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认错人，被最强兵王宠上天》 第1章 打不过，就加入 1988年3月1号，江城。 苏觉晓看着墙上的明星挂历，在心底默默地又划掉了一天。 一周了，她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 苏觉晓作为一个现代社畜，为了赶在年底前完成老板制定的离谱、不合常规、违背人性、异想天开的销售业绩，曾经号称“千杯不醉”的她倒在了酒桌上。 和往常一样，她以为自己睡一觉就能好。 没想到，竟莫名其妙穿越回了，比自己出生日期还早三年的1988年。 那个曾经的八十年代，只存在于长辈们的口中。 她爷爷说“八十年代，人淳朴，不像现在，总是勾心斗角的。” 她奶奶说“我们那时候，吃什么东西都放心，哪有什么假的，吃的东西都没防腐剂，没添加剂。” 她爸说“八十年代，小年轻有活力，有盼头，谁像你们天天说躺平躺平的。” 她妈说“我们那时候人的头发真多。” 除了最后一条，苏觉晓觉得其他三人说的，太绝对了。 人们不是常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现在苏觉晓别说发言权了，她能把话筒抢过来说上三天三夜。 她魂穿到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正在真实地感受着八十年代。 原主苏觉晓出生在江城郊区的小河村。 说是村子，但因为江城响应国家政策，吸引外资过来建了个地毯厂。 江城郊区农村地少人多，种地只能勉强糊口，进厂打工才是终极目标。 外资工厂的工资高，一个月不算奖金五六百块钱。 要知道，当时国营纺织厂的工人，一个月工资才60块左右。 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争着去厂里打工。 不过这工作也不是人人都能去上的，工厂只要年轻人，岁数大点的只能干瞪眼。 最近地毯厂又放出了招工信息，村里人开始活跃起来，符合招工要求的大姑娘、小伙子排着队去面试。 看着那么高的工资，谁都眼馋，队伍里还夹着几个四十来岁的大婶子，也想去碰碰运气。 原主今年正好二十，上到高二学不进去，退学后一直在家呆着。 要说别人家，不是让二十岁的大姑娘去打工，就是早早说门亲嫁人。 但原主家条件不算差，父母做点小生意，每天去市里卖水果。 一个哥哥结了婚出去单过，还有一个姐姐就在地毯厂上班。 家里养着她也不算什么。 不知怎么，那天她姐苏小玲实在看不下去天天闲在家里的原主，生拉硬拽，非要原主去参加招工面试。 “晓晓，你天天在家闷着，会生病的。再说，二姐能害你吗？最近厂里又涨工资了，说是年底还能发金戒指。” 招工那天，原主顶着一张平等恨全世界的臭脸，排在队伍的中间。 跟在原主后面的，正好是同村一个叫王翠姑的婶子。 老王家和老苏家以前因为占地，结过梁子，在村里见面也不说话。 今天王翠姑看见平时懒得不行的原主也来了，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阴阳怪气 “呦，这不是老苏家三闺女吗？ 我可一直听说，老苏家三闺女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就想嫁给高干子弟，看不上咱们村里的小伙子。 怎么，今天这是看清了自己没那命，要进厂上班了？” 苏家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特别是原主，完美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那双桃花眼，不严肃的时候好像会笑。 村里不少小伙子都把她当成暗恋对象，一些胆子大的还托媒人去提了亲。 当然，这些提亲都遭到了原主的拒绝，那些没说成亲的男方家里觉得被驳了面子。 其中有些心眼小的，在村里散播原主的各种谣言，这也造成原主在村里的人缘越来越差。 原主本来脾气就臭，一点也忍不了，回呛道 “我没嫁高干的命，但我至少年轻，还能进厂， 王婶子，我怎么记得你大儿子都二十了，招工信息上写着要十八到三十岁的， 难道你是十岁生孩子？咱们新华国可不兴童婚。” 自古以来就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排在他们俩前后的村民听见了都跟着嗤笑。 有几个排在最后面的，看见前面那几个岁数大的排队浪费他们时间，本来就不满意，也跟着帮腔。 “我说，王婶子，你还是别排了，人家不要岁数大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就是啊，王婶子，还是回家看孙子去吧。” 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 王翠姑被众人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原主看前面没几个人了，也懒得继续跟对方纠缠，转过去继续排队。 谁知，王翠姑越想越气，上前揪住了原主的头发，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就在众人把两人分开时，原主被一块砖头绊倒，重重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以上就是苏觉晓接收到原主的最后一部分记忆。 八十年代再淳朴，苏觉晓也不想待。 还有一周，只要一周，她的一百万年终奖就要到手了。 现在可倒好，埋头苦干一整年，到头来一分钱没捞着。 苏觉晓怎么想都觉得胸口堵得慌，她要回去！ 跳河。 河水站起来到她膝盖。 摸电门。 全村大停电。 去大马路上撞卡车。 卡车正好坏在她面前。 总之，就是“死”不成。 苏家人看到老三种种反常的举动，可给他们吓坏了。 苏爸苏妈一个劲儿地埋怨老二，不应该让小妹去面试。 苏晓玲也觉得小妹变成这样是自己的问题，不停自责，小妹懒就懒点，总比现在这样好。 于是，三人除了轮番看着苏觉晓，还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苏觉晓折腾一周后，突然觉醒了。 既来之则安之，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反正有吃有喝，就当提前退休享受生活了。 然而退休生活也不是这么好过的，昨天二姐回家的时候偷偷跟父母说 “爸妈，村里那几个老太太、大妈们，又开始嚼小妹舌根，说小妹疯了。气死我了！” 向来好脾气的二姐，激动地要去和那些人理论，最后被苏爸苏妈拦了下来。 这些话都被另一间房躺着休息的苏觉晓听了进去。 以前，苏觉晓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是自己去解决，这次也一样。 英雄好汉，从不牵连别人。 不过，都说谣言止于智者，村里那几个老太太哪个是智者？ 一个个上了岁数，打不得骂不得，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既然打不过，就加入呗。 第二天，想通了一切的苏觉晓，抓了把瓜子，直奔村口情报站。 第2章 村口情报站 所谓的“村口情报站”，就是大队原来放电影的一块空地。 平时那边摆着几把没人要的破椅子，小马扎，还有几张破桌子。 