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抽到sss级传承开始》 第1章 人生的转折 广州,一个在地图上很难找到的城中村里。 灯火通明的大排档,啤酒瓶的哐当声,劝酒的话语,店家锅铲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男人们猜着酒拳,吵闹笑骂着“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啊!饮!”“叼你老母每次都是你个扑街赢,饮就饮!我吹一瓶!”三楼人家的窗户猛然被撞开,一个愤怒的脑袋探出头来“叼你们这帮死铲,三更半夜吵得要命,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料楼下的笑声更为放肆起来“叼嗨就叼嗨啦,说什么睡觉,你房间里的声音我们楼下都能听到了!”激烈的骂战,店老板看到这一幕,油腻的大脸上写满了欢乐,手下的锅铲挥舞的更卖力了起来,店里的菜香味和浓烟四处逸散,飘到了街上,飘到了各家各户,飘到了一间小出租屋里。 这是一间逼仄,阴暗潮湿的小出租屋,灯没有开着,屋内只有窗外和电视的一点亮光,食物的香味和隐约的吵闹声也从老窗户里透了进来,老式的电视机播放着“相聚今晚夜,尽诉心中情”,“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今晚的主持人小丽,红玫瑰象征着爱情,是每个女人都渴望的浪漫礼物,而今晚的故事,情剪红玫瑰,就是一个意外。。。”随着大尺度的情节推进加上主持人温柔旖旎的话语,看似正常的内容也愈发让人想入非非。一个沉默的身影靠坐在电视机前,他的脸上并看不到情动的潮红,反而是眼神空洞,脸色发青,冷汗直流,光亮映射在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煞是恐怖。 其实男人此刻很想苦笑,于是嘴角勉强拉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与这张颇为精致俊秀的脸有点不搭,心脏的剧痛一波一波地传来,挑战着他的极限,在生命油尽枯竭时刻,男人在心里想道“我李衍上辈子到底是何等的罪大恶极之辈,才换得这辈子的报应。” 李衍,男,二十四岁,九岁丧父,十岁丧母,十到十六岁在各种福利院和亲戚间来回跑,去到哪里哪里就倒霉,李衍去到某福利院没几天,院长卷钱跑路福利院当场倒闭,去到亲戚家里又没几天,男主人干活把腿摔断,长久以往,福利院和亲戚们都沉默了。靠着国家政策的支持加上李衍读书还算争气,考上了市里的公办高中,高一开学第一天在学校体检时检查出心脏病,学校也沉默了。十六岁出社会打拼,干了几年苦力混到了一份社畜的工作,又干了几年病情越来越差,虽然期间一直坚持治疗但是当社畜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医院塞牙缝的,直到拖到今日病情已经无法挽回,生命即将消逝。一念至此,李衍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人生走马灯都比别人的短,自己这辈子过的简直了,怎可一个惨字可形容,不知道死了之后有没有投胎,还是要在阴间当社畜,李衍正胡乱地想着,心脏处传来了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疼痛,这狂暴的攻势如海啸般摧毁了身体的防线,“这就结束了。。”李衍的最后一个念头浮起,带着些许不甘,两眼一黑,停止了呼吸。 。。。 只是几秒后,李衍又睁开了双眼,身体只感到无比的畅快,连心脏也不疼了,入目眼帘的是无尽的灰,和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点光线,什么都没有照亮。“你好,李衍”,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李衍猛地转身,只见一个穿着古老的女人,面容模糊,身段柔和,双手叠放在小腹处,静静地站着,注视着李衍,李衍眼神警惕,等待着女人说话,女人的声音清冷甜美,“你想不想改变你的人生呢”?李衍听闻此话只觉得好笑,自己人都死了,还说什么改变人生,“如果你说的是让我投个好胎的话,我当然愿意,”李衍开玩笑似的回答,女人缓缓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回到你生活的世界,并且让你活得比之前更好,只要你接受一份工作”。李衍还是不太相信,狐疑道“就算我可以复活,我还是疾病缠身,你能给我钱治病?或者你的工作可以让我马上赚到钱治病”?女人捂嘴浅笑“当然可以,而且你能获得的比这还要多得多。” 李衍不觉得好笑了,想起自己那悲惨的人生和悲剧的死法,十几年浑浑噩噩镰刀架在脖子上的生活,李衍始终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本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或者稳定的学习环境,将来有个美好的前途,就像是有一双神秘的大手,每当他开始走上正轨时把他摆弄到别的地方,让他伴着戏剧 般的骂战和污到不行的黄色节目,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死的像个笑话。那些许的不甘化作零星的火点,对命运的不忿化作狂风,二者相遇在心里一点就着,澎湃似山火,李衍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大火燃烧了起来,女人仍然只静静地站着,温柔注视着李衍。片刻,李衍深吸一口气然后再重重吐出,“无论是什么工作,听起来都比等死或者已经死了好多了,我接受你说的工作。”女人点点头,收起了所有笑意,神色变得庄严而肃穆“那么,来吧”,随着女人双手十指相扣,眼帘低垂,周围空间里纯粹的灰将惊骇的李衍整个吞噬。 一瞬间李衍只觉得自己在急速下坠,眼前浮现出光怪陆离,让人无法理解的景象,一棵巨大到难以形容的大树矗立在宇宙之间,无数的果实或明亮或暗淡,挂在巨树的树枝下,神兽怒吼,巍峨的圣山,通天贯地的巨剑,遮天蔽日的巨掌,一道道或神圣或威严的身影,和巨树身后天外天那些邪异神秘,注视着自己的恐怖阴影。 广州,一个在地图上很难找到的城中村里。 灯火通明的大排档,啤酒瓶的哐当声,劝酒的话语,店家锅铲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男人们猜着酒拳,吵闹笑骂着“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啊!饮!”“叼你老母每次都是你个扑街赢,饮就饮!我吹一瓶!”三楼人家的窗户猛然被撞开,一个愤怒的脑袋探出头来“叼你们这帮死铲,三更半夜吵得要命,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料楼下的笑声更为放肆起来“叼嗨就叼嗨啦,说什么睡觉,你房间里的声音我们楼下都能听到了!”激烈的骂战,店老板看到这一幕,油腻的大脸上写满了欢乐,手下的锅铲挥舞的更卖力了起来,店里的菜香味和浓烟四处逸散,飘到了街上,飘到了各家各户,飘到了一间小出租屋里。 这是一间逼仄,阴暗潮湿的小出租屋,灯没有开着,屋内只有窗外和电视的一点亮光,食物的香味和隐约的吵闹声也从老窗户里透了进来,老式的电视机播放着“相聚今晚夜,尽诉心中情”,“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今晚的主持人小丽,红玫瑰象征着爱情,是每个女人都渴望的浪漫礼物,而今晚的故事,情剪红玫瑰,就是一个意外。。。”随着大尺度的情节推进加上主持人温柔旖旎的话语,看似正常的内容也愈发让人想入非非。一个沉默的身影靠坐在电视机前,他的脸上并看不到情动的潮红,反而是眼神空洞,脸色发青,冷汗直流,光亮映射在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煞是恐怖。 其实男人此刻很想苦笑,于是嘴角勉强拉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与这张颇为精致俊秀的脸有点不搭,心脏的剧痛一波一波地传来,挑战着他的极限,在生命油尽枯竭时刻,男人在心里想道“我李衍上辈子到底是何等的罪大恶极之辈,才换得这辈子的报应。” 李衍,男,二十四岁,九岁丧父,十岁丧母,十到十六岁在各种福利院和亲戚间来回跑,去到哪里哪里就倒霉,李衍去到某福利院没几天,院长卷钱跑路福利院当场倒闭,去到亲戚家里又没几天,男主人干活把腿摔断,长久以往,福利院和亲戚们都沉默了。靠着国家政策的支持加上李衍读书还算争气,考上了市里的公办高中,高一开学第一天在学校体检时检查出心脏病,学校也沉默了。十六岁出社会打拼,干了几年苦力混到了一份社畜的工作,又干了几年病情越来越差,虽然期间一直坚持治疗但是当社畜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医院塞牙缝的,直到拖到今日病情已经无法挽回,生命即将消逝。一念至此,李衍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人生走马灯都比别人的短,自己这辈子过的简直了,怎可一个惨字可形容,不知道死了之后有没有投胎,还是要在阴间当社畜,李衍正胡乱地想着,心脏处传来了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疼痛,这狂暴的攻势如海啸般摧毁了身体的防线,“这就结束了。。”李衍的最后一个念头浮起,带着些许不甘,两眼一黑,停止了呼吸。 第2章 劫车 李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火车的小房间里,墙上挂着油画,柜子里放着摞着两排书和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左边是一个大开窗,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精致得像绿宝石般的湖泊,远处的高山,风车,悠闲的羊群,从窗外呼啸而过,美妙的田园风光。房间里有好闻的木头味道,座椅也非常的舒服,“呜呜呜呜呜呜呜”火车鸣笛的声音响起,伴着金属活塞工作“哐哐哐哐哐哐”的工作声,安逸的环境使得李衍有点放松了下来。 “什么情况”。。。 李衍喃喃自语 紧接着,系统的声音响起“代行者大人,欢迎来到果实的世界!你现在正位于丙级果实雾都!这里是工业革命开幕的起点,梦想的城市,世界的中心!但是在繁华美丽的外表下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呢?大雾的真相又是如何?去尽情的探索吧!” 可逗留时间结束后若未完成任务,被杀死,或造成任务卡关,代行者将被强制回归主世界,还会随机丢失物品和点数喔。 你的身份侦探 本次任务可逗留时间7天 本次主线任务调查大雾的来源-未解锁-未解锁 本次支线任务未解锁-未解锁 。。。 李衍还待再往下看,心脏的绞痛突然的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顿时咬紧了牙关,弯下身子,头重重的磕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那个女人并没有直接解决我的问题,但是既然她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肯定不是为了让我换一个地方死,一定有什么解决办法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李衍忍着剧痛四下打量着房间,寻找着能在此刻救他性命的物事,桌底下,没有,座位垫子底下,没有,柜子里,书本里,哪里都没有,又重复翻找了两三遍,还是没有,李衍此刻很想长啸以抒发心中郁闷,“这tm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代行者大人,可以在商城购买你所需的物品喔。” 商城的页面浮现在桌面上,李衍一眼就看到了强心针,在心中默念购买,一管强心针出现在手掌之中,李衍丝毫没有犹豫,手掌一翻将针头对准了自己的胳膊扎了下去,随着针头刺进肌肤,玻璃管中的液体慢慢注射到身体里,心脏开始有力地跳动,索取着更多的血液,周围的声音慢慢淡化,无论是火车里乘客们的脚步声,交谈声,小孩子的吵闹声,还是绝对不会被人忽略的火车鸣笛声,金属活塞工作的声音,都消失了。李衍现在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缓慢但坚定。 三五分钟后,心脏的绞痛终于慢慢平息,李衍闭着眼睛,微微颤栗着,无声沉默着,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无论是自己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或者系统的存在,亦或者是那剂凭空出现的强心针,李衍注视着手里已经空掉的玻璃管子,“既然这种事情都有了,那么没理由治不好我的病。”他这样想着。 这样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 突然 嘭! 房间门锁处被破开一处缝隙,数块木屑擦着李衍的脸飞过,只见缝隙处镶嵌着冒着森然寒光的斧刃,李衍漠然地看着斧刃慢慢松动,挪开,缝隙空了出来,然后探出来一颗猥琐的眼球,不知道是不是李衍的错觉,他感觉门那面的人咧嘴笑了一下,于是李衍也咧开嘴笑了一下。 嘭!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砍击,这次房门的整个右上部分整个被砍掉,使得李衍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一身打满补丁的马甲,蒜头鼻,凸眼睛,两颗大黄牙因为咧开的嘴角而暴露出来,几根黄毛稀稀拉拉的贴在头皮上,一脸的丑恶凶煞相,对方也抬起眸来,还未等他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李衍扬眉,悍然出手,抓起黄毛的手腕一捏,黄毛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了清晰可闻的碎裂声音,然而黄毛的脸色还未浮现出惊恐,李衍又是将黄毛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拉,拉的黄毛重心不稳,向前跌去,当黄毛的脑袋来到李衍的腰间时迎接他的是一记蓄势待发的膝撞,嘭!这一击的力道蛮横至极,后劲带着黄毛撞破了车厢脑袋去到外面吹风,呼啸的风儿掠过,黄毛翻着白眼张着嘴巴,脑门和鼻梁都凹了下去, 稀拉的毛发在风中倔强的摇摆着,模样甚是凄惨。 叮!代行者解锁支线任务保卫火车,确保其能抵达雾都! 李衍向对面房间里瞠目结舌的富豪老头轻轻颔首,老头眼睛瞪的溜圆,单片眼睛再框不住了掉落在地上,李衍抬步走出房间,前往另一个车厢。不多时,整个车厢的人如潮水般涌进这个房间。 李衍在先前的三五分钟里抽空查看了系统未展示完全的内容。 你的个人信息 传承sss级魔神类传承德缪哥30% 【所有之恶】随机时间里思绪停滞3秒钟,每有一个魔神类或邪神类传承,代行者的所有属性增加10。当前魔神类传承1,邪神类传承0,加成10 【反宇宙的伪神】消耗一定精神力,将目标的身体与灵分开,持续3秒,与目标产生物理接触的时间越久,持续的时间越久。 【虚假的王座】免疫3次来自同一目标的伤害,冷却三分钟,3次后使目标的所有属性下降,10,不可叠加,持续3分钟。 【未解锁】 【未解锁】 李衍握了握拳,熟悉着这个被增强了10个属性点的身体,其实他在黄毛拿斧子砍门的那一刻就在想,这种力道在我病情不严重时也能做到,那么问题是sss级传承到底有多强,被增强了10个属性点的身体到底有多劲,有没有泰森李小龙那么劲,当他徒手捏碎黄毛手腕的那一刻心里就有底了,那是相当的强。 火车依然在高速行驶着,窗外的田野,湖泊,风车,羊群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陡峭的雪山,底下便是万丈深渊,或是狂暴的河流,“呜呜呜呜呜呜呜”,“哐哐哐哐哐哐哐”,李衍一个恍惚又错过一个山洞,拍拍脸恢复了一下状态,走向了下一个车厢。 第3章 匪徒 昏暗朦胧的提灯左摇右摆,已经僵硬的座椅,冰冷到呛鼻子的空气,让人窒息。男人们沉默不语,稚嫩的哭声,女人挣扎的尖叫,在空旷的山洞中比火车行驶的声音更加刺耳。 两个人同样穿着打满补丁的马甲,一人满脸络腮胡,头带遮风帽,背对着另一人,一手持染血的匕首,手里的草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另一人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容,衣物还未褪下,腰部已迫不及待地拱了起来,“嘿嘿,嘿”,接着将满脸肥肉的脸埋进女人的发丝,陶醉地吸了起来。 抽烟的男人深吸一口烟,又满足地将其吐出,眉眼一抬,在昏暗的灯光和烟雾缭绕之中,只见一道看不清模样的身影站在车厢的连接处,男人不由得一愣“安德鲁”?下一秒,至少离自己有五步的身影竟然瞬身到了自己面前,冷冽的眼神甚至还带着拖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男人大骇,慌乱下挥舞匕首使出一记横扫,但那身影早已下沉至腰部,男人的目光急忙往下扫,还没等他看到什么,一记满蓄力的肘击跟他的下巴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声闷响,“咯拉”,清脆的骨裂声,男人的意识也随着这一击直接涣散,很干脆的晕死了过去。 胖男人刚褪下上衣,就听到后方的声响,他慌忙回头,同时手马上放在了腰间的击发枪上,急声喊道“妈的怎么回事,丹~尼~尔”? 他感觉自己最后喊的几个字并没有成功喊出来,又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飘了起来,他看到了自己身后哭的梨花带雨的贵妇人,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庞和地上散落的衣物,回头看到丹尼尔仰着脸躺在地上,下巴凹陷了一大截,血液顺着嘴巴鼻子和眼睛流出,再往后看,一道看不清模样的身影站立着注视着自己,其身后。。 其身后又漂浮着另一道诡异恐怖的身影!漆黑的肌肤,完美的的线条,八道颜色各异的翅膀忽隐忽现,那身影高举双臂,手掌外翻,似是托举着什么东西,胖男人下意识想看清这身影的面容,随之其目光接触,“嗡”!他的思绪完全停滞,脑海里被无数神秘吊诡的内容填充着,灵的光芒飞速消散,在彻底消失的前一个瞬间回归了身体。 李衍此时有些纳闷,他蹲在胖男人的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再确认了一遍自己技能的效果 【反宇宙的伪神】消耗一定精神力,将目标的身体与灵分开,持续3秒,与目标产生物理接触的时间越久,持续的时间越久。 “我也没跟他有物理接触,按道理来说就是3秒”,又是十几秒过去,胖男人还是没醒,火车已开出山洞,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车厢,李衍马上闭眼,长时间的黑暗环境突然见到光亮即使只是一瞬间也足以让他的眼睛感到刺痛,他感受着眼前的一片血红和阳光抚过脸颊带来的暖洋洋的感觉,片刻后睁开眼睛,然后决定放弃思考这件事情,“想不通的事再想也没用,也许下次再用就知道了”。 “6秒,应该” “?” 【反宇宙的伪神】消耗一定精神力,将目标的身体与灵分开,持续3秒,与目标产生物理接触的时间越久,持续的时间越久,当前持续时间6秒。 下一秒,男人感觉自己慢慢飘了起来,看见眼神呆滞的自己,和伸了个懒腰的李衍,男人的灵也变得呆滞起来,“到底,什么情况。。。“ 李衍瞬身来到男人面前!五指成爪,握住男人的手腕往外一翻,使劲一折,“咔”,之前能抵挡住李衍攻击的身体变得极为脆弱,男人的手臂应声而断,李衍接着把男人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一记凶猛的顶心肘顶在男人的右边胸口,男人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短暂的浮空,李衍乘胜追击,勾拳!直拳!膝撞!右劈斩!左劈斩!一股脑儿地倾泻在男人的身体,最后回旋转身满蓄力的鞭腿恶狠狠的抽在了男人的腰部,大团的血迹晕开来,弄脏了干净白衬衫。男人在旁观看的灵已经目瞪口呆,他眼看着自己在这6秒内从人模人样到被打的妈都不认得,再看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又砰一声砸到木门颓然倒下,在这一刻男人的灵回归身体,再没了动静。 叮!代行者已完成支线任务保卫火车!结算评价已增加,结算时抽取奖励次数加一 当前任务进度 主线任务调查大雾的来源-未解锁-未解锁 支线任务保卫火车(已完成)-未解锁 支线任务奖励梅尔斯的思念稀有【伤害增加200%】【开火时1%几率倾泻100颗子弹】 “。。。” “什么玩意?” 李衍大口喘着粗气,脑袋有些晕,俯下身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一息尚存,又捡起了男人的配枪。 “这个吗?” 握着枪管往下一折,黑黝黝的枪管露了出来,一估计,只够塞两发火药的位置,李衍陷入了沉默。 “呜呜呜呜呜呜呜”“当当当当当当当”,火车进站,男人与火枪,久立无言。 第4章 初来乍到 李衍停下脚步,眼睛一眨也不眨,举目四顾。 这里是火车的起点站和终点站,黄昏时分,站台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 长长的叹息后接着最后一声巨大的噪音,铁轨上卧着的长龙归于平静。白色的蒸汽在此处升起,黑色的烟雾从彼处升起,升到一定高度时相互纠缠,融合,形成了轻轻笼罩着这都市的薄雾。 进入站内,最引人注目的一块数千片黑底白字的小板子组成复古“屏幕”,悬挂在大厅的中央,每更新数据便翻过一块板子,板子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此时人不多,没有热闹的交谈声,脚步声,零散的“啪嗒”在空旷的大厅里略显寂寥。地板由瓷砖铺就,每四条黑色长方形围成一个白色的大正方形,也许是今日还未打扫,有些许难看的污渍。四周墙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同样精致的壁灯才亮起,散发着柔和的光。上方乃是一条条的黑色钢架组成的巨大穹顶,呈拱形,钢架之间填充着有些许弧度的玻璃,从下往上只见夕阳,迷雾,玻璃三者融合构造成的一种不同寻常的粉红色。 李衍眼睛微微眯起观察了一会,“这雾,似乎越来越浓了”。 叮!你发现了另一个代行者! “腾蛇游于雾露,乘于风雨而行,非千里不止” 李衍顿时心中一惊,沉下眼眸,压低了帽檐,用余光审视着周围的人,是那个穿着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不像。是那个用折扇遮住脸的夫人?也不像,她还带着小孩。是那个看报纸的老头?睡着的售票员?还是根本就是那个小孩? 李衍的心里有些沉重,他意识到这方世界的外来者不止自己一个人,“一个世界投放两个代行者,系统只在二者相遇时提示彼此的存在,再无其他,也就是说代行者之间的合作关系或竞争关系都是不确认的”。李衍推理着。 “能达成合作关系的前提是有相同的目标,如果他的目标也是跟我一样,那么我们迟早也会在之后的任务里遇到,如果并没有这种相同的目标,甚至我们的任务所导向的目标是完全相反的,那就比较危险了”。 李衍想到此处,神色一冷,大步离开了车站。 李衍的眼神重新回到属性面板,“前四种属性的提升都很直观,运气的话也太抽象,这个属性应该是最难提升的,作用也是最玄乎的,系统应该有限制该属性的获取,或者这个属性的上限比其他的属性要低。” 李衍看完了属性,又看了看技能,再看了看任务,没什么新鲜的了。于是打开了商城, 你拥有的点数2200 一开始有500,强心针花了300,车站方面因为李衍见义勇为的行为给予了他一些财物,李衍都换成点数了,身上只留了一些便士作这几天的开销。 李衍上下翻阅着商城的页面,里面包含的商品五花八门,“降雨符,奥特曼玩偶,环龙汉剑,ps5,xxx的原味,这特么都什么东西。”最终忙碌了许久的李师傅只购买了两管强心针做保障,以免关键时刻掉链子。 “该看的都看了,应该就这样了。” “噢,还有一样东西。” 李衍把手伸向腰间,掏出了那件物事。 梅尔斯的思念!稀有【伤害增加200%】【开火时1%几率倾泻100颗子弹】 李衍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猛兽,红衫木的枪身自带着淡淡的木香,有着非常好看的花纹。从枪身后段延申到握柄,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在握柄的两侧点缀着繁复的银色花纹雕刻,一直延续到握柄的底部,而后在底部的中心位置周围勾勒出五朵花瓣,在花瓣的中间一朵银色的雕刻玫瑰静静盛开着。在枪身中部两侧同样有银色的花纹点缀,右侧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击锤,只要将其扳下,在放开的瞬间它就会回弹抽击印针从而引燃火药。而枪管则是黑黢黢的,粗短,只超过枪身小拇指长,在枪管超出枪身的左侧,有一个飘逸镂金的签名,“myers”。 李衍是越看越喜欢,反反复复地看完这侧看那侧,细细地抚摸感受着它的触感,又想了想,再次握着枪管往下一折,还是只有两发的容量,虽然不知道它怎么倾泻100颗子弹,但是人家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李衍往里塞了两发火药,将其别回到了腰间。 。。。 第5章 雨巷 乘着马车,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李衍没有想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他自己现在就挺愁的。 日已落了,月不见踪影,只得灰云遮蔽着,隐藏着什么。朦胧的细雨有气无力地落在马车顶上,湿气夹杂着的这几分幽怨直叫人手脚冰凉,迷雾更加浓郁了,令人不安。马蹄踩到石板路的声音越来越慢了下来,“嗒,嗒,,嗒,,,,,”最终停在了路灯下,再无动静,此处光亮依稀,周围目不能视物。车夫低着头,沉默不语着,李衍双眼闭合,似是假寐。 忽地,杀机突现。 车夫猛地转身,原本合身的衣物被直接撑起,五指并拢,指甲修长,苍白的手掌青筋毕现,这一击,击碎了车门的玻璃,直取李衍的面门!李衍神色冷漠,只微微侧过头,手掌贴着他的脸庞擦过,三角的王座缺失一角。“比想象中要快那么一点啊。”接着李衍暴起出手!握住车夫的手腕一翻用力一拉将车夫的小半个身子拉到了马车里面,而后右手四指并拢卷握,第二指节出,一记猛烈的冲拳轰在了车夫的腋下! 车夫只觉得自己的腋下被铁榔头狠狠敲中了一般,厉声尖叫,身形一散,化作蝙蝠群扑棱着飞离了马车。 李衍一怔,“这是?”随即跟了上去。 来到街上,细雨绵绵,打湿了李衍的衣服,加上这阴冷的浓雾,李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那车夫站在李衍五步外,右手无力垂下,脸色阴沉似水,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目血红,嘴唇处有尖牙露出,毫无先前热情老实的模样。 “吸血鬼?”李衍暗自想道。 车夫突然咧开一个笑容,那獠牙显得更加突出“你确实很强,难怪你能一个人打败艾森豪。” 李衍脑海里浮现出火车上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嘴上并没有接话。 “查理斯公爵将你邀请到雾都,你肯定很有能力,但是查理斯公爵和罗素公爵的恩怨不是你一个小侦探能掺和的起的,你现在转身,我就让你走,至于查理斯公爵,我相信他不会介意的。” 李衍眼神一凝,对方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多,自己是查理斯公爵所雇佣的侦探这一点系统之前已经说过了,而这个罗素公爵自己则是闻所未闻,从他说的话判断,查理斯公爵跟罗素公爵是对抗关系,自己要调查的大雾事件也很可能跟这个罗素公爵有关。 “只可惜我不只是一个惜命小侦探,说走就能走,我还有任务要完成,我还要治病” 李衍手掌一翻,一管强心针凭空出现,他捞起衣袖,一边注射着一边嬉皮笑脸地回答“我要就这么走了,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车夫脸色阴沉下来,“是吗,那可惜了。” 浓雾翻滚,雾里两道身影走出,身后披着外黑内红披风,身着大红色长外套,前襟排扣繁多。金色藤蔓图案颇为华丽,模样如那车夫般,脸色苍白,双眼血红,口有獠牙,可止小儿夜啼。 李衍毫不犹豫的拔枪怒射,扳下击锤,扣动扳机,“嗒”,“嘭”,火光一闪! 。。。 偏的离谱,在目标左上角打出了一个浓雾退散的地带。 下一秒李衍欺身上前,瞬间来到车夫的身前,右手抽击,小臂带着破风声,斩向车夫的脖颈,车夫再次化作蝙蝠群,扑腾着扰乱李衍的动作。那两人一瞬间俯冲而出,露出獠牙扑来,李衍躲避不及,仅用左臂格挡两张血盆大口,在接触的一瞬间,李衍冷笑。 【反宇宙的伪神】 两人动作瞬间停滞,李衍右手动作不停,掏出别在腰间的【梅尔斯的思念】,一样的扳下击锤,扣动扳机,只不过这次是正对着脑袋,“嘭!” 那身影颓然倒下,脑袋被轰成了碎渣。 瞬杀。 另外一个人清醒过来,与车夫一同退到了十步之外,看着那具脑袋还在呲呲喷血的躯体,两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李衍吹了吹枪口,假意端详着配枪。 车夫表情凝重,他作为血统纯正的血族已经为罗素公爵服务了二百余年,执行了多少次任务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印象里纯种血族的最后一次减员还是百 年前的德古拉陨落之战,那次也仅仅是损失了二十余名纯种血族,而这次跟这个男人只打了几个照面就损失了一名强大珍贵的血族。 “可恶!”车夫牙都快咬碎了。 随即二人仰天无声长啸,李衍在一瞬间内捕捉到一点尖锐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耳朵被堵住似的不适感。 只几秒,浓雾滚滚,在其中又陆续浮现出一道道身影。 “一,二,三,九人。” “加二,十一人。” 李阎双手持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十步外的众多身影,神色漠然,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你打的不准,子弹也打完了,还举着枪干什么。” 车夫表情冷硬。 片刻的沉默,李衍缓缓开口“看好了,这一枪会很帅。” 一时间,举座皆惊。 李衍深吸一口气,眼眸半闭,又猛然睁开,目光似春雷乍响! 【反宇宙的伪神】消耗一定精神力,将目标的身体与灵分开,持续3秒,与目标产生物理接触的时间越久,持续的时间越久。 在对十一人释放技能的一瞬间,李衍脑袋嗡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险些昏倒过去,旋即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逃走。 一条粗且长的庞大黑影破开浓雾,带着泰山压顶般的气势砸下,地板顿时碎裂,出现一道半米深数米长的裂缝,李衍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一击不成,又吐出信子,瞬间延伸出几十米,仍然是与那道身影擦肩而过。 【虚假的王座】王座仅剩一角。 雨夜,小巷,已远去的身影,灯光熄了,马匹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跑掉了。。。” 如雕塑般沉默站立着的十一人,一具躺下的尸体,今夜注定辗转反侧,有人要睡不着了。 第6章 路上 “啪叽。” 鞋子踩进污水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三两只黑猫受到惊吓,从李衍身边窜了过去。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垃圾的腐烂味。 无论雾都这座城市有多发达,在后人眼里有多少传奇的色彩,始终存在着各种意义上的肮脏和破败,至于那些贵族们奢靡的生活,来七日游的李衍是接触不到了。 浓雾已散了,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出现,夜色渐淡,在远处的几抹朝霞把那一片天空映得发红。过了一会,天边泛起鱼肚白,倏然间又转成灿然的黄金,太阳千呼万唤始出来,只不过不是以李衍想象的方式,而是像被描画的一般,凭空出现在半空中,随后,日光直白的洒在这座城市。 李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穿越这种事都有了,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此时街上的人并不算多,刚上完夜班的工人三三两两的回家,遮掩不住的疲态,黑眼圈极重,简直把严重肾亏几个字都写在了脸上。除此之外便只有报童和叫醒工,挨家挨户的提供着自己的服务,报纸落地的声音,竹竿敲击窗户的声音,工人打哈欠的声音,便是雾都早晨的主旋律了。 李衍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里想着昨晚的事情。 “【反宇宙的伪神】这个技能,以我目前的水平释放一次目标超过三个人就会影响战斗力,昨晚对着十一个人释放,在这之后歇菜了三个小时,看来之前对单释放的经验让我对精神力的消耗产生了误判,昨晚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 “吸血鬼吗。。。”想起那些狰狞恐怖的面容,李衍的心里冒出了一种后知后觉的凉意,他虽然对任务困难的程度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昨天的状况是有些超出他的意料的,无论是吸血鬼这种超自然生物存在的本身,还是凶险的杀局,都让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雾霾,甚至任务还没有正式开始,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李衍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腾蛇。”李衍神色一沉,劲风,鳞片,温热滑腻的蛇信子,缺角的王座,李衍仿佛又身处在那阴险狠辣的攻势之下,“看来无法躲过他,之前因为他也是代行者所以怕他几分,但是既然他做出行动,那就我也没必要憋着了。”李衍眼神深处极冷。 李衍正想着,鼻子捕捉到了一股强烈的谷物香味,肚子也在此刻咕咕咕地抗议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李衍其实一直没有吃东西,又经过了几场激烈的战斗,只是精神上的专注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处在一个饿昏头的状态,此刻闻到食物的味道,李衍顿时绷不住了,顺着气味找到了它的来源。 “斯林面包房。” 进到店内,香味和热气一同扑了上来,李衍紧绷着的精神都有些放松了下来。 面包房的店主是一位老奶奶,头发已经灰白,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此刻正忙碌着烘培和摆放面包。 “你好,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作为吃米饭长大的华夏人,李衍对西式面包糕点一无所知,只得胡乱选了一通。 “噢,你好,先生!”她的声音没有出乎李衍的意料,就是印象里那种慈祥老奶奶的声音。 她一边夹取着面包,一边询问道“你不要点什么喝的吗,我这有绿茶,茉莉花茶,菊花茶,薄荷茶和柠檬茶。” 李衍咽了咽口水“柠檬茶吧。” 她点点头,说话间将面包用纸袋装好,称量,转身在烘培房给李衍端出一杯柠檬茶,做完这些后擦了擦鬓角的汗,道“一共6便士。” 李衍从口袋里掏出6便士,一手交给了老奶奶,一手拿过了装着面包的纸袋,拿钱的手空了之后拿起了装着柠檬茶的杯子。 “欢迎下次惠顾,祝你度过美好的一天。”老奶奶笑容滿面。 李衍走出店门,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椅子可以坐后蹲下啃起了面包。 “这个有点嚼劲,谷味很浓。”“这个入口即化,有奶味和甜味。”“这个梆硬,不是,这也太硬了。” 。。。 李衍神色狰狞地解决了最后一根法棍,又一口气喝完了柠檬茶,感觉到胃部得到了宽慰后,浑身都暖洋洋的,他站起来拍 拍身子准备走人,忽然,旁边的胡同里传来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杂种!偷东西偷到我店里来了,我今天必须狠狠地教训你!”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着厨师服头戴厨师帽的男人恶狠狠地骂着一个小男孩。 那男孩面黄肌瘦,头发乱糟糟的,身着破烂的衣服,赤脚踩在污水里,嘴里叼着一条鱼干,手里还拿着两条,面对男人的怒火并不回话,满脸的倔强。 男人见他这副模样,更来气了,抬手一个巴掌就呼了上去,啪的一声,男孩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肿了起来,男人揪着男孩的耳朵,往自己的身边拉扯。 男人咬着牙,抡圆了膀子,正当又一巴掌落下时,男人觉得一股巨力拉住了自己扬起的手,男人回头。 李衍笑笑,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几条鱼干而已嘛,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男人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力道,立刻满脸堆笑道“当然,当然,先生,三条鱼干,一共12便士。” 李衍放开男人,抛给他几块硬币“拿着吧,不用找了。” 男人数着钱满意地离开了。 男孩叼着鱼干,将左手拎着的两条鱼干藏在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李衍。李衍想了想,给他也抛了几个硬币,问道“知道查理斯公爵的宅邸怎么走吗?” 男孩看着自己手里的硬币两眼放光,左手抬起用鱼干给李衍指了一个方向,随即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李衍看着男孩的背影,心里有种堵着的感觉,男孩让他想起了之前的自己,虽然经历不甚相同,但是那种没有人支持,没有人帮助,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是类似的。 整理好心情,李衍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漫步,此时这座城市已经醒来,卖蔬菜水果的流动商贩们大声叫卖,食物的气味从各种店铺里流淌出来,陆续有马车经过,车上的小姐用折扇遮住嘴巴,眼神搜寻着自己要购买的东西,河边的咖啡店就比较安静,男士们小口抿着咖啡或茶,低声交流着。 再往城市的中心一点,股票交易所、戏院、教堂,巨大的钟塔,各种极其精致宏伟的建筑,整座城市,处处透露着毫不遮掩的高傲而澎湃的生命力,李衍看得惊叹连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目的地。 第7章 公爵 没有想象中富丽堂皇,极致奢华的宫殿,有的只是占地面积不算大的独栋公寓,门紧闭着,边上有手摇铃。 “作为一个公爵,有点太低调了。” 李衍沉吟片刻,确认没有找错地方后摇响了门铃。 “叮叮叮叮叮” 开门的是一个大概有四五十岁的男人,衣着得体,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有些许的白发,应该是管家之类的角色。他的眼神落到了李衍身上,询问道“有什么可以帮你?” 李衍从兜里掏出了系统给予的纸条,回道“我是李衍,查理斯公爵邀请我来的。” 管家拿出单片眼镜仔细看了几秒,点点头,将李衍请进了门。 “请稍等,我去通知查理斯公爵。” “好的。” 管家上楼后,李衍四处打量着,室内的主色调是白色,墙的边边角角有一些精美的雕刻,屋内的一侧有一个壁炉,此时并没有燃烧着,座椅桌子等家具可以看得出来是相当的昂贵,桌子上摆放着来自东方的茶具,顶上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柔和的光,在楼梯下的一侧挂着一个椭圆形的半身镜。 看到镜子,李衍眼前一亮,走到镜子跟前,只见眼前的男人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面色暗沉,憔悴得很,李衍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 “李先生,请随我来。”管家的声音传来。 李衍应了一声,随着管家上了楼,两人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停下,管家打开门,李衍随之进入。 站在李衍不远处的男人仿佛从古老的油画中走出来一般,气质高贵,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一头如夜色般浓密的长发垂到腰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两颗微微露出的尖牙更是给他增添了一丝神秘的危险性。 “尖牙?” 李衍心中警铃大作,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黑黝黝的枪口已对准了查理斯,【反宇宙的伪神】蓄势待发,他警惕地盯着查理斯,此刻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得李衍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查理斯公爵一愣,随之有些意外地说道“已经碰见过血族了?” 无人应答。 见李衍不说话,查理斯公爵顿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这个国家,千百年来是由血族统领着的,血族中的一脉的始祖是该隐,另一脉的始祖是犹大,我的祖先该隐因为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而被降下神罚,永世不能见到阳光,永远依赖弱小人类的血液存活。” 李衍不动声色,目光投向了查理斯身后的油画,两个赤裸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一人神色暴怒,手持利斧,将要砍下。另一人神色惊恐,高举左手,似是求饶。 “而另一脉的祖先犹大因私欲背叛他的主,也被降下神罚,永生的诅咒。” “两位始祖如今都主动陷入了永久的沉睡,我的祖先在沉睡前告诫他的后代,克制本能的欲望,也因此我们这一脉从不吸食血液,寿命也和常人无异。” “而犹大始祖在沉睡前不知为何并没有留下告诫,导致他的后代放纵欲望,嗜杀,嗜血,嗜色,本能驱使着他们作恶。” “最近雾都夜晚里总是起浓雾,到现在已经失踪了二百余人,我怀疑是这些都与沉寂已久犹大一脉的血族有关,这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 叮!代行者已完成任务-调查大雾的来源 本次主线任务调查大雾的来源(已完成)-探查德古拉古堡-未解锁 本次支线任务保卫火车(已完成)-未解锁 李衍悬着的心马上随着系统的提示音落了下来,身体也不再紧绷,把枪别回到腰间,沉声道“失礼了,公爵大人,我为我鲁莽的行为道歉。” “没关系。”查理斯公爵轻轻笑着,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李衍想了想,将昨晚巷子的发生的事情还原给查理斯公爵听,隐去了腾蛇的部分。 查理斯公爵十指交叉,面露惊异“犹大一脉的纯血血族,长相越是丑陋血脉越是纯正,纯血血族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个,没想到他们一次性派出十二人截杀你。” “而且你在击杀一人后还能全身而退 ,你跟我见过的所有侦探都不一样,恐怕没有比你更强的侦探了。” “过奖过奖。” “这样的话你执行任务时的安全性就很高了,我希望你能去雾都郊外的德古拉古堡附近调查罗素公爵的动向,如果能找到失踪的人就更好了,如果你遇到危险的话要及时撤退,你的安全最重要,还有。。。” 查理斯公爵抬头一看,李衍的眼神呆滞,已经神游天外了。 “当然也没那么急,你现在肯定很累了,先到我的庄园休息吧,巴德!”查理斯拍拍手。 管家推门而入“公爵大人。” “载李先生到庄园休息。” “好的,大人。” 李衍这回清醒了,向着查理斯公爵点点头致意,正要跟着管家走时,却见查理斯公爵面露犹豫之色,片刻后从油画背后取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李衍疑惑“公爵大人?” 查理斯公爵慎重地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此行必然危险,这是该隐始祖的右眼,可以在危机时刻护你周全,另外,还有一件事,百年前该隐后裔德古拉伯爵只身闯入原犹大古堡后陨落,但他喝过该隐神血,不会轻易真正死去,如果你可以见到他,或许可以用此物唤醒他,你能做到此事,我会支付你十倍报酬。” 代行者获得传说级物品【该隐之眼】! 【血腥意志】将持有者周围的人拖入精神暴虐状态,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一天可使用三次。 【谎言】持有者可进入隐匿状态,可见性降低90% 【血族始祖】持有者若为血族全属性增加10 可将此物转换为s级魔神类传承该隐! 李衍端详着手中的物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着查理斯公爵说道“我尽量做到。”随即将其放进了兜里。 第8章 小姐 夜幕即将降临,明月还未升起,天空布满橙色和深蓝色的余晖,路灯一盏盏亮起,点亮了庄园的小道和田野。 农夫们扛着锄头,踩着田埂,伴着微风拂过麦穗的柔软声音,不知名的虫鸣,悠闲地踱步回到家中,热闹的欢笑欢迎声,不多时,庄园周围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马车缓缓停靠,管家拉开车门,秋风带来的冷意唤醒了闭目养神的李衍。 “李先生,我们到了。” “噢噢。” “阿嚏。”李衍打了个喷嚏,随即跳下马车。 “属性都+10了还是会感冒,看来抵抗疾病的能力并没有提升,要是影响做任务就麻烦了。”李衍这样想着,随即打开了商城买了两片布洛芬,扔进了嘴里,马上就觉得好多了。 管家巴德将马拉去了马厩,李衍则打量起了面前的庄园。 低矮的城墙长蛇般环绕着整个庄园,有蔷薇花缠绕其生长,一条小溪从城堡前的石桥下潺潺流过,映照出夜的倒影,穿过石桥,是一扇巨大的木门,门上雕刻着该隐杀害他的兄弟亚伯的情景,似乎是家族纹章,越过木门,只能窥探到壮观的塔尖和五彩的拱形窗。 “真漂亮。” 不过还是那句话,作为一个公爵,世界上最强大国家之一的实际掌权者,这还是有点低调。 李衍正随意张望着,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女孩子。 穿着白色连衣裙,满头银发垂到腰间,身段柔美,面容清冷,眼眸像红水晶,有种难以言说的忧郁气质,她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遥望着远处的天空。 李衍看的眼睛都直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她留意到李衍的凝视,微微点头致意,起身离去了。 管家巴德此时回到李衍的身旁。 李衍问“那位是?” “那位啊,是查理斯公爵的长女,奥黛丽小姐。” 衍沉吟。 其实李衍也不是那种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的人,他也没对这位奥黛丽小姐产生什么念头。 只是他们两人目光接触的时候,李衍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代行者触发支线任务【禁忌之恋】 当前任务进度等至深夜-未解锁 完成此任务可增加结算评价,结算抽取次数加一。 “请随我来吧,李先生。” 李衍跟着管家巴德走进城堡,此时看似波澜不惊,但其实脑子已经僵住了。 “禁忌之恋?我?” “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爱情,当然是禁忌之恋了,但是系统颁布这种任务合理吗,现在已经过了两天,我还能在这里呆五天,也就是说,我要在五天时间内拿下那位奥黛丽小姐?” 两人进入城堡,火炉开着,里面比外面暖和多了。 “其实仔细想想,奥黛丽小姐很漂亮,我倒是没什么可挑的,但是就是做不做的到的问题。” 两人走上楼梯,窗外的夜色很美,层层叠叠的云,旷阔的麦田,森林,远山,高挂着的红月,天地一片清朗,并没有像市区那样起雾。 “系统要我深夜等至深夜,没有要我直接开始攻略奥黛丽小姐,也有可能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总之就先等吧,先看看什么情况,这只是个支线任务,完成不了应该也没事。” 两人穿过走廊,走廊每隔一段路就摆放着一个精致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些水果和盛水的器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墙上黑底金框挂着历代该隐一脉的公爵,大多都同查理斯公爵一般,面容俊美,深不可测。 “想想等任务完成的那一天,我站在那位查理斯公爵的面前对他说,你的任务我拿下了,你的女儿我也拿下了。”