那大师为何能习武,我就习不得,就因为我曾经有个邪王师尊吗?” 无常脸上的嘲讽之色渐浓: “大师说这么多,不还是心中对小僧多有提防,你如此态度,就让我不由地想到了一句话。” 他顿了顿,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智慧大师一听,默然了好一会儿,才道: “近些年来,天下不靖,贼盗四起,人人自危,首先兴旺的便是武馆和道场。” “你不曾练武,只是练得一些薄弱的内功,连二流都称不上,你可知自己一旦下山,要不了多久......” 他还未说完,就被一阵冷笑声打断。 “哈哈哈,大师这番话,竟让小僧有些无言以对,我有今日还不是托大师的福。”无常面无表情的道: “打断你一条腿,再送你一副拐杖,然后告诉你,如果没有他,你连走路都走不了,所以,你要学会感恩。” “大师,你应是这个意思吧。” “阿弥陀佛,你已生出嗔念,看来老衲无论如何说,你都听不进心。” “大师自以为是的善,却是我眼中最大的恶。”无常不冷不热的回道。 “罢了,自去藏经阁好生抄一抄佛经。”智慧大师垂眸淡道。 “呵呵,所以呐,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从而大师能对小僧呼来喝去。”无常一字一顿的开口: “可大师知否,读佛经也能读出一个大宗师。” 他说话之间,面容以肉眼可见的复返青春,恢复到二十上下年岁,周身笼罩一股莫名气机,身躯竟有些虚幻不定之感。 “自三年前,小僧觉醒前世今生后,便记起了曾经的名字,席姓,名正先,正道的正,敢为天下先的先。” “如此名字,不想老天就是爱捉弄人,让我先拜了魔门邪王为师,后又被大师硬生生的压了二十七年,看来小僧真的与正道无缘。” 智慧大师双眼瞪大,喝道: “幻术?莫不是邪王真将《不死印法》传于你!” 他随即摇头: “不对,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是我等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在欲追回他一身武功的过程中领悟而出。” “而且,这些年来,他也从未来天台山。” 智慧大师说到这,不禁感叹: “是老衲看走眼,只知你心性好,却不知你更有非同凡响的悟性,竟自悟武学之道,练得一身超凡脱俗的武功,怪不得当初邪王会收你为弟子。” “要是邪王真将小僧当做弟子,怎会一直任由我留在天台山,想来他的花间派和补天阁传承就没打算传给我。”席正先声音缥缈: “武学之道,据小僧观察天台宗上下,还有对佛家经典的领悟,当是武功境界与精神境界,及人生境界浑然一体,大体分为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天人、破碎。” “后天境界,自是积蓄体内真气,而玄关是后天通往先天的门户,是心灵由浮躁变为清净的分水岭,具体乃是真气从后天转先天之后,由躁动不安转为宁静安详。” “而这玄关,当然既不在身上也不在身外。” “所谓此窍非凡窍,乾坤共合成,名为神气穴,内有坎离精。” “不是意守身体某一部位,或观想虚空中一个又大又亮的光团就能出的来,唯有守住心境,定住情绪,方能悟出玄关之处。” “宗师境界,则是达到入微境界,这既是个过程,也是个结果,入微到一定的程度,每种情况都了如指掌,这种境界就叫入微,了解每个情况的过程,也叫入微。” “大宗师,则是心意圆满,浑身上下再无缺漏,圆润如意,初窥天人合一之道。” “天人之境,便是天与人融为一体,和宇宙再无内外之分,成为宇宙无分彼我的部分,嵌入天地宇宙某一亘古常存、无边无际的力量。” “至于破碎,尚无所获。” 智慧大师幽幽一叹: “无常,你当真是一个不世出的绝代之才,不过是观寺中武僧和翻阅佛经,就能将武学之道悟的如此通透,” “我佛门重因果,既然大师觉得将小僧带回天台山,是你做的再正确不过的事,那么想来得一恶果,也能理解。”席正先声音显得愈发的悠远又淡泊。 “放心,不管怎么说,在山上待了近三十年,且不说人,就算是一草一木也有一些感情,小僧便废了天台宗所有僧人的经络,再散武僧真气,反正大师也说,身为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习不习武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再以德报怨,予大师成道之机,去往极乐之世,可好?” 第三十八章 请大师以命作拜帖,恭迎小僧入江湖 正在这个时刻,禅房外传来一阵悠扬轻缓的笛声,紧接着响起一声犹如雷音的暴喝。 “有魔门妖人潜入寺内,冒充师祖,快随我除魔,驰援师祖。” 智慧大师一听,目光炯炯的看向席正先,却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竟如云烟一般消散。 智慧大师眉心紧皱,立马走出禅房,就看见外头齐聚天台宗所有高手,个个都对他横眉冷对。 “好个魔门妖人,竟如此猖狂,伪装成智慧祖师。”一个大和尚说话之间,以力发千钧之棍势直击智慧大师的头颅。 智慧大师轻描淡写的拍出一掌,便将其打退,再喝道: “云心,看清楚,老衲正是智慧。” “哼,难怪敢潜入我天台宗。”云心大和尚听而不闻,一跃而起,化出百千棍影打来。 智慧大师眉头皱的更深,瞬息之间,一道劲气击中漫天棍影的薄弱之处,将其打飞了出去。 周围的大和尚们见状,当即怒吼着一拥而上。 智慧大师只好推出双掌,于周身荡出三尺厚的气墙,压制的众人进不得,也退不得。 突然,一阵低沉嗓音飘入智慧大师耳中。 “大师的心佛掌,果真不凡,化繁为简,大巧似拙,一双肉掌似是囊括天地至理,竟在气墙内化出种种劲道,使这些人泥足深陷,犹如泥牛入海,不得进退。” 智慧大师闻声望去,就见席正先一脸戏谑的坐在屋檐上。 “他们是遭了你的算计?”他虽是问话,但脸上尽是笃定之色。 “寺庙的钟声犹如一曲和谐的天籁之音,它以独特的旋律将人们的心境带入平和的状态,倾听钟声,就如同在倾听大自然的声音,让人不禁陶醉其中。”席正先语气悠然: “听钟声几十年,不知不觉中小僧愈加完善曾经草创的控心秘术,还请大师品鉴。” 话落,所有大和尚气势大作,竟瞬间爆发出远超本身的真气内力。 智慧大师眸中尽是怒色,却是见到围攻他的人七窍隐隐有血迹,立马发觉这是以断全身筋脉为代价,压榨身体发挥出超越极限的战力。 “孽畜!” 他身躯一震,真气澎湃四溢,打出双掌,挥洒一身精纯至极的佛门上乘内功。 只见掌势似有擎天之力,摧枯拉朽的把所有人打翻在地。 席正先抚掌大笑: “好,可惜错过良机,大师的这些徒子徒孙不仅武功尽废,又伤及根本,怕是都活不过半个时辰,可悲可叹呐!” 智慧大师一语不发,那本该闪动智慧之光的双眸,尽显冷漠,径直朝席正先掠来。 当他悍然的一掌打在席正先的胸膛上,却见他如泡影般溃散。 “好重的杀心,他们又不是小僧害死的,大师为何迁怒小僧。”席正先如梦似幻的出现在钟楼之顶,淡笑道: “这些人会死,明明是大师不肯束手就擒,小僧只是想单纯的废了他们的武功,而要了他们性命的却是大师啊!” 智慧大师置若罔闻,飞身而起,一双手掌压下席正先,其蕴含的似繁似简的天地至理,封住了他能逃离掌下的所有间隙。 可又一掌下去,似是打在随风乱舞的柳絮上,席正先的身形再度溃散,如鬼魅的出现在佛塔之上。 “无常,你这套武功倒是跟《不死印法》、《幻魔身法》有些类似。” “大师好眼力,小僧也听说《不死印法》是魔门功法变异出来的幻术,曾暗地里猜想,这应是魔门秘传和佛门义理为源,创出的极为高深的武功。” 智慧大师紧紧盯着席正先,一边感知其缺憾或错漏之处,一边说道: “当真是一道通,百道明,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正合魔门花间派与补天道两派秘传,以佛学义理中,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高深思想作为理论依据,又经过无数次生死之际的战斗,所形成的一套高深的武功。” 席正先像是不知智慧大师对自己的查探,漫不经心的道: “小僧三十岁以前,自诩贯通了诸多佛家经典,二十多年以来,嘉祥大师、帝心尊者、道信大师都先后来了天台宗,还宣讲了自身的佛法,我便从中总结出你们的义理。” “在小僧看来,无论是嘉祥大师说的真俗二谛,八不中道,大师你讲的一念三千,三谛圆融,还是帝心尊者以法界缘起,喻世间法,或是道信大师阐发的一行三昧之说。” “其主旨均深受般若空观与龙树中道论的影响,宣说缘起性空之学。” “以现实世界的万象万法尽为虚妄,唯有法性真如为真实不二法门。” 他语气一顿,笑呵呵的继续道: “正是深刻的悟到诸多佛家义理,二十七岁那年,以音入道,直抵大宗师之境,小僧一身的武学根基可用《金刚经》的六如偈囊括。” 不等席正先说下去,智慧大师便开口讲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席正先神色平和: “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世间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地不可琢磨,无常变幻。 “同时又如同闪电一样地快速变化,我们要无时不刻地这样看待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我们本来解脱自在的本性。” 他朗声道: “一切造作都在成、住、坏、空的规律里,所以,世间法又称为有漏法,又称为有为法,是以小僧周身既圆足又有缺憾,似处处圆,又似处处漏。” “敢问大师,可寻到小僧气机缺憾之处?” 智慧大师默然半响,道: “无常,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哈哈哈,大师,你黔驴技穷矣。”席正先遥指智慧大师: “你可知小僧而立之年后,一朝得悟,便半步突破至天人合一之境,而今终是彻底踏入此境。” “现在小僧对佛学领悟比大师深,武功比大师高,那还是由小僧告诉大师何谓苦海。” 席正先忽地乍现在智慧大师面前,并指为剑,点其心脉处,再道: “苦海即是人间,若是想回头,唯有一死耳。” 智慧大师正以为在劫难逃之际,却发现自己别说身死,貌似连重创也无。 “武功就是这般神奇,哪怕催毁了你脏腑,可有我的一股真气护住你心脉,一时半刻还真死不了,那么......留给大师的时间不多了。” 随智慧大师愣神之时,席正先身形逐渐转淡,声音也开始显得悠远空灵。 “请大师以命作拜帖,恭迎小僧入江湖。” 第三十九章 悔矣!悔矣! 慈航静斋由地尼所建立,成立于东汉年间,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寻出悟破生死的大道,亦是修行佛法之地。 其山门之地名为帝踏峰,且门人都是女子,其中不少是带发修行,掌门人即为慈航静斋的斋主。 这一日,一辆马车来到山脚,紧接着几个显得文弱的青年和尚从马车上小心翼翼搀扶下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僧。 一行人望了望山路上两边刻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牌匾,马上走过名为七重门的七道木门。 当穿过最后的一道枣红色的正门,就见一位不足双十年华的少女,她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 其容貌之美令人难以相信,即使眼睁睁瞧着,仍会在心中生出不信凡间有此人物的念头。 “妃暄见过智慧大师。” “不必多礼,带老衲去见梵斋主,想来其他三位佛兄,早就到了帝踏峰吧。” “嘉祥大师、帝心尊者、道信大师两日前就已经上了帝踏峰,师父得知大师将至,立即派人传讯,现在应是都在慈航殿候着。” 师妃暄领智慧大师等人走过一个大广场,步入名为慈航殿的主殿,就见三男一女望来。 一个身材挺拔雄壮,手持禅杖的雍容老僧,一个身材枯瘦,面容显得有些黝黑的老僧,一个整个人都透着和善可亲气质的老僧。 他们赫然是华严宗的帝心尊者、三论宗的嘉祥大师,禅宗四祖的道信大师。 另一位虽然落发为尼,但是天生丽质,其神韵与一开始出现的师妃暄很是相似,是个十分貌美的尼姑,她正是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 “佛兄,先不必多言,我帮你看一看伤势如何。”道信大师第一时间为智慧大师诊脉。 “不必过多费心,你们一见我气息似有似无,面无血色,形如朽木,就应该清楚,老衲已然是命不久矣。”智慧大师摆了摆手,郑重道: “如今最为重要的是那无常。” 帝心尊者面容浮现一丝怒意: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对他网开一面,没想到这些年来隐藏的如此之深。” 嘉祥大师幽幽一叹: “唉,前些年我来天台宗讲经,便是特意为此子来,一见他气质清净无染,性子淳厚和煦,本以为是为我佛门又添一位大才,岂料万般皆是假象。” 道信摇头苦笑: “当初我亦无比欣赏此子,觉得邪王收他为弟子,果然不无道理。” 梵清惠听完,直接向智慧大师询问: “佛兄,无常的武功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我听你信中说,你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深不可测,他自言已经悟透了佛家经典,达到比大宗师更高一层的天人之境。”智慧大师凝重道: “以我跟他的交手来看,他的武功的确臻达非人之境,不仅心意圆满,浑身上下无任何缺漏,其势仿佛吞噬一切黑暗的无底深渊,气如开阔无垠,宽广无比之苍穹。” “体魄更透着一股无坚不摧、金刚不坏、至刚无敌的神韵,而术仅凭笛曲就能操控他人心神,化作死士、傀儡。” 他说到这,不禁剧烈的咳起了嗽。 “老衲当真是汗颜无比,居然让此子生生在眼皮子底下长成到这般地步,怪不得此番不仅是我自己,还连累宗庙上下,习武的僧众皆死,文僧则经络全毁,祸及寿数。” “佛兄,勿要擅动无名。”道信大师连忙伸手搭在他的背后,以精纯佛门玄功进行调养。 “心、体、气、术、势无一缺憾,莫不是要出一个比邪王还要恐怖的魔门巨擘。”帝心尊者面带沉重之色。 道信大师用真气舒缓了智慧大师心境后,不禁叹息道: “无常在佛兄留下的真气奥妙非凡,似真似幻,如梦如影,霸烈阳刚之余,却有蕴养身躯、护体疗伤之能。” “最为关键的是,护持佛兄心脉的几缕如无源之水的真气,不仅能极快速的消弭我输入的真气,还能侵蚀壮大自身。” “那是否可以将大量真气输入智慧大师体内,从而一直维持心脉的生机。”师妃暄突然开口。 “五脏六腑俱损,回天乏术。”道信大师目含悲色,亲眼目睹相交几十载的老友遭劫身死,难过伤怀可想而知。 师妃暄一听,当即明悟五脏六腑俱损,怕是吃也吃不得,喝也喝不得,能活过七日,就已经是世间奇迹。 “人终归有一死,诸位不必为我感伤。”智慧大师正色道: “为今最重要的便是无常,他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请大师以命作拜帖,恭迎小僧入江湖的话,让我至今音犹在耳。” “此子魔性之深,令人发指,定会生出报复之心,如今天台宗差不多已是消亡,他定会报复三论宗、华严宗和禅宗。” “甚至以他对武功的痴念,大抵也会找上慈航静斋。” 他脸上尽是苦涩之意: “也不知是无常隐藏的太好,还是我太过眼瞎,自始至终都没发觉他堪称炙烈的向武之心,倘若当初我准他习武,那么现在恐怕是另一番场景。” “佛兄莫要自责,当年不准他习武,是我们一致决定。”帝心尊者开口道。 “虽说放心屠刀,立地成佛,但就以无常如狼似虎的心性,就算准他习武,只怕迟早都会有这一遭。”嘉祥大师也跟着道。 “我命不久矣,怕是今晚就会坐化,有关无常的事,须得给你们说清楚。” 智慧大师一一讲诉着,先说席正先的武学根基,再道其武功玄妙,蕴含的幻术只怕比石之轩的《不死印法》还要高明。 他若是不想被人发现,就算发动天下佛门万千弟子,多半也将一无所获。 并且,根基佛家义理所创的武功,不但能使自身圆足,更有看透世间上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如幻如泡如影的能力。 以至于旁人无论近远,一旦被其气机感知,犹如被掌中观纹一般观摩。 智慧大师着重讲明,此前他就是被感知到因天台宗的惨状,导致心境有缺,从而被轻易的拿下,但也说了,哪怕心境无缺,也必定不是其对手。 只因在交手的过程中,宛如大人在随性的戏耍孩童,而他自己就是那个拿大人无可奈何的孩童。 当智慧大师讲诉清楚后,忽然长叹一声: “悔矣!悔矣!” 话音刚落,阖上双眼,圆寂坐化。 第四十章 君素雅达,应是不会让贫僧徒劳而返吧 自杨广即帝位,由于好大喜功,多次远征域外,又穷奢极欲,广建宫室别院,四处巡幸,滥征苛税,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乃至盗贼四起,各地豪雄,纷纷揭竿起来,自立为王,而随着天下纷乱,各地的道场与武馆愈发的兴旺。 在这扬州城内,最为鼎盛的道场便是由扬州第一高手之称的推山手石龙创立。 “石场馆,你却是让贫僧一番好找,未想你已多年罕有到场馆治事,难怪城内偌大的道场,不见你的人影,所幸你的日常用度,都会定期让自己弟子送来。” 一位二十岁上下,气质似真似幻,面容俊美到妖异的白衣僧人走到郊外一所小庄院门庭处。 屋内正在打坐石龙突闻声音,心中警铃大作,俨然没想到不速之客的到来,一直都未曾让自己生出任何感应,哪怕是现在,要不是望见庭门外有人,只凭感应,仍只觉得一片虚无。 “既是贵客大驾光临,不妨进屋喝盅热茶。” 席正先负手走进院子,嘴角噙着笑意步入厅堂,道: “闻君有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长生诀》,此书以玄金丝线铸成,入水不湿、遇火不焚,不胜心向往之,还请君予之。” 他望着依旧安坐在榻上的石龙,笑吟吟的又道: “君素雅达,应是不会让贫僧徒劳而返吧。” 石龙听完,不知何时额头、双颊,脖颈都已冒出汗水。 此刻,只觉得这位看似轻言浅笑,亲和友善的年轻和尚,不由地的给人一种临渊而行的惊悚之感,更好似被刀尖抵在心口处,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好一会儿,他艰涩道: “石某的内外功均臻达第一流高手的境界,不然也无法数十年以来都盛名不衰,可面对佛兄,心中便会不自觉地生出不及万一之念。” “佛兄境界难测,只怕是能媲美三大宗师,为何想要《长生诀》?” 他脸上浮现不解: “此书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 “石某天性好道,独身不娶,三年来足不出户的专研《长生诀》,哪怕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可这些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摸不着头脑,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石龙说到这,脸上的不解之色愈加浓郁: “最重要的是,佛兄是僧,《长生诀》乃道家宝典,此宝典于佛兄有何益?” “佛本是道,石场馆着相了。”席正先闻言,神色清淡: “贫僧常居深山,此番下山,听闻武林有四大奇书,分别是《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战神图录》。” “这些个道家宝典,魔门秘典,镇斋之宝,贫僧都想一一观之,就算是最为虚无缥缈,虽口口相传,却从没有人见过的《战神图录》,亦想拿到手。” “所以,贫僧决定先易后难。” “佛兄好志气,石某佩服。” 石龙面现无奈之色,对于这种武功修为深不可测,又敢图谋正魔两道镇派之宝的的妄人,亦或是不要命的疯子,说再多也是无用功。 只因他连自身的性命都不在乎,更何况是他人的性命,如若是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就怕还会牵连道场内的弟子学生。 当即从心起身,翻找出玄金丝线铸成的《长生诀》,递了过去,见席正先神情平和的翻阅起来,便道: “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可这些翻译反而有词不达意之嫌,使人更无法读懂此书。” 席正先头也不抬的开口: “世上总有一些自作聪明之辈,都想彰显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心胸抱负,认为自己才是最为特殊的那个,要是无他,便是这世界的损失,所以,此乃再正常不过的事。” “同理,天下也最不缺为了所谓宏伟的事业,为了一些远大的目标,去不计后果的牺牲别人,反而频频的让天下陷入动乱的人。” “佛兄此言着实发人深醒。” 石龙心中立即觉得面前这位能有如此高深的武功,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见席正先快速翻阅到画有图形的页面,便诉说道: “书中共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向,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 “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石龙面带苦笑: “这三年以来,正因如此,就算与此书日夕相对,但始终无所获。” 席正先翻阅完,随手放进袖袍之中,浅淡笑道: “既然石场馆如此雅达,那贫僧不妨为你解惑,《长生诀》通篇传授的便是夺天地之精华的固本培元之术,因时光流转,导致习练此书的诀窍失传。” “再者,功法行功脉络异常特别,称得上是与当今各派修炼之道背道而驰。” “首先,修炼者不能有半点内力,其次,需要修炼者以无意之意修习。” “这便是为何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将会气血翻腾,有走火入魔之危,就是由于体内早有内力,导致两功相冲。” 石龙一听,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表情。 “此外,但凡获得《长生诀》之人,无不认为此书不同凡响,是以刻意用功,无法达到无意之意,加上想将此功修习到入门,是通过窍穴吸纳天地精气,反补自身,直接修出先天真气。” “在这行功修炼之中,像极了走火入魔,导致凡是了解武学之道的人,皆不敢继续修炼,从而到现在都不曾听闻,有谁将此功修炼成功。” 席正先眸光落在石龙身上,笑道: “总的来讲,这套武功,就是给那些不通武道,悟性极佳,气运鼎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准备的,而石场馆你显然不是这种时代的弄潮儿。” 石龙听完,脸上的明悟之色渐渐淡去,心中尽是对面前这位的惊骇与敬畏,未曾想到自己冥思苦想三年的《长生诀》,被人随意一观,便找出功法内种种隐藏的窍诀。 “当今隋帝醉心道家炼丹的长生不死之术,已派宇文化及来扬州城取《长生诀》,他若找上你,直言相告便是。” “就说邪王之弃徒,天台宗末代之僧,四大奇书的觊觎者,无常,取走了《长生诀》。” 席正先说完,身形由实转虚,如泡沫云烟溃散,徒留石龙呆滞的站在原地。 由于三年来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研《长生诀》,不知末代之僧何解,但大名鼎鼎的邪王还是知道的。 顿时,脸上立马浮现无比复杂,难言之色。 第四十一章 阿弥陀佛,贫僧最喜帮人圆梦,施主好走 翌日。 隋朝设江都郡的扬州城矗立大江上游处,城外的江边码头,泊满大小船舶。 其中,五艘战船最为显眼,其名五牙大舰,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 一个三十岁左右,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的男子,走上一艘五牙大舰,只见他顾盼之间,便会给人一种慑人心魂的霸气。 “这些年来,自我当上禁卫总管,已罕有与人交手的机会,本想趁取《长生诀》的时候,看一看这号称扬州城第一高手的石龙是否名副其实,不料人是见到了,可《长生诀》却被他人提前取走了。” 一个文士快步走来,开口道: “总管,会不会是石龙使诈?” “他道场内的弟子学生的性命都捏在我的手里,你觉得他敢使诈吗?”宇文化及淡声道: “邪王弃徒,天台宗末代僧,四大奇书觊觎者,我倒是许久不曾见到江湖上如此嚣张的人物。” “看来昨日那名与我们擦肩而过,驾舟而行的白衣僧人,便是那无常。” “张士和,派人出去打探清楚,我倒要看一看这不好好在寺里吃斋念佛的和尚,究竟有几斤几两。” “是。”文士恭声领命。 十日后。 蜀地,锦官城外。 席正先眼眸光华流转,自顾自的走在官道之上,像是陷入物我两忘,进入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 冥冥之中,似有漫天精气自天灵穴贯顶而下,大地精气由双足涌泉穴汇入体内,双方交汇于任督两脉,再气行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 紧接着经脉各处闪动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异芒,最后分别归于上中下三丹田。 席正先双眸英华内敛,似是心神回归身体,他不禁身心愉悦的心道: “《长生诀》当真是未曾令我失望,起先我虽达至身合天地的天人之境,但在以躯壳转化成吸收天地精气的媒介之时,吸纳天地精气的效率着实不怎么高。” “而《长生诀》中通过窍穴吸纳天地精气,反补自身的法门,当真是玄妙非凡,以至于吸纳天地精气的效率倍增。” “以奇经八脉为主修,十二正经为辅助,七幅图中以第六、第七最为繁杂,且还截然相反,正是对应阴阳,前五则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却是大体囊括了全身的穴窍。” 他越想越是通透,心中不断的说道: “因此,《长生诀》其实与武功没有半点关系,它的真意是嵌合天地自然奥理的窍诀。” “其理念是人身乃一小天地,身外又是另一天地,所以只要把握到这两个天地的自然之理,内外两个天地就会合而为一,真正的成就浑成一体的天人合一。” 席正先神情舒缓,自语道: “此前我之天人合一,神合天地,能与周围数里之地,每一点生命,产生物我两忘的感应。” “而今却是身亦合天地,只觉得无论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都像跟我是相连地活着般,自己更似乎成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两不相关。” 他突然神色莫名,停下脚步,驻足在一棵大树之下。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就瞧见一名气度慑人的男子率领几百精骑来到不远处,赫然是宇文化及领着人马杀到。 “你就是妖僧无常?不枉我一番好找,身上的确带着一种魅惑妖异的气质,而且,看着还格外的年轻,不愧是屠宗灭寺,害了智慧大师的妖人。” “妖僧?”席正先轻笑: “自贫僧出山以来,也没怎么隐藏行踪,本以为是佛门会率先寻来,不曾想到竟是宇文阀的人。”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马上作出一副恍然状: “赶上门送死,可不是他们的作风,想来倘若不是实在无计可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来见我。” “如此正合贫僧之意,刀口悬而未落之际,最是折磨人。” 他的一双眸子望去,打量着宇文化及,道: “至于你,让贫僧好生看一看,宇文家阀主宇文伤声名最大,之下就是四大高手,其中又以这当上隋帝禁卫总管的宇文化及最为江湖人士所熟知。” “据说是继宇文伤后,第一位将家传秘功《冰玄劲》练成的人。” “你气息中带着一股阴寒,多半就是宇文化及。” 席正先颔首,像是又感知到了什么,接着道: “呵呵,真是了不得,虽奉旨来寻《长生诀》,但心中却尽藏些悖逆的小心思。” “要是把这些小心思总结一番,就是若非此书是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直接随便找人假做一本隐瞒过去。” “若得到《长生诀》,便立即假作破译成功,拿给那昏君去修炼,如此一来,不出三月,就可把他练死。” “够了,你......果然是个妖僧。” 宇文化及冷汗淋漓,咬着牙怒吼道,方才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给这妖僧一眼看穿的感觉。 什么武功真气,什么奇谋妙计,尽被一览无余,他甚至感到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正笼罩着自己,就像命运一样,使人无法抗拒。 此刻,心中已然在埋怨自己托大,不该为逞武夫意气以身犯险,就此有了想要退去的念头。 “你想退走?”席正先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你看到你左侧的第一颗大树了吗?” “三息之后,会起一阵微风,这棵大树会被吹落七片叶子。” 宇文化及一听,不仅是他,他身后的几百精骑,随后就感受到一阵微风拂面,当即不由自主的望向大树,脸上瞬间浮现惊骇之色,只见那棵大树真的被微风吹落了七片叶子。 “武功?亦或是你使了魔门幻术?”宇文化及强行稳住心神,冷笑道: “可别因为你是和尚,便装神弄鬼的说自己参透了什么天地玄机。” 席正先神情平淡: “此乃贫僧所处境界的本能罢了,要是非要有个称呼,你若是不高兴,叫作和尚望气术,乞丐望气术都可,要是高兴的话,称天子望气术也无妨。” “胆大包天,无君无父,难怪能被魔门邪王收作弟子,又将待了近三十年的庙宇灭门。”宇文化及不咸不淡的开口。 “跟你说可以叫作天子望气术,不过是觉得你既有称孤道寡之心,那么死在此术上也算圆满,人生将不负遗憾。” 席正先微微抬手,周遭树叶纷纷落下,如箭矢一般射向宇文化及等人。 瞬息之间,数百精骑尚未反应过来,皆被割喉。 唯有宇文化及并未相抗,而是本能的弃马纵身逃遁,不过数十片飞叶似是早就知道他逃遁的方位,几乎在一瞬间,便被这些飞叶穿膛破肚,生生从半空中砸到地面上。 席正先将一手的手掌合拢,轻轻放于胸前,淡道: “阿弥陀佛,贫僧最喜帮人圆梦,施主好走。” 第四十二章 和尚,你真不愧是出家人哩! 一个月后。 锦官城外,群山之中。 白衣胜雪的席正先不疾不徐漫步着,只见周围古树参天而立,灵兽奇禽在林叶间跳跃飞翔,生趣盎然。 等看到高低瀑布飞泻之景,忽地一跃而起,来到飞瀑顶端巨岩处。 此刻,他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便是繁茂古林,两边一为几座环合的山峦作结,一为延至地平的荒野林海。 席正先滑石而下,进入古林,无视周边参天古树参,灵兽奇禽,只见他身形虚幻不定,似是缩地成寸一般在茂林疾行。 不多时,来到茂林深处,就见一处空间开阔之地矗立着一间小石屋,屋旁更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 席正先神色平和的踩在蜿蜒小道上,走到尽头,就来到一处宁静幽谷内。 只见幽谷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旁边,则是稀疏的林木,其中,就有几间小石屋。 这时,一间小石屋走出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衣裙,气质清纯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体态优雅,更拥有花容月貌,清丽如仙的好颜色。 “幽林小筑当真是难找,在锦官城外徘徊了大半个月,才从群山之中寻到此处,原是在北边凤凰山东麓太阳溪西岸处。” 席正先两掌在胸前对合,道: “贫僧无常,若论关系,你应是该喊我一声师兄,但想来你不会认同,那直接道一声和尚便是。” 少女声音清越甜美: “和尚,听你的口气还挺了解我哩,我娘的师门尽是女子,所以......” 她柔音微顿,再道: “青漩只有娘,从没有爹,所以,依你所言,还真该喊你和尚!” 席正先轻笑一声: “魔门邪帝向雨田曾把魔门至宝邪帝舍利,交给了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后被鲁妙子藏于杨公宝库。” “碧秀心则与鲁妙子深有交情,因她为魔门中人所忌惮,是以鲁妙子也因此宣称把魔门至宝邪帝舍利交予了碧秀心。” “这便导致多年来,向雨田四个徒弟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一直想从碧秀心手上夺得邪帝舍利。” “如今碧秀心亡故,你是她的女儿,这四人定会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就请石姑娘帮贫僧引出他们,可好?” 石青璇一听,面露惊异: “和尚,亏我方才还以为你是来寻《不死印法》,正想着要不要给你哩。” “毕竟,我这小筑位置,也就那个人知晓,你跟他又是师徒关系,多半便是为此印法而来。” “贫僧忘说了,我只是弃徒罢了,因此,武功还是留给他真正的传人吧。”席正先浅笑道。 “我才不信哩,这可是邪王纵横天下的盖世武功。”石青璇嫣然一笑: “和尚,你真不想要?” 席正先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在贫僧看来,《不死印法》比不上《道心种魔大法》,是以还请石姑娘将向雨田的徒弟引出来,如今他们四人皆为魔门别传,行踪诡秘,让贫僧实在不想东奔西跑的去寻。” 石青璇秀眉微挑: “和尚,那你可知这《道心种魔大法》,虽是魔门最高秘法,但其真实情况,无人得知,只知古往今来魔门就算人才辈出,也始终没有一人能够修成,最后,都落得魔火焚身的凄惨下场。” “并且,此门秘法是比之阴癸派的《天魔大法》更胜一筹,但在修练的过程中,练者会在性格气质上生出变化,由魔入道,哪怕是邪帝向雨田也功亏一篑,未竟全功,落得魔火焚身的大祸。” 席正先摇头失笑: “这些多半都是鲁妙子跟你说的,什么时候魔门邪派的话,都能如此取信他人了,如若那些个正道大派,都如你一般单纯,那该多好。” 石青璇瞪来一眼: “出家人一向慈悲为怀,不会恶语伤人,但青璇怎么觉得和尚你骂人太脏,像是在拐着弯骂我蠢笨不堪。” “贫僧乃方外之人,听不懂石姑娘在说什么。”席正先神色不变的开口。 “那你又怎知尤鸟倦四人有《道心种魔大法》,当年向雨田分别把如何凭邪帝舍利练功的秘法告诉他们,也给阴癸派的祝玉妍说了,这可没提过魔门至高大法。” 席正先听到石青璇这话,便道: “向雨田既不想让后人修炼这轻者心性大变,重则魔火焚身,尸骨无存的武功,又要遵师门之命继续传承。” “于是,特意收了四个品性薄情自私的徒弟,让他们争夺《道心种魔大法》而无法外出作恶,更用邪帝舍利做后手吊着他们。” 他语气一顿: “该解的惑差不多都解了,不知石姑娘可愿为贫僧引出这四人?” “青璇自是求之不得,有人帮我除掉纠缠不休的恶人,实在是太好不过,索性我们即刻出发,去往能将他们引出来的地方。” “你就不怕贫僧也是个要害你的恶人?” 石青璇兴致盎然地瞟来一眼,道: “和尚心高气傲,渊渟岳峙,自有一派宗师气,应该不会为难青璇这个弱女子吧。” “只要石姑娘不反过来为难贫僧,那便可平安无事。”席正先含笑提醒道: “虽说红粉骷髅,但少有人参破皮相之美,外出之前,还请石姑娘遮掩好自己容貌。” “一旦因为风姿样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贫僧只会束手旁观。” 他理所当然的开口: “谁叫你帮贫僧引来尤鸟倦四人,贫僧帮你除掉他们,已是两不相欠。” 石青璇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道: “和尚,你真不愧是出家人哩!” 说罢,转身进屋,没过多久,走出一个与方才给人感觉完全不同的少女。 就见那张堪称完美无瑕的脸蛋,有一个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恶节骨的鼻子,令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怅,除此之外,脸肤也变得粗黑,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一个很是丑陋的女子。 “看来鲁妙子对你爱护有加,不仅传了你精妙绝伦的机关术,易容术也传授了你。” “既然行囊也带上了,那就走吧。”席正先莫名一顿,又道: “玉萧是不是就没有带的必要了,哪怕你是萧艺大家,但凡看到你这张丑陋无比的脸,想来都没有什么心情听你吹奏。” 石青璇不复之前的清冷脱俗,有些气闷的反问: “我吹给自己听不行吗?” “石姑娘开心就好,贫僧只是希望你莫要玩物丧志。” “和尚都像你这么啰里啰嗦的吗?” “倒是都挺念叨的,不过他们不敢跟贫僧念叨,只因是人就会死。” 第四十三章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应是你们魔门所崇尚的吧 席正先迈开步子,声音悠悠传入石青璇的耳中。 “而贫僧能念叨你,也是因为石姑娘比贫僧更想引出尤鸟倦四人。” “你心中潜在利用贫僧之心,故一直强忍不发作。” “毕竟,在你看来,《道心种魔大法》只是一门练之必死的魔功,再加上心中又认为,连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魔门都要将其逐出的弟子,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凶恶暴虐。” “你刚好可以让这两方互相残杀,从而兵不血刃的为世间除掉大恶。” “石姑娘,贫僧欣赏聪慧的女子,希望你一直都如此聪慧。” 石青璇脸色一滞,不禁生出骨寒毛竖之感,再略显愣神的望了望逐渐远去的白衣身影,当即轻咬着银牙,快步跟了上去。 半个月后。 两日抵达长江北岸物产富饶的大平原,接着往南走,就看到了一座奇山,岩色赤如朱砂,奇峰怪崖,层出不穷,极尽幽奇。 随后,石青璇领着席正先上山,到达半山腰,就见到了一座破庙。 只见这座没有名字的古庙,依山座落在坡台之上,石阶已有被破毁损裂的情况,野草蔓生,显是被荒弃了一段日子,在黄昏的幽暗中多了份阴森的感觉。 “看来这里就是邪帝庙,乃是向雨田归隐潜修之所,贫僧可以感觉到庙宇深处隐秘重重,有一个像个放大千万倍蜂巢般的奇异天地,左弯右折,曲折离奇,洞内有洞,大洞套小洞,洞洞相通,令人如入迷宫。” “向雨田跟鲁妙子交好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此巧夺天工的造物,也只有他能打造出来。” 石青璇跟席正先相处十来日,也不怎么装了,显露出性情独特,言词大胆的性子,道: “和尚,自己心黑,自然看别人也心黑,他们就不能是志同道合,肝胆相照的好友吗?” 席正先淡声问道: “鲁妙子被魔门阴后祝玉妍的天魔功打伤,伤势可谓是一日重过一日,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呼呼,既是至交好友,为何不见向雨田前去救?” “和尚,你这是何意?”石青璇神色莫名:“向雨田没死?” 席正先笑了笑,便道: “你已经把邪帝舍利在你手上的消息,传给了尤鸟倦四人,此处东南方位十余里的地方有间小屋,接下来的时日,你便在那里住下吧。” 石青璇一惊: “你怎知那个地方有间小屋?” 她见席正先侧眸望来,马上解释道: “那处小屋主人跟青璇相识,不过两年前过世之后,于是借来落脚,就是觉得距离邪帝庙较近,只需要花费半个时辰的脚程。” “贫僧能念感天地,方圆十几二十里皆能生出感应。”席正先轻描淡写的说道。 石青璇闻言,不知为何神色紧绷,问道: “那其他的人的日常种种,和尚你也能全部知道?” 