白天这块空地是老太太、大婶子们收集“情报”和播报村里人八卦的地方。 到了晚上，就变成了男人们下棋、打牌、扯闲天的了。 苏觉晓还没走到空地那儿，就听见几个爱传闲话的人在说自己的八卦。 “诶，我听王翠姑说老苏家，对，就是她家那个老三，最近疯得更厉害了。 前两天不是跳河吗？这两天又要死要活的，非要家里人给介绍对象。” “他张二婶子，不对吧？苏家老三不是非要嫁给干部吗？” “嗨，就她那样，又懒又馋的，不就长得好看点，能当饭吃啊？呸呸呸，这瓜子是坏的。呸呸呸！” 叫张二婶的妇女已经嗑了一地的瓜子皮。 “情报站”现在人不多，一共来了五个，这里面数张二婶嚼舌根最厉害。 “最近没听老苏家要说亲事啊，苏家老二不也没谈对象吗？上面姐姐还没结婚呢，这老三着啥急啊？”其他人问道。 “要不我说这苏家老三病得厉害呢。” 江城市这边无论城里还是村里，一直有“小的不能先比大的结婚”的说法。 说是小的先结婚不吉利，要么活不到老，要么生的孩子有问题，要么三代绝后。 原主就是用这个借口打发走那些媒人的。 不过有些家庭也不在乎这些，觉得这是旧习陋习，兄弟姐妹谁先结婚无所谓。 “他张二婶，你说有的人为啥那么着急结婚？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老爷们儿也就前几年还能用，后来不也就那么回事。咱们是离了老爷们儿还能活，有的人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离了都活不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上了年纪的妇女聚在一起说荤话不比男人差。 苏觉晓故意放慢脚步听了一会，没想到自己的八卦这么精彩。 一个未婚的二十岁姑娘硬让“村口情报站”说成了“离了男人活不了。” 这真是一个板凳，两个马扎，三包瓜子，嗑出四个大瓜。 怪不得“村口情报站”狗见了都要绕道走。 给他们一张嘴，上一秒能让你声名显赫，下一秒就能让你名声扫地。 “咳咳咳！” 苏觉晓轻咳了两声，她要是再不出现，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呢。 几个婶子，奶奶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苏家老三吓了一跳，特别是张二婶，吓得手抖，瓜子撒了一地。 “张二婶，赵四婶，王奶奶，李奶奶，三舅奶，你们好。” 苏觉晓想了半天，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搜索出几个人的辈分，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这下除了张二婶，其他人也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盯着苏家老三。 在村里人的印象中，苏家老三总是冷着脸，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小丫头书念得不咋地，心气倒是挺高，就算是见到同村奶奶、婶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更不用说打招呼了，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久而久之，村里人，特别是村里的女人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原主，关于原主的八卦也越传越多。 要不是有几个小伙子看上了原主长得漂亮，非缠着父母托媒人提亲，估计更没人跟她说话了。 “小姐身子丫鬟命，野鸡成不了金凤凰。” 这是村里人给原主的评价。 所以，也难怪现在这几个奶奶、婶子见苏觉晓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会这么吃惊。 还是李奶奶先反应过来，从满脸褶子中硬挤出一点笑说道 “哎哎，好好，晓晓，你爸妈怎么样？” “挺好的，李奶奶。” 其他几人也尴尬地笑着，朝苏觉晓点了点头，算是和对方打过招呼。 每个人心里都想等苏家老三走了，她们继续八卦。 但这丫头仍然站在几个人面前，看起来一点也不是要走的样子。 “晓晓，你二姐怎么样？”王奶奶受不了，她脸上的笑是坚持不下去了。 “我二姐每天上班，挺好的。” 苏觉晓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算派出三舅奶和对方“交战。” 三舅奶八十多了，反应有点慢，老人家嘴角蠕动了几下，话还没说出去，苏觉晓竟然自己走了。 几人刚舒了口气。 没想到，苏觉晓竟然拿着旁边的小马扎又杀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这个举动吓得几个人心都咯噔一下。 难道这小丫头是听到了他们刚才说的话，要找他们算账？ 别看平时这几个人嚼舌根最厉害，除了张二婶，其他人战斗力基本上渣渣。 就说三舅奶，拄着根拐棍颤颤巍巍的，一阵风都能带倒。 而赵四婶是属于能惹事但怕事的主。 正当几人忐忑不安时，苏觉晓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大把瓜子。 “张二婶、赵四婶，王奶奶、李奶奶、三舅奶，我二姐从市里买回来的，五香味的，快尝尝。” 这几人谁也不傻，没一个人敢吃，万一对方下毒呢？ 最近这丫头疯得厉害，上次王翠姑跟这丫头打架也没占到便宜，听说是腰闪着了，在家躺着呢。 “奶奶，婶子，你们吃啊，吃啊。” 苏觉晓见几人不动，往几人手里塞了一点。自己先嗑了几个，其他几个人见没有毒，才放心跟着一起嗑起来。 在村里女人们眼里，瓜子就跟男人们递烟一样，都带有交际功能。 别人抽了你递过去的烟，嗑了你送的瓜子，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张二婶吃了人家的瓜子，自然是不能说人家的八卦，而且看着晓晓这丫头也挺随和的，以前那些肯定都是别人瞎传的，一点都不准。 几人嗑着瓜子，话也多了起来。 “张二婶，前几天地毯厂招工咱们村都谁去上了？”苏觉晓问道。 “二柱子，你二姐那个同学。还有宋小军，宋老大那个小儿子。你说王翠姑还跟着凑热闹，那么大岁数，丢不丢人，要不是她，你能出事吗？” 苏觉晓边听边点头。 “村口情报站”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张二婶对村里户籍的掌握程度比村支书还要好。 其他几个人也帮腔，都在为苏觉晓鸣不平，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议论对方的事。 苏觉晓也不在乎这些人刚才说什么，她看聊差不多了，决定进入重点。 她叹了口气，把自己那天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那天她还骂了好多，说咱们小河村没一个好东西，太过分了。” 村口情报站的几个“老同志”听后，一脸义愤填膺。 “我就说王翠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她那个刁样，到处占便宜没够。晓晓多好个丫头，还让她给打了。” “就是就是！” 火候已到。 