李衍嘴角一翘,被自己想象中的场景逗笑了,很难想象那位公爵听闻此事会是什么表情。 两人停下,管家巴德打开了房间门,说道“李先生,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李衍点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巴德微微欠身“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去准备今天的晚餐了。” 等到巴德一走,李衍就躺倒了床上,铺天盖地的睡意席卷而来。 “好困,这床好舒服。” 强撑着睡意,李衍拿出了查理斯公爵给予他的东西。 【该隐之眼】! 拿在手里滑溜溜的感觉,带有一点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李衍,看的他心里有点发毛。 “这个东西很强,群体失去理智,隐匿,还有血族的加成,任何一个血族拿上它就有超过我的水平了,恐怖如斯。” 李衍翻了个身,继续想“那天晚上要是有这个东西我肯定乱杀了,根本不用跑,按查理斯公爵的意思是像昨天那种水平的敌人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个,所以任务的危险性,还好。” “唯一的变数就是腾蛇。”李衍脸色一冷,“妈的,必须把他做掉。” 李衍盯着【该隐之眼】的描述,可将此物换为s级魔神类传承该隐。 又看了看【所有之恶】,每有一个魔神类或邪神类传承,代行者的所有属性增加10。 “再看吧,10属性值固然诱人,但是现在这东西还要用,无论是战斗方面的,还是唤醒德古拉的事情。” 想着想着,李衍进入了梦乡。 过了一会,巴德前来敲门。 “叩叩叩。” “李先生,可以用膳了。” 唯有沉默。 巴德思考片刻,转身下楼,片刻后端来一盆食物轻轻的放在了床头柜上面,用罩子盖着,没有一点味道溢出来。 。。。 又过了几个小时,李衍伸了个懒腰,清醒过来,看着自己旁边的盖子,一打开,一碟沙拉,黄油面包,猪腿片,一个小蛋糕和一瓶葡萄酒。 李衍想了想,依稀记得管家进来过,只是没有感觉到他有恶意所以就没动弹。 “他真的,我哭死。” 李衍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顿像样的饭,沙拉甜脆,面包香软,猪腿片越嚼越香,蛋糕甜而不腻,满意的一餐。 李衍又拿起了葡萄酒,他其实从来没有喝过葡萄酒,虽然他之前在超市里看到的葡萄酒也有就几十块的,但是冥冥中有股力量阻止他去尝试。 酒倒入杯中,呈现出美丽的深红色,李衍将其摇了摇,浓厚的水果香气伴着些许木头陈化的气味散了出来,李衍咽了口口水,浅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甜味,酸,涩。 “还不错。” 三杯下肚,已至微醺,李衍把木塞又塞了回去。 “回来再喝,还有事情要做。” 夜黑风高,万物俱寂,在这如油画般美丽的风景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翻过石墙,跨过小溪,直奔城堡而来。 第9章 禁忌之恋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李衍脸上挂着微醺的酡红,透过窗户冷冷地目视那道身影,从远到近,而后从楼下的窗户里翻进了城堡。 “这便是任务的线头了,希望不会只是一个小毛贼。” 将梅尔斯的思念装填好,李衍穿好衣服,压了压毡帽,从窗户翻了出去。 。。。 奥黛丽小姐此刻正侧躺在床上,手不自觉地把玩着自己的秀发。 她清丽的眼眸里满是困惑“为什么,还不来呢?” “都过去好多天了。。。” 她翻身抱住枕头。 ‘“他不会出事了吧,还是,他不要我了?” 想到这里,奥黛丽眼里泛起了委屈的水雾。 忽地,月光被遮蔽,影子投射在床上。 “谁!”奥黛丽一惊,坐起,满头银白色的长发霎时变得血红,血牙也在瞬间长了一截,随时准备对来者发动攻击。 “奥黛丽,是我,我来了。”来者的声音颇有磁性,低沉而温柔。 “艾森豪!”奥黛丽的带着些许哭腔。 久别重逢的两人激情相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两人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目光交织间满是欣喜和渴望,奥黛丽靠在男人的怀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不多时,泪浸湿衣襟。 “你,你这几天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伤得这么重?” 面前的男人胸腔处凹下去了一点,没几根完好的肋骨,一手无力下垂,一瘸一拐,只得血液有气无力地循环着,修复着这残破的身体,奥黛丽看得是既生气又心疼。 “你!究竟去干了什么!”小粉拳落到艾森豪的肩部,打出了一个红印,又被小手给抚平了。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艾森豪无辜地眨眨眼,宠溺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可爱女人。 奥黛丽的小脸冷了下来,定定地盯着眼前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那深情又坚定的眼眸带着几分笑意,就这么看着自己,光是看着自己的气就要消了,奥黛丽小姐马上就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不说就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了,来吧,让你的伤好的快一些。” 接着拉开了衣领,露出了锁骨以上白皙的皮肤。 艾森豪用双臂紧紧环住了奥黛丽如柳絮般不堪一握的细腰,将脸埋到了她的那处,顿时有淡淡的血腥味飘出,室内的氛围变得甜蜜又吊诡。 。。。 而李衍此刻蹲坐在窗户旁,沉默了。 “这个禁忌之恋是吧,好好好。” 叮!支线任务已更新 当前任务进度 等至深夜(已完成)-让艾森豪和奥黛丽在一起 “不是已经在一起了,意思是明面上吗。” 李衍思考了一下,直接跳了出来“嗨,奥黛丽小姐,打扰了,艾森豪先生,我是李衍,记得吗,我们在火车上见过的。” 然后他马上就后悔了。 “这就是所谓的喝酒误事吧。” 迎接他的是一记快如闪电的直拳,嘭!拳和掌相击,翻滚出肉眼可见的气浪,攻势还未停,艾森豪还能动的那条腿暴起,脚尖直指李衍的太阳穴,李衍后仰身子,躲过了这一击,顺势用了一发【反宇宙的伪神】,艾森豪的身体失去控制,被李衍接到怀里。 两人制造的声响引起了管家巴德的注意,短促的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 “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奥黛丽肉眼可见的惊慌,清了清嗓子后说到“没事,怎么了?” 片刻的沉默。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可能是我听错了,晚安,小姐。” “没有什么声音,晚安,巴德叔叔。” 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房间内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先生?”奥黛丽迟疑开口。 李衍艾森豪面对而立,李衍似笑非笑,艾森豪表情凝重。 “抱歉,奥黛丽小姐,我看到有人潜入了你的房间,实在不敢坐实 不管,只是没想到打扰二位了。” “你想干什么,我们的事和她无关。”艾森豪冷声道。 李衍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我们的事是小事,你们的事是大事。” “你是犹大血族吧,我猜该隐血族和犹大血族之间不能通婚,所以你们只能在暗地里见面。”李衍凑到艾森豪的面前,一股酒气呼在他的脸上,惹得他连连皱眉。 “虽然这可能有点奇怪,但是我打算帮你们。” 李衍一摊手,用尽量真诚的神情面对眼前的情侣。 “李先生,你为什么想要帮助我们?”奥黛丽小姐问。 李衍顿了顿,假意揉了揉眼睛,说道“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去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才怪。 “我没有重来的机会了,但是你们还有,我不想看到这样一份美丽的爱情就这样凋谢在我的面前,所以我会尽一些努力帮助你们。” 沉默,寂静无声,直到李衍心里开始发虚,艾森豪才谨慎地问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大可以告诉她爸嘛,那样你们之间马上就完蛋,最坏的结局也就是这样了,既然我说了要帮你们,就不是无的放矢。” 。。。 “李先生是吗,你真的是个怪人,即使在火车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还想帮助我们,我有点相信你说的理由是真的了。” “但是不可能了,自从经过犹大血族的初拥之后,我身体里就流淌着犹大的血液,即使我没有吸食过任何一个普通人类的血液,即使我的心性没有被污染,但是,人们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我们绕不过去的,该隐一脉是这样,犹大一脉亦然,火车上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请回吧。” 李衍想了想,问道“把你体内的犹大血脉剔除不可以吗。” 艾森豪摇头“不行的,只有两位始祖能做到这样的事,或者那位喝下该隐神血的德古拉伯爵,可是他还在德古拉古堡里沉睡,永远不。。。” 艾森豪的话截然而止。 只见李衍从兜里掏出【该隐之眼】,放在手里盘着。 “听查理斯公爵说这个眼睛可以唤醒德古拉伯爵,你怎么想?”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希望的火光。 “只要你利用你的身份帮我潜入德古拉古堡,掩护我完成任务,让我趁机唤醒德古拉伯爵,再说服他剔除你的犹大血脉。” “他会的,他会的。”奥黛丽眼眶湿润。 “那就,这样吧。” 两人握手。 “对了,你身上的伤,我也道歉,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小事,不是朋友,只是上面安排的人,还在蹲大牢。” 。。。 深夜,月色,房间,掩面而泣的少女,血族和外来者的合作,风云涌动。 第10章 第一次接触 日头高挂,散发着这方世界四季混淆不讲道理的酷热,直煎人寿。 而在古堡处,附近层层叠叠的树木灌林从生,浓郁不详的雾气凝结成实质,凉丝丝的窒息感随着每一次呼吸缭绕不绝,此处阴冷邪诡,仿佛与外界隔绝开来。 “还有这血腥味。”李衍强忍下呕吐的欲望,拨开一条碍事的树枝,古堡神秘的面纱又被揭开一点。 “越来越严重了。”艾森豪皱着眉毛,蓝眼睛里写满了忧郁。 “你指的是?” “各方面的,罗素公爵,这血气,这雾,这乱了套的世界。” 两人身着黑袍,头戴兜帽,脸庞整个隐藏在阴影当中,一人外放自己的血气,另一人则使用了该隐之眼的【谎言】技能,持有者可见性降低90%,中途有几道黑影掠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都是自从那个人来了之后才这样的。” “那个人啊。”李衍想起来冰冷滑腻的蛇信子。 “外神,有着哪怕是血族也无法理解的力量,”艾森豪这样说着,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李衍。 “外神啊。” “无论是做你的任务也好唤醒德古拉也好,都最好避着他。” “嗯,我知道了。” 李衍顿了一下,问道“能讲讲你为什么会成为血族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故事,走夜路被咬了。” “。。。” 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你为什么坚持不吸血呢?” “这个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她不喜欢。”艾森豪的嘴角勾出一抹笑。 “即使不是纯种犹大血族,长年累月的吸血也会让面容变得恐怖狰狞,你看我像吗?” 李衍仔细端详后发言“确实不像,但我也不敢断言。” 。。。 说话间,古堡的全貌出现在两人面前。 古朴黑色岩石铸就的古老城堡,左手门边雕刻着一手拿十字架,右手门边雕刻着一手拿钱袋,象征着犹大始祖的罪,顶上是五彩斑斓的玻璃画,色块中央雕刻着一双充满贪欲的眼睛,被迷雾笼罩着。 “就是那个地方,最上面。”艾森豪手指彩色穹顶。“左侧的最后一个门直达顶层,给你钥匙,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犹豫了一下,艾森豪再说道“要是这次就能唤醒那位。。。” “第一时间带他去见你,放心吧。” 。。。 长长的螺旋式楼梯,没有开窗,每过几步有一盏油灯亮着,把空间照得昏黄,又是一轮螺旋,人类的感官会在此类的环境下变得迟钝,李衍只觉得自己好像刚进来,又好像已经爬了很久了,再一会,终于进到了顶层。 在外面能看到的双眼从室内看更加有压迫感,眼底的欲望根本不屑隐藏,只溢了出来,它们悬在穹顶,死死地盯着正下方的事物——一个敞开的棺椁。 一个容貌绝美的男人,环抱着一个容貌绝美的女人,两人静静地躺在棺椁里,面色安详,周围有一圈肉眼可见的血色结界守护着二人。 “伯爵,和伯爵夫人,应该。” “睡这么久,也该起来了,希望你们没有起床气。”李衍自言自语道。 踩着脚下透明的玻璃地板小心翼翼地靠近,往下只看一眼,下方是地狱。 血,尸骸,啃食声,嚎叫,一批血族吸食完血液,将尸骸抛给下一批,轮到最后只剩了骨头,也会被嚼碎吞下。 “这就是失踪的人的命运了,不管怎么说,对查理斯公爵有个交代。”李衍心中沉重。 “尽早结束这一切,不要再有人牺牲了。” 更近一些,该隐之眼微微发热,李衍正想再往前几步,忽地一个恍惚,眼前的一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德缪哥的漆黑身影,如第一次见祂时一般,双手大张,呈十字状,漆黑的瞳孔默默注视着李衍。 “怎么了?” 又是一个恍惚,眼前的一切回归,该隐之眼停止躁动,血色的结界已褪去,德古拉的睫毛微微颤动,将醒未醒。 “帮我解开了结界吗,你还有这种功能。” 李衍不再多想,一步踏出,霎时间,浓雾滚滚而来,布满整个大厅,下一秒,一颗巨大的蛇头从迷雾中缓缓探出,此兽身躯粗大,獠牙狰狞,鳞片发青,颈部尖刺突起,肋生双翼,张着血盆大口向李衍攻来。 你已遇见代行者“腾蛇”! 你已遇见代行者“德缪哥”! 李衍退出十步,血色结界立马恢复如初,王座缺失一角。 “再来两下把你做掉。” 猛烈的摆尾!贴着李衍的身体抽到地面上,玻璃地面应声而碎,下面的血族们嘴里还叼着身体的某个部位,齐齐往上看,王座仅剩一角。 “还有一次。” 尾刺!仍然落空,王座的三个角崩碎,德缪哥端坐于其上。 【虚假的王座】受击3次使目标的所有属性减少10,不可叠加,持续3分钟。 “找到你了。” 李衍目光锁定在大厅的角落,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王座在他的背后悬浮。 【反宇宙的伪神】 腾蛇静止,李衍掏出梅尔斯的思念,毫不犹豫地开枪,一百颗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至蛇躯,大部分没有打中,落到了楼下的血族身上,一部分则深深地嵌入到了腾蛇的身体里,一时间血肉横飞。 李衍五指作拳,中指指节突出,狠厉的寸拳轰出! 未命中! 未命中! 未命中! 未命中! 未命中! “躲避伤害的技能吗,不知道你能撑多久。” 命中! 鳞片节节粉碎,以拳头为中心的蛇肉荡出波纹,收回的瞬间崩碎数十块鳞片,血肉大量暴露出来。 三秒已过,腾蛇凄厉地惨叫,翻滚,迷雾沸腾,那人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狼狈不堪。 无数血族涌至大厅,张牙舞爪向李衍扑来。 “没有拿下,三分钟之内我对腾蛇没有免疫,要是它还有战斗能力就有点危险,那没办法了。” 该隐之眼。 【血腥意志】将持有者周围的人拖入精神暴虐状态,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你们自己慢慢玩吧。” 李衍转身看向躺在棺椁里的两人,喃喃道“下次再来唤醒你们,伯爵,伯爵夫人。” 瞬步顺着窗户跳到了古堡外,对追兵再用了两次【血腥意志】,临近傍晚,李衍走出了这片黑暗的森林。 陌生的外来者,迷雾,大混战,厮杀,今天的古堡难得的热闹。 第11章 准备 代行者已完成任务-探查德古拉古堡 本次主线任务调查大雾的来源(已完成)-探查德古拉古堡(已完成)-xxxxx 修正。 原任务目标变更为击杀腾蛇。 。。。 李衍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纯白的茶杯,茶香散了,杯已微凉,楼上时不时传来查理斯公爵和客人的交谈声。 “修改了原有的任务,也要让我击杀腾蛇?” “先前明明没有这方面的导向。” “总之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任务也是一定要做的。” 一口将茶喝下,将心里的疑惑暂时压了下来。 这时查理斯男爵和他的客人说笑着下了楼,查理斯男爵风采依旧,李衍把目光投向了客人的身上。 只见那人头顶素金红帽,身着蓝底黑金四爪五蟒朝服,颈带百八颗木雕朝珠,垂至腰间,四方步快抬慢落,跨步大而缓,走得虎虎生威。 李衍被雷到了,没想到在异世界还能遇到同乡,还是这种同乡。 那位客人明显也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遇到同乡,脸上浮现出讶异,随之朝李衍微微颔首,李衍轻轻点头回礼。 “张大人,那么我们被扣下的那几船茶叶,就要多仰仗您打通关系了。” “自然,公爵大可放心,若是利润可观,闽地物产丰隆,日后再供应也不成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爽朗的笑声,在皆大欢喜的氛围里,张大人坐上马车离去。 在李衍的世界里,这段时期清朝在闭关锁国,贸易逆差应该早就出现了,看雾都现在的发展程度,贸易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也就是未来几年的事情,当然在这个世界里也许历史的脉络不同也未可知。 随着查理斯公爵进入办公室,李衍随口问道“刚刚那位是?” “那位是大清来贸易的官员,也是我私下的好友,请他来帮忙解决一些事情。” 查理斯看着一张文件,皱着眉头低语“这个季度又有很多商品滞销,要是大清可以开放贸易就好了,可惜利用不了,得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才行。” “果然啊。” “什么?” “你们现在这么强,可以造出铁甲巨轮,士兵配备着强大的火枪,这些商品到了无法处理的时候,恐怕会选择以武力的方式解决吧?” “可能会吧,到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大清是个庞然大物,我们并不想招惹它。” 查理斯公爵忽然面露异色。 “而且听商人们说大清有很多奇人异士,比如使用一种奇异武器的刺客,可以在瞬息间将人的头颅取下,比如身体可以随意生长的古怪道士,可以唤来漫天毒虫的老人,甚至有人可以将大河截断,将大山夷为平地。” 李衍的嘴无意识地张大。 “前几天听人说葡萄牙和大清在大清周边海域发生了战争,大清的船队本来不敌,但船上竟然有一个可以操纵天气的术士,本来无风无浪的海域顿时乌云密布海浪翻滚,只是几秒雷霆便将葡萄牙的舰队全数消灭了,接着海浪将他们全部吞噬掉。” “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随去进货的商队到那里参观一下,跟着商队不会有危险。” 叮!玩家已获得前往乙级果实“末代王朝”的资格,消耗1000点数进入。 获得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或许以后会有用。 “抱歉,跑题了,你有查到什么吗?” 李衍整理了思绪,将在德古拉古堡的见闻经历全盘托出。 “这样吗,失踪者已经都遭遇不测了,愿神保佑他们。” “没有见到罗素公爵,没有关系,以我对他的了解,恐怕你提到的这个外神才是事情的关键。” “你已经完成了探查的任务,这是我承诺的报酬,唤醒德古拉伯爵的委托仍然有效,我的下一个委托是狩猎这个外神,我支付双倍的报酬,你接受吗,李侦探?” “我都快忘记侦探这个身份了。”李衍想。 一叠绿油油的钞票递了过来,系统提示可兑换1000点数。 兑换。 你现在拥有点数3150 “我乐意至极,公爵。”李衍笑道。 .。。。 又是夜,月不见踪影,薄云稀稀,繁星点点,耳边回响着着孤寂的虫鸣,极远处的巨大黑幕传来远山的幽鸣,低沉,空灵。 李衍半靠在窗边,双肘撑住窗沿,一手空空,一手拿着酒瓶,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灌酒,他有些上瘾了。 “解决完腾蛇,再唤醒德古拉,解决艾森豪和奥黛丽的事情,应该就要回去了。” 十全大补丹 售价5万 产地乙级果实-大梦江湖-百药门 描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丹药,可以治愈所有疾病,消除所有负面效果。 “要五万啊,做完所有任务大概能拿到一万左右,不过只买针也足够我撑很长一段时间了,慢慢来吧。” 李衍极目远眺,看着那道从远到近的身影,算好时间,翻越窗户一跃而下。 几乎就在李衍进入奥黛丽房间的同时,艾森豪也翻了进来。 小两口殷切的目光投到李衍身上。 “别看了,没把那位救出来,被那个外神阻止了。” “嗯,毕竟是犹大血族的大本营,一次就成功确实不可能。”艾森豪难掩失落。 “那还有机会吗,李先生?”奥黛丽弱弱地问道。 “有的,艾森豪身份没有露馅,我看他们拿那个结界也没办法。” “结界?” “守护德古拉伯爵和他的爱人的一个结界,没有这个东西他们早就被生吞了。” “原来那个故事是真的,德古拉伯爵为了救自己的爱人只身闯入犹大古堡,耗尽力量后与爱人一起陷入了沉睡。” “太浪漫了!”奥黛丽惊呼。 “嗯,就是因为这个故事才有把握说这位德古拉伯爵会帮助你们的吧,原来如此,是个痴情种。” 三人都沉浸在伯爵的故事中,片刻的沉默。 “其实今天已经离成功已经很近了,那个外神我可以应付,今天我使用了该隐之眼,应该有很多犹大血族失去了战斗力,只要你下次出面帮我拖延一下,我就能唤醒那位伯爵。” “嗯,我知道了,我还能找到二十几个跟我同样情况的血族帮忙,到时候德古拉公爵醒来,加上我们的力量,延续着祖先犹大罪过的这一脉就该消失了吧。” .。。。 古堡内,一个隐蔽的房间里,一具身无片缕的躯体,一个跪倒在地,脸色呆滞的血族,一个身着西装,体态臃肿的男人。 男人的声音宛若魔鬼的诱惑“吃吧,吃吧,吃掉他,你就拥有他的力量了。” 第12章 美梦 像往常一样醒来,看到的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厚窗帘把光挡的严实,床头灯微微亮着,房间外传来刀砍排骨的声音,饭菜的香味,电视播放的内容也透过门缝传进来。 “太子珠宝钟表特约,瞬间看地球。。。” “各位早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今年首个台风正奔向广东地区,可能在今晚夜间进一步发展。。。” 李衍摸索着拔掉充电插头,手机亮起,壁纸是单手捏着渚薰的初号机。 八月二十六日,星期六,八点五十六分。 “没到九点,再睡一会吧。” 把脸埋进枕头里拱了几下,不知道为什么,李衍觉得今天自己特别累,怎么也睡不够。 “就一小会。”说着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 “叩叩叩。” “儿子,吃饭了,别睡了。” “哦,来了。” 李衍揉揉眼睛,看了看手机。 “十二点了,啧,还是好累。” 走出房间,爸爸带着眼镜,手里拿着报纸,小口抿着茶,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连续剧,手里织着毛衣。桌子上一碟蒜蓉排骨,一碟青菜,楼下买的一例烧鹅,小塑料袋里装着一点酸梅酱,几道家常菜,勾得李衍食指大动。 “厨房里还煲了玉米猪骨汤,你要自己去盛吧。”妈妈温柔的嗓音响起。 “嗯,吃完饭就盛。” “今天怎么起这么晚,看你脸色也不太好,工作压力很大吗?”爸爸抬起眼,询问道。 “也没有吧,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脑袋晕晕的。” “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吧,今天不要去武馆了,而且今天台风要登陆了。” “嗯,不去了。” 爸抖搂抖搂报纸,不满低声道“不知道怎么踢的,脸都不要了,输完泰国输越南,再输缅甸,接下来没人输了。” 向窗外望去,整个天空被暗黄色塞满,雷电时不时一闪而过,照亮了一片空域,大风吹拂,乌云密布,压抑无比。 云中一道呈十字状背生八翼的模糊身影出现一瞬,李衍心中一惊。 。。。 “海市蜃楼?错觉吧。” “先吃饭吧。” 咀嚼,咽下。 李衍的动作慢了下来,眼底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心中泛起一种陌生心酸的感觉,李衍吃着吃着,手开始颤抖起来。 “我今天到底怎么了?”颤抖着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的瞬间,眼泪竟然也无意识流了出来。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不知道,奇怪,就是,好像很久没有吃到这个味道的饭菜了。” “瞎说什么,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吃饭吗,快把眼泪擦擦,吃完饭去喝汤。” “好。” 突如其来的头痛欲裂。 眼前浮现出个漆黑的王座,缺失了一角。 场景一变,温馨的小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昏暗古典的房间,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肩上趴着一个长鼻子身上有各种天马行空桥段虚影浮现的奇异生物,正拿着刀子,站在自己床边。 “没有命中,情报说是不少于三次的绝对免疫。” 两眼一黑,场景切回到家里。 李衍冷汗直流,一些东西回到他的脑袋里。 王座仅剩一角。 爸爸还是端坐着,身体开始着火,皮肤逐渐融化。 妈妈的身体变形,身体的半边嵌入了另外半边,说话间血沫子,骨头渣子直往外喷。 “喝完汤好好休息,要是星期一还是不舒服,就请假吧,不要把身子搞坏了,健康最重要。” 。。。 答有些干涩。 李衍三下五除二把饭菜吃完,到厨房盛了一碗汤喝完。 王座所有角崩碎。 “我吃饱了,爸,妈。” 两人抬头,微笑着看着李衍。 这时,昏黄的天空剧烈翻滚,一张漆黑 的脸慢慢俯下来,瞳孔注视着李衍,嘴巴无声翕动。 “醒来。” 叮!你已遇见代行者“食梦貘”! 扬起,刺下。 小刀刺入胸膛半寸,再难寸进,李衍死死地抓住来者的手腕,眼神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你?” 李衍狞笑,右手暴起,五指并拢作刃,狠狠地刺向面前这个男人的心脏。 “刺啦。”鲜血四溅。 李衍的手臂穿过男人的身体,将他捅了个对穿。 下一秒,男人的身形慢慢消失,又从窗户边出现,一跃而下。 “腾蛇!救我!” 。。。 龟田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 “他为什么会醒过来!” “一个新人为什么这么强!” “该死该死该死!”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 “召唤无头骑士!召唤地狱犬!召唤火铳兵!” “嘭!” 无头骑士冲锋的的脚步戛然而止,惯性带着身体冲出去十几米远。 “嘭! 地狱犬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炸,血溅的到处都是。 “嘭!” 李衍侧头躲过奔袭而来的子弹,顺势将梅尔斯的思念填充好。 火铳兵还待开枪,一双沙包大的拳头以雷霆之势轰在了他的身上,他飞出去十几米远,再无动静。 夜色下,追逐的两人,短促又杂乱的脚步声,被踩飞的泥点子,飞溅的树皮,四下摇晃的草,喘息,吐气。 【反宇宙的伪神】 龟田的身体砰然倒下,灵还在拼命地奔跑着。 “嘭!” 一切归于平静。 你已击杀代行者“食梦貘”。 获得杂项物品“组织的邀请。”获得前往丁级果实孤岛沙滩的许可。 获得稀有物品“碎梦刀。”不会惊醒梦境中的目标。 获得a级神兽类传承“食梦貘”。 【安眠】代行者每次睡眠将持续20小时。可以将入睡的人拉入梦境。 【食梦】吞食他人的梦,消耗精神力召唤梦境里的生物,感知属性越高召唤的生物越强。 【幻境】消耗梦境制造现实的幻境。 传承完整度50%,重置至10%。 补偿4000点数。 。。。 男人的身体变成光点消失了,李衍捂着胸口的伤口,沉默不语。 他的心脏正紊乱地跳动。 李衍扎下强心针,心脏慢慢不再躁动。 但心情却似决堤洪水,难以平息下来。 第13章 苏醒 组织的邀请。 描述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聚会的时间。 “10月10日晚8点。” “组织?” “腾蛇和食梦貘的组织,恐怕和系统修改任务目标这件事有很大关系,水很深。” “先留着吧。” 碎梦刀。 描述刀刃薄如蝉翼,杀伤力一般,可以悄无声息地夺取睡梦中的生命。 “暂时没什么用,不过也先留着吧。” 食梦貘。 李衍心念一动,食梦貘扑腾着小短腿爬到了他的肩上,亲昵地蹭了蹭李衍的脸颊,之前身上浮现的各种梦境消失了许多,只剩余两种,留着大量的空白,这两个梦境还是临时吞食了奥黛丽和艾森豪的。 “击杀其他代行者可以继承传承,几乎就是竞争的基调了。” “这种情况系统只提过丢失物品和强制传送回主世界,那之后呢?没有传承还能做任务吗?” 好问题。 李衍用手指撩拨着食梦貘,惹得它哼唧声连连。 “这个也暂时留着吧。” “每个传承都会带来一种负面效果,要是同时拥有很多传承,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 马车的颠簸停下,眼前又是那座阴森的古堡,李衍和同一辆车的其他几人,被麻绳捆住双手串联在一起,领头的血族拽着绳子的一端,转过头恶狠狠地骂道“快点跟上,不然现在就干掉你们!” 这位领头的当然是艾森豪了。 几人抖如糠筛,痛哭流涕,胡言乱语,乃至于开始祷告。 “我们居于上天的主,汝名为神圣之名,愿你的国度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就像其行在天上一样。。。” 李衍也假意抹着眼泪,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祷告的话语。 “原谅我们。。。不要放任我们堕落深渊。。拯救。。。” 不多时,几人进入古堡,来到一个大殿上。 坐在高位的罗素公爵,已经很难称作为人了。 皮肤青黑,肌肉拉丝,背生骨翼,耳朵尖尖,眼睛狭长而细,鼻子该在的地方只剩两个空洞,嘴巴附近的皮肤已经腐烂,两排牙齿和血肉组织赤果果地暴露在空气中。 几人颤抖得更加厉害,双腿一软,都瘫倒在了地上。 “拯救。。。从黑暗堕性中拯救你的信徒,救我们脱离险恶。” 有人的身下一滩液体慢慢蔓延开来。 “伟格犹大神的贡品在哪里?”罗素公爵的声音如破烂的锣鼓一般。 血族跪倒一片。 “这个太老了,血气都腐朽了。” “这个太弱了!” “年轻的血气!我喜欢他。” “这个也勉强。” 轮到李衍时,罗素公爵的点评戛然而止。 “外神?” 殿内陷入的短暂的沉默。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衍,半蹲着的身子霎那间俯冲而出,手刀破空似春雷乍响,直指罗素伯爵的脖颈砍去。 艾森豪随之暴冲,在目标身前几寸急停,右脚顺势拔地而起,狠厉的一记鞭腿扫向罗素公爵的下三路。 “干什么!” “啊!!!”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十几个隐藏的救兵悍然出手,火灯被碰倒,突然的一暗,所有人的影子被拉得极长。 李衍艾森豪的攻势一左一右,压制着罗素公爵,三人过招极快,几秒后,只见罗素公爵青筋暴起,隐约能看见浓稠的血液在其中急速流动,这些血液流到双臂,又从皮肤渗出,再凝结,形成了血的臂甲。 三人再次接触的瞬间,李衍和艾森豪二人快速退出五步,李衍捂着左臂,艾森豪轻抬右脚,心中微沉。 “强了一倍不止。” “他们在这里!” 下一秒,浓雾滚滚,腾蛇游雾露,乘风雨而来。 李衍闪避不及,正撞蛇口,左手托住上蛇颌,右手撑着下蛇颌,一人一蛇僵 持着,四目相对,杀意弥漫,凶险异常。 同一时间,艾森豪独面罗素伯爵,上闪,下躲,抓准机会绕到罗素伯爵的身后,脚尖闪电般击中其腿腋,但就在这个瞬间,被击中处血色甲胄突现,艾森豪的脚反而被震麻了。 罗素伯爵冷笑,转身挥出一记速度极快的拳头,艾森豪瞳孔一缩,那血色的拳头前一刻还在腰间,下一刻已经来到了眼前,艾森豪只得顺着本能往右侧头。 “冯!” 拳风吹起了艾森豪的头发,吹得人脸生疼。 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击。 李衍在力量的角逐中逐渐体力不支,咬咬牙,快速松手,腾蛇上下颌瞬间闭合。 “咔嗒” 一股腥臭连绵的鼻息吐到李衍的脸上。 李衍往后退出五步,虎口麻了,已无知觉。 腾蛇乘胜追击,又是把大口一张,向李衍攻来。 李衍自知无力再招架,身形往右后方横移躲避。 杀机突显。 隐藏起来的蛇尾在雾中现身,狠狠抽到李衍的身上。 “啪!” 。。。 感受到了鞭尾抽到肉的顿感,范振心中一喜。 “终于破掉你的防了。” 又是连续五次的快速尾刺,在李衍身上开了好几个碗口大小的血洞。 “呕!”大量的鲜血被吐出。 “李衍!” 艾森豪一个分心,肩头被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罗素公爵将血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甚至眯着眼享受了起来。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甜美纯粹的血气,既然你身为犹大血族不想为我所用,那就为我所食吧!” 。。。 又是一记鞭击,李衍的身体被抽飞,血沫纷飞,几秒后撞到墙壁,软软滑落到地上,眼看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哒哒哒哒哒哒” 范振拄着拐杖,摸索着来到李衍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抱歉了,德缪哥,你运气不好,第一次任务就遇到我们组织的行动。” “我很讶异你能从食梦貘手里逃出来,能说说经过吗?” 。。。 “不说?好吧。” “你的传承我会善用的。” 一脚猛踢太阳穴,脚下之人停止了呼吸。 一秒,两秒,三秒。 。。。 李衍的身体慢慢消失。 范振的瞳孔缩成针状,心漏跳了两拍,不安感从嗓子眼里漏了出来。 “不,不,不可能的。” 背后,一股磅礴无比的血气冲天而起,冲散了云雾,将整个天空映成了血红色。 第14章 组织? 大殿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范振冷汗直流。 “他竟然,解决了食梦貘?” “这怎么可能。。。” 艰难转头,只见一袭红袍飘飘,男人身形挺拔,修长,一头白色微卷的长发随性垂落,他面白无须,线条分明,嘴唇轻抿,半眯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眸深似深海,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冲天的血气从他的身上向外散发着,叫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李衍从德古拉的身后探出头来,向艾森豪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计划成功。” 艾森豪心弦一松,马上半跪在地上,衣装凌乱,大口喘着粗气。 罗素公爵放弃了对艾森豪的缠斗,转而与德古拉对上视线,一人面色僵硬,一人面无表情,两人无声对峙着。 “把犹大吃了是吗?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魄力。” “。。。不要废话了,下一个就是你,再下一个是该隐一脉,乃至整个雾都,整个国家!”他突然状若癫狂。 “凭什么我们犹大一族就只能龟缩在这个破古堡!凭什么作为血族不能对人类生杀予夺!我们就是更高级的物种,吸血,永生,不是什么罪过带来的诅咒,而是上帝的祝福!” “两个始祖,虚伪,你们,更虚伪!赎什么罪,我要看到血流漂杵,我族就是神族!” 接着罗素公爵舔舔嘴唇,口水流过破碎的血肉,经过下颌,滴了一地,贪婪之色不加掩饰“只要吃掉你,我就能变得更强。” 。。。 “我都多余问你。” “来算账吧。”德古拉拿出该隐之眼,将其嵌入眉间,气息暴涨,下一秒血铠覆盖全身,罗素公爵亦然,两人身形飞跃出城堡,所过之处,残檐断壁。 李衍目送两人远去,然后想了想,心念一动“召唤查理斯公爵”,随之那位公爵从奥黛丽小姐的梦境中踱步而出,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衍。 “呃,进攻?”李衍一指战场那些面容丑陋的血族。 查理斯公爵微微欠身,背后巨大血翼展开,血铠覆盖,血液化形双剑,肃清着堡内和堡外的敌人。 “深藏不露啊,不愧是公爵。” 艾森豪挣扎着起身,跟李衍交换了个眼神,也帮忙清理敌人去了。 。。。 德缪哥和腾蛇四目相对。 “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 范振的脸色铁青,心情沉入了谷底。 “没想到几年的经营如黄粱一梦,没想到短短几天就落到这个地步。” “但是如果能拉拢他。。。” “有可能挽回损失。” 范振想到这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聊聊?” 李衍皮笑肉不笑,并不回应。 “你是第一次做任务,肯定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构造。” “天地有木,名为建木,先万物而生,孕万千世界,名为果实,建木塑其形态,给其养分,后果实生长,成熟,腐烂掉落,反哺建木养分,青涩果实生长,生生不息,乃轮回也。” “而建木则分派他的代行者们去往各个果实,通过推动果实的重要节点发展,从而催熟果实,使其掉落,如果没有代行者干预,果实将永不凋零。” 他忽然面露狂热“某日我们伟大的主人,组织的建立者,发现,果实可以被摘下占为己有,积少成多,只要有足够多的果实,就可以创造可人为操控的新的建木!” “这就是我们的组织做的事情,我们将成为神!万千世界将成为我们的后花园!加入我们,一起掌控整个世界!” 。。。 李衍若有所思。 他确实没想到第一次做任务就碰见这么大的事情。 “掌控世界啊。。。”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几天,脑子都不够用了。” 。。。 范振看李衍在思考着,心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唉。” “我确实是第一次做任务,对各方面都 不太了解,你能告诉我任务完不成的具体后果是什么吗?” 范振不假思索地说“一般来讲就会损失完整度最高的传承,百分之二十的点数和丢失随机物品。” “如果是新人第一次任务就失败就算有两个传承的情况下也肯定会被系统驱逐了。” “看你的样子,你的任务很棘手?那么就更应该加入我们组织了。” 范振伸出右手。 无人应声。 “只要我们联手,无论是什么任务,就算是摘下这一颗果实,也是轻而易举。” 沉默。 “到时候我们就是这个果实的拥有者,整个世界的资源!你能想象是何等的珍贵吗?” “。。。” 范振的右手僵在半空中,眼底的不安缓慢扩散,他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变得越来越可怕,越来越难以捉摸。 “我的任务是。。。” 【反宇宙的伪神】 “杀掉你。” 范振的灵漂浮着,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李衍已经将梅尔斯的思念抵在了自己的脑门,他的背后是背生八翼,通体漆黑的恐怖身影。 “好可怕,这是s级以上的传承吧?” “这就结束了。” 他看见李衍的嘴唇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于是他俯下灵体去听。 “其实不管任务是什么样吧,你三番两次想杀死我,已有取死之道,无论如何不可能放过你了。” 。。。 “这样啊,原来一开始就做错了。” “嘭!” 一切归于平静。 你已击杀代行者“腾蛇”。 获得杂项物品“组织的邀请”。获得前往丁级果实孤岛沙滩的许可。 获得普通物品“贵族的拐杖”。手持该拐杖时摔倒几率减少90%。 获得a级神兽类传承“腾蛇”。 【兴雾】代行者视力降低,可以制造浓雾 【弃鳞】50%几率躲避伤害,在雾中80%几率躲避伤害 【游云】在雾中力量,敏捷提升10 传承完整度60%,重置至10%。 补偿5000点数。 。。。 当前主线任务已全数完成,可以返回主世界,或停留至时间结束。 剩余时间三日。 第15章 结算 代行者拥有神兽类传承2 负面效果已加重。 腾蛇的效果视力降低效果提升。 食梦貘的效果每次睡眠持续22小时。 。。。 李衍现在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朦朦胧胧间,天空下起血雨,重物猛地坠地,一切尘埃落定。 艾森豪和他的同伴们围了过来,德古拉伯爵缓缓下落。 “没事吧?” “小事。” “。。。你为什么对着空气说话·?” “。。。” “伯爵,这个是我的朋友,艾森豪。。。”李衍将艾森豪和奥黛丽和问题叙述给了德古拉。 在艾森豪希冀地望着德古拉,奥黛丽不知何时也从艾森豪的背后探出头来,在小两口希冀的目光中,伯爵轻松点头,说道“只是犹大旁系血脉的初拥,用该隐之眼就可以解决,事后你让你的爱人再对你进行初拥就好了。” 说着,该隐之眼血光升腾,艾森豪疼痛难忍,弯下身子,只几秒。 “好了。” 艾森豪闭眼感受自己的身体,喃喃道“真的好了。” 奥黛丽一把扑到艾森豪的怀中,两人激动拥吻。 代行者已完成支线任务禁忌之恋,结算评价已提升,结算抽取次数加一。 代行者已完成所有任务,结算评价已提升。 “还有人想要剔除犹大血脉吗?”德古拉看向那二十余人。 大伙面面相觑,最终只有四个人想要摆脱犹大血族的身份。 “那你们?” “我们要留在这里赎罪,这些年来累积下来的罪不能一笔勾销了。” “嗯,觉悟不错。” 。。。 李衍听着众人敲定事情,眼睛眯起来,看着人群外围的身影。 好一会才犹豫开口“你咋还在?” “我?我刚到啊。”查理斯公爵爵疑惑道。 黛丽小姐红着脸低下头。 “查理斯公爵。。。” 公爵一抬手,淡淡地说道“呵,长大了。” “你们的事等会再说。” “德古拉伯爵,恭迎您醒来。”公爵微微欠身。 “你是现任公爵?好好干。” “是的,吾名查理斯,是您的第八代血亲。”查理斯公爵欲言又止,被德古拉挥手打断了。 “我不会回去管理家族里那些事的,莉莉丝沉睡太久,即使有该隐之眼输入的血气,也还要几年方能醒来,我暂时就待在此处。”提起爱人莉莉丝,伯爵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泪点低的奥黛丽已经眼眶微红。 “。。。” “您的话语就是我的意志。” 查理斯转过身面对李衍,眼里有惊艳和赞叹。 “李侦探,雇佣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这里是我承诺的十倍报酬。” 10000点数到手! “另外,雾都牺牲的二百余人和全体雾都人民感谢你,因为你为雾都所做的贡献,我以雾都管理者的名义破例赐予你男爵身份,你愿意吗?” 男爵,果实里的地位象征,拥有后可每月获得点数和物资供给。 “我非常愿意,公爵。”李衍施了个礼。 “。。。我在这里。” 。。。 “还有事吗,没有就散了。”德古拉伯爵把玩着已经灰掉的该隐之眼。 “那个。。。” “想要这个?” “嗯。” “也没用了,给你了。”德古拉一抛。 李衍稳稳接住。 “那就这样了,保重。” “保重。” 。。。 意识一黑,回到了那片纯粹的灰。 任务已完成,玩家回归主世界。 果实完成评价sss 当前果实探索度40% 可消耗1000点数再次进入解锁新的区域。 可抽取次数两次 抽取中。。。 普通物品山神配 描述:清凉微绿的玉佩,雕刻着不知名的山神,佩戴可使运+2。 抽取中。。。 稀有物品诺帝斯手稿 描述记录着邪异内容的手稿,可以使魔神类传承完成度增加10% 可自选物品等级已提升。 逃脱券 描述一次性物品,无条件无惩罚退出果实。 不知名的画像 描述男人低头亲吻着怀中女人,线条混乱,背景漆黑,可以使魔神类传承完成度增加10% 镇石 描述德艺双修,艺必脩德,可以使人神类传承完整度增加10% 果断不知名的画像。 腾蛇炼化为腾蛇枪。 精炼度10% 碎梦刀喂给食梦貘。 传承完整度增加20% 该隐之眼 描述力量已全数流失,但是仍然可以转化为该隐传承。 转化! 获得s级魔神类传承该隐! 当前该隐完整度10% 使用物品。 当前该隐完整度30% 【血腥意志】每日必须保持100ml血液的摄入。将代行者周围的随机目标拖入精神暴虐状态,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持续5秒。 【杀亲者】调动血液在身外形成铠甲,铠甲存在时伤害减免50%,随机让一名目标伤害减少50% 【赎罪】陷入沉睡,沉睡期间无敌,但不能主动醒来。 杂七杂八的卖掉。 本月来自果实“雾都”的点数奖励1000 代行者拥有点数24000 .。。.。 “哇,你收获颇丰耶。”一个俏皮的声音响起。 “你是?”李衍睁开眼,迟疑道。 “重要吗?我只是建木的打工仔啦,下次你结算就不是我接你啦。” “噢噢,我以为都是同一个人。” “哼哼,对了,这边系统显示你击杀了两名代行者,能告诉我是什么情况吗?” “嗯。。。” 李衍将果实内的遭遇全盘托出。 对方点点头,严肃道“我知晓了,稍后会将所有的信息发送至建木,把新人投放到建木与组织争夺的果实是我们的失职,建木方面会补偿给你5000点数,非常抱歉。 代行者拥有点数29000 李衍眼神一亮,意外收入。 “那么现在要不要回归主世界呢,还是要跟我在这里多聊一会天?”对方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回归吧,话说我离开了这么久,在主世界不会有事吧?” “每个果实的时间流速有快有慢,这边系统显示你离开了12小时06分钟,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就好。” 纯粹的灰将李衍吞没,再睁开眼,又回到了他的小出租屋。 日上三竿,楼下车水马龙,李衍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16章 我不上班的 下楼,李衍拿出钥匙插进了半坏的门锁,潮湿的锈味直冲鼻尖,但对于闻惯了这个味道的李衍来说倒是平添了几分真实感,找到刁钻的角度和使用高超的技巧,仔细调整后一把拧开了锁眼。 日光照人,热风扑面。 经过停自行车的棚子,大排档的泔水桶,往下落灰的施工路段,穿过马路的时候一个恍惚,思绪停滞了三秒,电动车擦肩而过。 “发鸡盲啊你!不想活不要害别人!” “抱歉抱歉。”李衍连忙通过马路。 “不知道是技能的问题,还是睡18个小时带来的后遗症。” 神兽类a级传承食梦貘传承完整度30% 【安眠】代行者每次睡眠将持续18小时。 李衍睡得腰酸背痛,精神不振。 “如果下个任务用不上,也只能把你出售了。” 食梦貘出现在李衍的左肩,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 “一碟牛肉盖浇饭。” “2板的声音夹杂着爆炒香味和锅气味传来。 看了看微信的10元余额,和兜里的几块硬币,李衍的脸垮了下来。 “隆江猪脚饭吧,拼个叉烧,酸菜多放点。” “15元,取单之后去窗口拿。” 身无分文了。 李衍对着面前的隆江猪脚饭唉声叹气,熟悉的味道,猪脚肥而不腻,入味七分;酸菜爽口异常,酸甜开胃;叉烧软嫩多汁,香味和甜咸味并存。值得说道的就是这卤制猪脚的卤汁,米饭多被浸透,只稍微搅拌,便均匀地涂抹在每一颗米饭上,扒拉一口,满齿留香。 李衍在店老板忙碌的背景里,外卖小哥取单的提示中,风扇三档的风力下,慢慢吃完了这顿饭,平日里吃到腻的套餐,来到腻的地方,今日吃完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腻味,反倒有一种淡淡的满足感,只是看着手机里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李衍的脸又垮了下来。 5个未接来电,来电者老板。 李盯着老板怔怔出神。 心脏病的问题解决了,生活的问题怎么办呢。” 老板切肉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这边。 “不会要投诉我吧?真是要命了。” “还是看上了我?”老板打了个寒颤,30多度的天气犹如身在冰窟。 。。。 “对了!” 李衍灵机一动,打开了系统的商城,马上他眼睛都瞪了出来。 点数兑换货币。 1=100usd 1=135gbp 1=92eur 1=720rmb 无风险,无扣税。 线上到账请选择貔貅银行并输入银行卡号,线下到账请选择金蟾银行并输入提交地址。 。。。 李衍输入了银行卡号,下一秒,中行柒拾贰万元已到账。 你的点数28000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哼。” “老板,再来碗云吞面,一碟青椒牛肉,大份的。” “马上有!” “再来盘猪红。”差点把该隐的副作用忘了,猪血也是血,没差。 点完单后李衍整个人摊在座椅上,肩头上的重担消失了,有米一瞬起,顿觉天地宽。 拿出电话拨打号码,电脑那头马上接通。 “。。。” “李衍,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温柔知性的女声。 但李衍知道,这是只是火山喷发前的平静。 “老板我。。。” “我不想听你解释,再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休息,明天回来上班,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滴滴滴。”挂断了。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反正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我不上班的。”李衍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慢慢咂摸着面汤,一筷子猪红,一筷子牛肉,简单的享受,也是极致的享受。 一个小孩背着书包疯跑进来,满嘴红油,满身大汗,左手拿饮料右手拿辣条,一进店就跑到大风扇正下方乘凉,店老板一见,马上把菜刀放下,手在围裙上擦擦,嘴里也没闲着。 “你这小子,整天买这些垃圾食品吃!你小心你以后长不高变矮子,得把你的零花钱收掉才行的!” 嘴上不饶人,嘴角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爸爸!我要吃隆江猪脚饭!” “隆你条毛,做了紫菜鸡蛋汤,青菜叉烧饭,吃去吧。” “不要不要!猪脚饭才是男人的浪漫!” 他爸在冰箱后面抽出一条粗藤条,小孩马上就焉了,灰溜溜地跑去了后厨。 李衍越看这个小孩越眼熟。 “那天在面包店后巷那个?”李衍越看越狐疑。 “老板,这是你小孩吗?怎么像外国人?” 老板看了李衍一眼,知道他是住在对面的才回道“我媳妇是葡萄牙人,咋了?” “你之前来的几趟不也见着我小孩了吗?” “也是,好像有。” 李衍实际上完全想不起来了。 “奇怪。。。” 李衍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剩下的东西,回到了家中。 。。。 夜晚,敞开的窗户,凉风徐徐,热闹的大排档,大功率的风扇,刚提的电脑,楼下打包的干炒河粉,半只烧鸭,一碟田螺,两碟生蚝米线,两打维他柠檬茶,昨天睡了18个小时,足够今晚吃个爽,玩个爽。 “有酒就好了。”李衍想起来查理斯公爵招待的红酒。 “算了,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已经够好了。” 。。。 被薄纱了十几盘的李衍郁闷地摘下了耳机,在玩游戏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大脑宕机这么频繁,根本玩不了一点。 “下一个这个星field吧,虽然风评不好,但是我看也没那么不堪。” “叩叩叩。” 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 一开门,一个人站在门前。 面前的女人身着西装,亭亭而立,黑发用钗子盘起,五官优雅,此刻嘴唇紧抿,俏脸冷似寒霜。 李衍僵住了“老板?” “你到底怎么回事?” “。。。” “吃点?” 李衍将老板迎进屋,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气氛尴尬。 又是夜晚,电脑风扇运转着,丰盛的菜肴,审视的目光,强风拂过,窗户猛地关起,面前的女人随之拍桌而起,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第17章 故友?新欢? 李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试图装死逃避。 “你不要给我扮死人,李衍,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走的。”女人冷冷说道。 “是公司待你不够好,还是我待你不够好?” “该给你交的都交了,薪酬也是同岗位最高的,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说话!” “。。。” “许老板,我有后天性重症心脏病,心肌弱,血液供给不足,心跳紊乱各种问题,至于源头是什么,查不出来,总之不是3,5万可以解决的事情,有钱也没有这个时间等解决方案。” “赚的钱都去搭支架做各种手术了,我可能也没几个月好活,所以,想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做一些特别的事情。”李衍神色黯淡。 许多愁怔住了,她想过很多种情况,没想到来的是最坏的一种。 李衍起身固定住窗户,让晚风冲淡生死离别的哀愁,又坐下嗦了两只螺,扒拉起了河粉。 许多愁盯着李衍,随即也坐了下来,将木筷子“啪”地撕开,不客气地拿了碗扒拉走了李衍的一半河粉,也吃了起来。 “你还记得东山福利院吗?”突然的发问。 李衍惊奇,回道“我在那里待了三年多,我记得没有跟别人提过。” 许多愁想起多年前那个总是阴沉着脸,刚进来就把别的小孩打到鼻青脸肿的小男孩,脸上不自觉地浮现笑意,眉眼弯弯,清冷又极美,李衍看的出神。 “我也是在那里出来的,只是你来之后没一年就走了,那时候你很凶,别人都不敢跟你玩,只有我跟你聊天。”注意到李衍的注视,她的俏脸又冷了下来。 “好像有这样的事。”一个人影在李衍的回忆中浮现,总是温柔对待自己,总是侧着头倾听自己的牢骚,总是能给自己带来安心,看着面前的女人,竟然和多年前的人重叠在一起,他的心都多跳了几拍。 “和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李衍摇头。 “你不记得归你的事,在我这里还是有效的,别想赖账。” “吃饱了,你洗碗。”筷子一放,发钗一取,黑发如瀑倾泻而下。 “我美吗?” “美吧。” “有多美?” “。。。” “呵,男人。” 许多愁站起,长发一甩,伸了个懒腰。 “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病也要继续治,钱你不用担心,对了,你是在哪里看的病?” “中山一院。” “那好,明天陪你去那里继续治疗,我不信用钱砸不好你。” “其实你不用。。。” 许多愁一挥手“闭嘴,我乐意。” 说着走到李衍的跟前,俯下身来,两人离得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李衍微微扭过头去,气息微乱。 “干什么?” “看着挺像回事的,这么胆小。”玉指戳在李衍的脸上,女人笑意盈盈。 李衍刚想反抗,许多愁起身,随便拿了一套李衍晾晒在窗户的衬衫和短裤,风似的钻进浴室去了。 “治病就治病,这是什么展开?” “话说真的是她吗?我去福利院的时候都十岁了,按道理什么都记得了,奇怪,在福利院的记忆都很模糊。” 叮!新任务已发布,请前往系统空间选取任务,选取后24小时内可进入。 李衍看了看亮起灯响起水声的浴室,门是磨砂微透的,曼妙的身体若隐若现。 “来。” 意识一黑,已然来到灰色的空间。 黑色的字浮现在李衍眼前。 乙级果实三国演义 三国末年,蜀汉摇摇欲坠,东吴偏安一隅,曹魏身后的巨大阴影,即将笼罩整个神州大陆,是岌岌无名还是扬名立万,在历史上刻下你的名字吧! 甲级果实克苏鲁的呼唤 混沌冷漠,黑暗压抑又无限宏伟的宇宙,不可名状不可理解的伟大存在,抛掉思想,清空脑袋 ,尽情地遨游吧! 乙级果实藏地密码 千年秘史,历史疑案,藏传佛教的秘密,原始苯教的冲突,流血的佛像,遗失的圣地,一切都等着你去发掘! 检测到玩家拥有前往乙级果实“末代王朝”的资格,可以从四个选项中选择。 “都没什么了解啊,三国还算读过一点,但是果实里的世界大概率是不同的。” “甲级就不考虑了,藏地连个印象都没有。” “末代王朝的话查理斯公爵描述的挺邪的。” 你已选择乙级果实“三国演义”,请在24小时内进入果实。 纯粹的灰将李衍吞没,下一秒将其送回到了他的出租屋。 许多愁这会还没洗好,李衍把剩下的东西都解决完之后下楼丢了垃圾,回来看到许多愁坐在自己的床上刷着手机。 “我可没同意你住我这里啊,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许老板。” “不要你管,我现在是你的金主,你被我包养了知道吗?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过来睡觉。”许多愁靠到墙边,将被子掀起一角,既视感很强。 “不了,我晚点。” 说着坐到床边,打开电脑看起了电影。 。。。 今夜下起了雨,雨点拍打在窗户上,稀稀拉拉,楼下难得清静。 电脑的声音极低,光亮在李衍的脸上闪烁着。 “我们坐着喝着啤酒,阳光洒在肩头,觉得是个自由人” “自由啊。”李衍闭上眼睛畅想,“等到攒够点数,根治了病之后,就能自由了吧。” “就是要继续做任务,但是对我来说这与其是束缚,不如说是,嗯。” 想到拳拳到肉的快感,血液飞溅的冲击,生死间的来回游走,他竟对未来的任务感到些许兴奋和激动。 这几分恶气不知从何而来。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电影继续播着。 “我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呢?”李衍侧头看向身后的许多愁。 脑海里有一些模糊的句段出现。 “姐姐,我。。。” “我们。。。” “。。。” 记不得了。 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双臂环住了自己,脸埋在肩膀处,一只手伸进了李衍的衣服,她能感受到心脏有力地跳动。 “一定能治好的。” “嗯。” 第18章 杀!杀!杀! 三国末年,卧龙病死五丈原后几年,魏国大军攻伐蜀国,大将军姜维挡魏将钟会,诸葛绪与剑阁前,蜀汉天下岌岌可危。 地点剑门关 身份蜀国偏将军 可逗留时间30日 主线任务击退魏军-未解锁-未解锁 支线任务击杀司马壬-未解锁 天空被黑云笼罩,入目皆是秋叶黄。 脚下是被血泡软了的烂泥,跺跺脚就能踩出滑腻的血来,有残枪断剑,更有残肢断臂,陷在泥里的车轮,猎猎作响的将旗,以及,敌人。 “灭亡前几天了也叫岌岌可危,这把高端局。” 树荫下,车马边,泥地里,十余道直面自己的身影。 李衍的左手紧贴梅尔斯的思念,右手持八尺长青金花枪,手心微微出汗。 秋风萧瑟。 “杀!” 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动作极快,只瞬息间那杆闪着妖异青光的长枪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兵卒惊但分寸未乱,反使长刀横着一挡,虽崩碎,也使得长枪顿了一瞬,离要害半寸处再无余力前进,下一秒,兵卒的脑袋如熟瓜般爆裂,血液,脑浆四溅。 【蛇首】枪头一尺内有无形蛇首。 【凶性】每击杀一个人伤害增加10%,持续1分钟,连续击杀可刷新持续时间。 李衍一甩枪,将沾染上的血液甩飞,枪头微微发亮,雕刻的蛇眼仿佛活了过来。 瞬杀一人,还余11人。 司马壬皱眉,拉了一把马缰绳安抚受惊的马,沉声道“结阵。” 接着从怀中拿出虎符,黑石造成,刻着文字“甲兵之符,右在君主,左在。。。” 【军威】统帅的士兵越多,士兵越强,上限为30人,当前增幅33% 随行的兵卒一个个围过来,停在不过五步之外,包围了李衍。 大刀厉声而出,先是几柄,后又几柄,节奏多变,难以招架。 李衍握枪身中段将枪头舞成了花,一片青色残影,转着圈勉强招架着,司马壬搭弓瞄准,指节扣住箭尾,肌肉和青筋暴起,弓身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地声音,“咻!”这一箭擦着李衍的身体飞过,完全地没入了泥地里。 “偏了?奇也。”他甩甩手,又搭起一箭。 再射,又偏,再射,还偏。 德缪哥端坐在司马壬身后。 【血腥意志】【反宇宙的伪神】 一人忽然出神,一人双目通红,大喊着乱砍乱劈。 “啊啊啊啊啊啊狗蜀军我杀我杀我杀!” “王生你做什么!” 阵型大乱,李衍枪如游龙,突刺,回,突刺,又回,左移两步避开仓促的砍击,面前三人重叠在自己面前,李衍左手托枪,右手抵住枪根部,骑兵般的冲刺! “噔噔蹬蹬蹬。” 三人被洞穿,一直被推到树边,枪头入木三分,李衍猛地将枪抽出,蛇首将三人的内脏绞了个稀巴烂。 当前伤害增加60% 剩余六人。 头刺入血肉的声音,李衍吃痛,司马壬见李衍望来,又知自己箭筒已无箭,这位魏国将军毫不犹豫地策马欲逃。 【反宇宙的伪神】 马猛地停止,它的灵慢慢飘了起来,它简单的脑袋当然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能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不过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它还挺喜欢的。 “驾!驾!” 见座下爱马毫不动弹,司马壬的额头全是冷汗。 “可恼也,这蜀国将军如此之强,又怎地会被杀到只余他一人,这回苦也!” 思绪还未断,长枪已至。 司马壬踩着马背一跃,飞身躲过这一击,在空中抽出长剑猛地劈下。 “当!” 长剑与长枪相击,长剑断。 “子使长枪,需贴身短打也。” 司马壬落在李衍两步内,矮身快移,来到了李衍的怀前。 冲拳!司马壬的拳头落到李衍的胸口 上,血铠碎裂,胸口微痛有震感。 “这就是乙级果实吗,兵卒的属性已经接近10,武将的某些属性起码超过20了。” 李衍果然扔下长枪,以掌接拳。 “啪!”两人过招数回合,不分胜负,又一击,司马壬以掌击肘,李衍空门大开,回防不及,毫无迟疑地,又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李衍的身上,李衍吐血,血雾蒙了老将军的眼。 “什!” 魏将经验老辣,并不急于擦眼,而是急退出数步之外,李衍脚尖把腾蛇枪一挑,枪身飞起,握住,投掷,枪出如龙,枪身微微颤抖着,带着尖啸的破空声,穿透了司马壬的心脏,带着他的身体,一路飞驰,直到把他钉在了地上。 司马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努力保持直立,双脚扑腾着,血顺着枪流向地面,生命在他的身体里快速流逝,不一会就彻底倒了下来。 但,马上就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司马秘术】 被种植者死亡时将其转化为基于被种植者身体属性的死灵。 急促的马蹄声。 “快点!勿任其异变!” “嘭!”直击脑袋。火焰瞬间熄灭。 李衍吹了吹烟雾缭绕的枪口,将其别回到了腰间。 代行者完成支线任务“击杀司马壬”!结算评价已增加,结算抽取次数加二。 支线任务奖励技能【青囊秘要】回复50%状态,一天一次,可对自己或他人使用。 来者翻身下马,李衍回想了一下,似乎是自己的上司,高自己一个级别,虽然也是个杂牌将军就是了。 “那个,嗯,陈将军。” 陈通神情敬佩“李将军,汝真乃神人也,不仅以一敌十还能取敌将首级。” “陈将军过誉了,侥幸罢了。” “此事可为侥幸,单枪匹马掩护百余伤兵回营,辗转数个战场,乃是大义之举,陈通钦佩,此事或可入史书。” “还有这等背景,这也太猛了。”李衍心中汗颜。 “先回营,魏军暂退了,李将军的部下亦在营中等候。” “善。” “对了,你们六人。”李衍转头看向剩余的魏兵,“降我者不杀,入蜀军军籍。” 六人面面相觑,一人红着眼,怒声道“你杀了二郎!若是归降,我如何向家中二老交代!纳命来!” “咻!” 陈通握弓,弓弦颤动,一击毙命。 五人纳头便拜“拜见李将军!” 。。。 见李衍的面色微滞,陈通说道“战争就是这样,想必李将军对此也不陌生了。” “我,确实。”肾上腺素褪去,战场上翻涌的泥味,血味,尸味,变得很清晰,李衍反胃。 “走吧。” 云散去,夕阳极美。 。。。 竹片上黑字浮现,剑门关之战序,天降李郎,身无长物,一人一枪,血杀司马壬。 第19章 青帝庙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剑门山中断处,两旁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绝崖断离,两壁相对,其状似门,故称“剑门”。享有“剑门天下险”之誉。 登山路,踏歌行,奉义将军陈通在红云下歌唱着,一唱起来就忘情了,不顾了。 “当言未及得言,不知泪下一何翩翩。属累君两三孤子,莫我儿饥且寒!” 有力的拳捶着胸口,是激昂的鼓点;狂风一般,是飞扬的流苏;火花一样,是微红的瞳孔,虎威昂扬,是强健的身姿,在这云雾缭绕的剑门山腰,突地响起壮阔,豪放,大哀大悲的歌唱。 这歌声,使得潮湿的空气变得燥热了,安静的山谷变得沸腾了,困倦的一行人立马精神了。 万物寂籁中的一声雷,万里晴空中的一片雨。 “有过慎莫笪笞,行当折摇,思复念之!” 大汉发出的嘹亮歌声,碰撞在四处长着高树的山崖上,蓦地山崖变成陈通的伴唱了,只听见“思复念之。。复念之。。。念之!” “乱曰抱时无衣,襦复无里!闭门塞牖,舍孤儿到市。道逢亲交,泣坐不能起。从乞求与孤儿买饵,对交啼泣!” 大汉发出的嘹亮歌声,也碰撞在渐沉重的旁人的心里,蓦地他们的心也变成陈通的伴唱了,也是复唱着。 “我欲不伤悲不能已!” 豪壮的抒情,严峻的思索,感情上发生的阵痛和纾解。 歌声震撼着你,烧灼着你,威逼着你,使你讶异于这军汉思绪里藏着的悲,与声中蕴含的洒脱和豪迈。 愈唱愈烈!将满腔的愤懑尽数放出。 愈唱愈烈!让伤疤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 愈唱愈烈!心底不再存有任何隐秘。 “行复尔耳,弃置勿复道!” 开始的突然,结束的突然。 当它戛然而止的时候,世界出奇的寂静,耳畔是远山的幽鸣。 “如何?” “。。。震撼” “陈将军还有此等大才。” 陈通一哂“近年来战乱不断,不得歇息,此艺倒是生疏了。” 一行人继续走着,天色渐黑,脚步缓缓,马蹄慢慢。 “大叙事下的小民悲哀啊,不知何时人们才能过上好日子,起码饥有食寒有衣。” “也许天下一统之时吧。” “哪个天下?” “自然是蜀汉天下。”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山里安静异常。 李衍举着火把,打量着面前的牌匾。 “青帝庙。” 门庭朴素,秋叶铺满地,庙中央祀一神像,五官秀丽,宽袍大袖,半靠在神座上,单手托腮,眉眼低垂,注视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仿佛手里有什么引人注意的事物。 “好家伙,这可跟我在后世看过的完全不一样啊。” 陈通卸下弓,说道“青帝,五方天帝之一,以前人烟还旺,近年来祭祀也疏了。” “且在此处歇息一晚,夜晚山里猛禽野兽多,危险。” 李衍点头,生起火来,将串了一串野兔尸体的腾蛇枪放在火上烤。 不多时,野兔便被烤的吱吱冒油,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来分吧,一人半只。” 六个兵卒捧着半只烤兔吃的津津有味,两位将军则是一人两只,慢条斯理地吃着。 “不知战事如何了。” “魏军大部队在暂退汉中,我军据守剑阁,听闻东吴援兵将至,届时危可化解矣。” “剑阁当真牢不可破,没有其余路可通往后方?” “此处地险李将军也知晓,其余的路更险,大军不可过,数余人过也难成大器。”陈通摇摇头。 “原来如此。” 是这样才怪。 一个邓艾把你蜀汉家里抄了个底朝天。 “想要击退魏军,首先就是要把邓艾打回来,此时不知道他 行到何处了,要两军对峙在剑阁前才会找到机会赢,要东吴进场,或者魏国生乱。” “我一个偏将军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到,头都大了,见到姜维再说吧。” 李衍又撕了一片肉放进嘴里,没有任何调味的野兔竟然也比后世的食物好吃的多,也许灵气衰败之类的学说确有其事吧,李衍吃的舌头都吞掉了。 “邓艾,钟会在历史上灭蜀后马上就叛魏了,虽然有一系列的前提事件,但是说明有机会拉拢,要认真思考一下方案才行。” “诸葛绪被弹劾回洛阳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没什么能操作的。” 注意到兵卒们殷切的目光,李衍将两只烤兔扔了过去“最后两只,三个人分一只。” “三儿,你吃。” “大哥,你吃吧,我吃了半只不会饿了。” “多吃点总没错,大哥二哥什么都试过了,你还小,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你可得活下去。” “让二哥吃吧,二哥受了伤,理应多吃。” “不,只是小伤,你身子最弱,还是你吃吧。” “大哥,三弟,二哥,二弟。。。” 推搡间,陈通疑惑道“你们一起的?” “是哩,陈将军,我们三个是兄弟。” “魏军的粮食补给怎么样了?” “嗯,这个,我们这些在剑阁前的是好几天没吃到过像样的伙食了,在汉中的军队就不知道。” “嗯,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李衍也来了兴趣,问道“你们几个在魏国是干什么的?” “我是宰猪的。” “我们两是猎户。” “俺们三个都是种田的,叫王大,王二,王三。” “家中二老还在否,还有没有亲人在魏国?” 王大摇摇头,回道“二老早就走了,只留下两片田,小妹也已嫁人,说起来很久没去探望她了。” “说起来下的稻快要熟了,要是到时候没人收,家里的田又要荒废一年咯。” 三人目露可惜。 “都是些普通人而已。”李衍感慨。 对他们来说为谁效力都一样吧,唯一的盼头就是战争早日结束,能回归不用见血的普通生活,李衍想起那个怒向自己拔刀的魏兵,他肯定知道自己会死,他只要低头,本来也能活下来的,但是自己杀了他的小弟,只能说战场就是战场,没有这类关怀的存在。 火柴劈里啪啦地响着,贪婪的火舌舔舐着漆黑的夜,所有人的影子被拉的极长,带着一天的疲惫和对明天的茫然,一行人进入梦乡。 无人察觉,那神像的手,三指合拢,食指和大拇指间出现一碧色翠玉,其中有龙游,顿时,寺庙慢慢隐去,消失不见,周围草木快速生长,万物竞发,生机勃勃。 第20章 螣蛇 李衍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腰不痛了,腿不酸了,脑袋也不晕了,这些每次睡十八个小时带来的后遗症随着食梦貘的出售都消失了。 虽然小东西还挺讨人喜欢的,但是这个负面效果要了命了,没办法,只得忍痛割爱。 揉了揉眼睛,李衍傻眼了。 知道的自己在三国末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侏罗纪末年。 一行人被浓密的喊不出名字的植被包围,在这山腰处形成了一个小原始森林。 “王大,王二!昨晚发生什么了?” 守夜的人睡的很沉,陈通也睡着了。 代行者获得青帝的信物帝玉 可释放相当于乙下实力的青龙。 可兑换ss级神灵类传承青帝太昊,或集齐五方上帝信物兑换东皇太一信物。 描述青帝预付的报酬。 已接受青帝的任务未知 。。。 众人悠悠醒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大为震撼,立马看向唯一一个站着的李衍。 “这这,庙呢,地板都没了?”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李衍耸肩,心底也满是无奈,乙级果实比他想的要危险不少,要是昨天这位大神不是把他当工具人而是心怀恶意的话,大伙一个都跑不了。 几人看向守夜的王大和王二,两人嗫嚅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通沉吟道“几位上神确实偶有显灵,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既然未加罪于吾等,便无事。” 说着拿下来别在腰间的葫芦,将里面的酒尽数洒在地上,脸上闪过肉疼之色。 “好了,休整一番出发吧。” 几人在林中猎走兽,见熟果,欲取又止,终放弃,简单果腹便出发。 。。。 “嘶。。。” “啊。。。” 陈广吴胜两人喊了半天了,喊得人心烦意乱。 “这剑门关也忒难爬了,依我看就算此地无兵把守,魏军要通过也是问题。” “陈兄说的是极,是极。” “也不知何时能走完哇!” “小弟亦不知,苦也!” 李衍转过头,似笑非笑,问道“你们在那位司马壬将军帐下也是如此吗?” “呃,嘿嘿,李将军,不敢,不敢。” “休息一会吧。” 闻言体质稍弱的陈广,吴胜和王三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体质稍好的王大,王二和屠猪户邵郎也是喘着粗气。 “剑阁天堑啊,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闻名不如见面。” 陈通灌了口路上装的山泉水,说道“此处离关内不远,黄昏前即可抵达。” 李衍点点头,看到不远处的小溪流淌,眼睛一亮“陈将军,去洗漱一番?” “也好。” 李衍洗了把脸,笨手笨脚地解开了绑在小腿的行缠,脱下布靴,随即赤脚在小溪中步行,陈通亦然,泉水清冽,只到小腿处,脚下是圆润的鹅卵石,李衍这个在城市里待惯了的社畜,在此时简直感动的不行。 “要是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此处远游就好了。” 陈通失笑。 走着走着,陈通吸了吸鼻子,皱眉道“有点不对。” 李衍一愣,俯下身来汲了一口水,也皱眉“血腥味?” “去看一下。” 循着溪流的上游走去,越是往上走,血腥味越是重,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危险的直觉,李衍的汗毛齐齐竖了起来。 两人眉头皱的更深。 李衍开口“要不暂且撤退,若有危险,凭你我二人恐怕难以解决。” “不可。”陈通不假思索。 “此处离关内太近,若是生变,后果不堪设想,起码要明瞭发生何事。”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真有危险,我断后,李将军将所见传回到关内。” “这。” “军令如山。”陈通的眼神带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诺。” 小溪里流淌的已经不是水了,而是纯粹的血,偶有大块的鳞片顺着溪流飘走。 “蛇?腾蛇?”李衍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在雾都三番五次被截杀的经历还是让他有点记忆深刻。 “这是在化龙?”陈通喃喃道。 “化龙?” “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过一些,传闻蛇修行到一定地步成蛟,蛟修行完要走蛟,从洞穴里出发,然后下到河里,一直奔向东海,沿途上天会降下无数道闪电劈它,沿途所有桥梁的桥洞里都会悬一把斩龙剑,沿途还有无数风水术士为了它的内丹追杀它,若是成功便扶摇直上青云,若是失败便是灰飞烟灭。” “前几日确有发大水和电闪雷鸣,还阻退了魏军的攻势,但是奇也,还未出河便受伤了?” 李衍听的似懂非懂,随即问道“有危险?” “我也不知,谨慎行事。” 怀里的帝玉滚烫起来。 青帝的任务助螣蛇化龙。 “这下不用猜了,早上的事下午就来了。” 。。。 两人小心翼翼地趟过血水,一个四五层楼高的巨型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血水从其中流出,里面漆黑一片,外面漂浮着五具身着白衣的尸体。 “司马家的方士,地位极高。”陈通翻找出几块玉牌,通透华美,雕刻着司马两个字。 “拿着。”李衍的手里多了五个玉牌。 可兑换为1000点数。 你现在拥有点数39000 陈通又搜刮出十几枚丹药,两人囫囵分了。 “这几枚丹药或极为珍贵,军中有精通此道者,鉴定后再服用。” “善。” 陈通不知道,李衍是知道的。 寿丹增加1天寿命。注金属含量超标,致病率高。 易容丹一日内随机转换样貌。注含有毒性成分,有概率导致偏瘫。 代行者蠃鱼的评价系统说的有概率意思是90%的概率,后来者谨慎使用。 该评价获得最多点赞。 霸力丹永久获得一点力量。注仅第一颗有效。 大补丹回复50%的状态,2小时后动弹不得2小时。 养气丹未知的效果,大量吃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只能说很符合李衍对这种所谓丹药的印象,或许有用,但是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 陈通搭弓上箭,李衍握枪,慢慢步入漆黑的洞穴,一步,两步,腥热的气息打到面上,两人僵住,巨大的蛇首探出来,与人对视。 第21章 化龙 蛇的眼皮半睁着,碧色的瞳孔扫视着面前的人类。 李衍感觉被大灯照了,一双招子如日照般亮,再看它面相已没有蛇的圆润,而是有了龙的峥嵘,长须飘飘,神异非凡,身躯长而粗,但不像李衍见过的腾蛇一般,全身上下长着乱七八糟的角质,鳞片非常贴身,流光从上抚过,也显得华贵神秘,一对短爪从前腹伸出,后爪则更粗壮,也是从左右伸出,整条蛇趴在地上,就这么注视着二人, 仔细看,它的身上满是被斩龙剑斩出的伤痕,血液从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处流出,鳞片落了一地,血肉也有些被劫雷轰出的焦黑的痕迹。 两人一蛇就这么僵持着,陈通给李衍使了一个眼神,李衍会意,试探着一步步,退出了洞穴。 “怎么样,有看出什么来吗?” “受伤,无敌意,但会否造成威胁,有无行动能力还不可知。” 李衍想了一下,道“有一件事很奇怪,陈将军先前说走蛟需游向东海,但看此蛇的情况分明是从其他地方历经辛苦游来的,也许此处有它想要的东西。” “此类修炼有成的精怪大多聪慧异常,也许能与它交流,帮助它,再争取它成为对抗魏军的战力也并非不能。” 陈通犹豫“这也太异想天开。” “终是机会。” “那且去试。” “在下一人前往,陈将军领众人先行入关。” 陈通皱眉。 李衍沉默半刻,将帝玉拿出,小声道“丞相所托,遇蛇,助之。” “丞相?当今朝中并没有丞相,那位黄大人?”陈通更是不解。 “当然不是,诸葛丞相也。” 陈通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诸葛丞相,诸葛丞相?” 随即大骇“诸葛丞相?” 由于他太过震惊,声音都破了,这破锣鼓敲出了惊世骇俗的味道。 “然也。” 看了一会李衍手里光波流转的玉,青龙游弋着,陈通竟然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了。 “丞相所托,竟然是丞相所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衍注视着陈通的背影,心中有些汗颜,他知道提诸葛亮好使,但没想到会这么好使,这个被教唆着随口胡诌的谎倒是不知道要如何圆了。 “唉。” “现在我是自己一个人了。” “去吧。”恬静飘渺的男声从李衍的意识里响起。 李衍的意识里,青帝坐在德缪哥、该隐前,宽袍大袖,玉髻固定着盘起的长发,左手捻枝条,右手托腮,一副轻松自在样。 “小恶,极恶,两尊恶神。” “你能看到?” “自然能,这方世界的外来者不多,但总归见过的。” “。。。” “寻一正神相助,自然不会被恶神所扰。” 李衍脑子宕机了,青帝又说了一遍。 “随行的恶神越多,人受扰乱越严重,中和一番,便可长久。” 这是非常有用的知识。 李衍正色“受教了。” 。。。 三步作两步,李衍又来到洞穴不远处。 “要如何做?” “手持帝玉,口头敕封即可。” 慢慢走进洞穴,蛇首仍在,默默地看着再次闯进来的人,李衍又走近几步,螣蛇眼睛眯起,吐出信子以示警告。 “嘶~” “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无蛇搭理。 “坏消息是你作为蛇的日子恐怕是活到头了。” 蛇眼闪过一丝冷意,面前这个人类要是有攻击的意图,它就要让他身首分离。 “好消息是你作为龙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李衍高举帝玉,瞬间,洞内碧光璀璨。 “嘶!”螣蛇痛苦扭曲,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和狂喜的底色。 东方天穹被撕开,云层一分为二,万里 鸿沟出现在九天之上,不是蓝色或白色,而是漆黑的星星点点的无垠宇宙,巨手捻着枝条,从天上伸出,轻轻一抖搂,末端的露水便直奔剑门关而去,击碎岩石,准确落在螣蛇的身上。 一瞬间的生长,演化!所有的伤口愈合,所有的鳞片长出,更长的躯体,爪子变得粗壮且有力,它腾空而起,神俊的瞳孔盯着李衍。 “飞吧!” “吼!” 惊天一啸,象征着又一条龙的诞生,天地同庆,空中起异象,天庭楼阁浮现,庄严道音不止,游龙过处,处处泛金莲。 蜀看到了,魏看到了,吴也看到了,绕两座剑山扶摇直上的游龙。 。。。 “将军,你看到了吗?” 姜维长舒一口气,道“看到了,剑阁起游龙,蜀汉国运又将盛。” “传我口信,命据守后方的军队调动至前线,只留够据守重要城镇的兵卒,寻机进攻。” “诺!” 看向天穹,姜维心情激荡,久不能复。 “丞相,伯约定让汉室幽而复明。” 。。。 沔中,丁封、孙异勒马,身后吴国的大旗猎猎作响。 “那是,剑门关?” “竟有祥瑞现。” 孙异沉吟片刻,高喊“来人!禀报殿下蜀汉剑门关有游龙现。” 丁封挥手,道“不,先禀报大将军,将军自会禀报给殿下。” “噢,对,先禀报大将军。” 。。。 魏国,房内,烟直上屋顶,在上面扩散开,又慢慢流下来,燃尽,香灰满了出来,司马昭睁开眼,流出两行血泪。 “成了,成了?居然让那个畜生成了。” “有什么变数,到底有什么变数?” 大拇指在各个手指的关节上游走,司马昭闭上眼,算着算着,不止双眼,七窍也都流出血来。 “算不出来,为什么算不出来?” “剑门关!” 。。。 回到意识里,青帝还是之前那般模样,只是多了一条龙,缠绕在其腕间。 “去。” 那龙缠上了李衍的手腕,变化为手镯。 “让它助你一次,还你之恩。” 青帝向李衍点点头“如无他事,便暂别了。” 李衍挽留“上神稍等,您对其他四帝有什么了解吗?” “青帝主东,白帝主西,黑帝主北,赤帝主南,黄帝居中。” “但其实神州各地都有吾等的庙宇,只要吾等有意,自然可以见到,若吾等无意,凡人便无法强求。” “那这回?” “天机不可泄漏,且行且看。” “多谢解惑。” “后会有期。”青帝消失在李衍的意识里。 天色昏黄,异象慢慢消失,李衍摸着镯子,踩着溪水,渐行渐远。 第22章 天水姜伯约 “哗啦啦啦。” 竹简被摊开,黑字一笔一划填补着空白。 剑门关之战一,李郎敕封螣蛇,剑阁起游龙。 。。。 “我是偏将军李衍,辅奉义将军陈通,开门!” 李衍高举虎符,城楼上的兵卒辨认后,大门缓缓打开,远处,山巅炊烟直,山后旭日圆。 李衍所持的虎符比起司马壬的虎符粗糙不少,不仔细看就是一块糙石头,虎背上各刻了一半的字,需合在一起才能看到完整的字,虽然左边和右边虎符皆在,可惜李衍才学疏浅,看不太懂写的什么。 “好像是一二三四五?不能吧?” 一兵卒从城楼上下来,对李衍行了一礼,说道“李将军,大将军在等你。” 李衍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姜维在找我,当然了,我都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不找我。” 走一步看一步了。 。。。 掀开帘笼,入到帐中。 男人手捧兵书,身高九尺,面似晚霞,紫中透亮。宝剑眉斜插入天仓,目如朗星。鼻直口阔,大耳垂轮。头戴红缨盔,珠缨倒挂。身穿大叶玄铁甲,紫罗袍,上绣百兽朝麟。大红中衣,足蹬五彩虎头战靴。肋下佩戴一口青龙宝剑,是墨鲨鱼皮鞘,金吞口,金兽面,金什件儿。墨绿色的剑袍,三尺多长,随风飘摆。 见李衍来,姜维放下兵书,面露笑意,道“李将军。” 李衍与站在一旁的陈通对了个眼神,随拱手行礼“见过大将军。” 姜维摆摆手“免礼。” “诚然不知,我蜀军帐中还有这般麒麟儿。” “属下不敢。” 后人皆知天水麒麟儿姜伯约,但其实正史或演义里并未提及此称号,来源大概是后世霓虹国人补充的设定,此时被姜维如此评价,李衍心里还是有些奇妙的感受。 “莫要过谦,李将军实至名归。” 姜维冲起茶来,茶雾朦胧,茶香浓且醇,李衍陈通二人就站着,看茶柱冲入杯中。 “请。” “哧溜,咕咚。”两人喝茶的姿态颇为不雅,如牛喝水般。 姜桂茶永久获得一点感知。 “吾茶道为诸葛丞相所教与,当然,丞相亦教吾事甚多。” 姜维话锋一转,问道“听闻诸葛丞相有言托与你,所为何事?” 果然来了,历史上的姜维无论对汉室的忠诚也好,对蜀国的鞠躬尽瘁也罢,都是基于诸葛孔明死前的托付,如今蜀国危机之时刻出了个丞相所托,他没有不问的可能。 李衍的大脑运作着,想着如何应对这位天水麒麟的问题,帐中陷入短暂的安静。 “不可说?丞相有云,天机不可泄漏,若是不可说便不说,只是知晓丞相此时还有遗托,吾心便安。” “也不是不可说。” 李衍亮出手镯,螣龙在玉料中游弋。 “昨日异象,想必大将军也见到了,丞相所言,遇蛇助之,吾助其成龙,龙助蜀汉抗魏。” 姜维打量着手镯,缓缓道“果真不凡,有神龙相助,或可大破魏军。” 李衍犹豫,道“大将军,有一事需留意。” “且讲。” “传闻邓艾领一万精兵,经天水,过陇南,渡白水江,入摩天岭再翻阴平大山,绕过剑阁后可直扑江油,再下绵阳,直攻成都,此事不可不防。” 姜维听罢,随将地图摊开,左手捻须,思考着李衍提出的可能。 “险,险。” “按常理说,不可为之,但现今两军在剑阁对峙,邓艾便有时间修桥搭栈,凿山开路,险则险矣,一旦成功,便是胜负已决。”李衍分析道。 “嗯,有理,一子输满盘皆输,不可懈怠,此事亦是丞相所托?” 李衍拱手,并不说话。 “知晓了,李衍听令!” “在!” “今任命李衍,封游龙将军,位列三品,掌二千人,比二千石银印青绶。望尔勇敢杀敌,不负陛 下之信任,继先帝之遗愿,匡扶汉室,助蜀汉为天下之主。” “呃,领旨。” 陈通无语,哪有旨给你领,脚尖微点李衍膝盖窝,李衍单膝下跪“谢大将军!” 说着一个虎符被扔了过来,只听姜维的话语“银印履带甲胄等日后再说,领二千人与你旧部,立刻下山,势必要阻截邓艾军于江油,届时一切听由你决定。” “诺!” “属下愿随游龙将军伏击邓艾军!” “准。” “谢大将军!” 代行者获得蜀国高级职位!每月获得2000石,可兑换为10000点数或任意类型传承10%完整度。 。。。 魏军帐中,钟会正休闲看书,看到兴时,也低声唱几句,现在的他可谓高枕无忧,前几日亲手将诸葛绪送回了洛阳,如今只有一个邓艾领兵突袭蜀后方,大军则全数被自己握在手中,不管邓艾成与否,攻下这剑门关也不过是一些水磨工夫,就算攻不下此前的战果也足以班师回朝。 朝中的那位也因为近日来捷报连连受封晋公、加九锡,自己怎么也能封个三公,若是能完全占领蜀地。。。更进一步也未尝不能。 钟会的眼里闪着野心的光芒。 就在此时,小兵进入帐中,钟会刚刚皱眉,就看到了随着小兵进入的身影,脑中顿时惊雷滚滚。 “你先出去。” “诺。” 帐内只得二人,钟会纳头便拜“拜见景王。” “咯咯咯咯咯,钟大将军,突然来访,冒犯了。” 钟会的头埋的更深,根本不敢抬头“在下不敢。” “观吾死而复生,意外否?” 钟会不敢接话,他完全没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还是自己善后了的人怎么会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也是,凡人当然是无法理解的,咯咯咯咯咯,起来吧。” 钟会抬起头,面前的景王正笑着,口中虫蛇蠕动,伸出到嘴外,笑容一敛,便又看不出一样了。 强忍住呕吐的冲动,钟会再次低下了头,胃中和心中皆是翻江倒海。 “为何诸葛绪被押往洛阳了?” “。。。” “诸葛绪畏懦不进,晋公下诏槛车徵还。” “最好是了。” “汝变了许多,昔日温良恭谦让不再了,如今吾观汝如观武库森森,但见矛戟在前。” 钟会听了,汗流浃背,嘴唇翕动,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勿需紧张,此战过后,军权还是你的,名望也还是你的。” “。。。” “诺” 第23章 江油 “吁!” “来者何人?” 日头高挂,尘土飞扬,两军在平原中相遇,面对面对峙着。 李衍策马上前,扔出半枚虎符,虎符和声音同时到达,张遵伸手一接,将怀中虎符拿出来一比对,果然分毫不差。 “吾乃游龙将军李衍,奉大将军之命令,暂时收编汝军!” 一旁的黄崇也上前来看,道“虎符确实不假,但这游龙将军李衍,怎地从未听说过。” 张遵挠挠头“俺也从未听过甚鸟游龙将军,管他的,认符不认人。” “也是。” 黄崇扶额“汝莫要讲话了,到时惹了这位李将军。” “俺不讲话。”张遵颇为伤心。 二人驱马上前,交出虎符,齐声“任凭李将军差遣!” 。。。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 陈通与黄崇二人一拍即合,一路上相谈甚欢,对于陈通来说,这次战役可谓是人生的一大机遇,黄崇与张遵他们的关系和影响力对于陈通未来的发展无疑具有巨大的帮助,此战胜便是平步青云,若是从杂牌将军干起就不知道要大胜几回才行了。 蜀汉后期官员和将领的变动极其有限,特别是高级的官员和将领,与后主刘禅迷信出师表脱不了干系,在李衍的印象里现在这个时间点出师表里的人已经全部死光了,后主就开始用位列表上的人的后代,或者前臣的后代,这种唯血统论或者世袭式的官位导致大多数新鲜血液始终被拒之门外,这也许也是蜀汉北伐不成功和朝廷内保守派投降派居多的原因之一。 “这位后主也是个麻烦,北地王刘湛倒是个很有骨气的人,起码比他开城门献国的老子好多了,也许可以。。。” 李衍心中一惊“测,我在想什么,做任务就完了不要想有的没的。” 不过万事皆有可能,都被投放到蜀国了,击退魏军之后的任务天知道会是什么发展。 “踏踏踏。” 崇与李衍的马同时打了个响鼻,彼此嗅闻对方的味道。 黄崇慢慢与李衍并肩而行,开口“李将军。” 李衍眨眨眼,等待着黄崇的下文。 见李衍没有回复,干等了两三秒的黄崇干笑着准备离去。 “黄尚书,有何事?” 黄崇又不动声色地将马头调正位置。 “在下不才,确实有疑问,请李将军解惑。” “请讲。” 此行前往江油,可还有旁人知?” “天知地知,大将军知,吾等四位领军知,黄尚书的意思是?” 黄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如此便好。” 李衍的心往下沉了一些,大军压境,史书虽然没写,但朝中有先降者一点也不奇怪,通风报信者,甚至投奔敌军者,这为击退魏军的任务有平添了阻碍。 “呼呼~”风抚过,枯叶簌簌,又有叶落。 李衍呼出一口气,点头“我知晓了。” 黄崇又言“邓艾军从阴平翻山越岭而来,必然疲惫。” “而吾等只走平原,必先比邓艾军先抵达,于是吾等大可设下埋伏,准备陷阱,以兵强马壮之师痛击邓艾疲惫之师,力争以最少牺牲换取邓艾军最多伤亡,你的提议很好,此事就交由你安排,如何?”李衍看向黄崇,眼中有询问之意。 黄崇有些想挠头,平日里伺候的上司都不太聪明,现在反而显得他有些不太聪明了。 “自然可以,定不负所托。” “嗯,就拜托你了。”李衍悄悄往黄崇那边靠了一点,又犹豫问道“为什么张将军不曾言语?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只见张遵一袭白袍随风飘摆,面似温玉,薄眉凤目,腰间别一无鞘宝剑,寒光逼人,身后背一丈八矛,红缨极红,不知染了多少血,他长发束起,但留些许半遮面,发丝亦随着风而摆动,端的是俊秀无比,玉树临风。 要不是李衍知道他的张飞的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位常山赵子龙的后代。 “张将军,呃,他讲话颇潦,不善言辞。” 李衍看着黄崇,一脸“你觉得我会信吗”的模样。 黄崇只得擦汗。 。。。 一路上一马平川,大军到达江油。 “此处便是江油了。” 一条小河流经关镇,水质清澈,人们在此处洗衣做饭,产生的污水顺着河流远去。河流两岸是几亩农田和十几间草屋,再远点有兵将们住的石屋。城墙低矮,是用黄土和稻草混合修建的,三三两两的人,撒着稻谷壳喂鸡,没有稻谷壳的也撒一些糊状的食物,鸡屎味,黄土味,这些便是这个重要关镇的有的东西了。 拦在大军前的守关大将马邈拖家带口,一家人皆身着布衣,身后的士兵也是骨瘦如柴,面色枯黄,马邈满脸胡茬,呲着个大牙。 “来者何人是头?” 陈通黄崇张遵三人默契退后。 李衍扔出半枚虎符“游龙将军李衍,同三位将军,来伏击魏军。” “伏。伏。伏。击?” “对,伏击。” “你就这点兵,其他人呢?” “涪。涪。涪涪城” “涪城?”李衍皱眉。 “涪城有守军,此处的兵士都被调走了。”马邈的夫人回答。 “吾将他们唤来。”陈通道。 “免了,再调动人反而打草惊蛇。” 马邈憋红了脸,将完整的虎符交给了李衍。 李衍点点头,说“马将军就辅佐后勤工作吧。” “好。好的。” “黄尚书,此处便交由你了。” 黄崇拱手,领人安顿去了。 邓艾在历史上10月份突袭江油,也就是说如果没意外的话他们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安顿准备,但是史书还讲马邈被田章击溃的兵力合计“三校”,也就是三千人,而他的职位最高是可以统领五千人,但现实是只有他一家老少,和几十个饿到昏头的士兵。 历史上的马邈带了三千人伏击魏军,大败,遂投降魏军,要是没有什么几千人,就是只有这几十个人,投降也就怨不得人家了。 李衍翻身下马,极目远眺,阴平道方向,三人布甲布鞋,向江油摸来。 “先头兵?” “上马,随我来!” 刚刚拴好马的骑兵解开麻绳,翻身上马。 “驾!” 十余人侧对着斜阳,策马奔腾。 第24章 前夕 “欧巴思密达,我们还能回新罗吗?” “西巴,我也不知道。” “这些汉人就骗我们来,钱银没有,就有口饭吃,还要干危险的事情,西巴狗崽子思密达。” “你西巴想死吗?有口饭吃已经很好了,种田还不是种的你要死阿西。” 最小的老三嘟囔“起码种田不会掉脑袋,阿父阿母还在家里没人照顾呢。” “阿西吧欠收拾是吧。” 老大扬手正要教训小弟,一柄青金色长枪带着尖啸声破空而来,“刷”地一声插到三兄弟中间,没地数尺,地上的部分正小幅度颤动着,发出金属的颤鸣。 三兄弟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报李将军!附近只有他们三个!” “知晓了,抓活的。” 老大率先反应过来,很干脆地双手一举“我投降!” “我们也投降!” 。。。 帐中,几位将军正襟危坐,座下三人抖似筛糠。 黄崇低声道“不讲话啊。” 马邈接嘴“骨头真,真硬,只得用刑了。” 下面三人顿时绷不住了,你们也没问啊,我们讲什么? “不硬不硬,我们骨头不硬的,我们什么都招思密达!” “好,若是讲假话,后果难讲,你们要知晓。”陈通擦拭着他的短刀。 “必然都是真话,其实我们早就看那什么魏国不顺眼了,到了我们新罗骗兵丁,结果到了之后我们新罗人一个铜钱也无,悲也,苦也!” “那其他士兵,有兵饷无?” “其他士兵倒也有个几个铜板发,就只不给我们新罗人发思密达。” 李衍挥手止住了牢骚,几位将军眼神交流,眼底都有担忧,有钱发,有饭吃,看来魏军的基本盘还是维持的非常稳,短期内是没有撤军的可能的。 “领兵者何人,翻越阴平山的魏军在何处,状态如何,一一招来。” “领兵者邓艾,魏军如今,便在江油不远处驻扎,大军疲极累极。” 陈通扫了一眼李衍,心中纠结无比。 “竟然分毫不差,真是丞相所托,那。。。” 李衍看向了黄崇,但不用想他也是没有准备好的,万余人的大军刚刚才到,别说埋伏,基本的安顿扎营都没做好,黄崇注意到投来的目光,也是摇头。 “这三人若是不回去必让邓艾心生疑虑,到时往大山里一逃,神仙也难追。” 张遵赞同,淡淡点头。 “这样,你们三人回去,跟邓艾讲江油只得兵士千余,稍作谋划,便可拿下。”李衍沉声道。 黄崇眼睛一亮“妙,往少了说,邓艾便挥师进攻,往多了说,邓艾必多疑谨慎,千余人既可打消他的疑虑,亦可使他等待军队恢复状态,如此吾等便有时间准备埋伏,到时有心算无心,有心者其实是无心者,而无心者其实是有心者,妙极,李将军大才。” 李衍以拳遮嘴,轻咳一声。 他们当然不会蠢到就这么直接将三人全须全尾地放回去,此时他们是俘虏,回到魏营又是魏兵了,有鱼线勾着鱼饵,那叫钓鱼,没有鱼线勾着,那叫放生,说到底要有把柄在手里。 陈通的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崇想了想,一指最小的老三,道“你,留下,你们两个,回去,跟邓艾讲有一人被老虎吃了便是,蜀中多大虫,合情合理。” “欧巴,我不要自己留在这里思密达!” 老二和老三抱在一起痛哭。 “感情好,那就更好了。”黄崇笑眯眯,像个老狐狸。 “叫,叫甚!到时蜀军大破魏军,你,你们便是功臣,李将军对,对吧?” 李衍点头“只要将我的话正确传达给邓艾,此战过后,必有论功行赏,你们不想回新罗吗?” 三兄弟抬头,不可置信,古时候的老百姓绝大部分不会走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官府的限制,路途的遥远与危险,路上各种打点和需要花费的费用,对于三兄弟而言,归乡几 乎是不可能的梦,他们嘴上不说,不过是不愿承认残酷的现实。 “汉四郡如今名义上还归顺蜀汉正统,只要乘吴国船只,加蜀国的通行文件,将你们送回汉四郡,你们再用赏赐的金银,一路自己打点,自行回新罗,并非难事。” 老大擦了一把泪“果真吗?大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那是什么意思思密达?” “真。”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齐下跪,重重磕头。 。。。 将两兄弟送走,李衍走出帐外吹风,身后是新罗老三的抽噎,南边半岛男的,印象里只有少数有个男人样,打扮一番便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李衍以为是现代那边的风气导向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天朝的所谓战略上蔑视他人的宣传政策,从没想到好像是古来有之,若是此刻有根烟,再听帐中的哭泣声,既视感太强了。 抬头望夜空,即使没有光污染,也看不见星光璀璨,甚至没有月亮,都被乌云所遮盖了。 黄崇推测最迟后日晌午最早明日晌午邓艾军便会发起进攻,进攻前必有小股先头部队,到时安排千人假意抵抗,待到邓艾开始真正进攻,埋伏起来的士兵便冲入左侧,右侧,后侧,总之就是到处冲,李衍摸摸手镯和帝玉,剑阁需要人手防守,这两条龙便是最大限度保留兵力的手段。 你现在拥有点数39000 来自果实“雾都”的本月奖励2000点数 来自果实“三国”的本月奖励10000点数或任意类型传承10%完整度。 你现在拥有点数51000 “这就够买大补丹了,赚点数也不是很难。” 其实还是挺难的,大多数新人在第一个副本就折戟沉沙,能成长起来的是少数,能在第二个副本就成长到李衍这个地步的是更少数。 “回到主世界再使用吧,要是在这吃了回去没效果就傻了,打根针先。” “李将军在做甚,这是何物?” “陈将军啊,没什么,西洋玩意。” “西洋?从未听说。” “我也不懂,吴国的船只带回来的东西,据说可以让人在一段时间里体力获得增强。” “这样啊。”陈通兴致缺缺。 “李将军的孩儿在家中吗?再过几年也够年龄入伍咯。” 李衍摇头“未曾婚配,膝下亦无子。” “二十好几可不小了,再不要孩子就晚矣。” “犬子在成都学书,才七岁,吾在不惑之年才有一子,老来得子,对他宝贝的紧。” “他学书很上进,前年回成都,先生也夸他聪慧,犬子将来是要做文人,做先生,要做诸葛丞相那般的人。” “吾除了犬子便无亲故了,双亲早逝,吾妻难产而死,犬子便是吾在这世间的唯一牵挂了,李将军,犬子便是吾的所有。” 