席正先眸子平淡,似是猜到石青璇在想些什么,轻声道: “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观美人如白骨,观白骨如美人,便能使人无欲无惧。” “再者,吃喝拉撒睡,乃人之常情,且贫僧又为方外之人,石姑娘不必过多介怀。” 石青璇听完,脸上尽是难言之色,不由地想起这些日子所瞧见的众多追捕某个和尚的告示,还有各种传言。 覆灭佛家四宗之一天台宗,夺取《长生诀》,挑衅慈航静斋、魔门两派六道,虐杀宇文阀宇文化及,乃是被江湖正道和魔门各派所不融的妖僧。 此刻,她又有些明悟,难怪这和尚被各种追捕,却一直相安无事,如此武功境界,只怕比所谓的大宗师还来的可怕。 思及此处,情不自禁的嘟囔了一句: “你这和尚如妖似魔,简直不是人。” 说完,施展轻功向东南方向掠去。 席正先无所谓的笑了笑,进入邪帝庙,收拾出一个打坐之地,以他现在的境界修为,身躯有着天地精气的灌注,为人的需求早已消减了七八成,平日饮些露水,吃点野果就已是足以。 简单来说,现在的他,非人之处愈来愈多,所以,如何会对寻常人产生不一样的感情,就算有的话,那也是居高临下,对动物一般的喜爱。 七日后,清晨。 石青璇来到邪帝庙,找上席正先,说是收到消息,尤鸟倦四人大致两三个时辰后便会来此。 “不愧是天下人尊称的石大家,消息就是灵通,那便一起在庙内等着吧。”席正先说完,半阖双眼,似是陷入禅定状态。 石青璇对此已然见怪不怪,就在残破佛像处打扫出一个休憩的地方。 一个多时辰后,席正先嘴唇微颤,使用了传音之法。 石青璇悦耳柔声,清越甜美的声音飘至寺外。 “贵客既临,何不入庙一晤,石之轩和碧秀心之女石青璇在此恭候四位前辈法驾。” 话落,庙外响起诡异之音,先是似婴儿的哭啼,然后变为女子惨呼,接着又是飘忽无定,愈趋高亢难听哀嚎,当音量愈加高昂之际,魔音貌似显化万千恶鬼,凶厉的前来索命。 石青璇以萧艺名闻天下,臻至化境,生母碧秀心又是正道之首慈航静斋的圣女,自小便深受教导,当然没被突如其来的魔音影响,脸上一直都是娴静平淡的表情。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应是你们魔门所崇尚的吧。” “阿弥陀佛,那么此刻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席正先轻吞慢吐之声,直接让魔音顿消,庙外更是猛地响起四道痛不欲生的惨叫声,似是受到了什么反噬。 他起身走出庙宇,就见四个一看就是邪魔外道的凶人。 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向雨田四大弟子之首,武功最高的尤鸟倦,脸色蜡黄,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完全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另外的丁九重、周老叹身形体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就差把坏人刻在脑门上。 唯有金环真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若是细看,就能发现眼角处隐见的鱼尾纹,再加上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使她更像是一个幽冥女鬼,而非活生生的人。 “好算计,你这丫头简直是尽得碧秀心的真传,你娘勾搭上邪王石之轩,而你便勾搭上妖僧无常,着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尤鸟倦强忍着头颅剧痛,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 “看到你们,贫僧立刻明白何为颜值即正义。”席正先声音虚幻缥缈: “有时候不仅长的好看,可以算作是生来即有的罪过,长的丑同样也是,如若要细看丑人,那么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丑人自身而言,都是一种残忍。” “所以,等几位发挥出剩余价值,贫僧助你们早登极乐,必然是皆大欢喜之局。” 第四十四章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活在世上,是可悲的(周二,求追读!) 话落,四人眼神一怔,先后呆愣的一一述说玄奥艰涩的心诀。 席正先负手而立,静静倾听,一旁的石青璇听着听着,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浮现惊愕、复杂,不解的神色。 “好一个《道心种魔大法》,共分成上下两卷,上卷涉及练出魔种、由道入魔之法,下卷涉及由魔入道之法。” 席正先说到这,眸光落在尤鸟倦四人身上,淡漠开口: “近来宇文阀太过闹腾,贫僧倒要看一看,他们有几个胆子,竟敢如此大肆追捕我,外加佛家三宗是不是有些太过平静。” 他眼眸幽暗,似是闪烁异泽,走到四人跟前,不紧不慢的说道: “石青璇继承石之轩、碧秀心绝代之风华,身形如刀削般清楚分明,线条之美有若鬼斧神功,可谓是冰肌肉骨,线条灵秀,令人叹为观止。” “单是背影,便亭亭玉立,秀逸出尘,尽得风流妙致。” “一双明眸,乌油油明亮如宝石,不自觉的就拥有令人倾倒的风采,更有与生俱来的清傲,使人不敢亲近气质,和闲雅平静,从容自若的姿态。” “可惜终究是势单力薄,自觉无法护住手中的邪帝舍利,便对宇文阀自枕席荐,欲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获得庇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宇文阀雄杰英才频出,皆属意这位名满天下的石大家,是以石青璇出卖色相,终是得到宇文阀的庇护。” “由于至今宇文阀内还没决定谁来迎娶石青璇,她也怕宇文阀的人对邪帝舍利有觊觎之心,就决定将邪帝舍利藏在佛门三宗之内。” “此后唯有她出示信物,才能把邪帝舍利取出。” 席正先语气微顿,幽幽地道: “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你们便去找上宇文阀与佛家三宗,无所谓什么手段,务必血流成河,不死不休,此行不成功便成仁,祝列位好运!” 说罢,四人有些木讷的站起身子,随即一跃,向山脚掠去。 就在这个时候,破庙外出现一阵轻柔的女声: “一时之间,青璇也不知和尚你方才的话,是褒奖夸赞,还是贬低中伤。” 席正先大大方方的讲道: “他们作为薄情寡义自私的积年老怪,难免要将有些东西,编的尽善尽美些,如此一来,贫僧才能看到想看的场面。” 他侧眸望来: “石姑娘,想必你应该不会介怀吧?” 说完,不等石青璇回话,自顾自的开口: “毕竟,倘若一个人活在世上,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是何等的可悲。” 石青璇默然半响,神色莫名: “和尚,听你这么说,青璇还要谢谢你?” “贫僧一向喜欢助人为乐,石姑娘心安理得的受着便是。” “你......” 一贯保持闲雅从容的石青璇,终是破了防,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稍微平复了一些心中的闷气后,疑声问道: “你方才使的什么武功?竟然能将这种无恶不作的邪魔外道化作死士?” 席正先淡声道: “不过是用精神异力,蒙蔽他们的灵觉感应,再植入一些贫僧的念想,从而使其神思陷入亦真亦假的记忆中。” “如今这四人只知所杀之人,皆是你找来的帮手,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便是只要杀完该杀之人,就可以找到你,然后获得邪帝舍利。”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邪门的武功?” “邪门武功?只是对强大精神异力的运用罢了,何谈邪门二字。”席正先嘴角显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在贫僧看来,《道心种魔大法》才称的上邪门。” 他忽地摇头: “不应说是邪门,而是机巧超凡。” 石青璇一听,不解道: “此为魔门最高心法,哪里称的上是机巧超凡,方才青璇听完十二篇,只觉得奇诡绝伦,不是给人修炼的。” 席正先悠然道: “机巧在种魔之法多种多样,不局限用什么邪帝舍利才能修成《道心种魔大法》,只要敢想他人之不想,亦可练成。” “超凡在这是个视万物为波动的心法,普天之下,一草一木,都可视为一种波动。” “而练武者的真气自然也是波动,先天真气则是更高层次,更加精微的波动,从而能与人的精神结合。” “魔种则是超越了生死的波动,故能人之所不能,正是在这个看法的基础上,虚空亦可以是波动,以至于《道心种魔大法》乃是直指破碎虚空的武道至高之法。” 石青璇听后,脸上依旧是茫然神色。 “以你现在的武功层次,的确难以理解,你只需要知道,练此功的办法大约就有三种。” “第一种就是按部就班,以首篇入道第一,先修行玄门正宗心法,以建立本身的道体道心。” “其后,以次篇种魔第二,种下魔种,获得真阳。” “再按照第三篇立魔第三,散去全身道功,使魔种由阴中之阳化为至阳,而道心化作阳中之阴。” “之后依篇修炼,直到第六篇,引发魔劫,也就是通过一次死亡,让道心嵌入魔种。” “到了这个地步,就可以继续修炼下去,而第七到第十篇讲的是魔种壮大修练到至阳无极的境界,同时道心完全驾驭魔种,这个过程就是由道入魔。” “第十一篇主要利用第二次死亡使道心逐步演变到至阴无极的境界,便是由魔入道。” “最后一篇,则是达到道魔合流,阴阳平衡,破碎虚空而去。” 石青璇听到这,开口道: “如此修炼,岂不是十死无生。” 席正先笑呵呵的道: “第二种才堪称是十死无生,即种他,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分是种魔者、炉鼎和魔媒。” “种魔者运用魔媒对活炉鼎播下魔种,炉鼎本身已经道功大成。” “种魔者便在炉鼎有心灵破绽时,使炉鼎被动散功,魔种则大成,从而攫取魔种和道心。” “在此过程中,炉鼎由于失去道心,在魔种毁灭性魔气的作用下,炉鼎将精枯血竭而亡。”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方法难度极大,首先鼎炉万中难求,而后精神意念进入鼎炉精神海中凶险难测,如落入惊涛怒海中的孤舟,无根无凭。” “修炼者若不小心,受炉鼎情思反击,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万劫不复,形神俱灭。” 第四十五章 好想让人打死贫僧,可惜就是找不到(周二,求追读!) 石青璇蹙眉: “此练功之法,害人害己,的确比第一种还要凶险万分,难怪十死无生。” 席正先不以为意,继续道: “第三种哪怕是正道中人,也不愿这般舍己为人,无私奉献,只有那脑袋不正常的魔门中人,才会如此损己利人。” 石青璇面现好奇之色,便听席正先说道: “便是种魔者甘愿牺牲自己,将自身魔功结合全部精气神灌顶给炉鼎,催生出魔种,使种魔者能够将《道心种魔大法》修炼下去。” “天底下会有这种魔门中人,青璇才不信哩。” “呵呵,到了穷途末路之境,那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席正先转身走进破庙,随性的丢给了石青璇一句话。 “好了,你的利用价值没了,该回你的幽林小筑,贫僧也要闭关修炼了。” 石青璇突然喊道: “和尚,你真要修炼《道心种魔大法》?” “贫僧知你心中巴不得我早点因修炼此法而身死道消,就不要在此故作关心。” “你还是多关心自己,你父石之轩练功走火入魔,分化出两面,既想杀你,又想护你。” “而其收下的补天阁弟子,就想杀了你,使石之轩邪恶的一面战胜善良的一面。” “再者,你身上的《不死印法》,又被许多人觊觎,此番又由于你的缘故,尤鸟倦等人将掀起血腥杀戮。” “啧啧,石姑娘,你今后的生活定精彩极了,所以,还是自求多福吧,别整天盼着贫僧练功走火入魔。” 席正先隐有笑意的嗓音不急不缓的传入石青璇的耳中。 “和尚,我真是多谢你哩!” “你的确该谢贫僧,不管怎么说,于此世之中,石之轩对贫僧有活命之恩,不然就依石姑娘整日的胡思乱想,只怕今日后果难料。” “要知道贫僧这个人,有恩不一定会报,但有仇有怨的话,必定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和尚,你这般反复利用青璇,的确不像是个会报恩的人。” “如今之所以没杀青璇,大抵是起了看戏的心思,若是我死了,之后如何能去跟尤鸟倦他们唱对台戏,陷入众矢之的。” 她低声一叹: “其中,亦或是有一种报复的意味,不让石之轩重归一面。” “心思多的人就是想法多,贫僧无言以对,只能道一句,石姑娘,你说的对。” 席正先古井无波的声音传到庙外。 “和尚,你得庆幸自己有这么高的武功,不然就你这张破嘴,早就被人打死了。”石青璇略显气急败坏的喊道。 “好想让人打死贫僧,可惜就是找不到。” 石青璇听到此话,再也待不住,当即快步向山脚走去。 深夜。 破庙内,席正先盘膝而坐,眼中尽是沉思之色。 “到底是受主世界体质的影响,从而影响到我的心魂,还是我与魔道相性太合的缘故。” “亦或是我因道劫钟的钟声,本就对音之道有较大的感触,这一世,又是以音入武,而《道心种魔大法》,本质是个视万物为波动的心法。” “这几番相加,竟让我在倾听《道心种魔大法》心诀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在体内结出魔种。” “过后稍加修炼,竟一发不可收拾,直接修至前六篇,而后的第七篇养魔,催魔第八、成魔第九近乎一蹴即就。” “现在更是半只脚踩在魔极第十的门槛上,只感觉心念一动,就能彻底踏过去。” 他嘴角出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道: “入道第一,如今我修炼的武功已然算是道佛之中集大成的武学之法,却依旧能顺理成章的建立本身的道体道心。” “种魔第二的凝聚精气神,我本就熟路至极,点燃道功的阴中之阳,结成魔种更是顺手的事。” “至于立魔第三,篇首开宗明义须将全身功法散去,以让秘不可测的魔种能在不受玄门正宗先天真气的抑制下出而主事。” “简单点说,魔种正是死气培植出来的阳神,道心则为生机勃发的识神,也就是阴神,只有让道,阳神方可脱颖而出。” “让阳神脱颖而出,我在笑傲世界就便能做到,是以更是顺风顺水。” “结魔第四,需要各种自残,或是挨饥抵饿的苦行,主要是让修练者受尽折磨,让自身肉体与魔种更进一步和魔种结合,亦对魔种进行锻炼,使其渐成气候。” “这些我早就有了极大的体悟,毕竟,我可是有着丰富且漫长的挨饥抵饿、在各种生死线挣扎的经历,甚至连自宫都有两回,是以轻松越过魔劫第五。” “之后凭借高屋建瓴的境界,强横的武功修为,进入天地合一状态吸纳天地精气极速将魔种壮大。” “所谓魔极第十,便是魔种可运用自如完全敛收,是魔种和道心融合的顶峰。” 席正当思及此处,身上溢散出一股奇异的气机,显然是突破了关隘。 “第十一篇魔变之境,是要让道心壮大至能与魔种并驾齐驱,分庭抗礼,也就是魔种已经演变到至阳无极的层次,那么也应将道心演变到至阴无极的层次。” “主旨便是让魔种从到道魔分离,再到重练道功,完成魔心种道,这就是前十篇由道入魔,第十一篇由魔入道。” “阴神所化的道心,我倒是没怎么练过,不过凭我的境界,应是花不了多少时间,最多也就一年左右的功夫,我倒要看一看,练成《道心种魔大法》,能让我有什么变化。” ...... 两年后。 席正先背负双手,站立在山巅之上。 “第十一篇魔变之境,早已圆满,至于最后的魔仙之境,只有百来句千多字,且晦涩难解,显然纯属理论性的揣测探究,缺乏经验上的支持。” “但具体所修,倒是一眼便知,想来就是阳神魔种,阴神道心彻底合一,炼成元神。” “同时运用魔气道炁两种极端的真气,进行极尽升华,便能破碎虚空而去。” 他忽地轻笑,自道: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道心种魔大法》的修成,反而让我探得了一点炼虚合道的真谛。” “既以天人合一,自然再要精炼精气神三宝,此为功体合一之道,如此内外合一,方有证得炼虚合道之机。” “《道心种魔大法》专讲精神异力,使精神有若实质,无孔不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毛孔汲取天地精气,纳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可用来强化凝聚精神,克制对手心神,着实称的上夺天地造化。” “如今全身毛孔和穴窍日复一日的被天地精气洗练,接着纳入体内天地精气先熔炼体内真气内力,再凝练阳神的魔种,阴神的道心,精气神三宝可谓是齐头并进。” “功体合一之道已然进入正轨,我却是更加非人矣。” 席正先身形骤然变化,若说从前的肌肤透明如玉,好似无暇白玉,只是让人瞧着像块冷玉。 而现在却是整个人都透着玉质,旁人一观,便会认为绝非什么血肉之躯,不由地以为他是神圣不可亵渎的降世神魔。 第四十六章 大师,可要违逆天数? 长安。 如今佛家三宗之一的三论宗,就坐落在东临沣水,西临太水,南对终南山圭峰、观音、紫阁、大顶诸峰之地。 只见寺门面朝南,而庙宇也皆是按佛家规制建,依次是山门、天王殿、钟楼和鼓楼、碑廊、碑亭、大雄宝殿、大悲殿、地藏殿和三圣殿、厢房、法堂。 殿宇巍峨,钟声悠扬,寺庙的景色与周围的自然风光融为一体,让人心旷神怡。 一座钟楼的最顶层。 却见尤鸟倦被精铁锁住双手双足,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不远处则站着嘉祥大师和石青璇,还有一个体态魁梧,金面长须,虎目浓眉,相貌十分威武的男子。 “自从我们合力,不但将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杀了,还把尤鸟倦擒下。” 威武男子也就是宇文阀宇文成都看向嘉祥大师: “如今已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不知大师是否参破无常在尤鸟倦身上留下的禁锢?” “唉,这些时日,老衲就发现尤鸟倦体内有一股强横的精神异力,这股精神异力不除,那他就永远不会恢复过来。” “而仅凭老衲的一己之力,根本奈何不了这股精神异力,后请来帝心、道信两位老友,可惜哪怕集合我们三人之力,依旧无法除去。” “只因这股精神异力不仅与尤鸟倦真气内力、灵觉感应相合,冥冥之中,更是勾连天地精气,能生生不息自我恢复。” “也正是如此,尤鸟倦四人武功皆至宗师绝顶,以至于横行无忌一年有余,造下诸多血腥杀孽。” 宇文成都一听,脸色显得无比难堪,在未曾捕杀尤鸟倦四人之前,这四人不仅是把佛家三宗折腾了够呛,让其不知枉死多少僧人,而他宇文阀中人同样死伤惨重。 除了阀主宇文伤安然无恙之外,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先后跟自家大哥宇文化及在黄泉相聚,接着其父宇文述也步了三个儿子的后尘。 而后他这一脉便被宇文阀着重保护,只因父亲乃是宇文阀第三号人物宇文仕,在宇文述一脉死绝后,自然就成了阀主之下最要紧的人物。 可是就算如此,面对着宗师级高手下作的暗杀偷袭,宇文成都的唯一一个同胞兄弟宇文无敌照样惨死,而他宇文成都也不止一次差点就要命丧黄泉。 最后,宇文阀终究是放下身段,与同样遭受尤鸟倦四人暗算偷袭的佛家三宗联合,将这四人捕杀。 期间,双方就在石青璇的口中得知了幕后黑手,当即便解了心中的许多困惑。 怪不得尤鸟倦四人没头没尾的说什么佛家三宗藏有邪帝舍利,又说那名满天下的石大家就藏在宇文阀之中,二者还有什么联姻,直教人一头雾水。 不过当他们得知无常竟有能力将这些邪门至极的凶人,化作死士,不免有些胆寒。 于是,在擒下尤鸟倦后,就想从他身上找到破除的办法,然而大半年以来,还是无计可施。 其实破解的方法很简单,要么把被操控的人杀了,要么用同等的精神异力去祛除被操控之人身上的精神异力。 嘉祥大师正是清楚这点,才特意找来人,但没想到他们三人加在一起都没能奈何尤鸟倦身上的这股精神异力。 “无常的武功境界远非我等所及,所幸听到石大家说,他现已闭关修炼《道心种魔大法》,如今只能盼他如当年邪帝向雨田一般。” 石青璇听到嘉祥大师这番话,保持着闲雅平静的姿态。 之前她既没说向雨田可能没死的消息,也没吐露某个和尚的具体所在,只因说前者,不过是让人庸人自扰,说后者,怕是真要让那个和尚起杀心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要不是身上背负着许多东西,心中也就只愿这一生终老小谷,长伴自家娘亲的坟茔,自然对正魔争斗没有丝毫兴趣。 “《道心种魔大法》我亦有所耳闻,说此法是魔门至高大法,但凶险至极,时至今日,都无人修炼成功。”宇文成都脸上浮现快意的神色: “现在已有两年时间不曾听闻妖僧无常的踪迹,看来他多半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简直是苍天有眼。” 他话刚落,身体一僵,就这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宇文阀都快死绝了,你却不跟着上路,是不是太没孝心了。” “罢了,贫僧心善,就是见不得别人没法一家团圆。” 嘉祥大师和石青璇望着突然暴毙的宇文成都,又听见一阵缥缈虚幻的声音,不禁神情紧绷,马上看到阶梯处出现一个似真似幻的人影。 “无常!” 石青璇一看到依旧是身穿白衣胜雪的僧袍,但却多了一头披肩长发的席正先,当即脱口而出。 “石姑娘,久违了。”席正先双手合十,对嘉祥大师道: “小僧无常,见过大师。” “你终究还是来了。”嘉祥大师眼中浮现一抹复杂。 “三论宗之名为三论宗,即是因为它是依凭《中论》、《十二门论》、《百论》立宗而得名。” “如《十二门论》所说,众缘所生法,即是无自性,若无自性者,云何有是法。” “这就是说,缘起法无自性就是毕竟空,此一切之有为法与无为法,毕竟为空,名为毕竟空。” “但为随顺世俗的常识,而说有缘起的事物,便把缘起和性空统一起来,这就是中道。” 席正先神色悠然: “我佛家将因果所形成的万物谓之缘起,便是说一粒绿豆种子,一定要靠水土、日光、人为等助缘才会抽芽、开花、结果。” “如果将一粒绿豆始终放在粮仓里或石头上,再久,再久,不过是一粒绿豆而已。” “《中论》云,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义。” “即可了知,其所以谓之性空,就是由于它是建立在一切法互相依存的因果律基础之上,而三论宗的性空思想便是以因果律为基础。” 他浅淡的笑道: “大师,你乃佛学大家,又为三论宗师祖,想来很清楚,他日因,今日果,小僧来此,乃是定数。” “所谓一切法皆是依因果之理而生成或灭坏,因是能生,果是所生,是以佛家四宗破灭,已成定局。” 席正先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 “大师,可要违逆天数?” 第四十七章 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委屈我自己让别人开心吗 嘉祥大师叹声道: “智慧佛兄所言果然不假,你的确贯通诸多佛家经义,有着绝代之才,可惜却行错道。” “对错?大师是要跟小僧论对错吗?” 席正先语气悠然: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所有的条条框框都是假的,都是人为定的,也都是人赋予的所谓意义。” “在这个世上,有人年过二十就死了,有人七老八十还活着,有人一瞬间就失去了性命,有人在床榻上躺了十年才慢慢离去。” “有人肆意妄为,无恶不作得善终,有人安分守己英年早逝。” “在这如此不公的世界里,争论对错有意义吗?” 他淡笑一声: “所以,这个世上也从来没有是非对错,有的只是情义道德。” 石青璇闻言,马上问道: “和尚,你既知世上有情义道德,那为何还要做屠宗灭派的酷虐之事?” 席正先瞥去一眼,淡道: “因为我既没有情义,也没有道德。” 此话一出,把石青璇听的无语,只觉得这和尚虽然长出一头披肩长发,让人瞧着顺眼了不少,可依旧有一张恨不得撕烂的破嘴。 “无常,老衲知你心中依旧留有怨恨,说到底,其中终归是我们四人的错,为了防止今后再出一个邪王,以照顾之名,行囚禁之实。” 席正先听后,忍不住笑了几声: “哈哈哈,难怪佛家四宗里,最次的是智慧大师的心佛掌,其次是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再次是道信大师的达摩手,唯大师你的枯禅玄功最高。” “小僧还以为大师你会跟智慧大师一般,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功德善事。” 他轻摇着头,似是在感叹: “小僧二十七载光阴,就换来四个土都快埋到脖子的老和尚,是不是有些太过廉价了?” 嘉祥大师郑重道: “无常,你依旧可以废去所有人的经络,再散掉他们的真气,从今往后让他们成为远离红尘,静心礼佛的文僧。” 席正先神色平淡: “天台宗于小僧而言,总归是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不过是由于智慧大师空有智慧之名,酿成近乎灭门的大祸。” “而你们这佛家三宗,对小僧来说,却是无恩无德,有的也尽是仇与怨。” 他低声一叹: “大师,你太为难小僧了。” 嘉祥大师眉头紧皱: “这一切皆因我们四人而起,责任也全在我们身上,那三宗僧人何其无辜。” “竟又有人跟小僧谈无辜。”席正先略显无奈的说道:“为什么总有人要我替别人考虑,我也没见过几个人,为我考虑过。” “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委屈我自己让别人开心吗?” 他漠然开口: “荒唐,可笑。” 骤然间,室内乍现一股莫名气机,只见嘉祥大师七窍流出鲜红的血液,“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却是席正先用有若实质,无孔不入的精神异力直接将嘉祥大师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捣烂。 原本石青璇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感慨良多。 原来无常这个和尚也不是一直那么妖孽,竟还有被人囚禁二十七年的凄惨遭遇,而天台宗的大祸,更是另有蹊跷。 也难怪无常会自称邪王弃徒,虽被收为弟子,可却任其自生自灭,不是弃徒是什么。 所以说,现今所发生的一切,真就应了因果报应这四个字。 正她当沉浸在这些感慨的时候,面对嘉祥大师突如其来的暴毙,不由地眼皮一跳,心道: “这和尚惨是有点惨,但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喜怒无常,暴虐无情,说的就是他。” “石姑娘,你盯着贫僧作甚?难道我为自己报仇,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席正先忽然说道。 “青璇只是在想,我今日应该不会被祸及殃鱼吧。” 席正先并未开口回答,他心念一动,直接扯断了尤鸟倦身上的精铁锁链,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三论宗的僧人,一个不留。” 尤鸟倦猛地睁眼,冷漠从楼台一跃而出。 “和尚,你真如此心狠手辣?”石青璇面现不忍。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贫僧向来不是这样算的,只崇尚一家老小,全宗上下,必须整整齐齐,一个不落,要怪就怪这些人命不好,摊上了活似阎罗王的师祖。” 席正先说到这,眸光转到石青璇的身上: “脸上的倦色有些许浓,看来这两年你过的不怎好呐。” “让和尚失望了,青璇过得很好。” “过的好就行,既然该享受的都享受了,那么就此死了,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石青璇一听,惊疑喊道: “和尚,你要杀我?” 席正先沉吟半响,才慢悠悠的开口: “这些年来,你会去杀一个人畜无害,聪明可爱,又时常能逗自己开心的小东西吗?” 石青璇突然听到面前这和尚要杀自己,思绪不由地有些混乱,以至于听到问话,不禁想到自小到大在幽林小筑遇到的小兽,便道: “这倒是不会。” “贫僧也不会。” 席正先说完,身形虚淡,犹如泡影一般的消失不见。 “和尚,你过分了啊!”石青璇听后,不复闲雅平静的神态。 随即,她出了钟楼,神色一下凝重起来,却是见到三论宗各处都躺着死尸,远远望去,只觉得整座寺庙都染上一层血红色的阴影。 接着就在寺门发现尤鸟倦干枯的尸体,他像是爆发了什么酷烈的禁招,死相惨不忍睹。 最后,石青璇幽幽一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个时辰后,同在长安的华严宗,全宗上下,皆七窍流血而亡。 星夜。 席正先一路疾行,来到黄梅双峰山。 一间禅房之中,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 “禅宗尊菩提达摩为初祖,其后由慧可、僧璨传下,如今就到了道信大师你手上。” “大师,你说你不好好的光大禅宗,为何非要掺和江湖上的正魔之争。” “岂不闻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声音一止,席正先出现在禅房内,望着结跏趺坐,眼眸低垂的道信大师,淡漠道: “如今佛家四宗,已亡三宗,道信大师,莫要让你的老友等的太久。” 道信大师闻言,嘴角泛起难言的苦涩,没想到这无常不动则已,一动竟如此狠绝。 “阿弥陀佛,我禅宗讲究传佛心印,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以觉悟众生本有之佛性为目的,是不会绝的。” “小僧亦是佛门中人,岂会做出断绝佛门之事,大师未免把小僧想的太坏。”席正先漫不经心的继续道: “小僧只是单纯的想要你们死呐,报仇嘛,不就是讲究个舒心畅快。” 第四十八章 魔佛无常 自一年多以前,杨广驾崩,群雄割据,烽烟四起,形成一发不可收拾之乱局。 不想两年前突然横空出世的妖僧无常,给本就喧嚣的乱世,添上了一锅滚烫的热油。 一日灭三宗,生生以一己之力覆灭名声赫赫的佛家四宗,让天下习武之人听闻,无不面露惊悚之色。 妖僧在天下初显名声,首要是他的丧尽天良,心狠手辣,竟将所在的天台宗祸害的近乎灭门,后在扬州城获得《长生诀》,挑衅正魔各大派。 还未等这些个大派有任何反应,宇文阀因为《长生诀》率先找上了妖僧,结果,尽被杀害,宇文阀为此震怒,在天下各处张榜缉拿。 要知道自魏晋南北朝以来,由世代显贵的家族发展出来的士族,被称为高门或门阀,与一般百姓的庶族泾渭分明,便是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就导致无论在经济上或政事上,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 到了隋代开国皇帝杨坚一统天下,以科举取仕,门阀垄断一切的局面才稍被打破。 但门阀仍余势未消,名震江湖的四姓门阀,指的就是宇文姓,李姓,独孤姓和宋姓的四大士族。 他们不仅在政事与经济上,乃至在武林中都有庞大的影响力。 可妖僧面对如此搜捕,却好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般,彻底失去了踪迹。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妖僧无常会避其锋芒,潜藏下去的时候,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出世,大肆对宇文阀和佛家三宗出手。 双方进行一年多的明争暗斗之后,才发现四大魔门不过是被人操纵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赫然是那销声匿迹的妖僧无常。 自此之后,名声大振,被认为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下的第一人,因其诡秘阴狠的手段,被绝大多数人认为是不可招惹的存在,由此人不在江湖,但江湖总有他的传说。 但这还仅是江湖上中下层眼中的妖僧无常,唯有那些个正魔大派才真正明白他的恐怖。 只因佛家四宗的四位圣僧是碍于方外之人的身份,又不怎么卷入江湖俗事内,故不像三大宗师一般名震天下。 须知当年四圣僧合力追捕邪王石之轩,连阴癸派都噤若寒蝉,不敢插手或沾惹,便知四大圣僧的厉害。 论实力,四圣僧任何一人也就稍逊三大宗师三分。 不过话说回来,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三分足以见生死。 因此,在这些个大派眼里,妖僧无常名声初显之时,就已是不可招惹的大宗师级的人物,尤其是慈航静斋更明白他岂止什么大宗师。 于是,两方面对着如此棘手的存在,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不问不顾的姿态。 可着实没想到在尤鸟倦四人被捕杀的大半年后,妖僧无常再度出世,展现出惊世实力,一日灭三宗,以至于不知从何时起,便将魔佛二字安在他的头上,更视其为三大宗师之上的绝代大宗师。 这一日,洛阳。 自从杨广登基以后,便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 将五大水系连接起来,使其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再加上洛阳本就是天下交通要冲,是以自古就有朝代定都于此,算上有隋一朝,已有八个朝代以洛阳为都。 得力于杨广建立的运河,洛阳愈发繁华,每日天微亮,城门尚未开启之时,就有大批商旅在外等候。 每当天下大乱,苍生受苦之时,慈航静斋就会出来匡正扶危,为万民找寻真主。 是以慈航静斋面对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想要借和氏璧三年的请求,便要他协助天下拨乱反正,造福万民,也就是为未来君主造势。 从而当今江湖最盛的事,除了魔佛无常覆灭佛家四宗之外,就是宁道奇会在洛阳把和氏璧交回给慈航静斋当代圣女师妃暄之事。 一座僻静的酒馆内。 角落处,两个风格不一的青年对坐喝酒。 他们一个容颜英伟,自有一股迫人而来的气势,慑人之极,一个英挺潇洒,俊秀飘逸,翩翩若仙不似凡俗。 “子陵兄真的变了很多,无论外貌、风度、气魄,均能教人心折。” “世民兄不用夸奖我,徐子陵不外一介山野莽夫,何如世民兄人中之龙,据关中之险以养势,徐观关外的风风雨雨,互相斯拼,自己则稳坐霸主之位。” “子陵兄莫要见笑我,我李世民顶多只是为父兄打天下的先锋将领,哪说得到什么霸主之位?” “明珠始终是明珠,纵一时被禾草盖着,终有一天会露出它的光芒,世民兄岂是肯屈居人下之人。” 两人逐渐相谈甚欢的时候,走进一个身穿白色袈裟,却留有一头披肩长发的俊美青年。 “伙计,劳烦为贫僧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 “酒菜?额......客官是出家人?”酒馆伙计一愣,不由地出声询问。 “贫僧虽是出家人,但荤素不忌,所谓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并不过多避讳。” 俊美青年赫然是席正先,他拿出一些银两,示意伙计快去准备。 这一番话,自是引得酒馆不多的客人注目。 其中就有正在相谈的李世民与徐子陵,更有一个体貌修长优雅,束了一个文士髻头发的青年男子。 “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奇人异事,数不胜数,从这一位的风姿气度,就能看出不为凡俗,相遇即是有缘,子陵兄,不如跟我去结识一二?” 徐子陵听后,眼中的疑惑转瞬即逝,自从习武有成,他便有着高明得异乎寻常的感觉,可看着那自诩出家人的白衣僧人,只觉得他是不通武艺的普通人。 倘若不用双眼去看,而是用神而明之的感觉去探知,只会觉得一片虚无,心里也不禁生出好奇之心,跟李世民一同起身,走了过去。 “我们二人恰逢在此一会,瞧法师绝非凡俗,特意想来结交一番。” 李世民刚说完,不远处体貌修长优雅的男子也走了过来,道: “不知可否加在下一个?” 席正先抬眸,淡道: “都且坐吧,贫僧多年以来,不是深居庙宇,就是隐世清修,倒是许久不见热闹。” 三人一听,便相继坐下。 第四十九章 哈哈哈,这个天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施主,你倒是很不凡。”席正先眸光落在李世民身上。 “法师,你是认识世民?曾就有人跟家严说过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其年几冠,必能济世安民的话。”李世民略显诧异的开口。 席正先笑了笑,看向徐子陵: “你竟还会《长生诀》,让贫僧想一想,你和寇仲该不会是从石龙那里学来的。” 徐子陵一听,心中不由一动,席正先似是察觉到他气机的波动,失笑道: “石龙日以继夜的研究了《长生诀》三年,看来是把那七幅图牢记于心。” “所谓时代气运之子,当真是得天独厚,令人羡慕。” 他说到这,眸光突然转回: “李世民,你现在把徐子陵杀了,贫僧就帮你解决此生最大的困扰,不知你可愿意?” 这句话刚说一半,徐子陵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本能想要逃跑,只见席正先轻敲桌面,随一阵莫名之音响起,他似是五感被迷,作呆愣状的坐在胡凳上。 李世民见状,心中警铃大起,道: “你究竟是何人?” 一旁的优雅男子凝重道: “他就是魔佛无常。” 李世民瞳孔地震,没想到一时之间的突发奇想,竟将自己主动送到一个盖世凶人面前。 “虽说贫僧对慈航静斋的代天选帝无感,但不得不说你有明君之资,可惜你不是嫡长子,且李渊根本没有想要立你为太子的念头。” “李世民,你甘心吗?” 席正先眉梢微扬,不等他回话,又道: “在外身先士卒的是你,不惜性命冲锋陷阵的依旧是你,斩关夺隘,杀敌取城的还是你,而你那嫡兄以年长而居正位,坐享其成。” “就算你甘心,你的诸多从属未见得会甘心吧。” 李世民默然半晌,脸上出现颓然之色: “当日我助家严起兵太原,他曾答应我们兄弟中谁能攻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 “当时并曾私下亲口对我说,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张,大事若成,自然功归于你,故一定立你为世子。” 他的语气开始出现波澜: “当时我就对家严说,炀帝无道,生灵涂炭,群雄并起,孩儿只愿助爹推翻暴君,解百姓倒悬之苦,其他非孩儿所敢妄想。” “我之所以如此说,更多的是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如何能取代长兄成为世子。” 席正先声音低沉又似是蕴含一股魔性: “所以,贫僧就能让你得偿所愿,未来唐朝大半江山都是你打下来的,你就不怕自己的长兄是另一个炀帝,如此一来,于天下,于大唐,你都是一个罪不可赦之人。” 他话锋一转: “贫僧自武功大成,先后得道家宝典,魔门至高之法,得以参悟天地玄机,功进不可想象之境,可前知五百年,后观一千年。” 席正先缓声道: “自李渊改国号为唐,建元武德,封李世民为尚书令、右武侯大将军,进封秦王,加授雍州牧。” “其先后率部平定了薛仁杲、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等乱世枭雄,在唐朝的建立与统一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 “然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自己的兄长太子李建成、四弟齐王李元吉及二人诸子,被立为太子,唐高祖李渊不久退位,李世民即位,改元贞观。” “唐太宗李世民,在后世可是有千古明君的称号,可惜囚父杀兄弑弟,导致终唐一朝,皇帝跟儿子的关系,那叫一个父慈子孝,都朝着自家太宗学习哩。” “玄武门继承制更是被后人发扬光大,真是有趣的紧。” 