苏觉晓看着一地瓜子皮，满意地点了点头，借口回家吃饭先走了。 她挥挥衣袖，留下功与名。 只是，第二天，王翠姑没想到，几天没去，自己竟成了“村口情报站”最大的瓜…… 第3章 这饭谁做的？ 苏觉晓从“村口情报站”回家才四点多。 可能是“村口情报站”的工作量有点大，毕竟传播消息也是一个体力活，苏觉晓的肚子有点饿。 昨晚苏母吴娟觉得老三好多了，怕丈夫苏大山的水果摊生意忙不过来，今天跟着忙活去了。 这还是苏觉晓第一次一个人在家，也是她第一次进厨房。 苏家的厨房里没有冰箱，最近天气热，存不住东西，碗架上只有早上家里人吃剩下的半碗粥，没有其他现成的。 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做饭的原主，肯定直接拿着父母留在抽屉里的钱去外面吃。 但苏觉晓以前是真的吃够了外面做的饭，再说有出去找饭店的功夫，还不如在自己家里做，吃得更舒服。 她翻了半天，在厨房里找到了几个土豆，一条腊肉，几个小青椒，一把小葱，还有冬瓜和鸡蛋。 看了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四点半，一般五点半左右，苏爸苏妈和二姐就都差不多到家了，苏觉晓决定把家里四口人的饭都做出来。 苏觉晓的大学是在国外上的，白人的洋饭不是冷的就是生的，她的国产胃是真吃不惯。 为了不饿死在求学路上，她学着自己做，留学的那几年，只要有空就研究做饭，时间长了，大部分的中餐都会做了，而且还做得相当好吃。 苏觉晓忙活半个多小时，辣椒炒腊肉、酸辣土豆丝、冬瓜鸡蛋汤还有米饭就做好了。 “妈！你回来了？好香啊。” 苏晓玲刚在院子里停好自行车，就闻到屋里的饭菜香味，她推开门，只看见小妹一个人 “咦？晓晓，就你自己在家啊，爸妈呢？” “二姐，妈还没回来呢。” 苏觉晓干活很利索，边做饭边收拾，厨房好像没有人动过一样。 苏晓玲看着满桌的饭菜，吃惊道“晓晓，这些饭菜你在哪儿买的？” “我做的啊。”苏觉晓知道二姐肯定是误会她了。 “你哪儿会做饭？买的就是买的，没事，晓晓，姐不说你，姐知道你怕爸妈和我饿着。” 苏晓玲是真的好脾气，一般人要是知道妹妹这么乱花钱，肯定生气。 苏觉晓突然意识到自己转变太快，忘了原主不会做饭的事情。于是，找了个理由 “二姐，真是我做的，刚才我去问的村里的大婶子，他们告诉我怎么做的。 你说的对，我不能总在家待着，不上班在家给你们做饭呗。” 苏晓玲看着小妹，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小妹是全家人宠大的，从没干过活，现在竟然学会做饭了，她这个当二姐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一时间，苏晓玲竟有种老母亲看着家有儿女初长成的感觉。 “晓晓，姐不让你在家待着，是怕你闷在家里不好，还有地毯厂的活虽然有点累，不过工资也高。” “我知道，二姐。”苏觉晓有点感动。 苏家人是真的很善良，特别是这个二姐，如果以后她条件好起来，一定会报答这些照顾过她的人。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苏爸苏妈的声音。 “晓晓，爸妈回来了。” 苏晓玲忙跑到院子里帮忙把三轮车里的水果卸下来。苏觉晓跟在后面，也过去帮忙。 “不用你俩帮忙，快进屋，饿了吧？妈去做饭。” 吴娟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女儿，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这辈子没什么大理想，只要儿女都平平安安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妈，不用你做，今天晓晓都做完了。” 苏大山和吴娟听见晓晓做饭，都吓了一跳。 老两口见二女儿不像是开玩笑，但又不相信从来没下过厨的小女儿会做饭，直到看到桌子上的饭菜。 “晓晓……这真是你做的？”吴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晓玲满脸的骄傲，打趣道 “爸，妈，这真是小妹做的，她跟村里的婶子们学的，小妹长大了，怎么你们不高兴啊？是不是怕她嫁人啊？” 对于苏觉晓来说，这就是顿再普通不过的家常饭，却让一家人感动又吃惊，她不禁怀疑原主以前到底懒到什么程度。 “爸，妈，二姐，你们快洗洗手，我去盛饭。” 三人上桌尝了一口，更是连连惊叹。 “老头子，晓晓这腊肉炒的火候正好，不腻不干，太好吃了。” “老婆子，别光吃辣椒，你尝尝土豆丝，你看晓晓切的，可比你切的细多了。” “爸妈，你们快喝汤，这个汤太香了。” 被三人这么夸，苏觉晓觉得自己明天就能去烧国宴了。 吃过饭，吴娟边收拾碗筷边说 “玲玲，带着你小妹去老王家看电视吧，在家待着没意思。” 最近一两年，不少人家都搬回了大彩电。但苏家没有，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广播。 八十年代末，电视虽然不好买，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苏家三人的收入很高，不至于连一台电视都买不起，看来大哥结婚是真没少花家里的钱。 苏觉晓摇摇头“我不去了，我和二姐聊聊天挺好。” “对了，二姐，你们厂现在还招工吗？” 说起这个，苏觉晓还是替原主可惜，张二嫂说了，要不是因为苏觉晓被摔晕，肯定能招进去。 “厂里最近都招满了，应该到年底都不会招了。最近只招一个什么秘书，今天下班我听厂里姐妹说的。” “二姐，秘书有什么要求吗？” 苏觉晓不想在家吃白饭，还是决定找个工作干。 “秘书？这我不知道，但听说得会英语，估计想招个大学生，对了晓晓，怎么问这个？” “二姐，我想出去工作，在家待不住。” 刚洗好碗筷的苏大山和吴娟听到小女儿这么说，连忙打断 “晓晓，你这伤到了，还没养好，咱家不缺你一口吃的，爸妈赚钱够你花。” 这宠女儿都宠到骨子里，苏家父母在村里也算是够另类的了。 “爸，妈，我想……” 苏觉晓还想反抗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吵架声。 第4章 得寸进尺的人 “苏志远！去你爸妈那儿给我说清楚！离还是不离？！” “芳芳，你跟我回家，这事跟爸妈有什么关系？” 苏觉晓能听得出来，男人一直压着嗓音说话，不想声张。 不过，这都到门口了，里面的人就是想装听不见也不可能。 苏爸苏妈听后脸色一变，知道儿媳妇李文芳又来闹事了。 “大山，老大这两口子咋又打起来了？” “不知道，出去看看，不能让他们站门口，这不等着邻居看热闹吗？” 刚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瞬间消失，个个都愁容满面。 苏觉晓打量着苏志远和李文芳两人，原主的记忆也不自觉地跳了出来。 苏志远是家中老大，学习好，考上了中专，毕业后分到了化工单位上班。 后来又经人介绍认识了小两岁，知书达理的李文芳，两个人谈了三个月就结婚了。 结婚后的李文芳好像变了个人，她自己就是个供销系统计划外合同工，每个月三十六块钱，但还是月月拿着小两口的钱贴补娘家。 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扶弟魔”，还是那种极品“扶弟魔”。 