。。。 李衍不言语,只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脸上皱纹横生,神情满是挣扎的老父亲。 青蛙鸣叫,燕子低飞,雷雨将临。 第25章 螳螂捕黄雀 “报!探子回来了!” “宣。” 新罗两兄弟哭丧着脸进来,扑通跪下。 “少了一人?”田章一愣。 “被,被大虫叼走了思密达。”老二一把鼻涕一把泪。 邓艾抬眼,意简言赅“废物”。 两人吓得不敢吱声,低头默默抹泪。 帐中安静下来,只得药液的涂抹声和直冲天灵盖的中药味。 老大偷偷抬头,只见邓艾赤裸着上身,肌肉分明,块块隆起,壮硕得像一堵墙。他身上布满淤青和淌血的口子,药液一抹上去,像被泼到了烧红的铁锅里一样,“滋滋滋”地冒白烟,烟雾散去伤口便消失无影踪。 两人想起那天,天险挡路,开不了路,所以就裹着草毯滚下山的经历,小腿肚子还是直抽筋,本来有口饭吃少打仗的日子兄弟三还能接受,奈何跟随的这位安西将军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有想法他是真去做,不执行他是真砍人,十足的凶神。 “一定要我问你们探到了什么吗?” 老大忙回答“回将军,江油有蜀军千余,马匹近百,营中有炊烟,有练兵吆喝声,无人巡防,未见其将领。” “蜀军千余,你当我傻?”邓艾直视兄弟二人,眼似深渊,满是冷意,蕴含着怒火。 “嗡。” 跪倒在地的二人脑子里一下子炸了,正想磕头谢罪全盘托出时,邓艾的口风又缓了下来。 “两千余三千才对吧,新罗蛮夷,数数也不识”。 “是是,是两千余人,是属下愚钝思密达。”两人擦汗,全身被冷汗浸透。 田章抚须思考“两千余三千人,古来围城,攻者多于守者二倍方有可能攻下,此时我军疲累,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既然来之,不可为之亦要为之,明早清晨日出前,出兵。” “那涪城的军队。。。” 邓艾一顿,道“涪城不会出兵。” 田章低头,神色晦暗。 。。。 今天没有日出。 “轰隆隆隆”!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劲风吹拂着,云压得极低,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几拨人了?”李衍趴在田野里,杂草扫的人鼻痒痒。 “两拨,百余人的试探,且等吧。”黄崇回道。 。。。 尘土飞扬,五千人马在江油外急停,三人合力将帅旗高举,在狂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田章驱马上前几步,声音中气十足“魏将田章在此!蜀军可有将士敢迎战!” 无人应答。 魏军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早献城池,免遭诛戮罢!” “吱呀~” 大门慢慢打开,白袍白马踱步而出,腰别无鞘宝剑,手持丈八蛇矛,闭目悠悠驱马到田章面前,缰绳一拉,挺枪跃马,好俊秀,好潇洒。 “h!”城墙上的蜀军气势大增,剑盾相击,激昂非常。 田章心中震撼大惊“哪曾想此处竟有这般人物!”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张遵只抿嘴,高举长矛,不言语。 意思很明显了你就是个垃圾,不配我报上名号。 魏军被惊得鸦雀无声,田章肺都要气炸了。 一路走来辛苦非常,要开山凿路,又要稳定军心,还要应付那个脑子进过水的临时上司,刚刚从山卡拉里爬出来,又受此屈辱。 本地的将领太没有礼貌了! 田章彻底绷不住了,脸色狰狞,大吼“竖子辱我太甚,死来!” 张遵纳闷“俺又何时辱你了?” 两人策马对冲,高举兵戟。 “当!”第一击。 田章的虎口一麻,手中的戟险些脱手而出。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张遵勒马!回身,丈八蛇矛狠狠往田章的腰肋部刺去! 田章大骇,忙弃马躲闪。 “唏率率。”田章那马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蜀军爆发欢呼,魏军如同死寂。 “好小子!”李衍用力握拳,黄崇笑而不语。 田章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张遵右手提枪,定定地看着他。 “再来!” 【奋威昂扬】自身状态完全恢复,各属性提升50%,一天可使用一次。 张遵翻身下马,田章势大力沉的斩击已经来到眼前,他将握着丈八蛇矛的手递出,脚跟撑住茅身的下段,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结构,两兵相交。 “当!” 两人同时被反震力分开,半边身子都麻了,田章的戟刃崩开一小个缺口,张遵的茅亦是险些断裂,握在手中,仍然在不停地抖颤。 田章冷笑,又是一记蓄满力的劈砍,张遵则是拿着茅呆呆地站立,像是身体还动弹不得一样。 “坏,坏了。” “莫急。” 【陷阵之志】周围十米内敌人越多,受到的伤害越少,上限90%。周围十米内的敌人越少,造成的伤害越高,上限90%。 黑色的纹路爬上张遵的脸,弃茅往左侧瞬身躲过劈砍,腰稍微一转,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田章右方空门打开,回防不及。 一剑,血线浮现,鲜血喷出,两剑三剑,四剑划过手臂,腰肋,大腿,小腿。 田章一使劲舞动大戟,鲜血喷溅得更加厉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呲。” 剑尖刺入手腕,一挑,戟脱手,无力掉落在地上。 张遵手里的剑舞成了花,在田章的身体上肆意作画,不一会,田章的甲胄变得破破烂烂,他本人也成了血人。 张遵停手,看着田章。 田章还是冷笑,朝张遵吐出一口浓痰“呵,忒。” 气力不够,遗憾三不沾。 遵大怒,一剑以雷霆之势刺向田章面门。 “咻!当!” 一箭射来,张遵手里宝剑脱手。 邓艾收起百斤弓,高举兵符,大声喝道“不等了,杀!” 一万五千人应声而动,犹若黑压压的巨浪,浩浩汤汤要冲垮江油城。 “来了!” 邓艾正待攻城,忽然喊声大震,四面火光冲天。 “不好!中计了!” 当先一年青将军,提一八尺长青金花枪,挺枪跃马而言曰“汝见天水姜伯约呼!” “姜维,怎会在此!”邓艾肝胆俱裂。 “骗你的,我是游龙将军李衍,今来取将军项上人头。” 李衍从马上跃起,长枪直取邓艾面门。 第26章 险途暗度 邓艾在领兵伐蜀之前曾坐镇雍凉,与姜伯约交手数回,互有胜负,但却也对蜀国的侵扰感到心惊,遂向朝廷提议,继续屯重兵经营西北凉州之地得不偿失,不仅本地无法发展,还要时常向内地抽血,不如弃之作缓冲区,蜀国若取便攻守易形,不取便对魏国无从下手。 时任大将军司马昭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用创造性思维去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把蜀国灭掉,咱们就再也不用继续在雍凉囤积兵力啦! 邓艾知晓司马昭的想法之后沉默了,继续耿直本色,上书反对,蜀国远征魏国无果,魏国远征蜀国也未必有果,能胜还好,败了这天下便拱手让人了,东吴偏安一隅,届时蜀汉以一洲之力席卷天下,曹魏,司马家族,将是最大的笑话。 然而司马昭心意已决,邓艾无奈披挂上阵,推至剑阁果然被拦在关外,领军者钟会满足于攻陷汉中,马上就要打道回府加官进爵,但邓艾知道斩草不除根,姜维迟早再次挥师北伐,于是抄阴平险道,连下城池,最后逼降蜀汉后主,世人皆知军事奇迹,不知渡阴平期间军心涣散,众将皆言他鲁莽,不知所谓,只有邓艾才知,留下能据守剑阁的蜀汉,无疑是放虎归山,历史证明他是对的。 贯穿了灭蜀事件的起源和结尾的男人。 “曹魏也好,司马家也罢,既为人臣,当行臣事。” 。。。 邓艾抽刀一撩,将长枪别开。 “吾当是姜伯约亲至,如此吾还惧他三分,黄口小儿,要取我项上人头,先看汝有无这个本事!” 邓艾刀指长空,劲风更甚,黑云竟退,甲光向日金鳞开! 【险途暗度】每次攻击也对敌军随机目标发动攻击,并使其陷入动摇状态,使敌军全体士气降低。 铛铛铛! 邓艾李衍交手数合,李衍竟不敌,勉强招架下,竟然有种不如回家睡觉的想法,身边的士兵一个个莫名倒下,原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魏军,正在慢慢掌握主动权。 “李将军,邓艾交给我们!马邈将军处告急!”黄崇在城楼上大喊,说着手捏黄符,一口血喷在上面,火焰吞噬掉符咒的同时,邓艾身上黄色闪电冒出,将其束缚,动弹不得,蜀军的士气马上回升。 “杀!” 张遵从远处一路杀来,白袍染成了红袍,剑不知插到哪个人的脑袋上了,手持着长枪,攻击皆被挡在长枪的范围外,万军辟易。 “痛快!痛快啦!” 李衍看两人配合,点头离去,顺手给张遵甩了一个【青囊秘要】。 “二位小心!” “俺晓得!定将这老匹夫的头颅砍下当尿壶!” 张遵的奋力一吼声如洪钟,震得李衍一个踉跄。 “哈哈哈哈哈哈,蜀军无将领。小儿当先锋!死来!”邓艾崩碎束缚,黄崇又是一口血吐在黄符上。 铛! 矛与刀激烈碰撞。 。。。 王氏三兄弟背靠背,组成一个小阵,抵抗着来犯的攻击,大哥为了保护小弟胸口挨了一刀,刀伤颇深,此刻正呲呲冒血。 “撑住啊大哥!家里的田还没收,小妹还在等着我们呢!” 大哥咬牙低吼“我知晓!”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犹豫着撒了一些到伤口上,再撕下布条往胸口一绑,勉强把血止住了,又抄起刀来砍下了一个敌军的头颅。 “杀!” 就在不远处,新罗二兄弟一边招架着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大喊“小弟,小弟!” “在这里思密达!” 三兄弟碰头,一时犯了难,作战双方似乎势均力敌,他们又穿着魏兵的甲胄,好像帮哪方都不是。 “要不先躲起来吧思密达,蜀国那个将军又没说要我们作战。” “对啊!就先躲起来!” 。。。 马邈两脚腾空,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面前三米多高,身着黑色全甲的巨人,一只手就将他捏在手中,马邈挥舞着双板斧,火星子都砍出来了,甲胄连个白印子都没有。 “可,可,可恶啊!” “马将军!”声音随着长枪至。 瞬时间,巨人将腾蛇枪握在手中,手心被擦出一道血痕。 “好快!”李衍微惊。 巨人背负短把冰铁双戟,豹皮囊内有十二支凤翅金戟,每支一尺二寸长,玄甲黝黑,覆盖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脸部有符咒贴紧,腐烂的味道从玄甲的缝隙中流出,紫色的妖火熊熊燃烧,就连魏军,也离他远远的,丝毫不敢靠近。 “吾好像是。。。典韦,记不得了,护曹公逃离之后,砍杀二十余人,最终死在乱箭之下,死后仍不曾倒下,半晌无人敢上前,真是过瘾。” “后来是曹公将吾下葬了,又被司马什么挖了出来,制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吾也不知道吾征战多久了。” “司马昭,钟会,邓艾,都靠不住啊,呵呵。” 典韦将李衍的枪扔下,从背后掏出一短戟,随意挥砍间,又是几颗大好头颅飞过头顶,心脏还不停往脑袋供血,飞起来的血液也有一米多高。 “这些人就这么冲过来,就为了在我的玄甲上砍一刀,瘙痒都不如,真的不懂,投降又如何,先帝遗志又如何,灭国又如何,只要吾在,便是徒增杀戮,为什么他们要冲上来,难道他们不怕死吗,快走吧,我不想再杀人了,没有意义啊,好累,好想睡觉,但是身体停不下来。。。” “铛!!!!!!” 一条长龙突然出现,庞大的身躯将战场一分为二,龙首浮在典韦身后,黑色玄甲霎那间崩成漫天碎渣,黑色枯槁的手臂还握着短戟在空中打着旋儿,随后无力插在了泥地里。 只见典韦上半身被龙咀嚼着,腹部往下还巍然屹立着,伤口处没有冒血,而是有浓浓的紫烟飘出。 “呸!” 典韦,不,只是他的躯体,被吐到了高空,缓缓闭眼。 代行者已完成支线任务“击杀典韦”!结算评价已增加,结算抽取次数加1。 支线任务奖励【司马秘术.炼尸】 帝玉里释放出来的龙仰头无声长啸,龙起江油。 第27章 将对将 雷云又聚,龙游其中。 “轰隆隆!” 邓艾抬手抓住射来的箭矢,奋力一扔,张遵闪避,前冲之势被阻断,还未等他松口气,身下又响起呲啦啦的闪电,将他束缚,魏军越战越退,兵败之象已现。 邓艾的心沉到谷底,魏军本就是疲惫之躯,为了奇袭而强行出征,此番不得速胜,莫说攻进平原,有几成人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险途暗渡】被封住了。”天上的真龙瞥了一眼地上的将军,雷鸣更甚。 “我计不成,莫非蜀汉果真气数未绝。” 邓艾全力一击,将张遵击飞十数米远,魏军贴身侍卫缓缓向他靠拢。 “竟然能将龙请出来。”他扫视被分成几块的战场。 “好像没得打了。” “咻!” 他偏头,堪堪躲过飞来的一戟,戟锋将他的脸拉开一个口子。 转过头只见那游龙将军背十二支凤翅金戟,左手又拿出一支戟来,右手提着魔像典韦的头颅,身前插一八尺青金枪,蛇影重重,沾满鲜血,好凶恶,好威风。 “邓将军,还有得打吗?”李衍将右手所持之物一扔,那头颅滚了几圈,正正滚到邓艾马下。 邓艾垂目看着典韦发紫干枯的脸,一言不发。 不远处,田章与张遵过招,不过三合便被张遵削下小腿,血流如注,痛吼一声跌倒在地,几名蜀国长枪兵围上来,正要落枪时,一声大喊。 “且慢!” 几名士兵停手。 李衍看着邓艾,等待他的下文。 “吾计不成,无话可说,可否告知是姜伯约之谋,或是另有其人?” “破汝计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黄崇施施然走过来,手持羽扇,轻捻短须。 邓艾还真被唬住了,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人,迟疑道“诸葛瞻?” “非也,非也,吾非是诸葛瞻,破汝计者亦非吾,而是吾身旁这位游龙将军李衍。” “。。。” “姜伯约人称天水麒麟儿,自降蜀后九伐中原,一州之力伐得魏国是七零也八落,险象环生,吾当初在边境与他交战,亦是胆战心惊,世人皆言其有子龙之勇,卧龙之智,吾观李将军有不下姜维之才也。” 李衍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发虚,毕竟他绝对没有什么子龙之勇,卧龙之智,也不敢跟姜维对比,他不过是看过演义罢了,这波吹捧,他是受也不敢受。 “不敢当,那么,邓艾将军,还要战否?” 邓艾神色一冷,道“吾乃魏臣,食魏民俸禄,绝不会不败先降。” “如此你我一战决胜负便是,汝败了,领军来降,吾败了,便目送让你们再入阴山。” 邓艾握刀,眼中有战意燃起。 张遵提剑上前一步,翁声道“不用劳烦李将军,俺来就行!必叫这老贼跪地求饶!” 李衍伸手拦住,摇头“主将对主将,吾来便可,还有,吾还是喜欢张将军之前的样子,少言寡语一些挺好的。” 张遵立马收声,恢复了云淡风轻的俊朗模样。 “祝将军得胜。”黄崇拱手。 “祝将军得胜!”四面八方的声浪扑来,有蜀兵的,也有魏兵的,战场中央的二人对峙着,偌大一个战场竟然鸦雀无声,站着的,半坐着的,无声躺着的,一张张普通的脸,被黄土抹脏了,带着血污,带着希冀,等待着这场战役的一锤定音。 。。。 李衍深吸一口气,从未有如此沉重的时刻,几万人的性命,被他两句话左右,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无言的残酷。 “就让此战,在我们二人间结束。” “铛!”一击,长枪大刀双双脱手,在空中转着圈,噗呲插到了泥地里。 “呼!” 邓艾身形僵住,青筋分明的拳头在他的鼻尖处停住,拳风吹散束起的发, 邓艾挺拔的身姿佝偻下来,脸色无悲无喜,皱纹忽地多了起来,像是老了几十岁。 “看来是吾略胜一筹,承让了,老将军。” “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是吾老了。” 李衍退出三步,右手高举虎符。 邓艾对虎符拱手下跪“末将邓艾,愿降蜀汉!” 山地里,黑压压跪倒一片。 江油之战一,帝玉龙出屠魔像,阵前拳镇邓士载。 。。。 姜维腰挎宝剑,身穿大叶玄铁甲,墨绿色的剑袍随风飘摇,他眉头紧皱,看着剑门关前。 苍绿的山野被踏平,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躁动轰鸣,数万人的纠缠厮杀,血气冲霄汉。 一批魏军像锥子一样凿进了蜀军阵中,凶恶异常,竟或长有三头六臂,或挂着流着脓液的肿瘤,蠕动着,挥舞着刀枪剑戟,胡乱砍杀着,蜀军精锐拼了命,爆发出可怕的士气,堪堪将魏军拦下。 【其徐如林】我军基本属性,士气提高10,使每个单体受到接下来的三次伤害时50%几率免疫该伤害。 姜维伸手,两个士兵一齐将百磅重弓搬到姜维的手上。 搭弓,瞄准! 端坐在魏军大营的司马师手握茶杯的手一颤,茶水洒出。 “真的假的?” “嗡~” 姜维箭离弦!整个战场的人耳朵都被破空的声音震撼,那箭穿透云雾,搅碎树林,撞裂小山,下个瞬间将殿前的魏军尽数碾碎,司马师肝胆欲裂,口张得极大,毒蛇,蜈蚣,蜘蛛,等毒物海潮般从他的嘴中喷涌而出,奔向那个鬼神辟易的箭矢,只接触,便被碾碎得彻底,黑色粉末飞扬,箭越来越慢,虫越来越少,一巨大蜈蚣从口中爬出,数人粗,不知多长,毒牙和口器扬起,煞是恐怖,箭矢从口器入,蜈蚣僵住,从中间齐裂开,绿色红色的血液飞溅。 司马师的眼里终于出现了恐惧,身体已经被抽干,像刚被挖出来的干尸,马上要伏诛时,钟会一手将箭矢握住,放开,手心的皮肤已被磨干净,露出血肉淋漓。 司马师不停干呕,抱着蜈蚣的半截尸体嚎啕大哭,状若癫狂。 “姜伯约,姜维,姜维!好一个天水麒麟儿,好好,好!” 钟会则是负手而立,眼中亮起“好好好,姜伯约,好个姜伯约!” 第28章 剑阁危 真龙在空中翱翔着,长啸一声往青帝庙的方向飞走了。 众人目视它远去,天空还是战前的样子,黑云仿佛伸手便能触碰到,暴雨将落未落,李衍的太阳穴突了突,不知怎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蜀兵和原本的魏兵清理着战场,刚刚还刀兵相见的敌人忽然就哥俩好了,彼此面对面走过,或敌意满满地盯着,或眼神躲闪,两批人沉默地做着救助伤员,清理尸体的任务,要是待雨下了还没清理完那便要生疫了,在古代尤其如此,交战人数多医疗不发达,士兵惧疫还胜过惧死。 此役双方死伤的人数三千余人,从比例看不多,但李衍看见满地盛开的血之花是震撼的,一朵一朵,漫山遍野,肆无忌惮地开放,血液渗透泥土,越潜越深,这个地方在后世可能会被称作血山之类的。 。。。 “好了,静养一日,此伤便无碍了。” 黄崇手中黄符缓缓燃烧,绿光飞散到田章脚踝的断口处,奇迹般地将其缝合。 田章嘴唇翕动,一个谢字硬是说不出口。 黄崇翻了个白眼,起身见到李衍路过,摇着羽扇上前去。 两人并肩行了一段路,还是黄崇先开口。 “李将军,既将这奇兵拦下,接下来便是守剑阁了,想必魏军久攻不下便会退去。” “是啊,守住剑阁不难,收复失地也未尝不可。” 黄崇笑笑“眼下还有一问题,邓艾,田章如何处置,魏兵如何处置。” “吾不知,黄尚书有高见?”李衍摇摇头。 “定不能让将与兵皆在剑阁,到时起乱后果不堪设想,不如就将邓艾带往大将军处,田章软禁在绵竹,绵竹诸葛侯还统帅着数万大军,管理魏兵万余人不成问题,到时交由诸葛侯安排便是。” “如此甚好。” 诸葛侯诸葛瞻,卧龙之子,因为父亲的原因,被寄托了太多众望,行使多个重要职位,行都护卫将军、平尚书事、卫将军等,在历史上屯兵绵竹,在邓艾攻打江油时没有听取黄崇的建议,踌躇不前,导致邓艾在江油得以歇息,而后据守绵竹失败身死当场,也直接导致黄崇,张遵,其子诸葛尚等将领愤慨赴死,身死前高呼其有三罪,未守卫江油是其一,李衍的到来倒也是帮他减了一罪了。 “江油出了这么大事也没个反应,看来是真的能力不太行啊。”李衍扶额苦笑。 “那就派人去通知诸葛侯吧,待到他将兵都引走,吾等便回去驻守剑阁。” “善。” 黄崇慢摇羽扇,找人去了。 。。。 邓艾靠坐着大树,眼神飘忽。 他想起了那个炎热的下午,那时他任典农功曹,字面意思,只是一个帮助管理屯田的小吏,那日上洛阳呈报,那个筹算的小吏讨厌的紧,处处刁难,到达时是早上,出来时黄日西落了,深吸一口气,灼人的日光打在脸上,生疼,像给他的生活的一巴掌。近二十年的屯田生涯,使他脑袋昏昏沉沉了。 接着迎着日光,走过来一个着红衣,披黑袍的老人,面目模糊了,交谈过什么也模糊了,只记得老人的目光亮起,接着他便手持笏,头带冠,与大臣们一起上朝了,后来才知道,那位跟自己攀谈的老人是在曹魏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马懿。 近十年的庙堂生涯,近十年的军旅生涯,在魏国付出,经历的太多,直到那不知打哪儿来的长生妖人,穿黑袍,发如蛇,虫头代舌头,身有多足,一言一行间,皆有腥臭难闻之气息,邓艾拔剑将砍,司马家的人将其拦下,人人眼底尽是狂热之色,看着这一幕,邓艾心里发寒,如坠寒冬。 当李衍的拳头抬起时,邓艾本可以接下,但是他忽然想通了,也许当初自己下令渡阴山的时候就想好了,成便持功斩妖人,不成便身死,或投降。 “咔嚓。”踩到树枝的声音。 邓艾抬头,正欲起身,李衍手掌轻轻将邓艾压下,顺势坐了下来。 一时相顾无言。 “咳咳,战争还未结束,邓将军只得暂时在剑阁与姜大将军品茶了,听闻邓将军文武双全,此战结束后,到 时领兵也可,若不想征战了在庙堂出谋划策亦可,前途无量啊。” 邓艾叹气“吾乃降将,实不敢有多余念想。” “此言差矣,姜伯约当初也是魏将,后降丞相,以一州之力九伐中原,手握兵权,亦不失英雄也。”李衍看看邓艾,在战场上的嚣狂现在看不出一点,也许这才是他的真性情吧。 “也是,也是。” “邓将军可是在曹魏还有顾虑?” 邓艾摇头“其实,出征前便将自己与亲信的家人藏匿了。” 这下李衍愕然了,战前就准备这些事情,这岂不是开始就做好了反水的准备吗,难道这位逼降后主的将军一开始其实奔着投奔来的? 邓艾注意到李衍懵逼的目光,犹豫片刻,将长生妖人的事情全盘托出。 李衍听完皱眉,他想起腾蛇说的那个,要万千世界成为后花园的组织,这种干涉的方式,太像了,也许这次又要跟这个组织打交道。 “唉,本来不想招惹这什么组织的,真草了。” 邓艾闭眼“今三分天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下无共主,百姓无安宁,妖孽横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报!” 急促的马蹄声,缰绳一拉马便口吐白沫倒下,那人也滚了几圈碰到树桩才停下,四周的士兵连忙给他喝水,散热,张遵拨开人群,那传令兵无力动作,只敞开怀,张遵拿出怀中的信条,囫囵读了一遍,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送他去休息吧。” “诺!” 。。。 “李将军,口信。” 李衍接过纸条,只见纸上墨迹还新,字迹急且潦草。 剑阁告急,速回。 “剑阁告急,诸葛侯的人来了吗?” “刚到,在交涉。” 李衍站起,眼中战火燃烧。 去点兵,别清理了,交由诸葛侯,伤者留下,能战者一盏茶后回防剑阁。 。。。 剑阁。 大军压境,铺天盖地。 姜维脸色无悲无喜,左手握弓,右手搭箭,开满弓。 第29章 大战(上) 姜维身旁矗立的的大红色纛旗鲜艳夺目,长五尺,高三尺,凄艳似血,绣有黑金姜字,九条明黄色飘带飞扬。 大将纛旗,可作为白帝信物。 【金戈铁马】持有者每杀死一名敌人,全军伤害增加1%,受伤害减少1%,上限90%,持续一分钟。 【玄嚣】每统率一名士兵,持有者伤害增加3%,当前增幅58002% “嗖!” 箭在虫潮间撕开一个口子,又马上被后来的虫子填上了,天上,地下,铺天盖地的虫潮。 姜维眉头紧皱,看向远处的那人,那日一箭未能使他伏诛,今日他合万人之力,反扑剑阁,传闻说司马家族诞生邪祟,不曾想是真的,那生龙活虎的分明是已故的司马师,不过如今这副样子还算不算人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魏军营中,司马师从斜谷调来的一万人肉身之躯慢慢腐坏,不停有虫子从烂肉间爬出,密密麻麻,抽出血丝,每爬出一只虫子,身体组织就少一点,虫子从眼眶处爬出,另一边眼睛还在咕噜转着,下一秒长出双手扒拉着眼睑飞走了。 这些人脊椎连着空中的司马师,黑色的肉脐带源源不断为司马师提供力量,每每姜维射出一箭,司马师一引虫潮,便能将其拦下,伤不得他分毫。 “咯咯咯咯咯,天水麒麟儿,今日要叫汝葬于虫噬之下。” 钟会站在山顶,手按宝剑剑柄,心里,胃里皆是翻江倒海。 。。。 城墙,蜀国士兵或持长枪,或持弓,应对着涌来的虫潮,三四人将石头推至墙边,淋上油,推下去再射出火箭点火,巨石带着炫酷的赤色拖尾在虫群中碾轧而过,火焰只几秒便被虫子的尸体覆盖了,停下时半径已增加了将近一倍。 “下面没有石头了!”下方士兵嘶吼的喊声,几乎被虫潮的嗡嗡扇动翅膀声音遮盖。 城墙上的小校尉晃晃脑袋,吼道“将兵器上油上火,准备白刃战!”说完将砍刀插进油桶里。 “哗!”火蛇随着刀身游走,一挥将伸足上来的飞虫劈成两半,滋滋冒油。 “杀!” “嗡嗡~” 潮水漫过城墙,火蛇旋舞。 就在这时,山体两边杀出两批人马来,一时尘土飞扬,黄尘冲天而起,但闻声势响,如见天兵至。 “杀!” 两位将领一左一右,一点马背飞跃而出一头扎进虫潮中,直奔司马师。 李衍心念一动,血液渗出,结痂成暗红色的全身甲胄,面部扭曲长出一副暴怒的鬼神面具,血气凛然,宛若杀神降世。 【杀亲者】调动血液在身外形成铠甲,铠甲存在时伤害减免50%,随机让一名目标伤害减少50%。 大将纛旗加成伤害增加90%,受伤害减少90%,剩余时间59秒。 长枪上下翻飞,一尺内的无形蛇首疯狂搅动,一抹青色在鲜艳的五颜六色中驰骋,李衍一边突进着,一边寻找着方才看到的司马师,他不知道那是司马师,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不是两军对砍而是在砍虫子,他从远处看到这些脐带一样的东西连着那个人,他想着一发【反宇宙的伪神】然后用梅尔斯的思念带走就赢了。 正想着,一巨大蜈蚣跃起,巨嘴作势要把李衍整个吞下,李衍发狠,左脚发力挺枪一跃冲入口中,三秒后从尾部破出,那蜈蚣体内被绞了个稀巴烂,蓝色的血液在血甲流淌而下,又凝结成了蓝色的纹路,一时间竟无虫敢近。 司马师见大军左右直插而来大惊,忙将虫潮往自己的方向收缩,剑门关处压力骤减。 姜维眼神一亮,宝剑出鞘,明澄澄的剑波流动,直指苍天。 “援兵已至,二千虎步军打头阵,出关迎战!” 剑门关大开,二千精锐虎步军露面,古朴威严的气息,见之如见大山在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穿全甲,左手持巨盾,右手持大枪,身后背元戎弩,此时陈列齐肃,等候命令。 钟会极目远眺,离远了看的也是心惊胆战,这便是蜀汉最精锐的步兵,伴随姜维九伐中原,功绩累累,给魏国甚至吴国的将领多多少 少都留下些阴影, “杀!” 虎步军出关,姜维带上头盔,领军冲锋,他们身上的装备重极,不论是穿着的还是拿着的,越奔越快,越奔越快,地动山摇,万军辟易,两千人跑出了数十万人的气势,待到虎步军出尽,两万蜀军将兵器上油染火,鱼贯而出。 三路兵马一撞入虫潮,绞肉机般,碎肉飞溅。 。。。 “俺到咧!” 张遵在恍惚间杀过了亿万虫潮,他拔掉插在肩上不知道虫身上的什么部位,回头才发现随自己冲锋的二百精锐仅剩下十余人了,几名力竭的蜀军摔倒在地,甲胄的缝隙里插着几根毒针毒牙,再没起身。 张遵眼眶微红,长发凌乱,一挥才发现自己的丈八蛇矛就剩一节棍了,此刻停下,身上紫色,红色的伤口不停淌血,几个呼吸便在身下积成了血洼。 他抬头看,头上是被虫潮包围的圆球,与万根肉脐带连接着。 “这里!”他猛地撕扯开一条大虫的硬肢节,用它把它的原主人开膛破肚了。 “刺啦!”长枪刺破虫墙,一个穿着血色甲胄带面具的人出现在张遵面前。 张遵一懵,下意识一砍,把李衍的铠甲肩部打碎渣了。 “是吾,李衍。” “汝这身恁帅了。”张遵挠挠头。 “你的力气也忒大了,有四十了吧。。。” “啥四十?” “没事。” 李衍抬头看向上方那个虫球,心里犯了难,虫子移动的速度和数量密度都很高,几乎不会露出破绽,而【反宇宙的伪神】是必须要目标在视线内才行的,这样行不通。 “给这些虫子都来一下,这样我肯定先死了。” “【血腥意志】吧,不用消耗精神力,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控住里面的人了。” “嗡嗡~” 在司马师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些虫子发生了内讧,一个小缺口慢慢出现。 李衍张遵二人,在下方,大眼瞪小眼,除了在这撑着还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第30章 大战(下) 天水城下,四方火光冲天,喊杀震云霄。 马匹不安踏步,蜀兵一时间都陷入到了中计的惶恐中。 “哈哈哈哈哈,汝中吾姜伯约之计,尚然不知耶?” 一少年将军自夜色凉雨下熊熊火焰中挺枪跃马而出,雨抛金锁甲,身横绿沉枪。 “老将军,可识得天水姜伯约!”说罢长枪直取赵云。 年老的赵云一个恍惚,突恍大悟,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像,如今英雄迟暮,物是人非,令人感伤。 黑马白马一相逢,竹枪银枪一交锋,赵云与姜维交手数回合,维精神倍长,云知不可为,冲开条路,引兵奔走。 。。。 姜维抖落附在甲胄上的虫子,手中绿沉枪一挑,一刺,贯穿了一条大虫的身体,簌簌血珠沿着甲壳滚落。 将枪拔出,气息微乱,汗液,散落的白发迷了他的眼,感受着疲累的身躯和酸痛的右臂,姜维忽地想起那个微凉的夜晚,春风得意的自己和走神的赵老将军,他不免叹息。 英雄迟暮,总是令人感伤。 大红色的将旗在虫潮中飘扬着,屹立不倒。 “虎步军!推进!” “杀!杀!杀!” 。。。 黄崇手捏黄符,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除病,随我除痛,轰轰轰轰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几息后,天空仍然阴沉,但不见响雷。 黄崇左眼悄咪咪睁开,试探性地补充道“雷公助我?” “轰隆隆!” 豪雨降下,像末日般,顷刻间就达到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程度,巨大的轰鸣声完全遮盖了虫群的嗡鸣声,就仿佛瀑布贴着耳边倾斜而下,乌云压顶,似是伸手可触,人脚踩着地,思绪已经飘到氤氲的云端了。 李衍眼皮狂跳,雨才下了半分钟不到,他现在就只想找个没有雨,不,没有水的地方! 黄崇也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漆黑的天空被划分成两半,一道不知何等粗不知何等长的雷电将天空照的宛若白昼,直直落在虫潮的最中心,司马师之处。 待这雷霆消失三秒后,众人耳里才响起震撼的响声,虫潮中心竟然被劈成了一片白地,那些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虫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师几乎神形俱灭,仅剩下脑袋拖着五脏六腑等器官远飞,他在心中怒吼“九霄神雷,诸葛亮!” 李衍硬顶着脑袋的胀痛,直接给了飞出来的司马师一发【反宇宙的伪神】,用完之后更是头痛欲裂,耳边的轰鸣声。雷鸣的余响震的他是头也昏眼也花,梅尔斯的思念两枪打出去,连司马师的边都没挨着。 正在他想着硬着头皮再来几发然后近战解决时,铁箭裹挟着雷霆之势将司马师剩下的身体整个碾碎,真正的神形俱灭。 李衍回头,只见老将军眼神锐利似刀,弓弦还在铮铮抖动着,右臂整个充血,肌肉暴起,静脉像一条条蜿蜒的小龙在他的手臂上遨游,可以清楚看到血液流动,貌似天神,威武无双。 “敌将已击败!司马师已伏诛!” “威武!”漫山遍野的欢呼声。 钟会神色晦暗,一摆手,说道“下令下去,退守汉中。” 身旁的卫瓘上前一步“将军,吾军还有十万人在此整装待发。” 钟会摇头“剑阁内还有多少蜀兵,虎步军,犹未可知。白毦兵,无当飞军,神刀军等精锐是否在也未可知,长远优势在吾军,无须冒险推进,无须计较一刻胜败。” “邓艾将军还未归,此时退去,来日无人为其接应。” “哼,他怕是已经折了,走便是。” 两人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对视一眼沉默下来,司马师在他们面前死得不能再死了,连渣渣都没留下,按道理来讲作为曹魏曾经实质性的最高统领者,做臣子做将军的于情于理应该要救一下的,但是他这副模样,和他近来做的事情,乃至于他死而复生这件事的本身,实在是太邪性了,甚至他被射爆的时候二人有一 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总之,先走吧。” 十五万魏军如潮水般退去,慢慢退出剑阁的范围。 李衍松了口气,放下镯子后才发现,手心已经浸满了汗。 乌云散去,雨过天晴,黄崇将净天符的灰烬洒向空中,任它飞舞,脑子里满是昨日梦里的景象,一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的先生从怀里掏出符咒,自己醒来时怀里就凭空出现了那张可怕的符咒。 “仙人吗?莫非真是天佑我蜀汉?”黄崇心有余悸。 。。。 魏国,室内,两人对坐,沉香流转,有形的烟雾慢慢飘着,缓缓打着旋儿游走,飘着飘着,落到地板上,再不动了,层层叠叠堆起来,堆成云海,如梦似幻,迷人眼目,不似在人间。 “上仙,何事忧虑?”司马昭披头散发,声音沙哑。 “嘶~听闻你盯上的那条蛇成了。” “是,而且天机不可测了。” “嘶~此处虽然是乙级果实,但是乃是降格过的甲级果实,出什么事都不稀奇,至于天机。” “天机如何?” “嘶~建木应该派代行者来了。” 司马昭抬头,眼神犹如恶鬼,渴望的神色令人望之生寒。 “嘶~到时你夺他命数,便可跳出这方世界,如如鱼入大海,鸟上青天,再不受羁绊了。”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终于!” “嘶,在此之前将血肉祭品准备完毕吧,要将蜀国和吴国都拿下了,才能掌控这方果实,才能摆脱建木的意志,将你送出去。” 司马昭深吸一口气,还是压不住兴奋的颤抖,在他的兄长司马师逝后,他以为一统天下再加封为王便是人生的终极追求了,眼前这人在时此出现,就给他说了一句话“井底之蛙,在这方世界称王,也不过是井底的,被戏弄的,等着被推翻的王而已。” 那日,他了解了世界的真相。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上天和上仙的玩物。 “吾兄前往征战了,等待便是。” 忽然,桌上的火灯灭了一盏,司马昭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第31章 白帝 剑门关之战二,惊世雷自九霄落,伯约箭杀司马师。 。。。 代行者完成主线任务击退魏军。 本次主线任务击退魏军(已完成)-立北地王为帝-未解锁 李衍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没想到真能接到这种高难度的任务。 若是历史还按原来的方向走,邓艾过阴平下绵竹直取成都,后主刘禅开门献降,趁人心未散,这时整合成都的数万守军,振臂一呼扶龙上位倒是名正言顺。 但如今刘禅治下邓艾归降,前线大胜,按这样下去他还能混个用人如神的美名,自然就没什么理由把刘谌扶起来了。 此时离司马昭弑君才过去了两三年,李衍可不想被史书着墨描述“李衍之心,路人皆知。”或者“衍即前刺帝,刃出于背。”之类的。 “难办了。” 踏过高高低低的虫尸,见邓艾与新罗三兄弟攀谈。 说是攀谈,不如说是审问。 李衍来到几人身旁,发现气氛是格外的尴尬。 新罗三兄弟抓耳挠腮,面红耳赤,顾其他而言左右,就是不与邓艾对视。 “邓艾将军,莫要怪罪于他们,他们也是按我的意思办事。” “李将军。”邓艾冷着脸“非是怪罪他们,只是新罗蛮夷,昨日魏今日蜀,不宜留在军中。” “江油一战,剑门关一战,两场大战,汝等竟然毫发无伤,其中缘由,不需吾多说。” “这,这。。。” 李衍汗颜,这哥们是有城府,从政十载没有城府才不正常,但是在一些细节里又很糙,心里怨气,踩这三个小兵发泄一下无所谓,当着招降自己的将领话里话间把自己和归降的主帅也踩了一下,不知是武人心性作祟还是什么,只能说历史里他灭蜀之后持功自傲把司马昭气得跳脚,后来被姜维抓住机会一计害三贤带走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不排除他只是表现出一种单纯的对蛮夷的双标,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时期的人对外族蛮夷再鄙夷也不是问题,当然对李衍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讲,用时代的角度看时代的现象,这种陈旧的帝国主义思想不过是历史的尘埃了。 一通分析下来,李衍倒是想起一事。 “先前说好了论功行赏再将你们送回新罗对吧?” 新罗三兄弟猛点头,眼神中充满希冀。 “跟我来吧,邓将军也请。” 。。。 满目虫尸,现在已经找不出来道路了,只有尸体铺出来的一马平川,几人一脚深,一脚浅,慢慢挪动着,邓艾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魏军已撤了,接下来便是商讨反攻事宜,到时还得借将军之才能。” 邓艾拱手“愿为蜀汉效犬马之力。” “待见了大将军,便给将军安排职位。” 邓艾无言点头,显然是心情不佳。 李衍眯眼“有兵卒在不远处寻到了魏兵的残骸,难以言状,恐怖至极,初步推断这些虫潮是由活人身体里炼出的。” 邓艾更加长吁短叹,感叹道“在曹魏耕种二十载,从政十载,从戎十载,只恨外不能破敌,内不能拨乱,进不可除妖人,吾有三罪。” 李衍侧目,暗自腹诽“你也有罪?” “司马相国对吾有知遇之恩,但司马氏行事越发乖张,魏帝宝座不过他们掌中玩物,想立便立,想废便废,帝权日去已成事实,后来司马昭更是在皇城外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犯下弑君大罪,风骨,气节,忠君爱国荡然无存,为人神所绝,更别提艾将脚下的虫子一踩,顿时发出咔咔咔的碎裂声。 “司马氏之心,路人皆知,曹魏已经名存实亡,司马氏迟早取而代之,自立一国,看清楚此事,何必再为篡权夺位者表忠心,出力匡扶汉室,复刘氏荣光,亦不失伯约也,将军莫要再思虑了。” “亦不失伯约,亦不失伯约也。。。” 两人不再言语了,有些话点到为止,李衍希望这一通嘴炮希望能帮助邓艾解开投降的心结。 凄然壮烈的牺牲总是高尚的,使人尊敬的,慷慨就义固然热血,但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故事,孰是孰非,又是个不解的难题了。 。。。 黄崇掀开帅帐,虚弱道“游龙将军进,邓老将军且在偏帐稍等,大将军正在疗伤,片刻后再接见将军。” 黄崇转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三个不用进了,跟我来领赏吧。” 新罗三兄弟欣喜若狂,走时不忘朝李衍磕头,李衍摆摆手,转身进了帅帐。 “回去之后就好好种田,孝敬父母吧,别掺和这边的事了,不过拿着这些金银财宝也足够你们在那边过好日子了,到时候也不会种田了吧?”黄崇打着哈欠,睡眼朦胧。 “种的,种的思密达,我们的田很好的,不会不种的思密达。”三人又笑又哭,已经归心似箭了。 黄崇笑笑,不置可否。 听吴国的人说半岛那里现在也不太平,回去之后双亲还在不在,田还有没有也不好说,不过看他们兴奋的样子,说倒不如不说了,黄崇又打了个哈欠,慢慢踱步,新罗三兄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生怕跟丢了,丢了这滔天的富贵。 。。。 进到帐中,药香扑鼻,姜维赤裸着右臂,手臂贴着黄符,此时没有了在战场上让人看了就心惊肉跳的狰狞,反倒是有点萎缩了,看着干巴巴的。 “将军保重身体。” 姜维笑笑摇头,伸手示意李衍坐。 李衍刚坐下,眼睛瞟到了姜维身后的帅旗,他顿时眼前一亮。 大将纛旗,可作为白帝信物,可兑换ss级神灵类传承白帝! 集齐五方上帝信物可兑换sss级神灵类传承东皇太一信物! 李衍忍了两秒,直接开口问了“将军,这旗帜?” “帅旗,何故发问?” “吾见其有白帝气息。” 姜维失笑“白帝主金,事杀伐,此等物品有其气息很正常。” “竟是如此。” “不对!有古怪!” 德缪哥和该隐从李衍背后浮现,一个通体漆黑,紧闭双目,八双羽翼忽隐忽现,一个面容极美,浑身赤裸,双手抱在胸前,睡容安详。 帅旗处也浮现出一个白色的模糊身影,只见威风凛凛,杀气凛然。 李衍两眼一黑,睁眼就到了另一个空间。 第32章 白给 睁眼,血色的天空,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战场,无数生锈沾染着暗色血迹的甲胄武器被泥土半掩埋,几面旗帜惶惶飘摆,倒没有震慑敌军的威严象征了,此刻只表达出不甘的凄厉和惶然的哭诉。 一条血河将战场一分为二,血流漂涌。 “白帝事杀伐。”姜维的话还在李衍的脑海里回荡。 “看出来了,名不虚传。” 李衍“科科”地尬笑了两声,以缓解心里的无奈,他刚刚都开始盘算要用什么话术把帅旗转过来了,结果画面一转,白帝大人另有打算。 “难道这颗果实里的神灵,都喜欢突然来这么一下,上次那位是偷偷来,这位是直接当面拉人。” 他拔起插在地上的剑,挥两下,这些剑的本来的成色就堪忧,这下更是不堪重负,直接化成灰了,连拔了几把都是如此,在李衍手中响起最后一声嘹亮的剑鸣后便随风飘走了。 李衍玩了一会,随后陷入了沉思。 他留意到地下有一些无论从制式看还是从成色看都很古老的武器,青铜,石头,甚至骨头,仔细看看,还有些豹皮衣裙和草裙之类的东西,对现在这个果实里的装备对比都堪称原始了。 “一件事情是确认的,这颗果实里的神明诞生的时间非常早。” 李衍回想前几日在商城购买的有关五方上帝的资料,翻阅之后不仅没有豁然开朗,反而又诞生了更多的不解,其中关系错综复杂。 一说五帝分为先天五帝和后天五帝。 先天五帝,非后学而成真者,东方木德青帝灵威仰、南方火德赤帝赤熛弩、中央土德黄帝含枢纽、西方金德白帝白招拒、北方水德玄帝叶光纪。 后天五帝,就是华夏上古五位贤君圣主,东方青帝太昊(伏羲氏),南方赤帝神农(魁隗氏),中央黄帝轩辕(有熊氏),西方白帝少昊(金天氏),北方黑帝颛顼(高阳氏)。 三皇比较趋同的说法为燧人,伏羲,神农。或轩辕,伏羲,神农。 一说五方上帝紧随昊天上帝并列为大祀。 一说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 又一说昊天大帝亦曰太一。 李衍看了半天,越看越迷糊。 按照资料的所述,在汉朝人们放弃了对昊天上帝的祀奉,而是将五方上帝降格,再将太一作为至高神供奉,后世又将昊天上帝和东皇太一合二为一,将至高神的概念从某一位神中抽离,再糅合,创造一个更加抽象语焉不详的至高神,也就是“天”。 而与李衍有过交集的青帝则是第二个引人注意的神。古有东方为尊之传统,东皇太一的东方不是指方位的意思,而是所有之尊的意思。再加上亦是三皇之一的伏羲,和与昊天之名的重复,可能即是上帝,又是三皇,也是五帝。 至于赤帝神农,黄帝轩辕,和青帝太昊并列人皇之一,人文始祖,位列三皇和五帝倒是不稀奇了,只是印象里一直三皇五帝,倒是没想过他们有些是同一人。 白帝少昊和黑帝颛顼,皆为黄帝之后裔,白帝在周朝被供奉,黑帝则是在汉高祖刘邦时期才有历史记载,脉络清晰,无太大争议,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值得一提的就是李衍先前想起白帝城托孤,遂查找白帝城和白帝间的关系,结果白帝城与他找的白帝并无关系,白帝城又称子阳城,以据蜀地割据势力公孙述字子阳为名,一日子阳城上现白龙游弋,此事后公孙述自称白帝,后子阳城改名白帝城,李衍读到此大失所望。 最后就是燧人氏,史称燧皇,生于商丘葬于商丘,据说是将火种带到华夏大地的第一人,为华夏一族带来万世光明,几位人文始部族祖皆是出自燧人氏,某种意义上的真正始祖,只是后世少提及,也是唯一跟收集任务没有关系的,毕竟五帝里没有他。 “你有什么头绪吗?”李衍抬起手,询问腕间之龙。 那边传来的意思也很明确“我新来的,我不到,别问我。” “还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李衍自嘲,颇为感伤。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呵呵,这些神灵存在的时间远超我们想象。” 尸山血海深处,一个老头身着灰色中山装,耳朵夹着华子,头发灰白且长,梳得一丝不苟,在空中慢慢踱步到李衍面前,逼格拉满。 李衍眼皮一跳,八尺长枪随心念出,寒光森然。 “我们这些从树干世界挑选出来的代行者,名义上管理着万千果实世界,但其实就像是被老师赋予了一些权利的班长,不过是小孩过家家尔。” “这里有三皇五帝,另外的果实里还有不同的三皇五帝,万千世界,无奇不有,无须太过思虑,主世界的史料做不得准的,比如我的传承是燧皇,但却跟这个果实里存在过的燧人氏不同。” “顺带一提,小伙子挺好的,我很看好你,那什么,枪就放下吧,你腰间那把我也看到了,这就没意思了,我还会害你不成。” “未请教。” “现任人主,燧皇王山岳。” “德缪哥,李衍。” “我知道,五类传承的一席都知道你了,开局sss级传承,马上就超过了我们几十年的积累,有些人对你有很大意见的。”王山岳不知何时抽起烟来,此时惆怅吐烟。 “一席是?” “不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自己买本建木百科查。”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枚沾了血迹的钱币,将它递给了李衍。 白帝钱,白帝信物,可兑换ss级传承白帝。 “别问为什么是我见你而不是白帝见你,问就是在下大棋,你把东西拿着就是了。” 李衍接过钱币,欲言又止。 “给你两个忠告,这个世界非是寻常的乙级果实,曾经是九个唯一果实中的一个,太一代昊天之后降一级,诸葛亮七星灯借命掌控半个果核之后再降一级,你以为ss级传承随随便便能在乙级果实里找到的,「组织」那边对这个果实的重视程度难以估计,派来的人肯定也不是寻常人,你无论是面对这边的人事物,还是组织的人,自己谨慎。” “还有你的病不是病,药是治不好的,你出去之后去一趟西藏桑耶寺,找塔西法师,他能治好你。” “旁的就等你成气候了再说吧,不过时间不多了。” 只见王山岳一摆手,李衍飘了起来,眼前的血色战场越来越远,两眼一黑,又回到了姜维的面前。 第33章 疑云 “李将军,卿神游之状愈发严重了,在此处无妨,要是身处战场厮杀或面见圣上时走神,那就不好了。” 姜维将受伤的手臂摆到膝盖上,另一只手持兵书。 不知何时开始有兵士进进出出,脚步匆忙,来到姜维身旁俯下耳语,走时不忘打量一眼李衍。 李衍的脑袋现在是一团浆糊,cpu已经降频了。 别的事情都无所谓,现在就两件事。 第一,自己又被拖入到了某种漩涡当中,上次是所谓的组织,这次是另一个组织,看样子二者是对立面且这次这个组织是个建木认证的正牌组织,比起在雾都的不愉快,这次的初见可有意思太多了,“啪”一下就送了个ss级传承当见面礼。 “不管怎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达则虽远必诛,不达则暂且搁置,等到达的时候再虽远必诛。” 与人纠缠太麻烦,特别是两个只看一眼就似看无底深渊的组织,不如独善其身,只是一个结了仇一个收了礼,再谈独善其身未免可笑,这便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第二也是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自己的病居然不是病? “什么意思?”李衍的眉头皱的极深,一时接受不了纠缠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梦魇,居然不是自己理解的心脏疾病。 “萍水相逢,就算是蓄意已久,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 如此一来自己的心脏病就不单纯了,医学解决不了,比较玄学的医学也解决不了,联想到西藏和法师,大概率就是类似于诅咒的东西,过了十余年的倒霉人生,底下还藏着暗流涌动,一眼还看不到底。 “真相暂且搁置,先去寻那塔西法师把病治好是首要事。” “若是最后是有人蓄意害我。”李衍眼神底色变得极冷,冷哼一声,拳头攥的极紧。 回过神来,满座皆惊,众位将领皆在了,邓艾也在,想必已经跟姜维聊过了。 黄崇嘿嘿尬笑两声“李将军想必是连日征战累了,且回帐歇息吧。” 张遵点点头,看样子也是刚睡醒没多久。 “嗯,sorry,不是,抱歉。” “无妨。”姜维拍拍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江油一战投降的魏兵如何安置了?” 黄崇接话“当时剑阁告危,吾等来不及处理,就全由诸葛侯处理了,方才后方来信,因恐其造反,未将其收编成军,暂时安排其在后方屯田,具体的事宜还要等朝中商议后定夺。” “乾坤未定,也只好如此了,后方十万大军压阵,想必不会生变。” 姜维点点头,话锋一转。 “此番战役,包括江油一战,剑阁一战,战损不足一成,是大胜利。” 众将皆拊掌笑,帐中一派欢乐快意的氛围,邓艾仰面无言,心中百感交集,最终附和着鼓掌。 “好!哈哈哈哈哈哈!” 最激动的是张遵和黄崇,自开战以来就窝在后方名曰静待时机,每日纳闷到以刀砍石,这下一战功成,自是无比兴奋。 “李衍,黄崇,张遵三人立下战功,非常时候暂且记下,日后再赏。” 三人拱手,表示并不急迫。 姜维起身,搀扶邓艾站起,邓艾一惊,忙随之起身。 “这位是邓艾将军,因不满司马氏暴政前来投靠,今后便是践行先帝遗志,匡扶汉室的同路人。” “上得战场,就不论过往如何,猜疑不可有,望诸位牢记。”姜维的语气硬了起来。 张遵瓮声瓮气“放心大将军,世人皆知将军亦曾是魏将,不过降了诸葛丞相,笑邓艾老儿岂不是就是笑将军,俺们可不敢。” 姜维冷着脸,骂道“你这厮口无遮拦,叫邓老将军!” “是,是,是邓老将军。”张遵擦了把汗。 李衍和黄崇同时侧目,耳边响起了张遵叫阵时的豪言壮语。 “定要这老贼跪地求饶!”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两人对视一眼,暗笑。 邓艾向众人一拱手“愿为汉室效犬马 之劳!” 。。。 是夜,姜维将手臂上的黄符撕下,活动了一下,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张符,也神奇,但是。。。” 姜维感受着手臂的发力,想起了那场滔天的豪雨以及灭世的惊雷,真的如同世界末日般,他毫不怀疑,若是那场雨下个一天一夜,三国都将不复存在。 “只是疗伤的话,普通的方士也能做到,黄崇那个级别的方士,某种程度上的生死人肉白骨都能做到,但是这煌煌天地之威,非是一般人力所能及,黄崇若能做到,早该北上定中原了。” “丞相所托,丞相所托,托梦。。。” 掀帘而进急切的身影,被踏灭的灯,暴怒的自己和叹息的丞相。 “丞相!魏兵至矣!” 