他眸光犹如实质的落在李世民的身上: “你可知就因为自己所创的玄武门继承制,大唐差点三世而亡,被人以女子之身篡夺。” “所以,帮贫僧杀个人,你不单是没了囚父杀兄弑弟的罪过,从此唐太宗之名也再无污点,更是大大延长了大唐的国运,可谓是功在千古。” 此刻,李世民很想怒斥对面这位妖言惑众,但方才的那些话是既诱惑力十足,又显得那么的合乎常理,是以现在格外的沉默。 席正先嘴角出现一抹嘲讽: “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看来是贫僧看错了,你不过是一个袁绍,哪里会是今后有天可汗之称的唐太宗李世民。” “够了!”李世民突兀暴起,一掌拍在徐子陵天灵之上,瞬间让他魂归九幽。 席正先抚掌大笑: “好,这才是未来唐太宗该有的气魄。” 此时,李世民看上去却像才回过神的样子,他望向头颅都裂开,已然一命呼呼的徐子陵,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复杂。 “想必你就是慈航静斋当代圣女师妃暄,资质着实有些差,《慈航剑典》并未修炼到家,只不过是接近最高层次的剑心通明。” 师妃暄不在意席正先的鄙薄,因为如此人物,自是有资格在武道上居高临下的点评任何人。 “无常法师,妃暄有一问,世民兄既有明君之姿,又不需要帮法师杀人,就能获得法师口中的诸多成就,你为何非要为难他?” “只因今日徐子陵不死,那他李世民就要死。”席正先神色平淡: “这小子亦是心知肚明,别看他现今一副像是被贫僧蛊惑的模样,可心中要是没生出决绝杀机,如何会这般果断,一击毙命。” “不过话说回来,这才是囚父杀兄弑弟之人该有的心性。” 他忽然自语: “扬州双龙,成也双龙,败也双龙,今后寇仲组少帅军,气势如虹、威风八面之际,天下唾手可得之时,被徐子陵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拖住了后腿,从而退出争霸天下。” “现在他死了,双龙气运究竟是归一,还是被真龙吞噬掉大半气运?” 席正先轻笑一声: “呵呵,真是令贫僧这个常年走背运的人感到好奇,所谓时代的气运之子,到底会不会被气运反噬?” 他看向李世民: “你可知这徐子陵将会因为师妃暄之故相助李唐,而后极力劝阻寇仲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天下霸业。” “他与寇仲自小一起长大,可谓是一世人,两兄弟,还真劝阻成功,以至于你现在也相于断了自家一条强有力的臂膀。” “哈哈哈,这个天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席正先伸手搭在师妃暄的肩膀处,两人身形立即朦胧虚幻。 “贫僧既跟你承诺,那便不会食言,三个月内,魔佛无常暴虐嗜杀之名,将会哄传天下。” “只因唐国太子李建成、齐国公李元吉走路喜欢先迈左脚,便有了不得不死的罪过。” 话落,两人如泡影一般消失。 第五十章 正本清源,舍我其谁 城外南郊。 师妃暄领着席正先走在道路上。 “家师听闻法师想观《慈航剑典》,便在妃暄下山之前叮嘱过,若遇法师,可请法师来帝踏峰,一观剑典。” “难怪慈航静斋一直屹立不倒。”席正先声音清淡: “贫僧自踏入江湖,就听到贵派许多传闻,初祖地尼在白马寺研习佛法时,遇上魔门第一代邪帝,两人曾相恋,地尼亦曾翻阅《道心种魔大法》,但最终因两人对佛法的分歧而分道扬镳。” “地尼其后遁入空门,四十岁坐枯禅时顿悟,离开佛门,融会佛道两家功法,创出《彼岸剑诀》,就是《慈航剑典》的前身。” “接着十多年云游四海,随缘收徒,传以剑诀,是以静斋门人都是女子,其中不少是带发修行。” 他说到这,不知为何笑出了声。 “法师何故发笑?难道是带发修行?法师不一样是带发修行。”师妃暄连续发问。 “贫僧带发修行,只因贫僧无论是否有这三千烦恼丝,都是一个出家修行人,而贵派......” 席正先莞尔一笑: “不说诸多静斋先辈,就说近几十年来,邪王石之轩钟情于前代静斋圣女碧秀心,以致未能统一魔道,期间,乃至李渊、王通也都钟情于她。” “天刀宋缺和武林判官解晖皆钟情于你师,也就是梵清惠。” “而今李世民、侯希白和徐子陵均钟情于你。” “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寻出悟破生死的大道,亦是修行佛法之地的慈航静斋,其门人子弟本该是专注于天人之道的研究。” “如今却好比青楼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师妃暄一脸正色: “法师慎言,静斋门人一向以维护天下太平为己任,前有魔门邪派乱江湖,才有先辈的以身伺魔,如今天下陷入纷争乱世,这才有妃暄的入世,便是为去寻能拨乱反正的真命天子,协助他统一天下。” “贫僧从不愿嘲笑心怀大志,亦是身怀野心的人,只因这种人才是真正活在世上的人。”席正先神色平淡: “但这不妨碍贫僧不喜,乃至看不起他们。” “就如你们静斋门人的志向甚是伟大,可在贫僧眼里,慈航静斋就是乌烟瘴气的青楼。” “是以青楼花魁面对一掷千金的豪客,满腹经纶的书生,愿委身下嫁,静斋门人若遇魔威滔天的邪枭,同样愿意委身,美名其曰以身伺魔。” 他幽幽一叹: “贫僧四岁出家,大致算下来,已有三十载光阴,每逢见慈航静斋如此糟蹋佛家名声,难免有些不爽利。” “带发修行也就罢了,竟还跟众多武林俊彦有着说不清关系的,且女子有志气,乃是天大的好事,可到头来却用美色达成自己的目的,又还是用佛家之名声。” “如此种种,很难让贫僧置之不理。” 师妃暄听完,呼吸一滞,那一刻,似是心跳声都停止了,只觉得自己性命皆为他人操之于手,半点不由己。 于是,她马上开口: “法师有所不知,根据门中记载,西汉时期,第一代邪帝谢眺在《魔道随想录》里,看过有关《战神图录》的记述,得窥图录之秘,从而创出《道心种魔大法》。” “所以,此法最后一篇的魔仙,便是等同于武道中的无上之境破碎虚空。” “期间,我派始祖地尼,因得翻阅《魔道随想录》之缘,从而晓得破碎虚空之秘,《慈航剑典》很大机会亦受到破碎虚空的影响,是以仙胎魔种,各走极端,源头则一。” “这也导致慈航静斋门人并非绝情绝意,相反,因练《慈航剑典》的缘故,皆拥有极致的情和极致的爱。” “情与爱?”席正先波澜不惊的开口:“慈航静斋既沾染这些,那还有何资格以佛门中人自居,这岂不是贻笑大方,更加惹人生厌。” 师妃暄一字一顿道: “极致的情跟爱,乃是对天下的苍生大爱。” “好一个苍生大爱,看来自小没白被佛法熏陶,有点舌灿莲花的意思。” 席正先望着不远处连绵,俨如一座小城的净念禅院,古井无波的说道: “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死,只是贫僧觉得你或许有些作用,既然你方才说自己拥有极致的情跟爱,那便自回帝踏峰,坐死关。” “贫僧听闻《慈航剑典》以气主灵神心五大要诀为纲领,分别是剑气长江、剑主天地、剑灵寰宇、剑神无我、剑心通明,全卷分十三章,以静、守、虚、无为主。” “又分初生剑心、人剑合一、心有灵犀、剑心通明、死关五大境界。” “静斋门人自古以来,能突破至剑心通明这一步的屈指可数,而死关之境哪怕是地尼都未曾突破。” 他面无表情的道: “就让贫僧好好看一看,你所言极致的情跟爱,能否助你踏进剑心通明,再踏破死关之境。” “若是能,贫僧便放过慈航静斋,要是不能,慈航静斋将不复存在。” 师妃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法师未免太强人所难,你既知我派无一人达至死关之境,妃暄又何德何能可以踏破死关,取得历代先辈都不曾取得的成就。” 席正先淡声道: “倘若一直都未曾有人突破到最高层次,要么是剑典有问题,要么是人不行。” “前者,不就等同于一条死路,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后者,便是慈航静斋培育传承人的方式不对,如此才让一门盖世武学蒙尘,又给佛家蒙羞,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脸上浮现似有似无的笑容: “正本清源,舍我其谁。” 师妃暄听完,苦笑一声: “直到如今,妃暄才明白法师为何有魔佛之名,不仅仅是那深不可测的武功境界,还有法师本身就自带一股深沉的魔性。” “比之魔门的离经叛道还来的可怕,只因他们都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世人所不容的恶事。” “而法师却认为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是在做再正确不过的功德善事。” “魔佛?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是,你所认为的一切真理,都是他人想让你接受并深信的道理,从而让你在规定的模式里锲而不舍的追寻你所认定的真相。” 席正先侧眸望来: “你可知所谓的情跟爱,所谓的苍生大爱,才是阻碍你前进的东西。” 第五十一章 与其说在意什么时候渐渐死去,不如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活过 “法师,你觉得妃暄会跟世民兄一样,三言两语就被你破了心境?”师妃暄沉声道。 席正先不以为意的悠然道: “《金刚经》中的四句偈,乃是精髓所在,便是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无我相,简单来讲,就是放弃自我,心中不再有我的概念,对一切自己的内心感受达到空性的境界。” “何解?明心见性也。” “就是要正确了解自己的内心,知道七情六欲从何而来,心中因七情六欲产生的所思所想。” “明白了内心的所思所想,学会摒弃是非心,摒弃七情六欲,使内心达到清明纯正。” “无我相,乃明心见性后,专注于内心的修行,不再对外界有所专注,修行以前我是我,修行以后我在指使我。” “便是以旁观视野看自身,不再本我思考问题,做到绝对中立。” “确切来讲,是不再执着于我这个概念,一切思想源于我该如何去做,而不再是我想如何去做。” “无人相,是明心见性后专注于内心,更是不会对外界有着更多专注,没有了我执我念也就不会在意他执他念。” “用最为通俗的话来说,行走红尘,面对他人的嬉笑怒骂,自身心境不会有任何变化,只觉得是猫狗之流在向自己说话,反而觉得很是有趣。” “无众生相,字如其意,乃无众生所相,对世间众生所有的人和事不再有概念。” “有人说众生平等,可有了平等的概念,就是有了相,因为众生的不平等,才会有众生平等的想法,也就是所谓的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所以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无寿者相,最是容易明白,也最让人看不破,便是参透生死。” “师妃暄,你若参悟不了这些,永远不能臻达《慈航剑典》的死关之境,甚至连剑心通明都达不到,只能跟着全派共赴黄泉。” 他说到这,浑然不顾师妃暄难言的神色,再道: “贫僧如今却是半步踏在了无寿者相上,不在意一生该有多长,只在乎自身性命的厚重和宽广。” “简而言之,与其说在意什么时候渐渐死去,不如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活过。” “所以,魔佛也罢,圣佛也好,贫僧向来不在乎这些,你们所执的正邪,情跟爱也都不被贫僧放在眼里。” “不过话说回来了,看不透红尘诸事,七情六欲的你们,怪不得这么弱,皆不是贫僧的对手。” 席正先负手而立,嘴角噙着笑,道: “了空大师,可还要小僧继续说下去?” 话音刚落,门中走出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他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 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叫人看得舒服自然。 “法师,了空大师修练闭口禅多年......”师妃暄话还没说完,竟然就被了空打断: “无碍。” 他深邃的双眸看向席正先: “无常,你已算是参透生死,达至无寿者相。” 席正先轻笑: “大师,你居然自破闭口禅,小僧就那么的令人畏惧吗?” 了空低眉反问: “游戏人间,视人命如草芥的魔佛,如何不会让人畏惧?” “可小僧从不杀与自己无恩怨之人。” “方才慈航静斋何解?” “败坏我佛门清静,不该杀吗?” “若是拯救天下苍生也算是败坏佛门清静,老衲情愿她们一直败坏。” “心怀天下,不见济世救人,代天选帝,皆为利益纠葛,实力不济,只有以色诱人,万般手段,不过以情动人,如此种种,她们不该死?” “但始终是为了佛门谋取利益。” 席正先听到这一句话,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哈,小僧算是看出来哩,天下之佛门,皆是身在方外,心在红尘。” 他语气微顿: “如此也是常理,利益最动人心,在这滚滚红尘中,哪怕是出家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出世。” “和尚虽说要清心寡欲,但是人就有欲望,而欲望的表现形式,可用理想与野心囊括,若是没有这些,那才真可叫是成佛哩。” 了空郑重道: “无常,你既对这些了然如胸,又自小便是我佛门中人,你要是继续屠戮佛宗大派,魔门大昌就已是指日可待。” 席正先摇头失笑: “大师这一句话,险些让小僧忘了曾拜入邪王坐下的经历,更差点忘了二十七年如一日,被人监视的生涯。” “佛家四宗已灭,因果已消,你还不曾放下?” “现在的我,是由千千万万过去的我构成的,而这些千千万万我的构成便来自记忆与经历。”席正先神色平和: “要是放下,我还是我吗?” 他不等了空开口,又道: “但小僧对这些倒是无所谓,只是单纯的瞧不上现今的佛门。” “对于恩仇之类的小事,小僧从不忌讳手段,但在一些大是大非上,却是讲究一句话。”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还真是有起错了名字,没有叫错了的绰号,你无愧一个魔字,那么你现今亦是要将我静念禅宗灭门?” “你是如此,道信大师亦是如此,都把小僧想的太坏哩,今日来此,就是瞧一瞧搅动天下风云的和氏璧,顺便想借此杀几个人而已。” 席正先说完,宛如外出郊游一般,闲庭信步的越过了空,步入寺门。 就见四个穿蓝僧袍,高大魁梧的和尚,领着二百多个手持长棍的灰衣武僧站在寺内广场上。 “都说和氏璧是秘不可测的人间瑰宝,似玉却又非玉,还能助长佛道中人禅定的修行,并对修练先天真气者更有无可估计的裨益,以至于宁道奇都借了和氏璧三年。” “不知你们哪一位,可以带贫僧前去一观?” 话音刚落,了空和师妃暄就走了进来,只见了空道: “和氏璧还有一种奇异特性,会随着天时而生变化,不但时寒时暖,忽明忽暗,极难掌握,以之练功,一个不小心就会幻像丛生,动辄有使人走火入魔之险。” “且无论什么东西都阻隔不了它的影响力,除非不是修习上乘先天真气的高手,否则只要进入它影响力的范围内,便要赌上运气,看它在怎样的情况下,会变幻和怪诞至何种地步。” 席正先轻摇着头: “都说了大师不要把小僧想的太坏,你说这些,不就是怕我被和氏璧影响,从而把账都算在静念禅宗的头上。” “还请大师将心放在肚子里,小僧现在真没灭人满门的心思。” 了空对此,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再道: “和氏璧在两种情况下会影响主人,一是打坐冥思,另一就是与人动手行功运气之时,所以,若不想深受其害,需要注意这两点。” 席正先哂笑: “弱小时,身边全是小人,强大时,身边全是好人,果真诚不欺我。” 第五十二章 阳光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他突然眸光微沉,道: “师妃暄,你已知贫僧对慈航静斋半点好感都奉欠,就应该明白不要再到我面前碍眼,不然恐怕会提前让这一代圣女香消玉殒。” “回去告诉梵斋主一声,倘若静斋门人无一人能踏破死关,就别怪贫僧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莫名心头一紧,只觉得被狠戾决绝的滔天杀机笼罩,不由地身躯一震,皆被体内真气反噬,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 “孱弱的不堪一击,便是你们能苟活到现在至关重要的原因。”席正先双眉舒缓,侧头看向了空: “大师,现在可相信今日小僧不是来灭门的?” “阿弥陀佛,随老衲来吧。”了空念了一声佛号,平复体内真气的躁动,率先迈步走去。 席正先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脸上带着欣然之色,观赏寺庙景致。 只见寺内建筑多达数百余间,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在正中处就有七座大殿,便是文殊殿、大雄宝殿、无量殿等殿宇。 而在七座大殿后方,有一座黄芒闪闪,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建筑物,乃是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 “我佛家之富,着实令人瞠目结舌,如此铜殿,不仅是要海量的金铜,更要找来诸多能工巧匠,方能建造而出。” “看来普天之下,贫僧中的贫字,说的正是小僧自己。” 了空置若罔闻,带席正先走进铜殿。 殿内,犹如一个铜造的大罩子,或是一个另类的铜钟,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而殿心放置着一个小铜几,上面赫然是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旁缺一角,更是被补上了黄金。 和氏璧四周还摆放着许多供打坐用的圆垫,显然是静念禅宗借助和氏璧异力来进行修持。 “纵观浩瀚历史,和氏璧失去后总有方法教人寻找回来,它或发出奇怪的光芒,或默默召唤有缘之人。” 席正笑浅笑道: “而今小僧就在和氏璧面前,它却无动于衷,看来我的运气一如既往的不好。” 他忽地蹙眉: “不,应是极差,都未曾接触,居然就起激发和氏璧的异力,在不断的影响小僧的心神。” 席正先一边说着,一边扛着和氏璧散发的奇异能量走到其跟前。 “名传千古的稀世奇玉,你就这么抵抗我?” 就在这几息时间,和氏璧散发的异力激增,似是被触怒了一般,更是牵连到同在铜殿的了空,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禁面色一滞。 却见席正先倏地出手,一掌打在和氏璧上面。 “砰!” 殿内那一股使人幻象丛生,焦躁难耐的异力瞬间消失,正是和氏璧被席正先生生拍碎,化作宛如烂泥的石块。 “贫僧只是单纯想见识一番,为何要逼贫僧?”席正先眸子透着一股漠然: “不过是三寸见方的小空间内的异力,莫不是以为贫僧起了贪念。” 他负手淡道: “罪过罪过,小僧突生嗔念,失手将和氏璧损坏,还请大师海涵。” 了空垂眸回道: “凡神物宝物,冥冥中自有神佛作主,非是由凡人决定,若此宝被毁,亦只是天意如此。” “不愧是我佛家高德大僧,此言深得小僧意。”席正先迈步向殿外走去的同时,开口说道: “慈航静斋的人欲用和氏璧为未来君主造势,那么阴癸派定不会冷眼旁观,想来祝玉妍已经带了魔门一众高手来洛阳,如此劳烦大师将他们引他们出来。” “江湖一直相传,能得和氏璧或杨公宝藏者,将为未来的真命天子,就请大师传出消息,说不仅和氏璧在静念禅宗,更获悉了杨公宝库的所在之位,如此定能引出他们。” “顺便为小僧准备一间禅房,静等那些个魔门妖人到来。” 了空听后,默然不语,虽说不知这魔佛无常想要做什么,但势比人强之下,也只能按着吩咐去做。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占据正魔魁首之位的大派,皆亡于其手,如此未来倒是不至于沦为的魔门邪派的天下。 三日后,明月当空。 一位身形婀娜修长,衣饰素淡雅丽,头结高髻,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领着一批气度不一的高手潜入静念禅宗。 “我已收到消息,魔佛无常现身洛阳,先是威逼这一代的慈航静斋的传人回返帝踏峰,又入静念禅宗,以超凡脱俗的武功,将一干秃驴打成重伤,了空老和尚更是被破了闭口禅。” “事后,魔佛无常离开了洛阳,如从前一般,失去了踪迹,是以此次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不但能够获得和氏璧,更能从这些秃驴口中得知杨公宝库的消息。” 重纱女子以传音之术诉说清楚后,众人都流露出欣然的邪异之色。 “我方才去探查了寺里诸多房间,发现这些个秃驴果然个个都有较为严重的内伤。” 一个外貌英俊,两鬓斑白,风度翩翩中透露着沧桑和成熟,眼中却尽是阴邪的中年人突然向众人传音。 “魔佛无常一人覆灭佛家四宗,那了空就算没死,大抵也离死不远了,看来是天要兴我圣门。”一个艳丽魅惑,保养有道的女子也跟着传音。 她话刚落,寺内突现缥缈且虚幻,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阴后祝玉妍,当代阴癸传人婠婠,还有边不负、辟守玄、闻采婷、霞长老五大阴癸长老,真传派之分支道祖真传的传人左游仙,老君观传人荣凤祥。” 声音一顿,似是幕后之人又发现了什么,再道: “灭情道,天君席应,因本门和霸刀岳山有一些小怨,登门溺战,仅以一招之差落败,含恨下竟趁岳山不在以凶残手段尽杀其家人。” “被天刀宋缺杀败逃往西域,至今已经消失二十年,而今眸珠外围有一圈紫芒,看来是武功大成,才又敢踏住中原。” “可你为何好死不死的跟阴癸派的人来此,当真是阳光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其人发出的声音莫名一冷,道: “你也配姓席。” 第五十三章 魔种 只见一个身穿青衣,作文士打扮,硕长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好似文弱的中年书生,其眸珠显得邪恶和残酷的一圈紫芒逐渐暗淡。 他身形一滞,七窍流淌出鲜红血液,暴毙而亡。 魔门众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是遭了算计,想必自身所打探的消息可谓是九成九的真,唯一虚假的就是魔佛无常竟还在静念禅宗。 几乎一瞬间,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外逃去,可是刹那间,莫名的被一股无形却有若实质的力量狠狠拍到地面,只是一击,众人便重创倒地不起。 席正先的身形如梦似幻的出现在这些人的眼前,他轻抬出手掌,对准咳血不止的边不负。 “贫僧最是厌恶自持武力,欺凌女流之辈的渣滓,上一个如你一般的人,就被贫僧剁掉了头颅,拿去喂蚁虫,剩下的头骨也被碾成灰,滋养泥中野草。” 他说到这,掌出无匹的劲气化作森白又虚幻的巨大手掌,一把握住边不负的身躯。 顿时,偌大的广场之上,除了有身体被挤压,骨骼发出的“吱吱嘎嘎”之音外,更有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聒噪!” 真气所化的巨大手掌如水银一般,冒出一个尖锐的刀刃,一下子戳烂了边不负的舌头,更削掉了大半牙齿,紧接着广场上只剩下“吚吚呜呜”的哀嚎,骨骼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十几个呼吸间,半空之中,就只有一团好似不断滴血的包囊,巨大手掌忽地冒出焰光,包囊当即变成一个火球,火光立马照亮下方众人苍白的脸庞。 这时,席正先脸上浮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诸位,贫僧是不是没有辜负世人送的魔佛之名?” 一个妖艳诡媚,美丽无比,犹如最深沉暗黑中的精灵,又如带刺玫瑰的女子,也就是婠婠轻摇臻首,柔声道: “无常法师说笑哩!你哪来是什么魔佛,明明就是圣佛,世人对法师的误会,就如他们对我们圣门的误会。” 席正先一听,失笑道: “你啊,很不错,跟石青璇一样,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小丫头。” “法师过誉了,其实婠婠早就想杀掉这个恶心的师叔,只是迫于实力不济,只能任由他败坏我圣门的名声。” “还有,婠婠一早听说法师想要看《天魔策》,便鼓动家师找来诸多圣门同道。” “想必法师也清楚,我圣门四分五裂,《天魔策》分散在两派六道之中,所以,直到最近时日,才找来了真传派两大分支传人,灭情道传人。” “前不久听闻法师到了洛阳,就想着把这些活秘籍,拿来给法师看,可法师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没有给婠婠一个机会。” 她说到这,目光凄凄,像是遭受了极大的委屈。 “见你如此乖巧懂事,贫僧着实难下杀手。”席正先语气悠然: “既然你说的显些让贫僧都相信了,那么便委托你一件重任,一统两派六道,将完整的《天魔策》送到贫僧手上,要是你做不到的话。” 他笑容不变: “不仅你要死,你心中最在乎的阴后祝玉妍也要死,阴癸派更要于当代断绝,不知你可愿答应?” “婠婠荣幸之至,一统两派六道本是我圣门每个人的愿景。”婠婠没有丝毫犹豫。 “好。” 随半空中的火球化作飞灰,席正先忽地出现在婠婠身边,虚点其眉心处印堂内的祖窍穴。 “想来你也听说过《道心种魔大法》,今夜贫僧便予你一颗魔种,让你的《天魔功》臻入最后的第十八重。” “两年内,你若是无法一统两派六道,将《天魔策》交给贫僧,那么你体内的这颗魔种将不再是馈赠,而是化作梦魇。” “你将会亲手弑师屠派,杀尽自己在乎的东西,最后,爆体而亡,这便是你欺骗贫僧所要付出的代价。” 席正先说话之间,婠婠美目瞳仁中泛起一圈奇异的蓝芒,正是《天魔功》运行至巅峰时独有的现象。 周身真气氤氲涌动,这真气飘忽莫测,似虚还实,至阴至柔又沛然浑厚,方圆三丈内产生出空间凹陷的错觉,像是多出一个深不可测的涡漩,这犹如力场的存在更似活物,变幻万千。 而席正先面对着宛如无底黑洞的天魔力场,如俯视万物的苍穹,身上没有半点波澜。 “贫僧之魔种,乃是汇聚佛魔道三家之精髓而成,是以能帮你印证诸多武功精要,更有勾连天地精气,得一丝天人生生不息之妙,甚至能增长悟性。” “所以,想必能让你臻达历代阴葵派主都不曾到的《天魔功》第十八重境界,甚尤有过之。” 席正先望着婠婠气机开始盛极而圆满,逐渐收敛周身的气势,缓声开口: “但蕴含贫僧诸多的经历,以及难以言喻的痛楚。” “因此,一旦反噬起来,却是异常可恐,第一阶段,性情渐渐躁郁,会时常恶意揣测他人。” “第二阶段,迅速忘记一生和美好、温柔、希望有关的纯澈记忆,将反复回忆起生命中经过的坎坷与挫折,恶意与欺凌。” “且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皆被铭记于心,深入骨髓。” “最后阶段,会变的嗜血凶暴,寡有理性,成为欺师灭祖,十恶不赦之徒。” 他语气微顿,幽幽一叹: “此前贫僧遇见过师妃暄,按理说,她体内的仙胎,更与我之魔种相合,能使她以最快的速度晋升至剑心通明,乃至踏破死关。” “为何没有给她,只因贫僧是真的想杀她呐。” “所以,希望你不要令贫僧失望。” 话落,他的身形虚幻不定,消失不见,徒留一句话语。 “了空大师乃大德高僧,在他主持下的静念禅宗,全宗都很识趣,为防止贫僧痛下杀手,就在方才,寺内武僧皆自废武功,哪怕他自己也不另外,打算从今往后不过问红尘事,静心礼佛。” “你等可莫要伤了他们,不然边不负的今天,就是你等的明天,还望谨记。” “毕竟,贫僧终归是佛门中人,可不能瞧见邪魔外道欺辱同道的事。” 话语结尾处,突兀的响起几声笑声,也不知是何意。 第五十四章 就当我是一个记仇不记恩的魔头便是 两个月后。 魔佛之名,再次名震天下,正是这位行事无忌的魔佛,以唐国太子李建成、齐国公李元吉喜欢走路迈左脚的荒唐之言,将二人送去九幽地府。 如此作为,其名声却是比邪王还要狼藉,堪称是鬼见愁,人形灾厄。 只因谁都怕不知什么缘故,就惹到了武功超凡脱俗,性子喜怒无常,还是孑然一身的魔佛,从而身死道消。 长安,自当朝太子和国公被刺杀身死后,其交通要点均有唐兵驻守,戒备森严,一切井然有条,愈接近皇城,巡弋卫兵更是随处可遇,岗哨林立。 这一日。 一位带发白衣僧人,径直掠过诸多唐兵,去往长安名景跃马桥,因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便让此桥成为长安最壮观的石桥。 带发白衣僧人也就是席正先身形迷幻,脚步似慢实快,一步便是二三丈。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城内南北,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水渠之上,赫然是跃马桥。 其又名富贵桥,皆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 席正先走到桥头,遍赏街景,只见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以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 他突然散发一股莫名气机,向周边临近跃马桥的无漏寺倾覆而去。 大约半刻后,一个身穿儒服,状偌神仙中人的文士,满脸悠闲的走上跃马桥,来到席正先的身旁,同他一起看着桥上桥下雅致的景色。 “不知小僧该喊一声石师,还是道一句邪王前辈?” “我圣门从不讲究这些,当年我突发奇想的收下你,除了你天资绝佳,让我格外惜才之外,也因你已是流落街头的乞儿,不用过多的去斩俗缘。”石之轩满脸和煦回道。 席正先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道: “遥想当年,自被石师收入门下,就随您识字读书,研习佛经之余,还被教导如何辨认经脉穴道与内功之道。” 石之轩欣然大笑: “哈哈哈,正是在这过程中,我发现了你的天资悟性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可称为绝代之才,知你今后定会成为我圣门历代中最为出彩的门人弟子。” “而今果然不出我所料,天下三大宗师之上的绝代大宗师,盖压正魔两道的魔佛无常。” 席正先淡若清风: “虽说过程稍显曲折,但结果的确还算不差,在您暴露身份之前,便妥善将我安排好,让安隆领着我去往事先就准备好的隐秘之地。” “可惜您终究是没料到堂堂四大圣僧,竟在大动无名后,不惜亲开杀戒,千里追踪,想要追回您的武功。” “在发动万千佛门弟子找寻您的踪迹之际,好巧不巧,我就十分倒霉的被人发现,以至于被智慧大师带到天台宗。” “多年以来,不仅以我为饵,还定下死规矩,不准我练武,甚至明里暗里的诸多关怀,无不是别有用心的试探。” “我就这样,在天台宗如履薄冰的生活了二十七年,当我武功大成,找智慧大师清算之际,他却对我说。” “是为了我好,更是为了天下的安危考虑,您说可笑不可笑?” 不等石之轩开口,他语气舒缓的继续道: “还想我生出感恩戴德之心,觉得要不是他们的收留,一个稚子孩童是无法独自活下去,所以,为了报答他们在我身上施的恩德,我便送他们去见心心念念的佛陀。” 席正先洒脱一笑: “我如此对待,破灭待了几十年的宗门,对于天下人而言,或许还是有许多人认为我是忘恩负义之徒,但又有何妨。” “我几时说过我是一个好人,就当我是一个记仇不记恩的魔头便是。” “毕竟,有哪个好人狠绝如我,动辄灭人满门,一切按自身心意行事。” 石之轩颔首: “这才是我圣门该有的风范,至于这佛门一贯如此虚伪,再正常不过,当初得知你被带到天台宗,有几年的时间,我时常徘徊在天台山之外,可惜就是没找到任何机会。” 他叹息不已: “佛门内名声赫赫的四大圣僧为了抓住石某,竟生生在天台山住了几年,着实让我钦佩万分。” “之后的事情,想来你也打听清楚了。” “我自是打听清楚了。”席正先声音平和: “一开始祝玉妍修习的是《天魔策》中仅次于《道心种魔大法》的《天魔功》,她是代表两派六道的魔门新一代传人。” “而围绕在她身边的,大多是中原武林一代俊彦,石师虽然未必会输给他们,但至少如宋缺、鲁妙子之流,自也会给您造成颇大的压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您所修习的功法,在先天上便要输给祝玉妍一筹,而花间派的地位,也自一直被阴癸派压着一头。” “天下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恐怕对于自己心仪的女子在各方面均超过自己,都还是会有些心结,况且,石师又是一个如此骄傲的男人。” “期间,石师为何又能顺利成为补天阁的传人,固然是有天资异禀的原因,但从您又将传人复拆成两个可以看出,以一人承袭魔门两家之长,在魔门之中亦实属特例。” “由此可见,没有身为两派六道之首的阴癸派传人祝玉妍的首肯乃至暗助,恐怕你成为花间派和补天阁传人,终究还是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而后花间派讲究生气盎然,补天阁所研究的却是各种各样的杀技,两派武功好比两个相反的车轮。” “是以您的武功逐渐出了问题,因为骄傲和自负,你便不曾跟祝玉妍多说,更觉得不需要花多久时间,就能解决武功上的武功,从而飘然远去。” “经过一番谋划,通过从四大圣僧那里学到的佛家义理,成功地将吸化了两种不同的心法,最终武功大成,不仅能游刃有余的面对四大圣僧的追杀。” “哪怕他们请来宁道奇与您两度交手,依旧难占上风。” “是以这些个正道大派很迅速地调来了原本用以对付魔门新一代传人的秘密武器,也就是慈航静斋圣女,同样与着许多武林俊彦有着说不清关系的碧秀心。” 席正先说到这里的时候,石之轩双目开始闪动奇异的光芒。 “过后的一切嘛,既显得顺理成章,又十分的水到渠成,您二人在幽林小筑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全然忘却小谷之外的悠悠岁月。” “不过正道和魔门的结合,定是不会受到什么祝福,佛门那边称作是舍身伺魔,魔门这边,历来尊崇您的安隆,恐怕就死谏过,甚至诉说过种种阴谋论、陷害论。” “您对此想来只是一哂,但您向来骄傲又自负,再加上曾经的经历,免不了有一颗较为敏感的心,恐怕潜意识里或多或少会对自己与碧秀心之间的身份认同产生疑虑与裂痕。” 第五十五章 秉天道而施霸之行 “正逢心境有缺漏之际,宁道奇再次打上了门来,从而胜了您一招,且你逃遁之时,由于与往昔不同,已然有一个家,更是有妻有女,面对着宁道奇不加追击,更是猜到是顾及碧秀心的面子。” 席正心幽幽一叹: “如此情形,对一向眼高于顶的您而言,哪里会允许自己托庇于女人之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妻子,便选择再一次离开。” “若说此次的离去,是意识到自身的不足,想去填补什么心法上的破绽,那未免太把您小看了。” “您就是想向正魔两道,向整个天下证明自己的雄才伟略,更想向心爱的妻子证明,成为石之轩的妻子,是一件能够无比骄傲和自豪的事。” “于是,便留下能纵横正魔两道的盖世绝学《不死印法》,因为此物是您认为价值最高,最能让人认同的东西,便将其作为丈夫能送给妻子的最好礼物。” “接着你便出仕为官,为大隋经略西域,在几年之间连横合纵,威震天下。” “又以自身经略西域的成功经验,劝说隋炀帝采用一个类近于赌博的手段,欲倾举国兵力做一场华丽的宣示,勿求兵不血刃地逼降高丽。” “如果赢了,自此天下太平,四海休兵,彼时大隋,争取了靺鞨,招抚了契丹,吸引了百济与新罗,高丽已是完完全全的孤军作战,胜利似乎只在眼前。” “纵观全局,您如此所作所为,大多不是给天下人看的,只是想让心爱的妻子见到,觉得她不是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让天下大治吗,那就捧回一个万国来朝的升平盛世送予她。” “可惜这一场原本已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的煌煌远征,转瞬间成为一出受尽世人取笑的闹剧。” “数年之功,毁于一旦,您自是明白成王败寇之理,饶是再为骄傲倔强的人,遭逢此情此景,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只怕也就是回家。” “家里,会有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会有一颗理解自己的心。” “然而回到家,迎面而来的却是眼中满是怨恨的女儿,和一座冰冷的坟茔。” “自此以后,所有人都认为邪王疯了,慈航静斋的人也认为您走火入魔,才会对宁道奇惧怕不已。” 席正先侧眸望向已然是一脸阴鸷的石之轩: “唯有我明白,您从来不怕天底下任何人,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罢了。” “在得知碧秀心身死之后,本该补天阁的心法占据自己的身心,从此再不为人世间任何感情所动,但由于石青璇的存在,这个您与碧秀心之间的故事曾经真正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唯一见证者。” “一想到她,一见到她,便导致无时无刻不在触及自己心里一些本来应当忘却的往事。” 他悠然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石师,哪怕您得到这座桥下杨公宝库里的邪帝舍利,使自己功力尽复,又能怎样。” “您的心,您的情,都不能让您臻至当世武道的至高之境,究其原因,便是你自始至终都未曾看破。” “如若彻底看破情之一字,你决计不会走火入魔,分化出两面,只因武功是人创的,人又岂会被武功所控。” “时至今日,你都未曾恢复,不过是心中依旧有郁结,是您不想忘,不愿忘,更是心中恨爱交加,无法忘记,从而一直在原地踏步。” 席正先心念一动,一股让人寒毛卓竖、噤若寒蝉的气机笼罩在石之轩的身上。 “您想获得邪帝舍利,不是想利用舍利蕴含的历代邪帝元精来增进功力,而是欲用这些个盖世凶魔元精内犹如千万冤魂索命的狠绝凶厉之气,来促使自身两面合一。 “也就是用所谓的邪恶一面吞噬善良一面,然而你终究会发现,什么善良邪恶,都只是你的心在作祟罢了,哪怕两面合一,又能如何。” “无论您再努力去忘却,有一些事,有一个人,却还是会顽强地留在您心里面,挥之不去。” 瞬息之间,石之轩神色不停变换,周身气机也随之不断起伏。 可就在几个呼吸间,他的气机浮现圆足之意,身上又出现卓尔超凡,说不尽的倜傥不群,潇洒自如的气度,隐隐约约又透彻一股邪气凛然。 “石师,以您的心性,就算我把《道心种魔大法》送给您,怕是更要走火入魔,须知道心和魔种无不跟自身的心境息息相关,是以我让您功力尽复,也算是报答了两年教导之恩。” 当席正先身形虚幻不定,将犹如泡影一般消失之时,忽然抬头,轻道: “不知为何,我莫名感觉到天地之中存在一股深沉的恶意。”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便消失在当场,徒留石之轩眼中带着复杂之色站在原地。 只觉得这个昔日自己坐下的小沙弥,心境更进一步,却是感受到一股似有似无,超脱尘世的缥缈之感,更有一股和其光,同其尘,出淤泥而不染,混同世俗而不沾红尘的非凡之意。 顿时,石之轩心中出现了一句话: “心无挂碍,万物皆可杀。” ...... 