小两口的钱不够用了，就上婆家闹，苏爸苏妈为了老大两口子能好好过下去，就给钱，这也是这几年苏家都没攒下钱的原因。 想到这里，苏觉晓不禁皱起眉。 这女人长得不怎么样，跟苏志远站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大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苏志远忽悠到手的。 “芳芳，你和志远怎么又闹别扭了？” “爸，妈……志远他欺负我！” 李文芳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在这两年用了个遍。 好脾气的苏晓玲听到忍不住说 “嫂子，你每次都说我哥欺负你，我哥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吗？你看你给我哥挠的？” “哪儿有？！你别血口喷人！” “哪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挠脸，你专门挠露不出来的地方，你看看胳膊！” 说着，苏晓玲撸起大哥的袖子，上面一条条血淋淋的伤疤，触目惊心。 李文芳知道自己理亏，但嘴硬“好啊，你们老苏家是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 “我们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哥？” 苏晓玲看着大哥，心疼到不行，她不是会打架的人，但现在红着眼眶也要替家人出头。 “苏志远！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我要去离婚！” “晓晓，快把你哥，你姐，拉到小屋去。”苏大山说。 要说老两口对生活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这个儿媳妇。 老大从结婚三四个月开始，李文芳就找各种理由，从老两口这里“借钱”，说是借钱，有去无回。 苏志远知道了说了媳妇几次，李文芳不乐意，两人就吵。 每次李文芳吵架都威胁要离婚。 这年代哪儿有离婚的，在老一辈的观念里，离婚是特别丢脸，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事。 为了息事宁人，每次老两口都把自己卖水果攒的钱乖乖交了出去，发展到后来，连苏晓玲赚的一部分钱也都被李文芳拿走了。 这边苏爸苏妈在大屋劝儿媳。 那边姐妹俩在小屋劝大哥。 “大哥，不行你跟嫂子离婚吧？”苏晓玲看着大哥胳膊上的伤疤，边擦药边掉眼泪。 苏志远叹气“哎……” “晓晓，你也劝劝哥。” “哥，你跟大嫂了解太少，不合适也不能强扭在一起。我觉得二姐说得对。” 苏觉晓现在是明白为什么记忆里原主不喜欢这个大嫂了，李文芳自己被娘家人洗脑，还来洗脑婆家人，简直是疯了！ “哎……” 苏志远除了叹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前他是多么精神的一个小伙，自从结婚后，整个人都颓废了，老了不少。 说实话，他也不是没想过离婚，但就是觉得对不起爸妈，不知道怎么和老两口交代。 苏晓玲着急追问道“哥，你说句话啊？” 这种大事哪儿有一下子就能做决定的，苏觉晓看出大哥很纠结，劝道 “二姐，你别着急。对了，大哥，这次大嫂为什么要钱？” 换了个问题，苏志远终于开口 “她二弟最近订婚，女方要了不少彩礼，三千块还有四大件，他家哪儿有那么多钱，就……” 七十年代彩礼是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 八十年代就变成了四大件，冰箱、电视机、洗衣机和录音机，女方要求高的，还要加上彩礼。 这三千块还有四大件的彩礼实在是太多了，普通家庭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攒够？ 李文芳家的情况和苏家的情况正好相反，李家是一女两男。 大弟弟结婚的彩礼用的就是李文芳从婆家“借”来的钱，二弟弟结婚又要故技重施。 “什么？这么多，他家自己凑钱去，上咱们家干什么？”苏觉晓听着也生气。 苏晓玲哼了一声“她家要有，还能上咱家来？” 李文芳父母种地，大弟弟托人进国营厂当了个学徒工，二弟还在家待业，等着大姐给托人安排工作呢。 “二姐，爸妈那边怎么没动静了？咱们过去看看？” 三人推开大屋的门，里面哭的人换成了苏妈，而李文芳冷着脸像个讨账的大爷。 苏晓玲问“妈，怎么了？” “你大嫂说什么都要离婚，咱家哪儿有那么多钱？”吴娟边哭边说，苏大山在一旁叹气。 苏觉晓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这个所谓的“大嫂”，直接问吴娟“妈，她要多少钱？” “两千，咱家真没有钱了。” “没有两千，一千五也行，妈，这个钱我又不是不还，要是没这笔钱，我和大远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你也不忍心看我和大远离婚吧？” 李文芳话说的可怜，可听着让人恶心。 苏觉晓实在受不了 “嫂子，我哥娶你的时候也没少花钱，要四大件有四大件，彩礼也一千多。结婚后工资也都归你，你每个月还来找爸妈要钱，这些钱都去哪儿了？是吃了还是喝了？还是都贴补娘家了？” “你给娘家买彩电，买冰箱，你看我家有什么？有些事情，别人让一步，是给对方面子，但对方得寸进尺，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苏觉晓这番话骂得李文芳都蒙了。 在她印象中，这个小妹因为漂亮，心气很高，不上学后每天幻想嫁个高干子弟，除了这些没有别的。 怎么现在这么伶牙俐齿？ “晓晓，你骂谁不要脸呢？”李文芳不可置信道。 “谁得寸进尺，谁不要脸。”骂人这块业务，苏觉晓就没输过。 李文芳听后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离婚！你们老苏家太欺负人了！啊……” 第5章 老李家的八卦 苏觉晓真佩服李文芳的肺活量，这人不去当女高音可惜了。 不过长得不好看，估计人家也不要这样又蠢又坏的人。 “李文芳！你够了！”苏志远过去用力拉着李文芳的手腕，拖着人就要往外走。 苏志远住的是单位分的房子，左邻右舍的都是同事，李文芳闹也不是一天两天。 全单位的人都知道他娶了这么个“搅家精”，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议论他呢。 为了把日子过下去，他一直忍着。 刚才小妹一说，苏志远一下子被点醒了，李文芳现在就是得寸进尺。 他一个人丢人可以，不能让父母，还有两个妹妹跟着一起丢人。 “大远！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哎呦！打人了！” 李文芳挣扎了两下都甩不开苏志远的手，平时只有她欺负苏志远的分，对方一次都没还过手。 这次被拽了手腕，她就疼得受不了了。 “你跟我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我不走！今天你们老苏家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不走！” “你还要什么交代？” “你小妹刚才骂我，必须给我道歉！” 