咣当,灯被掀飞,滚出去几圈,那一点火光瞬间熄灭。 长剑噌地出鞘,欲杀进帐之人。 “魏延!你该死!” 丞相叹息。 “伯约,罢了!罢了,此吾命当绝,非文长之过也!” 魏延惶恐,伏地请罪。 这本该深深刻在记忆里的片段竟然变得模糊了,是魏延进来了吗?灯有被掀翻?还是被吹灭了?为何丞相叹息时好像笑了?是吾看错?为何秘不发丧?为何不见遗体? 姜维以拳抵住头,只觉头痛欲裂。 “丞相,魏兵至矣!” 咣当,灯被掀飞,滚出去几圈,那一点火光瞬间熄灭。 长剑噌地出鞘,欲杀进帐之人。 “魏延!你该死!” 诸葛丞相一挥羽扇,斗转星移,七星灯悬起,将灭的一盏众星拱月般围起,构成新的星图。 姜维魏延伏地,听丞相言语。 “。。。半颗。。。也罢。。。无须记起。。。到时便知。。。” 记不清了。 月明星稀,维忆往昔,泪满襟,昏昏沉沉间,只见坐四轮车,羽扇纶巾的人望着夕阳,怔怔发神,察觉到姜维的到来,他转头微笑,风采依旧。 “丞相,丞相。” 夜还长,人已睡得沉了。 第34章 降书 诸葛瞻,李求裹着衣,面对而坐,身前的分格鼎咕噜咕噜沸腾着,冒着勾人的香气。 两人同时咽了口口水,手中筷子蠢蠢欲动。 “肉熟了,再烫老矣,大人请。” 诸葛瞻眼睛一亮,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油脂肉香味在口中迸发,让他巴适到眼睛都微眯了起来。 “大人,味道如何?” 诸葛瞻假意把脸一沉,又笑道“明知故问!” 李球嘿嘿一笑,随即也将筷子伸到鼎中,作势捞一块肉。 谁知那诸葛瞻把筷子一伸,将李球的筷子打掉了。 “嗯?” “大人你吃,你吃便是。”李球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两声,拿起一旁的豆腐切入鼎中。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没吃上两口,李球从背后拿出两瓶青瓷装着的酒,瓶口一打开,酒香四溢。 “来大人,吃酒,吃酒,吾敬大人一杯。” “咦?好酒!” “老家酿的烧刀子酒,味浓且烈,大人要是喜欢,拿回去慢慢品尝便是。” “好好好。”诸葛瞻几杯下肚,红色爬上了脸,下筷的动作也虚浮了。 李球扒拉着碗里的咸菜豆腐,看似不经意的说道“黄崇和张遵那两厮,带走这么多人,还未至剑阁,就在江油就打了一仗,也不知折损多少人。”话毕眼珠子一转,仔细观察着诸葛瞻的反应。 “哼,被那姜维一唤便去,去罢去罢!再不受吾管束了!” 李球忙给诸葛瞻斟满酒,谄媚道“大人息怒,这功劳还不是落到吾等头上了,大人神机妙算,不费一兵一卒就解江油之急,有武侯之遗风,吾再敬大人一杯!” “嗯葛瞻举起酒杯,口中哼唧两声糊弄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喝大了没听到,还是对李球过于直白的马屁感到惭愧。 酒过三巡,四面八方响起砍杀声。 “何,何事?”诸葛瞻只觉头昏眼花,想站起来又摔倒了。 “吃好了吗,大人?”李球还端坐着,笑眯眯地望着他。 “李,李球,扶吾起身!” 李球不为所动。 “李球,汝欲造反乎!” 话音未落,大门被一脚踹开,冷风一股脑地撞进来,激得诸葛瞻打了个寒颤。 只见一左一右,黑甲黑袍的田章和陈通,手持染血大刀大枪,血气凛然,在他们背后是火光冲天的夜,惨叫声不停传来。 田章闻到肉味心中一喜,不顾礼仪将沾满血污的手伸进分格鼎中大快朵颐起来。 “陈通,陈通!尔果真跟魏人里勾外连,欺君罔上,罪大恶极!” 陈通也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烧酒,拿起碗筷,也吃了起来。 “卫将军,诸葛瞻,汝可有武侯半分本事?” “吾,吾。。。” “那便是了,武侯在世,不论攘外安内,北伐治臣,无人不敬,无人不服,武侯在,蜀汉在,如今蜀国有小儿诸葛瞻,后有后主无道,宠信宦官,姜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须魏国出兵,蜀自取灭亡。” “什么蜀汉,什么蜀国,是大汉,是大汉!吾诸葛氏辅佐的是天下共主汉室中山靖王之后!”陈通这一番话像是戳到了诸葛瞻的肺管子,本来就没下去的酒劲就更是反上来了,脸更加红。 陈通不理,只低头扒拉咸菜和肉,唏哩咕噜把汤底也喝了个干净,吃饱喝足一杯烧酒入喉,将心事统统压下,后噌地起身,腰间剑出鞘,欲斩诸葛瞻。 “且慢!”李球和田章忙阻拦。 陈通剑抵住诸葛瞻喉咙,已刺入几寸,血流出。 “为何?” 李球犹豫道“他乃诸葛亮之子,难说日后有无用处。” “再说杀他名义上也是大功一件,轮不到我们。”李球凑到陈通耳边低语,说罢眼神示意。 “此等庸人,留有何益,吾不懂,随你们意思罢。”陈通摇摇头,将剑收回剑鞘。 不想诸葛瞻往身后一 滚,等三人反应过来,宝剑已架到脖子上。 “你!” “吾有三罪,未能除黄皓,未能制姜维,未能守国土!” “冷静,考虑清楚了,降一时,富一时,借诸葛亮之名,诸葛氏讨个爵位并非难事。” “诸葛氏祖孙三代,世受国恩,吾虽才疏智短,自知不堪大用,但也颇知骨气风节!” “今日唯有一死,以报先帝!” 说罢,血溅三尺。 温热的血液打到陈通和李球二人脸上,陈通半闭眼,见诸葛瞻怒目圆瞪,生命活力从他的眼睛里慢慢流逝,但是,他眼底深处藏着的是什么东西,是所谓的骨气风节罢。 二人将血擦去,诸葛瞻已死。 “呸,真晦气,不吃了!”田章骂骂咧咧地放下了碗筷,诸葛瞻的血溅到了食物上。 李球气得直拍大腿“唉!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武乡侯,不想这时候有自刎之勇,这下麻烦了,真是麻烦了!” 田章直起身打了个饱嗝,无所谓道“无妨,认了这功便是,再不然说其死于乱军之中,本就是兵行险着,又岂能万事皆在意料之中,吾等又不是那武侯诸葛亮,哈哈哈哈哈。” 田章说罢大笑。 “唉,也只得如此了。”李球愁眉苦脸。 陈通走出门深吸一口气,任由冷风进到肺中,冰冷自己的思绪,片刻后转身说道“吃好了就出发,带兵下成都。” 。。。 “带兵下汉中可好?” “emmm,汉中有魏兵十数万,古来攻城需有两倍以上人数,才有获胜可能。” “或可以偷袭其后勤,烧其粮草,十数万人定不可能自给自足。” “善,亦可分兵扰边境,他们若是回防,吾等便派出李将军和张将军,二人先冲入城内大杀一番,再开城门,大军进城夺回汉中,” “若是他们屹然不动,吾等便从边境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李衍擦汗,这位黄尚书好像真的把自己和张遵当超人用。 张遵则是神游天外了,手在无意识地挖着鼻屎。 “你在用你的帅脸在干什么啊喂!” 帐外急促的脚步响起。 “报!成都来旨!” 第35章 何故先降? 帐中陷入一片死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那站在帐门前的太仆蒋显抖如筛糠,冷汗直流,双手高举圣旨,张遵怒目圆瞪,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将这假传圣旨的狗官斩首。 姜维脸上血色全无,一下站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黄崇大惊,不可置信“投降了,投降了?” 蒋显道“共户二十八万,男女九十四万,带甲将士十万二千,官吏四万,皆已开城出降。” “带甲将士十万二千,被不到两万残兵败将一锅端了,你唬老子?”张遵暴怒,正欲出手,姜维一声大喝“住手!” 蒋显吓得腿肚子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身下一片黄色液体蔓延开来,竟是被吓到完全失态了。 “大将军!” “抗旨不遵乃欺君犯上大罪,汝欲谋逆乎?” “吾,唉!”张遵夺门而出,拔刀砍石大呼曰“吾等正欲死战,何故先降耶!” 不多时,营中号哭之声不绝,闻数十里。 姜维动容,痛苦闭眼,泪水从他的眼里滑落,支撑他三十多年走过来的信念,先帝基业,丞相重托,在这个霎那如梦幻泡影般消散。 李衍黄崇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和荒诞,大好局势,正欲反攻之际,一道圣旨,将一切希望戏剧性地掐灭。 邓艾表情精彩,重重叹息一声,不曾想这蜀国后主,昏庸至如此地步,十万二千带甲将士,守城之势,向不到二万人投降,这世间竟还有投降的天子。 降蜀已是一辱,再降魏一折他邓艾气节,二已不可能,若是剑阁一支愿抵抗到底,自己与众多英雄同战若身死也无怨,但若姜维纳头归降,他邓艾又该何去何从? “丞相,姜维无能,误国误民,有负丞相重托,丞相在天有灵,万望。。。” 话至此处,哽咽不能言。 黄崇上前两步,将姜维扶住,李衍则是将瘫软在地的蒋显拖了出去,因为说完这句台词接下来姜维就该有计了。 “姜维才疏智淺,但忠心可鉴,至死也要保住先帝创下的基业!” 刚把蒋显扔出去的李衍一愣,难道这姜伯约突然开了窍了,其实说起来只要假定这圣旨是假,再把蒋显拉出去砍了,将前线巩固一下,再带兵回蜀前后包夹,蜀中那一万余魏兵就是瓮中之鳖。 说不定李衍还能趁乱将那老来昏庸的后主做掉,毕竟一个言降的君主一朝安定下来必定是做不下去了,到时再想办法将北地王扶上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手屠龙术,一手扶龙术,屠龙可以物理屠龙,扶龙就没有旁门左道了。 只是圣旨在前,这个方案定不能让地位意识根深蒂固的古人所接受,姜维这话一出,李衍直接建言。 “大将军说的极是,属下这就把蒋显斩首示众。” “慢!” “吾有一计,可使汉室幽而复明。。。” 。。。 成都,大殿上,蜀帝刘禅披头散发,身着黑服,面色惨白,哪有一分皇帝样。 一官上奏“吾等兵微将寡,难以迎敌,不如些放弃成都,投奔南中七郡。其地险峻,可以自守,日后借蛮兵再造无当飞军,再来克复未迟。” 光禄大夫谯周回道“不可,南中七郡乃蛮夷之地,皆是些反复之人,平日里无交往,无恩惠,投之必成大祸。” 又有一官上奏“蜀吴既是同盟,不远有吴国三路大军伐魏,一支在沔水,或可投之。” 谯周又回道“笑话!自古以来,可有寄他国为天子者?” “臣料魏可以吞吴,而吴不可吞魏,此时若是投吴,此乃一辱,若他日魏吞吴,陛下再向魏称臣,此乃二番之辱也。” 刘禅忙问“那按允南的意思?” 谯周抚须,忽地下跪,只听他道“不如不投吴而降魏。魏必裂土以封陛下,则上能自守宗庙,下可以保安黎民。愿陛下思之。” 冰冷的话语在殿中回响,两个字不停地在众人的耳边打着转。 “降魏。。。” “降魏。。。” 殿中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有人勃然变色“谯周!莫非汝早已跟魏人串通!” 谯周不理,复谏言“望陛下思之。” 刘禅犹豫,正欲出降。 忽从屏风后转出一人,厉声而骂周,道“偷生腐儒,岂可妄议社稷大事!自古安有降天子哉!” 满朝文武皆惊,刘禅定眼望去,来者乃是自己的第五个儿子,北地王刘谌。 他忽地感到无名火起,或许潜意识里儿子和自己在此刻的对比深深刺伤了他,他猛地一拍桌,骂道“今大臣皆议当降,唯独汝要仗血气之勇,欲令满城流血耶?” 刘谌下跪,急道“成都之兵,尚有十万,姜维全师皆在剑阁,岂可轻信这腐儒之言,轻废先帝之基业!” 刘禅训斥道“汝一小儿,岂知天时!今大军压境,祸败将至,岂可为不可为之事,归降乃顺应天时,错不在吾!” 刘谌仰头哭曰“就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该父子君臣拼死一战,同死社稷!在黄泉之下才有面目面见先帝,奈何降乎!” 刘禅闭眼摇头,挥手示意近卫,将刘谌拉出去。 “父皇!孩儿刘谌,宁死不降!” “拖出去,拖出去!” 谯周只低头,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六出祁山,九伐中原,以一州之力主动出击,代价就是民皆菜色,想与曹魏司马氏抗衡,就必须保有这么多的兵士,就必须不停北伐,老百姓就必须供养这么多的兵士,为战争买单,理想很好,但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该休息了。 刘禅拿起摆放在桌子上的玉玺,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先帝,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丞相,而是想起了这些年来周围的人不停跟他讲述的一件事。 当初赵子龙赵将军抱着阿斗七进七出,血战长坂坡,砍杀曹军数百人将其带回到刘备面前。 每当他问起年老的赵叔叔当年此事,他总是笑而不语。 刘禅没有亲历此事的记忆。 于是他将玉玺往外一推“修降表,写降书,拿着此物,去请降罢。” 第36章 破局 十二月初一日,后主立了降旗,呈上降款玉玺,送文簿,蜀汉君臣出降。 共户二十八万,男女九十四万,带甲将士十万二千,官吏四万,仓粮四十余万,金银各二千斤,锦绮彩绢各二十万匹。余物在库,不及具数。 北地王府,大雪纷飞,屋瓦铺上了好看的银白色,仆人们的孩子在雪地里玩闹,他们的父母也没有像平日里般忙碌地进进出出,而是搬出小板凳,聊着八卦,看着孩子们打闹。 崔夫人喜雪,每逢冬季总要让雪堆积些时日,怎么看都看不够,要等雪堆到人不能行,瓦不能承其重,才恋恋不舍将其清理。 一片白中有红色点缀,枝条时不时点头将雪抖落,坚韧的花朵,在严冬中静静盛放,香气寒冽且清透,北地王爱梅花,爱它的无畏和傲骨,爱它在寒冬中独自绽放的,我行我素的傲气。 一片雪从枝条抖落,落在他的肩膀上。 刘谌回过神来,已经成了半个雪人了,回头一看,他的夫人正拿着衣裳站在他的身后,身上也挂着雪,眼眸里尽是关切。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书信,满腔悲愤怒火堵在胸口,四十三年社稷,无数英雄先烈创下的基业,今无须费魏一兵一卒,拱手让出,父皇甘愿做那俎上肉,任人宰割,他刘谌做不得。 他颤颤悠悠起身,欻地将利剑拔出。 崔夫人一惊,忧虑问道“大王今日面色异常,发生何事?” 刘谌流泪“魏兵将近,父皇已纳降款,君臣出降,社稷就此殄灭。吾欲先死以见先帝于地下,不屈膝于他人也!” 崔夫人上前两步,将刘谌拉入怀中,轻声安慰着,嚎哭声被锁在幽深的王府里,二人在大雪中站了很久。 “妾请先死,王死未迟。” 刘谌抬头,见眼眸微红,温柔的眼波带着泪,满是宠溺地看着他。 刘谌心中慌乱“胡闹!汝死何耶?” “大王既要以身殉国,则妾亦要以身殉夫,其义同也,何必问焉?” “国破家亡之际,独活于世也不过徒受辱,不如一家人共赴黄泉,来世,再续这缘。” 崔夫人将额头紧贴刘湛的额头,珍惜着此刻的温存。 狂乱悲痛的情绪激起了刘谌的生理反应,只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物要从喉咙里释放出来,他想吐,挣扎退开两步,跪倒在地,将剑立在雪中。 “苛苛,好,好,我们一家人就,共赴黄泉。。。” 崔夫人拔起剑,一行清泪流下。 两个黑衣人踩着屋顶瓦片急急而奔,至王府最高处,见此情形,忙出声阻拦。 “夫人且慢!” 二人一滞,抬头望去。 两道黑影从高空跃下,二话不说,扔下两颗人头,从怀中拿出沾血的玉玺,单膝下跪。 “在下李衍,从三品游龙将军,见过北地王,见过夫人。” “俺是,在下张遵,俺是尚书,见过北地王,见过夫人。” 。。。 “吾有一计,假意归降钟会,激其野心,放大司马师身死剑阁之事,离间钟会与司马昭之关系,待到时机成熟,说服他拥兵割据蜀地,日后夺其兵权,再谋大事!” “按蒋显所说,后主未举归降仪式,张遵,李衍有不下吕布,赵云之勇,汝等二人回蜀,势要阻拦玉玺交出,保汉室名声。” 。。。 日头高挂,但天气寒冷,照得人虚汗直流,极不舒服。 “要下雪了。”刘禅喃喃道。 车辇缓缓而行,刘禅紧张,拿着玉玺的手心出汗,父皇的脸,相父的脸,各个见过面的为汉室复兴鞠躬尽瘁的叔父的脸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走马灯似的,最后是自己的儿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孩儿刘谌,宁死不降!” “痴儿。。。” 陈通,李球,田章三人共坐,激动难言,原本只能在历史大人物传记里望尘莫及的“灭国之功”,就这么神奇地落在了他们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身上,这一刻将会永载史册,他们将成为历史的创造者,加官进爵,封侯拜 相,似乎也近在眼前。 忽地,远处沙尘起。 只见两蒙面黑袍人骑马狂奔,扬起烟尘滚滚,直奔三人而来! 魏蜀双方皆是心里一沉,田章一挥手,二百骑兵冲杀而去。 “坏了,只想今日受降,只带了二百人。” “无妨,再勇武,也不能以二敌二百。” 谈话间,两军接触。 兵刃交击,血肉飞舞,一息,两息,三息,黑袍如锥子般毫无迟滞地狠狠捅穿了骑兵群! 不过三息时间,黑袍染成了红袍,在漫天黄沙中猎猎作响,两人弃马狂奔,奏响三人死亡的前奏。 三人大骇,陈通大吼“走!” 话音未落,他们只觉得自己慢慢飘了起来,天黑了,远处的身影漂浮,八道颜色各异的翅膀忽隐忽现,邪性且诡异。 【反宇宙的伪神】 黑袍至,抽出利剑,剑鸣铮铮,伏尸二人,血溅当场。 两颗大好头颅应声而落,躯体迎着黄日,无力倒下。 陈通肝胆欲裂,惊慌间发现自己能动了,遂抽出背后长枪,与那青金色大枪拼了一下,枪节节崩碎,陈吐血,凝目后一惊。 “你是李。。。” 来者攻势转急,并不给他讲话的机会,陈通拔剑,大枪攻势凶猛,海潮般的突刺使得他手忙脚乱,一攻一守,身影腾挪,陈通踉跄退出十几步,黑袍人步步跟上,手中的枪舞出了残影,陈通疲于应对,大喝一声,脚下把黄沙一扬,迷了黑袍人的眼睛,对方闭眼,凭直觉把右手一送,大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刺向陈通。 “铮!”金属的颤鸣。 这一击扑了个空。 【司马秘术.土遁】 “让他跑了。”李衍皱眉。 “汝放水了。”张遵将田章李球二人的头颅拾起,挂在腰间。 “吾没有。”李衍冷着脸,收起枪。 “婆婆妈妈不似个汉子,当初怀疑他时就该杀了他,汝又不做那刘氏宗亲,仁义过了头了,下回汝不下杀手,吾杀他。” “到时再讲。” 第37章 生或死 成都之战,二龙入水搅风云。。。 落笔一顿。 “咦?还没完?” 。。。 那些被杀穿的骑兵眼见三将被秒杀,纷纷夺路而逃,李衍张遵二人夺了几匹受惊逃散的马,刚走没两步,李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犹豫两秒,调头策马向刘禅的车辇奔去,张遵一愣,一拉马绳,追了上去。 虽然大将军只下了保住玉玺的命令,但做臣子的坏天子的事毕竟逾越,二人毕竟毫无预兆杀出来再好像没事人一样走掉,日后查不出来历史多件悬案,查出来了就是君权和军权的对抗了,此去面圣看似唐突,但请罪解释也好,硬着头皮请功也罢,都算有个交代,日后追究起来有个说法,张遵的脑子晦涩地转了几下,只感叹道李衍的脑子怎么就好使,羡慕不来。 留意到张遵敬重的眼神,李衍回头,食指放到嘴唇前,跟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李衍是真的怕这大傻春乱说话坏了自己的事。 后主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为表诚意不带一兵一卒,出北门十里而降,如果物理屠龙有最好的时机,那么就是在此刻。 执行起来很简单,但后果如何导向很难预测,要扶北地王上位最先要拿到的就是玉玺,古人最认等级的森严划分,姜维被刘禅气到肺炸都只能筹划汉室幽而复明,那北地王刘谌想到全家自刎都没想到弑父篡位,有些脏活累活,要不就像司马氏那般超出时代的心狠手辣,要不就只能由自己这个现代人来做,玉玺作为皇权威严的象征,皇帝吱不了声的时候,自然就是最好使的。 玉玺现在在刘禅手里,李衍可以直接做掉刘禅,拿走玉玺扶北地王上位,但这样做刘谌有得位不正之嫌,即使古人很买编造故事的账,比如刘谌正欲殉国,见先帝神像眼淌血泪,恍惚间传国玉玺现供桌什么的,骗骗老百姓可以,满朝文武都不是傻子,你刘谌弑父篡位的事实大家心照不宣,刘禅刚被刺,你刘谌就拿着玉玺上位,懂得都懂。 最主要刘谌本人既然有殉国之义,当然也不会跟杀父仇人一笑泯恩仇的,到时候他一上位就直接将李衍大卸八块是最有可能。 如此一来就剩下两种可能,一是刘禅活着,甘愿传位于刘谌,二是刘禅还是活着,但是玉玺被李衍张遵二人夺走,刘谌逼宫篡位,虽然也不好听,说服他也有难度,但总比弑君余地大得多。 马匹停步,群臣见这两尊杀神走至车辇前,皆缄口结舌,无人敢阻拦,唯见一老者,怒发冲冠,睁目张须,破口大骂道“汝等何人,竟如此肆意妄为,逞匹夫之勇!可知那魏国军队陈兵绵竹,近在咫尺,此番在受降中折了将军,蜀地百姓又要历经一番苦难,为汝等过错也!” 听他口水四溅,喋喋不休,李衍和张遵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李衍强忍怒火,沉声道“起开,莫要讲了。” 谯周勃然大怒“黄口小儿,竟不识纲常礼教,诸葛丞相也无胆识如此跟吾讲话!” “好好,老先生,你可识得吾等姓甚名谁吗?” 谯周一怔,仔细打量着面前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人,他确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等他回答,只听眼前这人悠悠然说道“不识得就对了。” 接着就是一串大逆不道的话语“皇帝杀不得,你这软骨头的腐儒我还杀不得?” 下一秒,谯周只觉天旋地转,日月颠倒,新鲜的老头呱呱坠地,身躯颓然倒下,再无声息。 原来李衍横剑一斩,人头落地。 人群顿时骚乱,李衍眼神一冷,手中长剑发出尖锐爆鸣,人群顿时安静。 “别吵,别走,谁叫杀谁。” 说完走进车辇。 张遵整个人亚麻呆住了,事件的发展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还说什么欲杀皇帝,战场上颠罢,平日里也颠,真乃颠佬,被他害苦也!” 刘禅见谯周被杀,黑袍人掀开帘子进入车来,欲呼救,但眼前这人单膝下跪,毕恭毕敬。 “见过陛下。” “陛下请勿见怪,方才那位大臣太过耿直,才招惹杀生之祸的 ,他日北地王登基,力抗魏军之时,他若活着必碍手碍脚,到时君臣不和,就不好了,今日被我杀,也算为汉室复兴做出一些贡献。” “吾非是什么滥杀之人,请陛下放心。” “你!歪理,荒谬。。。” 看着李衍仅露出来的,真诚的目光,刘禅脑补了一张变态狞笑杀人魔的脸,他快要昏过去了,在位四十一年,相父在世时看的最多的是唇枪舌战,相父走后看的最多的是口诛笔伐,每当看着底下的群臣骂的不可开交,他就觉得无味,想着都打一架罢,谁赢听谁的,自己就不用老是施展帝皇的平衡术了,今日真有一人跳出,说你们都不要吵了,大家都把意见讲一下,然后谁讲的不合我心意我就砍谁,谁赞成,谁反对? 不知他所求为何,若吾不从,他亦会杀吾吧。 刘禅忽然回过味来。 “你说北地王,你是?”他震惊无比。 多错多,越讲破绽越多,李衍不管刘禅悟到什么,直接称是。 “他要登基?大胆。。。” 李衍眼睛一眯,还未有动作,刘禅看他眼色后一惊,话锋一转。 “但他方才及冠,竟有此等铁血手腕,或许谌儿真能做到。” “陛下大义,请陛下交出玉玺,回去准备禅让事宜罢。” 李衍伸出手,刘禅内心挣扎,最终长叹一声,将玉玺交出。 。。。 刘禅出车辇,看着两人黄沙下离去的身影,再叹一声。 “罢了,罢了,皇帝也罢,太上皇也罢,起码先帝打下的江山没有在吾手中易主,真乃辛事一件。” 事已至此,刘禅竟然释怀还高兴了起来。 。。。 “小主笔的人哑然失笑,摇摇头,再落笔。 二龙入水搅风云,李郎杀儒夺玉玺。 第39章 大反转 钟会,字士季,颍川长社钟氏后人,博学多闻,精通玄学,得司马师赏识,任幕僚,受爵位,后司马师暴毙于许昌,再得司马昭赏识,与其共策划兴兵伐蜀。 邓艾,字士载,义阳郡棘阳县人,早年监督耕田,兴修河渠、引水灌溉,编著治水要术《济河论》,此举一成,魏晋再无粮草之忧,进而有席卷天下之势,历史上蜀汉在此人手中覆亡。 姜维,字伯约,天水郡冀县人,幼年丧父,与寡母一起生活,魏朝廷念其父姜冏战死沙场,拜他为郎中。后受天水太守马遵猜忌,被迫投降诸葛亮,在蜀汉期间屡创战功,在最后的计策中坑害邓艾,说服钟会叛魏,惜钟会犹豫不决,魏将领起兵反抗,钟会邓艾皆身死乱军之中。 三人碰面。 这次跟历史不一样。 “伯约何故来迟?”钟会嘴上假意惊呼,实则暗喜。 姜维面色如常,叹道“国家存亡全在吾,今日一来,犹为速也。” 钟会笑嘻嘻起身,请姜维和邓艾落座。 “士载又何故来此,莫非颇思旧国?” 邓艾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将军说笑了,若不欢迎,士载走便是。” “说笑罢,士载莫当真,此番能迫使蜀后主投降,还多亏先前渡阴平的旧部,此事还有士载一份功劳,哈哈哈哈哈!” 三言两语,夹枪带棒,姜维一思虑,放下姿态缓道“闻将军自淮南以来。算无遗策;司马氏之盛,皆将军之力,维故甘心俯首。如其他将领,当与决一死战,安肯降之乎?” 刚还大笑的钟会安静下来,帐内一时无人出声。 “哼哼。”钟会轻笑。 “久闻姜伯约继昭烈帝遗志,负诸葛丞相所托,要使汉室兴复,天下一统,因而吾视伯约为英雄,英雄能屈能伸,但不会折服,吾不信伯约真心降魏。” 姜维一滞,而后沉痛道“天下大势,非维一人可挡,有负先帝遗志丞相重托是维之过错,但天命不可违抗,汉命数已尽,运皆在大魏。” 钟会闻言呵呵再笑,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一字一句念道“望陛下忍数日之辱,维将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必不使汉室终灭也。” 姜维邓艾二人脸色变化,各有所思。 邓艾眯了眯眼睛,直言“士季心知肚明,艾先前已降汉,因为什么原因,你我都知晓。” 钟会的脑海里死而复生邪异无比的司马师闪过,他微微抬眼,不回应。 “前几日听闻司马昭屯十万兵于长安,明知士季之兵多吾数倍,又引兵来,是何道理?”姜维看似不在意地抛出一个重磅级消息。 “是疑我也!”钟会动容。 “是了,士季拥兵二十万之巨,又分灭国之功,司马昭必然生疑,到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岂能避免,不如归蜀,以吾等三人之才,领三十余万大军,天下可席卷而定。” “大事成则得天下,不成则退守蜀地,亦不失作刘备也!”钟会两眼放光。 “但是。” 姜维和邓艾的心沉了下去。 钟会小口小口嘬着茶,背靠座椅。 “要我归降蜀想的也太美了吧,既已叛魏,何不自立为帝,而要帮你复兴汉室?吾可没受那诸葛丞相赏识之恩。” “汝非皇室宗亲,又无剿贼大义,如何能自立为帝,莫非要学曹氏或司马氏做窃国贼?” “这乃是最好的出路,留在魏是死,留在蜀也是死,你们的那位后主,大好局势一个降书就让姜伯约邓士载灰溜溜低头来降,叫我如何投蜀,若是孔明在世,或玄德在位,还差不多。” 大家都沉默了,姜维想辩解两句,话语也出不了口,毕竟他对刘禅自己也憋着口气。 钟会见二人不语,随手将碳炉点燃,拿起石舀和杵捣起茶来,被捣碎的茶叶被炙烤至焦黄,浓郁的茶香飘散开来,弥漫在空气中。他拿起茶壶,缓缓注入沸水,茶在杯中翻滚激荡,一如姜维邓艾二人的心情。 “这茶饼还是你们蜀地的茶饼,只是没再放葱姜桔子皮调味,还喝得惯否?” “别有一番滋味。”姜维嘬了一口,随即放下。 “唉,士季视二位为知己,若能助吾夺得天下,成事之后,共享富贵。” “若无此意,二位可自行离去了,士季不阻拦。” “当真不能归汉?” “归汉自然好,只可惜蜀汉无明君。” “报!”突兀的喊声打断了三人交谈。 “进,何事?” “陈通被俘,李球,田章已死,蜀中兵败!” 钟会大惊,哐当一声茶壶掉落地面,沸水撒到大腿,他浑然不觉。 姜维和邓艾对视一眼,心中有数,想必是李衍张遵二人闯入敌阵斩了敌将,就是不知是他们纠集了军队或另有其人将群龙无首的魏兵击败,此战一胜,起码基本盘暂时稳住,无需将万事托付于钟会。 “还有何事,莫要磨蹭,快快道来!”钟会见士兵传完信未走,急道。 “刘禅退位,其子刘谌继位!” 晴天霹雳。 钟会呆滞两秒,一个滑跪跪倒在姜维面前。 “伯约竟为士季做到如此地步,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兄!从今往后定为匡扶汉室鞠躬尽瘁!” 。。。 “他娘的,好不容易三路大军打到现在会师,这狗日的后主居然投了,真他娘的。” 沔中,吴军大帐,十几位将军共商讨,吴国大将军丁奉吹胡瞪眼,破口大骂,一旁的将军们皆脸色难看至极,除去一开始就进沔水的这一路人马,其余两路人马都吃了大苦头。 “这结的狗日的盟,打寿春打襄阳死了这么多人,说投降就投降,狗日的诸葛瞻,一点信都没有了!” “大哥,那我们班师回朝吗?”一旁的丁封小心翼翼问道。 “不,我们留在这过年。” “果真吗?” “我真你妈!你说的有祥瑞有祥瑞我们两路人马才赶来的,我砍死你!” 丁奉大怒,说着抽出宝剑,作势就要砍。 帐内顿时乱作一团,什么“别动气”“别打孩子”的话混杂在一起,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忽然一道声音从帐外响起。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丁奉虎躯一震,朝帐外看去。 第40章 切磋 但见一人黑衣黑袍,盖头掩面,看不出男女老幼亦看不出是敌是友,双手负后气场全开,一步步向吴军大帐走来。 “君臣甘屈膝,一子独悲伤。” 丁奉挥手拦下众将蓄势待发的恶意,不过也攥紧了腰间的刀,若有不对,便要眼前这人断成两截。 “去矣西川事,雄哉北地王!” 众人皆紧张,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从营口到此处,少说要经过四五个关卡,几百号带全甲在战场摸爬滚打十几载的老兵,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就被拿下,就是那吕奉先或赵子龙来了也不是这么轻易就突破,说不准还会折在这里,若是这些个猛将随便就能杀入敌营取敌首级,那三国就没有运筹帷幄,是神仙打架。 “方才可有听见兵刃交击声,可有喊叫?” “一点也无。” “哼,装神弄鬼!” 丁奉心情本就大坏,此刻脸色一沉,手中松纹古锭刀猛地出鞘,一步上桌重踏,飞旋着冲出去,带得刀势凶猛,在圈又一圈的加速度里力道越来越狠。 “捐身酬烈祖,搔首泣穹苍。” “这句不能用了,毕竟没有捐身,死战酬烈祖,还是继志酬烈祖,伏首祭穹苍。” 八尺长枪出,狠刺在刀身的薄弱处,无形蛇首疯狂嘶啃着古锭刀,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咬痕。 丁奉一滞,枪刺的力道将他的旋转停下,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脑子里对来者的实力有了七八分估计。 而黑袍人则是像风筝般飞出去。 李衍摘掉头套坐起来,也对这位吴国最强大将军的实力有了概念。 王座在丁奉的身后浮现,已经仅剩一个角了,除了方才的这一击,还有暗地的一次追击。 【雪奋短兵】对单体造成一次巨量伤害,每三秒可使用一次。 “属性值应该在40左右。” 拜德缪哥【所有之恶】的技能效果,每一个魔神传承给10属性值,李衍现在除去本身自带的1点属性,霸力丸的2点力量值,姜维给的1点感知,整整20点的巨额属性点都是技能给的,要是李衍拿的是腾蛇或者食梦貘这种比较普通的传承,下第二个果实的时候属性估计不会超过5,跟丁奉拼的这一下子已经够他死十次了。 “在雾都时的罗素公爵属性点大概在20,在这个果实不算上那些神灵的话最高值应该不会超过50,虽然听起来很怪,但是我还有受击减目标属性的技能,在这里横着走是没有问题的。” 李衍摸清楚了底,随即站起身清清嗓子,十分干脆枪一扔双手一摊“老将军好刀法,一般来讲刀法讲究劈、砍、刺、撩、抹、拦、截、挑等刀式,老将军的风火轮刀法看似杂乱无章,但却暗藏个中玄机,将各式融合为一,实在是妙啊。” “风火轮刀法?呵呵,汝倒是颇识门路,那就再吃两招!” 说完刀随身动,进退翻腾间,身后红袍随之舞动,致命危险的刀光藏瑰丽下浮浮沉沉。 “这会倒又像在跳舞一般,不好。”李衍点评一番,脚下一抹,一挑,枪又回到手中。 刀与枪碰撞,刀刚猛无比,力似下山虎,以刚猛破万法,李衍这边拼了两招,招式一变,边退边进,忽急忽缓,忽轻乎重,忽柔忽刚,刀现便轻且退,刀隐便重且进,只几秒拼了十几招,打铁声不绝于耳,两人皆是险象环生。 暴雨梨花枪! “这是什么枪法!”丁奉心中一凛。 “这是什么实力!这是什么枪法!!?”一旁的东吴众将看的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留叔,你平时能跟兄长过几招,这人有你的水平吗?” “五招之内吾必败,这人已经过了二十多招了。”左将军留平的话语凝重,众人听了骇然。 “从未见过此等枪法路数,力不出彩,以术而言,吾识得之人中,竟无人可匹敌。” “此子竟恐怖如斯!”丁封和孙异两位年轻将军震撼异常。 “而且观他面相,未到而立之年,假以时日,又是一个万人敌。”左司马施绩感慨。 众人谈话间,丁奉眼神一亮,抓住长枪往前伸未收回的空隙,刀卡住枪头一撩,一带,崩! 刀横在身前,霸道的力量顺着刀身崩开长枪守式,李衍中门大开。 “哈哈!小子,崩式没有见过吧!汝败矣!”红袍中刀现行踪,一记力劈华山,作势要将李衍劈成两半。 突然。 丁奉冷汗直流,只见枪头带着尖啸劲风停在自己喉间,已然冒出了血,自己的刀离他的脑袋还有两个脑袋的距离。 沉默,震撼。 “好一记回马枪,马超后继有人!”众人只听留平出声,看他抚掌叫好。 “不愧生死绝命枪,今日一见,果真险之又险,又猛之又猛。”施绩表示大开眼界。 “居然败了。。。” “留叔,大吴还有比兄长更强的人吗?” “就武力而言,比汝之兄长更强之人,嗯。。。” 丁封听懂了,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上。 。。。 “小子本事不错,能打败吾五成功力,也算是学入门了。” “五成?”李衍皮笑肉不笑。“哈哈,丁老将军过誉,晚辈李衍,姜维大将军帐下将领,前来商谈。” “汝方才说是汉什么未亡,你们那皇帝又不投降了?” “是退位了,现在新皇已登基,还望吴方面可以再助大汉一臂之力。” 丁奉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从甲胄中取出一物,对着李衍晃晃。 “吾等到达此处亏损甚多,绝不想无功而返,但圣旨都到了,汝才到,叫老夫如何是好?” 李衍脸都黑了,从刘禅放出消息归降到现在,不过四五日,那东吴的皇帝肯定早就想撤了。 “须知若魏吞汉,到时魏再得一州之力,吴独木难支,又该如何抗衡魏?” “行了,这些老夫都知晓,吴军暂时就驻扎在此不会走,但是否继续支援还要再等圣旨了。” “趁我还没计较汝擅闯军营之事,赶紧滚。” “那么,晚辈告辞。” 第41章 黑帝 ·“五成功力,哼哼哈哈。” “真能吹。” 李衍自报家门在先,丁奉顾及蜀汉,没尽全力肯定是有的,但七八成功夫肯定也是下了的,底牌刀技和技能都用了,托大玩脱了而已,反观李衍生除了被动生效的【虚假的王座】什么技能都没用,单纯以术迎敌,两人若是战场上见,收尾的那一记回马枪已经让丁奉命丧当场,但那【雪奋短兵】防不胜防,若非有抵消的被动,死的就是李衍。 “单挑的神技啊,一念起就造成巨额伤害,仓促遇到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衍默念几次燧皇王山岳跟他讲的话。 “谨慎,谨慎,还是特么的谨慎,这颗果实里什么都有。” 。。。 “黑帝?据朕所知没有黑帝的记录,但玄帝是有的,还跟刘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听闻秦人只供奉青白赤黄四个帝祠,当汉高祖夺得天下后,再立北方玄帝,又改火德为水德,大汉从此获水德之瑞。”新帝刘谌挠挠头,将李衍带去书库,将有关的书籍都找了出来。 “汉高祖醉斩白蛇,世人皆言赤帝子斩白帝子,又怎的改水德了?” “朕还真不知,汉初立楚人多,崇拜祝融凤凰神火,加上高祖乃赤帝子,开始确实立的火德,但黑帝祠成后又改水德,后有人言秦为水德,改土德可克秦复反,又改土德,昭烈帝在蜀地再开国,又继承火德。。。” 李衍听的头都大了。 “那这位玄帝?” “帝颛顼,生自若水,实处空桑,乃登为帝。惟天之合,正风乃行。。。” “咳咳,听不懂。” “总之书中记载在此处可以找到其踪迹。” 就是此处了,李衍风尘仆仆,放下简陋的地图。 幽黑深邃的洞穴,隐在山林之中,开口小且隐蔽,不过两米多长宽,但洞深,高数十米,李衍投了颗石子,四五秒才听见扑通声,水清冽,刺骨,深不见底,极致的黑,盯着细细看了冥冥间还能听到那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幽鸣。 “瘆人。”李衍盯着看了几分钟,给出评价。 李衍先前当然不是特地去跟丁奉过两招的,沔水位处蜀北部,接近边境,渡过边境前往魏国,则是这处据说跟黑帝或者玄帝有渊源的洞穴了,大吴军营李衍只是路过顺便去一下,集齐五方上帝的传承才是正经事。 “谢邀,人在魏国,刚下飞机。”李衍揉揉腰,先是跟丁奉大战一场,后又走线当偷渡客,把他累的够呛。 一套专业潜水装备,大容量双瓶双待氧气瓶,做工优秀全贴合多功能氧气面罩,自适应深海水压电子表,100点数,物超所值。 你现在拥有点数39900 1点数兑换一百美刀,100点数就是一万美刀,这套东西最好是真的物超所值。 李衍穿上设备,一头扎进水中。 。。。 冷,刺骨的寒冷,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是一汪死水,毫无生机。 叮!代行者触发任务无底深渊 遇见任意一种生物可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可增加结算评价。 系统的声音忽然模糊,一行漂亮的小篆浮现在李衍眼前。 “黑帝之印在千丈之下,拿到后立刻返程,别把命搭进去。” “提示?” “千丈就是三千米左右,人类最高下潜记录好像是几百米。” 李衍摇摇头,打了个寒颤。 将头戴的探照灯打开,可见范围增加到身前不到二米,李衍向深渊游去。 这几年网路上一直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叫深海恐惧症,是人类这种陆生生物对无垠大海产生的脱离掌控的未知恐惧,是人类面对宏伟大自然所感受到的渺小感,宇宙,深海,一个意思,当一个过于远大深邃的事物铺在人类的面前,那个瞬间仿佛一切都失去意义,所有宇航员回到地球后或多或少会有心理问题,人类惶然惶恐怀揣着恐惧探索,探索越多,未知居然越多,知道越多越是恐惧,越是恐惧越是想要自毁般的挖掘真相,就像是一窝 蚂蚁,一代蚂蚁一代蚂蚁的努力,终于挖到了玻璃缸的边缘,然后一只人类的眼探出来,眨了眨,这个霎那的恐惧超越一切,人也一样,看到真相的,都被吓死了。 李衍暂时没有被吓死,他垂直下游,不断摁下放出声纳的按钮,在潜水罩的视角里可视化的声波放出去,两三秒后又收回来,生物探测仪没有探测到任何生物,甚至是浮游生物都没有,非常干净,一汪死水。 “现在下潜了。。。300米,深潜时间。。。5分钟。” 他觉得一天都过去了。 氧气瓶显示容量未减,李衍心稍安定。 “这黑帝比先前两位逼格高多了,无底深渊。” 继续往下游,水压增加到李衍能感觉到的程度,稍微有些挤压感,但问题不大。 “1000米,人类未曾亲身涉足的深度,10分钟。” “是我无意识加快速度了,氧气瓶还剩97。” 李衍已经放弃使用声纳了,因为他发现越是往深处潜,这个深渊直径就越大,现在的声波已经完全不会收回来,生物探测仪还运作着,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物。 继续往下潜,水质似乎变了,更加的冷,更加粘稠,也更加黑,先前李衍还能看到两道光柱,现在连光柱都看不见了,他感受了下现在的水压,身体还能发挥八成左右的实力,身体还撑得住,氧气还撑得住,意志正遭受考验。 “。。。” “什么?”李衍不可置信。 深渊巨口之下,似有若无的幽鸣。 身体不自觉地向下飘,随波逐流。 有些场景在他的眼前重现,着火的公寓,侧翻的小车,模糊的孤儿院,上班,搬砖,病发身死,戛然而止。 “一场梦吗,太俗了。” 滴滴滴滴滴,三千,三百米。 德缪哥,该隐显现,一前一后,羽翼拥抱着李衍。 忽地。 水波被搅乱,李衍被叼住了。 。。。 代行者已完成支线任务“无底深渊” 结算评价已增加。 第42章 触摸 滴滴!滴滴!滴滴! 生物探测仪的鸣叫在千丈深渊下尤为刺耳,一条粗大滑腻的阴影在李衍的面罩旁敲敲打打。 这犹如蟒蛇缠绕一般的窒息感早就使李衍醒转,他现在还是目不能视,身体绷直,一动不敢动,回想起来自深渊的呼唤,太阳穴狠跳了两下。 代行者完成支线任务“无底深渊”。 神话级生物【真武】已收录到系统,发现者奖励5000点数。 你现在拥有点数44900 。。。 比黑还黑的黑色涓流将李衍托起,自蛇口中蔓延开来,那真武见李衍不动弹,又扒拉了好几下,手脚并用,要将这小人摇醒。 李衍一想自己昏迷了这么久,要不是它自己不知道坠落到多少丈深了,再说这段时间里自己还安然无恙,旋即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跟自己差不多粗的蛇躯。 轻轻摆动身体挣脱了涓流,李衍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站在真武的背上,龟甲黑极,可在纯黑的深渊里看清轮廓,大蛇缠绕住龟壳,涓流在其四周环绕。 蛇信子啪的贴在了面罩上,舔舐几下,将小人叼起送到了龟的头颅处。 一个正方体的物体被放到李衍手中,隔着手套摸了摸,李衍迟疑道“黑帝之印?” 一双大射灯忽地亮起,照亮了一片水域,真武眨巴眨巴眼睛。 李衍打量,龟有角,白长须,貌似龙,神俊异常,龟甲上有刻字,古老难辨。 蛇青鳞,无牙,圆眼,尖尖脸,趴在龟的头上朝着李衍眨巴眨巴眼,还挺呆萌。 “什么印啊?”声音通过水波震荡传出几十米。 “能讲话?”李衍一惊。 “黑帝之印啊。” “黑什么啊?” “黑帝之印。” “什么之啊?” “就是你给的我这个啊。” “给什么啊?” “行了您歇着吧。” 真武欢快地绕着自己捡来的小人转了两圈,长鸣一声,扑腾扑腾腿往深渊下方游走了,五六秒过去,周围安静到好像它从来都没在这儿一样。 代行者获得黑帝信物,可兑换ss级神灵类传承。 “这世间还是好龟多,收工!” 正欲往上游的李衍鬼使神差般往深渊之底看了一看,依旧是深邃无比,说实话看起来跟一千丈差不多,但是意识里知道这滩死水叫无底深渊,一千丈有真武,再下面又有什么?地球最深的海沟达一万一千余米,放到这里可能连皮毛都不算。 不想就无谓,越想越可怕,越看,想的越多,仿佛一张不知何其大的深渊巨口,就要在那无边黑暗中显露轮廓,将人埋葬在这世界的永远空虚寂寞之处。 李衍忽地有种失重的感觉,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无尽的黑,要将他吞没,他稳住身形,观察了电子表显示的深度变化。 “此事过后,哥们打死也不会进到水里了。”李衍摇摇头,向洞口游去。 “。。。” 靡靡之音洞穿脑海,李衍的脑袋似要炸开,来不及惊恐,拼了命往上游,周围的水不安沸腾起来,有什么未知的恐怖从深渊的最底层翻涌上来,李衍不看也不想,一看他就再没有力气再游了,一想他隐藏着的恐惧就要爆炸了,现在就是拼命往上游,一米,再一米! 3000米 2500米! 2000米! 李衍身形一顿,寸进不得。 幽鸣之音又响起,这次近在咫尺,仿佛在耳边低语般近。 “呼~” 小心的吐气在李衍耳里像是春雷乍响,他咬牙,回头望去。 代行者直面唯一级生物【鲲鹏】!请立刻远离!请立刻远离!请立刻远离! 在黑暗中,深渊巨口骤然出现。 这一刻李衍的状若癫狂,心脏擂鼓般跳动,紊乱无比,思绪近乎停滞,他定眼去看,看见的却是清澈无比的水,和鲲鹏的全貌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知多大,不知多宽,上不见高,下不见底,可吞山河,可咽日月,其翼若垂天之云,其脊通无底深渊,背山岳,负江河,绝云气,托青天,振鳞横海,击水三千,怒而飞,直上九万里。 他狂笑。 “呵呵哈哈,逃不得,走不得,我李衍生居天地之间,自问有几分胆色,死便死罢!岂能被吓死!” 该隐从背后怀抱李衍,头埋在他的肩膀之间,血色铠甲顷刻覆盖全身。 德缪哥双手高举,呈托举状,蛇缠绕其身,八道羽翼忽隐忽现,在李衍身后沉沉浮浮。 【反宇宙的伪神】 那巨口一顿,太庞大,好像停了,又好像没停,李衍心念一动,腾蛇枪出现在手中,刚拿稳,枪身变得软趴趴,一感应器魂哀鸣,恐惧不能言。 “没用的东西!”李衍怒骂。 转瞬间,鲲鹏消失了。 一双纤纤玉手捧着他的脸,眼前的女人很美,绝美。 一头乌黑长发随性束起,一双似皱不皱烟柳眉,冷冽丹凤三白眼,俏脸含霜而不露,红唇不点也鲜红,削肩细腰,长挑身材,就样貌而言,举世无双,但也冷得让人胆寒。 女子凝视李衍出了神,白凝脂般的手指无意识磨蹭着他。 “。。。” “唔。” 温热触碰他的唇,缠绵缱绻。 代行者获得技能【鲲鹏之吻】 效果??? 现在的情况很吊诡,鲲鹏变成妹子了,德缪哥和该隐这两个哥们被打回识海了,脑子一片混乱,但是不影响李衍享受这一刻。 人家都送上门了,不吃是孙子。 不知过了多久,两分钟,两小时,还是两天,走了桃花运的李师傅终于被放开来,两人对视,清澈冷冽的眼神对上懵逼难言的眼神。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力拔山兮气盖世不止,还能口吞日月碎山河。 李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状。 鲲鹏抱紧他,耳语道“吾名,鲧,寻到东皇太一,来寻吾,不来,死。” 说着牵起李衍的手,十指相扣,俏脸紧贴着李衍的脸,缓缓磨蹭,暧昧又旖旎。 “恐怖告白。。。” “求我。”这鬼使神差的两个字如顺产般出口,李衍僵住了。 “求你了。” 两人额头贴贴,鲧干脆毫不留念远走,隐没在黑暗中。 水流大激荡,无底深渊里的有机物无机物,急速飞往洞口。 。。。 竹筒被摊开,本要落笔的手愤恨拍在桌上。 “这样都可以?这样都可以!还求你了?这小子建木亲儿子吗!” “不写了,写你妈!” 第43章 稻田,哥三儿 平静的山野,一人横空而飞。 那人重重落下,打了好几个滚,四仰八叉,停在了一片稻田里。 清风徐徐,稻穗依依,放眼望去是旷阔的天,疏淡的云,又到了农民伯伯收获的季节。 李衍望着云来云往,这次的水下之行,危险和诡异大过其他,最后那短暂的一吻更像是吃了几闷棍之后给颗棒棒糖般的甜头,反正李衍是没有太多想法,在深渊里见过了那鲲鹏的真身,他很清楚自己连想些什么的资格都没有,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小虾米可能会对大龙虾有想法,见到航空母舰,当场吓死。 “有种不详的预感啊。” 青帝的传承,白帝的传承,黑帝的传承,伸手即来,鲧透露的几个字底下还藏着像无底深渊一般深的隐情,她需要东皇太一,那青帝呢,那燧皇呢,那掌控了半个果实的诸葛丞相呢? 有种被线提着走的感觉,走向未知黑暗。 “一点都不温柔,一言不合把人扔出几里地。” 呲牙咧嘴扶着腰起身,简单换了衣服,跳到一边田埂,大片的金黄随风摆动,早收的几片稻田光秃秃,像被烟头烫了的沙发,或者斑秃男人的头。 刚走了没两步,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李衍朝黄泥地上看,半截插在土里,半截露在外面,一轮一轮的角质环诉说着它存在的岁月,挖起来一看,一只牛角。 代行者获得神农的角,赤帝信物,可兑换ss级神灵类传承赤帝。 “。。。” 李衍愣住了,拿着手中的牛角,大笑。 “在田里捡到ss级传承,传出去我都怕被人砍。” 感叹两声,忽地发现牛角脱落一层皮。 浮云下,田埂边,麦穗疯长,长成了一片金黄色的汪洋,又迅速往深黄的颜色转变。 “哎呀!”就在不远处的基围上,镰刀掉落地面的声音和着急声清晰可闻。 “老三,快去喊村里人收谷子!” 老三急忙往村子里的方向跑去,草鞋都跑掉一只,一边跑一边着急忙慌地喊“大嫂,婶子,大叔二伯!快快收谷,全熟了全熟了!” 一时间村里鸡飞狗跳,男女老少高矮肥胖,穿着布麻衣的,光着上身的,头戴官帽穿官服的,一股脑从坡上涌到田里,一脚深一脚浅,飞快地割起谷子来,原住民鸭子们成群“嘎嘎嘎”地从水稻田中跑出来抗议,忍不了一点这些在自己家里胡作非为的人类。 始作俑者摸摸鼻子,穿过一群叼着筛子的狗,顺便拎起来一个摔跤的光屁股小孩。 “还好大哥说要早收,不然咱们三人可割不完这么熟的谷子。” “这地儿是显灵了不成,咋一下子这么熟了。” 老三挠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想这作甚,到时候收不及,缴不够粮食,全村人头落地,你没见那狗眼看人低的王有才也跑去帮收了。” 王有才宽袍大袖,肥头大耳,此刻正奋力弯着身子割谷,手下生疏了许久的活儿也熟练起来,执笔半生,归来仍要割谷,他肯定不想亲自干这些粗活,但更不想被上面怪罪。 “不就是缴粮,催命似的,稻子还青就催催催,迟一天多缴一份,再晚几天缴,县里百姓明年无须吃饭了,他们吃屎行了!” 王有才也是一肚子气,手下动作不停。 兄弟俩正想下田帮忙,却无意瞥见一个他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李衍抬头一望,也是意外。 俩兄弟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咦?那不是?” “这鳖孙,咋能追到这来?”王二又惊又怒,惊的是李衍不远万里前来捉拿他们,怒的也是这鳖孙居然不远万里来捉拿他们三个卸甲归田的逃兵,就想安生种个地怎得这么难? “二哥,那李将军能打的很,连司马壬都给他杀了,我们能逃到哪去?” “恁痴,打不过才要逃!你要跟他过两招?” 。。。 “今年有个好收成,多亏邻里邻居都有帮忙,稻子才养活着,等缴了粮,再卖了钱, 打几壶酒几片肉去答谢人家。” 漫天谷穗扬起,又稳稳当当落在筛子里,王大停下手中工作,内心一番挣扎。 “有才把我们三人的兵籍划掉了,今后就在这安生过日子,把娘留下的簪子当掉换些钱银,给老二和三儿都讨个媳妇儿,传承香火,希望娘在天之灵不要怪罪。” “不知四妹如何了。” 王二王三二人一把推开院子里的烂木门,把正在想事情的王大吓了一跳,见自己两个兄弟慌手慌脚,他的心里也是一凛。 “是朝廷的人来抓我们?这腌臜畜牲直娘贼王有财光收礼不做事,妈的,当我王大是好惹的?” 说着眼睛赤红,伸手从柴房里拿出了三把战刀,给两个兄弟一人扔了一把,就要出门砍了那王有才的狗脑袋。 “不是,不是!是那大汉来的李将军!”王三急得跺脚。 “不是王有财?是大汉来的李将军?”王大愣住了。 疯了不成,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跨了国来追逃兵的,再说兄弟三人本就是魏人,要追究也是魏朝廷追究,这蜀汉的将军又怎会在魏国的地界抓逃兵。 “大汉打到这里了不成?”此话一出,三人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无言。 三兄弟一路跋山涉水逃回老家,又花了大功夫求了人家帮忙安顿在此处,本打算收完谷再种完稻,有了钱了一起去看望城里的妹妹,再娶老婆,传宗接代,继承香火,生活不说很好,但也是有衣穿,有饭食,刚有些盼望的火光,骤然被风雨摇摆起来。 “也只得,走了,先躲一阵子,等躲过他了,还能回来。” 王二王三眼神一亮,点点头。 吱呀。 木门被推开。 来者着布衣布鞋,高高瘦瘦,眼神似刀,脸瘦削俊朗,但有些风尘仆仆的土色,左看看,右看看,见三兄弟握刀结阵,如临大敌。 惊讶道“吾记得即使在魏国,私藏兵刃也是要获罪的吧?” 。。。 秋风吹来,撞开木门穿堂而过,肃杀,萧瑟。 第44章 吃点儿? 三把刀对赤手空拳,在焦灼中僵持,无人敢妄动。 不敢妄动的不包括李衍。 ,绑成捆的竹条,编了一半的篮子,沐浴在阳光下的稻谷,有些还带些泛青,想必就是田里早割的那几片田,不难猜到这三兄弟早就跑路了,是在江油一战,或剑阁虫潮一战,着急忙慌跑回来完成收谷的念想。 至于逃战一事,对李衍来讲没什么可较真的,就算一个手下的士兵跑来讲“不好意思,我不干了”他也没什么可讲,都是些抄起刀要拼命放下刀没饭吃的可怜人,社畜李衍辞职了没钱治病过几天死,这些士兵辞职了马上砍头,其实说起来,同病相怜。 “吾不懂农事,但这时候割的也太着急了吧”他笑笑。 “喵嗷~呕~” 一只老猫睡眼惺忪从屋顶上滚下来,还顺下来两片瓦片,沙哑似死亡摇滚的叫声让三兄弟绷紧的神经顿时绷不住了,王三第一个怪叫着砍向李衍。 “好吧,那就来练练。” 话音未落,脚下一扫扬起沙尘,兄弟三人马上吃了一嘴土,比李衍这个刚从田里爬出来的人更有土色,朦胧尘土中,李衍抬起一只脚,弯折,蹬! 王大见笔直到铁似的腿猛蹬直,爆发的力量全集中在脚后跟,来不及躲闪,在电光火石间将刀横在胸前,闷哼一声,刀碎人飞,过了两秒王二和王三也被缴了械,飞将出来,三兄弟丝毫不敢犹豫,拔腿就跑。 李衍真纳了闷了,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吗。 两步正要瞬身赶上,又一停,直立在原地,目视着三人远去。 “罢了,本就是萍水相逢,别人无此意,不好强求。” 再说他还有正事要干。 主线任务击退魏军(已完成)-立北地王为帝-(已完成)-击杀煞戈妖虫 虫,又是虫,剑阁一战的司马师,铺天盖地的虫潮,给李衍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问了张遵黄崇等人,皆言从未见过类似的事情,这种从天而降的做事手法倒是像雾都时的腾蛇,释放迷雾,扶持对自己有利的势力,从而达到获得摘取果实的目的,在此处则是虫祸,扶持着司马氏,从而摘取果实。 “腾蛇比雾都最强还要再强一些,煞戈妖虫可能比姜维强一些,或许更强,对燧皇,鲲鹏或者五方上帝这些大神来讲是不成问题,但是最大的问题是这只虫是我的问题。” “难道遇见组织这帮人的几率是百分百不成?” 李衍摇摇头,回头抱起老猫,跟它玩闹起来,说起来也是奇怪,历史上能吃饱饭的时期屈指可数,三国末期很明显不属于能吃饱饭的时期,人都吃不饱,这只猫却吃的圆滚滚,要不是大富人家养的,就是猫不可貌相,人家有特殊的捕猎技巧。 “劲喔,犀利猫,嘬嘬嘬,到哥哥这里来。” “喵呜嗷~”那老猫直接四脚朝天,向李衍露出了最柔软的肚皮,眼睛半眯着,显的非常亲人。 “真乖,来摸摸。” “嗷嗷嗷~” “小姐,叼蝉在这里!” 回头望去,见两个小女孩蹦蹦跳跳欢呼雀跃朝着叼蝉跑来,后跟着一女子,穿着素雅,眉弯弯,脸似玉盘,眼如水杏,容貌颇为丰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的女子。 “喵~”老猫把声音一夹,一溜烟窜向了那女子的怀中。 李衍知道猫有衔蝉的雅称,一说唐朝一公主养有白猫,其嘴边有一簇黑色的猫,因此得名衔蝉。 又一说猫就是爱把蝉叼着玩,时常能听到猫嘴里传来蝉的叫声,所以古人就把猫叫作衔蝉。 但是叼蝉这个名字,李衍真的无力吐槽。 跟趴在怀里的老猫进行了一个眼神的交流,双方都有默契的躲闪开来。 “捕猎是你的谎言。” “咦?小女子陈济之妻,王氏王大之妹,敢问阁下是?” “噢,吾是来帮忙晒谷的。”李衍笑笑,假装忙了起来。 “辛苦了,好些年没回来,不知兄长们还在此处吗?” “在的,方才出去了。” “在便好,在便好, 来吧。” 王氏轻轻招手,几个奴仆似的男子卖力将马车牵进院子里,开始一箱箱东西往破房子里搬。 李衍眯眼,这些个奴仆模样的人可不是真的奴仆,看似个个背曲腰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其实脚步沉稳,气场强大,一般蚊虫不得近身,气息绵长,一般人呼吸只有二段,这些人起码有十段,这些看不懂都没关系,那个阴冷狠辣的警告眼神他可是看懂了。 “这个王家四妹,不简单,起码嫁的不简单。” 。。。 一处树林。 “大哥,我们还跑吗?” 三人扶着树,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先,先休息吧。” “那李将军没追来。”王二往身后一看,确实没有人在追他们,三人稍微安心,这地界他们是地头蛇,为了甩掉李衍转了九曲十八弯,在此刻才敢停下休息一下。 “大哥,二哥,你们跑的时候有看到那个李将军追我们吗?” “好像,没有吧?”被问到的二人大喘气,努力回想了一下。 “其实仔细一想,汉军打到这里了是不可能,专门来抓我们几个也是不可能,他能败我们三个,也能杀我们三个,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也没有追我们。” “三弟的意思是?” “今晚回去看看,他多半已经不在。” “太急了,起码三五天,大哥怎么看?”王二皱眉。 王大犹豫“三弟说的不无道理,再说。。。” “再说?”王三王二看着王大,等待着他的下文。 “谷子晒了还没收,霉了怎么办。” 两人神情一滞。 “回家!” 。。。 赤着脚,提着鞋,月光下,三个人。 “哧溜,哧溜。”屋里灯火通明,能把人舌头都鲜掉的气味游荡,喝汤的哧溜此起彼伏。 大锅被大火炙烤着,火舌几乎要舔舐到锅盖处,锅中食材不断沸腾。 “阁下是,神仙吗?此粥不似人间有。”王氏吃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是汤。” 李衍笑笑。 “是味精,我放了味精,还放了些别的果实里特产的调料,大几十点数,必须好吃。” “爱吃多吃,几位也多吃,还有很多,不够再煮。” 不用李衍招呼,几位侍从试过毒之后,个个撸起袖子狂干了,再看向李衍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李衍闷了一口汤,往门外一瞥。 “欸?回来了,吃点儿?” 第45章 烤鱼,夫君 “叼蝉,叼蝉,嘬嘬嘬。” 老猫不情愿地被李衍抱起,眼里只有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烤鱼。 锅中还咕嘟咕嘟沸腾着,各种食材沉沉浮浮,猪皮,木耳,虾米,干贝海蜇,什么鲜放什么,还放了吸汁的油豆腐和解腻的青菜,刚入夜吃到深夜,几经加水加料,也几乎见底了。一旁再起了一处火,新鲜捕的鱼去鳃去腥线开三刀,撒上调料,胡椒碎,再淋点隔壁锅的高汤,抹油大火爆烤,又是一道不错的小菜。 有人言物似主人形,王氏和她的猫一样,死死盯着表皮烤至金黄的鱼,有油从开口滴下来,而几个随从也和他们的女主人一样,一时间烤的这几条鱼成了万众瞩目,给烤的人无形中带去巨大心理压力。 “小女子一行人从中都一路至此,吃食不及今日远矣。” 王氏又看向李衍,觉得这李壮士有意思的紧,别人闯荡江湖一壶酒,一把剑,一身蓑衣一顶斗笠,别无他物,这位则是从怀里掏出各种海味食材,香料调料,烹煮炙烤信手拈来。 “世人皆言君子远庖厨,李壮士既然闯荡江湖,应当常与刀剑打交道,为何不见带剑携刀,反而精通厨艺?” 李衍手下动作翻飞,小心控制火候,随意回答道“世人也言民以食为天,人生在世除了吃和活着没有重要事。” “再说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但人也杀得人也吃得,鱼杀不得鸡杀不得,岂不虚伪?”他冷笑。 这不经意间显露出的三分恶气惊得满屋安静,几句话勾勒出他的形象,王氏被惊得有些呆了,侍从们顿感冲天血瀑从眼前这个烤鱼的男人身后浮现,皆面色沉重如临大敌,刚还闷头喝汤的三兄弟想起在战场上七进七出一人断后一枪捅死司马壬的英姿,捧碗的手都有些软了,火堆被风一吹,所有人阴影被拉的极长。 不管众人看不看,烤鱼还是那个烤鱼,已有些焦黄,油脂燃烧的噼啪声,香味愈发馋人,叼蝉也还是那个叼蝉,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跟它差不多大的烤鱼。 “胡话罢,莫要放在心上,来!分鱼!” “方才才符合小女子对闯荡江湖的印象嘛。”王氏一边开心接过鱼,一边小声嘟囔。 几个侍从也是暂时把心放下来,潜意识和职业意识告诉他们眼前这个男人肯定危险,但现在,他只是在做汤烤鱼而已,山林间江湖里多的是高人,人家愿意以礼相交,留个心眼受着便是,于是接过鱼,啃了起来,两人摆手表示不要,抬头望月光。 给自己留一条,给猫分一条,分到三兄弟时分完了,三人也摆摆手,要将锅里剩下的汤渣解决掉。 “李将。。。老李你这次来真不是,那啥?”王大忐忑问道。 “真不是。”李衍撕开一片外酥里嫩的鱼肉放到嘴里。“想去洛阳逛逛。” “早说嘛,哈哈,那就好了。”王家三兄弟相互对视一眼,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一个蜀国的将军要去魏国的都城做什么,这背后隐藏着的巨大阴影,他们避之不及,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他们就开心,当年远嫁的小妹今日能来看望他们,过的还很好,他们更开心。 刚还在嘶哈嘶哈吃烤鱼的王氏停了下来,面露难色,遂开口道。 “不知李壮士此去洛阳有何要事,近些时日不太平,司马氏和其余世家门阀攻伐渐多,小女子也被迫归乡避难了。” 王氏面露悲伤,想必是念夫君在洛阳颇为危险,自己却不能与夫同甘共苦。 李衍疑惑“攻伐便攻伐罢,世家间的斗争,多在庙堂之上,又怎会与吾有关。” “庙堂之上也打,市井闹市也打,听闻一大族老人因在庙堂之上大骂司马氏结识妖人,迷长生之法,翌日在光天化日下,车水马龙间,遭万虫啃噬而死。”说着说着,王氏打了个寒战,像是亲眼所见般。 “那皇帝,那皇帝,唉。” “小姐。”为首一人沉声打断了她。 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气呼呼闷头吃鱼。 “那妹夫无碍吧?”听到此处的王大王二王三都把碗放下,先前讲的怎么都不是没 事的样子,再加上小妹忽然来访,三人有些不祥的预感。 不说还好,一说王氏的泪水决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哗啦啦落下,给烤鱼又加了点咸味,一路上的想念担忧一齐涌上心头。 “哥哥,夫君他,他进了牢狱,不知道还出不出得来,呜呜!”说罢顾不上礼仪,嚎啕大哭,看的三个哥哥是又心疼又火大。 王大蹭的站起抽出刀来,眼睛里要冒出火来了,大怒道“恁娘,这狗日的含鸟猢狲司马氏,这口恶气出不得我誓不为人,看我砍他个十九二十段!” 说着就要收拾收拾上洛阳救出妹妹挂念的夫君,众人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 事情已经朝着李衍不可预知的方向滑去,蜀汉一个李衍,司马一个煞戈妖虫,两个大的变数将历史搅得风云变幻。 “此时在对付世家门阀,从规律上来讲以晋代魏也是会提前发生的事情,到时司马氏里无制衡外无一合之敌,煞戈妖虫代表组织摘取果实是既成事实,所以要在这之前击杀他不止,还要找到剩下一个黄帝的传承,这样才算把这颗果实的任务完成,杀不了妖虫,任务失败,找不到传承,得罪一堆大神。” 李衍捋了一下,顿感时间不多。 “喵~” 叼蝉一跃到王氏身上,她愁到鱼都吃不下了,一点点喂给了叼蝉。 “夫人有话讲?” 她犹豫,还是讲出口“小女子虽然见识不多,但见公子气质谈吐,绝不仅是一介游荡江湖的武夫,到时公子到了洛阳,可否。。。” “救你的夫君无异于使他和他的家族自绝于魏国,山穷水尽才可以这样做。”李衍也是颇为难。 “也是。。。” 月夜,肚子里装着快活,脑子里装着哀愁,啜泣声传出很远。 第46章 别看 曹丕正式篡汉建魏后总共设立有“五都”,分别为洛阳、许昌、邺、长安、谯。 谯乃曹氏宗族发家之地,邺则是曹操个人的龙兴之地,曹氏族人颇有故乡情结,但更有战略目光,将这两座城市摆上台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让他们作国都确实为难,叹息一声,将两座承载着曹氏荣光的城市定为陪都。 长安,西汉故都,定为国都从法理上讲不为难,但历经两汉三国数场惨绝人寰的动乱,凋敝,凄惨,是这座昔日故都的代名词,再者是魏抗衡蜀北伐的前沿重镇,也可说曹魏无后世大明天子守国门的刚烈,总之,此处的价值只在乎军事。 许昌,北部第一大城,价值与实力仅次于洛阳,曾短暂作为曹魏的国都,地理位置决定其割据有余,但要席卷天下,力有不逮,定为陪都。 洛阳,居天下之中,华夏发祥地之一,五千年文明史,四千年城市史,一千五百年建都史,古往今来的十三朝古都,现世的三线旅游城市,英雄迟暮,总是令人叹息,但在三国末年,作为大魏的国都,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李衍在小院一夜后天未亮,鸡未鸣,匆匆离去。 只有叼蝉早早起身,和藏在暗处的几道目光,目送他离开。 至于王氏泪眼涟涟的请求,李衍觉得荒谬得来又有些能理解,但天下大势如此,不顺势而为不逆流而上,得以暂时抽身,也迟早淹死在历史洪流的不知名aoe伤害里。 摇摇头,身下的马走在人潮之中,忽地开始不安踱步,李衍提壶烧酒,猛灌一口,心有所感,抬头望去! 蓝蓝的天,或漆黑的夜,一可憎的身影,十条腿盘踞着城墙,黑亮的触手折叠在苍白的肚皮上,伸出的枝节像是循着宇宙的旋律而扭动,黑袍之下黏糊糊的三张嘴蠕动着,像是在笑。 “嘶嘶。” “来欢迎我是吧,大惊喜,呵呵。”李衍又灌一口酒,翻身下马,待落地时,八尺枪已出现在手中。 瞬息一记【反宇宙的伪神】,李衍提枪狂奔,脚尖一蹬发力,枪尖朝地,借力,蹦,七八米的城墙一跃而上,李衍看着眼前这个可憎之物,眼神极冷。 长枪带着风雷之势递出,无形蛇头直要伸入口器之中,将它搅个稀碎。 “嘶嘶。” 黑袍落下,一双虫腿夹住李衍的枪,力道极大,一时竟不能挣脱。 李衍定眼一看,两只虫头在旁,一只无力垂下,一个人头居中,剑眉星目,皮肤白似凝脂,狰狞的口器自口中伸出,一看是替代了舌头的位置,伸出的口足不断搓来搓去,像是按捺不住进食的欲望,他,或它把口器收进嘴里,嘴角一咧,露出健康的大白牙,就顶着这个诡异的笑容,直盯着李衍。 李衍被恶心的够呛,干脆反手把长枪一握,借它的力近了城墙,扳机一扣,腰间火舌吐出,一百颗子弹全数倾泻到虫躯上,有些被弹开,有些深深嵌进了肉里,伤口淌出白浆似的血来,煞戈虫一惊,将长枪放开来。 蹬上城墙,一人一虫对视,它似笑非笑,三张嘴仔细清理着伤口,身体有洞的地方不知名的虫子进进出出,在伤口留下不知名的液体。 “嘶,你还不错。” “你好恶心。”李衍看得胃酸都要吐出来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生物,先前已经很恶心了的司马师都变得有些正常了起来,一看一想,又想吐了。 “嘶嘶,很多人都这么讲,不恶心对不起我的传承,嘶。” “我是许白眉,先前的兽类三席之一,现在的六根之一,舌主。” “听不懂。” “嘶,听不懂,现在已经没有建木百科查了吗?” “。。。” “这趟浑水,你搅不起。”许白眉捻起一条虫子往嘴里一送,嘎嘣脆,荔枝味。 “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就我所知,我搅不起,你也搅不起。” “哎呀,是的,是比较勉强,嘶,但是没你就可以了。” 李衍笑笑“不拉拢一下我?” “嘶。你很好,但是还是不了。” 许白眉将口器伸出, 三张嘴朝向天空,触须摆动,有种猎奇的美感。 城墙下的人早散了,连喘息声都听不见,远处的高塔上,司马昭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城门处。 【狂热崇拜者】 天空黑极,混沌王庭降世,带着无形的蕃神们,黑暗,混沌,无形之雾,在中央,无数的无数,一切的一切,在中央环绕着,旋转着。 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只现身,夺取了所有目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嗡!”许白眉脚夹着吹长笛,双手敲鼓,邪性诡谲的音乐引得阿撒托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天地失色,日月隐去,抬头望去只得这神的身影,许白眉尖啸一声,发出了最狂热崇拜者的祈求。 “拿去他的魂!拿去他的魄!拿去他的身躯!您的仆从将他的一切贡献给您!” “一个任何梦境都无法触碰到的所在!存在于最深的混沌之中,在一切无限的中心翻滚沸腾、亵渎万物,无羁的邪神,可憎邪鼓低沉疯狂的击打声,骇人魔笛空洞单调的嚎叫声中央,祂饥饿的侵蚀着,没有唇舌敢高呼其名!” 李衍紧闭双眼,狂语呢喃之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传来了无尽亵渎不可名状不可言起,他仔细分辨,找到了那神的名讳,他一字一句,直呼其名。 “阿,撒,托,斯!” 许白眉一听惶恐,演奏更加卖力。 天空之上的邪神暴怒狂乱,李衍的眼不受控制地睁开,耳畔的狂言更近。 就在这时,鲲鹏的印记亮起,李衍只觉柔软的身躯紧贴着自己的身后,一双手遮住了自己的眼,一人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低语,近得能感受到热气呼出。 “别看,别听,我在。” 鲧冷眼望天,旋即,扶风直上万万里,踏歌而行,弹指遮天! 第47章 此处,彼处 刘谌现在很烦。 自李衍一剑送了谯周归西之后,本以为投降群龙无首,再掀不起波浪,但现实根本不是如此。 庙堂之上,分成两派,唇枪舌战,指手画脚,喋喋不休,刘谌只看那低头站着沉默少言之人。 杜琼,蜀郡成都人,先跟刘璋,后跟刘备,后主即位后拜九卿之首太常,识谶纬之术,也就是他所著韩诗章句和谯周所著仇国论之基础。 这谶纬之术,简单来说是从身边种种事迹寻找天意,印证自己的想法,比如古代官职不称曹,从汉代开始各种官名都称曹,像属曹、侍曹、功曹之类,总之这两人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天意说的,汉室,大汉要完蛋了,这天下迟早要归大魏的。 以此思想作基础所著的书籍,仇国论,韩诗章句,大逆不道,也流传甚广,长年累月下来读得蜀地儒生是毫无家国大义可言。 “陛下!那钟会所带之兵数量极巨,绝不可信啊!” “胡说!钟会受大将军感召,特地前来归降,随行魏将大多愿降,不降者皆被张尚书斩杀,有何不放心!” 主战派大臣反驳。 “那士兵呢,又怎能知晓他们愿不愿降?又如何养的起?” “用此军攻城略地,以战养战,自然就养得起,故乡归蜀,自然愿降,何难之有?” “谁人考虑生民存活之难!东吴来使皆言吾朝穷兵黩武,蜀地百姓面有菜色!” “东吴鼠辈之言,岂可听信,莫非汝等不但降魏,也想降吴?” “胡说,胡说!” 众人争吵不休,杜琼踏前一步,神情悲怮。 “那李衍杀朝廷重臣,擅闯龙辇,逼王退位,其罪当死,请陛下治他之罪!” 此一言出,群情激愤。 “请陛下治他之罪!” 刘谌脸色一沉,这帮子人,看似是要治李衍之罪,其实在控诉自己得位不正,一口一个陛下喊着,所有人都知晓,他们已经不算大汉之臣了。 “治你妈的头!李将军在剑阁建功累累,斩杀百余人,又斩了身在蜀营心在魏的国贼谯周,乃国之栋梁是也!” 刘谌挥挥手,止住了两派间的口水战, “谯周之事,乞降事小,妖言惑众,其罪死,今日他在此,在朕治下,也是一个死字。” 以杜琼为首的群臣变色,杜琼从刘璋到刘谌,做过四主之臣,历来刘氏宗亲多仁义,甚至儒弱,所以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皇帝的恶意。 “陛下这是暴,暴,暴。。。” 没等杜琼讲出来,天地变色,混沌王庭降临世间,此处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阿撒托斯的身影。 众臣惊骇,刘谌也惊得从龙座上站起。 “天外之鬼,莫非是魏?” 刘谌攥紧拳头,吐出一口气。 “魏者,宫阙也,天降王庭,天命在魏?” 刘谌深吸一口气。 忽见一大鱼横空而出,双翼一展,遮了天暗了地,散了云雾,常年云雾缭绕的高山峻岭顷刻清朗,扶风直上,太古蛮荒之气息于盲目痴愚之气息一对冲,竟势如破竹,长啸一声,压过世间所有,饶是那天上邪神也得避其锋芒。 杜琼看得呆了,苦思冥想“鱼?曹氏家族喜好吃鱼脍,莫非?”说着被人一拳打翻在地。 妈的,再忍不了了! 刘谌撸起袖子,一拳接一拳往这老东西的脸上招呼,杜琼终年埋头学问,又年老了,哪里受的住小年轻刘谌的拳头,没几下就满脸淤青,牙都被打掉几颗。 “让你莫非!让你莫非!让你莫非!” “老臣所言皆是谶纬之术,观天意而得出,陛下莫要再执迷不悟!”杜琼倔强抬起头,直面刘谌的拳头,一句话说完,又挨了一拳。 “杜琼!当年汝劝先帝自立为帝!丞相北伐汝也全力支持,现如今,却又为曹魏司马氏做狗!先帝遗志,丞相所托,全然不顾了吗!” “天意,天意,都是天意!昔年天命还在汉,今日天命在大魏,何苦与天意相悖,陛下执意要打,要蜀地百姓与复兴汉 室之美梦陪葬乎?” 杜琼一把年纪,老泪纵横。 刘谌大喘气,将被提起来的杜琼放下,杜琼向他望去,如见到了当年的昭烈帝,背后是惊恐不敢言的群臣,再背后是魔神大战,刘谌缓缓蹲下。 “汉军今日下长安,天命,是打出来的,不是老天爷给的。” 。。。 自钟会归蜀后,蜀汉失地尽数收回,四位大将,姜维,邓艾,钟会,加上刘谌拉来的安南将军霍戈,以姜维为首,带兵三十万,走子午道直达长安,围城数日,长安打开城门,主动请降。 四位主将坐在一旁喝茶,殿内人来人往,不断有人出入处理事务,主位坐了个黑衣龙袍的少年,局促不安,小心打量着四人。 他们现在很烦。 抓了一个不应该抓到的人。 “来喝茶吧。” 曹奂无言接过茶杯,被烫的拿不住,茶水溅撒了一地,姜维又给他斟了一杯,亲自捧到他身前,曹奂小心捧起,小口喝了起来。 邓艾钟会二人如坐针毡,在这种情况下见了名义上的旧主,说不定会在史书上落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伤亡如何?” “围而少攻,死者一百七十二,伤者五百余,还未数完。” 姜维擦了擦手中剑,他对死伤的人数心中有数,只是就这么拿下魏国五大都之一,总让他感觉心里不安。 “那来请降的是个宦官,至今未找到守城的将帅。”钟会看了两眼长安的户籍,有些不解。 “长安无将帅,本是司马相国与朕同来,前几日司马相国回了洛阳,留朕一人在此。” 曹奂抬起头开口讲道。 “可能筹划自立了。”邓艾和钟会曾为大魏的臣子,这个国家到底谁话事,他们再清楚不过,马上就做出了相同的猜测。 听到二人言语,曹奂又低下头,少年称帝,又被“辅佐”,除非是刘禅那般心大的,又要是诸葛亮那般忠诚的,否则前者绝不可能心无芥蒂,后者绝不可能毫无想法。 “留着还是剐了?”霍戈镇南多年,也染上些土著习性,头上插把羽毛,还颇为自得。 曹奂颤抖,他只是一介旁亲,无野望也无能力,纯粹的傀儡皇帝,叫他登基他便登基,叫他来长安他便来长安,谁知这司马昭连养着他懒得,将他骗来此处后回洛阳自立,今日要叫他当亡国皇帝,又要惨死他国之手。 四人无奈,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开了历史先河了。 姜维抚须摇头“交由陛下定夺。” 霍戈大咧咧走到曹奂身边拍拍他的肩,说道“放心吧,开城请降让百姓免遭受屠戮是善举,我们大汉的皇帝最喜欢善举了,到时封你做个安逸王爷,日子再舒服不过了。” 曹奂颤抖得更厉害了,几秒前还是这人问要杀还是留,马上又作友善姿态,喜怒无常,尤为可怕。 “怎不鸟我,嗯?” “嗯嗯,将军所言极是,朕晓得了。” “咳,没什么事,吾跟士载出门透透气。”商量完事务,邓艾和钟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跟曹奂待得越久,传出的闲话就越多,为了名声着想,二人逃也似的出去了。 “皇帝,你不累?也去歇息吧!” 霍戈将曹奂送走,回头笑容敛去,脸色沉重。 姜维不作声,等他的下文。 “姜维啊姜伯约,北伐十一次,终于拿下了长安,手握大军,中原大地唾手可得,爽否?” 姜维张张嘴巴,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就说。” “吾镇守南边几十载,自认在那片蛮夷之地见多了艰苦贫乏之状,此次北上助你,路过蜀中富饶之地,你可知道我见到什么?” “吾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原来你还知道!”霍戈暴怒,面色狰狞,一记直拳狠狠轰在了姜维脸上,姜维不闪也不避让,只受了这一拳,顿时鲜血直流,左脸肉眼可见淤青起来。 “别以为你不躲就很仁义,蜀中百姓九十万人为了你的理想,受了不知多少年罪。” “先帝遗志,丞相所托。” “我让你先帝,遗志,丞相,所托!”话语间,姜维又挨了几拳,血流如注。 “还未够,再来。” 霍戈冷笑“来多少都不够,还欠了九十万拳。” 殿内安静下来,只得霍戈的喘息声。 一人被打得像猪头,但站着,一人毫发无伤,但躺着。 “北伐死去之将士,不计其数,饿毙之生民,不计其数,从先帝,到丞相,再到吾,犯下之罪,不计其数,所以,北伐成功,对得起所有人,北伐不成功,对不起所有人。” “你这厮。”霍戈掩面痛哭。 “。。。” “能赢?” “能。” 第48章 兵临城下 许白眉靠坐在屏风之后,虫影绰绰。 “你是说你留了曹奂一个人在长安,然后长安没了,曹奂没了,长安的十万大军也没了。” “是。” “然后蜀军现在在打弘农,离洛阳只有一城之隔,吴军在打襄阳,两路在一齐推进。” “是。” “然后这些你不管,跑回来等着那个李将军的命数。” “是。” “那现在可有命数让你夺取?” “无。” “那你的天下?” “。。。”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将战线推回去,没有天下一统,就没有飞升。” 随着司马昭离去,偌大的宫殿里剩许白眉一人,刚刚提起来的精神气马上垮掉,他止不住地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声音在殿中回荡。 “请神是需要代价的,即使祂什么都没做,请得神来,做不做都要给。” 他咬咬牙,搭起祭坛,将咳出的一小块血肉摆到上面,又吐出一口精血,黑烟冒起,将祭品收走,临时的通道里响起一声略有不满的饱嗝。 “嘶,遵从您的意志。” 待到阿撒托斯远去,许白眉直冒冷汗,瘫倒在席上,他的半张脸被他的传承异化着,煞戈妖虫的特性,每一个虫脑有三个可以独立思考的次脑,也是他能直面【反宇宙的伪神】而不丧失战斗力的原因,但先前为了保命爆了一颗头,现在只能用他自己的一部分脑子去对抗一只次脑,否则就会被虫脑主导意识。 那只,许白眉并不识得的恐怖生物可以讲是拔地而起,简直像是一座通天贯地的大山从他眼前长了出来,一碰撞,毫不费力将阿撒托斯的投影搅得稀碎,又看了自己一眼,他花了十数年流连在果实之间用了无数天材地宝才堆出来的一颗虫头像个西瓜般顷刻间爆炸,腥臭的粘液喷了他一脸,他毫不犹豫撒起十条腿就跑,好在那位并没有追来。 “有唯一级生物本体的果实,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失格的甲级果实,又被六尘的那两个婊子给骗了,难怪那小子说我淌不起这浑水。” 许白眉捻起一只大青虫怔怔出神,想着若是能将这颗唯一级果实摘下,自己能得到的好处不计其数。 “嘶!还有一颗头可以炸,此时不干何时干!”他咬咬牙,将大青虫放入嘴中狠狠嚼烂。 。。。 司马昭走出殿去,抬头看看挂在天上的暖阳,像经历过的每件大事的下午,看看炎日,再掐指一算,就能有活路。 “今日立冬,天干,八门。九神。” 左拇指在手指节中游走,算了一圈停留在了无名指下节。 “空亡。” 再算。 “空亡。” 再算。 拇指缓缓落到无名指下节,空亡,最凶之卦,所占之事均有大不利。 他犹豫二三,重新再算,拇指落到无名指上节。 “赤口,还是小凶,不吉,凶险,但总还是条路。” 司马昭的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即将手伸入自己的喉咙里,越伸越深,直到小半个手臂都进去了,终于一捻,将紧贴在食道的白色多足虫甩出,带着粘液摔到地板上,在下午的阳光下张牙舞爪,司马昭无情将其一脚踩死,大步流星离去。 他司马昭是个敢当街弑君的乱臣贼子,区区一个上仙,填不满他胸怀的野望。 。。。 李衍幽幽醒转,许白眉不在了,阿撒托斯不在了,鲧不在了,身边是土灰色的天花板,伤者的哀叫,和中草药的气味。 “醒了啊,李大将军?” 转头望去,黄崇顶着一对大黑眼圈,拿着一沓厚厚的黄符,不停抽出一张张点燃,伤兵们淌着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疤。 看着战场大夫黄崇忙碌,李衍识趣地不吱声,后脖颈有种隐隐的痛,一摸,青肿到胀痛起来。 “李将军这铁打的身子,竟然被人手刀砍到昏迷不醒,是一个姑娘把你送来的。” 太阳穴突突两下,想起了一些记忆片段,鲧 捂住自己眼睛,吐出几个字。 “别看,别听。” 然后自己轰然倒地。 “对她这种层次的强者来讲,没有一巴掌把我拍死已经算是收力了。” 李衍接过黄崇递给自己的类似创口贴的东西,将其贴在后脖颈,旋即站了起来。 “此处是汉中还是剑阁?大将军的计谋实现了?” 黄崇一顿,大笑“此处是弘农!” “弘农?” “唉,大汉的将军对这个地名陌生也正常,弘农,黄河南岸,洛阳城旁,攻陷此处,便能剑指洛阳。” 这下把李衍惊到了。 “吾是昏迷了一天还是一年,怎地攻城拔寨跟过家家似的?” “过家家是何物,总之的确是摧枯拉朽,钟会之军,剑阁之军,安南之军,加上虎步军,无当飞军,一路过来无一合之敌,魏国士兵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 “怎会如此,那杜预,文鸯,羊祜,等等有名之将无一人阻拦,事有蹊跷,不可不防。”李衍眉头皱起,若是司马昭诱敌深入,到时到了洛阳城下,左右包抄,蜀汉纵是一百个诸葛亮在世也回天乏术。 “兵临城下,皇帝都抓了,防无可防,右有东吴鼠辈帮忙北伐,左有长安重镇横关,至于汝讲的名将,大多请降,不降的被张遵打到降了,还不降的,把他们那皇帝拉出来,个个纳头便拜。” 交谈中,帐外欢呼叫骂声震天。 两人走出帐去,夜色美,月儿半面妆,半遮颜,云淡淡,风轻轻,芦苇摇摆,水波柔柔。 大将军姜伯约横刀立马,站在高处,身后三尺多长紫罗袍舞动,上绣百兽朝麟,怒目圆瞪,似要活过来。 再远处,弘农城门大开,文官武将出列,踩过地上高高低低的尸体,举白幡,抬木棺,怀揣户籍文簿,纳头请降。 。。。 成都,皇宫。 急急脚步声从远到近,定在了门外。 “陛下,军情到。” 刘谌诧异,接过细阅。 “弘农已破,汉军剑指洛阳。” 第49章 黄皓 弘农城中,牢狱之内。 两大家子百来号人,分别困在两边牢房,饿得胸口贴后背。 一白发白须老者气若游丝,抬头看着天花板,瞳孔涣散,身旁儿女跪倒一片,无不抽泣呜咽。 声叹息。 “莫要再哭了,本就是沦落之时,再哭把人心哭散了,把家哭没了,莫要让陈氏看我们杨氏的笑话。” 说着杨氏老祖把目光收回来,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用黄纸包好的腌肉,小口小口撕扯着吃了起来。 大人们挠挠头尴尬止住哭声,小孩子反而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陈氏老祖闭目养神,对杨家搞怪的一幕幕他最近看得多了,到底是弘农杨氏,顶级世家,泰山崩于前还打打闹闹,杨氏势力之众非陈氏可比,在外明线暗线牵扯众多,也许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等万事俱备,出去之后仍然是那个出过关西孔子,四世太尉的东京名族。 “怎地,还挂念你那孙媳妇?” “陈氏血脉全系于她一人之身,老夫岂能不挂念。”陈氏老祖暗叹一声。 “事情也未必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也许今日那司马昭就把我们两家人都放了也说不定。” 杨氏老祖嚼着干巴巴的腌肉,艰难分泌出一点唾沫将其吞咽下去。 “话说那帮狱卒多久没来送水了,快渴死了。” “昨日午时来过一次,到此时,也过了五六个时辰了。”陈氏老祖也是渴到喉咙冒烟。 “不会要将吾等饿毙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牢狱的门被一脚踹飞,外头柔和的日光照了进来,撒到两位老祖的脸上,暖洋洋的。 。。。 “霍大人,霍大将军,霍大爷,你是我大爷,同僚一场,皆是为大汉立功之功臣,何苦将事做绝?” 黄皓刚被四马大轿中将硬生生扯出来,像拎小鸡似的单手被拎起,在半空中打着旋卑躬屈膝,满脸堆出来的谄媚。 “立功之臣,嘿嘿,你还真敢说,跟我讲没用,跟姜维讲才有用。”霍戈笑的放肆,迫不及待要看这个奸臣小人横死街头的模样。 黄皓的脸被吓得煞白,急道“霍将军,你我素来无仇,这样,车马上有银子金条财宝无数,任君挑选,今日放小人一马,日后好相见,如何?” 霍戈抠了抠耳屎,又抠了抠鼻屎,全抹在了黄皓脸上。 “伯约!看这是谁?” 远处飞来一道身影,重重落到地上扬起尘土。 打了几个滚的黄皓顾不及折了老腰,马上飞身抱住姜维的大腿,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惨。 “大将军啊!小人可算找到你了!” “黄大人。” 声音从背后响起,黄皓一楞抬头望去,见一张冷淡俊俏帅脸,回头一看,那站在众将簇拥中的才是姜维姜伯约。 他暗道一声晦气,将脸上的秽物全数擦到了张遵的裤腿上,张遵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站在一旁的李衍眉头一挑,这黄皓是蜀汉灭亡的主要推手之一,操弄权柄,屡进谗言,蜀汉诸位重臣陆续去世后,无人可压制他,他便将蜀汉庙堂变作他的一言堂,一度把姜维排挤到出朝避祸,埋头在前线屯田。 等到邓艾渡阴山,灭蜀汉,听闻黄皓奸诈,内心大恶,下令将其处死,黄皓贿赂邓艾左右,竟然逃过一死,据说后来随后主刘禅进洛阳,反被司马昭一刀砍了,李衍初进果实之时还对这人心有忌惮,担心他会对自己的行动作阻拦,没想到根本没出现过,倒是把他忘了。 “黄大人怎会在此?” “是,是追随大将军而来。” “狗屁。”霍戈朝他脸上吐了口痰,道“早就不见你了,陈通祸乱之时,新帝登基之时,一朝权臣战时不在朝廷在敌国,怕是早串通了关系北逃了罢。” “胡,胡说,吾在此是,是丞相所托,诸葛丞相神机妙算,生前托吾在此办他之事!” 姜维一惊,抬头看向李衍和黄崇这两个真受过诸葛亮所托之人,眼中有询问之意。 黄崇挠头,他可跟诸葛亮没有过交流,只是在梦中被赐下雷符,眨眨眼看向李衍。 李衍自然也是不知什么丞相所托,纯粹是一面之缘的青帝让他讲的,其余的事情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什么七星灯,什么半颗果实,他听不懂。 于是摇摇头,干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得到答案,转头看向黄皓,这个能被大多数大臣武将记恨着的人自然是有他的可恨之处,现在姜维看着他的脸,又哭又要挤出笑容,很贱,也很奸。 “皓奸巧专恣,将败国家,这是吾早说过的,黄大人一路走好。” 黄皓惊恐大叫“大将军,且慢!臣之生死当由陛下拍案!” “陛下同意了,事实上陛下登基后第二道圣旨便是找出汝来除掉,在朝中汝党羽众多要除汝反而麻烦,李将军,张将军,交由尔等。” “什?” 张遵毫不迟疑,抽出一旁士兵大刀,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黄皓砍成了两段。 “不会的,不会的,吾是一朝权臣,权倾朝野,怎会就这么被斩,怎么不疼,是吓我的吧,大将军真是讨厌,回到朝中,定要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两句。” 黄皓尬笑两声,空洞的眼神慢慢往身下看去,见大半血肉被劈开两半,少部分还粘连,下半身污秽控制不住,直冒出来,血液涓涓而流,器官被挤出来,这边一个那边一个。 他欲叫,更疼,哭着抬起头。 “没,没砍断。” 张遵看了一眼,也觉残忍,干脆利落一刀将其头颅砍下,黄皓眼睛眨了三下,第三下怎么也闭不了眼,死不瞑目。 杨陈两家刚出牢狱,被溅了一身血,见头颅滚过来,一群人直接亚麻呆住了。 “开门红,好兆头,哈哈,天下大变,天不亡杨陈二氏。” “陈氏?”李衍转头。 “请问陈济可在。” “在下陈济。”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走出,颇为高大,有些饿脱相了,但仍能看出面容大气。 “吾是,汝妻乡亲,托她之话,莫叫她久等。”李衍笑笑,转身离去。 陈济一呆,红了眼眶。 第50章 说书 “当当隆当锵,咚咚咚咚当当锵。” 那小板一拍,小锣一敲,熙熙攘攘的茶馆先是骤地一静,趣味十足的小曲儿将茶馆内的气氛炒得欢快起来,茶水放下,脑袋一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只见一白衣白发白须白眉人,左手羽扇,右手持锣,是左又看右又看,一边敲锣一边摇扇,颇为滑稽。忽然一停,一口气提起来,嘴唇翕动似要开口,满腹的故事多如黄河之水般马上要从他的嘴里统统泻出。 众茶客的胃口都被吊起来,又见那讲古人将提起来的一口气卸掉,摇摇头继续敲锣摇扇。 茶客们群情激愤,陆续有人弹了几枚钱币去那人的碗里,他才满意点点头,慢慢悠悠捻起碗中一枚钱币,开口道“昨日,大将军姜维破弘农,汉室以仁著称,凡攻下之城无家破人亡之命运,但国破之耻仍在,今日能来者,便都是不爱那窃国贼司马氏的透彻之人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汗流浃背,城都破了还能来听书的,有点像昨日亡了父,今日还有心思去勾栏听曲一般,于是纷纷顺着台阶下。 “对,对极,都怪那司马氏。” “除了尔等,便是这扔下蜀制太平五铢百钱之人,可能是自蜀地而来的商贩,可能是大官,也可能是将军。” 茶客们先是一惊,而后哄然大笑。 “汝怎不说皇帝在此呢,快快行个三拜九叩之礼!” 那讲古人摇头晃脑,装听不见,清了清嗓子,茶馆内顿时安静下来。 “说那成都乃是现今天下第一大贸商之城,市廛所会,万商之渊;列隧百里,罗肆巨千;财货山积,纤丽星繁,今日观其钱币,果真不凡,虽都是仿汉制五铢钱,但比起大魏五铢钱来讲,就是好上许多。” “快快讲来罢,何故说些不相干之事?” 又是一阵不满叫骂,甚至有人作势掀桌砸杯,在后边儿掰茶饼的茶馆老板阴沉着脸提着刀出来,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的身材把众茶客吓得够呛,大家这才缩缩脖子作罢,老板娘风韵犹存,在一旁捂着嘴巴偷笑。 “咳咳,莫急,莫急,今日要讲之人,便是来自蜀地。” “是说蜀汉有一将军,姓李名衍字不详,本是一碌碌无为糙军汉,无过无功也无人识。一朝魏军钟会钟士季南下,夺了汉中杀了将,蜀汉小股败军奔逃剑阁,眼看要被杀尽之时,这人只一人一枪,身无他物,自林中缓缓踱步而出,而双方的兵士只听他轻吟诗号‘身似草芥风雨中,大枪燎原满地红,独向苍天开冷眼,不知敌手何处有。’说罢手中大枪翻飞,越战越勇,杀得尸横遍野,杀得血气冲天,等到蜀汉败军全数撤退,他亦深陷在万军当中。” “怎的了,就义了?” 讲古人摆摆手,喝了几口茶。 有人回味一番后感觉有些不对,挠挠头问道“怎地今日不讲古了,上次的玉帝老儿口出狂言,周天子血洗凌霄殿讲完了吗?” “商君巧设连环计,七进七出苏妲己也没讲完啊。” “对啊,对啊。”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常来勤来帮衬,自是都能听完。” 老板娘一边沏茶,一边在擦桌,听了这话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内心快乐要蹦起来了,这人前些日子来讨茶喝,又要在茶馆处占个位置讲故事,夫妻俩见他年老又孤身一人,勉强答应下来,不曾想在小板凳上一坐,小嘴一叭叭,能拉拢来这么多客人。 “接着讲啊!” “嗯,这个。。。” 茶客们蜂拥投了二十几枚钱币,开得他口。 “他亦深陷于万军之中,魏兵士胆寒,只围他而不攻他,大魏一将司马壬来,心动英雄惜英雄之心,道若是愿意归降大魏,便留他一命,尔等可知李衍如何作答?” “如何作答了?” “他大笑,区区万人,非是他一人之敌!说罢在人潮中七进七出,进退毫无阻涩,几息间便杀到那司马壬面前,他欲逃,刚转身便被一枪穿心,成了李将军枪下亡魂,魏军见李将军在万军中取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纷纷作鸟兽散,最后李将军踩着遍地尸体仰 天长笑归剑阁去,风中只留下他的一句话。” “什么话?” “笑问敌手何处有!” “笑问敌手何处有。。。” 茶客们眼中皆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清的意味,老板娘眼里都冒小星星了,只有茶馆老版,冷哼一声,手下茶饼顷刻粉碎。 “真有这人吗?”有人喃喃问道。 “真有。”讲古人老神在在,小口抿茶。 “真有这事吗。”坐在角落里的李衍也抿了一口茶,不知这说书的从哪里得知他的名讳,又将他的事迹胡编成在本人听来颇为鬼畜的故事。 “笑问敌手何处有。”这打油诗把李衍尬出一身鸡皮疙瘩,尬燃尬燃的。 他一皱眉,感到有些不对,自己来到此处不过十几天,以这个时代的信息流动速度,离了这么远的弘农又怎会有他的故事流传? 思考间,老板娘端起茶壶,又给讲古人斟了一杯茶,好奇问道“前些日子说了天下英雄三个半,仅讲了一个姜伯约,这李衍是否在其中?” “老板娘好记性,既然说起,就都讲了,这姜伯约为蜀汉大将军,多年来蜀汉受大魏倾轧,应是独木难支,但这跟独木,硬是撑到蜀汉再下洛阳,怕是恢复大汉名号也指日可待咯,因而算其一。” “其二是在野之人,姓杨名禾字一山,江湖人称山人,本是一耕田农夫,后自创枪法霸王枪,在中原无一合之敌,最是声名显赫之时出了一事,暂且按下不表,杨山人怒而大杀四方,将大半个江湖血洗一番,有人言他被朝廷擒住杀了,也有人说他退隐了,总之,可惜一身枪术就此失传。” 讲古人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这半个英雄便是李衍李将军了,年纪尚浅,事迹不多,所以暂算为半个,今日暂且到这里,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说完一溜烟跑了。 “所以讲了两个半,还有一个是谁?” “那下回是听周天子,还是商君,还是李将军,还是杨一山啊?” 当然没人应答了,众茶客将茶喝完,意犹未尽走出茶馆去。 李衍跟着讲古人穿过人群,拐进小巷,一怔,一条死胡同,连人的影子都没有。 “这?” 第51章 江湖中人 回到了简陋的茶馆,不巧两夫妻正在拌嘴。 “我说你生个什么气,谁又惹你了?” 朝着话语的方向望去,老板娘将一头长发高高扎起,遗落的发丝紧贴在肌肤之上,薄汗细细覆盖一层,泛着迷人的光,收拾杯子中的背影丰腴,不经意间擦汗显露出半张俏脸,正气鼓鼓看向她的男人,动静间自有风情流露。 “也许,什么天下英雄三个半的魅力没那么大。” 李衍一时失笑,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荒唐感,若将故事比作是萤火之光,那老板娘是皓月当空,大家都来将心比明月,李衍当时也觉得他在比明月,不曾想是他一个人在将心比萤火。 老板脱了上衣,双手一前一后正持着一条粗木棍锤碾着茶饼,汗液飞溅,肌肉如炽热的钢铁一般,青筋一条条暴起,知道的他是开茶馆,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开武馆。 “不讲话,想怎地?”老板娘气不过,一拳打在她男人的背上,结果自己的拳头还红了起来。 老板不理他,还是一锤一锤压着茶叶,只听到风箱般的沉重呼吸声。 老板娘见这厮这么犟,气的牙痒痒,旋即低头假意抹起泪来,低声抽泣。 “你要当武夫就去当罢,提把刀去除尽世间不平事,或者一拳递出天下英雄只管磕头,到时自有无数美人围绕身边,留我这糟粕之妻,一个弱女子在此处,跟那些个男人打交道,就是夜晚被人摸进房内,被人欺负了,都无人可诉说,呜呜。” 老板吸了口气,将棍提起,又叹口气放下。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卖茶。” “当真?” “当真。” “你讲话当不得真,这次再不辞而别,下次你再找来,我就不开这茶馆,嫁了人相夫教子了。” “姜儿。。。” 李衍见他尬在了那里,也没个下文,想来是个没那么多情的,正巧他余光瞥见站立在一旁的李衍,像见了救命稻草,打算生硬混过去。 “你有事?” “咳咳。” “是,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看二位方便否,不便也无妨。” 老板娘倒是认出他来,方才还见他在此处喝茶。 “公子可是落下物件了?” “非也,只是方才见那讲古人,颇为有趣,想问问二位明日他还来否。” 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答道“他啊,有时连日来,有时几日也不来,来了就讲古,或像今日般评评天下事,我们本想让他在店里长做,给他几分工钱,奈何人家不依,客官若是明日来,未必能见他来。” “那能否在店外寻到他呢,他姓甚名谁?” 夫妻俩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老板冷哼一声“什么讲古,了却天下事,不过是道听途说一些,然后胡诌瞎编,江湖骗子一个,是那张嘴讲的世人爱听。。。” 世人是不是爱听他都说不好,老板眼光扫过妻子的身段,眼底阴霾重了几分。 “瞎说什么,等会人家不来了。” 李衍点点头,眉眼低垂。 果然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个果实里的神也好人也好,脾性洒脱,做事在李衍看来天马行空,这种感觉跟他所掌握的信息太少也有关系。 除却在战场之上,其余所有事情都被安排妥当,从未有如此强烈的被当成棋子用的感觉,虽然对棋盘上显露出的冰川一角已经感到心惊肉跳,但是对李衍也确实没什么可以改变的,曾为一个打工人,清楚知道现在还是在打工,但只要不触及他的利益和底线,并且给予他一定的报酬,比如sss级传承,他没意见。 至于讲古人,无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明或世外高人,还是满口胡诌的江湖先生,无所谓了,来者善,那就没必要担心,来者不善,自己背了大任务,背后多的是大佬罩着。 “两个忠告。。。唯一果实。。。自己谨慎。。。” 燧皇真不是在胡诌,之前的能在此处横着走是错觉,所谓初出茅庐,天下无敌,再过三年,寸步难行。 “测,反正有人罩着,蛟 龙眼前无深水,怂逼处处见难关。” 想到此处,李衍无意识摸摸嘴唇。 “公子,公子?”老板娘轻声的呼喊。 李衍回过神来,晓得是德缪哥的副作用发作了。 微笑着道谢过后,转身见天地昏暗,大雨骤然落下。 门口一人穿麻衣,披蓑衣,赤脚,笠帽压得极低,腰间带刀。 雨点打在他身上,噼里啪啦,奏响夺命的鼓点,暴雷在乌云密布之上横空,是他惊世的杀意,背后人群惊慌奔走,只他一人一手按刀,一手负后,屹然不动。 “好俊的刀客,好俊的意境!”李衍动容。 “阁下是?” “天下第一刀!” 刀意同风起,刀客三两步进馆来,脚步不停,刀已出鞘。 “来者不善。”李衍脸色凝重,不敢托大,右手一翻,八尺长枪出现在手中。 老板娘揉揉眼睛,看懵逼了,老板默默把她拉至身后。 俗话讲刀如猛虎,讲究一个势不可挡的刚猛劲头,来者一步不停,步步蓄势,李衍断定他是个识得个中味的高手,一个恍惚,眼前哪里还有黑衣刀客,分明是一只吊睛白额大虫,缓步向他逼近! 他不动声色,将枪平拿,沉到腰间,这是枪法中保守的招式,进可直取退可守,老板看了这一手,眼中有异样神光。 “我害怕。”老板娘躲在老板身后,紧闭着眼。 “没事。” 刀客走到三步远,定住,全身绷紧,刀蓄势待发,忽问道“汝是天下第一枪?” “我?” 刀来了。 极快,寒光陡闪,下山猛虎般的无匹力道,李衍把身一沉,不去硬接那一刀,旋即朝着下盘轻抖轻刺,血光飞舞,刀客闷哼一声,刀势被破,被李衍一脚踢出茶馆外,撞飞数张桌椅,重重落到地上,溅起了无数泥点子,狼狈不堪,哪儿还有方才的逼格。 他撑着刀,挣扎着半跪起来,狠狠吐出一口鲜血,方才李衍往他腿挑的伤口是小伤,最后这一脚可是没留力气,直接把他踢吐血了。 刀客的声音蕴含着恨意“不愧是天下第一枪,先前想来汝老到提不起枪了,这样杀起来不痛快,看来是吾多虑,后日子时,紫金之巅,中原武林终要将汝除去报这滔天血仇。” 说罢踉跄离去。 李衍与茶馆夫妻俩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有了整理桌椅的声音。 风中传来一句感慨“好菜。” 淹没在了雨声中。 第52章 浅洼 “嗝~” 张遵摇摇晃晃直起身来,朝着满天繁星吐出一个满足的酒嗝,悠然绵长,一嘴的酒气和冷空气结合,白雾延展出去七八米远。 李衍和黄崇起初躺在一旁草坪上,越听越想笑,好像这口气哈不完了一样。 “汝这一身的武术本领,算是登峰造极了。” 黄崇灌了口酒,看向张遵的眼神带着些艳羡。 “技巧还欠些,技能是绝配,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衍感慨两句,他都不敢想自己有这个减伤百分之九十的上阵神技会有多牛逼,十米之内短兵相接,人越多越无敌,特别两军对垒,派一人凿阵,直捣黄龙,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世间最风流。 张遵低下头,眼神还是迷迷瞪瞪,长发泻下,半遮颜,看不见他那如狼四顾般极具攻击性的双眼,一种朦胧的中性美呼之欲出,来个画家,就能画出个美女微醺图。 “嗝,什么技能?” “什么技能?”李衍一怔,摇摇头。 嘴上糊弄过去,心中了然,他眼里所能看到的具象化的技能,在他们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天赋。 “扑通。” 张遵四仰八叉摔倒在黄崇怀里,百八斤的人差点把黄崇这个文弱尚书砸背过气去,他没好气地把张遵扒拉到一边,抬头一看,只觉头昏脑胀,星星更多了。 三个少年躺在草坪上,李衍觉得这一刻很好,繁星,烈酒,朋友,大醉一场,躺着谈天说地,本来自己在该做这些事情的年龄,记得的只有便利店里沉重的啤酒箱,拉车送货的路途,和收银机刺耳的收款提示音。 虽晚了几年,但依旧痛快,他们也是同样,亡国的压力时刻压在的肩上,世人皆知他们劝说诸葛瞻失败,最后突入敌阵死于乱军之中,那一年,他们也就是二十岁出头而已。 “大将军还不下令取洛阳,俺的剑都快生锈哩。” “这些日子就歇息罢,大将军要处理的事情多了,起码要两月,要等后勤跟上,要稳定民心,要将士们休整,还要吴军也打上来,才万无一失,多年蛰伏,不能败于一时急功近利,否则。。。” 