半个月后。 帝踏峰。 席正先如入无人之境的掠过七重门,稍微放开感知,嘴角不由地上扬,感受到一股道气藏佛性的气机。 “慈航静斋的人,真是既顽固,又不识趣,为何就不能像静念禅宗一般从心,贫僧真的不想杀女流之辈啊。” 当他的声音广传四方,便将所有人惊动出来。 梵清惠领着一干门人弟子中,更有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形更是伟岸如山。 这时,师妃暄提着色空剑,匆匆从一座楼阁飞跃而出,降落到梵清惠身边。 “无常,枉你参禅礼佛几十年,难道就学得一副嗜杀成性,无法无天的性子?”梵清惠凛冽开口。 席正先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说道: “诸位,可知什么叫做故人?” “所谓故人,就是生命中不该出现的人。” 此话一出,师妃暄清丽如仙子的绝美脸庞,其眉心之处多了一个红点。 “妃暄!” 梵清惠眼疾手快的扶住师妃暄往后倒的娇躯,可立即发现自己教养出来的徒儿已然气绝身亡。 “举派秉天道而行天之举,甚好!”席正先不疾不徐的道: “那么今日......贫僧秉天道而施霸之行,将你等满门诛绝,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因果循环。” 第五十六章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无常,你未免太过狠辣,你与慈航静斋同属佛门,怎能如此不近人情,你所学的佛,就不曾教你半点慈悲之念吗?”宁道奇沉声道。 “慈悲?在这滚滚红尘中,不是只讲利益吗?”席正先面无表情的道: “道兄,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普天之下,明里暗里都说你是佛门的打手,应慈航静斋三度追杀邪王石之轩,可谓是随叫随到。” “但你背后的道门,恐怕早就跟李唐搭上话了吧,别看这些脑子坏掉了的静斋门人为李唐劳心劳力,若是李唐真得了天下,大兴的只会是道门。” 他神色平淡: “能将武功练到如此境界,偏偏甘做佛门的柴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何等的天方夜谭,其还为中土第一高手,道门大宗师。” 席正先语气一顿,低语道: “普天之下,真就是遍地都有蝇营狗苟的算计,道佛魔无一例外,倘若都把心思放在练武上多好,天下怕是决计不止区区三大宗师。” 却见席正先说话之间,慈航静斋的人纷纷倒地,皆被有若实质,无孔不入精神异力化作的针芒洞穿眉心,长眠不醒。 “若想行天道,当有超群绝伦,所向披靡的实力,你等以色娱人,以貌侍人,却冠佛门之名。” “徒之奈何,贫僧只好大开杀戒,还望诸位好走。” 转眼之间,场上唯一的活口便是宁道奇。 “道兄,慈航静斋已灭,你还要助她们?” 宁道奇肃然,不想自己尚未反应过来,梵清惠等人便遭了毒手,当即了然,面对这位如若想杀他,只需一招。 “无常,你不愧有魔佛之名,但有必要如此狠绝?” 席正先古井无波的开口: “贫僧是不近女色的出家人,如何会像魔门一般,让人以身伺魔,是以让静斋门人无知无觉的死,便是贫僧最大的仁慈。” “那敢问佛兄接下来又要如何?”宁道奇凝重问道。 席正先幽幽望天: “道兄可知贫僧的境界,已入人间至道,能够破碎虚空而去,可在我神感天地之间,却感到极大的恶意,只觉得一旦破碎,便有不可测之危。” “传闻《战神图录》是来自上古时代的道家至高无上的武功玄学,里面应该有些线索,而它就在战神殿内,可战神殿能自行移动,从而改变位置,直到有机缘的人出现。” “贫僧的运气一向不佳,所以,准备静等有缘人带我去寻战神殿,从而探查天地的真相。” 宁道奇闻言,惊异之余不由地神情舒缓,只要这位魔佛不再踏入尘世,是一件对所有人来说的大幸事。 “不过现在的话,贫僧虽说不知战神殿的具体情况如何,大抵也能猜到。”席正先声音低沉: “有人以世界为池,专钓肥美多姿的大鱼。” 他不禁哂笑: “果然,无论什么地方,弱者就要是被欺凌,倘若天下武者,知晓所谓的破碎虚空,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成仙作祖的美梦,那该情以何堪。” “尤其是对那些风华绝代的人物而言,怕是要道心不保喽。” “佛兄,你此话何解?” 宁道奇作为大宗师绝巅人物,自然对更高武功境界有着想法,至于破碎虚空,但凡有超绝天资的人,哪个不曾想过。 席正先则自顾自的向一座藏书楼走去,再丢下一段话。 “你的武功其神髓取庄子及其门徒所著的《南华经》,所谓逍遥无为,神游天地,无为有为,玄通万物。” “千万种无穷的变化尽归于八种精义之中,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其况犹如逍遥乘云,御气飞龙。” “且八扑之精要在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此境武功,已是人身极致,但却不曾通达天地,道兄回去多练一练吧,希望你能有所进步。” “未来我当临世,此为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要是实力不济,跳出天地外,反而是在活受罪,索性贫僧予人超脱,不失良策。” “就请道兄向世人宣告,凡是有破碎虚空之志,皆可来帝踏峰,若是能胜贫僧一招半式,破碎虚空便在眼前。” “道兄也顺便将这些尸身安葬好,贫僧心善,见不得死人,要是放一把火全都扬了,未免太过。” 随声音渐渐散去,席正先的身影也进入了藏书楼,只剩下宁道奇一脸难言的站在原地。 星夜。 席正先悠然站在楼顶之处,静观璀璨星夜。 他喃喃自语: “四大奇书,果然不可同日而语,《长生诀》是《战神图录》的观后感,《天魔策》是《战神图录》的道听途说与猜想集,《慈航剑典》是《天魔策》的观后感。” “也就是地尼从《天魔策》窥得破碎虚空和修炼内丹之法,而变化出仙胎与死关之法。”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慈航静斋算是除了两派六道外的魔门第九个分支宗派。” “这便是为何全卷分十三章,却以静、守、虚、无为主,追根究底,就是从道家功法中演化而来。” “踏破死关,也不过是拥有至阴无极的境界,倘若想要破碎虚空,唯有同时拥有至阳无极与至阴无极的境界,两者合流,阴阳平衡。” 席正先面露轻嘲之色,心道: “怪不得慈航静斋就没人破碎虚空,甚至连踏破死关的人没有,此界后世有人到达这般境界,还是靠了《道心种魔大法》的魔种相助,《慈航剑典》着实太拉。” “什么非但修剑,更修天道,剑道差强人意,也就仙胎的通灵之感尚过的过去,能以剑印心,一丝不漏反映着心外所发生的一切,产生有极佳的感应力,能感应见周围人物的呼吸、心跳、甚至皮毛收缩。” “武功精髓只是仙胎外现的仙化而已,修行者境界越高,形象越显仙化,美若天仙,非凡尘所能有,所以,才能将天下间的男人迷的团团转。” 席正先眼眸流转: “如今我道心魔种相合,已然化出元神,当开始以神炼身,于功体合一之道继续走下去,至于......破碎虚空,狗都不去。” 第五十七章 要踏过蝼蚁而不踩死它,那力道可是很难掌控的 十年后。 天下局势逐渐明朗,起先天下虽是四分五裂,但不成气候者众,有资格称王者寡,大江以南不外萧铣、林士宏、沈法兴、宋阀四大势力。 北方诸雄中,李阀、薛举父子、梁师都、王世充、刘武周、徐圆朗、李密等人,唯有李唐、王世充、李密可堪一看。 而今李唐独霸北方,寇仲异军突起,又得宋阀相助,成南北对峙之局,不过由于佛门损失惨重,魔门又被世人称作魔后的婠婠一统,开始了作壁上观。 就导致李唐在与寇仲少帅军的对峙下节节败退,要知道原剧情中李唐不仅得佛门倾囊相助,亦有魔门和道门的暗中助力,再加上又有一个拖后腿的存在,才让李唐成功一统天下。 现今情况大变,也不知寇仲是气运合一圆满,还是内心的仇恨使他动力满满,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李唐,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还真让他得了天下,立国大周,登基称帝。 这一日。 一位英俊而无暇、浓重而生辉、神采而飞扬、沉静而忧郁的持刀男子登上如今已化为禁地的帝踏峰。 只见现在的帝踏峰,或许是少有人来,又不曾有人打理之故,难免有些破败,还因杂草丛生,更显幽寂冷然。 不多时,广场之上。 持刀男子望见一位身披白色僧衣,长发及腰的俊美青年悠然在坐在屋檐上。 他率先开口: “我曾对佛道两家的思想下过一番苦功,前者的最高境界是涅磐,后者是白日飞升。” “佛家重心,立地成佛,道家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练虚合道,把自身视为渡过苦海的宝筏,被佛家不明其义者讥为守尸鬼,事实上道家的白日飞升与佛门的即身成佛似异实一。” “道家修道的过程心身并重,宁道奇虽是道家代表,实表道佛两家之长,故其散手八扑讲求道意禅境,超越俗世一般武学。” “而佛兄你气机圆足又显缺憾,周身又有一股气韵,乃阴阳归心,万物本我,花开花谢,皆是完美,至此神通造化,天下归心,观世间万事均为造物之用意,缘法自然,唯心悦天人合一之妙境。” “不仅如此,还由内而外的散发一种神意汇流,变化无穷的深沉魔性。” 席正先一听,欣然说道: “三者之中,一为《如是有为法》,乃贫僧以佛家义理所创的武学,一为《不败经》,合诸多武功绝学而成,三为魔门至高之法,便是《道心种魔大法》。” “前些年贫僧又得到完本的《天魔策》,难免有些感悟,才有现今的一丝神意外显。” 他突然莞尔一笑: “天刀宋缺,你不愧是有天下第一刀手之名,难怪自出道以来,从未尝过败绩,且自击败霸刀岳山名震天下后,即使魔门高手辈出,仍要乖乖避开宋阀势力范围所在的岭南一带。” “不过贫僧听说宋阀主的一些趣味,说你与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相恋,但未能结合,导致一直到中年才娶丑女为妻。” “对此十分疑惑,为何邪王如此,你也如此,都被情之一字纠缠,不得开解,难道没有了情,人这一生都将乏味枯燥。” “贫僧一直信奉一个道理,那便是一见钟情,无非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所谓的白头到老,也都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连皮相之美,情丝之念都参悟不透的人,又有何能人臻达武道绝巅。”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道: “所以,宋阀主,你又是否堪破情关?” 宋缺眼神如刀般摄人,淡声开口: “从宋某娶妻生子后,便看破了情思之念,自此专至于武道,追求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得刀然后忘刀的刀道之极。” 席正先轻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 “呵呵,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念念不忘,而已经失去的,又会常常思念。” “你若真破了情思之念,就不会故意去娶一个丑女,也不会等对自己的实力有把握后,来这帝踏峰。” “情之一字,果然最是无解,但贫僧是个出家人,对此是一点感同身受都没有,只是觉得有趣,惹人发笑而已。” 他说到这,不顾宋缺愈加肃穆的神情,身形变幻,站在广场中央,负手道: “听闻宋阀主的天刀八诀,是以自身所持的水仙刀轻柔灵巧的特性所创的八诀刀法,每诀十刀,共八十刀,不知如今是否得了第九诀?” “先前宁道奇为何能活着走下帝踏峰,除了是觉得他从未开杀戒,却修炼到大宗师的境界,感到十分新奇外。” “更多的是,贫僧今后要长住帝踏峰,若是此处太过血腥,难免不美,刚好就缺一个洗地收拾残局的人。” “而你的话,如若想跟贫僧动手......”他眸光幽深,不轻不重的讲道: “要踏过蝼蚁而不踩死它,那力道可是很难掌控的。” 宋缺仰天笑道: “宋某的刀法,是从大小血战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刀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且既来帝踏峰,就抱有无生无死,无胜败之念。” 席正先漫不经心的开口: “无生无死?听起来这就是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只因若有生死胜败,心中有物,那便落了下乘。” “来,出刀吧,让贫僧见识一番天刀的风采。” 宋缺往后探的手缓慢而稳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变,周身蕴含着一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意味。 当取刀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他倏地加速,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刀柄。 “铿”的一声,水仙刀出鞘。 顷刻间,偌大的广场的氛围凝固,似是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水仙刀以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的架势,劈向席正先。 “当!” 席正竖眼皮一抬,不带任何烟火气的伸出两指,竟生生的夹住刀锋,道: “天有天理,物有物性,理法非是不存在,只是唯有把理法驾驭,才像解牛的庖丁,是以牛非是不在,而是已晋入目无全牛的境界,此为得牛后忘牛,得法后忘法。” “同理,你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便会有迹,若是无意,则为散失,是以最紧要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想来天刀之诀,尽于此中。” 他表示出赞许的模样: “刀法够绝,刀意不差,当得天下第一刀手的美誉,可对贫僧而言,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说罢,轻弹刀锋。 “铿!” 骤然间,宋缺胳膊青筋暴起,只觉得那轻敲刀锋的指劲如同大海中的翻涌的巨浪,以滔滔不绝,绵绵不断的凶悍之势,冲击而来,使自己不可阻挡,无法抵挡。 他双脚猛地陷入地板之中,再宛如水牛犁地一般,迅疾的倒退二三十丈。 第五十八章 可惜,依旧还差的远哩!(又是周二了,求追读!) 宋缺将手中长刀插入地下方才止住后退之势。 少顷,他默然的站直,双目奇光大盛,凝望着置于胸前的水仙刀,似入定老僧。 眨眼间,广场上出现撕裂空气的轰鸣之音,只见宋缺化作闪电般的长虹,挥刀而来。 席正先依旧从容淡定,两指化掌,往下一压,立马在周身掀起高越十丈的巍峨气墙。 “砰!” 宋缺一刀劈在气墙之上,犹如树叶掉落在平静的湖水之上,震荡出转瞬即逝的波纹。 他见此,眸光凝实,水仙刀每一部分均变成制敌化敌的工具,以刀柄、刀身、柄们,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没想过的方式,不断劈砍气墙各处。 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的攻击,还是没能寻到气墙的薄弱之处,正当宋缺气力大损之际。 席正先手掌翻转,掌心向上,轻轻往前方一推。 巍峨气墙倏地化作密密麻麻的针芒,以浩浩荡荡之势向宋缺倾覆而来。 “轰!” 偌大广场好似被投石机轰炸一般,到处都显得破破烂烂,而宋缺本能的以一刀之意,接连劈碎针芒化作的大河浪涛。 旋即,他的喘气声如同沙漏中的沙粒,细微而急促,透露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不远处,席正先听着宋缺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漠然道: “宋阀主,贫僧再给你一刀的机会,若还是如此不济,那便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宋缺一听,英俊无匹的俊伟容颜红光一现即敛,当即还刀鞘内,面庞与手皆垂下,突然之间,不知怎么就给人一种天地浑合为一。 悠然生出有法是地界,无法是天地,有法中暗含无法,无法中暗含有法的玄妙气机。 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混合天地,庞大无匹的气势,再以泄洪之势朝席正先压来。 “铿!” 宋缺再次出刀,这一刀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 席正先见状,脸上流露欣然之色,竟就这么站在原地,生生看着自己被这一刀划过脖颈。 宋缺眉宇轻皱,发现了蹊跷,就见席正先身形溃散,如云烟散开,再出现在宋缺背后。 而已经与天地贯通相连的宋缺,似是臻至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的刀道之极,刀刀之间都可回气保持气力永不衰竭,迅疾又猛烈的又朝席正先劈去。 然而席正先又如一道幻影,让宋缺这一刀劈空。 瞬息之间,广场上出现数百道似真似幻,宛如实质的身影,皆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宋缺。 宋缺脸上无思无念,沉浸在最深的定境之中,整个人散发着物我两忘的气韵。 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劈向所有身影,随众多身影幻生幻灭,宋缺的气机也随之变化,以无誉无毁,不滞于物之心境,使每一刀有时龙飞九天,时而蛇潜地深,可谓是变化无穷。 “天虽无限,但人有限,宋阀主,你之刀道,贫僧尽得矣。”席正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得刀然后忘刀,苦思后是忘念,如此刀法,堪称精彩!” 他的声音微顿,幽幽地道: “可惜,依旧还差的远哩!” 话落,广场外主殿的屋檐上出现一道犹如箭矢的针芒,呼吸之间,它没入宋缺的心口处。 “噗!” 宋缺吐出一大口鲜血,这道针芒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立刻让他屈膝跪地,要是没手中长刀支撑,怕是已然瘫软在地。 他大口喘着粗气,抬头望向主殿的屋檐上,神情不由一滞,紧接着看向周边,表情愈显复杂。 却是见席正先如自己一开始看到的情形一样,就这么悠然自在的坐在屋檐上,而本该是破破烂烂的广场,只瞧见纵横交错的刀痕,还有自己吐出的鲜艳而刺目的血迹。 “于此世,贫僧以音入道,不仅练得一身诡异奇谲的幻法,更蕴养出强横无匹的精神力量,后得《道心种魔大法》,又极大的增强精神力量,更能将其充分的发挥出来。” “随神的壮大,气与精也逐渐的攀升至绝巅,三者合一,使精神力量愈加可恐恐怖。” “宋阀主,十年以来,你可知偌大的帝踏峰的一草一木,哪怕是一粒细沙,都被贫僧侵染透了。” “你踏出帝踏峰的一步,其五感与心神,就已被贫僧所控。” “你之所见,也尽是贫僧想让你看到的,所以,你如何能赢贫僧?” 宋缺艰涩开口: “无常,你这般的武功,恐怕就是天人之上的境界,为何不踏出天下武人都向往的最后一步?” “帝踏峰是贫僧打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宋阀主焉知当今这个天地不会是他人打造出来的?”席正先神情平淡: “你不计后果的连劈贫僧数百刀,已然断了心脉,将会绝力而死。” “不过方才有贫僧留在你体内的真气,倒也是能让你再活一两年,如此也算是我对宋阀主刀道之极的认同。” 说完,屋檐上的身影淡淡消散。 ...... 三个月后。 长安,皇宫。 一个三十几许,浑身透着勇武坚毅,霸气天成的男子,望着虽依旧英俊而无暇,但气势不复从前雄浑的宋缺,不禁叹了一口气: “阀主,那魔佛当真如此恐怖,就连你都无法与他过上几招?” “他怕是已经超脱了人的概念,达到了不可测之境,犹如无底之深渊,无垠之苍穹,让人难以力敌。”宋缺郑重的告诫道: “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要提醒你,你现在决计不能去帝踏峰,须知你不再是什么扬州的小混混,而是大周开国皇帝,肩抗天下百姓安危,不能只顾意气,莽撞行事。” “我和小陵从小便相依为命,情同手足,我之所以有今日,就是为了找害死他的罪魁凶手。”寇仲眼中愤慨之色转瞬即逝,又道: “阀主,小陵仇我会去仇,同样,天下我也不会不顾,等时机成熟,我就不信仅凭魔佛一人之力,挡的了我大周兵锋。” 他语气发狠: “大不了就将帝踏峰推平。” “不管你是否想去报仇,都要谨记,切勿让天下又乱了,如今汉人成为一统天下的皇帝,着实是来之不易,万千黎明百姓,也对太平盛世期待已久。” 宋缺说出这番告诫的话,便迈步走出房间,只留寇仲在房间内默然不语。 第五十九章 贫僧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道者(又是周二了,求追读!) 三年后,帝踏峰。 席正先待在藏书楼,悠闲看书之际,眉梢微动,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如一缕清风的消失在胡凳上。 山脚下,站着一个年纪在二十许间的男子。 他长相清奇特异,脸盆宽而长,高广的额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伟的观感。 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修长的眼睛带著嘲弄的笑意,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席正先不紧不慢的出现在此人眼前。 “魔佛无常,你的《道心种魔大法》倒是另有一番味道,其凶恶之处,比向某的还要高出三分。” “或许是贫僧生来就坎坷,经历又显得的那么一言难尽,以至于所练的《道心种魔大法》在不知不觉中就化作了贫僧的形状。” 向雨田凝视着席正先,道: “以你的武功修为,也已然能够破碎虚空,难怪敢让宁道奇放出话,说谁要是胜过你,便能破碎虚空。” 他说到这,不由失笑: “没想到我正准备破碎虚空而去的时候,能遇到你这种异才,你既已经达至如此境界,怎么就不想快些离开这个天地。” 席正先嘴角噙着笑: “贫僧听闻祝玉妍的师尊也要称向施主一声师叔,算下来怕是有两百多岁了,功力只怕也早就能够破碎虚空,那么为何没早些离开这个天地呢?” 向雨田俊拔的脸庞浮现一抹苦笑: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什么,谁又能想象的到,本该是大机缘的破碎之举,暗地里却隐藏不可明言的大恐怖。” 席正先抬眸望天: “向施主现今之所以想要破碎虚空,怕是寿数不长了,不得已之下,只好行破碎之举。” “为何找上贫僧,就是想知道我的实力如何,要是与你相当,便准备拉上贫僧一同破碎虚空而去,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人多力量大,自是也能安全一些。” 向雨田大大方方说道: “和尚猜的不错,你是作何打算?” 席正先轻描淡写的道: “贫僧如今不到五十岁,能活的寿数,掐指一算,应是能够不下彭祖,所以,倒也不用这么急。” “八百岁?你说你能活八百岁!”向雨田一副大家都是练武的,你为何如此秀的惊愕表情。 “贫僧将练武之道划分为心、体、气、术、势,其中心与势,可靠经历和悟性成就,精、气,神则以练武打磨而出。” “当武功攀升至绝顶,也就是打磨出元神,再使体内至阳与至阴合流,便能破开虚空。” “然贫僧打磨出元神后,接着又以元神合肉壳,再纳天地精气熔炼二者,追求元神不朽,肉壳不灭的功体合一之境。” “肉壳损,元神补,元神灭,肉壳生,二者浑然一体,互有益助,欲抵不死不灭之极境。” 向雨田听完,神色莫名: “和尚,你这是练武,还是修仙?莫不是佛经看多了,得了癔症,你确定在这一方天地中,能够做到这些?” 席正先语气悠扬: “向施主,人之七情六欲不单是情绪而已,你可知贪婪嗔暴的杀气,可谓是十分有嚼劲,像是上好的牛肉,残忍爱发怒悲戚的阴气,宛如甘甜的清泉。” “好恶喜盗虚伪的邪气,滋味颇酸,就像梅子,口感不差,执着蔽塞的魔气,便如一道辛辣带感的菜肴,越是品尝越是上头。” “凶残暗昧的妖气,犹如焦烧的羊肉,让人回味无穷。” 向雨田听的不明所以,脸色有些怪异的开口: “你这话是何意?” “贫僧只是想告诉向施主,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狗还大。”席正先声音缥缈: “当贫僧于体内化出元神之后,于此世便可以感知后天大众自身所造的气机,并能收为己用,因此,就算我武功修为进无可进,依旧能在功体合一之道中继续走下去。” “至于贫僧究竟是在练武,还是在修仙。”他眉梢微扬,淡笑: “武道与仙道,皆为道,所以,贫僧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道者。” “好一个求道者,所谓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明。”向雨田大笑: “和尚,你比我之前见过的惊艳人物,要狠的多,也怪的多,所能之法,更是向某闻所未闻,不知可否试一试手。” “如君所愿。” 席正先抬手,整条胳膊涌现出丝丝黑气,随着黑气迅疾汇入掌心之中,立马浮现一支箭矢。 “此以阴气为弓、杀气为矢,念至则箭到,一经发出,天不可拘,地无法限,百里之内,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话落,他掌心向上一抬,竟并未对准向雨田,而是径直朝天空射出一支晶莹剔透的小箭。 正当向雨田略显疑惑的时候,瞬间心中一紧,只感觉杀机临身,稍有不慎,不死也得重伤。 他不由地疾如雷电的速退,且将有若实质的精神异力在周身布置了一圈又一圈,化作厚实的屏障。 却见那支箭矢,全无来由,毫无征兆,突然出现在向雨田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再猛地扎入地底。 瞬息之间,向雨田发出一声闷哼,一跃而起,就见那支箭矢居然从他足底飞射而出。 此刻,向雨田心中莫名的出现一种,避无可避,防无可防的念头,不禁心念一动,周身之中的精神异力骤然收缩凝实,直击箭矢。 顿时,半空之中摩擦出绚丽的花火,更激荡出犹如波纹的雷光,展现出一副天火降临,雷霆灭世的奇异景象。 席正先眸光一闪,道: “向施主,人世间的贪婪嗔暴,何其多也,你这般抵挡,犹如螳臂当车。” 此话一出,“砰”的一声,箭矢无任何预兆的炸开,那奇异景象以燎原之势迅速扩大,当向雨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是精神异力受损,过后奇异景象才渐渐散去。 他刚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头上,还没来得及擦拭嘴角血迹,倏地瞳孔微缩,却是感知到一支更小巧的箭矢无任何波动的出现身后。 猝不及防之间,就被命中左肩,当即踉跄向地上摔去,便顺势翻了一个跟头,在地上站稳。 “好一个箭中藏箭,精神异力都快被你玩出花了,其中,更有向某不知为何物的异力,想必就是你所言的杀气吧。” 向雨田抹掉嘴角血迹,一字一顿道: “果然,够凶戾,够霸道!” “贫僧虽是小试牛刀,但这一箭也算是超越人间极限。”席正先双掌合十: “向施主,你之武功修为还算不错,如若破碎,福祸参半,祝君好运。” 说罢,身形如梦幻泡影般消失。 第六十章 罢了,你也配听贫僧的说教 二十年后。 周皇寇仲不顾群臣劝阻,将当朝太子设为监国太子后,亲领五万精锐,直奔帝踏峰。 三个月后。 帝踏峰山脚尽肃杀之气,只见五万人马,皆是一副坚甲利刃,锐气逼人,威武凛然,令人望而生畏的架势,挺立在原地。 接着寇仲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让弓箭手射出浇上火油的箭矢。 当数以千计的箭矢即将落在郁郁葱葱的茂林时,箭头上的火焰却是自动熄灭。 所有士卒见状,不由地面面相觑。 骑着一匹骏马,身披金甲的寇仲双目凝重,自从在宋缺那里获悉了一些关于帝踏峰的事,他便筹划着该如何推平此峰,从而早就做了诸多准备。 随后,安排人下去用投石机向帝踏峰投放火球。 当火球像是一片陨石群向帝踏峰砸落的刹那间,火球上的烈火竟又自动熄灭,化作酥脆的泥块落在山峰各处。 顿时,方才也就罢了,现今的情形,更像是有人施了妖法,才会出现如此天方夜谭的画面,让在场的人无不流露惊骇之色,隐隐约约还掺杂忐忑和恐惧。 寇仲虽依旧是从容镇定的模样,但眼中难免浮现一丝波动,哪怕清楚这魔佛无常多半入了非人之境,可这般面都不曾露,就护住了一座大山的情形,不禁让他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声音: “寇仲,既从烂泥堆中生生爬了出来,又成就了一番宏图伟业,为何不安安心心坐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为何非要来寻死呢。” 声音一停,只见五万士卒不约而同的看向寇仲。 “眼前就是魔佛无常,还不杀了他。” 缥缈虚幻的声音进入这些人的耳里,他们纷纷成建制的向寇仲攻杀而来。 寇仲对此,一边发出一声长啸,似是想把所有士卒震醒,一边施展《人马合一术》,展现出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惊艳纵马术,纵横在大军之中。 他手上那把虽看上去平平无奇,但细看后,却能感受到高古朴拙的钢刀,更是不断击退攻杀而来的士卒。 “寇仲,你是不想杀死他们,可他们却是想你死呐!”席正先愈加俊美到妖异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 “瞧瞧吧,他们为了心目中最是崇敬的君父,不惜玉石俱焚,也要将敌人杀死。” 话音刚落,所有人血气上涌,面目赤红,身形都雄壮了三分,其中三千重骑一马当先,直奔寇仲。 “无常,你有本事与我真刀真枪打一场,胜者生,败者死,莫要在这牵连无辜之人。”寇仲怒发冲冠,大吼一声。 “又是无辜,真是无趣。”席正先背负双手,道: “明明是你主动来找贫僧麻烦,又是你带着众多人马来帝踏峰,你现今却跟贫僧说,要来一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个人战。” 他眉宇之间尽是冷漠: “贫僧依旧可以满足你,现在你不就已在开始一场胜者生,败者死的个人战吗?” “有五万精锐与你陪葬,倒也算的上是风光大葬,也不负贫僧一贯以德报怨的性情。” “想来你已经发现了,这些人为了效忠最为崇敬的大周皇帝,已经燃烧所有,死局已定,所以,你可尽展身手,若是能取悦到贫僧,也不是不能亲自为你指点一二。” 寇仲咬牙切齿的喊道: “无常,你无愧妖僧,魔佛之名,不仅没任何佛家的仁慈为怀之念,更无半点悲天悯人的同理之心。” “你在怪贫僧?”席正先一脸漠然: “你知不知要不是贫僧,徐子陵如若未死,你岂有称孤道寡之时,岂能成为天下事一言而决的九五之尊。” “造成现在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潜修而居的贫僧,皆是由你自身的执念而起。” “罢了,你也配听贫僧的说教。” 他身形一闪,斜靠在一棵树的枝干上,静静瞧着寇仲的大军内纵马穿梭。 却见寇仲刀势之中散发着不攻为攻之气韵,简而言之,便是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如此对待,自是狠不下心,对所有士卒痛下辣手,他亦是想过弃马,直击远处冷眼旁观的魔佛无常,但莫名的感受到一股看似近在眼前,可就是远在天边的虚幻之感。 在心中没有任何把握之下,以至于跟纠缠不休的士卒展开了极限拉扯。 期间,他亦是随时注意着某处,就想寻到一个间隙,破开现今的九生一死之局。 可惜,大半个时辰后,五万士卒接连倒地身死,还是未曾找到任何可乘之机。 不多时,显得有些心力交瘁的寇仲手持钢刀,来到席正先的面前。 “哪怕你臻达天人之境,用实力硬生生拖死了他们,又能怎样,凭你现在的情况,最多出一刀,便会死。” “一世人,两兄弟,小陵的仇,我定要为他报,反正我早就安排好了身后事。” “此战,不过有死无生矣。” 寇仲钢刀下沉,斜指向上,刀锋颤震,人似是不动的磐石,似在非在,与天地融为一体。 骤然间,劈来一刀似是老老实实的扫击,但其中却是变化万千,刀随身意,意附刀行,人刀合一,无人无刀。 “善,你连贫僧皮毛都伤不到,的确有死无生。”席正先忽地出现在寇仲背后,淡声道: “听闻你是宋缺教出来的,那么如今力竭而亡,也算是另一种圆满,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 “好走,不送。” 寇仲眼见拼尽最后气力的一刀落空,脸上是沮丧之余,竟还有一丝释怀,刀尖顺势插入地上,双手搭在刀柄之上,头颅垂落,绝力而亡。 “一世人,两兄弟,情谊倒是很让人动容,可带着这么多人来送死,做你的从属,可谓是倒了八辈子霉。” 席正先望着山脚遍地尸骸,随意的说了一句,便登山远去。 三日后。 天下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百战百胜的周皇寇仲,竟兵败身死,战死在帝踏峰下,所幸他出征之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结果。 让已经可以处理政事的太子监国,又让重臣辅佐,也就没让天下没再陷入混乱。 这不仅是大周休养生息二十载,长平久安,更是因为此战击是被一人覆灭,其人凶名凡是练武的哪个不知,早在大周立国,就已是所有人忌讳的存在。 现在的话,只要大周不亡,魔佛无常怕是要成为禁忌中的禁忌,无人敢提。 第六十一章 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日月如梭,似水流年。 转眼就过去五十载,前些年大周又是风云变幻,一个武姓女子从深宫内一步步走向高位,嫔妃、皇后、太后,到现今的女帝,以至于让武周之名广传天下。 这一日,帝踏峰下来了一位气质与向雨田有些类似的男子,他望着越显死寂,幽深的山峰,脸上浮出惊异之色。 旋即,迈步登山而上。 穿过腐朽的七道门户后,却见偌大广场不复先前所见之景的破败,有着别样的沉凝和老旧,不给人陈旧、腐朽之感,地板上的一道道刀痕,更是散发着既玄奥又惊悚的刀意。 主殿突然走出一位身穿僧袍,俊美到不似凡俗的青年。 “在下龙鹰,特来帝踏峰,请教破碎虚空之事。” “原来又是一个练成《道心种魔大法》的人,贫僧这些年神游天下,倒是听说过有一个人承袭了圣门邪帝的封号,应该就是你吧。” 龙鹰点了点头,道: “江湖上的老一辈都说帝踏峰住着一位不死魔佛,武功冠绝天下,无人能敌。” “先是以一己之力覆灭正道诸多大派,又威压魔门各派系,令一统魔门的魔后婠婠,终生不敢入帝踏峰。” “甚至连天下第一刀手之称的宋缺,周太祖寇仲也因其交手亡故。” “婠婠那个小丫头胆子,可比他人想象的还要大,不然所收的弟子何以成为当今女帝,你可知她最后受了贫僧一掌,于生死之中,入定七日,最终破碎虚空而去。” 席正先眸子闪烁异样的光芒: “至于你,体内至阳强而至阴弱,破碎虚空简直不成气候,远未至开启仙门的境界,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恕贫僧不招待了。” 他说话之间,一股近乎无穷无尽的浩瀚气劲凭空而现,以翻江倒海之势朝龙鹰席卷而来,一下子将他打翻在地,再不可自控的随浩瀚气劲向山下滚去。 随后,席正先便负手走进主殿。 ...... 光阴似箭,转瞬即逝,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五百年。 帝踏峰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不仅没有沉寂,声名反而愈加响亮。 只因传闻帝踏峰有一位不老不死的魔佛,是以每隔几十年就有几个武功大成的天纵奇才,踏上寻觅魔佛无常的踪迹,求至高的破碎之道。 更有不知多少企图长生的王侯将相,也时不时打上帝踏峰的主意。 而这些人的下场,大多都不怎么好,甚至说的上是凄惨。 那些个王侯将相派出的人马,无不是一到帝踏峰,便心智大变,径直回返,将指派自己的人斩尽杀绝。 寻求武道至高的人中,极少的一部分人只是受了轻伤下山,又有小部分人,传闻是态度不错,方才以重伤垂死的架势出了帝踏峰。 而更多的人,则是消失的无声无息,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在这期间,倒是出了一位绝代天才,有无上宗师之称的令东来,十岁学剑,十五岁学易,三十岁大成,进窥天人之道,横推天下无敌手。 便去往帝踏峰寻觅魔佛,在山中待了三天,就带着不明显的伤势出山,过后在友人好奇询问境况下,说出一首佛偈。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言魔佛对世俗人来说是真魔,对某一些人来讲,却是真佛。 遂在十绝关之地,潜修三年,破碎而去。 而在近些年来,又先后出现两位绝代天才,一为魔师庞斑,一为覆雨剑浪翻云。 月满拦江之际,双方开始了一场巅峰决战,后双双破碎,但自从这一战后,也不知为何,天下习武之辈日益减少,能诞生真气之人,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导致近几十年来,一直是所有人禁地的帝踏峰,也渐渐地失去了神秘,都传闻那位不死魔佛也随之破碎,只因有人壮着胆子进山,发现住处已然无人。 帝踏峰,山巅。 席正先盘坐在一处石台之上。 他悠悠瞭望着不见边际的云海,轻语: “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令东来的天资悟性,庞斑的与众不同的狠和对武道的痴,浪翻云的极于情、极于剑,以洞庭水为师,师法自然的道性。” “不枉我俯瞰世间五百载,兴尽矣,又尽阅《藏密智能书》、《变天击地精神大法》、《战神图录》等奇功绝学。” “道劫钟也将此世的天地精气吸食殆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即响起一道厚重浩大的古朴钟声,席正先的脸庞开始浮现道道裂痕,然后蔓延至全身,只见他全身不见丝毫血液流出,忽然大放光芒,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际。 ...... 主世界。 皖城,一座宅院的寝卧内,正在床榻之上盘膝而坐的席正先突显莫名气机。 在他意识清明,察觉到自己回归本体之际,猛地感受到身躯突兀的生出一股炙热又显舒适的怪异之感,一睁开双眼。 竟见自己的上半身不断的冒出熊熊烈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腰身以下的位置。 席正先不由地心念一动,身上燃烧的火焰立马熄灭,暴露出矫健挺拔,光洁细嫩的上半身。 他眼眸微凝,意识沉入脑海,查看面板。 【姓名:席正先】 【体质:荧惑劫体】 【修为:入道第三境·阴神大成·灵脉现】 【功法:《不败经》、《控心术》、《如是有为法》、《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战神图录》、《藏密智能书》、《变天击地精神大法》......】 【源能:74832】 【道劫钟:穿梭诸天(可开启)】 【气运:祸·白·平·波澜不惊】 席正先看完,当即有所明悟,自得到第三境修炼之法后,就发现这是淬炼体内血脉的炼神之法,他本身又不是真正觉醒神脉的人,再加上源能不足,这才穿梭诸天。 