李文芳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拖住苏志远。 这招还是李文芳从她妈那里“继承”来的。 “我给你道歉？我哪句话说错了？”苏觉晓鄙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文芳。 李文芳支吾了半天，挤出来一句“你……你……你就是骂我！” 苏志远失去了耐心，甩开李文芳的胳膊 “李文芳，我再问你一遍，你走不走？！” “不走！” “好，不走就离婚！”苏志远说完扔下李文芳就出去了。 不仅李文芳，苏家人也都愣住了。 结婚两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从苏志远的口里听到“离婚”两个字。 男人和女人不同，一旦动了离婚的念头，一般都是下了决心的。 这下李文芳彻底慌了，赶紧追了出去。 苏爸苏妈回过神来，也跟着追了出去，生怕儿子儿媳半路上又打起来，但追到路口也没看见人影。 “爸，妈，我哥这样太苦了，还不如让他们离婚呢。”苏晓玲还是心疼大哥。 吴娟摇摇头，抹了把眼泪。 她现在最心疼的就是大儿子，以为老大找了媳妇结了婚，好好过日子，谁知道老大找了这么个人。 苏志远和李文芳两人一走，苏家又归于平静。 这几天李文芳也没有上门闹，果然人就不能心软。 不是有那么句话心软之人便是无福之人。 看样子，苏志远那天说“离婚”吓到了李文芳，不过就是不知道大哥能坚持多久。 李文芳来苏家闹着要钱的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也是“村口情报站”常年讨论的话题之一。 昨天晚上刚闹完，今天奶奶婶子们就聊上了。 “昨天老苏家闹得那个凶啊，我家隔着那么远都听见苏家老大媳妇哭。” “是啊，也不知道苏家老大怎么就看上了老李家那个丫头，我可听说……” 苏觉晓听二姐说工厂招聘秘书的时间还没确定，早上醒来没什么事做，她又跑到小广场，打算和婶子们交流下“情报”。 刚走到地方，就听见婶子们在议论自己家的事。 “张二婶，老李家丫头怎么了？” 张二婶又被苏觉晓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瓜子又撒了一地。 “哎呦，晓晓，你走路没声音，你是想吓死二婶吧？” 张二婶捂着胸口，说道“二婶心脏快让你吓出来了。” 苏觉晓笑道 “二婶，你这是聊得太开心，没听见，可不赖我，奶奶，婶子们。你们可得给我作证。” 她头一天和“村口情报站”的几位老同志混熟了，说话也没那么拘束。 “你这丫头，好像二婶能赖你似的。”张二婶也跟着笑。 “对了，二婶，你刚才说李家丫头怎么了？你是说我大嫂呢吧？” 背后议论人总是不好的，但张二婶看苏觉晓也不是生气的样子，小丫头还给自己递过来一把瓜子，就敞开聊起了李家的八卦。 “嗯，你大嫂太对不起你们老苏家了。” 苏觉晓点头，她真想把李文芳叫过来现场听下群众们的议论。 “你大嫂不是隔壁村的吗？我妹子嫁到那里，有时候我一去，我妹子就跟我说老李家的事。” “这么巧？他家怎么了？”苏觉晓问。 “哎，不就是李家大闺女，也就是你嫂子，从婆家要东西，还给娘家盖房子，买彩电的事嘛。” “你说说，老李家多不要脸，还到处去炫耀，说自己闺女厉害，能帮上娘家的忙，不像别人家闺女……” “晓晓，你说这是啥好事啊？还有，他家老三订婚的对象，我也知道，是另一个村的。 听说也和你大嫂差不多，多要彩礼都是为了给家里的弟弟娶媳妇用。” “哎呦？还有这种事？”众人感叹。 苏觉晓以为“村口情报站”就是个扯老婆舌的地方，没想收集到的情报还真不少。 她又递给张二婶一把花生，示意对方继续说。 “还有，你嫂子家老三现在相的那对象，以前订过婚，差点结婚，就是因为彩礼太高黄了。” 张二婶说得唾沫星子飞溅，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高的彩礼，不要跑了才不正常呢？三千块，抢劫呢？” 赵四婶自己也有个十七八的儿子，一听到这种事就愤愤不平。 “我还没说完呢，李家老三那对象，以为上一个彩礼能谈成呢，去男的家里住过……” 后面的话张二婶看了眼还是黄花闺女的晓晓，没说那么细。 赵四婶问“还有这事呢？老李家一点也不知道？” “不光老李家不知道，那女的村里人也都不知道。” “那你咋知道的？” “我另一个妹子在那男的村里……” 苏觉晓惊呆了，这哪里是“村口情报站”，这不是“人口信息库”吗？张二婶消息来源真广。 她看着张二婶，这要是再晚个二三十年，张二婶绝对是个人才。 致富靠的是什么？ 是信息差，是人脉。 苏觉晓听完老李家的内部消息后，便回家去了。 李文芳要是再也不闹，他们就相安无事，要是闹起来，苏觉晓就扯下老李家的遮羞布。 想着想着，苏觉晓正好碰上了下班回家的二姐。 “晓晓，你怎么去小广场那里了？” “我去跟婶子们聊聊天。” “我记得你最不喜欢跟他们聊天了，他们前两天还在背后议论你呢。” 一想起来这个，苏晓玲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她可以，说她妹子就不行。 苏觉晓赶紧顺顺二姐的毛，她二姐护她的样子真可爱，好像个母狮子。 “二姐，我没事，这几个婶子熟了就好了，没人说我。” 苏晓玲点点头，她只是怕小妹被恶言恶语中伤，想不开又去做傻事。 “哦，对了，晓晓，我问了厂里管事的，你托我打听的那个面试在下周三上午，得提前报名，你真要去啊？” “对啊，有机会就试试嘛。” “可是，他们要求高，要会英语，你的英语……” 苏晓玲没好意思说，小妹的英语卷子她看见过，上面画满了大红叉叉…… 第6章 参加面试 拗不过小妹的软磨硬泡，苏晓玲第二天中午还是敲开了厂里人事部的办公室。 “沈主任，忙着呢？” 一个四十来岁，穿着时髦的中年妇女正在里面干活，见到来人，笑着说道 “玲玲来了？快坐着歇一会。” 沈主任见谁都笑呵呵的，虽然在厂里主管招聘的事情，平时来溜须拍马她的人不少。 但她对谁都一样客客气气的，厂里就没有人说她不好。 “沈主任，我想问问咱们厂里招聘的事情。” “你说招工啊？最近没有了，对了，你上次还说让你小妹来上班，我看名单里面没有她。” “她……她上次有点事没来。” 苏晓玲没提上次在招工现场打架的事情，接着说到 “沈主任，我想问的是招聘秘书的事情。我小妹她想来试试，您看行吗？” “你小妹高中毕业了？” “她读了一年高中。”苏晓玲实话实说。 “这……” 沈主任面色犯难，秘书这个岗位虽然用不到大学生那么高的学历。但高中毕业是要有的。 而且这次秘书还不是普通秘书，是给外商请来的设计师当秘书兼翻译，这个职位要求很高。 见状，苏晓玲解释道 “沈主任，您别为难，咱们厂招聘的秘书肯定都是水平特别高的大学生，我小妹的水平可能达不到要求。 我就是想让她过来看看，跟人家大学生学习学习。” 沈主任笑着点头 “玲玲，我没别的意思。这次我听厂长说，外国设计师亲自面试，都用英文，我怕你小妹听不懂。” “这个设计师前几天已经面试了几个大学生，没一个合格的，还有几个哭着出来的。” 苏晓玲是沈主任两年前亲自招进来的。 沈主任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印象很好，苏晓玲人聪明肯干，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沈主任愿意多解释几句，要是旁人，可能她笑着就把人打发走了。 “没事，沈主任，我小妹没事，肯定不哭鼻子。” 