弘农不比一路上攻下的城镇,可以囫囵吞下慢慢整治,这里是洛阳城边,天子脚下的重镇,牢牢把控这里洛阳难有翻身之机,姜维想花时间整备再正常不过,就是苦了已经杀通街的张遵,他这几日闲下来总想砍些什么。 黄崇半坐起来,拍拍脑袋,尝试清醒一些。 “还要两月啊。”李衍心中一沉,他可只剩十天时间了,许白眉还没杀掉,黄帝也还没找到,看来只能想办法溜进洛阳。 “对了,有一事想问。” “何事。”传来的回答有气无力。 “今日早些时候去听了说书,提到一个江湖中人杨禾杨一山,据说在中原独步天下,无一合之敌。” “江湖?杨一山?从未听说,但传言有能人异士,确实能在江海湖泊中生存,还能驱使龙王发大水淹城镇,但多是流言,不值一提。”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汝讲那些在野之人啊,更不值一提,古人云侠以武乱禁,眼中无纲常伦理无君臣父子,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一有不顺灭人满门,为诸国不喜,多打压,现在的有能者,多在帝皇家,或入世家大族,遗落在野之人的恩怨情仇,谈不上江湖,最多算个浅洼。” 真实的侠客群体消失的很早,战国时期兴起,后墨家消亡,儒法二教一统天下,侠客就此灭亡,后世写的笑意恩仇,书剑飘零,一剑西来抿恩仇,事了功成拂衣去反而真实不存,成了文化符号,黄崇说的过分,但凭只个人主观臆断行事判事的真实侠客,被社会所不容。 “只是羡慕其潇洒,他日不做了将军,游于四方,仗剑江湖也未尝不可。” “只是浅洼而已。” 想起那架势摆得好,出刀就软脚的天下第一刀,李衍不免失望。 “刚好,嗝,说的无用,来试试深浅。”张遵一指身后的小树林,俩人着黑衣,蒙头蒙面,蹑手蹑脚走向在草地上吃酒的三人。 “好像被发现了。”一人停下,四处张望。 “啧,早说了,诛杀敌将,何必偷偷摸摸,就是要叫人认得出来,才能名扬天下!” “那?” “拼了!” 俩人狂奔途中将掩饰撤去,露出两张稍显稚嫩的脸庞,一个从身后摸出了剑,一人紧了紧拳头,跑到或坐或躺的三人跟前,居高临下。 李衍和张遵黄崇面面相觑。 “可知吾等是谁?” “还请告知。” “吾是天下第一剑,人称秋水剑仙,剑既出,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惧否?” 说着提起他的剑,剑鞘华贵,黑底色,黄纹路,一出鞘,剑波流转,寒光照人。 “还真有点霜寒十四州的意思了,剑是好剑,不知人如何。” 张遵大笑,提起他的无鞘剑颠颠倒倒就刺了上去。 “无鞘剑,果真是阴险小人,这一剑要叫汝黄泉问路!” 一剑伸出,直取张遵咽喉,一搅一撩,不能动张遵之剑分毫,后退两步,且招架着,几招过去已蒙细汗,剑仙汗流浃背,从未见过剑招如此犀利,出招如此迅猛癫狂之人! “怪招,邪剑,不讲武德!” 张遵闻言大叹气,弃剑一脚猛蹬,那剑仙横剑招架,剑没事,人吐血,飞出去五六米远。 “你是天下第一剑,那俺现在是天下第一腿脚了!” 李衍摇头“基本功尚未扎实,剑招刚入门,剑术无从谈起,天下间有这样的天下第一剑。” “汝能败他,未必能败吾!”另一人沉声道。 “汝又是天下什么?” “吾非是天下之最,但一双拳递出,王侯将相,真命天子,也跪地磕头!” 双拳带着风雷之声狂轰,被张遵一手截住,未等他反应过来,被一拳击中肋下,飞出去五六米远,跟他的朋友垒在了一起。 “莫要伤了他们性命了。” “无妨,只躺个两三个月,马上天明,也冻不伤。” 三人醉着酒,唱着歌,相互搀扶着归营,月隐去,日未起,繁星点点。 第53章 杨禾杨一山 是夜,洛阳皇宫。 李衍挂在高墙的屋檐上,隐没在黑暗中,小心活动了一下筋骨。 没法随着大军破城,他只能偷偷溜进来,姜维给他安排好,从路上,到门关,到皇宫,一路畅通,先前只见蜀汉内部被渗透成筛子,但其实魏国内部也会有钉子,一时鸡肋,不会永远鸡肋,剑不出鞘则已,一出鞘便封喉。 “刚好碰上大场面。” 那日茶馆被李衍一脚踹飞的“天下第一刀”说道“后日子时,紫禁之巅。” 他不是来赴约的,他也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枪,那边站着的那个,才是天下第一枪。 离远了望去,云淡风轻,只有月儿高挂,今夜暗淡无星,朦胧在了高天之后,朱墙黄瓦,琼楼玉宇,一人一枪迎风独立在紫金之巅,高处不胜寒,黑压压的身影,环绕在四周的墙瓦之上,蠢蠢欲动。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一袭白衣跃起,横于夜空之中,好似天仙下凡,飘逸惊鸿的一剑绽放,有招胜无招,象征着术的巅峰技艺,剑意凝练似匹,刮得李衍脸生疼,他惊骇,像是在一河滩漫游,一失足掉进了无底海沟。 这一剑来的快极,天下第一枪将枪平举,平直扎出。 枪尖和剑尖对碰,针尖对麦芒,狭路相逢勇者胜。 火花,血花绽放,大枪弯起,长剑更是弯曲到一个似要折断的角度,二人侧过身,抖搂着将巨力卸掉,剑刃见血,枪尖见血。 平稳落地,霎那间,天下第一枪脚蹬飞檐翘角,手中长枪又一次扎成一条线,平直扎出,不同于李衍耍枪般的取刚柔并济快慢结合忽轻忽重,霸王枪只取中间一条线之力量,霸道无匹,一枪连城门也能捅个对穿。 那剑客不慌不忙,迎月而叹,眼看要成枪下亡魂,抽剑将其横于身后,双指并拢作剑指,搭在剑末处,生生受了这一击。 “当!” 两件神兵对碰的颤声传出去很远,整座皇宫有些躁动起来,不断有灯亮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围观众人闭眼掩耳,李衍双手扒着屋檐,又不想暴露,只能让声浪在自己的脑海中搅动,同时在心里评估着这两个江湖上站在山巅的二人的实力。 “比丁奉强一线,比姜维弱一线,不论技能的情况下,论技能的话,不好说,但就术而言,骇人听闻,这天下气运还是匀了几分给江湖的。” 声浪远去,月儿破开云雾,像为了这二人搭了个舞台,直直的幽冷月光只照在紫金之巅上,泛起反光,天地顿时一清,隐蔽不再隐蔽,二人的面容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剑客生的玉树临风,剑眉星目,极其英俊,带着些淡淡的倦意,一双冰似的眼眸低垂,白衣,抱剑,风吹发,不愧天外飞仙。 李衍将目光慢慢移向天下第一枪,其实他在茶馆就有猜测,那铁打的肌肉,看似粗野其实玄妙的压茶,那临危不惧的气态,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几分傲然邪气,天下第一枪其实就是。。。 “老板娘?!” 老板娘去了麻衣,去了土土的头巾,穿黑色劲服,长发随性扎起,半拄着大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好似一人一枪打整个江湖的不是她一样。 李衍松开一只手,挠了挠头。 又松开另一只手,也挠了挠。 他挠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居然会有这种事。 他重新悬挂好,有种莫名被欺骗的感觉。 “大娘是天下第一枪,大哥又有咩故事呢?” 月光之下,真正的天下第一剑,和天下第一枪,久无动作。 天下第一剑闭眼,神色随时间慢慢软了下来,开口道“书剑飘零,舞剑春秋,春来又秋去,冬暖又夏凉,洛河旁一小屋,耕种几处农田,七载过去,吾以为可以不再思念汝,但却。。。” 几乎哽咽,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姜儿,汝可还安好?” 老板娘轻撩秀发,眼波流转,言语间却是一点面子都没留。 “刘大少七年过去了还惦记着我呢,小女子早已嫁作人妻,相夫教子哩。 ” “什?” 刘少爷如遭雷劈,一口鲜血吐出,一颗剑心几近崩碎。 “姜,姜儿。。。” 这下轮到老板娘柔情似水了“刘少爷,你我今世无缘,下辈子,小女子再与公子。。。” 刘少爷的姿态收住,脸有些黑了。 四周群侠的脸更黑,有人大骂“刘笑,汝是来报仇还是来谈情的!” 老板娘听了,停下说话,咯咯咯捂嘴直笑,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刘笑也释怀地笑,低头抚剑,忽地剑出,剑气冲霄,白虹贯日,一剑西来,出口成脏者已人头落地。 此刻落针可闻,群侠汗流浃背,脸色难看至极。 “世人皆知杨禾乃是吾长姐,合其弟杀其血亲,岂不可笑。” 刘笑的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容,极淡,其他人笑不出来,李衍还挂在墙上,眼下发生的情节堪比九曲十八弯。 “世人皆知,世人皆知?”群侠面面相觑。 “嗯,从今日开始,世人皆知。”老板娘收起笑,手中大枪红缨似血,静待来敌。 “个鸨母养的,吾要他们死!”天下第一拳孟开满眼通红,气冲斗牛。 一旁的天下第一刀张雪打着绷带,一瘸一拐走上前,道“且慢,汝忘了天降仙石那日,诸多大内门客,武林中人围杨禾一人,被她屠戮殆尽吗?” 两人对视一眼,那日天降异象,五彩神光氤氲,后落仙石,武林各门各派,诸路游兵散勇,甚至大魏门客,称高手者,统统前往争夺,杨禾一人一枪,今日才知,或还有一剑,血镇各路高手,抢夺宝物后就此消失,留下一个不堪入目满目疮痍的武林。 “若不是她,若各路高手还在,吾辈武林中人不会被,像狗一样扑杀!今日吾等也不必被刘笑折辱!” “此事之前有能与刘笑分礼抗庭之人?”张雪疑惑 “笑话!武林长辈未学走路先习武,这几十年的武功莫非是白练了!” “那?” “起码能过三招。” “。。。” “且等吧,朝廷的人来了。” 更远处的黑暗里,几道身影沉浮。 “如何?” “高手,还有,无妨。” “杨禾和刘笑,难办。” 。。。 今夜,不眠夜。 第54章 不风流处也风流 一片柳叶自西来。 刘笑剑目一凝,将身一拧,再回过头来,右手捻三寸飞刀,似柳叶,系红绸,通体锋锐幽寒,仔细再看,刘笑指腹细细的红线显露,渗出血来。 众人惊,朝月下望去。 一枯槁老头,面黄肌瘦,皱纹深似沟壑,眼睛都睁不开,宽袍大袖,像死掉的树上踹一脚就会粉碎的脆枝条。 一矮壮男人,穿单薄长衫,大眼鼓嘴,半躬身,活像只蛤蟆。 还有一个独臂男人,身姿挺拔,一头狗啃过似的短发,一条空荡荡的袖子引人注目,李衍看的分明,方才那一刀就是自这人袖中飞出,这个角度,力,速,技,皆佳,是个有真材实料的高手中的高手,让一只手也比所谓的天下第一刀不知道多了多少道行,比起丁奉老将军也是不遑多让,毕竟飞刀也是刀。 “浅洼吗?”李衍手痒痒,有点想试试这江湖深浅。 群侠这边,蠢蠢欲动,刀剑出鞘之声在安静的深宫里格外刺耳,山雨欲来。 “朝廷的人?”孟开紧了紧缠住拳头的布条,有些紧张。 “是,老的那个,公羊和,据说是春秋战国人,活了几百年,师承春秋公羊传,拳掌功夫登峰造极,大开大合,凶猛暴戾,可一拳破十甲,掌风吹散云。” “矮的那个,银当,半路出家,不惑之年成名,人称蟾蜍淫乞,嗯,不好多说,一身蟾蜍功法吊诡邪异,气功拳脚毒术并练,让人防不胜防。” “最后那个。” 张雪一怔,摇头。 “不认识。” 孟开表面上还怒发冲冠,战意昂然,但心里发怵,又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又是什么蛤蟆功夫,要是这几个大内门客不靠谱,来的这些侠客,都不够刘笑一个人砍的,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拳,而张雪,和这里的其他人,是真的编到自己都信。 谈话间,远处三人几个起落,跃到了紫金之巅,今夜的舞台之上。 五人两派相互打量。 公羊和左看看右看看,惊呼“哎呀,好剑意,好枪法,术比剑仙,力比霸王,老夫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如此纯粹的武道奇才,不如拜老夫为父,让吾助尔等一臂之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 银当大笑,挤眉弄眼“这老东西说的一臂之力,可是那里的一臂。。。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东西,你那儿不行了就把女的让给我,反正塞哪儿都一样是吧哈哈哈哈哈!” 公羊和微笑点点头,皱纹更深,一笑连五官都看不见了,整张就是黑色线条组成的一张脸,恐怖无比。 “都可,都可,相互玩嘛。” 老板娘闻言捂嘴轻笑“干尸,蛤蟆,和残疾,大魏门客凋敝到如此地步,起码仙石降落那日,来的都是正常人呢。” 双方依照江湖惯例一番友好交流,剑出,掌出。 大风,剑凝成一道银线飞出,在风中难得寸进,飞了几秒,打着转儿飞回到了刘笑手中,再入鞘,刘笑的笑有些微妙起来。 再看公羊和,扎稳马步,三指成爪,大拇指,食指伸出结虎印置腰间,一掌推出,刮起巨风,那掌精炼似铁,肌束块块隆起,乃至纤维拉丝,条条分明。 十余人被吹飞到到地面,发出数声闷哼,没等他们再爬上来,迎接他们的是昏暗的火光,兵士冷酷的脸,几十把长枪把这些人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于是群侠骚乱起来。 “不是说朝廷是在我们这边的吗?”孟开小腿一软,跌坐在房瓦上。 张雪面色铁青,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是他们叫我们来的。” 有箭射来,群侠惊恐,一人举刀大喊“恁娘,拼了!” 一呼百应,群侠呼啸着下房顶入巷,兵士潮水般涌入,霎时间灯火通明,两批人猛烈碰撞,刀,枪,拼杀,血溅朱墙。 银当舔舔嘴,深吸一口气,皮肉瞬间苍白,静脉条条凸起,狞笑一声,扑向杨禾。 刘笑一剑飞仙直指独臂男,独臂男摸出飞刀,菩提沾花手,快似残影,不停削弱一剑之威 ,刀剑碰撞,漫天红缨纷飞。 公孙和摸摸胡子,不慌不忙扎起马步,二对二,他们稍弱,三对二,他们稳赢。 李衍看着整个皇宫乱成一锅粥,下面打下面的,上面打上面的,跟预想的江湖决斗,安安静静杀招制胜,最多有些恩仇的吼两声哭几下然后安安静静离去完全不一样。 所以先前的看完戏再摸进宫去刺杀许白眉的计划已经作废,现在这么乱,他必然心生警惕,更别说安排几个高手在身旁。 思来想去,李衍咬牙“蛟龙眼前无深水。” 松手落下,梅尔斯的思念上手,朝天放一枪,震耳欲聋,白烟袅袅。 五大高手齐齐顿住,转头望向那边。 “咳咳。” “身似草芥风雨中,大枪燎原满地红。” 诗号祭出的同时,烟雾中走出来一道身影,脚踩瓦片的清脆声作伴奏。 “独向苍天开冷眼。” 老板娘手腰合一,又是一枪递出去,扎中那蛤蟆怪的肚皮,银当的肚子凹陷到枪尖贴着背,憋住的气急速漏掉,像个正在漏气的气球,飞出去好十几米。 她转头,眼里满是诧异。 “路过此地要开杀!” 诗毕,李衍高跃起,一记螺旋空中转体两周半满蓄力勾拳直中公孙和胸膛,老人家双掌一挡,左手贴右手心,右手背贴胸口,气劲直透内脏,噔噔噔噔噔退出去七八步,踩碎了十数片瓦,他面露惊异,这一拳的威力,超乎了他的意料。 刘笑剑指一抹,鞘中剑飞将出去,他自己则是短持剑鞘,躲过几柄飞刀,欺身压了上去。 “姐?” “自己人。” “哈哈哈哈哈,你这什么诗号,忒儿戏了!”来自刘笑的无情嘲讽。 老板娘手背抹掉香汗,笑问道“客官怎来了?” 李衍脱口而出“蛟龙,不。” 他摇摇头,笑道“无意气时添意气,不风流处也风流。” “想来,便来了。” 第55章 大风,西洋枪 长夜漫漫远未尽,手中利刃犹血腥。 月下,嘈杂,火光,拼杀。 孟开边打拳大喝边悄悄后退,退至拐角处,见垒积起来的车马,眼睛一亮,只要翻上去便能跃过朱墙,墙这边打的火热,血溅五步,墙那边风吹树叶簌簌,岁月静好,只要没人看到他跑,那他就是经历风云还全身而退的大人物。 他无声大笑,蹑手蹑脚靠近马车,身后脚步响起,火光越来越近。 转头,正好与三名士兵对视,三人一愣,立马抽刀挺枪,杀了过来。 “慢!” 三人脚步不停,急急而来,眼看唬不住他们,孟开摇摇头,双手置腹,气沉丹田,发而游全身,经脉络,强筋骨,一拳轰出,未果,被一柄长枪扎了个通透。 “欸?”持长枪的士兵惊疑出声,枪头并没有扎穿的手感,反倒是传回来的反震之力,震得他手有些痛。 一声巨响,孟开借一刺之力,飞出墙去,重重倒在尘土之中。 “嘶~” 大口吐出两口血,小心翼翼掀开衣服,看见凹进去一块的铁板,并没有被扎穿,他松一口气,躺在地上不受遏制地大笑起来,从未如此感受过生的喜悦,安静下来睁开眼是碎叶遮住的朦胧夜空,美极。 “那边是?” “老库房,锁住了,这边过不去。” “估计想跑。” “那莫管了。” “他笑啥?” “疯子吧,甭管。” 。。。 窄巷里,一枝梅花压墙透出,被砍的七零八落,只剩寒枝点点花,血像不要钱似的统统灌溉到粉嫩的花瓣儿上,不一会就全染成了大红色,瑰丽近妖。 张雪战在前排,一手刀花舞得滴水不漏,兵士摄于其气势,竟不能攻,旋转,回身刺,转刀,踢! 刀不慎脱手,飞出几米高,正正好好把那根几乎光秃的梅花枝条齐根斩掉,众人表情精彩,张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找补的话说不出口,也没有所谓知己的吹捧。 在尴尬的沉默中,兵士向前推进,那刀被一兵卒拣去,刀身一出寒光四射,刀毫无疑问是绝世好刀,人嘛,他笑了。 张雪也看到他笑了,充满了讥讽不屑,这感觉就好似那把刀转过头来刺入了他的身体一样,有种被牛头人的奇妙痛感。 “不,不许拿!” 他一口血吐出,对面的笑容更盛,甚至一边爱抚刀身一边挥砍,刀在他的手中绽放出绝世光彩,涌来的侠客,皆被他一刀封喉,倒了八九人,群侠无不后退,那人一抖刀身,血甩去,刀发出了高潮的颤鸣,这是从未在张雪手里展露过的一面。 “血不沾刃,好刀,好刀。” “不!” “天下第一刀”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身后忽然传来砍杀声,裹挟着侠客们朝枪尖而去。 “这又是那边的?” 威严的声音响彻深宫。 “奉郭皇后遗命!灭亡司马氏!拥立曹魏帝!” 。。。 “无意气时添义气,不风流处也风流,嘶~”刘笑咂摸咂摸意境,觉得对味了。 随即大笑,潇洒飘逸的一剑出鞘,划过夜空,留下残影,直往李衍而去,独臂人大皱眉,捻了五指刀一甩,红云过空,只见刘笑左避右闪,抬手剑鞘崩飞三枚飞刀,双指一戳止住近身的刀,两人对视,刘笑笑了笑。 “飞刀少见,近身的飞刀更少见,礼尚往来,让汝见见无剑的剑。” 剑指传来冲霄剑意,独臂人顿觉压力巨大,冷汗直流。 “有病?” 看着剑来,李衍硬着头皮硬接,一指伸出,血甲覆盖,指尖和剑尖接触的瞬间,剑气纵横,李衍敞怀,剑随右手走,左手顺势握住了剑柄,将剑请到手中。 “毫发无伤?” 刘笑惊呼,不忘一指出其不意重伤银当。 银当大叫,红白的血流出来,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李衍看似毫发无伤,其实也确实是毫发无伤,但只有他看得到,浮现在刘 笑身后的王座缺了一个角。 公羊和几乎在剑来的下个瞬间暴冲,一掌推出。 李衍横剑,掌和剑接触,大风过境,欲摧城,李衍眯眼,衣裳狂舞,人怡然不动。 风止,扔剑,身动,脚踩公羊和双腿之下,一拧一转,以腰为轴,肩重靠,将其顶出去半个身位,公孙和不紧不慢,从容招架,双手一封挡住最硬的肩膀,脚离地,李衍抓住机会,右手穿怀而过,拽住衣领,只要猛往下拽左手肘顺势一顶,就可以重创公羊和的心脏,一击毙命也有可能。 公羊和晒然一笑,变掌为爪,去抓李衍伸出来的大臂,一正一反,一旦抱锁住稍微借力就能将其直接折断。 “终归是少年人,今日就要汝见识见识天高地厚。” 公羊和这样想着,舔舔嘴,狠狠发劲! 余光瞥见战局的刘笑和杨禾皱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被这样近身锁住,就算刘笑的指剑够快,手也是铁定保不住了。 谁料李衍藏在后方的左脚突然发难,以踩出去的右脚为支点,左脚如猛龙升天,暴起的脚尖直踢在了公羊和的下颚,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一口血吐出,脖子向后一仰,眼珠子慢慢翻了上去,双手也无力放开。 李衍冷着脸乘胜追击,蹬地前冲,拳变爪,钩住身体后仰的公羊和手腕猛地一拉,双手三指并拢作鸟喙状,眼露凶光,铁锥一般刺向公羊和肋下。 “呕。” 尖锐的刺痛将公孙和唤醒,他又吐出一口血,壮硕的头插鸟羽赤裸青色虚影浮现在他的身后,大风起,李衍一愣,被吹出七八步外。 “什么?” 公孙和踉跄起身,身后虚影消失不见,但四周身旁狂风大起,乃至包裹住他的身体。 “代行者?” “风伯。” 公羊和吐出一口碎掉的牙,尝试矫正自己碎掉的下颚。 “所以你是外面来的。” “非也。” 他扎好马步,一掌欲出。 李衍见他不愿多说,从腰间摸出梅尔斯的思念上膛。 “认识这个?” 公羊和的老脸写满讥笑,表示放马过来。 “嘭!” 一跃而起的蟾蜍淫乞银当应声而倒,像条沾了水的旧抹布,砸穿了屋顶,重重落到地面,杨禾探头去看,见他体液横流,摔成了几块,分明是死了。 烟雾缭绕中出现李衍模糊的脸,对面是是公羊和清晰惊骇的表情。 他往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 “西洋枪。” 三对二,二对三,攻守易势。 夜未过半。 第56章 冬雷 冬雷震,嚣声起。 白烟缓缓飘成一条线,浮向星月,以紫金之巅为中心,火亮渐从巷中窜走,泼了一墙的血,折断的刀兵,徒留一地死人,梅枝点头,有雪降。 “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 刘笑抬头望雪,接住一片雪花,在手心温度的加热下顷刻间融化,水流走,他出神,片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须臾白头,冷意间手一翻,剑气纵横,斩灭红绸万千,不留恋,不思量,无心一剑,无名一剑,无剑一剑,无声穿胸而过,一串血珠连成线透出,循着剑气飞舞,一滞,在空中一滴滴淌下来。 血,雪。 独臂人闷哼一声,滚了下去。 黑夜中,一道道身影从巷中,屋瓦之上,房檐之下步出,再远处不断有黑点跳跃,急奔而来。 数点寒芒,一柄大枪。 秋风扫落叶! 枪头拖地,猛发力抡一个全圆,甩枪式,摔枪式,大开大合间风撼声不断,人不能进,风雪不能进,涌来的黑衣近卫触之即溃,触之即死,紫焰冒起,一枪碾碎之,黑裙比黑夜更黑,在血中,在雪中嚣狂肆意,越杀越快,越杀越狠,红缨一绽,血纷飞,回过神来,已是尸山血海。 再无人了。 杨禾爬到尸山之上,到处都是血,蒙了她的眼,飘飘飞雪惧她,凡间红尘不沾身。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 她拄着枪坐下,头轻靠在枪身上,微微出神,在深宫之外,那个方向,有她的茶馆,有她那个总要提刀入江湖的傻丈夫,不知不觉间,血山成了雪山。 。。。 “俗话讲,雷打雪,遍地血,黄头坟,人吃铁,老天都看不过去,你自裁吧。” 李衍不紧不慢装填好梅尔斯的思念,将其别回到了腰间,就像他想的那样,刘笑一剑尚且不能寸进,遑论自己手里这把古董枪,子弹被风流吹跑,射向了不知何处。 公羊和脸色阴沉得可怕,银当被暗器射死,陈文昌好似被一剑穿心生死不知,百余近卫被屠戮干净,附近除了他们二人,和发呆的两姐弟,竟然已经空空荡荡。 远处灯火还通明,一门大开,兵将涌入,三方势力冲撞,侠客们被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人咬咬牙振臂一呼,领着无头苍蝇一样的众人统统往内里的方向杀去,不忠,但起码不再被前后围攻,天平一倾斜,近卫节节败退。 马叫,弓弦,潮水般攻势,乱作一团,骚乱与动荡迅速蔓延。 “看是汉军进城来。” 李衍看了两眼,其实更像是内乱,汉军且在休整,要能早来他就直接带大军把这片地方从上到下撸一遍,要黄帝信物和许白眉项上人头信手拈来,离了远了看不清楚,多半不是汉军,但能让水更浑浊,事情更大,他乐见其成,所谓浑水摸鱼。 “汉军,自裁,呵呵,老夫要将汝抽筋扒骨,炼成油灯。” 公羊和握拳,戾气徒增,什么司马昭,什么上仙许白眉,废物。 紫金之巅,月圆之夜下半夜,最后一场大戏,是风伯,对德缪哥。 拳对拳,掌对掌,交手数合,见招拆招,快出残影,拳风呼啸,连清冷的月晕,也在这交手中被揉碎。 李衍一改路数,脚步迅猛简练,出拳又凶又快,路线诡异,无不是擦着公羊和的要害而过,在几寸后拳风呼啸,看得人鼻尖直冒汗。 忽地拉开两步,小腿抬起,笔直往上一变一折,爆发出恐怖的速度,青色虚影闪过,风吹迷人眼,这狠辣的一脚被拦截,李衍心中微沉,借力跃起又是暴烈的膝撞,被公羊和先行一步,狠狠背摔到屋瓦上,李衍五脏六腑翻涌,一口血本要吐出但见拳头带着大风直刺而来,速度快极,狠劲上来将血压了下去,仓促举手抵挡。 紫金之巅被凿出一个大洞,李衍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到皇帝的龙椅上,砖瓦木梁等落下来,满头都是尘,曹奂此刻不在,想必这些日子无人坐它,今夜迎来一位落魄皇帝。 李衍抹了嘴角渗出来的血,公羊和随之跃下,李衍看得分明,他背后的王座才缺失一角,【虚假的王座】免疫3 次来自某一目标的伤害,方才被摔的一下明显不计入其中。 风伯浮现在公羊和身后,壮硕无比头插鸟羽浑身赤裸,竟然转头望向身后的王座,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劲风又来,覆盖公羊和全身,李衍这才站起,刚刚交手的数招,动作都被吹到偏离,幅度不大,但高手过招,偏离一些,往往生死已定,进攻总失之毫厘,不是因为公羊和反应有多厉害,也不是李衍打的不行,每要击中的时候,总提前感受到压感,破不得后擦边而过,他打得再凶狠,再有技巧,都是没有作用的,也就是说,远程战,不可取,原以为可取的近身战,更不可取。 “也不一定。” 仰天长啸,公羊和先发难,单掌一推狂风骤起,加持手臂横斩而出,快似闪电,李衍手肘一挡,后退,王座仅剩一角,公羊和步步紧逼,左手抽砍向李衍脖颈,但失之毫厘,王座所有角崩碎,德缪哥端坐其上,还未完,又是一掌风推出不到两步,位置合适后双手大张,作怀抱状,公羊和眼中戾色更甚,李衍躲闪不及,勉力以拳对掌,挡住这一记双风灌耳。 气劲,大风还是灌入脑袋里,李衍瞬间七窍流血,几近昏迷。 他一重咬舌尖,刺骨的疼痛将他拉回来,舔舔上堂牙,那里还有浓郁的血气,激起来了某种隐藏的凶性,与其说他不习惯没有德缪哥保护,不如说他一直觉得少了些什么。 拳拳到肉的拼杀,猛烈的痛感,挥洒的汗液,心脏砰砰砰砰乱跳,血液飞流,一股股热血冲向他的脑袋,太阳穴突突突突突到停不下来。 脑袋混乱无比,他看到了,泛黄的回忆,东山福利院,漆黑的房间,稚嫩的自己,躺了一地的人,死人。 【虚假的王座】受击3次后,降低目标所有属性10,不可叠加。 公和羊顿觉自己的速度,感官都迟滞下来,李衍速度突然增快,身子一矮一突右脚已经踩到自己后面,他护住柔弱的肋部,怎料膝盖窝如遭雷击,一点,一折,一抹,碰不到皮肉,但整个关节被卸掉。 八卦掌,子胥过关! 第57章 黄帝 八卦掌,由清末大师董海川江南游历时受道家启示所创,八大纲八拳,天干八卦十拳,地支八卦六十四掌,前二者乃是身法步法,后天六十四掌方为对敌掌法,学天干不学地支则残,学地支不学天干则浮,强调身步法灵活性,避正打斜,滚钻挣裹,有的是拧劲和卸劲。 李衍向来爱力劲通达杀人技,这初学便觉得别扭最终也只学到半吊子的掌法倒是终于重见天日,公羊和以为一招鲜吃遍天,今日让老东西见识见识后人智慧。 被卸下的腿扭曲到一个吊诡的程度,李衍动作不停,掌变拳削砸劈挎,击中反过来的正膝盖,骨裂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亦然不能伤及皮肉,但角度正确,白森森的骨茬子透肉而出,七零八落。 公羊和惨叫,一腿废,单腿作点,腰劲发力,背身一拳击空,不见李衍身影。 八卦掌,行如游龙,见首不见尾,见影不见形,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回过头来,抡圆了的一记手刀直取面门,砸在了公羊和用作抵挡的手肘上,变掌为爪,扣住大臂,左手扣住小臂,近身夹住,左手往外发力,要将这条手臂硬生生折断扯下! 被夹住的手顿时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公羊和肝胆欲裂,风伯一闪,大风吹拂,不似先前一招一式的拼杀,既然紧扣住了又怎会被干扰,现在不在乎招式的精妙准确,而在乎意志和力量的比拼。 他忍着彻骨的痛,脑子急速运转,明僚是自己对风伯太过自信,才被李衍一击得手,若是能重新拉开距离,一板一眼对招,凭他公羊和一双拳纵横江湖几百年,就算少了一腿步法有限制,胜算也还有,于是状若癫狂,硕大拳头一下下砸在李衍的背上,脸色更是狰狞,竟然流着口水伸头去咬李衍的耳朵。 若是一般厮杀经验不够的武者,就被这疯狂攻势逆转局势了,但李衍此刻比公羊和还疯,他觉得脑子和心脏都快爆炸一样,回忆一幕幕掠过,又一幕幕消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苏醒,公羊和的拳劲极大,五脏六腑快要裂开的痛感反而让李衍保住一些清醒的意志,两人四目相对,狠戾无比,粗野的喘息交融合会,像野兽一样嘶吼低沉。 刺啦一声,公羊和将李衍的耳朵撕扯掉大半,血流如注,他嘶哑大笑,当着李衍的面狠狠咀嚼,眼中尽是快意,但见李衍眼神癫狂,下一秒,公羊和的手臂连着血,肉,骨头,被整个扯断,大喷血。 惨叫,响彻深宫之夜,公羊和心神失守,护体之风散去,见德缪哥展臂,人飘了起来。 李衍一脚踹倒公羊和,半跪压上去,小念头一起,提手,咏春,连环日字冲拳。 拳快极,快出残影,每下都击中胸部位置,公羊和像只残破的布娃娃,随着拳击剧烈抖动,大片大片的血污不要钱似的从口鼻喷出,那具枯槁的身体支离破碎,喉咙还科科地出气,像被什么扼住一般。 百拳轰出,李衍缓缓站起,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落下,甩甩拳头,身下公羊和,已经被他打了个稀巴烂。 一缕清风拂过,风伯入到识海,壮硕无比,上身赤裸,围虎皮长裙,头插鲜艳鸟羽,鼻直口阔低头望地,脸上刺有大风祭祀图案,一头卷长发披肩,站到了该隐旁边。 “掌八风消息,通五运之气候,其象在天,能兴风。” 代行者获得s级神灵类传承风伯,当前传承度10% 计算掉落物品。。。错误。 计算传承度补偿。。。错误。 代行者未获得物品或补偿。 风伯负面效果已与该隐负面效果抵消。 【箕星】力量减10,不受风流影响,身处风速越快,速度越快,造成伤害越高。 【飞廉】风环绕全身,每秒消耗体力,可抵挡总属性值不超过自身10点的目标攻击。 【风从虎】消耗精神,发出大风。 【未解锁】 【未解锁】 往上看去,雪款款飘下,落到李衍的脸上,情人的爱抚,洗去污秽的血,凉丝丝的。 月,夜星,隐去了,接近五点,虽是冬日,但天已经要泛亮,紫金之巅,天外飞仙,振臂一呼 天下反,玉宇琼楼不再,这一夜有剑,有枪,有大风还有意气,一夜鱼龙舞。 。。。 意识慢慢清晰,痛感更甚,方才回忆翻涌,过了之后还是什么都没留住,除了在福利院的房间内的一幕,已经足够让他相信在东山福利院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摸摸缺掉大半的耳朵,李衍有点呲牙咧嘴起来,血止住了还是痛得要命,前次任务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但就经验来看,在进入果实后现实的自己会消失,果实可能是假的,自己肯定是真的,所以在不确定回归的时候会不会把受的伤也带回去之前,谨慎。 “尽量。” 胡乱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污,余光瞥见一金黄色物件从公羊和的衣角伸出,犹豫一二俯身去拾,是一陶瓷碎片,有大半金色龙爪雕刻,隐隐能看出形来。 代行者获得黄帝信物,可兑换ss级神灵类传承黄帝。 深吸一口气,将其揣入兜里,寻回上去的路。 再登上皇宫之顶,远处骚乱未减,还是杀作一团,不知道哪位将军领兵造反,此刻在一处宫殿群作拉锯战,战况焦灼。 杨禾,刘笑一左一右踩在翘起的檐角上,身上皆有挂彩,许白眉站在中间,虫化的半张脸被削去一半,十条虫足不安踱步,脸色也难说好看。 见李衍上来,他的脸色更黑,李衍见他也意外,心念一动,风伯出现在背后。 “竟然是你胜了。” “原来你还没死啊?” “你不也还没死呢。” “你怎么还在。” “你不也还在。” “呵呵,你请的那个假货都奈我不何,我为什么不能在。” 闻言许白眉的一颗虫头和半张虫脸扭曲起来,显然是对这句话很大意见。 他的人脸笑了“有种你再请一次。” 李衍顿了半晌。 “好。” 五方上帝信物亮起,天地变色。 第58章 东皇 灰璞璞的玉,断牛角,沾血的钱,磨平的印章,还有黄龙碎瓷片,升至高空,按照东南西北中的方位分布,阵成,剧烈抖动,光芒四射。 隐世小庙中,千度岩浆下,高天的云端,外海的岛屿,还有深埋的墓室,结束了悠长的沉眠,一步踏出,众神归位,五方上帝降临大魏皇宫,压得这颗果实隐隐颤动,狂风大作,山在呼叫,海在咆哮,一派灭世将临之征兆。 果实之外,一人有所感,右手摇扇,左手虚按,动荡中的果实安静下来,他长舒一口气,一切尽在掌握中。 不过几秒时间,青帝从百花百草中踏来,还是那般淡雅,见李衍在微微点头致意,小指一勾,李衍腕间镯化作真龙,欢腾着飞向他处,绕住小指变作了指环。 赤帝随之步出,牛首人身,带鼻环,披草衣,一身肌肉虬结,呼吸间带有滚烫热浪。 白帝白甲白袍,从空中落下,背银白大枪,白发白须肆狂飞舞,威风凛凛,杀气凛然。 黑帝不是鲧,也不是那只龟,是一个难辨雌雄的黑发男子,枕着黑水,闭目养神。 黄帝居于中央,带珠帘冠,着五爪金龙袍,抱七星宝剑,锋藏于怀。 五帝皆看向李衍,上下打量,见青帝颔首,个个也点头致意,李衍半眯眼,缓缓点头回应,这一路过来,收集五方上帝信物的路途除却最后与公羊和一战,难说辛苦,更多的是像木偶一样被牵着走,五方上帝,鲧,王山岳,他们要做之事都指向同一个目标,东皇太一,之后是什么,不知道,谜底马上揭晓。 但是在此之前,最后一件事。 李衍手一指向许白眉。 许白眉本呆住了,看李衍一指,脑袋一炸,冷汗涔涔,寒毛根根竖起,饶是前兽类三席之一,六根里的舌主,也很难对s级以上的传承本体生物有一战之力,这些神明生物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他也是依靠煞戈妖虫与阿撒托斯之间的特殊纽带,才能有花大价格召唤出阿撒托斯投影的资格。 一个第二次进果实的新人,能请来一次唯一级神话生物可以解释为强运,现在连他都请不来阿撒托斯了,他根本不相信李衍还能再请来那条鲲鹏。 结果是李衍一个好字请来五尊大神。 他毫不迟疑,手中脱离符燃起,许白眉的身影在快速消散,一道凝成气的滔天的杀意自白帝处飞来,瞬间将他来回洞穿了数百次,他的身体支离破碎,十条虫足被砍断八九条,但又粘合起来,剩下一颗虫头顷刻间爆炸,半虫半人的脸也恢复正常,他脸色苍白,身形还在快速消散中,一口热气吐来,烧得空气都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一接触,只半秒不到,许白眉化作天地间一抹青烟。 任务击杀煞戈妖虫,判定中。。。任务成功。 主线任务已完成,可以随时回归结算,或留至期满,是否回归。 “否。” 。。。 许白眉身死的所在,青烟之下,几点沙尘,勾勒出一只得道鼠貂持飞龙宝杖。 “那黄风大王风最利害。他那风,比不得什么春秋风、松竹风与那东西南北风,我老孙自为人,不曾见这大风,果是凶恶,刮得我站立不住,収了本事,冒风而逃。哏,好风!哏,好风!老孙也会呼风,也会唤雨,不曾似这箇妖精的风恶!” 司马昭在近卫的拥护下杀出重围,朝着五帝处靠去,策马在这空荡的皇宫中疾驰,远远眺望,五帝现身,他一惊,拉马绳急刹,马上开始掐指算命,大拇指依然落在赤口处,虽然是凶,但是没有变化,他心中稍安,犹豫片刻一个眼神,近卫会意,停在了一旁,目送着司马昭小心前进。 他们不懂,不懂为什么大势未去之时放弃大局的掌控,不懂为什么放任反抗的发生,不懂为什么要在战况最焦灼的时候分出大批精锐出来护送,就像他们不懂为什么现在他要一个人走掉,就像当初司马氏发迹之前,没人懂司马家的人的一举一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听从他的,最终能遂他的意。 “只遂他的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司马昭的背影,再看远处大殿尸山血海,如坠酷暑寒窟般的清醒,后退几步 ,四散而逃。 “赤口,小凶,赤口,小凶,再算,还是小凶,必有路走,必有路走。” 司马昭牵着马悄悄靠近,脸上看得出来压抑得很好的焦躁,但手里卜卦动作飞快,不停地算,越算越快,他知道自己的靠近必瞒不住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们也许对自己没兴趣,也可能一念间把自己捏死,反正废不了多少功夫,所以要快,快,快,久则生变。 正寻着,忽然,他闻到一股腥臭的烧焦味,一只黄貂随风而来,快要被吹走时,司马昭将其一把握在手中,再张开一看,只是几粒黄沙,随即耳畔响起陌生的声音。 “代行者获得a级传承黄风大圣,是否回归。” “这?有了,有了,是命数,命数!” 司马昭无声狂笑,这一刻大拇指也落到食指的下节,大安,大吉利。 “是。” 纯粹的灰将他淹没。 李衍早心有所感,余光扫过去,皱眉,片刻犹豫的功夫让司马昭逃出去了,看样子是让他成了,日后两人有缘再见,未必就不会再生事端。 正想着,青帝来牵住他的手,李衍一愣,遂听见古朴难明的咒语响起,不是从五帝口中而来,而是这颗果实,这方世界,山川河流一草一木,万物生灵呼唤,天空缓缓打开,云翻涌着分开,巨大的鸿沟出现,澄静的天空慢慢变黑,先能看见的是建木粗壮的枝丫,再往上是脉络清晰的绿叶和密密麻麻的果实。 咒语愈加激昂,李衍感觉自己和五帝在某些方面成为一个整体,祂们要借他的名义。 五帝单手指天,五行光束彻天贯地,飞往无尽天外天。 第59章 太一 天外天处于建木之上,独立在建木果实体系之外,混沌,无序,盘踞在此的神秘存在有如漫天黄沙,千百年来,人类别说探索,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欠奉。 有人说机缘巧合下在此得到过某神明垂青,有人说在这挖出过一把后羿射日用过的唯一级大弓,也有人传兽类一席郑抗美他老人家座下那只唯一级重明鸟,就是在天外天诛杀了域外天魔才得来的,诸如此类的传说在代行者的圈子里流传甚广,但是总的来说,天外天还是非常人能往之地。 王山岳在此等候多时,嘴里叼一烟斗,一看就是现代劣质工艺品,几口下来烟没出多少,外壁倒是滋滋冒油,手里还提一鸟笼,笼中养一雀儿,只是普普通通一麻雀,但也养得油光水滑,一双比黑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一眨一眨,很是讨喜。 “嘿,咱是比不了郑老二的那只大鸟,但啾啾也是爷爷的心肝宝贝,是不是?” “啾啾,啾!” “就当一只快乐的小鸟,不知多好。” 王山岳长吁短叹,从怀里摸出来几粒鸟食,慢慢喂着,神火护他不受侵,燧皇在他身后盘坐,黑发长须,着布衣,一手握燧木,一手置胸前,捧永世不灭火。 “就世界的解放作用而言,摩擦生火还是超过了蒸汽机。因为摩擦生火第一次使得人支配了一种自然力,从而最后与动物界分开。”——恩格斯。 在王山岳的不远处,一口大棺横断虚空,通体深蓝,被无形水包裹着,上有浮刻楚人大举祭祀之观,在棺前有一赤色通红巨人,蓬头垢面,血液和岩浆在祂的身上婉转,多看一眼灵魂便会被囚禁,祂半跪地,肩扛棺,身上的锁链缠绕着巨棺,如同囚徒。 塔耳塔洛斯,地狱深渊的代名词,希腊神话里继混沌之神卡欧斯和大地之神盖亚后的第三位原始神灵,比大地更深,比冥界更深,所有一切的最底层,关押泰坦巨人的监狱,凡人死后灵魂接受审判的所在。 塔耳塔洛斯,代号【托棺人】,身处天外天外层,19【已屏蔽】发现时重伤,肩扛大棺【认定为先古最高神祗之一东皇太一之棺】,级别暂定【ss】,危险程度【未知】,价值【高】 机密程度极高 请勿将机密档案作任何形式上的传播。 代行者直面ss级传承生物本体,请谨慎行事。 五色神光射来,被塔耳塔洛斯一手挡住,锁链当当作响,麻木不仁的眼从发丝间的缝隙能窥得一点血色。 “昊天的遗志,就召来了你一个,塔耳塔洛斯。” 话音刚落,塔耳塔洛斯的目光缓慢移到王山岳身上。 “不,没有看不起你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两只手都动不了了,是吧?” “。。。” 老人边抽烟,边遛鸟,嘴上还不闲着,哼起了小曲儿,身后燧皇将燧木点燃,炙热的火瞬间以一种堪称恐怖的形式蔓延开来。 “噔噔蹬蹬,噔,绕不开解不开,北京的缘儿~” “阴一阵儿,晴一阵儿故宫的天儿~” “这位爷那位爷,全瞅我了,图的是面儿~” 天外天的一角,被染成赤红色,火焰,铺满了周围每一寸空间,火舌或卷或舒,舔舐过了天外天的无名瘴气,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火焰,无处不在的火焰,爆炸,随处可见,毁灭,无法形容的毁灭场景。 “叮咯咙咚暮鼓晨钟,哩哩啦啦啦啦啦~” “八百年帝都兴亡过眼,哼哼哈哈哼哼哈。” 巨人仰天长啸,身躯极速膨胀,地狱长河在祂身上流淌,沉浮着无数白骨烂肉,灵魂从祂的嘴里伸出,数以亿万计的手,摇摆着,抓取着什么,祂一手撑地,一手指天,就如同祂之前做的那样,举起冥界和生灵大地,这回是撑住要压下来的赤色天幕。 “花开花谢香山红叶,人来人往粉墨登场~” “雍和宫往南大栅栏往北,荡起双桨白塔红墙~” 天都塌了,塔耳塔洛斯的腰慢慢弯下来,王山岳哼着歌靠近,拾起锁链,上手重极,接触的瞬间将它烧得通红,没几秒就熔断了,无力垂下。 “兜兜转转苍苍茫茫,何处是故乡~” “何处是故乡?” 大棺从巨人肩上滑落,五色神光穿过无形水,分别注入到了棺上雕刻着的五道伟岸的身影,大棺激荡,欲开未开,下一秒凭空消失在天外天。 “何处是故乡啊,塔耳塔洛斯,你自由了,回家吧。” 火光淡去,王山岳离去的背影引来许多好奇的窥视。 “凭谁是谁爱咋咋地,未必是黄粱,城南旧事啼笑姻缘,都在我心间,红楼梦里卢沟月下,天地一少年。” 。。。 天空恢复澄静,云聚拢,一口大棺挂在空中,上面雕刻的人像活过来了一般,化成金色的虚影,围绕着大棺,载歌载舞,对着他们的至高神献上祝福和尊重,从不知何处传来虔诚的祭祀诗,虚无缥缈,似远似近,声音在这颗果实中飘荡。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 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 诗吟到此处停止,大棺盖板褪下,露出东皇太一真容。 相貌贵极,秀美近妖,玉面薄唇,眉细眼狭长,似开不开,呈帝王像,一头幽深长发用冕冠盘起,黑红二色的宽衣博袍,又以金银丝线绣有流云祥瑞,蛇鸟鱼虫,极为真实,远远看去似为活物,太一混沌水气沉浮,太一生水,水辅太一,是以成天。天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相辅,成万古至尊。 这一刻万物寂籁,天地失声,楚人们跪伏着转过头来,五帝收回神光,也向李衍投去目光。 李衍张张嘴,吐出一口气来。 “君欣欣兮乐康。” 第60章 我不同意 “君欣欣兮乐康。” 一锤定音的最后一句诗,楚人们如释重负,背过身去对着东皇太一重重叩首,随即变回了棺木上精细的雕刻,仿佛刚才的一切全然未发生过。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青帝拍拍他的肩,李衍扭头一望,祂已经乘龙飞离,再转过头来,五方上帝一个影都不见了,黑帝站的地方还留下一串哈欠声,留李衍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试着闭目着感受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识海里风伯和该隐,德缪哥各有位置,棺木里的东皇太一依旧躺在那里,栩栩如生,只像是暂时打个盹,马上就会醒来,李衍上前几步,手伸出欲要触碰又收了回来,皱着眉头迟疑着,在他面前的是华夏一系的至高神之一,比作昊天上帝,玉皇大帝,三清,或者舶来的释迦牟尼和如来佛,在平日里,李衍是绝对不会想着没事摸摸祂们的。 一旁,杨禾和刘笑姐弟俩。 从一开始,刘笑的眉头就一直狂跳,直到亲眼看见东皇太一带着祂的棺木降世,他两眼一黑,一颗透彻通明剑心真正要几近崩溃,这会他望向杨禾,终于忍不住问道“姐,你一直都知晓?” 刘笑一句疑问打破了安静,李衍转头去看他,见他死死盯着杨禾,冷汗流满了全身,顺着发丝,额头流下,像是淋过一场暴雨,但他毫无所觉,脸上只写满了荒唐的不可置信,李衍朝着他的目光看去,东皇太一。 “知晓什么?”他眉头一挑,轻声问道,姐弟俩都没有理睬他。 杨禾烦躁地挥舞了两下手中大枪,良久才答道“是,吾一直都知晓。” 刘笑风流意气不再了,他惨笑“难怪,难怪,吾当是汝当初怜吾孤苦伶仃,才将吾养大,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由。” 杨禾抬起头,言语中也带了一点颤音“笑儿。。。” “所以我们确实是亲兄妹,这个人,是我们的父亲。” 一句话扔出来,信息量太大,李衍起身正想上前两步问个清楚,这时他眉头也猛跳了两下,大脑被这个太过突然太过炸裂的消息撞得有些晕晕乎乎。 “等等,你们能讲一些我能听懂的吗?” 无人搭理,事情得走向正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四处乱滑。 杨禾沉默,刘笑三步并一步,走到杨禾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到她的肩,等着她的答案。 她环抱住这个在她看来心智还浅的小弟,右手磨蹭他的发,她不是没有想过将事实告诉刘笑,而是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东皇太一迟迟不归,各路神仙,争先恐后逃离,怕受波及,就这么过去许久时间,许久时间,那连杨禾自己,也记不清已经过去多少年月。 日子一天天从掌间飞逝,一年,数年,数百年,有那么几个瞬间,杨禾以为淹死在红尘俗世,太好了。 她抹泪道“我们的确是亲姐弟,东皇太一,你我是祂所创造的物件,而非是子嗣。” “是,非。” 两个答案。 刘笑闻言身躯一颤,推开了杨禾,眼神反而慢慢恢复了神采,只见他呢喃道“那便对了,那便对了,只前面一个回答就足够了,刘笑一辈子,爱剑,爱姐,旁的不思量,只让剑来引路。” “刘笑!” 刘笑头也不回,手搭剑上,杀意滔天,李衍正好挡在他的路上,两人对视。 李衍沉默回应,他刚刚也就听了个大概,一个个的,都下大棋,都不给自己这个当事人透点风声,他叹口气,问道“我就暂且问一个问题,东皇太一归来,对你们意味着什么?” “太一生水,水化太阴太阳双鱼,一阴一阳天地本源,自祂离去后,久观红尘,与这方世界牵扯太深,祂归来,要将沉入无底深渊的那方世界拉出,换言之这方世界终将毁灭,所以。” “所以勿要拦吾。” “这方世界终将毁灭,我懂了。” 刘笑剑出鞘,寒芒一闪,天外飞仙,东皇太一的眼眸睁开,深如海渊,李衍意识一恍惚,东皇太一已经进到识海,手握一阴一阳双鱼,盘旋间自有道法玄妙。 代行者获得 sss级神灵传承东皇太一! 当前传承完整度100% 东皇太一淡笑,随即离开识海,浮现在李衍的后面,远处,无底深渊倒灌,沉下了不知多少尺,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随即就是山崩地裂般的响声,黑水带着轰鸣声冲出,像一座大山拔地而起,高耸及云,向着李衍的方向飞去。 李衍坐下,望着天边奔腾来的黑水,还很远,一时半会到不了,东皇太一的棺木空了,祂以实体进入到李衍的识海,又以虚影的方式浮在他的背后,也许这就是至高神的能力,李衍现在懒得想,身旁多了个神,少了两个人,他觉得很无味。 他斜了东皇太一一眼“他们是你的一部分,是子嗣也好,是物件也罢,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东皇太一低头看向他,眼眸还是那般,深似海。 “我来了没多久,不到一月,刚醒来就在战场上,被十几把刀枪对着,不杀人就被杀,很残酷,都是些普通人,种田的,杀猪的,打猎的,还有被拐来的,战场上天天死的就是这种人,手上沾血之后,我常问自己,后不后悔。” 李衍一顿,略过。 “后来在蜀汉结识了几个人,都是些忠武之辈,也结下几分情谊,一州之力北伐十一回,单枪匹马冲阵,一朝天子力压朝堂,真好,真够劲。” “再后来就是江湖,蹩脚的天下第一刀,搞笑一样的秋水剑仙,被一脚踢飞的绝品武夫,菜则菜矣,还是有几分意气在,也好在还有几个真材实料的高手在,不然真无聊。” “还有你手上的那两条鱼,一个叫刘笑,一个叫杨禾,我挺喜欢他们的。” 李衍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幕幕画面,一个个人物在他面前闪回。 “总之,你要做的事,我不同意。” 李衍抬起头来,眼底极冷,一人一神,四目相对。 黑水将他们淹没。 第61章 赎罪 李衍是很不喜欢那些大人物的。 手指轻飘飘这儿指一下,那儿指一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害了多少人,都跟他们没关系,只依他们意思,只管他们快活,哪怕洪水滔天,又沾湿不得他们衣裳。 王山岳需要的,东皇太一需要的,深埋无底深渊下的九个唯一果实之一,重要到五帝和鲲鹏都献身,重要到王山岳亲临天外天搏杀,重要到东皇太一归来操办,还重要到要牺牲一整个世界的人来完成,不需要作深入了解,一听这么大阵仗,就知道确实很有分量,也势在必得,蚂蚁怎么能撼动大树呢。 静谧,寂寥。 暴烈的黑水流落下,卷走了几乎半个皇宫,也拍晕了李衍,这会他醒来,回到了无底深渊,处在不知多深的位置,上下左右,望不到尽头的黑,鲧,应该是鲧,牵着他的手,急速下降。 李衍一言不发,沉着脸捏了捏鲧的小手,冰冰凉凉的,又滑又嫩。 “喂。” 李衍尝试开口讲话,却发现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他闭上嘴,在心里默念,一时也想不清楚是在叫谁,声音在识海中回荡,东皇太一稳坐中央,一手托腮一手撑膝,闭目养神,太阴之气太阳之气,在他的身边飞舞。 德缪哥,该隐和风伯,被挤到边边角角,两个s级的传承跟东皇太一的级别差了太多,几乎被挤到识海之外,德缪哥还是站在原先的位置,漆黑吊诡的色彩撑开一个不大的空间,毕竟只得30%完整度,跟100%觉醒度,根本就是以完整之躯进入的东皇太一有很大差距。 没有人应答,鲧越下潜越快,左穿右插,开始有些或庞大或怪异的轮廓出现,堆满了整片水域,刚刚掠过去的,好像是一块四五层楼高的肋骨还是什么骨头,李衍这样想着,一截泡到肿胀发烂的手,捏着密宗降魔印劈头盖脑就往他的脸戳来,李衍一惊,风伯一闪,【风从虎】,嘴上一阵风吹出去,流水堪堪将那手带偏离了一些,呼啸着消失在上方。 李衍看着那只手远离,心有惊悸,恐怕这里都是些类似的残躯,这颗果实的本貌应该是东皇太一想恢复的那个样子,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那个果实被埋了无底深渊底下,现在很可能还正常存在着,东皇太一被放逐到天外天,神明们,争先恐后或追随东皇太一,或穿过无底深渊追随旧世界,追随旧世界的神明都淹死在这里了,天外天的,看东皇太一形单影只,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结合王山岳和杨禾讲出来的只言片语推演出来的版本,还是很多错漏,这种远古秘辛,不是靠想就能想出来。 “到了。” 鲧轻声道。 周围视野一空,无底深渊的底部,出现一些光亮,从几道半人粗的裂缝中透出来,望上看,能看见那边的云彩,也许还有风存在,时不时有泡泡冒出。 “这里就是,另一个果实。” “不,暗面。” “暗面,什么意思。”李衍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的意思。 “故地。”鲧的眼中出现向往之情,那是一种很复杂但又很常见的情感,渴望又有些畏惧。 “吾开路,太阴太阳本源,牵引融合,新地剩果核,王山岳吃,吾,堵住无尽海。” 李衍听懂了。 鲧将撞开这几条裂缝,东皇太一用这方天地的本源太阴太阳,将底下的世界拉上来,到时上方的果实会毁灭,剩下本源的果核,王山岳将其吃下,鲧再用自己的身躯,堵在这个洞口,避免旧果实落入无尽海,细节不重要,后果跟他想的差不多,既然如此,什么都没变。 东皇太一手中太阴太阳慢要交融到一起,裂缝处瞬间鬼哭狼嚎,水流愈发湍急,连下方的云彩都越来越近了,李衍眼皮一跳,抬手双指一勾,太阴太阳朝着他游来,悬浮在他的手上,而他脸一沉,竟然也散发出太一混沌的气息。 寂静,寂静,和寂静,气氛凝涩到了极点,东皇太一和鲧直盯着李衍,他在赌,千里迢迢不辞辛苦也要把自己带来,一定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原因就是,离了我什么都做不成,有这个前提在,要我收集信物,召来棺木,等等事情就都能说通了。 东皇太 一沉默几秒,回到识海处,见祂一口气呼出,太一混沌一气纵横,李衍头痛欲裂,风伯该隐又退出几步,德缪哥双手如高举日月,蛇抬头,王座在东皇太一身后沉浮,忽地一只手伸进德缪哥的领域。 两位神祇间的角力,一位短暂时期的至高神,一位创世神之下的次神,本应势均力敌,但传承完整度差太多,东皇太一的手如同滚烫的铁棒怼进冰山里,摧枯拉朽,马上就要锁住德缪哥的喉,在离几寸处,停了下来。 “要我收手?,可惜,我属牛的。” 李衍额头上青筋凸露,眼中戾色尽显,他还留了一手,专门应对紧急情况。 代行者使用俸禄,当前可领取次数2 德缪哥完整度50% 解锁新技能【巨匠造物主】 。。。 前不久。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其实臣自幼饱读诗书,本来是想做文臣的。” “这,做文臣的成日披挂上阵,做武臣的却饱读诗书,既然如此,便给将军一个闲职。” “那俸禄?” 刘谌一愣,大手一挥“照发!” 。。。 识海内漆黑吊诡色彩暴涨,东皇太一像被怪诞镜照了一般扭曲起来,下一秒变成左一块,右一块,一个恍惚化成了一滩水,又一转,识海内存在两个东皇太一! 【巨匠造物主】! 德缪哥创造的有缺陷的物质世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两位神祇暂时陷入胶着,李衍出现在真东皇太一旁边,喃喃问道“鲧要故乡归,王山岳要果核,你东皇太一又要什么?” 像一瞬又像长久的沉默,东皇太一的嘴唇微不可察地翕动,没有发出声来。 李衍靠近,祂又说了一遍。 照着祂的唇形,李衍将那两个字模仿出来。 “赎,罪。” 赎罪。 第62章 祂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的东皇太一,那时候的祂还不是祂,只是它,静静存在着,看日升月落,人来人往,那时也还没有人冠以祂东皇的名号,它还只是太一。 一天日落月不起,天空暗淡无云也无星,除了最靠近北天极的一颗恒星,北辰星亮极。 它本是被人们遗忘的一颗遥远星辰,在日月的光辉下算不得什么,不及太阳般炙热无比,也不是像月亮般,离了太阳就暗淡无光,但它现在就在那里,在遥远遥远的天外,照亮着世间。 就这么一连过了好多年,人们从开始的议论纷纷,到后来也习惯了,日虽没了,月虽无了,但不还有北辰星高挂在天空之上吗,清幽,收敛,能让鸟兽走得不至于东歪西倒,能让人找到回家的路。 虽然还是会有些人怀揣着对日月的怀念和追思,感叹道北辰星不如日光和月光,但是差能差了多少呢,反正只有它一个了。 既然如此,各式各样的崇拜是不能少的,先前还要愁拜日神,还是要拜月神,现在没有这种烦恼了,各种神君,上帝的名号一个个往头上扣,他们还给那颗星星起了好多新名字,从最先的北辰,到紫薇,帝星,勾陈一,种种高贵的名讳以表达他们对它的敬爱。 太一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思,除了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名讳不太满意,于是在一次祭祀中,大楚巫散鲜花,垫熟兰,腰间玉佩鸣声清朗,一手托长剑身,一手抚玉剑柄,跪下准备恭敬祭上皇,忽地天沉陆鸣,众人惊恐抬头,北辰星闪烁,光亮如昼,威严温厚的嗓音在他们的脑海中回荡,重复着两个字“太一,太一,太一。。。” 众人呆愣了好一会,天地逐渐清明,大雨轰然落下,大楚巫方才回神,喃喃念叨着神之名讳,他绞尽脑汁,从震撼中抓住一丝清明,想上皇偏在这楚东之祠降下神迹,又名太一,于是他站起,目对着北辰星,将剑举过头顶,大喊。 “恭敬天神东皇太一,君欣欣兮乐康!” 众人闻言欣喜若狂,举起鼓槌齐敲鼓,敬献杜酒花椒汤,吹竽鼓瑟高声唱,香气菲菲飘满堂,雅乐,激昂跑调了的雅乐,一会低下山谷,一会高向云端,终于可以不端着了,想怎的弹就怎的弹,搭配着这随性的雅乐,楚人们大声歌唱,歌颂着他们的天神。舞蹈,肆意张狂的,在雨下的舞蹈,裙摆涟涟,大袖翻飞,黑的红的白的柔软布料舞成了花儿,笑声,喘息,脚步下飞溅的泥点子,兰花的柔和香气,花椒的刺鼻辛辣,作盛景下的最后点缀,这日,人们迎来了他们的至高天神,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很高兴,也很满意,祂伸伸腰,打了个哈欠,一口浊气吐出,一具完美的身躯现世,接着是,眉,眼,耳,鼻,口,相貌贵极,秀丽近妖,哪怕是世上最漂亮最尊贵的人见了祂也形惭自愧,技艺通天的工匠也难以复刻出祂的美貌,与其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如说是祂生而如此。 星光点点,落到东皇太一的身上,祂站起来,天上一黑,鲲鹏扶风过,一条小鱼扑棱着羽翼,跌跌撞撞要摔未摔,祂上前几步,将那鱼揽入怀中,滑溜溜沉甸甸,可爱得紧。 “滴答滴答。” 滴滴精血从祂的身上滑落,东皇太一回头一看,朵朵妖艳血梅,和脚踩的血印子,脚印的尽头,是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巨人,还冒着热气,身形枯槁至极,黑发黑须,嘴无声张大,一眼为日,一眼为月,不知在这里待了多少岁月了,山石跟祂粘连在一起,那对眼睛中,在北辰星光芒映射下,闪着诡异的光。 在长久的对视和寂静里,东皇太一了然,俯下身子,将日月取出,重新挂回天空,煌煌大日再临世间,冰雪消融,阴影都被驱散,此刻每个人,无论先前在做什么,都停下手头上的事,纷纷走出门外,像往日一般抬头看北辰星,然后被刺得流泪。 一轮大日横空,北辰星被它的光芒掩盖到一点不剩,惶恐,不安,哭喊在人群中蔓延,但当暖意涌上来,人们又迟疑地沐浴在阳光之下,好像,也不差。 “昊天。。。” 昊天的眼眶流出黑水,身体化作淤泥,水流潺潺,挖开了这颗果实的底部,一片巨叶托举着果实, 再下面,无尽海,或干扁,或腐烂,或干脆裂成几块的果实沉浮,其中也有一些看起来完好但寿命已至的,它们会在这里飘上不知多久,直到再也无人能找到。 突然,从下边伸出来一只手,捻着一拽,世间万物,通过这个通道,从这边到那边,欻的一下瞬间像一块布一样被抽走了,山川河流,一草一木,蛇虫鸟兽,人,数不清的人,化为齑粉。 万籁俱寂,连万物都不存在了,只剩寂静。 在他的手里,那条小鱼鸣叫。 。。。 在无尽的变化中,东皇太翻手一挑,德缪哥被无形的力量提了起来,有缺陷的物质世界被掐断,漆黑吊诡的色彩急剧收缩,太一混沌之息几乎占据整片识海。 李衍发现了,传承完整度越是高,就越像一个完整的个体,可以动用的力量越多,可以洞悉的思绪也越多。 他作为传承东皇太一的主人,至少是名义上的主人,此刻虽然头痛欲裂,但方才也抓住了什么。 “你说赎罪,你有什么罪过,不干我事,你要做的事,我不同意。” 鲧现出真身,一头撞向裂缝,下方的世界完全显露出来,壮观,美丽,死气沉沉,了无人烟,黑水还没有灌下,还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李衍睁开眼,眼底深似海渊,一阴一阳双鱼交合,整个果实剧烈抖颤,叶上的世界被一点点拉上来。 忽然的停顿。 “来吧,就是现在!” 李衍仰天长啸。 羽扇慢摇,七星阵笼罩整颗果实。 第63章 卧龙 惆怅的口哨声在果实上方悠扬,回荡,传不出去多远,被无尽海翻腾的沉重所掩盖。 王山岳气息一顿,哨声停下来,人老了就是老了,实力再强大,也不影响他一口气上不来,往前看他年轻的时候,能一边打洋鬼子,一边吹冲锋号角,闲时吹个两小时口哨不带停的,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干脆一屁股坐在建木的枝丫上。 在他旁边,一人穿白袍,带竹帽,羽扇伦巾,仙风道骨,胸有成竹,不是那料事如神的卧龙诸葛又能是谁。 两人下方,七星阵笼罩,随着叶上世界上升,果实世界在阵法的紧缩下晃动,左摇右摆,果柄也被扭得不成样子,渗出汁水来,似要掉落。 “我说诸葛丞相,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东皇太一该得到叶上世界,我该得到半颗果核,你的半颗果核,该再成一个丙级世界,现在你这般阻挠,你的半颗果核得不到建木接纳,我得不到晋升机会,叶上世界在被东皇太一拉上来的瞬间就会毁灭,你不怕祂发疯?” 诸葛亮偏过头来看了王山岳一眼,悠悠开口问道。 “暂且发问,可知汝在此事中犯了几次错误。” 王山岳将夹在耳朵的华子取下,打个响指点燃,猛吸一口吐出,他沉思“一次,就是相信了你这次。” 诸葛亮闻言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言“十九次。” 脸一沉,瞳孔收缩,震惊的王山岳连烟掉了都不知晓,直盯着诸葛亮,等待他的下文,烟蒂在建木的枝丫上燃烧,不断落着灰。 “开始便将处境全盘托出,急切之色滥于表,若吾不知汝底细,汝又如何能被轻易算计,轻言错一。” “吾随意抛出一个计策汝便全信,丝毫不思考其可行性,真实性,轻信错二。” “对吾动机,对东皇太一的动机怀疑不足,少算错三。” “从始至终,吾未提到过失去了果核,叶上世界如何继续存在,汝选择性不思虑,或不在乎,少思错四。” “东皇太一作为至高神之一,想法智慧非常人能推测,又岂会被两个蝼蚁算计,或许汝有想到,错以为是吾等在算计祂,少智错五。” “随意将一个不确定的但是最重要的支点投进这方世界,结果最后为吾打开方便之门,若非李将军怜悯,若无李将军准许,吾无力干涉,莽断错六。” “在毫不确定吾与东皇太一有来往的情况下将计谋推到结尾,莽撞错七。” “无安排后路,无安排后援,无谋错八。” “情报掌握不足,失察错九。” “明知被算计,仍孤身一人前来寻吾,误判错十。” “未想到入了圈套,一点危机感也无,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东皇太一与吾一齐布下的局,天真错十一。” 诸葛亮娓娓道来,轻摇羽扇,说到此刻顿了一下,见王山岳已经眼神涣散,思绪混乱,摇摇头叹了口气。 “汝还要再听否。” “。。。不用。” 王山岳长出一口气以缓释心中郁结,他从来都是很不愿意跟智者打交道的,特别是像诸葛亮这种级别的智者,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听进去他们讲的一句话,甚至是做了一件他们预料之内的事情,你就已经输了。 他一把年纪了,很清楚自己算不上聪明,也不是从未遇到过智者,也是大多数情况下,他闭眼,放火,有多少伟大,精妙绝伦的计谋都好,都付诸火中,化为灰烬。 “汝在思考,吾有无讲过,每次汝思考之时,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愚蠢的气息。” 王山岳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燧皇在他的身后浮现,热浪滚滚。 “起码,有一件事是我擅长且不会做错的。” “哦?汝又觉得不会做错,但汝又如何得知,激怒汝不是吾计谋的一部分?” 诸葛亮被热浪熏得咳嗽几声,面前的老人纵横一生,面对过无数险境,战胜过无数敌人,必然有着不容小觑的智慧,才拼到了今日的实力和地位,只是在他卧龙面前,能显得不那么弱智的人都屈指可数。 “汝又在思考,愚蠢的气息让吾不能呼吸。” 话语刚落,无数的火线带着炙热气浪扑来,诸葛亮脚一点,黑白二气泛起涟漪,化作一个个武装到牙齿的彪形大汉,一声令下与火线缠斗在一起,一挥羽扇刮起大风,热浪被吹到王山岳处,就连那些火线,也骤然一灭,才又飘摇燃起。 说时迟那时快,王山岳在风止息的一瞬,脚下一扭脚尖作点瞬息间弹射,下一秒一记重拳印在了诸葛亮胸口,打得他噔噔蹬退出去七八步,一口血吐出来,染红了白袍。 “你再装一个试试呢?” 王山岳止住,居高临下地看着诸葛亮。 “呵呵。” 他皱眉。 “汝在思考,吾是真伤,还是假伤,汝要继续,还是撤退,那愚蠢的气息,又浮现了。” 诸葛亮神色晦暗,无悲也无喜,看似是吐了一大口血,但是仔细看,那些血好像又假的离谱,他的神色,也完全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是真伤?是假伤?是诱敌深入?还是,故作姿态,想要把我吓跑? 王山岳的太阳穴突突突狂跳,拳头被握得发白也全然不觉,他可以赌一手,赌赢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但是要赌输了,就输掉所有,不赌,还有几年时间。 毫不犹豫,一脚踏出,诸葛亮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像鄙夷,又像讥讽。 王山岳寒毛乍起,心中警铃大作,也顾不得发生了什么,飞似的退后两步一符祭出,随后像被橡皮擦擦掉了一样,一擦,两擦,消失在了这里。 过了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几分钟,叶上世界上升越来越慢,果实的摇晃幅度越来越大。 直到确定了王山岳不会突然一记回马枪杀他个措手不及之后,诸葛亮吐出一大口血,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也咳出来,良久,他用手背擦掉一些,轻笑。 “要他做出正确的抉择,还是苛求了。” “又胜天一子,一次,又一次,既然汝不腻,吾继续奉陪。” 第64章 事后小谈 秋日里的晴天,腥咸的小风,微微寒,打在脸上舒服极了,天高云淡又风平浪静,海浪随风飘,一波波不知从多远处来,爬上古怪嶙峋的礁石,抚过金黄色的沙滩,留下一地的白色沫子。 侧耳倾听,浪潮里还夹带着些细碎的爆炸声和咕涌声,就像是,苏打水一样,一海的苏打水,爆炸着,起着沫,无比悦耳,但不免让人心底犯嘀咕,海是这样的吗?海应该就是这样的。 李衍作为正宗粤北人,在岭南十万大山里,山泉玉般琳琅声中,总是云雾缭绕的山脚下一座小城过了十年,那时见不到海。 后来到了广州,其实离海仅有几步之隔,早晨六点,顶着黑眼圈,双眼血红,浑浑噩噩在回家的路上,往左看去,万丈红光越过山顶,山的那边吹来柔和的风,风带来浪潮不息,李衍看了好一会,关上了老旧的破门,有什么东西,被锁在了这充满了潮湿铁锈的小巷里。 不对啊。。。 睡梦中猛然坐起,李衍晃晃有些发昏的脑袋,第一时间内观识海,哪儿还有先前混乱的大战场景,东皇太一更是影都找不着了,德缪哥浮沉,风伯和该隐也还在,岁月静好。 站起身来,眼前是一大一小两颗果实,挨在很近,长在了同一处果柄上,双生果。抬头看是层层叠叠的大叶和果实,望不到尽头,这里是几乎接近建木根茎的所在,再下方,就是无尽海,无数果实在里翻腾。 “成了?” “成了。” 诸葛亮推着轮椅,停在李衍身旁,此刻显得有些虚弱,脸色苍白,白袍上染上的血都还算新鲜。 “见过卧龙先生。” “耶~李将军客气了。” 寒暄过完,在这次混乱的谋划中最重要的两个角色一时相顾无言,默契远望,看风景。 “汝无疑问要提吗?” “先生有何指教。” “比如叶上世界的来历。” “那来历是?” “说来话长。” 诸葛亮长叹一声,目光看穿时间长河,饱含万古惆怅。 “那东皇太一和昊天的恩仇汝可知晓。” “不知晓,有何恩仇?” “不提也罢。” 他摇摇头,轻摇羽扇。 “东皇太一的去向汝还未问。” 李衍眨眨眼,回道“反正不在这里了。” “不想知道就对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谈论至高神,要遭大因果。” “先生说得是。” 三问三答,三答三问,来得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这些大秘密,都付诸风中,留给世人去猜罢,知道越多越不幸,挖得越深越能扯皮,只做当下对的事,是一种人生哲学。 诸葛亮本来打了几百个腹稿,要是李衍一上来就愣头青一样问个不停他便能一一回答顺带毒舌几番去一去年轻人的傻气,但既然他不感兴趣,那倒也不坏,贪图口舌之快虽好,但半刻清净也难得。 “先生,那方世界如何了。”李衍看看双生果,又转过头来看诸葛亮。 诸葛亮闻言用扇一指,小的那颗果实将熟未熟,大的那颗反倒是青涩。 “叶上世界,果实世界,都在那里了,毫发不伤。” 李衍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么,杨禾,刘笑两姐弟,可还在。” “不在了,再入轮回。” “再入轮回,也就是说,东皇太一陷入了跟之前差不多的状况,管不了他们了。” 诸葛亮一顿,失笑“是亮失言,李将军有慧根。” “先生莫要再捉弄我。” 李衍皮笑肉不笑,他也不喜欢跟这些智者打交道,根本算计不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随便一句话就让人疯狂的猜,是故意卖的破绽也好,是明里暗里的的暗示也好,一句有慧根性质不一样了,也许他是在真恭维,也许他是在暗贬,看他的脸,都越看越狐疑。 “此话一出更有慧根了,想得明白便想,想不明白便不想,起码在汝身旁吾不会窒息。” 诸葛亮拍拍他的肩。 “窒息。。。” 李衍听懂了,这肯定是贬,智者,太可怕。 “那日茶馆内的说书人可是先生。” “是亮所化,只是投影,一是看着杨禾和刘笑这俩姐弟,二是长久岁月总要找些事情做,既是动不了手,那便动动嘴,谈谈古往今来,评评天下事。” “那诗号,那一人破万军,太厉害,也是出自先生手笔。” “评书的艺术性,戏剧性,李将军非是不神勇,又何须在意一些夸张手法。” “玉帝老儿口出狂言,周天子血洗凌霄殿,商君巧设连环计,七进七出苏妲己又是如何。” 李衍想起那些个茶客吵着要听的所谓讲古,不难猜出卧龙先生平日里脑袋里都想些什么消磨时光。 “。。。” 诸葛亮假装耳背,低头看海,看着看着,忽然道“李将军还有一人未问。” “谁。” “鲧。” 数秒沉默。 “她无事否。” “无事。” “那便无事了。” “这么决绝,莫非早有婚配,这样也好,毕竟,啧啧,那么既然无事,那么亮便不久留,最后有两件物品,一件交给李将军,一件烦请代亮交给王山岳。” 代行者获得《九歌东皇太一》可兑换sss级神灵类传承东皇太一 代行者获得果核(残缺) 一卷古老的竹筒书,散发着太一混沌之息,祭祀迎神序曲,传言为屈原流放江南之时所创作。 果核,果实本源,相信我吧,连崩开的一个小角,甚至与之接触的空气,都是代行者们梦寐以求的,何况是半颗呢。 李衍将这两件走在街上必被抢的东西放进了兜里,本还有问题想问,但还是算了,知道越多未必越好,点点头,转身欲走。 “对了,先生。” 他回头。 “嗯?” “还匡扶汉室吗?” 诸葛亮先是愣住,后大笑。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李衍笑笑,身影消失在此处。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是佯颠,还是真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太一,难得看走眼一回。” 诸葛亮望向远处双生果,印象中是东皇太一无言的背影。 第65章 后话 代行者已完成所有任务,可以回归主世界或停留至期满,是否回归。 “否。” 蜀汉这几日,无论是在朝堂之上的群臣,还是在魏境内的军队都忙的飞起,今初见天下归一之形式,拿下洛阳后大都几乎皆被汉室收入囊中,魏国就算还能退许昌割据一方,也再无力席卷天下,东吴见此情形,态度变得有些暧昧起来,丁奉所率大军久攻不上,甚至开始有些想撤退,三国的天平在微妙倾斜中。 弘农城内,小雨滴答,打在茶肆外的青石板上,青苔点点,这几日说书人没来,老板娘不在,生意也寡淡。 有两个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连日光顾,吃了茶就扔几枚大钱来,吃了酒肉也扔几枚大钱来,有时候吃得高兴了,钱也不给,就这么勾着肩搭着背,摇摇晃晃就走了。好在平摊下来,钱还是收够了的。 但其实这些都是小事,那个说书的不来,他耳根清净,生意寡淡,他乐得清闲,天气不好,听听雨似珠盘落,不知多好。 但是大事不是别的事,而是他老婆不见了。 这是大事,比天塌了还大的大事,他少年时每次出走,几个月也好,几年也罢,只要还回来这间茶肆,就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两人再见她必然冷着一张脸,这时觍着脸闷头抢活干,再略施苦肉计,过不了几天,总能把她哄好。 现在他不走了,她消失了。 雨还在下,茶肆里两人举杯动筷。 “李衍,能成吗?” “汝又不知他去做甚了,问有何益。” 张遵郁闷吃酒,一筷筷的肉往嘴里送,膻味能飘出几里地外,直打脑壳,再从口袋里掏把花椒搅碎,灌口酒一冲,比光吃酒有劲儿不知多少,来到弘农之后什么都不好,就是吃食管够,日日狂吃海塞,聊以缓释心中的燥热。 黄崇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想起太平道教义好像说又不能吃五辛又勿饮酒,开始他还在意,一板一眼地去履行,过了没多久就算了,反正他是半路子出家,张角他老人家遗世教众数不胜数,应该也没空盯着他,所谓酒肉穿肠过,贤师心中留。 “据说,洛阳皇宫起了乱子。” “讲来听听。” 张遵舔舔牙,往碗碟叠成的小堆上又添了一层。 “起初是那些在野之人,在皇宫顶上论武,你来我往,颇为精彩,后来跟包围而来的大内近卫杀成一团。” 张遵嗤笑加无感“那群沽名钓誉的腌臜玩意儿,剑都不会使的剑仙,软脚虾一样的拳师,也值得拿出来讲讲?” “哟呵,还会沽名钓誉了,最近书读不少了,这般便对了,想汝祖父西乡桓侯,样貌才情俱佳,上阵便是万人敌,汝离他只差才情了。” “可别提。”张遵听要读书牙都疼,“然后呢,然后怎的了。” 黄崇沉吟片刻,回道“然后就众说纷纭了,有说一陨星正正砸灭了司马昭,顺带将半个洛阳皇宫夷为平地,有说汉高祖一剑天降,剿灭了乱臣贼子,还有人说看到那日天裂了。天火烧毁了皇宫。” “那这些哪些是真?” 黄崇摇摇头“都是假的。” “。。。” “多半是李衍手笔,他本就与这些不可言说的事情有因果,说起来,陈家托人送来一个小匣子,说要交给他的。” “是什么东西?” 两人转头朝外望去,雨衣背枪挎剑,没有天下第一刀那么潇洒,但是也是相当潇洒了,坐着的两个人都乐了,来者不是李衍又能是谁。 “就是这个,陈氏的小娘子送来的,说是知晓相见之日可解,好小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关系了。” 李衍看着那个小匣子微微愣神,摇摇头将其收起来了,这种事情越抹越黑,他选择不回答。 刚坐下,一道魁梧的身影来到身后,手搭在李衍肩膀上,冷道“等你好久了,客官。” “我娘子去哪里了。” 长久的沉默,老板的眼神慢慢要冒出火来。 是告知,还是隐瞒,或者干脆糊弄过去,杨禾和刘笑的事情,太沉重,杨禾有羁绊在 世,更沉重。 “她是天下第一枪,出海去跑江湖了。” 李衍轻轻开口,编出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转过头来,看老板呆立当场,像魂都被抽走了,好一会,他才沉声讲话,声音中带着一些嘶哑。 “你没有骗我。” “是真的。” 李衍叹口气,将枪卸下,交到老板手里,至于刘笑的剑,他想留个纪念。 “这把枪是杨禾所用,出海不得带武器,于是她交给我,现在我交给你。” 老板沉着脸接过枪,低下头来嗅闻了一下,立刻红了眼眶,他确实闻到杨禾的味道。 他努力让自己不失态,只是声音已经有些哽咽,道“又为何不告而别,这把枪,她没有枪,怎么当天下第一枪,怎么行走江湖。。。” “她确实是天下第一,百人尚且不能近身哩,莫要担心了。” “她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衍迟疑,杨禾轮回多世,连东皇太一都记得,按理说只要长大了也许就会回来,但是确定的话他不好说出口。 还未等他作答,老板自己自顾自低语“无妨,少年时她苦等了那么多年,该是我等她的时候了。” 说罢失魂落魄地拿着大枪入屋,那枪压得他几乎弯下身来。 。。。 吃酒吃到深夜,雨停了,点火烛,星夜无风,四下无人,好极。 三人满面通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言语都没有,就是大笑,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最后一夜,有肉有酒,还有朋友,很好了。 “李,李衍,我说啊,你要走了吧?” “什,什么,你如何得知?” “看你,你那样,没几天留在军中,这次一看就是专门回来的。” “是啊,要走了,本来还想多逛逛,没时间了。” 三人默契不言,人生难免有感伤时。 张遵跳起,举杯向月。 “说这么多做甚,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干杯!” “好,干杯!” 李衍揉揉眼睛,这大晚上的也没风沙,怎的进沙子了。 “干杯。” 第66章 结算二 意识回到了纯粹的灰。 任务已完成。 任务完成评价sss 可抽取次数2 抽取完成。 普通物品山神佩 描述清凉微绿的玉佩,雕刻着不知名的山神,佩戴可使力+2 传说物品麒麟刺青 描述总之就是很帅 李衍首先摸了摸耳朵,摸到完好无损,他才松了口气。 脱掉衣服,看到了系统都词穷,评价为“很帅”的麒麟刺青,从后腰蜿蜒至左胸,黑白二色一点红,云纹缭绕其身,鳞甲峥嵘,张牙舞爪怒目圆瞪,呼吸间似要活过来一般。 【凶】百邪不侵 【神威】站立不动时,获得10点全属性 【富贵】出门会经常捡到钱财 李衍把玩了两下山神佩,又拿出之前雾都结算时抽到+运的山神佩,二者确实有些不同,雕刻的山神不一样,他猜测是安慰奖,或者集齐有大奖。 将它们都扔到一旁,想了想,心念一动,麒麟慢慢隐去,李衍的肌肤恢复到之前般干净,心念又动,麒麟慢慢浮现,李衍将衣服套上,对这个刺青很是满意,帅是一时的,万一影响他以后考公呢。 代行者从果实携带的物品如下。 司马秘术,出售,获得1000点数。 果实(残缺),收好。 鲲鹏之吻,李衍一愣,怎么还在,看着那个黑色的水墨印子,又看看效果,还是【???】,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暂且略过。 王氏的馈赠,知晓相见之日可解开,李衍皱着眉苦思冥想,过了好一会,手中剑一刺一挑,开了。 里面的珠光宝气闪花了李衍的眼,翻了两手,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富婆,兑换成点数10000。 刘笑的剑,只是普通的好剑,你还想拿着就来一招天外飞仙不成?想太多了! 李衍看见系统的调侃,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普通的就很好,随即珍惜地挂在腰间,取名飞仙。 《九歌东皇太一》 来了,李衍目光一凝,手中竹书散作太一混沌一气,徘徊数息,忽地冲入李衍识海! 代行者获得sss级神灵类传承东皇太一,当前传承完整度10%。 “天神贵者太一,先天地之母,后万物之源。” 【太一生水万物之源】代行者的性欲无法遏制,太一混沌水替换血液,只要身体不损坏50%以上,代行者可以缓慢再生。 东皇太一负面效果已与德缪哥负面效果抵消。 【楚庭天君】每次攻击对目标进行一次判定,若击中减少目标全属性1,若未击中下次攻击无视任何效果强行击中,减少效果上限10。 【九宫至尊】每次受到攻击对自身进行一次判定,若被击中加快再生速度1%,若未受击增加自身全属性1,增加效果上限10。 【未解锁】 【未解锁】 识海中,东皇太一沉浮,李衍仔细打量,确定祂确实没有了那种灵性了。 血液尽数换成太一混沌水,除了心脏的位置,李衍能感受到,在接触的瞬间,心脏仿佛有意志一般,发出了暴怒的情绪,虽然过后还是乖乖为身体泵起了太一混沌水,毕竟不泵它也死了,与此同时留下了一条造血的线路,没有逃过李衍的眼睛。 “跟活物一样,藏地一行不可避免,欸?” 跟想到了什么一样,该隐一闪,幽邃的黑色甲胄出现在李衍的手臂上,散发着太一混沌之息! 李衍看了又看,除了帅了,暂时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是单车换法拉利,没有妙用他不信,把这两个传承的完整度提上去解锁新技能之后,该隐就可以不只做铠甲变身器了。 代行者属性如下 力量3(+20) 感知2(+20) 耐力1(+20) 敏捷2(+20) 运气0(+20) 很好看的面板,德缪哥在属性上的价值极大。 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商城。 代行者拥有点数52000 本次特殊商城的物品有。。。 李衍眼睛一亮,第一眼看到五帝的传承,9字开头,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是九千九百九十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点数。 在果实里他爱答不理,在果实外他高攀不起,往下随便翻了翻,买了几张黄崇疗伤的黄符,花费2000,他想要的武将技能,诸葛亮那张九天神雷符,找不到,只得作罢。 李衍上上下下整理好所有事情,目光抬起,不远处是一个眼神有些幽怨的矮胖男子,还没等他开口,那人先举起了一个轮盘,系统激昂的叫卖声响起。 “恭喜代行者首次完美结束乙级果实任务!一颗巨星正冉冉升起!现可购买新手助力礼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最高可获得ss级传承!不要千万,不要百万,不要十万!惊爆价,5000!还不够,再打个折扣,49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听着系统聒噪的叫卖,李衍的心里也有些火热,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现在他是有着20点数运气加成的男人,于是大手一挥,4999从账上消失,轮盘开始急速转动起来。 喀拉喀拉喀。。。 指针缓缓指向金色的,细似针的那个版面,李衍目不转睛,连那个男人都错愕,不由得直起身子,咽了口口水。 在紧张的气氛中,指针像是定住几秒,两个人的心都狂跳,欢呼正要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时,忽然一股不可预测的诡异推力出现,让指针的速度快了那么一瞬,停在了隔壁的版面上。 代行者获得c级神兽类传承九节狼 【利爪】指甲造成的伤害提高1000% 【未解锁】 【未解锁】 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猫爬上李衍的肩,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李衍把小熊猫抱在怀里,脸一沉,身上麒麟刺青流动,不怒自威。 “就是活该!还记得吗,求你了?” 李衍脸一僵,仿佛又吻到鲧冰冷的唇。 “呵呵,本来还想送你一份机缘,现在,滚蛋!” 纯粹的灰将李衍吞噬 。。。 第67章 很润 哐哐哐哐哐。 睁开眼,带着绣味的风扑面而来,送走了几代租户的挂顶大叶风扇,从浅绿色用成了深绿色,摇摇晃晃,锈迹斑斑,跟城中村的风格浑然天成,启动有点慢,噪声有点大,可送出的风还是那么凉爽,它是老了,但还没彻底歇菜。 十二月的广东,往后看是小雪,往前看是冬至,再过个一两个月,万物复苏的春天就要来了,而今天的温度,还是在三十度上下徘徊,许多年前,九月中旬的中秋节,旧屋院子提灯赏月,刚上小学的李衍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冲天炮,全身上下裹成了粽子,还是被冻到妈都不认得。 idon''twanttosettheworldonfire~ (我不想将这个世界置于火中~) ijustwanttostartaflameinyourheart~ (我只想点燃你心中的火焰~) 起身,掐掉了电脑上播放着的古典西洋乐,许多愁就好这口,在办公室也放,聚餐也放,他听到腻味了,电脑旁边放着两张百元大钞和一张字条,许多愁豪迈的字迹似要透纸而出,简单的三个字。 “食早餐。” 李衍转头看钟,九点半,也就是说,现实过去了六小时左右,许多愁应该刚出门不到十分钟,要是把这张字条凑近闻一下,还能闻到她的幽香。 有点变态了,李衍将字条和钱囫囵揣到兜里,楼下大排档飘来的鲜粥油条味来的极其强烈,确实勾起了他的食欲。 这时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房东陈伯。 “咳咳,喂,陈伯,咩事啊?” “喂,衍仔啊,阿伯钥匙太多,老眼昏花了,找不到哪条是配这里的,今日够日期交租,下来开开门好吗?” “来了。” 下楼,还是那把半坏的门锁,调整一把一拧,门咔哒一声敞开,门前是笑眯眯的陈伯,腰间挎着一大串钥匙,两三步外,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李衍一愣,反射性地皱眉,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衍仔,最近怎么样啊,身体好了一点没有?” “我好得很,反倒是陈伯,收租这种事情,就让儿女做嘛,要保重身体啊,好了,这个月的和上两个月的,转过去了。” 李衍笑着回应,陈伯不是广州本地人,跟他是一样是粤北老乡,早年间去南洋拼搏,改开后带着家业回国再创业,事业做的很大,房产只是冰山一角,自李衍落魄之际租到他的房子以来,陈伯都对他多有照顾。 陈伯摆了摆手,看也不看收款记录,笑道“阿伯都不知比你们这些后生仔健康多少,收租还是做得了的,衍仔你啊。。。”说着说着,有些唏嘘了起来。 “从你小的时候,算是小的时候,看到你长到这么大了,阿伯知道你幸苦,也知道你品行很好,阿伯的小女儿,性子不强势,还是靓女来的,大学再读,这么多人追她她都没兴趣,唯独上次见你之后时不时跟我问你的事,要是你有心。。。” 陈伯的话风越说越偏,李衍眨眨眼,问道“我请你喝粥吧陈伯,那边那家店正宗顺德师傅开的,猪肉葱花粥,砂锅粥,及第粥,艇仔粥什么都有的,现在这个点还有刚出炉的油条,一起吃一顿?” 陈伯还没回答,一旁的西装男这时等不住了,阴沉着脸上前两步,握住李衍的手腕,李衍脸上还带着笑,偏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陈伯扫了旁边一眼,摇头道“有心了,阿伯还有几十栋楼的租没收,今天还很忙呢,先走了。” 陈伯笑笑背手离去了,腰间钥匙的哐当声密集到不绝于耳。 “行啊,得闲去酒楼饮茶,可记上了。” 一边笑着打完招呼,一边转过头来,眼前的男人梳着大背头,皮肤油腻,五官倒是算的上英俊,就是有种被酒色掏空的感觉。 “怎么,黄副总,这时候不上班,也来喝粥吗?” 李衍的语气不善,皮笑肉不笑。 黄德明,公司的副总,据说人脉众多,先前的几年一直在追求许多愁 ,于此同时公司里流传着他猥亵女同事的传言,性格阴恻易怒,不止李衍,公司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少受他刁难,可以说是几把人一个。 只见他将手收回,整理了一下领带,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笑道“你就住在这种地方,还拖欠房租,呵。” “不干你事,直说吧,想干什么。” 黄德明一愣,刚想发作又强行摁了下去,扯了一下领带,没见到李衍隐忍的表情让他烦躁,想起昨晚眼看着许多愁走进了这里,他更烦躁。 “她怎么可能跟这样的废物。。。” “说什么?” “让我上去看看。” 李衍横了他一眼,多浪费一滴口水的功夫都欠奉,刚走出几步,黄德明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 “你聋了吗,我说,让我上去看看。” 口臭扑面而来,李衍皱眉,拳头捏紧,又松开,叹了口气。 “好吧。” 屋内,淡淡的香味,挂在窗外的衣物,凌乱的被褥,还有床上,几根散落的秀发。 黄德明一进来,脸骤然一白,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每日,每日,想方设法地能多在她旁边待几分钟,就是为了能闻到这个味道,她的俏脸,她的身材,甚至她的眼神,都是那么完美,但就在昨天,她在这张床上,在那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被肆意鞭挞。 他走到床边,那种气息愈发浓烈,脑海中的画面让他癫狂,他猛地转头,脸色狰狞,口角留涎,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李衍已经死了十次了。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李衍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望向他处,这意思很明白了。 “很好,从来没有人敢动我黄德明看上的女人,你,死定了。” 黄德明走到李衍身旁,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旋即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等等。” 黄德明停住,回头,见李衍的眼神微妙,露出一种食髓知味的表情。 “她,很润。” 第68章 玩火 “我说她,很润。” 深沉的夜,昏暗的光,迷离的眼神,朦胧的交织,从欲拒还迎,到欲罢不能,在一次次的给予中索求更多,越来越具象化的画面在黄德明的脑海中浮现,忽然的一句,将他从脑补的画面中抽离。 黄德明的脸肉眼可见地红温起来,乃至于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地抖动,轻飘飘两个字出口,他的尊严和盛大意淫被彻底击碎。 他死咬牙,一字一句道“废物,你再说一遍?” 李衍不言语,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挑衅之色滥于言表。 小出租屋内风扇的躁动尤为刺耳,气氛凝涩到了极致,黄德明早就暴怒,一双吊白眼充血通红,死死盯着李衍,马上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就要断掉,血,他要见到血!他要将眼前这个抢走了他心爱之物的男人碎尸万段! 李衍玩够了,面对着这个昔日和今日都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人,慢慢把表情收起,冷若冰山,阳光透过窗台,打在李衍的白色衬衫上,麒麟腾黑云驾白雾,迎日而起,照进了黄德明针缩的瞳孔里,他的怒火在错愕中燃灭。 压迫感,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说,马王爷有几只眼?” “。。。马王爷?” 黄德明盯着那片活过来似的刺青,冷汗直流,眼睛发黑,脑子里一片浆糊,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 “走吧。” 无事的审判落下,黄德明抬眼看了一眼李衍,嘴唇颤抖着,踉踉跄跄爬下楼梯,良久后,铁门被打开,虚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李衍伸了个懒腰,心底也有了几分痛快,本来是懒得跟计较,还要追上来找不自在,那就只能让他不自在,还是非常的不自在。 低头摸了摸身上的麒麟,黄德明怕成这样,还是跟这个刺青脱不了干系,虽然现在的南方通街皆是古惑仔的奇观已经找不到了,但是记忆总会留下来,纹身的人不好惹,纹身且图案大盛的人一定不要惹。 这时饥饿的感觉泛上来,折腾到这会还没吃上早餐,广州日常吃食店最忙,过了七八九点的打工人高峰,又迎来了十十一十二点的退休大军,虽总不至于吃不上东西,但李衍今天一定要搓顿好的。 急匆匆下楼,一个黑色钱包静静躺在地上,李衍一愣,将其拾起,一打开陈伯泛黄的全家福出现在眼前,那时候的陈伯身形还很挺拔,穿着西装,脸上尽是朝气和野望。 【富贵】出门会经常捡到钱财。 既然如此,顺水推舟。 “喂,陈伯啊,是衍仔。” 今日无事,酒楼饮茶。 。。。 许多愁下班把她的车开到李衍家楼下,绕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在这个城中村里找到停车的地方,无奈一脚油门踩进了一个离得近的停车场,再步行十几条街回出租屋。 高跟鞋啪嗒的清脆声不断响起,这么一个大美人拎着几个大袋小袋的红色塑料袋还是很引人注目的,不断有各式各样的目光朝这边投来,赞赏居多,现如今的菜市很少见到年轻人的身影。 许多愁停下调整了一下,塑料袋左边是菠菜,甘蓝,还有蓝莓牛油果树莓等水果,右边是各种鱼,三文鱼,金枪鱼等深海鱼,大几千块花出去了,还要她亲自提回家。 右手那几条鱼很重,左手的蔬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塑料袋的袋柄在重量的影响下缠成了一束,把她的指腹拉出了一道红线,有点深,会痛。 “三文鱼紧实,放橄榄油去煎,金枪鱼油脂大,一部分做刺身,一部分做鱼汤,甘蓝就简单焯一下,菠菜可以凉拌,见他经常带去公司吃,应该会喜欢。” 思索着,摇摇晃晃摸出钥匙,插入门锁。 喀拉。 门开了。 昏黄的日光洒下,屋里很静,静到让人心悸。 几秒过去,门碰到墙壁,许多愁提着大袋小袋的背影,在小屋的黄昏映衬下,有些孤单。 她轻轻将东西都放下,低头,揉了揉裙摆,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这时,楼下的铁门又开。 李衍吹着口哨,甩着 钥匙,左手拎着打包盒,上楼梯的脚步轻松又写意,跟陈伯组的局,好到不能再好,老人家眼光极其毒辣,对酒楼的挑选,菜品的讲究都无可挑剔,最终他,陈伯,和陈伯的女儿,三个人都很满意。 他来到家门前,看见许多愁站着不动,纳闷道“怎么了,开了门不进,扮大禹?给你带了好东西吃。” 许多愁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屋,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原因,她的眼眶红得不寻常。 李衍把地上的几个塑料袋提到厨房,看着她背过身去,有些牙疼,不知道谁又惹她了,低头看了看塑料袋里的食材,夸张道“哇,许老板这么大方,今晚我有福气。” “什么福气?” “口福呗。” 许多愁走到他面前,双手张开,展露出被勒出来的红线,像只张开肉掌的猫。 李衍看着两道红线,马上了然发生什么了,犹豫二三,牵起来张开嘴哈了一下。 她面无表情,李衍看她眼神,把面前的女人拉过来了一些,牵得更紧了,大拇指轻柔磨蹭。 两人对视几秒,许多愁终于浅浅笑了,幽冷如月光。 “你还是小孩子吧,很幼稚啊。” “我是不是小孩子,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衍看着她的脸,突然半步踏出,许多愁被他揽入怀中,两人离得极近,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热风打在脸上,慢慢勾起一些隐藏的火焰。 “喂,你昨天那么乖,是装的吗?” 一手撑在李衍的肩上,许多愁惊奇地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其实比自己想的孔武有力多了,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体内澎湃炙热的活力,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挤在了角落,一点空隙都不留。 “那天是给你机会,我很容易受撩拨的,不要玩火。” “那?” 四目相对,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 忽然。 悠扬的音乐响起,是两通不太合时宜的来电。 “喂,那位?” “谁?讲话。” 第69章 麻烦事 关掉窗户,将窗外的嘈杂和烟火味隔绝开来,李衍这边滔滔不绝,时不时还点头附和,许多愁的电话倒是接了没多久,她就蹙眉挂掉了。 “好,我有的,再见。” 一通寒暄后电话那头归于寂静,许多愁将窗户推开,让外面的风吹进来,夜风凉爽,李衍有些出神,若有所思。 两人被撩拨起来的火被一吹熄灭,转头一看也没有木柴了,那也没办法,只得作罢。 许多愁小心将钗子取下,慵懒摇摇头,一头黑发散开,现在是郁闷还是庆幸,她自己也说不清。 “谁打来的,前女友?” “不是,朋友。” 李衍无暇回应她的玩笑,刚刚打来的,是他小时候的发小。 他说李衍家里留下的旧屋,被村里的开厂的老板看上了,准备要铲平建仓库存放钢材,施工队,挖掘机严阵以待,只等良辰吉日开土动工。 刚听了个开头李衍就忍不住皱眉,那间祖屋,自他爸走了之后就转到他的名下,所有手续齐全,现在要动工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然后电话那头就换成了一个中年男人,开口就是“我小时候抱过你,还记不记得叔叔”之类的车轱辘话,话风一转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 从省内运往省外或反过来都需要穿过那片山,他做的那种大重量的材料,需求不大的时候还好,需求上来了运输速度就显得捉襟见肘,建成一个中转站确实是很有必要的。 但问题是,老板的事关他李衍什么事,最难过的时候都没有卖祖屋,这不是开口就能放手的东西,这通电话早来几天可以随便拿捏他,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天的李衍只有不卑不亢的态度,今天的他有4万点数,换过来是千万资产。 那底气自然是不一样了。 除去俗世的立世之本,最重要的还是各种传承的力量,就是有些投鼠忌器,进入果实之前也好,之后也好,都没有在主世界见过有人动用传承的力量,说明是存在某些监管甚至是严厉的限制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去犯这个忌讳。 许多愁托腮望着他,眼里带着些许好奇。 “是老家的事情,你要不要陪我去一趟?” “老家的事?好。” 她点点头,不假思索地答应,倒是让李衍有些意外。 今天才周三,她平日里休一天半,加上年底了公司应该很忙,每年这个时候一周不一定能休息半天,同时这也是一年里最能赚钱的时候。 这沉重的爱。 “你忙的话就不用了,我自己也能处理。” “你老家是粤北吧,这里回去不是坐大巴就是坐高铁,挤人排队都够你受的,坐我的车,顺带也吹吹风,就这么说定了。” 许多愁高居上位的决策者气息展露无遗,说罢甩甩车钥匙潇洒转身进了厨房,也不管李衍怎么反应,她知道他就吃这套。 李衍确实也乐了,走到厨房门口看她忙碌。 见她把小围裙一围上,大刀阔斧,刀背一拍,切头去尾放血刮鳞一气呵成,刀随身走,沿着脊椎破开,两条腹肉两条背肉被切下来,静静躺在案板上,红润到诱人的光泽闪烁。 看起来确实非常专业,鱼的结构和处理李衍不懂,但是稳当的力道,细小入微的刀工,干脆利落的发力,都是完美,甚至很多所谓的刀法大师,都做不到这么完美。 许多愁手背撩起鬓间发,侧脸很美。 “就煎这两块,头尾再弄个鱼汤,好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大火淋油,转头又去料理鱼汤要用到的葱姜蒜。 “好,都依你。对了,刚才谁打给你了,这么快就挂了。” 啪。 鱼头被拍扁,双眼暴凸,口斜脸歪,不知名的半液态固体飞溅,再看不出完好形状来。 李衍扬眉,看她握刀的手发白,等待着下文。 “没什么,是黄德明,他辞职了。” 李衍沉吟片刻,想道这种事情并不需要隐瞒,任由黄德明乱来,无视他的行径,最后一定会酿成大祸,跟踪已经非常变态 ,别的行动只是时间问题。 但其实当时只管爽快,忽略了一些问题,比如黄德明既然又咸湿又刻薄,还猥琐,为什么还能在许多愁的手下混这么多年,若是他有什么重要资源或重要人脉,还真有些不好办。 “其实他今早来过,走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有一点了,也不全是坏事。” 许多愁脑海里闪过电话里黄德明肮脏下流的话语,大皱眉,一下分神切到了手指,血马上漫了出来,她叹口气,这下是有点麻烦。 。。。 早晨,两人出发前往李衍的老家。 一路上郁郁葱葱,国道旁杂乱的树丛挡住了大部分的风光,事实上背后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些突兀的莫名汽修或五金店,和更多杂乱无序生长矮树丛,没什么美感可言。 许多愁看了导航一眼,放了放油门转弯,出来的瞬间视野豁然开朗。 沿着河堤行驶,右边是奔流的江河,滔滔江水不息,浪拍岸,留下一地浮沫。 左边是水田,农忙已过,一捆捆干枯的稻杆傲然矗立着,诉说着今年的功绩,并且等待着明年的金黄。 再看远一些,十万大山隐没在雾中,在那里其中一座山脚下,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countryroads,takemehome~ (乡村路,带我回家~) totheplaceibelong~ (带我落叶归根~) westvirginia,mountai~ (西弗吉尼亚,山峦妈妈~) takemehome,countryroads~ (乡村路,带我回家~) 李衍吹着口哨,盯着后视镜,后方是两辆出了市区后一直跟踪他们的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们上方,有黑影盘旋。 您已遇到另一位代行者。 “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手,其音如痹,其名曰鴸鸟,其鸣自号也,见则其县多放士。” “这下是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