在大唐世界寻觅四大奇书,和炼精神异力的武功,自是想从中寻找前路。 没料到如今稍微探明前路,携带回的精纯能量又反哺本体,从而真正的觉醒了体内神脉,有了方才的控火之能。 席正先抬手,掌心迅速开始汇聚焰光火球,他眉心微皱,却见面板又多出一栏。 【已汲取足够能量,得炼世间火行之力】 他眼底闪过一抹恍然,怪不得能觉醒控火之能,要知道随时间的流逝,此世人族体内血脉神能愈发驳杂,这也是导致神脉者愈加稀少,消失的要因,是以觉醒何种神脉,全凭天意。 自己如今能觉醒现在的神脉,必然是受到了道劫钟潜移默化的影响。 第六十二章 他的兵法究竟是跟谁学的? 席正先重新换了一身蔚蓝衣袍后,眸子荡漾一丝波澜,此刻他的实力与在大唐世界相差不大,不过由于主世界层次较为高等,现今也就只能感知方圆十里之地。 要知道,在离开大唐世界之际,方圆千里之地如掌中观纹一般清晰。 至于实力,晋升至第三境,单说生命层次,就像是从一块木头升华为精铁,战力更是大幅度提升,方知此世为何将如此境界称做神将。 若是全力以赴,便能一战打崩成军阵的几万人马,如此超凡脱俗的非人之力,怪不得有镇国神将之名。 席正先眸光微闪,却是发现身上还环绕着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玄妙之气,不禁暗道: “气运之力,官运护体。” 他哑然失笑: “果然,越是高等的世界,越是什么都有,武将文官皆有皇朝气运庇护,能够百邪不侵,甚至越是厚重宏大的气运之力,更能压制他人武道修为。” 席正先也算是明悟了,先前文帝为何如此大方,没隔几年,就将第三境的修行之法作为奖赏赐下。 他心中又有些了然,难怪近几年源能的消耗逐渐减少,原来是升了官,得皇朝气运庇护的缘故。 顿时,打散了心中想要一走了之的念头,准备继续待下去,等哪天到达第三境圆满,进无可进的时候,再做打算,反正如今人间还未到天地灵机骤增的时代。 席正先思绪突然飘散,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笑意,既然主世界同样也有剧情线,那么要是修改或者扭曲,是不是也能获得源能。 两个月后。 文帝的旨意来到皖城,让席正先领着部曲前往蜀地,辅佐领军主将收复蜀地。 席正先也没多耽搁,大约一个多月以后,就来到蜀地前线,然后看到营地有被毁坏的迹象,各处都有被烧焦的地方,空气还弥漫着焦味。 他不动声色的去往军中主帐。 “早就听闻军中出了两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不想万某今日终于盼来了一位。” 一个相貌堂堂,挺个将军肚的中年男子一看见进帐的席正先,立马热络的开口。 “万将军过誉,此番圣上让末将来蜀,已经说明,一切皆皆按万将军军令行事。” “好,两日前,不巧被人袭营,所幸最后击退了敌军。” 席正先听到万松柏的话后,心中不禁出现一丝怪异,两日前,正是他带领人马进入蜀地的时候。 接着又听万松柏继续道: “好在蜀地已经收复大半,如今我等正在逼近锦官城,城中的公孙述,自前朝戾帝驾崩,就成了蜀地的实际统治者,割据已逾十载。” “因此,哪怕现今大军压境,他依旧誓死不降,暂时也无法强攻拿下。” 席正先闻言,肃声道: “末将愿亲率部曲强攻锦官城,夺得先登之功。” 万松柏脸色一滞,方才他之所以态度友善,还不是明白横空出世的两位少年将军前途无量,是以表现的十分热络。 可现在心中不禁有些难言和无语,只觉得面前这个明明生的极为好看,却有鬼面罗刹之名的少年将军,是不是脑子不怎么好,行事竟如此莽撞。 如若锦官城真能强攻下,他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未曾收复蜀地。 他便着重道: “四大军功,破阵大多可以用计谋完成,斩将和夺旗能够合拼完成,因为将在旗在,所以,除了勇武之外,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唯有先登,虽说凭一身血勇和不怕死胆量就能完成,但过程可谓是十死求生,举目皆敌。” “而锦官城易守难攻,又分内外两城,就算你凭血勇强攻下外城,也定是死伤惨重,所以,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席正先面不改色的回道: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是拿不下锦官城,提头来见。” “你......” 万松柏见席正先这般不听劝,也不知说什么好,看了半响,见其神情无一丝动容之色,便道: “好,本将就依你,望你好自为之。” “如今天色正好,末将准备即刻攻城。”席正先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开口。 万松柏见他如此积极,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愈发认为面前这少年脑子是真不好使,但也不多劝,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军令状也是主动立下的,到时候圣上也没理由怪罪自己。 当即开口道: “去吧。” “喏。” 席正先作揖退下,一走出主帐,万松柏便看向一旁留有胡须的中年男子,笑问: “贤弟,你觉得这毛头小子等会究竟是死战不退,还是灰头土脸的回来?” “猜不透,年纪轻轻就受到圣上重用,定然不会这么没脑子,毕竟,这位席将军,可不像陇西的凌将军一般,自小就在宫内长大,与圣上情谊深厚。” 万松柏一听,沉思片刻,立马道: “随我整兵出征,要是他真能先登,我们不妨锦上添花。” 一个多时辰后。 锦官城外。 席正先戴着血红狰狞面具,骑在马背上,手持丈八红缨长枪,对着面前部曲淡声道: “跟在我身后。” 说罢,双腿夹了夹马肚子,一人一马犹如一道闪电的冲了出去,两千余精骑气势凶烈,皆一言不发跟在其后。 不远处,率领大军的万松柏见状,一脸愕然的对身旁程始道: “这这这......他竟以骑兵攻坚城,他的兵法究竟是跟谁学的?他不要命了不成!” “好像更荒唐的事,已经出现了。”程始愣愣的开口。 万松柏一听,不禁顺着他的眸光望了过去,就见锦官城的守城的士卒对来犯人马射出箭雨。 席正先长枪一荡,急速飞射而来的箭雨竟倒转回返,城墙之上不知响起多少声的惨叫声。 随后,就见那杆红缨长枪气劲勃发,枪尖倏地吞吐出长约四五十丈的枪芒。 “轰!” 不仅厚重巨大的城门被打成碎片,更将两边的城墙打塌,露出无比宽大的道路出来。 席正先领着如长龙一般的精骑冲杀进城内。 “快,快。”万松柏顾不得多想,见此战机,立刻拔出腰间长剑,大吼一声:“随本将冲!” 说完,一马当先,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另一边,席正先如入无人之境带领精骑一路向前,企图拦路者,其躯体无不是被串成葫芦,惨不忍睹。 没过多久,便冲杀到内城城门处,再如出一辙的打碎城门,片刻后,就冒出一句声震内外城池的大喝之声。 “公孙述已死,还不速降!” 第六十三章 席坎德 半年后。 锦官城,一座官邸。 “万将军,我家少主公正在闭关修炼,实在难以前来赴宴。”一个披甲男子沉声说道。 万松柏笑呵呵的道: “无碍无碍,几个月以来,万某都已经习惯了,难怪席将军年纪虽小,却能成就神将,这不仅是天资异禀,更赖于日日夜夜的苦修,如此毅力,当真是让万某汗颜。” 他语气一顿,笑容满面的开口: “此番想宴请席将军,除了是想庆贺前不久的陇西大捷,更是圣上见我们已经妥善处理好了蜀地事宜,已经下诏,命我们一同回返都城受赏。” “沈某定会如实禀告给我家少主公。”沈安作揖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两个月后。 临近都城前,万松柏特地来找席正先。 “席将军,陇西大军而今也凯旋而归,你与凌将军乃是当今声名最为响亮的少年将军,又同样的战功赫赫,所以,圣上为全佳话,打算明日让你跟凌将军一同受赏。” “听说这位凌将军自小就在圣上跟前长大,在下连寒门都称不上,是不是有些不妥?”席正先叹息一声。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万某的那位程贤弟,还不是农户出身,如今不是也要功成名就了。” 万松柏拍了拍席正先肩膀,道: “你我同袍一场,万某的年岁又年长你许多,是以托个大,你啊,该稳重的时候,轻狂张扬,该意气风发的时候,内敛守拙。” “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样,倘若万某在你这般年岁,又有如此作为,怕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再者,你可是一个与凌将军一样的神脉者,哪有什么不妥之处,放宽心,明日安心受着便是。” 说完,就含笑的转身离去。 席正先望了璀璨的星夜一眼,嘴角微扬,便回了临时驻扎的营帐内。 翌日。 宏伟高大的都城外,浩浩荡荡车马仪仗行成方形的阵列,中间又有鸣金击鼓的军乐队。 随擂鼓阵阵,迎面而来大批军马,各自立着大纛,分别为万、席、凌。 都城大门口,一名中年宦官朗声道: “凌不疑,席正先听诏。” “制诏前将军凌不疑,斩将破军,制胜千里,荡贼寇之威,平干戈之事,经此一役,天下初定,功勋尤著。” “今封凌不疑光禄勋尉,统领羽林卫左骑营,另总领北军五校之越骑尉,加官侍中,可入禁受事,特赐带剑履上殿,上朝不趋,赞拜不名。” “制诏建威将军席正先,剿逆军而除叛贼,平蜀地之患,以安社稷。” “今封席正先卫尉,总领北军五校之屯骑尉,加官侍中,可入禁受事。” 席正先与凌不疑行礼,异口同声道: “臣谢恩。” 曹成一脸亲和的上前搀扶: “两位将军请起,还请接诏。” 席正先接过诏书之际,心中哂笑: “究竟是文帝心大,还是心胸宽广,卫尉,九卿第三位,掌宫门卫士和宫内巡察,秩中二千石,银印青绶,一般是由皇帝最信任的人担任,竟把这个职位交给了我。” “这要么就是神脉者重量太重,让人不放心,唯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要么就是真想重用我呐,并且,自负能压的住我。” “所以,不仅让我掌宫门卫士和宫内巡察,还任屯骑尉,领兵七百人,守卫京师。” “如此推算,难怪敢给凌不疑剑履上殿,上朝不趋,赞拜不名,他是真不怕有人造反。” 旋即,曹成笑容满面的道: “凌将军,席将军,这是圣上特意赐下的车服,赶紧换上吧,本来圣上听闻两位将军凯旋,本欲亲自来迎,但被御史左大人给劝住了。” “是以圣上已经亲自设宴,为两位将军接风。” 凌不疑率先披上车服,可转头就翻身上马,道: “转告圣上,臣收到要案信报,待处理完之后,便回宫陪圣上用膳,届时,臣会亲自向圣上请罪。” 他说到这,侧头看向自家部曲黑甲军,下令道: “出发。” “是。” 黑甲军高声回道。 “曹常侍,凌将军一直都是这般威武不凡的吗?” 席正先望着凌不疑率军远去的背影,不紧不慢的披戴好车服,轻笑的询问道。 “他自小就是如此,我倒也是习惯了。”曹成苦笑道: “就请席将军随我一同回宫吧。”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说道: “圣上知道席将军在都城并无住所,已经赐下府邸,在出宫之际,我便让人领席将军返家。” 曹成伸手示意: “圣上备好了安车,请席将军上车。” 席正先放眼望去,就看到一辆坐乘马车,而能坐安车的人,除为皇太子、皇子、诸侯王这一等级使用外,只有皇帝对特殊优待之人进行赐予才能使用。 小半时辰后,安车停在宫城门下,席正先下了马车,穿过重重宫门,来到宣明殿外,曹成微笑示意且等片刻后,便率先进殿。 经过一声传诏,席正先迈步走进宣明殿,他虽是作垂眸状,但能感知主位之人的身形样貌。 这是一个看上去含蓄内敛亲和的中年男子,但潜在自有杀伐果断,乾坤独断的威势,冥冥之中,更有一股巍峨大势加持,使其犹如擎天之山。 席正先当即明悟,此为汉朝国运,气运不崩,无人能伤及分毫,他由于甲胄在身,自是不能施全礼,可刚要作揖下拜的时候,文帝淡笑道: “不必多礼,今日你才是国朝功臣,再者是朕私下设宴,为你们接风,却是没料到子晟又去忙公务了。” 他说到这,不禁仔细打量了席正先一会儿,失笑道: “之前朕听闻你鬼面罗刹之名,还特意问了崔卿,你容貌究竟如何,他直言,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 “如今一观,果然不假,甚至还犹有胜之。” “陛下过誉,臣愧领。” 席正先作揖低眉,在渐渐长成后,他的风姿样貌是愈加光彩夺目,尤其是在大唐世界习练了《道心种魔大法》,魔种更是自带一种奇异的魅力,便导致风姿更甚,让人过目难忘。 文帝示意席正先坐于食案后,便问道: “听崔卿说你还不满二十,现今是否有表字?” “臣自取了一个,因自小经历,觉得颇为坎坷,就想积攒德行,获得善报,便取字坎德。”席正先跪坐作揖。 “坎德,谦虚之德,寓意不差,看来你平日领军在外,也不忘读书,甚好。”文帝摆手示意: “不用过多拘束,今日本就是朕为你接风。” “喏。” 第六十四章 上元灯会 宴席刚进行一半,凌不疑这才姗姗来迟,然后熟路的向文地请罪。 对此,文帝不过是说了几句,就让其入席用膳。 由于凌不疑向来是一个寡言寡语的冷厉性子,就导致后半场都是文帝与席正先在交谈。 期间,文帝时不时就看向凌不疑,让人给他添酒加菜,可谓是关心备至,只怕膝下的太子与皇子们都没这待遇。 席正先熟知原剧情线,眼前这个看起来风光无限,年纪轻轻便成为权臣,手握黑甲卫,出征不败,还是皇帝无比疼爱的义子的人,算是当今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子。 自是也有一段喜闻乐见的悲惨经历,身负血海深仇,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准备报仇雪恨。 他对这些当然无感,只是觉得做事太墨迹,报仇这事,要什么证据,凡是有嫌疑之人,一并了去,岂不快哉。 反正就凭他与文帝关系,也不会落得身死的结局,只要不太明目张胆,用一些下毒之类的法子,大抵便能仇敌尽去,而己身无损。 宴席结束,凌不疑顺理成章的留宿宫中,席正先则在一个小黄门的带领下,去往自己在都城的府邸。 府邸前厅,一个中年管妇领着女婢和家仆跪迎新的主家。 “我向来不喜他人朝我下跪,今后你等只需作揖即可。”席正先淡笑一声: “其他该有的规矩,想来你们自己也都清楚,我便不多说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抬头,脸上浮现惊愕,要知道鬼面罗刹之名,不仅让那些敌军胆寒,更让许多不明所以的人以为这是一个狰狞凶恶又不好相与的存在。 如今猛地发现原是一个俊俏到极点的郎君,心中的忐忑不安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家主,老妇早已让人烧好了水,如今家主可去沐浴一番,解解乏。” 向管妇见席正先颔首,立刻领着几位面容姣好的女婢引路。 屋内。 席正先只让女婢为自己卸去甲胄,便让其退出去,独自泡澡。 沐浴完后,便依次穿上中衣、上衣、裤、衣带、外袍、长靴,再对着铜镜,用一支玉簪束发,走出房门。 留守在外的几人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当即闻声望去,一看到身穿天蓝色直裾袍,身长玉立、俊若修竹的席正先,不禁呆在了原地。 席正先见状,默然无语,心道: “究竟是魔种威力大,从而让覆雨翻云中的韩柏妻妾成群,还是我身处的这方天地真的有问题,怎么人人情丝都这般泛滥。” 向管妇第一时间回过神,马上道: “家主,穿衣穿鞋这种小事,自然有人会帮你做的,怎能劳烦你亲自动手。” “我有洁癖。”席正先见她不明所以,又道:“我向来不喜他人离我太近。” “原来如此。”向管妇眼神一凝,立刻道: “家主,你腰间还没佩戴玉器,在圣上将这座大宅赏给家主时,还赏赐了许多财货与玉器。”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身旁女婢去取玉器,席正先也没说什么,让向管妇带自己去书房之余,又让她介绍府邸情形。 ...... 一个月后。 上元节。 如今乃是四邻无战事的太平岁月,文帝为庆佳节,特意将宵禁往后推迟两个时辰,又空出一条长阔的街道,用作办上元节灯会的场所,供臣民游玩。 “沈安,你说你不陪自家夫人逛灯会,跟我作甚?”外披黑色羊皮裘的席正先随性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 “这不是正巧撞见将军,特意过来打声招呼,又见将军形孤影只,不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席正先轻飘飘的打断: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在我面前卖乖,惹人烦的话,今夜你就要躺着回去了。” “额......”沈安忙不迭的左顾右盼,然后迅速说道: “末将的夫人,好像在喊末将,便不打扰将军兴致,告辞。” 说完,快步离去,身影逐渐淹没在人海里。 席正先缓步来到摊市,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卖饴糖的摊位上,眼神略微怔了怔。 “公子,公子。”摊贩瞧见面前这非富即贵的俊俏公子,连忙喊道: “可是要买饴糖?” 不等席正先开口,走来一位皓齿明眸,鲜妍明媚的小女娘,她一袭红蜀锦,外披纯白狐裘,一看就不是什么淑柔娴静的性子。 随后,十分利落干脆的拿出一串铜钱,开心笑道: “给我来一包饴糖。” 正在此时,她耳边幽幽地传来一句问话: “这位女公子,你可知何谓先来后到?” 她愣了愣,来了一个反客为主,道: “额......我看你在这站了好半天都没买,所以......” 席正先直接视为耳旁风,径直掠过她,去往别处,瞬间让这小女娘秀眉轻皱,嘴角一撇。 而在不远处,明里暗里好几个服饰华贵的女娘见此一幕,秀美的脸蛋上尽是窃喜愉悦之色。 天可怜见,谁知来逛庙会,竟然还能撞见这般风姿的俏郎君,然而主动搭话,反而吃了一个闭门羹,是以就认为方才的小女娘,企图用这拙劣的小手段,引其注意。 席正先走在街道上,眸子深处尽是难言。 这犹如两汉时期的女子着实胆大和主动,也没想到出了逛灯会,又还巧不巧的碰到算是气运之女的程少商,也就是那个鲜妍明媚的小女娘。 他今夜出门,不过是到了上元佳节之日,心中有一丝缅怀而已,与自家小妹失散就是这一日,报仇雪恨也是这一日。 同时,主要目的就是想知道在主世界扭曲和修改剧情线,究竟能获得多少源能。 都城内颇有名声的田家酒楼的主人田朔,就是戾帝的内侍,多年以来一直想向文帝复仇。 于是,用酒楼作掩护,结交权贵,再挑拨他们与文帝的关系,欲这些人造反谋逆。 今夜的话,凌不疑查到雍王的世子倒卖军械的蛛丝马迹,刚好和田朔有关系,接着就会出现田家酒楼突然被烧的场面。 席正先慢悠悠的来到田家酒楼外,就见此处正在猜灯谜,好不热闹。 他直接进屋,找了一个僻静角落坐下,又让伙计端上一壶田家酒楼名满都城的千里醉。 盏茶时间。 席正先眉梢微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自顾自的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待他喝完这一杯酒水,突然冒出慌乱的大叫声: “不好了,走水了,田家酒楼的灯笼烧起来了。” 酒楼里的宾客倏地闻到浓烟滚滚,且火势之凶猛,令人咂舌不已,瞬间整座酒楼都像是陷入火海之中,皆急忙跑了出去。 只有席正先依旧从容淡定端坐着,他轻摇了摇头,低声道: “这灯笼真是不同凡响,约莫五六个呼吸,就能将几层高的酒楼彻底烧着。” 第六十五章 克父,害母,断亲,损师,折友 “快,快,快救火!” “快打水救火!” 酒楼外乱做一团,出现各种大喊大叫的声音,这些人要么迅速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要么打来一桶桶水,企图灭火。 骤然间,酒楼边上挂着数百灯笼的架子轰然倒塌,又让人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 席正先轻轻敲击桌面,一阵无形波动荡漾而出,酒楼内的火焰迅猛收缩,不断的汇聚,化作鸡蛋大小的火球。 他精神异力一动,便将火球投进了酒楼的水井之中。 外头的人望见火势莫名消失不见,纷纷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便看到脸上挂着浅淡笑意的席正先从中走出。 那一瞬间,不知多少人,只觉得是天上谪仙人下凡,救人于水火之中。 尤其是在外观望的许多女娘,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的自问,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郎君。 “席将军,你怎么在此?” 正在派人救火的凌不疑一看到席正先,不禁上前询问。 “家中并无亲友,时逢上元佳节,便独自出来逛一逛,不想十分倒霉,好巧不巧就碰到这场祸事。”席正先随口回道。 “这火是你灭的?” 凌不疑虽是疑声问话,但脸上尽是笃定之色。 “凌将军的神脉应是重在体魄上,席某觉醒的却是控火之术。” 席正先忽地抬眸望向某处惊魂未定的小女娘,莞尔一笑: “方才凌将军是在英雄救美吗?应是那个披纯白狐裘的小女娘吧,没想到凌将军属意这般性子的女娘。” 凌不疑神色不变,看向周围,道: “席将军,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人生大事吧,你觉得这里有多少女娘会心悦于你?” 席正先失笑: “呵呵,凌将军,你信与不信,不出十日,这些女娘一看到席某,便会退避三舍。” 凌不疑蹙眉,正在尝试理解这一句话之际,一胖一瘦两个青年押着一个略显阴柔的男子走过来。 “少主公,田家酒楼主人田朔带到。”其中一人率先说道。 田朔满是恐惧的跪倒在地,求饶道: “将军,这些灯笼大多都是小的从集市上采购的,还有一些是客人们放在这里,等着有缘人来猜灯谜。” 席正先眼眸隐有笑意,道: “此人心怀鬼胎,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还要提前恭喜凌将军捉拿到潜藏的谋逆反贼。” “何出此言?”凌不疑侧眸望来。 “天下有钱的大商人不少,能在天下各处置办多家酒楼的人也不少,能酿出名满都城的好酒,却是不多见,专爱跟达官显贵打交道的人,那就更少了。” “倘若这个大商人还是一个太监,那就更是少的可怜。” “近来听闻凌将军在查倒卖军械,你说为何如此巧,怎么哪里都有此人。” “将军,休要听此人胡言,小的是无辜,只是本本分分的商人而已。”田朔一脸恐慌的辩解道。 “你竟是无辜之人,有趣。”席正先眼尾上挑: “你是太监,从气色上来看,算的上是养尊处优,可唯有孤苦之人才会自宫,以成为内侍为代价,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你却是截然不同,莫告诉我说你是天阉。” “小的就是天阉。”田朔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凌不疑说道: “小的是天阉啊,将军!” “以你的年纪,想来不会是近些年从宫里出来的内侍,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席正先语气悠然: “虽说就算是戾帝的内侍又有何妨,但问题是你这戾帝内侍,不安心做自己的大商人,反而去结交当朝显贵,你说你不是潜藏的谋逆反贼,谁又会是呢?” 田朔越听脸上越是阴沉难看,他忽然暴起,拔出衣袖里的匕首,向席正先扑杀而来,还高喝一声: “竖子,安敢坏我好事,纳命来!” “砰”的一声,凌不疑眼疾手快的飞踹一脚,将田朔踹飞七八丈,使其喷出一大口血,捂着腹部倒地不起。 “拿下。” 凌不疑一说完,高瘦青年也就是副将梁邱起马上带人过去。 骤然发生的袭杀,也让周边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惊叫。 “凌将军,好身手,席某便不打扰了,告辞。”正当席正先准备迈步离去之际,凌不疑出声道: “且慢,不知席将军如何得知此人是内侍出身。” “你又怎知我方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我随口编造的。”席正先略显散漫的开口: “席某五感较为出色,不过是感知到此人在我说话的时候,心跳声愈加急促,便顺着话往下讲,是以反倒是让他耐不住,露出了马脚。” 说罢,便转身离去。 “少主公,也不知怎么的,我瞧这席将军,莫名觉得渗人,就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身边的梁邱飞有些心惧的开口道。 他的兄长梁邱起这时走过来,瞥来一眼: “把心放在肚子里,想必这位席将军也不愿看你的肥膘。” “大兄,你过分了啊。” 凌不疑眸光沉凝: “行了,要是田朔真是什么戾帝内侍,那么定然与军械案有着脱不了的干系,走,带回去审问。” “诺。” 席府。 席正先躺在床榻上,感知面板源能一栏的变化,却发现原剧情线最后的反派,只不过提供了两千源能,不由地默默说出了两个字: “废物!” 他也不禁感叹,果然还是破灭一方世界的超凡之路所获得的源能多。 ...... 六日后。 席正先在宫内巡察完回府,一个沉稳又不失伶俐的女婢,一边招呼其他人一同卸甲,一边说道: “家主,这些日子府上的拜帖和请帖,是愈加的多了,你说该怎么处理?” “无妨,再过几日,就会清静许多。” 女婢清韵又道: “由于圣上赏赐了一套大宅给万将军,就把从前住的宅院卖给了曲陵侯,马上就是曲陵侯的乔迁宴,我们现为近邻,是否要准备一份贺礼。” “是否送来请帖?”席正先淡声问道。 “送了。” “那便备一份贺礼,届时让人送过去,顺便道一声歉,就说我公务在身,无法亲临道贺。” “诺。” 清韵有条不紊的再度开口: “万老夫人大寿,就在曲陵侯乔迁宴的后几日,亦是送来了请帖,且那天家主应是休沐日,是否要应邀参加。” 席正先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想来那时候耳根子已然能清静不少,瞧瞧热闹也不错。” 翌日。 宣明殿。 文帝满是疑惑的看向作揖的席正先,道: “都说年少慕艾,你也快到加冠的年纪,怎么不想着续香火,反而一门心思的拒绝。” “你如此,子晟也如此,你们这些年轻儿郎现今都在想些什么?” “凌将军为何拒绝,臣尚且不知。”席正先一脸正色道: “但臣有不得不拒绝的理由,只因臣乃天煞孤星,家中三个兄长,三个阿姊,一个小妹,大父大母,阿父阿母尽在臣十岁以前一一离世。” “后遇一位异人相救,拜为师,可未想不过三年,师父便仙逝,从军几年,曾于边郡识得一友,便是班侯孙子班弘,如今也已离逝。” “克父,害母,断亲,损师,折友,如此之厄命,实在不敢耽误良人,还请陛下帮臣转告朝中一些人,倘若是臣亲自去说,怕是有些人根本不会去信。” 文帝听完,哪怕他素来含蓄内敛,脸上也浮现一种说不出的精彩。 第六十六章 享受孤独 “坎德,你可知何谓欺君之罪?” “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臣的家乡探查。” 文帝见席正先说的如此确凿,心中的少许怀疑也逐渐消散,不禁长叹一声: “不想你这般年少,却有如此经历,朕......”他语气一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心中倒是没有什么你会不会也有妨主的特质,因其本身就是一个气运盖世之人,又身具一朝国运,唯有他克死别人的份。 再者,现今崔祐可是活的好好的,是以怎么都不会往这方面想,心中反而出现怜惜之情,因为他的义子凌不疑亦是幼年备受坎坷。 文帝沉吟半响,道: “此前或许只是你运气不太好,娶妻生子的话,想来不会如此。” 席正先神色平和: “陛下,天煞孤星,刑亲克友,刑夫克妻,刑子克女,乃是六亲有伤,自己孤独的寂寞之命。” “臣恳请陛下代臣跟那些个高门大户说上一说,不然累及他人,又让臣平添罪过。” “罢了,就依你,之后朕帮你找一找人,看是否能为你解了天煞孤星之命。”文帝无奈,只好应下。 半个月后。 这一日,万老夫人大寿,万府宾客云集。 前厅,万松柏领着一个满头钗环,张扬又显大大咧咧的少女迎接前来贺寿的宾客。 他一看到一对夫妇携子女前来,马上笑容满面的作揖: “贤弟,娣妇。” “恭喜万兄,听说圣上册封老夫人为郡夫人,今日真是双喜临门。”程始由衷地贺喜道。 “为人子女,一世打拼就是为了光耀门楣,如今阿母被圣上册封,我是觉得比自己升官还要荣耀。”万松柏说完,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 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立即笑道: “坎德,本以为你向来喜静,只会让人捎来贺礼,不想竟如期而至,如今你一来,万某这宅子更显蓬荜生辉,光彩照人。” “将军,你现今是越来越会夸人了,其实我一贯脸皮厚,你自可大大方方说我模样极好,让人羡慕嫉妒。” 此话一出,身旁的年轻一辈,难免忍俊不禁的流露出笑意。 “你啊,多日不见,倒是风趣了许多。”万松柏指了指席正先。 “程校尉,前些时日,公务在身,未曾去府上道贺,还请见谅。”席正先对程始作揖道。 “席将军太过客气,自然是公务要紧,且你又让人送来一份厚礼,何曾有失礼之处。”程始连忙还礼。 “坎德,我来介绍一二。”万松柏先从身边的少女介绍: “这是我最小的女儿萋萋,这便是程贤弟的妻眷,夫人萧元漪,二子程颂,三子程少宫,幺女程少商。” 顿时,婀娜高挑,风姿绰约的三十几许的妇人作揖道: “见过席将军。” 随后,其余人也纷纷作揖。 “我虽与你们父辈交好,但年岁尚轻,正值风华正茂之年,索性各论各的,你们称一声世兄即可。”席正先又看向万松柏: “将军,我便不进大堂,等会一进去,恐怕无人敢近我三尺之地,就独自在庭院逛一逛。” 万松柏一听,似是立刻想起了什么,不由长叹一声: “唉,都城多是些听风就是雨,人云亦云之辈,坎德怎会是走到哪里,哪里便灾厄频发,什么专克亲朋之语,都是妄言,如今崔侯与万某不都是好好的,你可千万不要进心。” 席正先浅淡一笑: “谁让我活到现今,真的就是举目无亲,上元灯会所在的田家酒楼,现在更被查抄。” “当时天下纷乱,并未彻底安定,不知祸及多少人,这怎么能都赖在你身上,还有田家酒楼本就是逆贼所开,更怪不到你身上。” “坎德心领,将军无须多言,我也习惯独处,便先行去往庭院逛一逛。” “那我就让......”万松柏刚想让自家女儿接待一番,可不自觉的想到都城内愈传愈烈的克妻命,不免有些发憷。 “将军不必客气。” 席正先自然看出来了什么,摆了摆手,就迈步向庭院走去。 “萋萋阿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你和万伯父的表情怎么这般怪异?”程少商上走了过来,好奇问道。 “你竟还不知道?”万萋萋低声解释: “上元灯会夜,都城内的世家贵女方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鬼面罗刹,竟是一个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恍若神人的俏郎君。” “从而接下来的时日里,可谓是把他府邸的门槛都踩低了三寸,递了不知多少份拜帖和请帖,就想与其亲近一番。” “可是不知为何,这位始终没什么回复,每日不是在宫里,就是回府闭门不见客。” “就有一些贵女鼓动家中长辈,又去递帖,然而没过多久,都城就流传席将军是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友的天煞孤星命。” “那这究竟是流言蜚语,还是确有其事?”程少商无比好奇的追问。 万萋萋想了想,道: “半真半假吧,想来应该没有这么夸张,只因这位家中现在真的只剩下他一人。” 一旁的萧元漪见自家向来不安分的幼女在跟万萋萋嘀嘀咕咕,当即走来不轻不重的嘱咐了一句: “少给我惹事。” 接着,就和程始步入大堂。 另一边。 庭院内,席正先望着四周水榭楼台、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就见凌不疑走了过来。 “凌将军,没想到你竟也会来万府贺寿。”凌不疑答非所问,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席正先: “原来你所说让人退避三舍的法子,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实话实说罢了,如今看来,效果不差。”席正先淡笑一声。 “所以,你真就打算此生一人终老?”凌不疑出声询问。 席正先哑然,反问道: “看清世界的残酷,不再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幻想,万般只想靠自己的人,需要所谓的朝朝暮暮,白头偕老?” 凌不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连续问道: “不觉得孤独?就不想找一人敞开心扉的相处?” 席正先悠然道: “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独寂寞,但孰不知孤独的极致,便是享受。” “再者,孤独原本便是人生常态,生命中曾有过的所有徇烂,都将用寂寞偿还。” “因此,于我而言,人不是非得要人相伴,也没有人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家人友人都是如此,享受孤独才是正理。” 第六十七章 三种未来 凌不疑听完,心中一震,只觉得面前这个比他还小两岁的人,有今日的成就,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如此心性,再加上身为神脉者的天赋,若是还不能出头,才叫一个天理不容。 “虽说学会享受孤独,不失为独处的好办法,但有时候找些乐趣,多半也不差。”凌不疑相邀道: “不如你随我走一趟。” “总感觉你在利用我,但想来很有趣,那让你利用一回又何妨。”席正先随性的说道。 凌不疑闻言,不禁又为他的敏锐感到吃惊,也不再多说什么,迈步带路。 少顷,两人走到一座齐聚各家儿郎的凉亭中。 “凌将军,席将军。” 在场的人一见,相继作揖施礼。 一个眉目隽秀,气质斯文清贵的青年正手持箭矢,准备投壶,一听声音,马上转过身,道: “原来是凌将军和席将军,素问两位将军久在沙场,难得今日有此雅兴,二位可愿一试。” 他随手又捞起一支箭矢,一手一支递在席正先和凌不疑面前。 凌不疑一边接过箭矢,一边向席正先介绍: “袁慎,袁善见,白鹿山才子,三年前朝中召选天下大儒辩经时,年方十八便代师辩经,名满都城,有都城第一才子之称。” 他说到这,又向袁慎道: “在下平日出箭,必要取人性命,如此孩童玩物,难免胜之不武。” 凌不疑说话之间,目光一直盯着他,手中箭矢却已落在壶中,看的周遭的人惊呼一声。 席正先却是对面前的箭矢视而不见,笑道: “善见公子就当席某是徒有虚名之人好了,我就不嫌丑了。” “席将军,今日万家寿宴,还是莫要扫了大家兴致。”袁慎抬手示意众人。 “不与你们玩乐,是对你们好,难道诸位没有听说过有关席某的传言。” 此话一出,气氛为之沉,许多人突然想到传闻班侯孙子班弘就是与这位为友,导致被克死,以至于班家现在只剩下一个曾孙。 “善见从不信什么鬼怪命格之说......”袁慎话还没说完,就被凌不疑打断: “投壶有甚意思,那边的风景更好,不知袁公子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赏花。” 他抬手示意,邀在场的人前去走廊之处。 与此同时。 隔着一条河道的凉亭内,跪坐着众多世家贵女。 “寒舍简薄,本不配你们大驾光临,原本给你们发帖也就是客套一下,谁知道你们都来了。”万萋萋对着一个身穿紫衣和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娘说道。 前者是车骑将军王淳之女,她同样也是当今宣皇后的表外甥女,名为王姈,后者叫做楼缡,为是太子太傅之女。 “你不是请了许多少年郎君吗?我们又不是为你而来的。”王姈丝毫不隐藏的道。 “听说不仅善见公子来了,就连席将军也来贺寿。”楼缡略带激动的说道。 万萋萋难以理解的看向四周贵女,见她们皆流露会心一笑,愕然道: “你们该不会都是专程来我就家看郎君的吧?” 看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点头,只觉得要起鸡皮疙瘩,便道: “你们行行好,今日是我大母寿辰,能不能收敛一些,还有你们就不怕被克死?胆子何时变得如此之大了?” “就算得不到,不远不近的看一看,也还不差啊,再不济,不是还有一个善见公子。”王姈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你们一个个的,想的可真多。”万萋萋说完,程少商突然喊了一声: “诶,这对面不仅站着席将军与袁善见公子,凌将军竟也在。” 此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下子就将所有人吸引过来,直接把程少商挤了出去。 “原来这便是凌将军所说的赏花。”席正先眉梢微扬,又道:“这倒是跟你平日里的生人勿进很是不同。” “是吗,那现在不妨请席将军,还有袁公子同我一起朝这些花儿笑。” 说罢,他开始干巴巴的大笑。 袁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随他干笑。 紧接着就看那群贵女突然激动起来,一窝蜂的从凉亭跑出,一路向河道之上的木桥跑去。 席正先负手望去,就见万府家仆阻拦这些贵女上桥,却被训斥开。 随后,她们上桥未过三个呼吸,木桥猛地断裂,一个个全成了落汤鸡。 看的周遭的人目瞪口呆,万松柏似是察觉了这边的动静,由于之前受到不可明言的棍伤,只能一瘸一拐的跑出大堂,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大堂内的宾客疑惑的匆匆跟上,正巧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而程少商与万萋萋依旧留在凉亭内,眼见这个画面,程少商双眸深处尽是得逞后的满足之色。 万萋萋虽不明具体情况,但瞧着不对付的王姈等人落水,不由地开心笑出了声。 她马上强忍脸上笑意,让程少商在这待着,她去看一看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席正先瞧着庭院乱做一团的样子,还有哭哭啼啼的声音,当即哂笑,心道: “世家贵女中气就是足,这么一哭,想必能坚持好几天吧。” 过后,也没什么兴致,就向万松柏请辞,正巧赶上程始一家也告辞,便与他们一起走出万府。 路上,席正先笑吟吟的开口: “程少商,我们应该见过面吧。” 其余人一听,满脸困惑的看向席正先和程少商。 “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上元节灯会我们正巧见过一面。” “就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我应是不该把你忘记,不然多半也要被你报复。” 席正先不顾程少商的惊容,和程始等人愈加疑惑的神色,再道: “昔日,我师不仅为我批命,还教过我看相,从你身上,我倒是瞧见了三种未来。” “一种,你死,心悦之人亦死,你抬灵出宫,他战死沙场,扶灵入宫,在宫门相遇,永不相见,最后的见面,是在宫门口两口棺材的擦肩而过。” “二种,你嫁与他人,心悦之人战死沙场,你大婚当天的花桥刚好与他的棺材擦肩而过。” “三种,你大病一场,忘了心悦之人,随自小愿景去看广阔天地,在出城的那一刻,遇见他的棺材入城,不由询问,旁人会说,那是战死沙场的大将军,你便叹一句可惜,然后纵马迎着煦日阳光离开。” “战死沙场的大将军?”程少商听完,没有动怒,只是嘴角挂着一抹嘲讽: “你该不会是说的自己吧。” “你莫不是忘了我乃天煞孤星命,你若是与我在一起,死的只会是你呐。”