晚上下班，苏晓玲把报名成功的事情告诉了小妹。 “晓晓，沈主任说了，前几个去面试的大学生没聘上都哭了，你去了可不能给姐丢人。” 苏觉晓大学毕业时候，也面试了几家公司，没面上就换下一家呗。 哭？不存在的。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二姐，不成功就不成功呗，没什么好哭的。” “晓晓，人家大学生，放着国家分配的工作不去，去了我们这个外商的厂子，人家没要，多丢面子啊。” 苏觉晓点点头，这毕竟是八十年代，虽然高校教育改革了很多，但考上大学的还是凤毛麟角，现在能上大学的都是天之骄子。 “对了，二姐，面试什么时候？” “下周二，十点，你可千万别给我哭鼻子啊。” 苏晓玲打了好几遍预防针，她是真怕小妹受打击想不开。 前几天又是摸电门，又是跳河，她是怕了。 吴娟回家后，听到小女儿要去参加面试，第一个投了反对票。 “晓晓，上次招工妈就不想让你去，这次你咋还想去呢？干活多累啊？等你姐结完婚，也给你说个好对象。” “妈，我是去面试秘书。” “秘书？不就是帮领导端茶倒水，搞搞卫生嘛。” 吴娟文化程度不高，勉强念了个小学，不太懂这些。 “妈，小妹还不一定能不能选上呢，你们担心有点太早了吧？” 苏晓玲看着老两口眉头紧皱，替小妹解释了两句。 “是啊，爸妈，我去试试看，听二姐说都是大学生报名呢，我去长长见识不也挺好吗？” 吴娟看了眼老头子，还是有些犹豫“那也……” “娟子，孩子大了，她想试就去试试。” 苏大山虽然文化程度也不高，但知道孩子大了，就得放手。 有这么个明事理的爹，苏觉晓觉得还不错。 接下来的三四天，苏觉晓开始准备面试。 说是准备面试，更像是准备衣服。 这几天苏觉晓看见有从城里回来的姑娘，穿得都挺漂亮。 但是她家这两年攒下的钱都被大嫂李文芳要去了，没有闲钱买什么漂亮衣服。 “晓晓，你试试这件。” 苏晓玲从爱打扮的工友那儿借来了一件蓝色的小开领西装，又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白色衬衫给小妹搭配上。 这年代最流行的就是短发，西装，喇叭裤和高跟鞋的组合。 苏觉晓换上外套和衬衫，在镜子前照了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了？晓晓。” “姐，裤子不太合适。” 苏晓玲光顾着看上衣了，忘了裤子这事，小妹还穿着一条她淘汰下来的旧裤子。 “哎呀，晓晓，姐忘了给你借裤子了，这个点也来不及了。” 苏觉晓比苏晓玲高半头，上衣还能换着穿，裤子就不行了，明天去面试也不能穿个吊腿的。 “没事，二姐，我看柜子里有条裙子，你借我穿一下呗？” “你说这条吗？”苏晓玲拿出柜子里一条黑色半身裙。 “对，就是这条，二姐，我能改一下吗？等我上班赚钱，买条新的还给你。”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什么还不还的？傻妹子，你说怎么改，姐给你改。” 苏觉晓这一刻真有点感动，原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前脾气臭还懒，全家人惯着还不知足。 有多少家里的兄弟姐妹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原主能有这种好姐姐，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苏晓玲手很巧，按照苏觉晓说的，不一会就把裙子改好了。 原来的裙子是大摆裙，和西装搭配在一起不庄重，裙摆往里收一下，把大摆改成小摆。 其实，苏觉晓想改成职业装的包臀裙，但想想这是八十年代，还是算了。 换上裙子时候，苏大山老两口也正好回家。 一进屋就被打扮光鲜亮丽的小女儿震惊到了。 苏大山道“哎呦，这还是我闺女吗？” “好看，太好看了，老头子，你看咱闺女是不是和城里姑娘没啥区别？” 苏觉晓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西装的两个大垫肩有点不适应，但其他的搭配在一起，还真是好看。 二姐也跟着爸妈一起夸 “晓晓，你还别说，这裙子按你说的改完了，还真好看，对了，你怎么想起来这么改的？” 第7章 你们走后门 “二姐，我从挂历上的照片看到的。” 这时候，几乎家家户户年底都要去书店挑一本挂历。 挂历上印着明星画像、时尚穿搭、还有十二生肖、娃娃照片什么的，挂在墙上也当装饰了，而且用过的挂历还能扯下来给孩子包书皮。 苏晓玲听小妹这这么说，点点头，不再怀疑。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看苏觉晓第二天的表现了。 第二天一早，苏觉晓跟着二姐一起去了工厂。 地毯厂离苏家所在的村子不太远，骑自行车不到二十分钟。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苏觉晓第一次感受到风吹麦浪的味道。 “晓晓，到了，我去门卫跟刘大爷打个招呼，一会你跟我一起进去。” 苏晓玲安排完，又领着苏觉晓到了人事部。 “面试完，在这里等我，中午我带你吃饭，吃完你再回家。” 在二姐的眼里，苏觉晓始终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知道了，二姐。” 人事部门口的长椅上已经坐了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这三人看起来都比苏觉晓年龄大。 一个圆脸的女孩主动找苏觉晓搭话 “你也是来面试的吧？你好，我叫林书华。” “你好，我叫苏觉晓。” “我是外国语大学毕业的，你是哪里毕业的？” 面试前不少人喜欢和其他应聘者闲聊，除了一小撮人想探探竞争者的底，大部分人还是希望通过聊天缓解下紧张的情绪。 林书华应该是后者，这姑娘长相清秀，打招呼的方式也落落大方，让人感觉很舒服。 不像另一个长椅坐着的两人，一直用余光瞄着她和林书华，还小声嘀咕着什么，让人看了就讨厌。 “我没读大学，高一就没有念了。” “没事，你别紧张，这个应聘信息我看了，上面没说学历，只要是英语好的就没问题。”林书华怕苏觉晓紧张，安慰道。 “谢谢，我也是这么想的，来试试就行。” 对面的一男一女听见两人的对话，男的先坐不住了， “不是吧？你高中都没毕业，怎么可能英语好？怕不是走了后门吧？” 女的也跟着帮腔 “就是，我们大学生都不敢说自己英语好。现在这种走后门的事太多了，我看刚才送他来的那个女的也在厂里工作，有的人肯定先疏通好关系了。” 两人的怀疑有一定道理，无论什么时代，有关系和没关系就是不一样。 不过，苏觉晓还真没有找关系。 她被人这么阴阳怪气地说一顿，心里不痛快，想怼回去，可二姐还在这里工作，就没吱声。 谁知，两人以为苏觉晓不说话是心虚，还不依不饶 “人家有关系的就是不一样啊，都不正眼瞧咱们俩，说不好他们俩都是找好关系的，要不怎么坐一起了？” “我看也是。” 苏觉晓听说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没听说过“男女嚼舌根，越嚼越香”啊？ 对面一男一女是真有意思，看见二姐跟她说话，说她有关系也就算了。 说着说着还把旁边的林书华也带上了，这是多怕其他竞争者啊？ “你们两位，是不敢参加面试吧？不敢就出门向右转，赶紧走，别在这浪费时间。” 苏觉晓对这种非“村口情报站”的人嚼舌根，零容忍。 “情报站”的老同志们，现在是自己人，可以随便八卦，但这两个人明显就是想趁面试前打压竞争者。 一个秘书的岗位，还搞上了心理战，苏觉晓有点想笑。 男的像个猴子上蹿下跳，又先回怼道。 “你才瞎说，我们怎么不敢参加面试了？我俩都是大学生，你一个高中生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我是正常报名，你如果不服气，去找厂长说。” 苏觉晓丢下这么一句，便和旁边的林书华说话，不再看对面的两人。 一个干瘦的男大学生，还入不了她的眼。 沈主任一直在厂长办公室开会，回来的时候看见面试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去会议室，今天的面试是你们几个人一起。” 男大学生跟在最后面，嘟囔了一路 “不是内定好了吗？怎么还公开面试？这是想让我们看着？太不公平了……” 碎嘴子的人很讨厌，男人碎嘴子更让人受不了。 苏觉晓快走两步，拉开了一些距离，她真怕自己一会忍不住扇对方一巴掌。 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面试一次打一次架，好像……不太好。 苏觉晓克制了自己动手的冲动，跟着来到了会议室。 四位应聘者依次坐下，没一会儿，几个面试的领导走了进来。 苏觉晓看见五个人中有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估计是二姐说的外国设计师。 她以为设计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想到竟然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设计师。 沈主任先介绍 “今天几位同志面试的是秘书岗位，这个职位主要帮助我们地毯厂外国设计师，凯丽女士处理一些工作。” “大家也不用太紧张，我们地毯厂的氛围很好，你们很年轻，如果能在这里工作，相信能学到不少东西。” 沈主任很会做思想工作，说话又好听，苏觉晓见到真人才知道为什么二姐说沈主任人缘好了。 “好了，我们的面试就要正式开始了。下面大家先用英文做下自我介绍吧？” 这是道送分题，每个准备来参加面试的人早早准备好了，大家说的都不错。 听完四人的介绍，外国设计师又接着问了另一个送分的问题“给我一个为什么要聘用你的理由。” “理由？”男大学生愣住了。 他是师范大学英语系的，知道老外想的不一样，但这也太不一样了。 理由，还能有什么理由？ 就是觉得工资高呗，但这么说有点太直接了，显得他好像眼里只有钱，没有理想。 纠结了好一阵，男大学生才磕磕巴巴说了一句“我热爱这个工作。” 设计师听后面无表情，接着问下一个面试者。 刚才阴阳怪气的女生是个大专毕业，英语勉强能对话。 外国人说得太快，她一句都没听懂，“我……我……我”了半天，一个完整句子也没编出来 沈主任都跟着摇头，大家又看向林书华，同样的问题林书华回答地很好，不卑不亢。 “我觉得外国公司能让我有更多的机会，见到这个世界。” 苏觉晓听了都觉得这是个满分答案，只是发音有点生硬。 轮到她回答问题时，设计师凯丽突然换了一个问题 “你去过外国吗？” 第8章 我供你读书 大家也都好奇凯丽怎么问了这个问题，就连苏觉晓也觉得问得很突然。 “凯丽女士，我没去过。” 苏觉晓撒了个谎，她在国外生活了五六年，去了几十个国家，怎么可能没去过？ 可毕竟原主没去过，她只能这么说。 “你的口语这么好？没有口音。还有，你刚才说的一个俗语是我们常用的。” 要不是凯丽提醒，苏觉晓都忘了自己刚才说了句米国人常用的俗语，她编了个理由解释道 “凯丽女士，我是跟着广播上的英语节目学的，自学了两年左右。” 前两天苏觉晓听广播时，还真的听到了英语教学节目。 八十年代开始，国内出现了一股留学热潮，年轻人对外语，特别是英语的学习热情很高，广播电台和电视台也推出了好几个外语教学节目。 “那你太了不起了，看你的资料，高一休学，自学英语，我太佩服你了，小姑娘。” 凯丽对苏觉晓竖起大拇指，一顿表扬。 苏觉晓早就习惯了外国人的这种表达方式，但这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的英语根本不是自学的。 不过，除了这个理由，她也实在编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能够圆过去。 “谢谢你，凯丽女士。” 后面凯丽又问了几个问题，不算太难。 苏觉晓无论是专业还是态度上，都是回答最好的那个。 林书华回答得也不错，只是有些生硬。 男大学生磨磨唧唧，半天放不出来个屁，那个女大专生后面更听不懂英语了，全程涨红了脸赔着笑脸。 当然，最令凯丽满意的还是年龄最小，口语最好的苏觉晓。 几人商量了一下，现场直接给出了最终结果， “苏觉晓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什么？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男大学生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愤怒，指责面试不公平 “你们要是都定好了，还搞什么面试？别以为外国的公司，我就没地方告你们！” 沈主任和几位厂里的中方领导面色难看，设计师凯丽就算一句中文都听不懂，也从男大学生脸上看出来，这人对面试结果不满。 “你的水平不行，我们不用你很正常。你先回去吧，要是还有其他面试我们再通知你。” 沈主任看外国设计师在，尽量好言相劝，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少跟我说这些！你糊弄鬼呢？！这破地方请我来我还不来呢！” 男大学生重重摔门离去，女大专生也觉得自己这么快就被淘汰，怨恨地看了一眼苏觉晓走了。 只有林书华微笑着跟苏觉晓小声道了句“祝贺你”，又谢过厂里的各位领导才离开。 现在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了苏觉晓一位应聘者，下面的内容自然是谈薪水。 沈主任开口到 “虽然你年龄小，但是临场的应变能力，还有语言能力出乎我们的意料，凯丽女士很喜欢你，也希望今后能和你一起工作。” “我们的工资是八百一个月，明天你就可以来工作了。” 一般人听到这么高的工资，估计都能笑晕过去，可苏觉晓来这里工作，就是想赚钱。 “可以，但是我有几个要求。” 一听这话，沈主任和其他几位中方的领导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今天来面试的都是什么人啊？ 大学生觉得自己了不起，一个高中生也鼻孔朝天了。 只有设计师凯丽很欣赏这位胆大的女孩，“什么要求，你可以说。” “我们可以先试用三个月，三个月一到，您再决定要不要我留在这里。” 沈主任点点头，这个试用期其实很合理，外资老板说过招聘时试用期的事情，可国人的观念一时半会还很难转变。 大学生毕业包分配，一干就是一辈子，怎么给资本家打工，还朝不保夕？ 外资老板了解后，还是取消了试用期，聘上了只要不违反厂里的规定，就可以一直干下去。 “还有呢？”沈主任脸色缓和了不少。 “八百的工资有点少，我想试用期一千二，三个月后一千六加上奖金。” 众人哗然。“什么？你这个工资已经很高了，加上奖金快要超过厂领导了。” 