席正先眼见着已经出了万府,马车就在不远处,便朝程始作揖: “程校尉,你家小女性情要是再不改,极有可能就是这三种未来,当然也有另外可能,请程校尉勿怪我多言,要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程始可是知道面前这位是世间极为罕见的神脉者,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信,还是该不信,只好打了个哈哈: “席将军多虑了,我们夫妇常年在外征战,这些年对家中难免有些忽视,方才席将军的话,我定会谨记在心。” 席正先闻言,只是笑了笑,便乘坐马车离去。 “嫋嫋,方才在万府,你是不是又干了一些不该干的事?”萧元漪望着远去的马车,突然对程少商发问。 她眼神飘忽:“没有啊,我一直有听阿母的吩咐,本本分分的跟萋萋阿姊在一起。” “最好是没有,不然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 席正先恶趣味一番后,归府没过久,便开始了新一次的穿梭诸天。 第六十八章 金乃流动之物,光乃闪烁之气 一座雄伟的高山之上,云雾缭绕,仙鹤翩翩起舞,山间幽谷中,瀑布潺潺,碧水清潭,翠竹茂密,仿佛置身仙境。 在天地灵机充沛之所,屹立着一块古朴厚重的石碑,上书玄心正宗四字。 碑上字体色、形浓淡枯湿,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石碑后面,举目尽是琼楼玉宇,又有奇峰异石、飞瀑流泉、绿树红花之景,如诗如画,让人心旷神怡。 玄心大殿。 数百位气机沉凝,眉心点有朱砂道痕的男子拱卫大殿。 殿内又有几十位道人盘坐于蒲团之上闭目打坐,其中较为显眼的便是身披红甲的三男一女。 最上方的坐榻之上,则盘坐着一位华贵且自然的道人。 他内穿白衫外披金袍,眉间的金色火焰纹路衬托的朱砂道痕异常明亮,脑后则是呈扇形的道簪,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雍容大气,缥缈非凡之气。 突然,道人眼皮微动,睁开双眼,双眸深处浮现一丝似醒非醒的醒觉之感,念头转动之间,眸光开阖,闪烁出精芒,心中默道: “玄心正宗宗主,当朝国师,正道第一大派派主,金光。” 就在这时,唯一的一位披甲女道人睁眼开口: “宗主,今日为何提前收功?” “自十七年前,在正魔大战中,七世怨侣降世,被阴月皇朝带走后,本座的这颗心,便始终空悬着。” “传说二十年一度的天魔冲七煞之日,将会有七世怨侣现世,魔道将凭七世怨侣的力量而得天下,从而将三界化作无间地狱。”玄心四将之一的朱雀蹙眉,继续问道: “七世怨侣从出生到长成,不过只有二十年罢了,阴月皇朝凭什么认为拥有他们,就能够魔化三界?” 席正先眸光悠长且深邃,道: “自上古主宰天地的天魔被我人族斩尽杀绝后,死去的天魔以无边怨气汇聚成天上的天魔星。” “而这颗天魔星一直秉承着让世间万物皆化成魔,让天魔重新统治世间的执念,每二十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便会显化天魔冲七煞的异象,向世间坠落天魔妖矿,引诱人族入魔。” “由此,天魔妖矿造就了如今的七世怨侣。” “所谓七世怨侣,就是让一对相爱的眷侣,在拥有过一段至死不渝的经历后,把他们的情爱化为最深最恨的怨恨。” “最后,每次转世都会随命运安排而深爱对方,可就是无法终成眷属,历经七世,从而叠加出旷古难寻的怨气,再于天魔冲七煞之日,接引天魔星上的无边怨气,倾覆三界。” “届时,天魔一族将复生,世间更将化作魔道乐土。” 玄心四将之一的青龙听完,开口说道: “想必是祖师爷发现了七世怨侣的存在,才想出七世姻缘的办法,用七世的挚爱真情,去克制七世怨侣转生的怨气力量,以防止怨侣力量祸劫苍生。” 他似是想起什么,脸上有些颓丧: “可惜如今还是功亏一篑。” “爱一个不需要什么理由,而恨一人却有千百个理由,七世姻缘不能功成,再正常不过。”席正先肃声道: “为今之计,是要时刻注意阴月皇朝的动向,一经发现,即刻前去剿灭。” “我宗的三界圣女,以自缚于一地为代价,修炼而出的一念通晓天下魔气的秘法,能随时察觉到阴月皇朝的动向,不过自正魔大战以后,他们便再也没来到人间,一直藏匿在自身打造的洞天世界。”玄武略显凝重的开口。 “还有三年,就是天魔冲七煞之日,距离这个时间越近,阴月皇朝越是不安分,毕竟,在正魔大战中,他们只抢走了七世怨侣中的女婴。”白虎带着确凿的口吻再道: “男婴则被身为叛徒的燕赤霞夫妇带走,阴月皇朝定会想方设法的寻到他。” 席正先神色依旧平淡,尚未恢复前尘之际,他便在正魔大战中,眼见身为玄心正宗宗主燕赤霞对降世的七世怨侣生出恻隐之心,便以第五代监察秘史的身份,褫夺了他的宗主之位。 “要不了多久,定然又会掀起一场正魔大战,你等当潜心修炼,莫要关键时刻失了性命。” “我玄心正宗将武功化入符箓之术之中,以黄、紫、金、血四色符箓划分境界高低。” “血符层次,自古以来,哪怕是历代宗主,也不出五指之数,臻达此境界。” “金符层次,方为大多宗主和玄心四将能臻至的境界,紫符层次,为长老和较为年长的门人子弟。” “黄符层次,则是入门弟子所处的境界。” “天魔冲七杀迫在眉睫,本座欲闭关两年,希望我出关之时,能见我玄心门人多是能臻入紫符层次。” 席正先的眸光落在玄心四将身上: “正魔大战中,前代玄心四将皆命丧先代魔君六道之手,你们是本座在众多年轻门人中挑出来的最为惊艳的英才。” “希望本座出关之际,能得见你们四人已经突破至金符层次。” 玄心四将一听,立马起身,朝席正先作揖道: “请宗主放心,四将必不会辜负宗主厚望。” “好,本座将于祖师祠闭关修炼,门中有任何事,你们四人商讨即可,要是事关阴月皇朝,便可去往祖师祠寻我。” 席正先说完,便起身走出玄心殿。 “恭送宗主。” 殿内所有人站起身子,躬身一拜。 三日后。 祖师祠。 席正先神色莫名的手持一卷书册,自语: “怪不得藏在祖师牌位下的《玄心奥妙诀》不为真本,不过是逆练走火入魔版。” “但凡能砸玄心正宗祖师牌位的存在,定然是敌人,哪门哪派会给仇敌留下真本武功秘诀。” “所以,在剧情线中,由于‘我’的宗主之位算是抢来的,根本不知道这个唯有历代宗主才知道的隐秘。” “于是,擅自修炼此功,先是走火入魔,最后,还落得个彻底入魔发疯的下场。” 他双眸浮现一丝异芒,低声轻笑: “金乃流动之物,光乃闪烁之气,取名金光,果然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我啊,当真是集霉与衰于一身,但又有何妨。” 席正先的语气愈加漠然,呢喃自道: “于此世,除魔卫道,庇佑苍生,舍我其谁。” 第六十九章 五恶正经 两年后。 席正先本来三十上下的容貌,变的年轻了许多,旁人看的第一眼,只会以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郎。 唯有细看他的风姿和眼眸里的深邃,方会觉得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 他眼皮一抬,体会现今的境界,心道: “总结诸多世界所学,再熔炼此界修行体系精髓,功体合一之法门,算是草创而出。” “主世界碍于荧惑劫体,为防止它的成长,便一直未曾汲取后天所造的恶气增进自身。” “直到在大唐世界,修为层次的拔高,心魂彻底化作元神,才觉醒了此能力,又不曾有荧惑劫体所携带的祸患,使我终究可以在诸天世界进行试验,又能增强自身修为,可谓是一举双得。” “以《不败经》、《如是有为法》、《天魔策》等众多秘典精要为根基,再驭天地精气与世间恶气。” “以此炼心、体、气、术、势,逐步纯化融为元神、肉壳二道,再二者归一,化繁为简,以炼一即是万之理,在武道之路中走出一条不死不灭之路。” “既是汲取杀、阴、邪、魔、妖之恶气,又在此间功成,可谓之《五恶正经》,所成的五恶正体,天地精气不灭,世间恶气不消,则有万法不侵,己身永存之功果。” 他思及此处,双眼微眯: “此门功决倒也称得上是载道之法,不过算不上什么能长生不死的大法门,最多练到近仙层次,这一方天地真是对人族恶意满满。” “从道劫钟给的此界剧情脉络来看,天地之初,此世便是天魔一族的乐土,人族才是后来者,是以哪怕天魔一族覆灭,化作天魔星,依旧有卷土重来之机。” “而人族的武功道法,练的再高,不过近仙层次,没有长生不死的可能,最多寿命长一些,终究会有殒身之日。” “也难怪时不时就有灭世之危,不提什么七世怨侣,人间还有天魔一族残留的怨气所化作的阴世幽泉,无数年的演变下,已然成为三界魔气汇聚之地,一旦积累足够多的魔气,便会爆发,侵蚀天地。” “由此可见,又是一场灭世之灾,当然,对人族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大灾难,对于天魔而言,却是重逢盛世。” 席正先散去脑海的一些思绪,微微一握拳,低语: “血符层次,倒是跟我在大唐世界巅峰时的实力差不多,只不过由于是符箓之术的存在,在其他方面有些玄奇神异罢了。” “所以,还是不够强呐!” 说罢,阖上双眼,继续潜修下去。 十日后。 祖师祠外,响起玄心四将带人众多弟子门人求见的声音,接着就听朱雀说道: “宗主,三界圣女发现了阴世幽泉的所在。” 瞬息之间,房门无风自开,席正先忽地出现在玄心四将等人面前。 在场的人见席正先现今的风姿体貌,还有身上的莫名玄妙气机,不禁异口同声的恭喜道: “恭喜宗主功进圆满,迈入玄心血符之境。” 席正先看向玄心四将,又将感知放了出去,颔首道: “你们也不差,算是没辜负本座的期望。”他一手自然下垂,一手背负,率先迈步:“走吧,随我去往道界天池。” “是。”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一处天地灵机,宛如世外仙境的地方。 只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之下,宁静平和的湖泊之上,放置着三个莲座,各自又盘坐着三位容貌一模一样的圣洁女子。 “三界圣女,你们探查到了阴世幽泉所在?” “禀宗主,阴世幽泉魔气暴动,所在地正是忘情森林,镇守阴世幽泉的莫邪宝剑,已渐失灵效。”其中一名圣女出声禀告。 席正先双眸浮现一抹深意,道: “阴世幽泉魔气爆发的具体时日,是否占算了出来?” 三界圣女齐齐摇头,表示尚未。 “占算出后,即刻通报。” “领命。” 三界圣女齐声回答,然后闭上双眼,陷入深层次的入定状态。 青龙听后,脸上浮现感叹之色: “我们探查阴世幽泉下落多年,不想此刻找到,却是面对爆发之时。” “要不是阴世幽泉爆发在即,三界圣女也未必能够感应到。”朱雀上前两步,走到席正先面前,面色凝重: “宗主,只怕阴月皇朝知道消息,会趁此机会大举来犯人间,再加上莫邪宝剑乃天下异宝,更是不能落在魔道妖邪手上。” 白虎也上前一步,诉说道: “于宗主闭关之时,被派去打探阴世幽泉下落的门人,曾在忘情森林遇到一个不人不魔的家伙,是否与此事有关?” 突然,席正先侧眸,抬手一招,猛地召来一个獐头鼠目的鬼祟妖孽之辈。 “阴月皇朝最善潜伏的地龙探子!”青龙浓眉一紧。 “好的很,你们这些阴月妖魔不出则已,一出居然摸了我玄心正宗的道界天池。”席正先屈指一弹,一道金黄气劲将眼前妖邪打成飞灰。 “去传前去打探阴世幽泉门人,想来他们深入忘情森林,定会被魔气所侵,本座修为大进,倒是能帮他们祛除魔气,不至于落得个道基尽毁,早夭身死的下场。” 少顷,几个神志不清,满是惊恐之色的门人来到席正先等人面前。 “快把你们在忘情森林看到的一切,向宗主禀报。”青龙厉声喝道。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一人神色恍惚又惊恐的连连摇头。 席正先身形犹如幻影,在几个门人之间转了几圈,且又在他们眉心处虚点了一下。 “好了,可以说了。” 朱雀等人面色一惊,只觉得自家宗主又好似一动未动,一直都站在原地,可见他指尖不断捻动着一股阴寒彻骨的精纯魔气,方知刚才并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几人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齐声道: “多谢宗主救命之恩。” 一个看着就是主心骨的门人便道: “宗主,我们深入忘情森林,来到一个叫做绝望山洞的地方,发现了阴世幽泉,并看到了镇压魔气的莫邪宝剑,过后就遇到了一个不人不魔的邋遢老怪物,被他打伤。” 席正先自是知道这人就是燕赤霞,不过他对此人没有一丁点的兴趣,掐灭指尖的幽暗魔气,淡道: “一旦阴月幽泉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我玄心正宗自创派之初,就以斩妖除魔,维护人间正道为己任,决不能让阴世幽泉祸及人间。” “另外,如今阴月皇朝派出探子,怕是要不了多久也将得知此消息,莫邪宝剑乃我正道异宝,也绝不能落入妖邪手中。” “玄心四将,妥善安排好必要的门人驻守宗门,实力不济者,也统统留守在玄心大殿,其余之人尽跟随本座前往忘情森林。” 玄心四将精神大震,铿锵有力的道: “四将领命。” 第七十章 阴月灭,正道昌 一个时辰以后。 玄心门人精锐集结于玄心大殿之外。 席正先负手望着肃穆而立的八千余门人,青龙快步上前,沉声道: “玄灵马皆已牵至宗门口,随时可以出发。” “此行需要多久能到忘情森林?”席正先平和的问道。 “我玄心正宗豢养出的玄灵马,虽说不能腾云驾雾,但也不是人间凡马能比,最多十来个时辰,便能到达万里之外的忘情森林。”青龙出声回道。 “好。” 翌日。 席正先率领一众门人来到一座距离忘情森林几百里的小镇上。 只见小镇里有种诡异的安静,街道集市上的人就像是木头人一般愣在原地, “宗主,不对劲。”朱雀立马提醒,又安排一个门人上前查看。 被这個门人用剑鞘触碰的一个百姓,瞬间化作一堆飞灰,如此一幕,瞬间吓得他倒退一步。 席正先依旧从容淡定,道: “看来是忘情森林内的阴世幽泉魔气已经爆发了一次,这座小镇的百姓被魔气所侵,皆已化作劫灰。” “宗主,此镇是进入忘情森林的必经之地,而今阴月皇朝定没有我们快,是否要动用玄心死士进行刺杀?”白虎满脸的肃杀之气。 “本座喜欢一劳永逸,反正迟早会相见,不如先让阴月皇朝自相残杀一番,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玄心四将一听,不禁面面相觑,无法明其真意。 席正先看了看四周,便吩咐道: “玄武,尽快派人通报朝廷,诉说忘情森林方圆三百里之地尽被魔气所侵,百年内常人都不能接近。” “是。” 两个多时辰后。 随着离忘情森林越近,侵蚀身心的魔气便越加厚重,席正先当即让玄武在忘情森林五十里外安营扎寨,他则领着其余三将前去查探。 “是我宗的阵法,看来这就是阴世幽泉并未持续爆发魔气的缘由。” 白虎瞧见忘情森林边沿之地,正是自家宗门传承的封魔阵法将庞然无匹的魔气拘禁在其内,立即恍然,他又生出困惑,道: “谁能布置出这么强的阵法?” “当今世上有此能耐者,不足一掌之数,若论宗门之外,叛徒燕赤霞的妻子司马三娘,最擅阵、医二道,此阵多半就是她布下的。” 青龙细微感知封魔阵法后,便开口说道。 “虽说布阵的是她,但主阵之人却是另有其人,并未将封魔阵法的威力完全发挥,才有之前大量魔气外泄。”席正先眼眸流传,似是感知到了什么,道: “阴月皇朝来的倒是挺快,现在出现在忘情森林东南方位,很好。” 他抬眸望着封魔阵法,眸子闪过一丝奇芒,看向身旁三将: “有此阵在,一两日之内,不会有任何变故,先行回营,静等阴月异动。” “是。” 星夜之下,玄心正宗驻扎营地。 主帐内。 “要是我们倾力进攻阴月魔军的驻扎营地,是极有可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朱雀说完,青龙又接着道: “至于阴世幽泉的事,可待阴月魔军灭后,再从长计议,这样做也可免生枝节。” 白虎对着端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席正先作揖道: “宗主,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千万不能错过。” 玄武也激昂万分的开口: “宗主,玄心门人已随时准备牺牲卫道,求宗主下令。” 说完,便屈膝半跪,其余三人亦是半跪作揖: “求宗主下令,铲除魔道,替天行道。” 席正先眼皮一抬,幽幽地开口: “你们几时认为本座不想将阴月皇朝连根拔起,此前不过是觉得时机未到罢了。 “现今本座神感天地,已然发觉这一代的魔君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欲潜入忘情森林,而后在其老师镜无缘劝阻无果下,现已整装待发将要进入忘情森林。” 他神色莫名,起身站定: “玄心法殿记载阴世幽泉所聚之魔气,乃是天地间阴邪之最,一旦爆发,生灵涂炭,三界俱灭,是以我玄心正宗一定要阻止这一场浩劫。” “阴月皇朝乃祸害人间的毒瘤,我玄心正宗亦要为苍生护持天下正道。” “而今二者既然撞在一起,那便无须过多麻烦,今夜过后......阴月灭,正道昌。” 半个时辰后。 忘情森林东南方位五十里外,驻扎连绵的营帐,各处皆有面相凶恶,气机阴冷的魔兵巡逻驻守。 骤然间,四面八方响起一阵阵缥缈虚幻的笛声,在场的几万魔兵当即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像是听入了神。 主营帐旁的几个营帐走出三男一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凶神恶煞的大妖魔气机,不自觉的人望而生畏,心惊胆寒,赫然是阴月皇朝魔宫四贤恶龙、无间、饿鬼、修罗。 “荒郊野岭哪来的笛声,其中必有诈。”恶龙大喝一声:“戒备!” “不对劲,你们快看,他们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修罗蹙眉道。 “定然是玄心正宗来袭。”无间看向四周,大喊道: “你们玄心正宗当真是一如既往,上一次正魔大战,便用诡计暗算了我阴月皇朝的先六道圣君,如今又是如此,有本事正大光明的出来,我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呵呵,不愧是妖魔之流,粗鄙不堪,岂不闻贪官要奸,清官更奸之理。” 营地四周飘来一声轻笑,倏地又出现悠远又空灵的平淡之音: “玄心四将便在眼前,还不拿下!” 顿时,几万魔兵手持兵刃集结于主帐之外,然后用既呆愣又狰狞的表情向魔宫四贤冲杀而去。 “放肆,还不醒来!”饿鬼对着扑杀而来的魔兵高喝道。 对此,迎接他的却是数不胜数的利刃。 饿鬼无奈,只好爆发凶烈的滔天魔气,将周身的魔兵全部震开,其余三贤同样如此。 “偌大阴月皇朝龟却缩在阴月魔宫近二十年,何其憋屈。”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生来便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奔走在广袤无垠天地的大妖。” “正道的喊打喊杀,凡人的厌恶仇视,先代圣君殒身,魔宫势力大损,常年避居一隅之地,这一切的一切,究竟又要持续多久?又要多少个二十年?” “我等生来便是自由身,倘若囚居一地,与死何异?” 飘忽不定又显悠远空灵的声音再度出现,不断挑动魔兵的情绪,使他们青筋暴起,血气上涌。 也不知谁怒吼一声,瞬间变化出原形,显化高约三丈的巨大黑熊,再以无比狂暴的气势冲向无间,结果还没近身,他的熊身一个缩胀,竟径直自爆。 第七十一章 本座倒要看一看,阴月皇朝如何再度兴盛 随一阵狂暴魔气涌动,无间眼疾手快斩出一剑,提前了结了黑熊。 然而接下来像是触动了什么,四周几万的魔兵纷纷以玉石俱焚之势,冲杀到魔宫四贤周身之处自爆身躯。 随魔兵络绎不绝的自爆,偌大的营地很快便被夷为平地。 三里外的一处半山腰上,席正先手持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笛,眺望远处已然是满目疮痍的魔军驻地,玄心四将自是也在身旁。 “宗主,你闭关潜修悟出的音幻之法,真是威力无穷,不用我们亲自出手,就已经让阴月妖魔全军覆没。”白虎兴奋的开口。 玄武也无比开怀的讲道: “宗主,难怪你一开始就让门人弟子明面上按兵不动,再让我们贴上隐藏身形气息的隐身符和神行千里符来此,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等待一个最为恰当的良机。” “谁让这一代的阴月魔君脑子不好使,非要私下潜入忘情森林,倘若有他在,他要是又练成无物不斩的斩天拔剑术,本座自是无法如此轻易的覆灭阴月魔军。”席正先平和的眸子尽显漠然: “这些个妖魔,要怪就怪阴月皇朝选出了这么一位魔君。” 他眉梢微扬,随口吩咐: “万千妖魔都还没震死那魔宫四贤,不愧是作为阴月魔君之下最强的大妖魔,居然还残存了一口气。” “在维护正道上,务必除恶务尽,去送他们一程吧。” “四将领命。” 玄心四将从半山腰一跃而下,卓越的轻功和神行千里符,使他们以超尘逐电之势,迅疾的来到坑坑洼洼的魔军驻地。 他们很快就在几个坑洞里发现了苟延残喘的魔功四贤,没有丝毫废话,相继出手进行灭杀。 随恶龙、无间、饿鬼一一身死后,眼见修罗也要死在青龙手上,一個人影突然出现,一剑击飞了青龙,正要将修罗救走之际,耳边传来一句不急不缓的话。 “阴月皇朝的大英雄,当代魔君和魔宫四贤的老师镜无缘。” “你说你为何不在忘情森林外等着,非要来此寻死?” 镜无缘身形一僵,缓缓抬头,就发现不远处双手背负,好似郊外出游一般的席正先。 不禁艰涩道: “金光,你早就察觉到圣君要独自进入忘情森林,也早就在等能把我们一击即溃的时机。” “谁让你教出来一个脑子尽是情情爱爱的阴月圣君。”席正先哑然,继续道: “差点忘了,伱可是有一个脑子也全都是情情爱爱的妹妹,这才让燕赤霞的师弟诸葛青天在阴月皇朝卧底成功。” “从而泄露了当年阴月皇朝找到七世怨侣的消息,以至于六道魔君被我玄心正宗设伏,死在了燕赤霞的手上。” “你们的存在,简直是玷污了诸葛这个姓氏,着实让本座无言以对。” 镜无缘冷着一张脸说道: “金光,别以为覆灭了我阴月大军,你玄心正宗就彻底赢了,七夜是历代圣君中最为惊才绝艳的那一个,只要有他在,阴月皇朝定会再度兴盛。” “你猜本座为何要与你废话?”席正先悠然道: “不止你们阴月皇朝会传心术,我玄心正宗同样会,想来你已经通知到了这一代的魔君七夜,那本座只需要静等他上门。” 话落,他虚幻不定的身形穿过镜无缘的身躯,手中玉笛又虚点坑洞里重伤垂死的修罗眉心处。 刹那间,两人呼吸停止,身死道消。 “回吧,如今阴月皇朝精锐尽去,就只剩下一个魔君,本座倒要看一看,阴月皇朝如何再度兴盛。” 玄心四将怎么想的到今夜会有如此战果,强压无比振奋的心情,齐声回道: “是。” 另一边,忘情森林。 一座被磅礴魔气包围的山庄。 大堂内,齐聚男女老少。 有大胡子老头、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文弱儒雅的书生、娇柔貌美的少女、脑后扎着马尾辫,双头枪一分为二斜插在背,气质诙谐的青年、长发微卷,挺拔俊秀,又稍显阴郁冷漠的青年。 赫然是燕赤霞、司马三娘、宁采臣、聂小倩、诸葛流云以及魔君七夜。 “七夜魔君,你方才不是说你的斩天拔剑术能斩其魂,夺其魄而不伤其身,也是因为你斩出的一剑,才让我师父他们这么快醒过来,你能不能再斩上几剑,把他们体内的魔气斩的一干二净。” 诸葛流云刚说完,七夜气机大变,脸上杀机尽现,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金光!” “金光?这关玄心正宗宗主什么事?”诸葛流云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七夜凛冽的看向燕赤霞: “金光的实力究竟如何?” “那小子向来深藏不露,要不然当年我也不会被他夺走玄心正宗的宗主之位。”燕赤霞虽不理解七夜为什么突然提起金光,但看在他救醒自己等人的份上,还是解答道: “要是在当年正魔大战的时候,他定不会是我的对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是......不分上下吧。” 司马三娘直接拆台: “大胡子就别在自己脸上贴金了,从前金光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可这近二十年来,你在干什么,他又在干什么,你哪来的脸说自己跟他不分上下。” 七夜深深地盯着燕赤霞,眸子尽是冷眼: “所言不错,就凭你的实力,如何能覆灭我阴月大军,且把魔宫四贤、镜老师全部杀害。” 此话一出,除了宁采臣不明所以外,其余人皆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聂小倩抓住七夜的衣袖,忧心的询问: “七夜哥哥,你没说错吧,镜老师和四贤,怎么可能被玄心正宗宗主杀害?” “我也不敢相信,可方才镜老师就用传心术联系我,说金光带领玄心四将突袭阴月营地,以不可测的音幻之术,使阴月大军自相残杀。” “并说,金光所发的笛声,与昔年他杀死的月魔所弹奏的琴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能够迷人七窍,惑人六欲,让人自相残杀。” 聂小倩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即道: “镜老师当年能杀死祸乱阴月魔宫的月魔,成为大英雄,那么也一定能对付玄心正宗宗主吧。” 七夜冷厉的脸色浮现一丝柔和: “小倩,我比你更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这就是真的。” 第七十三章 苍生舍我其谁 “小倩!” 宁采臣猝不及防的见聂小倩瘫软在地,悲痛万分的哀嚎了一声,立即跌跌撞撞的狂奔而来。 “金光,你竟痛下如此辣手。” 燕赤霞怒指席正先,他可是知道聂小倩在七夜心目中的地方,如此一来,再无任何能够合作的可能。 “除魔卫道,如是而已。”席正先眼眸漠然且平和。 “苍啷”一声,一股无与伦比的凶烈魔气拔地而起,以遮蔽苍穹的广绝之势,覆压百里之地,于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之中,显化出一道似要将苍穹都斩碎的艳艳剑光。 瞬息之间,席正先肌肤透出一种无瑕玉质,张开双手,在身前掀起高约十来丈的巍峨气墙。 “书生,你不要命了!” 燕赤霞身形一闪,提起宁采臣,就和司马三娘等人退出这个是非之地。 玄心四将自知留在原地,只会拖自家宗主后腿,当即领着所有门人用神行千里符疾速退避。 “轰!” 艳艳剑光对着巍峨气墙径直斩下,气墙上立刻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豁口。 席正先双手一合,即将一分为二气墙合拢,阻止了剑光以肉眼可见的下降趋势。 “吟!” 顷刻间,乍起一道凶厉又清脆的剑吟声,虚空之上,又显化出一道狠绝凶戾的艳艳剑光。 顿时,有如实质的气墙一分为二,场上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 只见席正先肩膀处至腰腹出现一道清晰可见的剑伤,将衣袍染红了大半。 “宗主!” 就在玄心四将心急如焚想要前来的时候,席正先一挥袖袍示意没有大碍,便看向七夜: “斩天拔剑术,果然不负所名,此为一门精气神三宝合一又混合庞然魔气斩出超越自身极限的绝杀剑术,当真是锋锐无双,有破灭万物之威。” “小小年纪就将这门六道魔头花了百年才练成的剑术,无限趋近大成,难怪镜无缘说你是历代魔君中最为惊艳的一个。” “一见本座元神强横,斩来的第二剑便直击肉身。” 他摇头低叹: “可惜,终究是功力不足,无法将本座彻底斩杀,以你现在的道行,倘若豁出性命,定可以斩出第三剑。” “本座,再给你一个机会。” 燕赤霞在远处见到两人到了即将分生死的地步,连忙喊道: “七夜,金光,大局为重,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大胡子,别劝了,现在他们俩不彻底倒下一個,是谁也不会罢休的。” “七夜身为阴月魔君,如今不仅阴月大军全军覆没,就连老师和心爱之人也一一死去,他已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而金光一向严守玄心正宗祖训,不将阴月皇朝斩尽杀绝,他是绝对不会停手的。” 燕赤霞对司马三娘运用传心术: “他们现今不是身受重伤,就是消耗过甚,我们分头行事,能不能制住他们?” “在这即将分生死的时刻,他们无论是气机还是灵觉,都处在最巅峰,稍有异动,便会被发觉。”司马三娘顿了顿,又道: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我们好几次就差点经脉逆行而亡,身上的伤势可不比他们轻。” “再者,伱就没察觉玄心四将一直在暗暗的盯着我们吗?” 燕赤霞听后,侧头看向一边,就见玄心四将领着玄心门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他不禁苦笑,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与此同时,席正先与七夜依旧在对持,气氛也愈发显得凝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旋即,七夜苍白又死寂的脸庞不断上涌血气,眼眸闪过一丝凶戾,“苍啷”一声,再度斩出一道凶烈滔天的绝艳剑光。 他斩出这一剑的瞬间,脸色惨白无比,气息衰竭到谷底,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而亡。 席正先忽地展颜一笑,轻道: “斩天拔剑术,甚好!” 他的掌心浮现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箭矢,它朝着剑光激射而去。 箭矢颇具灵性的对剑光转了几圈,猛然间,就像是寻到了什么缺憾间隙,居然生生将剑光截断。 紧接着七夜背后闪现出一支更为晶莹小巧的箭矢,它以奔雷之势洞穿了其心口。 “砰”的一声,阴月皇朝,魔君七夜,命丧当场! “死了,这就死了?” 燕赤霞夫妇目睹场上的一切,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茫然失措。 未曾弃剑归隐之前,他们亦是心心念念的想要铲除阴月皇朝,而今亲眼见到这一代魔君殒身,又想到阴月大军尽灭,脸上浮现怅然若失之色。 玄心四将一见对决结束,第一时间来到席正先面前,朱雀率先关心道: “宗主,你身上的伤,可有大碍?” 席正先平静开口: “无甚大碍,所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过是为了体悟斩天拔剑术,决意硬抗,再从七夜未至大成的剑术中寻觅到缺憾之处而已。” “金光,你着实让我刮目相看,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彻底铲除掉阴月皇朝。”燕赤霞逐步走了过来。 不等席正先开口,青龙便冷声道: “斩妖除魔,维护正道,是我玄心门人职责所在,你这叛徒懂什么。” 这时,宁采臣发了疯似是冲向席正先,嘴上还大喊着: “小倩,你杀了小倩,你凭什么杀小倩,我要替她报仇。” 燕赤霞连忙拉住他,劝道: “书生,事已既此,就莫要太过强求,毕竟,人妖殊途。” 他眼见宁采臣还要发疯,一下子将其打昏,让身后的诸葛流云搀扶住,再看向席正先: “三娘医术高超,让她为你疗伤,定能最快痊愈,如此也能尽快的找到解决阴世幽泉的办法。” 顿时,玄心四将皆看向席正先,意思不言而喻。 “如今阴月皇朝已经不足为患,只要灭掉阴世幽泉,便能彻底大兴正道。” 席正先语气一顿,缓步走向忘情森林,玄心四将及所有玄心门人见其满是血迹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不好的预感,燕赤霞等人脸上也浮现不明所以的表情。 席正先在封魔大阵前止步,倏地转身,眸光落在玄心四将和玄心门人身上,淡道: “自本座即玄心正宗宗主之位,便致力于光大玄心门楣,更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近二十年来,金光自认上不负祖师,下不负门人。” “而今我玄心正宗已为人间存续之关键,本座更是玄心正宗宗主。” 他眸光悠远,轻轻一笑: “呵呵,苍生舍我其谁,于今日,金光以身镇幽泉,舍身取义以济天下。” “宗主,不可!” 所有玄心门人几乎同一时间急切的大喊,并打算向前阻止。 然而席正先身上的气机猛地攀升到极点,激荡开来的气势,迫使所有人止不住的退后。 朱雀焦急大吼: “宗主,若是要以身殉道,四将可替宗主,玄心正宗不能没有宗主!” 青龙也放声大喊: “朱雀说的不错,恳请宗主三思,四将愿替宗主。” 随玄心四将半跪请求,所有玄心门人齐齐下跪作揖: “恳请宗主三思。” 此刻,司马三娘明显感知到了什么,大声叫道: “金光,就算你突破到玄心血符之境,也不一定能镇住阴世幽泉里的魔气,你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席正先置若罔闻,所散发的气势愈加高昂激烈,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又有清淡之音广传四方: “朱雀,倘若本座此去不回,你便是下一任玄心正宗宗主,望你能扛起玄心正宗之责。” 他说到这,身形虚淡,大放莹白之光。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玄心门人听令,谨记宗门祖训,浩然天地,正气长存,护天下苍生,人间正道。” “金光去矣!” 第七十四章 正义之剑有邪心,邪魔外道有正气 “宗主!” 玄心门人无不面含悲戚的大喊。 玄心四将眼见压制自己的滔天气势散去,就想要冲进封魔大阵时,立刻被司马三娘拦下。 “我知道你们不想坐视金光以身殉道,但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你们一旦冲动莽撞的进入忘情森林,要不了多久,便会被魔气侵蚀而亡。” 司马三娘盯着朱雀: “你可还记得方才金光所言,他若是真的一去不回,你就是玄心正宗宗主。” “这些年来,哪怕我深居忘情森林,也知道玄心正宗被金光发扬光大,如今不仅成为了正道天下第一大派,更为国教。” “至今入玄心门下弟子有十万余人,正式弟子不下三万,精锐弟子更有八千之多。” “难道你想让金光近二十年的心血都付之东流吗?” “为今之计只有静等,倘若金光遇到不测,未曾镇住阴世幽泉里的魔气,我们这些人就是最后的希望。” 朱雀神色凛冽: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宗主已经带领我们打垮了阴月皇朝,此去幽泉也定会马到功成。” 她对着司马三娘说完,便转身又道: “玄心门人听令,返回营地,静等宗主回归。” 玄心正宗的门人弟子发出声震九霄之音: “领命。” 朱雀临走之前,自然让玄武带走了阴世皇朝世代传承的魔君佩剑。 随玄心正宗的人回返驻地,燕赤霞望着地上两具尸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便让诸葛流云把宁采臣放到一旁,再寻个僻静地方,将七夜和聂小倩入土为安。 等两个坑洞挖好后,宁采臣也苏醒了过来,他先是大喊大叫的想要为聂小倩报仇,当看到不远处聂小倩的尸身后,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正准备上前时,不禁发出一声惊叫,燕赤霞三人颇为无奈的转过头,却是发现聂小倩的尸身现在才变回狐狸原形。 遂见七夜尸身更甚,一下子化作几缕黑烟散去。 “三娘,不对劲。”燕赤霞双眉微皱,没等司马三娘开口,诸葛流云歪头疑惑道: “是很不对啊,按理说,妖魔死后,都会第一时间化作原形,他们怎么一个现在才变化,一個尸体直接溃散。” 司马三娘快步走到聂小倩化作的狐身旁,蹲在地上,伸手探查。 燕赤霞和诸葛流云则来到她身边,宁采臣也略显忐忑的走了过来。 少顷,司马三娘脸上浮现惊疑之色,道: “小倩的尸身竟被人动了手脚,她魂魄残留的气息与这具躯体竟有大相径庭之感,就感觉这具身体不是她原本的一样。” 燕赤霞瞳孔微缩,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道: “当年阴月皇朝抢走了七世怨侣中的女婴,小倩会不会就是那个女婴,其魂魄用妖邪之法转移到妖魔身上。” “如此一来,便能彻底遮掩七世怨侣的身份。” 司马三娘点头: “的确有着极大的可能。” “燕大侠,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倩是不是还没有死?是不是?”宁采臣抓住燕赤霞胳膊,急不可耐的询问。 “这......说不准,有可能死了,也有可能没死。”燕赤霞紧皱眉头: “小倩的魔身身亡,那么魂魄有可能就这样消散,也有可能回到自己的人身。” “师父,那魔君七夜怎么回事?”诸葛流云挠着后脑勺: “按道理讲,他竭力斩出三剑,精气神三宝皆损耗殆尽,是该身形溃散,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燕赤霞脸上有些狐疑,可还是觉得不可能,便道: “是有些可疑,但无论如何,阴月皇朝的魔君都不可能是七世怨侣,根据玄心法典记载,七世怨侣只会是人族。” “那会不会同样是被阴月皇朝的人用妖邪之法把魂魄转移到妖魔身上?”诸葛流云猜测道。 燕赤霞没好气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当年是我和三娘护送走七世怨侣的男婴,还把他们母子安置在一个妥善地方,所以,七夜怎么可能会是七世怨侣。” 诸葛流云揉着自己的脑袋,嘟嘟囔囔的道: “这谁说的准,万一男婴是双胞胎,伱护送的那个不是七世怨侣,也是有可能的嘛。” “好你个小子,还学会跟师父顶嘴。”燕赤霞说着,就做出一副想要收拾他的架势。 诸葛流云忙不迭的跑到司马三娘身后。 “行了,如今阴世幽泉为重,还是静等忘情森林异动,要是金光真的没能镇住魔气,我们也没有找到消灭阴世幽泉的办法,不用等七世怨侣,三界便已经不复存在了。”司马三娘幽幽一叹。 与此同时,忘情森林。 席正先犹如出游赏花一般,随性的漫步在林中,漫天深沉厚重的魔气不断的从他的天灵汇入体内,身上的剑伤急速愈合,不过十来个呼吸,剑伤便不复存在。 他忽地一跃而起,几个飞纵,来到一个犹如汇聚无垠魔气的魔窟外,看了看洞口上方铭刻的绝情二字,不由地撇了撇嘴,便不紧不慢的走进山洞。 洞口深处,宛如无底深渊的魔气幽泉,屹立着一柄八面剑身,赤金带红,华贵又不失狰狞的长剑,它更是不断散发浩然博大的正气企图将幽泉里冒出的魔气镇下去。 席正先轻叹: “果真是道非道,魔非魔,正义之剑有邪心,邪魔外道有正气。” “谁又能想得到,天魔妖矿打造的干将莫邪双剑,最后会成了除魔的正义之剑,六合金英所铸的一夕剑,却成为内含无量魔气的阴月魔君佩剑。” 他逐步靠近这柄灵性非凡的莫邪剑: “遥想最初,我获不败之名前,最善的便是剑器,而于此世,我更为除魔卫道,庇佑苍生的救世主。” “如此看来,莫邪,你我之间相性颇合。” 莫邪剑的剑身轻颤,似是在诉说些什么。 “我就知道,被通灵异宝认主一事,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席正先突然张开双手,大笑一声: “哈哈哈,既是如此,幽泉魔气我要,剑器我同样也要,就让本座在这一方世界,集当世惊绝剑器,养出一柄无双剑胎。” 他全身勃发一股慨然气势,一脚踩在莫邪剑柄之上,再挥洒漫天符箓,将整个山洞镇封之后,身上气机骤然下压,当即与莫邪剑一同沉入阴寒刺骨,凶戾渊深的幽泉之中。 第七十五章 堕入魔道?错的不是本座,明明是这个世界,何谈入魔之说 半年后。 众人齐聚忘情森林外,几个月以来,森林内的魔气日渐消散,时至今日,放眼望去,已然不见丝毫魔气。 “定是宗主成功了,将阴世幽泉的魔气镇住。” 白虎细细感知之下,兴奋的大喊道。 朱雀立即下命: “玄心门人,随我去迎宗主。” “是。” 众人运使神行千里符如一条长龙一般冲进忘情森林。 在场的燕赤霞等人,除了宁采臣之外,无不是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诸葛流云开口询问: “师父,我们现在是跟上去,还是离开这?” “玄心门人把我视为叛徒,你觉得我们适合凑上去吗?”燕赤霞瞥了他一眼。 诸葛流云听后,一脸讪笑。 “那就先去我的绝情山庄,休息几日再说。”司马三娘做出决定,燕赤霞自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然而不成想一个多时辰后,青龙敲响了绝情山庄的大门。 不多时,绝望山洞的不远处,玄心门人皆以凝重望着被法阵镇封的山洞。 玄心四将则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司马三娘,一旁的诸葛流云自是在看着宁采臣,怕他又干出什么冲动事,而燕赤霞就在眺望绝情山洞。 “这镇封山洞的阵法乃是集玄心正宗诸多法阵精髓而成,用先天八卦乾坤排列,再按北斗七星布置吉凶。” “可谓是七数为杀,每一正必有一反,暗含天地环宇的生息相克之学,虚实倒置,无始无终,实在难测难防。” “一旦进阵,便会迷失方位,又会遭遇整齐划一,连绵不绝,无懈要击的攻势,并还会产生一股雄浑气机,使入阵者体内功力运转不灵。” “就好像一张织好的网,正在逐步收紧,让其逐渐变成了一条网中之鱼,只能束手待毙。” “唯有使用强横的外力方能破解此阵。” 司马三娘说完,朱雀秀丽的脸庞浮现一丝黯然,问道: “除此之外,真的已经别无他法?” “我想你们早就发现了此阵只能以蛮力破除,不然也不会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司马三娘凝神望着绝望山洞,郑重道: “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蛮干,山洞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散发魔气,要不是有这座阵法,后果难测。” 玄心四将面露颓丧,这才是他们找司马三娘的关键原因。 “你们也不要太过灰心,如今此阵完好无损,由此可见,金光想来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碍。” 司马三娘刚安慰完,只听“轰”的一声。 阵法破灭,绝望山洞轰隆坍塌,一道无匹魔气冲天而起,震的所有人连连后退。 半空之上,犹如实质的魔气缓缓散去,显现一个看似十七八岁,长发鲜艳如血,眉心剑痕若隐若现的妖异少年。 绝大多数的人看清妖异少年的面目,不禁脱口而出: “宗主!” 席正先缓缓落地,静静的看向在场所有人。 “玄心四将,先不要过去,有些不对劲。”燕赤霞低声道: “你们看金光的样子,是不是与从前截然不同,不仅浑身充斥着魔气,就连代表玄心正宗的朱砂道痕也化作凶焰滔天的剑痕。” “气质、身形,甚至气机都与从前不同。” 他顿了顿,有些难言的开口: “金光这是落入魔道了啊!” “燕赤霞,休要满口胡言。”朱雀怒斥道。 “宗主已至我玄心正宗少有人踏入的血符之境,你不过是金符境界,凭什么断定宗主入魔。”玄武对燕赤霞怒目而视。 就在这时,席正先眸光微凝,一点剑芒凭空出现,直接洞穿了宁采臣头颅。 “既对本座深藏刻骨崩心之恨,那便赐伱一死,也算没白白让你恨一场。” “书生!” 燕赤霞不由喊道,又瞧见席正先漫不经心的样子,赶紧对玄心四将说道: “看到没,金光如此随心所欲的滥杀无辜,你们还认为他没有堕入魔道吗?” 玄心四将对视一眼,朱雀向前迈出两步,道: “宗主,你现在情况如何?是否有受伤?” 席正先双手背负,悠然开口: “本座前所未有的好。” “那你这容貌?”朱雀追问。 “镇压幽泉之时,被无垠魔气所侵,自是有所变化。”席正先说到这,燕赤霞耐不住站了出来,厉声道: “金光,你为何要突下杀手?你可还记得维护人间正道的玄心祖训?须知宁采臣不过是一介文弱的书生,你这般肆意残害生民,还说你没有入魔!” 席正先抬眸望天,平静道: “本座于阴世幽泉之中体会天心,方知此世有误,除魔卫道,何止区区阴月皇朝。” “在这天上,更有一個时时刻刻将会覆灭三界的大灾难。” 燕赤霞怒声道: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这跟你杀宁采臣有何干系?” “应该是我心善吧,见他既仇视于我,却又奈何不了我。”席正先浅浅一笑: “想来此后终身都将陷入内耗,索性送他一程,也就不用继续在这世上苦熬。” 燕赤霞听后,朝玄心四将吼道。 “听清楚没有,从前的金光可是这种肆无忌惮之辈?可是这种心狠手辣之徒?你们还觉得他没有被阴世幽泉中的魔气所侵,以至于堕入魔道,心性大变吗?” 青龙站了出来,一脸正色的看向席正先: “宗主,你是否还记得此前对我们说的话,浩然天地,正气长存,护天下苍生,人间正道。” “堕入魔道?错的不是本座,明明是这个世界,何谈入魔之说。”席正先对青龙的话漠然置之,接着又哑然失笑: “我想普天下最遭的事,莫过于满腔心事与秘密,却非是无人可诉,而是没有人听得懂。” 话落,他身形虚幻不定,忽地穿过燕赤霞的身躯。 “你太过聒噪了,背弃宗门之徒,残害同门之人,你有何面目继续苟活于世,身死道消,才是你最终的归宿呐!” 燕赤霞脸色一滞,他默默的低下头,就发现自己身躯冒出凶烈的黑色魔气,不等抬头想要看向某处,便渐渐化作劫灰四散而去。 “大胡子!” “师父!” 司马三娘和诸葛流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七十六章 当真是天心向魔,正道不得眷顾 “金光,你是真的彻底入魔了,要是换做从前的金光,决然不会这般狠辣无情。”司马三娘侧身看向负手立在枝头的席正先。 “本座乃玄心正宗宗主,诛杀门中叛徒,再正常不过。”席正先俯视而下,莞尔道: “我能感受到你对燕赤霞的愤恨,《玄心奥妙诀》虽说称的上是一门绝世武功,能每练上一天,功力就会增强一倍,但同样也是一门练者必死的功法。” “一旦入门,就永远不能停下来,否则会经脉倒逆而死,练到最高境界,出完一招,就会油尽灯枯而死。” “昔年,燕赤霞说是弃剑归隐,但私下却教燕红叶这门练后注定要死的武功。” “你这么多年深居忘情森林,自困绝情山庄,不就是心中有杀他的念头,如此枉为人父的渣滓,本座替你杀了,你应当要感谢我才对。” 司马三娘面无表情的开口: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和大胡子的事,与你何干,老娘要杀他就杀他,想不杀他就不杀他,要伱多管闲事。” “是不关本座的事,但他身为叛徒又不自觉,又在我面前聒噪,岂不就已经与我有关。”席正先轻飘飘的回道。 正在这时,玄心四将来到司马三娘身旁,只见朱雀道: “宗主,叛徒燕赤霞已经伏诛,司马三娘是四将特意请来相助宗主的人,还请不要伤及她的性命。” “倘若本座非要她的性命呢?”席正先随性说道。 “那就勿怪四将得罪,我们决不能让宗主一错再错下去。”白虎一脸坚定的开口。 玄武作揖恳求: “恳请宗主随我们回宗,四将一定会想办法为宗主祛除体内魔气,重归正道。” 四周的玄心门人相继附和: “恳请宗主回宗。” 席正先忽地侧眸,轻笑: “竟有人拥有如此浩大刚正之气,生命之火更是在急剧燃烧,犹如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最后的刹那芳华。” “红叶姑娘,想必是你来了。” 骤然间,一个红色身影降落到司马三娘身边,这是一位英姿飒爽之余,又显得格外冷淡的清丽女子。 “金光,你不是一向严守玄心正宗祖训的吗?”燕红叶淡声道: “玄心正宗祖训明言,凡修炼《玄心奥妙诀》之人,在玄心正宗里,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连宗主也要听命,难道这些你忘记了?” “《玄心奥妙诀》的传人之所以尊贵,是因为其命格为七世姻缘,乃是修炼此诀的命定之人,又能克制七世怨侣,方在玄心正宗有这般地位。”席正先平和道: “如今身为七世怨侣的七夜和聂小倩被本座亲手诛灭,《玄心奥妙诀》的传人,如何能有曾经的地位。” 燕红叶清眸浮现一丝异色,着实没想到七世怨侣已死,不禁暗想: “那自己是不是也摆脱了命定的宿命?” 司马三娘虽震惊七夜,居然就是七世怨侣,但还是冷漠的道: “金光,七世怨侣究竟有没有死,或可商榷,你知不知道,聂小倩的妖魔身,根本不是她原本的身体。” 席正先听后,眉梢微扬,轻嗤: “当真是天心向魔,正道不得眷顾,大抵的话,七世怨侣还真就没死成。” 他语气平淡的继续道: “无碍,下一次相见,本座定要把他们挫骨扬灰,令其魂飞魄散。” 席正先眸光荡漾出似真似幻的奇异之力,使身躯也开始变的迷幻缥缈,就在场上的人面露警惕的时候,却听到一声轻笑: “本座既为玄心正宗宗主,岂会对门人弟子出手,至于其他人......呵呵,一点尘埃罢了。” 话音刚落,身形消失在枝头之上。 顿时,所有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松弛之色,实在是方才那位入魔后的威势太过骇人,虽说是一副轻言浅笑的模样,但随时都给人一种刀尖抵在心口处的惊悚之感。 少顷,燕红叶便从司马三娘口中得知燕赤霞的死亡,脸上当即浮现一抹无法言语的复杂之色。 而玄心四将自是决意将自家宗主追回,不想他在魔道之中沉沦,便立马带着玄心门人返回营地,然后让大部分门人回到宗门,由他们前去寻觅踪迹。 可一回到营地,就听驻守的门人说,阴月皇朝魔君世代的佩剑被一个红发及腰,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取走。 玄心四将一听红发二字,不由地的心知肚明,脸上顺势浮现一抹苦笑。 两个月后。 南郭镇外,一处僻静的山峰之上。 席正先盘膝而坐,一柄通体漆黑古朴的长剑悬于面前,长剑勃发的醇厚幽暗的阴寒魔气不断汇入席正先的天灵,致使其眉心剑痕闪耀莹白之光。 当天色逐渐黯淡,这柄名为一夕剑,号称至坚至刚的剑器,竟寸寸断裂,化作袅袅炊烟。 席正先眉心处的剑痕闪过一抹锐利凛冽的流光后,他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低语: “用阴世幽泉大约一半的魔气,再以莫邪剑和一夕剑之精粹,总算是初步养成了这剑胎,可惜还远远不够。” “《五恶正经》虽有难以言喻的自保之力,其余方面也较为出彩,但终究还是不够,就算此经多是以葵花真意为根基,又辅修出强横的元神之力,且依旧拥有极速之能,可哪有最为极致的杀伐之力来得爽快。” 大约半個多时辰。 席正先步入南郭镇,他身形虚淡的行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座香火鼎盛的月老庙外。 他眸光微闪,却是看到了燕红叶的身影,他来此处,正是打算以无泪之城为剑胎养料,原剧情内,分别是莫邪剑和一夕剑引领燕红叶和七夜进入此城。 便是由于他们身上的七世姻缘和七世怨侣的命格,无泪之城也是因此而成魔,算是所有一切的开始。 至于无泪之城为何成魔,当然又是一段十分狗血的三角恋,在他们的爱而不得之下,两人化身成魔,一人投炉殉剑,皆不得善终,并遗祸至今。 席正先对这些自是没有任何兴趣,不过是有些好奇没了莫邪剑,燕红叶怎就无故来到月老庙,脑中当即想起她在这座小镇开了一家名为冰心草堂的医馆。 无泪之城又有一股魔性,多半就是这样好巧不巧的引了过来。 席正先走进月老庙,静静斜靠着院墙,十分有耐心的等了起来。 当夜色渐深,不仅是街道上,就连月老庙里香客也愈加稀疏,如今除了庙祝在庙外打着瞌睡之外,就还剩下略显出神的燕红叶。 突然之间,一团迷雾凭空出现,弥漫在月老庙各处,席正先嘴角微扬,任由雾气将自己包裹。 第七十七章 本座没有心情听你们的狗屁爱情故事 转眼之间,席正先便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冷清死寂的城池之中。 “金光,你怎么也会在这?”燕红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席正先,马上疑声问道:“是你施法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 “本座可没有什么闲心,特意带你来此,我不过是感知到此间存有浓郁至极的妖气,便过来斩妖除魔罢了。”席正先半阖双眼。 “斩妖除魔?”燕红叶不由地蹙眉,道: “你是说城内弥漫着的这股无处不在,就像是有生命似的,以呼吸、毛孔渗进体内的诡异气息,是妖魔所散发的?” “这伤感到就如眼前一个悲剧发生,而自己又无力挽回感觉,不是妖气的话是什么?”席正先随口答道。 这时,燕红叶双眸紧盯过来,冷声道: “前不久你才杀了燕赤霞,现在你就能这般若无其事,坦然自若的跟我言语交谈。” 席正先一听,侧眸望去: “燕赤霞一生所学,皆为玄心正宗而来,曾经更是担任过宗主之位,而后却重伤了玄心门人。” “外加昔日他在阻止本座诛杀刚降世的七世怨侣之际,就完全没去想人间的万千生民,会因为他的这个决定,有了倾覆之祸。”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顾头不顾尾,养女又害女之人,自是死不足惜。” 他眉梢扬起一抹讥讽: “当年,明明七世怨侣降世时,燕赤霞就能为人间除此祸患,是他自己不忍下手,从而遗祸至今,不曾想过后他了对付七世怨侣,便让伱去练《玄心奥妙诀》。” “对他人心生恻隐,对自家女儿铁石心肠,可谓是有小爱而寡情,造大孽而不自知,如此之人,本座杀之,亦是为苍生积福。” 席正先说到这,轻笑一声: “说起来,你真该感谢本座,你身具七世姻缘命格,自小便被燕赤霞言传身教,立志铲除阴月皇朝,消灭七世怨侣。” “我现今全为你担了,你自可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像傀儡一般,去完成别人的期待。” “想必你之所以会在南郭镇开一家医馆,不就是觉得开心自在,从今往后,你大可以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过一过自以为舒心快乐的日子。” 燕红叶从头到尾都听闻,双眸深处不禁浮现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她还真如刚才听的那些话一样,一直负重前行,从未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只要七世怨侣存在,她就没法过上什么舒心自在的日子。”一阵清冽又显柔和的女声从远处飘来。 两人闻声望去,就见走来一位身穿蓝衣袖裙,出尘若仙的年轻女子,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温和儒雅青年。 “你又是谁?”燕红叶眸子布满冷意。 “素天心,《玄心奥妙诀》便是我所创,亦是我传给玄心正宗第一代开山祖师。” “荒唐,你这容貌哪里像是活了几百年的人。” 素天心听到燕红叶说的这句话,依旧淡然开口: “这座城是铸剑师干将和莫邪的故乡,也是七世姻缘和七世怨侣的命运之源,自从七世怨侣出现后,时间便在这里停止了,你要是也住在这里,同样不会老,只会永远的活在悲伤之中。” 燕红叶闻言,眼中冷意更甚: “这根本就是一门有缺陷的武功。” “有缺陷的是你,不是这门武功,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要等到一個能练成《玄心奥妙诀》的人,以此来阻止七世怨侣灭世。”素天心细眉轻皱,叹息道: “谁知偏偏让我遇到一个不敢爱,不敢恨的女人,完全违反了《玄心奥妙诀》的心法奥义,从而白白浪费了一段大好的七世姻缘。” “你觉得这套以世间情爱为根基的武功,用你不敢去爱,不敢去恨,不敢面对命运,只想逃避的心境,能够将其练成吗?” 就在两女即将陷入争执的时候,传来一阵不冷不热的声音: “诸位,本座没有心情听你们的狗屁爱情故事,我来此,就是为了斩妖除魔,弘扬人间正道。” 素天心:“......” 她脸上尽是难言之色,一个浑身透着的魔气足以止小儿哭啼,堪称是暴厉恣睢,穷凶极恶的人,说自己要斩妖除魔。 这一刻,素天心只觉得这个世道已经变的不太认识了。 她深深地看了席正先,道: “你可知你已经彻底堕入魔道,要是继续下去,只怕难得善终。” “善终?本座自从将斩妖除魔视为己任后,没想过想要善终。”席正先眸子平和: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到头来都是过眼云烟,本座只想活的恣意,活的畅快,而最为痛快的事莫过于斩妖除魔。” 说罢,伸手一招,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叫,一名娇柔貌美的少女身躯不受控制的破空而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聂小倩,你竟真的复活了,魔君七夜身在何处?” 聂小倩本想强忍心中的恐惧,倔强的不屈服,可一听到问话,便不自觉的抬头回道: “阴月太后将我和七夜哥哥复活后,就让七夜哥哥闭关潜修了,我闲着无聊,就想在魔宫四处逛一逛,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 她说到这,便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不好,无泪之城不能落泪,干将死后成魔,与自身所铸的干将剑融合,要有有人在城里哭泣,便会显化而出,杀死哭泣的人。” 儒雅青年也就是诸葛流云同父异母的哥哥诸葛无为开口道。 旋即,一个浑身充斥魔气,手持一柄阔剑的黑袍人掠来,再以奔雷之势,挥剑斩向聂小倩。 素天心第一时间拦下,与其缠斗起来。 可就在这瞬息之间,燕红叶和诸葛无为眼中露出愕然,却是看到席正先掌心吞吐出一道凶戾至极的剑芒,生生将聂小倩的身躯打成劫灰。 冥冥之中,又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说了要将你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本座定是要说到做到。” “你可是玄心正宗宗主,怎么能如此滥杀无辜?”诸葛无为既不解又愤慨的说道。 “诸葛无为,当初本座愿意收留你入玄心正宗,除了因为你是七世姻缘的命格外,便是认为你心性极好,是个可造之材。” “然而终究是造化弄人,你娘不想你背负七世姻缘命格中的沉重责任,竟狠下心来,拖着你一起跳崖,你如今既没死,又活的这般大,在此期间,都没想回玄心正宗,看来亦是不愿背负七世姻缘的命格。” “所以,你有何资格,如此理所当然的指责本座。” 席正先眸中尽是漠然: “脑子只有自己,只想自己轻松快乐,完全不顾苍生之人,也配在本座面前碍眼,可笑!” 刹那间,一点针芒,没入诸葛无为喉间,当即倒地毙命。 第七十八章 本座又为世间做了一件功德善事,甚好! “无为!” 正在跟黑袍人缠斗的素天心眸光一瞥,不禁喊了一声,马上全身震荡出凶烈凛冽之势,一掌将黑袍人手中阔剑打落,再并指为剑点其眉间。 黑袍人身形溃散,化作一股浓烟汇入阔剑,阔剑再自主的破空而去。 “难怪我感觉你身上的气机让我有些熟悉,原来你是玄心正宗宗主,没想到今时今日,玄心正宗的宗主也会堕入魔道,肆意残害无辜生民。” “这世道真是可笑,不管是什么人都敢跟我提无辜。”席正先一脸淡漠的道: “素天心,你竟也在本座面前假慈悲,是你施法创造出了七世姻缘命格,又创出《玄心奥妙诀》,以此牺牲他人来遏制七世怨侣。” “所谓的《玄心奥妙诀》,亦只是你以道法去制造的一段自我感动的七世姻缘,用来延续你的对干将的爱。” “且七世怨侣为何会诞生,伱亦心知肚明,要是没有你,还会有这七世怨侣吗?” “再有,无泪之城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一样是源于你的心软,就是为了所谓的情爱,不忍将成魔的干将抹除,才有现今这座如妖似魔,不断残害生灵的无泪之城。” “逃避?你也有脸说燕红叶逃避,真正逃避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素天心听完,心中的怒意一下子消减大半,不由地询问: “你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本座功参造化,上体天心,观此世如观掌中纹,有何秘密可言。”席正先一脸的云淡风轻。 素天心双眸沉凝: “七世之前,是我辜负了莫邪表妹,没有遵守承诺杀了干将,七世之后,要是燕红叶真的练不成《玄心奥妙诀》,无泪之城又逐渐祸及苍生,我自是不惜性命也要把干将镇住。” “可在此之前,我要先把你制住,不能让世间再出一个一夕。” 席正先嘴角挂着一抹讽刺: “一夕对莫邪爱而不得,以至于舍弃肉身成魔开创出阴月皇朝,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脑子,会将本座这个誓死除魔卫道的救世主,认作是这等废物。” 此话一出,他周身荡漾出阵阵波纹,凭空显化七八支箭身晶莹剔透,箭尖漆黑无比的箭矢。 素天心望着从四面八方迅疾而来的箭矢,没有丝毫动容,当即掐诀,一道符箓浮于上空,再散发蔚蓝之光笼罩自身。 “砰砰砰!” 八支箭矢一一钉在蔚蓝光障之上,只见素天心气机凝实,出声道: “金光,休要冥顽不宁,一旦堕入魔道,等待你的便是无尽沉沦。” “在本座眼里,干将是魔,无泪之城是魔,你素天心同样是魔,一切要不是因为你,苍生何至于此。”席正先古井无波的开口。 顿时,八支箭矢流光一闪,猛地炸开。 “轰轰轰!” 场上响彻犹如陨石坠落的轰鸣之音。 其中,燕红叶早就一掠而起,远离了这個是非之地,她就见八支箭矢上爆发出汹涌又暴烈的魔气,一声声轰鸣之后,素天心方圆十来丈皆化作白地。 随烟尘散尽,素天心面色雪白,嘴角不断溢出血迹。 “号称以武成仙的素天心,实力却不过如此,莫不是这些年来,所谓的情思已然让你将一身所学忘得干干净净?” “还是说,几百年来,世人以在世神仙吹捧于你,让你忘记了身为一个修行者该有的样子。” 席正先哂笑: “罢了,你们这些个痴人妄人,怎会懂世界的真相。” “自本座体悟天心,一身道行便已臻达绝巅,所谓近仙,何足挂齿,只因天意高妙,皆在魔道。” 席正先说话之间,城中无比深沉的妖气不断汇聚成青黑云彩,再化长虹汇入他的天灵内。 顿时,整座城池微颤,席正先激荡出暴戾万分的慨然气机,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面八方覆压而去。 “轰隆!” 不知多少房屋建设被掀翻压垮化作一片废墟。 “燕红叶,你还要冷眼旁观吗?”素天心施法顶住冲击而来的凶蛮气压,艰难开口: “你看他可有一点像是护持人间正道的玄心正宗宗主,现今他在竭力汲取无泪之城的妖气,一旦功成,干将确实不足为患,但人间却会多出一个难以想象的滔天大魔。” 燕红叶面露冷笑: “我想这座无泪之城再怎么凶恶,也比不上存世不知多少年的阴世幽泉吧。” “连幽泉里的魔气都被金光吸的一干二净,区区无泪之城的妖气又算什么。” “你以为我不对他出手,是因为不想吗?” 她眸子倒映出远处的人影,淡声道: “什么滔天大魔,他早就已经是了。” 素天心面色紧绷,心中亦是所有了然,难怪从这一代的玄心正宗宗主竟拥有如此骇然的魔气。 正在此刻,之前消失的黑袍人再度显化而出,不过如今身上的气势要比之前削弱了许多,他硬抗滔滔不绝的狂暴气压,持剑向席正先冲杀而来。 “以情思堕落成魔,如此之魔,丢尽了为魔的脸面,可悲!”城中倏地响起一句漠然之音。 顷刻间,黑袍人捂着脑壳发出惨绝人寰的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莫邪要杀干将!为什么!” 他大叫完,身形溃散,正准备化作黑气汇入地上的阔剑之际,黑气一凝,黑袍人重新显化而出。 立刻又死死按住自己头颅,发出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莫邪要杀干将!为什么!” 说罢,化作黑气,可随即又显化而出,重复之前的凄厉的叫喊。 “干将,干将,你怎么了?”素天心看着心中一阵绞痛,紧紧盯向垂眸而立的席正先,道: “是你,对不对?” “本座心善,向来喜欢成全他人,干将以情入魔,我便让他反复回忆一生最为痛苦的事,然后自灭其身,如此循环反复,也算是助他看破情之真意。” 席正先刚说完,干将显化的身形愈加虚淡,最后,甚至连黑气也不复存在。 “看来哪怕到最后关头,他也没能看破情关,这般废物也算是死得其所。” 席正先欣然: “本座又为世间做了一件功德善事,甚好!” 第七十九章 死!死!死! 旋即,不等素天心有何动作,席正先浑身气机一敛,乍起一股莫名异力,将地上的干将剑一卷,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素天心的心口处,剑刃破体而出。 “滴答......滴答......” 剑尖不断滴落鲜红的血水。 “既然你对干将如此至死不渝,那么用这柄剑了结你的性命,应是不会有什么遗憾吧。” 话落,素天心又被干将剑激荡出魔气化作劫灰,整个人消散成空。 席正先心念一动,干将剑便飘然而来,他握住剑柄,看向远处的燕红叶,平淡开口: “害你的罪魁祸首,又被本座斩灭,你欠我的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金光,你这是何意?”燕红叶流露提防之色。 “本座帮你什么都抗了,又帮杀了跟伱有仇的人,你却什么都不帮我的话,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索性你帮我走一趟阴月皇朝,反正魔君七夜现在也跟孤家寡人没什么分别。” “修为多半也不曾彻底恢复,正是彻底铲除阴月皇朝的最佳时机。” 燕红叶冷嘲: “此前是谁自夸自大,说要灭掉七世怨侣和阴月皇朝?” “本座只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玄心奥妙诀》虽是鸡肋,但对付现今的七夜倒是绰绰有余。” “你要是连他都无法解决掉,继续活下去也是在浪费粮食,还不如一了百了来的爽利。” 席正先挥出一剑,凭空显化一扇虚幻门户: “本座彻底覆灭这座魔城,便知悉诸多隐秘,阴月皇朝的洞天世界便在门户里。” 他莞尔一笑: “燕红叶,你是要现在死,还是进去搏生机?” 她默然良久,正准备开口之际,身躯一僵,只听耳边传来略显嘶哑却不失磁性的嗓音: “整整七世,你都犹如提线木偶的活着,本座又怎会成为这般的恶毒之人。” “所谓早死早超生,就让本座送你一个再无任何桎梏的下一世。” 霎时间,燕红叶身形溃散,化作劫灰,消散无踪。 席正先环顾四周,轻笑一声,便提剑迈入门户,当门户消失的瞬间,无泪之城一下子就变的陈腐老旧,似是时间的力量重新复苏。 几个呼吸间,整座城池便化作齑粉,再也不复存在。 一座山峰之上。 席正先拄剑瞭望远方,便瞧见阴森庄严又显奢华肃穆的连绵宫宇。 他眸光舒缓,略显愉悦的感受洞天世界较为浓郁的精纯魔气。 突然,传来一阵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充满了色彩和情感,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琴音。 琴音袅袅,如梦如幻,每一個音符都带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它时而轻柔,时而激昂,其韵味无穷,宛如天籁之音。 “以音挑动人之七情,惑之五感,此曲听上去倒是不差,但总感觉差点味道。”席正先抬手,指尖晃动虚幻缥缈的光芒,浅淡笑道: “既如此擅音幻之道,那可知曼妙的音符,有时其实并不虚幻,它亦可成为凶戾的杀器。” 说话之间,四面八方凭空显化锐利十足的点点星芒,它们犹如汹涌的海啸一般,向琴音发出之地倾覆。 “轰!” 不远处一座隐秘的矮峰轰然倒塌,席正先提剑一跃而起,半空之上的几个轻点,便落到已是乱石堆的矮山旁。 少顷,随几块碎石掉落,乱石堆内爬出一个虽风韵犹存,但却是血迹斑斑的美妇人。 “阴月太后,本座来阴月魔宫的目的,想必你很是清楚,应该不用我过多废话吧。” 她抬头望着席正先的身形体貌,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没想到玄心正宗宗主竟也会堕入魔道,若是让旁人一看,只怕是会认为你比我更像所谓的妖魔。” “本座的道心可是要比你想象的还要牢固,至于你......”席正先语气悠然: “昔年,此世天魔一族虽是覆灭,其怨气化作天魔星,但依旧有一个魔族在人世间苟延残喘。” “暗地里她一直在谋划天魔星的无量魔气降临三界,然而始终未能如愿,直到发现七世怨侣的存在,就想以此为契机,接引天魔星。” “于是,悄然俯身在阴月太后身上,策划七世怨侣于天魔冲七煞之日,覆灭人间,魔化三界。” 他语气微顿,淡道: “月魔,你复活七夜和聂小倩不就是想要他们继续自己身上的使命,而今只要本座在,那么你的所思所想,便皆是虚妄。” 席正先忽地抬眸,声传四方: “忘了跟你说一件事,聂小倩又死了,本座杀的。” 月魔也没料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暴露,但依旧面不改色的道: “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你比我更像是魔族,至于聂小倩......死了便死了,我复活她,不过是想借此刺激七夜入魔罢了。” “本座提及她,也是想确认七夜是否在阴月魔宫,看来你把他藏在另外的位置,那你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了。” 席正先眸光落在月魔身上: “想来你也是在利用本座,把七夜所在乎的人一一杀死后,自然而然能逼他舍弃肉身彻底成魔,化身一统万千天魔的七世魔君。” “本座......便如你愿,让你求仁得仁。” 瞬息之间,一点锐利到极点的锋芒,刺穿了月魔的头颅,她的躯体崩散之余,又出现一阵娇柔媚笑。 “哈哈哈,我本就是月亮的阴暗一面,天上明月不灭,我便永生不死。” “金光,我会在天魔星上,静静看着七夜忘情绝爱,投身成魔,化作绝情绝性的盖世魔君,毁灭如今这个厌恶可憎的世界。” 刹那间,虚空之上,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蠢货,果真是胸大无脑,是深怕本座找不到你吗?”席正先哑然失笑: “明月不灭,月魔不死,不过是月亮阴暗面灵性所聚,将你抹除,与月何关。” 他悠悠望天,默然无语: “此世,不管是正派,还是魔道,脑子都是浆糊吗?” 随后,席正先漫步在洞天世界各处,若遇小妖小怪,一并了去,逛了几圈,着实没发现七夜的身影,便找了一个地方,开始汲取干将剑之精粹以养眉心剑胎。 第八十章 天魔冲七煞 时光荏苒,光阴似水,不经意间,岁月已经匆匆流逝,转眼只剩下半个月,便是天魔冲七煞之日。 洞天世界,本该充沛的魔气已然变的稀稀疏疏,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全都枯萎,一股衰败之意油然而生,似是随时都会像泡沫一般破灭。 阴月大殿。 主位之上,席正先作闭目养神状,在眉心剑痕发出明暗不定的异芒后,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略显愉悦的站起身,心道: “这一方洞天世界的魔气,倒是比无泪之城多的多,不过跟阴世幽泉相比,还是差远了,希望天上这颗天魔星,能给我多一点的惊喜。” 他念头转动之间,走上洞天世界通往人间的路。 ...... 京城,冰心草堂。 玄心四将和司马三娘、诸葛流云齐聚一堂。 “三娘,你说红叶姑娘的消失,会不会跟宗主有关?”朱雀疑声开口。 “说不准,他要是想杀我和红叶的话,早在忘情森林的时候,就可以动手,可他却是独自离开。”司马三娘紧皱眉头。 “师娘,前阵子我们不是意外的救下七夜魔君吗?”诸葛流云突然说道: “听他说,是金光杀入阴月魔宫,他当时一身魔功并没有恢复过来,危急之下,就被阴月太后丢进了玄阴魔门,这才受伤被我们救下。” “由此可见,金光恐怕是一直在找阴月魔宫的踪迹,与师妹的无故失踪没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师妹的失踪地点,是在月老庙,就以金光的性情,怎会去这种地方。” 司马三娘脸上浮现一种说不出的担忧,道: “你这么分析,倒也没什么错,可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加上红叶所练的《玄心奥妙诀》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暴毙而亡,我......” “师娘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要相信她不会有事的。”诸葛流云话题一转,便道: “在将七夜身上的伤治好,他就毅然决然的离去,想要再度恢复巅峰时的修为,乃至超越巅峰时期找金光复仇,也不知道现今情况如何?” 白虎俨然道: “要我说,你们就不该救他,他是会灭世的七世怨侣,天魔冲七煞又近在眼前,如果当初你们亲手杀了他,我们也不用除了应付宗主外,还要警惕魔君的存在。” “这不是看七夜这么可怜,就不忍心下手嘛。”诸葛流云笑呵呵的道: “我们不是也已经做了最大的准备,玄心正宗的除魔神器两极箭,合我们之力,又炼出了四支,加上以前的两支,一共就有六支,想必应该能对付七夜魔君。”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的人身远远比不上魔身的修为。” 忽然,一阵声音出现: “是吗?那你看一看本圣君如今是否比得了从前的自己?” 众人一望,就见七夜大步走了进来,不禁脱口而出: “七夜魔君!” “司马三娘,好久不见。”七夜直接看向司马三娘,冷漠道: “为了能够绝情绝义,彻底投身魔道,本圣君已经下定决心,要绝情绝义,而你在初见我时,便有潜在的善意,而后又救下我。” “现在我唯有杀了伱,心中才会彻底无任何挂碍。” “七夜,你疯了吧,难道对你好也有错?”诸葛流云怒斥道。 “我是疯了,在我母后送我出阴月魔宫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已经完了,魔宫门人、镜老师、母后尽被金光残杀,在玄阴魔门之时,我更是听见,小倩又被他杀害。” 七夜眸子闪过一丝血色,咬着牙道: “唯有成魔,我才能拥有杀死金光的实力。” “人与魔,只不过是一线之差,千万不要让仇恨,埋没了你的人性。”司马三娘由衷地劝道。 “人性?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人性可言,我就是想要你们所有人为我阴月皇朝陪葬。” 七夜说完,拔出手中类似一夕剑的长剑,身形一闪,朝司马三娘斩来。 玄心四将和诸葛流云第一时间持兵相助,而七夜就这么眼睁睁让四柄长剑,一杆长枪刺入自己的身体。 打出一道符箓抵抗剑光的司马三娘猛地感觉到一股无匹气焰,瞬间击碎了自己的符箓,当即被反噬的吐出一口鲜血。 接着在来不及反应的那一刻,又一道艳艳剑光印入眸中。 “师娘!” 诸葛流云怎么也想不到,七夜竟这般不顾自己性命,肉身作盾,禁锢自己的兵刃,再在他和玄心四将猝不及防之间,又斩出一剑。 七夜无视身上的伤势,看着心口处不断流血,随时都可能毙命的司马三娘,脸上浮现似哭似笑的表情。 “哈哈哈,世上再无一个关爱,照顾我的人了,我可以解脱了。” 他仰天大喊: “我可以成魔了!” 顿时,七夜的肉身化作绚丽深沉的红芒,漂浮在半空之中。 “七夜,你不愧是魔君。” 诸葛流云面露悲愤,持枪奋力对着红芒一刺,反而像是被一股沛然大力击中,身体一下子被震飞出去,在墙上砸出一个洞。 半空中的红芒一闪,便显化出白发黑甲,魔气深重的七夜。 他看向在场的人,莫名的大笑: “哈哈哈,我不会杀你们,因为天魔冲七煞之后,你们会变成跟我一样,到时候也是我七夜魔君葬世之时。” 说完,他身化红色魔芒,消失在房间内。 半個月后,京城。 天魔冲七煞之日前夜。 一座府邸外,玄武望着清冷的街道,轻叹: “没想到天魔冲七煞的应劫之地,竟会是在京城,所幸我们提前部署,才不会祸及周遭的百姓。” 朱雀一听,没有理会,而是看向默不作声的诸葛流云,郑重的提醒: “流云,你要切记,还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是天魔冲七煞之日,你千万不能有复仇之心,不然就会被心中仇恨裹挟,从而心性大变,立地成魔。” “放心吧,我一直有谨记师娘的遗愿,维护天地正道,避免七夜将人间化作魔道,要是他不愿回头,就将他从魔道中解脱出来。”诸葛流云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这时,漆黑安静的街道,响起低沉的声音: “解脱、回头、遗愿,我七夜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你们正道第一大派玄心正宗所赐。” 诸葛流云和玄心四将领着众多门人戒备的同时,屋檐之上,响起一声轻笑: “呵呵,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挣扎,跟阴月皇朝的所有人在黄泉一同团聚,不好吗?” 第八十一章 他只是......正的发邪 “宗主!” 玄心四将抬头回望,就看到在屋檐上负手而立的席正先。 七夜亦是望了过去,一见到席正先的身形体貌,不禁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金光,你也有今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正道第一大派宗主的风范。” “万万没想到,一心斩妖除魔,维护人间正道的金光,竟会弃正道,入魔道,当真是荒天下之大缪。” 席正先眼神平和,淡道: “你这一生,怕是从未能够这般畅快的大笑吧,多笑一些,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七夜脸色一滞,冷哼道: “哼,金光,这句话该是本圣君跟你们说才对,马上就是天魔冲七煞,整个人间也将化作魔道乐土。” “废话少说,即将就是子时,就让本座看一看,你要怎样接引天魔星下凡,又要怎么魔化人间。” 席正先说完,不等七夜开口,朱雀便急不可耐的道: “宗主,一定要先阻止七夜魔君,要是等天魔冲七煞完成,一切都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虚空之上,弥漫出好似无穷无尽的苍茫魔气,血色的七煞星和青色的天魔星大放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 “子时已到,天魔冲七煞已经出现。”七夜抬头,望着高空逐渐想要交汇的两颗星辰,轻声呢喃: “天魔星赐下妖魔妖矿,借干将之手铸剑,成就七世怨侣,现在本圣君就在伱面前,恭请天魔星下凡。” 他浑身浮现幽深的青色魔气,天魔星光芒更甚,倏地就和七煞星交汇,立即激荡出青红之光,再降落一道好似擎天一般的青红光柱。 玄心四将见状,就想领着玄心门人上前阻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一声剑吟。 所有人本能望去,就见半空之中显化出一道璀璨绚丽的剑光。 剑光似真似幻,让人看得不真切,只觉得既有四季轮回之景,更有天地幻灭之相,瑰丽之中尽显凶戾杀机。 剑光转瞬即逝,像是发生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发生。 少顷,七夜忽然面无表情的道: “金光,你竟会斩天拔剑术!” “本座被你用此术斩了三剑,尽得其精髓,不该是理所当然的吗?”席正先虚幻不定的身影出现在七夜面前,波澜不惊的开口: “你可知你成魔臻达武道绝巅,是因为你只能到这,而本座到此境界,则因天地仅是如此而已,且以杀舍弃情思,断情绝爱,强行逼自己成魔,更为下乘中的下乘。” “好了,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想来用斩天拔剑术送你去跟阴月皇朝的人在黄泉相会,你应是不会有什么遗憾。” 话落,七夜身躯化作劫灰,一命呜呼。 席正先迈步走进青红光柱的瞬间,庞然无匹的魔气似是又发现了能容纳自己的目标,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众人见此一幕,皆流出惊愕之状,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也没料到七夜一下子就已身殒。 “宗主,你这是要?”朱雀率先回过神,出声询问。 席正先眼眸低垂,清淡道: “天心向魔,本座唯有以魔制魔,方能护持人间正道,” 诸葛流云走了过来,沉声道: “天魔星的魔气就是想借助七夜的肉身传遍人间,达到魔化天地的目的。” “天魔一族亦是会借助七夜的肉身再度复苏,你既杀死了他,那为何还要主动走进天魔星降落的魔光之中,任凭魔气汇入你的体内?” 席正先依旧淡定: “本座一生都以替天行道,守正辟邪为己任,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护天下苍生,人间正道,从前是,现在同样也是。” “是以哪怕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也要为苍生铲除天上的天魔星,令人间再无灭世之危。” 青龙一听,略显紧张的问道: “宗主,你该不会想用对付阴世幽泉的办法,再去对付天魔星?” “除魔重任一肩挑,何牺此身荡妖邪。”席正先一字一顿的道。 “宗主,还没有到最后时刻,我们有六支两极箭,是专门用来对付七夜魔君的,他现在身死,刚好可以射向天魔星。” “治标不治本罢了,最多只能让天魔星重新归位,之后每隔二十年,依旧会出现天魔冲七煞,稍有不慎,也还会出现七世怨侣。” 席正先神色漠然又平和: “本座既为玄心正宗宗主,就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他忽地眼皮一抬,眸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道: “我知你们现在心中所想,此番不用担心我会成为新的苍生祸劫。” “宗主,四将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不想见宗主舍身卫道。”白虎连忙开口。 “呵呵,这段时间,本座被魔气所侵,行事作风难免肆意了一些,如今以命护苍生,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席正先周身的魔气愈加浓郁,身上气势一震,所有人皆被震飞,他们只听见一句平淡至极的话语: “今夜,本座就要告诉天魔星上的天魔怨魂,时代变了,寇可往,我亦可往。” 席正先一跃而起,以光柱中的庞然魔气化作登天之梯,攀升而上。 在场的人自是想去阻止,可是一进入光柱,必然会心性大变,立地成魔,只好静观其变。 不多时,青龙有些狐疑的道: “宗主究竟是幡然醒悟,还是依旧被魔气迷了心智,为了获得天魔星上的魔气,才故意跟我们说了刚才的那些话。” “事实摆在眼前,两极箭作为正道异宝,虽说威力无穷,但终究是无法彻底灭天魔星,最多只能让它重新归位。” 玄武刚说完,朱雀指着高空道: “你们看,那是不是宗主?” 众人放眼望去,依稀看到一袭黑衣的人影,手持一柄莹白光剑,他斩出一道剑光,犹如实质的光柱瞬间崩碎,让人压抑难受的魔气也随之消散成空。 接着就见黑衣人持剑而立,一句轻吟落下: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愿我玄心门人牢记己身之责以护苍生。” 声音到这,逐渐缥缈虚淡,但凝神静听之下,也可听清这喃喃自语: “自小触道,何其幸也。” “立正心,养正气,行正道。” “无所谓命运跌宕起伏......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虽死无悔矣!” 骤然间,天际大亮,只见高空之上的人影大放光亮,竟以身化剑,迅疾冲向天魔星。 “轰隆”一声,天际出现一场绚烂无比的花火。 此刻,玄心四将及所有门人岂会不知,自家宗主真的就此以身殉道,消失在天地间。 “宗主,青龙有罪,不该到最后还在怀疑你,青龙有罪!”青龙双目通红,自责不已,脸上尽是悔恨之色。 其余三将和所有门人都流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自始至终,他们想的都是将自家宗主带回宗门,祛除他体内的魔气,重归正道。 “宗主从未入魔,从未。”朱雀眼中有着难掩的悲伤,望着天空残存的焰光,轻道: “他只是......正的发邪。” 第八十二章 我向来心善,最会圆他人梦 主世界。 席府,寝卧。 在床榻盘膝而坐的席正先气机突然起伏不定,身上渐起星星点点的焰光。 随焰光汇聚,便在席正先头顶显化出一只虚幻不定的火鸦,当它逐渐凝实,席正先散发的气机也就愈发的凛冽,眉心处也浮现一道莹白剑痕。 正等火鸦活灵活现之际,忽地化作一抹红芒,汇入席正先的天灵,他的气机一敛,剑痕也随之隐匿。 “倩女幽魂世界里,先是花了三年时间,以天魔星的无垠魔气洗炼剑胎,过后只再待了区区二十年,就将那方世界化为末法之世。” “看来道劫钟觉醒炼世间火行之力,其汲取诸天世界灵机的效率有所增长。” 席正先若有所思后,便睁开双眼,将一丝意识放在脑海面板中。 【姓名:席正先】 【体质:荧惑劫体】 【修为:第四境·道基境】 【功法:《五恶正经》】 【源能:164832】 【道劫钟:穿梭诸天(可开启)】 【气运:祸·白·平·波澜不惊】 席正先一看到修为一栏,不禁沉吟半响,心道: “主世界的血脉修行之道,通过浏览皇宫内一些有关修行路的书卷,再加上自身体悟,倒也琢磨出了后续的路。” “精炼血脉之力,以此为基,再纳灵气于体内,入周身炁穴,将其填满,等到水满自溢之时,便可顺风顺水进入下个境界,难怪是如此命名。” “不过按现今的情况来看,血脉修行之道已经落寞,只等灵机再盛之时,将出现炼气修仙的道途。” 他想到这,默念: “探查此方天地修炼体系,需要多少源能?” 【一万】 席正先没有任何点犹豫,便让道劫钟显现主世界的修炼体系。 【入道三境,神力无匹、气贯长虹、阴神入驻,三者成,便能觉醒血脉灵根,得天赋神通】 【第四境,道基境,炼灵机入炁穴,填满周身炁穴,尽得天赋神通之妙,寿三百】 【第五境,元胎境,阴尽阳纯,神全大定,血脉之力与阴神相融,成就无漏之躯,寿五百】 【第六境,法相境,升华或挖掘血脉神性,达自极限,便可引劫化神,渡劫成功,元胎化为先天纯阳,成就法相,为在世神人,神寿过万。】 【第七境,上仙境,阳神百炼,炼得阳神的慧光内神火,贯通躯体窍穴与法相熔炼为一体,使得神光普照,躯体崩散而不损,做到聚则成形,散则为炁,仙寿五万】 【第八境,上神境,天地自然本源是道,神感天地,与道合真,从而驻世长存,万劫不损,与其合的天地之力不灭,则不死不灭】 【第九境,神君境,不死不灭,与天同尊,举手投足之间,拥有毁天灭地之能,不仅有自身的所炼的天地之力,更得天道之力加持,宇内无敌】 【注一:南方天,人道之世,神道断绝,乃另修仙法】 【注二:北方天之人界,神道修行之法落寞,即将开群仙之世】 席正先看到最后,眉梢微扬,默道: “还需多久?” 【三千】 “扣!” 【五年】 席正先眼中当即闪烁明暗不定的眸光。 三日后,都城外。 席正先一袭玄色衣袍,负手站在崖边,悠然眺望远边云海,他突然听到不轻不重的足音,便道: “凌将军,你倒是很准时。” 凌不疑看着眼前较为熟悉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总感觉这人与平常不同,就像是多了一些肆意和随性,轻皱眉头: “你未曾转过身,怎知是我?” “席某灵觉非凡,除了能从每个人气机的不同感知来人之外,更可以足音辨人。” “足音?”凌不疑疑声道。 席正先转过身,轻笑道: “每个人的足音各有快慢轻缓,亦会随自身心情发生变化,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其音韵总是不会变,我自是能从中辨认来人。” “那不知席将军为何今日相邀我来此?” “书信上不是已经说明。”席正先笑容不变:“席某能帮你报血海深仇。”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凌不疑神色冷峻: “该叫你凌不疑,还是霍无伤?”席正先不顾他神色微变的表情,自顾自的道: “你原是霍家子弟,年幼时因凌益叛乱,霍家惨遭毒手,由于此前跟真正的凌不疑互换衣服,机缘巧合之下逃过一劫,成为如今的凌不疑。” “这些年来,便一直筹划报仇雪恨,而席某便能够圆伱的梦。” 凌不疑一听,顾不上心中的诸多疑惑,直接问出最为关心的东西: “你掌握凌益谋害我霍氏一族的证据?” 席正先嗤笑: “愚昧,何时报仇也要讲究证据,凌益贪生怕死,和敌军勾结,趁你阿父不备将其杀害,又打开城门,让敌军杀害了霍氏一族,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要什么证据?” 凌不疑眼中尽是愤恨: “我之所以一直不曾动手杀凌益,除了是为我阿父报仇,为霍氏满门报仇,更是想为孤城百姓报仇,让所有跟孤城一案有牵连的人都付出代价。” “为何这般死脑筋,凡是有嫌疑的人,一并杀了不就行了。”席正先轻飘飘的说道。 凌不疑面露惊疑,似是不敢相信,只因面前这位向来是轻言浅笑,温和待人。 他眉头紧皱: “你到底是什么人?” “席某,农户出身,向来心善,最会圆他人梦,三個月内,凌府、小越侯、雍王、彭坤会死的干干净净,权当做是我对你和程少商的新婚贺礼。” “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曾与程少商订过婚约,不说其他人,就说小越侯,他是越妃的唯一嫡亲,你要是杀了他,你也难逃一死。”凌不疑眉头皱的更紧。 “你敢说自己不属意程家四娘子?”席正先见凌不疑默然不语,笑道: “杀人又为何会让人发现,让他们一个个自戕,不就行了。” 说话之间,他的足底冒出焰光,竟生生的漂浮在半空之中。 “席某从未想过当什么官,更别提为他人卖命,从军只是想要武道修炼之法罢了,如今已得我之想要,国朝气运不过尔尔,自然到了远离红尘的时候。” “再者,所谓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古流芳,都大不过我喜欢三个字。” 凌不疑望着犹如神人降世的席正先,忍不住的询问: “你的武道修为到底精进至何种地步?” “不多不少,也就比所谓的神将高一层而已。”席正先漫不经心的回道。 “那你又为何想帮我?”凌不疑追问。 席正先眸光深远且悠长: “帮你?我家有个小妹,喜欢吃甜食,也就甚是喜爱饴糖,我这个做兄长的无能,最后,也不曾为她买过。” “此次,权当做是我在了一了心中执念。” 说罢,他的身躯化作漫天焰光,消散无踪。 第八十三章 红尘事了 三年后。 一位身穿玄色衣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走在人迹罕至的山道上。 他到半山腰之际,抬眸远望,刚好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赫然是席正先。 “游历天下三年,总算是让我察觉到了天地灵机异变之源。”席正先看着远方一座犹如悬于空中的大山,不由嘴角微勾,暗忖: “神界地气异变,神树爆长万丈,根系如垂天之云,致使大幅度增强人界灵机。” “离神树根系最为近的地方,便辐聚周边土石,再逐渐扩大,就形成了一座犹如悬空的奇山,后来得名蜀山。” 两年后。 蜀山附近地气特异,灵力极盛的异象被一些方士发现。 渐渐地,蜀山也成为传说中的仙山,开始有人在这里结庐修炼,各人的修炼方式也各不相同,全凭自悟。 蜀山上的一座险峻山峰,有座清雅竹楼坐落于此,距离此地的不远处,一个冷峻青年与一个姿色姝丽的女子并肩走在山道上,身后则跟着百余黑甲卒。 “子晟,你说席正先会不会在这座山上?” “此地灵力日渐昌盛,是远离红尘的上好修行之地,普天之下,要说哪个地方最有可能有他的身影,那唯有此地。” “如今我们已经遍访上山结庐而居的方士,只剩下这個僻静之所,过后就看天公是否会圆你心意,让你得偿所愿。” “哈哈哈,看来你并没有面上这么云淡风轻,你我成婚三年,又育有一子一女,我想寻他,只不过是觉得我们夫妇欠他一句感谢。” “嫋嫋,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没我了解席正先,感谢与否,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他是那种无论做任何事,皆看自身心意的人,向来不分对错,更不看是何人。” “更是一心求道,似无足之鸟,永不回头,一路前行的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相谈之际,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呵呵,我说伱们不去享世俗富贵,来此作甚?” 一行人闻言,不由地望去,就见竹楼上有一位身披淡黄道袍的俊俏道人。 片刻后,竹楼上。 席正先与霍无伤夫妇对坐而立。 “风尘仆仆的一路赶来,你们该不会真的就只是想道一声谢吧?” 程少商率先开口: “我与子晟成婚后,才从他口中得知诸多事情,就想着要不是有你的帮忙,你当年跟我诉说的三种未来,只怕近在眼前。” “外加自从我阿父阿母归家,本以为日子会好过许多,却不想愈发的不自在,所幸子晟没过多久就让圣上指婚,也让我早早的脱离了苦海。” 席正先淡笑一声: “虽如此说,有些扫兴,但席某还是想说,我此番做,不过是顺势而为,更是借此得到了一些你们所不知道东西,是以何须言谢。” 程少商不置可否,默默地将身旁的包裹放在面前的案桌,再缓缓打开,就见一包包饴糖,她打开一包,双手递了过来,笑道: “少商自幼就喜欢各种吃食,虽说时常就会被二叔母赶到下乡农庄忍饥挨饿的闭门思过,但依旧性子不改,尤其是这饴糖最让我念念不忘。” “从前唯有年节,才能盼来饴糖吃,现今却是不缺了。” 她语气微顿,又道: “少商读书不行,习武不成,倒是很擅长其他技艺,例如,我会酿酒,能酿出都城里最浓厚,最纯粹的酒水。 “会造水车,所造的水车,比平常的水车更加灵巧简便,还会垒窑烧瓦,烧的瓦片比宫里的瓦片一样坚固耐用,却能省掉一半的人力物力。” “而这些饴糖也都是少商亲手所做。” 席正先听完,脸上的笑意变淡,接过饴糖放在桌案上,再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半响,他不急不缓的开口: “饴糖不错,可惜与席某记忆中的饴糖味道,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儿。” “记忆最是弥足珍贵,少商自是不敢奢望所做的饴糖能与其相提并论。” “你做了母亲后,性子倒是改了不少。”席正先话锋一转,下了逐客令: “想来你们也没什么事,那便请恕席某不招待了。” 两人一听,不约而同的起身作揖施礼,霍无伤再道: “今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在下要由衷地道一声谢,也请席兄珍重。” 程少商也道: “少商亦希望席兄久居世外,从此能够心结尽去,成仙了道。” 席正先起身,淡道: “天上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 “你们啊,就是对席某滤镜太重,也把席某想的太好,回去吧。” 话落,他的身形虚淡,犹如泡影一般消失。 霍无伤与程少商虽对一些词汇听的不太懂,但也能明其意,应是表明红尘事已了,必将在仙路上勇猛精进,取得一番成就。 他们思及此处,并不再多说,转身下楼离去。 十日后。 席正先于竹楼楼台的蒲团上打坐,他眼眸流传,竹楼四周凭空显化一层莹白光幕,却是运用了倩女幽魂世界所学,于此布下一个阵法。 此阵正是他当初镇封阴世幽泉所创之阵,其名玄心乾坤阵。 旋即,席正先自道: “五载以来,人界灵机逐渐昌盛,修为倒也是渐入佳境。” 一只大约七八丈,神俊无比的火鸦显化在竹楼之上,它浑身环绕的炙热火焰,其凛冽之威,好似面临滔天火海,让人望而生畏。 席正先抬眸,望着火鸦,摇了摇头: “我体内的血脉之力,倒也不是什么神兽和异种,不断精炼血脉神性,所得的依旧是一只火鸦。” “我这运气,一如从前。” “神道之法断绝,果然不是没有理由,道途虽很是明朗,但血脉不行,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他莫名一笑,轻道: “不妨以炼气成仙之法,以补血脉神性之道,如今周身炁穴,已经填满大半,还需通过水磨工夫进行吐纳天地灵气,是时候穿梭诸天。” 随一道厚重浩大的古朴钟声于席正先的脑海响起,冥冥之中,他的心魂投身于界之外。 第八十四章 西楚皇室遗嗣,姜为光 武当山,山峰苍翠欲滴,云海奇观壮观,从山顶俯瞰,群山连绵起伏,云海缭绕,仿佛置身仙境。 而在这五六里外,有一座绿意盎然,清新宜人的矮山,山顶则有一座较为简陋的道观。 这时,距离道观不远处,飘来一阵轻快又显清朗的歌谣: “行过小周天,念咒掐指诀,贫道本是小黄山,得了道的小神仙,推过九宫图,演过离震乾。” “贫道我通晓天文地理,上下这五千年。” 歌谣到这,就见一个身披淡黄道袍,年岁不足二十,背着一个背篓的小道士逐步走来,几个呼吸间,就已走进道观。 当炊烟升起,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至道观各处,小道士端着煎好的药走进后院。 一位面白无须的老道士坐在躺椅上,他见小道士将药放到身边的桌子上,幽幽一叹: “方才听到你唱的歌谣,我多么想你从一开始就是深山中无忧无虑的小道士。” “老安,心事不要这么重,你若不是忧思过重,就算曾经遭遇重创,也能多活十余年,不至于区区五年时间,就到了寿尽之时。” “殿下,老奴时日无多,真心想劝您一句,西楚已亡,莫要生出什么复国之念。” “你我在此避居五年,难道还不清楚我从未有过任何复国的念头。” “老奴是看殿下长大,岂会不知您心中一直藏在报仇的想法,听老奴一声劝,倘若一意孤行,后果难料。” “徐骁,乃是离阳王朝硕果仅存的异姓王,统御西北三州,十岁从军杀人,从东北锦州杀匈奴,到南部屠七十余城,再到西南镇压蛮夷十六族......” 他语气一顿,有些艰涩的道: “他戎马一生,带八百老卒出辽东,从一個杂号江湖,杀成了春秋三大魔头之人屠,须知春秋中原九国,分为离阳,西楚,西蜀,北汉,大魏,后宋、后隋,东越,南唐。” “其中,后隋,西楚,后宋,西蜀,北汉,大魏尽被他灭国。” 老道士一脸的苦口婆心: “如今他旗下三十万北凉铁骑,连离阳皇室都对其忌惮不已,殿下如何报得了仇?” “十五年前,尚未被封北凉王的徐骁曾亲率铁骑,就将离阳王朝大江南北数十个武林门派碾压了一遍,除去龙虎山这些素来安分的正统,其余桀骜的顶尖门派直接抹去。” “北凉王府中的听潮亭,便是这一切杀戮的见证。” “此外,徐骁不过是离阳皇室的一把刀,若是殿下非要报仇,岂不是还要对上离阳皇室。” “要知道离阳王朝原只有六州,灭春秋八国添十三州,共计十九州,与其对峙的北莽王朝,不过占地八州。” “你若对上这两座庞然大物,当真就是一个有死无生的下场。” “老安,你总是这样杞人忧天,报仇嘛,自是量力而行,我生于西楚皇室,作为一个庶皇子,虽叫作姜为光,但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小透明,心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当年西楚陷落,徐骁率先攻破皇宫,我自是难逃一死。”席正先在左胸比划一下: “就是这里,一刀穿胸,不过由于我这颗心天生就在右边,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伱所救。” “九死一生后,便有如梦初醒,大梦前世今生之感,所以,我惜命的很,不会乱来的。” 老安颔首: “殿下明白就好,你自小就懂明哲保身之道,不曾习练武功,以一副只想做逍遥王爷的姿态,如履薄冰的活到十四岁。” “而今习武五年,哪怕到了二品小宗师,在江湖上,是能够开宗立派,但对于北凉王和离阳皇室而言,也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席正先安静的听着,并未打断,明白这位一直服侍自己的内侍,心中依旧在担忧。 “当今武功境界划分,采用的是九品制度,从九品到一品逐级递增。” “伤甲而不破,为下三品,破六甲以下,为中三品,破甲八九,为上三品,臻入二品,放眼江湖,才当得起高手二字。” “跨入一品,方能真正的在江湖上超凡脱俗,现为一品四境,前三个境界,分别对应释家、道家和儒家。” “陆地神仙境则是三家殊途同归,从而达成了一个新的境界,亦有陆地神仙之称。” “此为武夫之修,在四境中循序渐进,儒释道三家则单修一品境界。” “另外,要想突破至天象境,皆需要气运相助,不然只能止步,虽说天象境至陆地神仙境本就是水到渠成,但陆地神仙位格有数,只有其他陆地神仙死了或者飞升了,才能有新的陆地神仙诞生。” “好了,老安,这些你都不知在我耳边念叨了多少遍,我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不会莽撞冲动行事,快把药喝了,这太阳已经下山,喝完药后,我就扶你进屋休息。” 十日后。 道观的后山,出现一座坟茔。 席正先面色平和,轻声呢喃: “每一次心魂转世,运气总是说不上有多好,哪怕成为一国皇子,到来头也是转瞬即空,还为此惹上杀身之祸。” 他的眸光落在墓碑上: “近一两年来,我的武功一直迅猛精进,本想告诉你,可你这身子骨,我深怕如实相告,你一激动,提前寿终。” “且就算我告诉你我已臻达指玄境,你的那颗心只怕更要悬而不落,反倒不美,便一直瞒着你,想着到了最后再告诉了你也不迟。” “结果,如我所料一般,临终之际,你更难掩心中担忧,不停的嘱咐我从长计议,最好去做逍遥自在的江湖散人。” “可我心眼向来极小,此世又是如此身份,在西楚皇宫生活的十来年里,虽是小透明,但荣华富贵可谓是应有尽有,很难不让我去做些什么呐!” 席正先望向武当山的方位: “身为西楚遗嗣,我身上却没有丝毫气运,真是奇了怪,难道西楚残存的气运都在我那同父异母的恋爱脑的妹妹身上。” 他莫名一叹: “唉,放眼望去,偌大的江湖,大多都与情字有关,当真是让人烦闷。” “罢了,左右不过是杀人,就能让我臻入天象境,何必想这么多。” 他的身形逐渐虚幻不定,如云烟一般消散后,徒留了一句话: “国仇家恨?一肩担之便是。” “于此世,贫道便自号黄天,行杀伐果决之事,且试天下谁敌手。” 第八十五章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五日后。 武当山,一座小院内,很是热闹。 有富贵气十足的贵公子,有俏丽无双的小婢女,满身江湖气的刀客,亦有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心如赤子的少年郎。 小院外,则站着肃穆而立的道士,观其道袍,尽是龙虎山所属。 一阵犹如山间清泉,叮咚作响,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出现。 “真是好生热闹,武当山上尽是龙虎山道士,不见一个武当山道士,真是有趣的紧。” 众人本能的看向声音所发之地,就见屋檐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英挺又显俊俏的黄袍小道士。 “小黄山,无为观黄天,拜见老天师。” 龙虎山四大天师之一赵希抟闻言,含笑道: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小友气机玄妙,尽显我道门气韵,当得起惊才绝艳四个字。” “所谓长者赐,少者不敢辞,老天师这句称赞,小道便厚颜愧领。” 此刻,北凉世子徐凤年不禁看向临时充当自己护卫的湖中老魁楚狂奴,低声问道: “老道士的话有何深意?难不成这突然出现的小道士武功比他还高?” “我为一品金刚境,都不曾发现这小道士是怎么出现的,其实力境界可想可知,只怕就算跟天师有些差距,那也不大。” 与此同时,一旁的姜泥略显出神望着席正先,徐凤年眸光一瞥,有些惊奇道: “难得,真是难得,经常板着死人脸的你,竟也会露这种表情,难不成你还认识这个小道士?” 姜泥一听,立马回过神,瞪过去一眼,罕见的没有反驳斗嘴。 “老天师,看你的架势,应是为北凉王小王爷徐龙象而来。”席正先的眸光落在一個皮肤病态的暗黄,身形比较同龄人都要瘦弱的少年身上,淡笑开口: “天生金刚境,然心智未开,一旦灵慧通明,大金刚境唾手可得,可锻造真正的金刚不败之身,比如三教中的李当心,一入一品即金刚境,再升则直入陆地神仙境。” 他神色莫名: “虽说佛本是道,可小道却认为此子有辱龙虎山门庭,老天师收不得。” 此话一出,气氛为之寂。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八个字印入所有人心间。 徐风年面露讥讽: “你这不知哪来的野道士,口气倒是大的很。” 席正先轻笑一声,徐龙象忽地出拳打向徐凤年,“砰”的一声,暴烈的拳风被眼疾手快的楚狂奴一刀劈开。 “黄蛮儿!”徐凤年难以置信的大喊了一声,却见他眼神呆滞,无动于衷。 顿时,望向席正先,怒意勃发: “是你这妖道在搞鬼?” 席正先负手而立,浅笑不语, “前辈,还请杀了他。”徐凤年恨声道。 楚狂奴面对很有可能是指玄境的敌人,一身气机反倒愈演愈烈,直接一跃而起,冬雷轰隆的刀势迅猛而出。 席正先嘴角噙着笑意,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小心!” 姜泥见状,忍不住的大声提醒,徐凤年一听,满是诧异看向她。 另一边,却见楚狂奴双刀落空,席正先整个人犹如梦幻泡影一般破灭不见。 他倏地出现在小院篱笆外的一棵大树的枝头,悠然开口: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此子心智有缺,一身气数合该被贫道所取。” 话落,徐龙象握拳,一脸凶悍的对自己头颅就是一记锤击。 “砰!” 他便头颅碎裂,鲜血四溅,倒地毙命。 “黄蛮儿!” 徐凤年血气上涌,双目通红,不敢想象自家弟弟就这么死在眼前。 骤然间,赵希抟气势暴涨,一身道袍鼓掌如球,气机瞬间攀至顶峰,手持小钟馗式桃木剑,纵身而起,一剑斩出,不知斩断小院篱笆外多少株大树。 席正先身形虚淡,顺势幻灭消失,轻缓的嗓音出现在四面八方。 “老天师,为何跟动了真怒?小道此举,明明是在救你,如若伱非要收下徐龙象,定会被其连累,落的一个为其抵挡天劫,开天眼而死的凄惨下场。” 席正先虚幻不定的出现在一处角落,轻叹一声: “这世道真是让人愈发的看不懂,贫道明明是在做好事,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要对贫道喊打喊杀。” “这世道的确可笑,肆意杀人的凶手,却能表现出满脸无辜的模样。”徐凤年怒极反笑。 席正先抬眸望去,就见楚狂奴持双刀护在徐凤年身前,不不远处的赵希抟凝神而立,便不疾不徐的讲道: “徐凤年,你为北凉世子,然而纨绔之名轰传天下,徐龙象则不同,心智有缺,又天赋异禀,最得北凉军之心。” “他若不死,未来北凉定会大乱,我帮你杀他,既帮你平了未来的祸患,又不让你担上弑弟的名声,你是不是双赢了两次。” 他侧眸笑道: “老天师,莫要让一时激奋毁了一生所修,想一想方才小道所言,是不是此理?” “道统传承,重过生死,”赵希抟肃声道。 “哦!是吗?”席正先脸上浮现一抹可惜之色,道:“不过徐龙象已然身死,倘若老天师今日也死在小道手上,你这一脉岂不是更要断了传承。” “所以,老天师,你还要对小道出手吗?” 顿时,赵希抟默然不语,一身激烈气机渐渐地平复。 “善,这才对,老天师重道统,轻生死,以至于方才对小道出手,现今事已无法挽回,同样要为道统为重,不可轻易涉险。” 席正先刚说完,徐凤年眼中的愤恨痛苦依旧未消,吼道: “小黄山,无为观是吧,本世子定要让小黄山尽悬北凉刀。” “放狠话?甚是无趣。”席正先哑然失笑: “你可知小黄山只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山,无为观也只剩下贫道一人。” “再者,你如今依旧完好无损,不过是因另有人所护罢了。” 他声音清朗: “王掌教,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一见。” 霎时,一位鹤发童颜,身材极其魁梧道人站在徐凤年面前。 “武当山,有两池四潭九井二十四深涧三十六岩八十一峰,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以玉柱峰上的太真宫为中心,八十一峰围绕此峰此宫做垂首倾斜状,形成著名的八十一峰朝大顶。” 席正先瞧见王重阳气机与天地共鸣,隐约外露的巍巍气象,不由地称赞: “此山真是人杰地灵,王掌教难怪几乎以一人之力抗衡四大天师坐镇的龙虎山,也不愧是武当百年来,第一个修成《大黄庭》的人。” 第八十六章 小道自号黄天,便是想看一看,天下何人能弑天 王重楼望着席正先如梦似幻的身影,平静道: “你可知武当山亦是在北凉境内,你擅杀北凉小王爷,此后无论在哪里都会遭遇北凉铁骑和众多高手的截杀。” 席正先抚掌大笑: “那可太好了,人活一世,非生即死,贫道等着他们来杀,最好是将贫道挫骨扬灰,不然我深怕自己死的不够彻底,会化作地狱恶鬼,前来索命。” “老道算是听出来了,你是与北凉有仇。”王重楼轻叹一声。 这个时候,一位相貌清癯,无比潇洒,背负一柄色如紫铜的修长桃木剑的中年道人率领大批弟子赶到。 他们一见地上的尸骸,神色微变,其中一位恬淡温和的青年反应最大。 席正先视若无睹,直接将眸光落在姜泥身上: “五年未见,我的模样应该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我曾经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你现今认不出我也正常。” “不......四哥。”姜泥连连摇头:“我只是不敢相信,当初我亲眼看见你被北凉士卒一刀穿胸。” 此话一出,在场人面有所思。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名字?”席正先摇了摇头,道: “就叫姜泥吧,昔年徐骁灭西楚,徐凤年无比清楚,却能跟伱无所顾忌的嬉戏打闹,现在我杀了徐龙象,他应是也该与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毕竟,他既可以无视你身上的血海深仇,当然也能无视自己身上的血仇。” 他眸光一凝,哂笑道: “看得出你们之间有些欢喜冤家,青梅竹马的味道,很不错,希望我的存在,不会影响你们的情谊,要是真影响了,也就那样吧,反正曹长卿也不会看你受欺负。” 姜泥一听,愣着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响后,才道: “你见过棋诏叔叔?” “我向来是一个小透明,哪里能得誉作独占天象八斗风流的曹官子青睐。”席正先神色平淡: “这位可是以棋夺曹官子称誉,再以武学赢曹青衣之名,多年以来,两次武评都稳居前三甲。” “尤其是这些年,先是刺杀的离阳重臣不下二十人,每次独身翩然而至,再携人头而去。” “后又三次入离阳太安城,两次杀入皇宫,杀甲士数百,最近一次距离皇帝只差五十步,若非有人猫韩貂寺护驾,说不定离阳就要换一个皇帝。” “他当初对离阳皇帝说的那句好,倒是很让天下武夫振奋,让我想一想,是什么呢?” 他沉吟一会儿,便稍显散漫的开口: “应是天子一怒固然可以让春秋九国伏尸百万,我匹夫一怒,如何,还有什么只要世间尚有青衣,便教你得了天下却不得安稳。” 席正先颔首笑道: “听着的确很提神,所以,你以后不用担心谁会来欺负你。” “小友,你如此目中无人的与人闲谈,难不成认为自己会是下一個曹青衣?”王重楼忽然开口。 “王掌教可知小道一贯爱笑。”席正先笑吟吟的道: “微笑是源于对自己坚不可摧的信任,小道自号黄天,便是想看一看,天下何人能弑天。” 所有人脑海不约而同的浮现疯子二字。 “好了,贫道谈性已尽,难免生出几分杀机,诸位可要阻我?” 刹那间,场上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无法呼吸,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郁所笼罩,让人压抑而苦闷。 “此地是武当山,请恕老道无法坐视不理。”王重楼一脸正色。 席正先不禁一笑,笑问: “那贫道下了武当山,去杀徐家姐妹,武当门人是否会阻拦?” 徐凤年瞬间怒发冲冠,瞋目切齿: “妖道,你堂堂指玄境的高手,却放下身段,去杀两个弱女子,你可有半分高手风范。” “贫道也不懂呐,当年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大少年,为何却让人于心口之处,一刀穿胸。”席正先笑问:“世子殿下,可否为贫道解惑?” “两国交战,自是不能容情。” “那报仇雪恨不应该斩草除根吗?” 徐凤年一字一顿道: “黄天,你果然是一个魔性深重的妖道。” “无趣。” 席正先看向王重楼,淡道: “王掌教,你貌似还没回答小道方才的问题。” 不等王重楼开口,那名恬淡温和的青年站了出来,一脸认真的开口: “道兄,你若是要杀徐脂虎,贫道会阻你。” 席正先一边对他仔细打量,一边说道: “洪洗象,武当山掌教王重楼的小师弟,武当千年以来最年轻的祖师爷,五岁被上一代武当掌教带上武当山,收为闭关弟子。” “喜欢倒骑青牛,说出不成为天下第一,就不能下山之语,修的是无上天道,传闻是真武大帝转世,被武当上下寄予厚望,有望武道天道一肩挑。” 话落,一点剑光凭空而现,猛地出现在洪洗象眉心处。 “轰!” 一直未曾练武的洪洗象勃发慨然气机,牵引出浩大天象,致使云雾翻滚,齐齐涌来。 武当山上,东西南北四面八十一峰峦,如莲瓣拱卫主峰,一同呈现出俯首称臣的朝拜姿态,亦开始云海滔滔翻涌,层层叠叠汇聚在八十一峰外。 此刻,主峰峰顶太真宫,其大庚角檐下悬挂有一柄五百年都不曾出鞘的古拙仙剑,此为千年前吕祖遗世佩剑,现今竟颤鸣如龙,接着便破空而去。 转眼之间,就见仙剑灵性非凡,无比欢快的围绕洪洗象飞旋。 武当门人子弟见状,无不是又惊又喜,有人满脸讶异道: “小师叔祖师竟是吕祖转世,不为真武大帝转世!” 而席正先双手背负,欣然开口: “瞬息入天象,觉醒前世今生,贫道果然是一个乐善好施的有德之道。” “不过吕祖二字,倒是很让贫道不爽利,连情关都看不破,你也配称吕祖,胡吹大气。” 他说到这,浑身气机大起,掌心开始吞吐长短不一的莹白之光。 顷刻间,方圆几十丈爆发一股颤栗胆寒的凶戾之气。 “此气凶恶,摧人气海经脉,速退!”王重楼两只手分别提着徐凤年和姜泥,带着一干门人迅速后撤。 赵希抟也第一时间带领龙虎山道人快速离开。 第八十七章 是吗?那贫道也升一境,索性以天象杀地仙! 席正先一手持莹白光剑,一手背负,淡道: “武当山祖师,原名吕洞玄,世称吕祖,后世江湖宗师以比肩吕祖为最高荣耀,有着一品往上之修为。” “所谓一品往上,则是破碎虚空,剑开天门,或举霞飞升,或驾鹤而起,或御剑而行。” “一入天门,飞升上界,则为天仙,可得长生,若出了天门,就会成为谪仙人,不再长生,要是过天门而不入,停留下界,则为天人,有无瑕之分。” 他语气微顿,莞尔一笑: “昔年吕洞玄有陆地天人境,来,继续为贫道变一变身,贫道倒要看一看,你是否能重返巅峰。” “若是不能,今日贫道不妨以指玄杀天象!” 说罢,乍起一声剑吟。 一道剑光以气冲斗牛之势拔地而起,其凶戾广绝的气机不断浩荡整座武当山。 紧接着绚丽华美的艳艳剑光朝洪洗象落下。 那柄五百年不曾出鞘的仙剑,“苍啷”一声,以飞剑之势,直击斩来的艳艳剑光。 “轰!” 方圆百丈之内,惊起滔天气劲,迫使周遭之人,又连连后退。 可就在这时,只见席正先莹白光剑微扬: “世间金刚境,唯有白衣僧人李当心一人得其精髓,天象气魄被曹长卿分去八斗,而指玄境,由邓太阿夺魁。” “不知贫道如今这一身修为,是否能在指玄境压其一头。” 话毕,莹白光剑收缩化作丹丸,飞跃至虚空之上。 “轰隆”一声,剑丸化作分化出万千剑光,组成缎带一般垂下巨大的瀑布,以银河落九天的奔腾气势倾泻而下。 远处山峰上,王重楼和徐凤年等人一看,脸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精彩。 武当山第一剑士,身处指玄境的王小屏紧盯远方,喃喃自道: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便是指玄境精髓所在,此人方才在一生灭之间激荡百余剑气,每道剑气无不拥有破甲八九的劲气。” “如此之力,当真是让我羞愧不如,他真是指玄境?” 他随即摇头: “的确没破入天象境,他周身之中并未出现天人感应,更无如小师弟一般的天地共鸣。” 王重楼看了他一眼,再凝眸望向远方。 他修成道门最为艰涩高深的《大黄庭》,成就天象境后,曾二指截断沧澜江,此为北凉境内最大的一条江,自是能从中感知到什么,便道: “指玄境除了拥有未卜先知、料敌于先的能力之外,还可领悟出与自身相合的各种指玄秘术,这些秘术千奇百怪,像那人猫韩生宣悟出的是可以截断天象境天人感应的指玄秘术,从而能够指玄杀天象。” “而这位怕是领悟的是杀伐之力极盛的剑道秘术,所修之法,似能够借法天地,以至于使出如此惊世杀生大术。” 两人说话之际。 洪洗象一身气机猛涨,盘旋在空中的仙剑入手,爆发出剑意深远,如海如渊的气势。 呼吸之间,连斩出三剑,就见剑气如虹,横贯长空。 但剑光汇成的巨大瀑布,好似无穷无尽,横空长空的三道无匹剑气没过多久就淹没在其中。 眼见洪洗象也将被剑光瀑布掩埋之际,他的骤然间浮现一股凛冽至极的气机。 方圆两三百丈之中,掀起无与伦比的浩荡之势。 洪洗象气势一震,剑光瀑布便化作点点星芒,消散成空。 “贫道让你未至圆满之际,迫你一朝登天象,又以生死险境,再逼你入陆地神仙境。” “甚好!甚妙!” 席正先一手背负,一手在前,晶莹剔透的剑丸在面前沉浮。 他轻挑眉梢,悠悠道: “此战过后,你将命不已久兵解转世,不知是否还要放手一搏,强入陆地天人境。” “倘若如此,你之神魂定然大损,轻则兵解转世后,不复往日天资灵慧,成为一个痴呆憨傻之辈,重者身死道消,形神俱灭。” “一爱红衣八百年,只为红颜修正道,不知伱的痴情能否让你抛弃一切?” “陆地神仙境,杀你这指玄,足矣!”洪洗象垂眸而道。 “是吗?那贫道也升一境,索性以天象杀地仙!” 席正先周身立即浮现一抹奇异气机,道袍猎猎作响,身在在激荡出莹白与幽邃的深沉晦涩气劲,二者升空,化为混沌之色,再以遮天蔽日之势覆压整座武当山。 赵希抟从头到尾看下来,忍不住的感叹: “老了老了,现在的年轻一辈真是了不得,洪洗象也就罢了,毕竟是吕祖转世,其天资自是难以估量。” “可这西楚皇室遗嗣,怎就有如此恐怖的天赋悟性,瞧其身形样貌,明明不足二十,却如此风华绝代,竟能与吕祖转世斗的旗鼓相当。” “不对,应是以弱胜强,先以指玄压天象,再准备以天象击地仙。” 他说到这,不禁侧身看着身边的姜泥,询问道: “你这四哥,从小都是这般天赋异禀的吗?” 姜泥一听,这才缓过神,清丽秀美的俏脸浮现一抹追忆,轻道: “我只知道四哥一生下来,母妃便逝去,被奶娘和随伺太监带大,自小深居简出,不怎么喜欢接触人,若非时不时会在家宴中见到,只怕偌大皇宫都不知还有这么一位皇子。” “十来年里,四哥虽衣食无忧,但从未练过武,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被一名普通士卒一刀穿胸。” 不止是赵希抟,其余人听到这番话,皆流露出骇然之色,练武几载,便跃至天象,这般天资简直比吕祖转世的洪洗象还来的恐怖。 只因洪洗象有前世的底蕴在,不用主动求道,道便会自然而来,是以平日里骑牛看书读书,炼丹解乏,或是静看山巅随罡风而动,又或兴致一起,喂食黄鹤说话,便能一步登天。 而这侥幸不死的西楚皇室遗嗣,练了几年武,当了几年的野道士,便能精进至此,怎会不让人震恐。 尤其是一身剑道修为完全陌生至极,必然是自悟。 此时此刻,他们只觉得黄天之名,已经并非什么坐进观天的狂妄之称。 那叫嚣天下何人能弑天之言,莫名的再也不觉得有任何的夸大其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