沈主任脸都黑了，刚想表扬小姑娘两句，没想到对方是这么贪财的人，还不如用林书华那个女大学生。 苏觉晓知道现在很少有人主动谈工资福利要求，但她看出来外国设计师是真的喜欢自己，加上几百块不算什么。 八十年代，大批外国企业在国内建厂，图的就是国内工资便宜。 外国工人工资一个月换成华币两万多，一千二百块也只是他们工资的十几分之一。 华方的领导沉默半响，最后还是外国设计师拍板决定 “好的，你的要求我同意了，明天就来上班吧，我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设计师凯丽也不傻，多的几百块按黑市汇率也就是几十美元，几顿饭钱而已。 另外几个厂领导显然被这种谈工资的方式震惊到了。 这也行？？ 他们现在好后悔啊，要是多跟外商老板提提要求，是不是自己工资就能再高点了。 苏觉晓就这样得到了一份工作，等她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已经到了午休时间，二姐正焦急地找自己呢。 “二姐，我在这里呢。”苏觉晓挥挥手。 “晓晓，你跑哪儿去了？不是早就面试完了吗？你怎么才出来？” 苏晓玲以为小妹那两句半英语，没说两句就得让人撵出来，看了看小妹的眼睛，还行，没哭。 “我……” “行了，不说了，肚子饿了吧？我去食堂把饭打回来，你吃点再回家，晚上姐给你做好吃的。” 怕妹妹提起来面试难过，苏晓玲拉着小妹去吃饭。 “姐……我……” “别你啊我啊的，赶紧吃饭去。” “我面试……” “没事，晓晓，咱们就是参与参与，看到大学生水平了吧？你要是还想学习，姐跟爸妈商量下，还供你。” 苏家三个孩子，苏晓玲学习最好，可那时候大哥在外地上学，需要生活费，小妹还小，懂事的她主动退学，进厂上班帮父母减轻负担。 现在条件好些了，她自己没有机会，但还想继续供妹妹读书。 苏觉晓想到二姐这种任劳任怨，甘于奉献的老黄牛精神，佩服又惋惜。 “二姐，要不，你去读书吧？我供你。” “傻妹妹，你怎么供我？” 沈主任推门出来，正好看见苏家姐妹在走廊说话。“呦，你们姐妹俩还在这里呢。” “沈主任，以后要是厂里有她能干的活，我再让她来，今天真的是太麻烦您了。” “什么以后能干的活？你说什么呢？”沈主任彻底被搞糊涂了。 “她今天不是应聘上了吗？” 第9章 你说多少钱？ “啊？” 苏晓玲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平时又懒又不爱学习的小妹，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沈主任。 这两人好像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主任？你说什么？我小妹应聘上了？” 小妹英语卷子上的大红叉叉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还是小妹头摔晕了一下子开窍了？ “是啊，她没和你说吗？你这个小妹别看年龄小，胆子很大，也很有实力。” 沈主任不吝惜地夸赞道，她看人还是很准，这小姑娘以后有大发展。 “我小妹？你是说我小妹？” 苏晓玲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自己小妹真的得到了这个人人羡慕的职位。 要知道，多少大学生都没选上，小妹一个高中没毕业的竟然选上了。 “对，二姐，厂里要我了，我先在这里试用三个月。” 苏晓玲刚兴奋起来的热乎劲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合着还是没有选上啊，要不怎么试用三个月呢？ 但转念一想，能选上就说明她小妹很厉害，干三个月学习学习也好。 “小妹，你太棒了，快谢谢沈主任。要不是沈主任同意你来面试，你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沈主任笑呵呵地摆摆手，苏晓玲这孩子懂得感恩，沈主任很喜欢，那个苏家小妹今天第一次见，虽然不知道性子怎么样，但她也不反感。 “我又没做什么，行了，你们去忙吧。” 苏晓玲又和小妹谢过沈主任才去吃饭。 晚上回家后，苏晓玲就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爸妈。 “爸，妈，你们猜小妹今天面试怎么样？” 苏大山看这二女儿的脸，就知道今天面试结果不错，可这么难得的工作机会，能让他家晓晓拿到？ 自己闺女什么水平，他这个当爹的心里有数。 苏大山和吴娟不求儿女有大出息，只求儿女平平安安。 “怎么，晓晓哭鼻子了？”苏大山玩笑道。 “什么啊，爸，晓晓明天就去上班了。” 在厨房忙活的吴娟放下手中的活，忙过来问 “真的？晓晓要去上班了？” 小女儿在家呆了一年半，虽然夫妻俩嘴上没说什么，家里也养得起。 但还是担心女儿未来的前途，前段时间两口子还商量着让两个女儿相亲去呢。 晓晓前段时间摔倒在家养身体，就岔过去了，这才几天，晓晓就找到工作了。 “妈，是真的。”苏觉晓答道。 “哎呀，我们晓晓长大了，能去上班赚钱了，妈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吴娟又惊又喜，赶紧去厨房忙活起来，今天说什么也要多加两个菜。 苏晓玲想起来工资这事，又嘱咐道 “晓晓，你去刚开始工资肯定低，但咱好好干，以后也能涨，我听说厂长秘书工资八百多块呢。” “姐，厂里给我九百一个月。” 现代企业工资都是背对背，有保密协议，员工之间不能泄露工资。 但以前可不一样，大家工资都差不多，说出也没事。 “多少？” “你说多少？？” 苏大山一口水喷了出来，二女儿在厂子上班一个月六百块，工资够让人羡慕的了，小女儿工资更高，一个月竟然有九百。 他们老两口每天去城里卖水果，生意好一个月才三百多，生意不好也就二百来块。小女儿上一个月班顶他们老两口干半年了。 “爸，前三个月一千二一个月，三个月后一千六，还有奖金。”苏觉晓如实说道。 吴娟知道小女儿工资后半天嘴都没合上。 “真的？晓晓，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是他们那个整天好吃懒做，心高气傲的小女儿吗？这孩子怎么出息了？ “是真的，妈，我骗你干嘛，地毯厂工资本来就高，你看二姐工资也知道。” 当妈的知道自己平时担心的小女儿有出息了，激动地热泪盈眶。 “太好了，太好了，我两个闺女都有出息了。” 虽然钱还没到手，苏觉晓已经想好怎么花了， “二姐，我也上班了，工资够用，你别去厂里上班了，回去念书吧，你脑子好，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现在的高考中有“未婚，不得超过二十五岁”的规定，苏晓玲才二十三，还能参加高考。 苏觉晓相信以二姐的聪明劲，以后肯定会大有发展的。 听到这个提议，苏晓玲眼里划过一丝激动，这事她也不是没想过，可她已经二十三了，村里她这么大的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小妹，我都多大了，还上什么学啊，咱们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孝敬爸妈。” 二姐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苏觉晓看出来对方心动了。等自己多攒两个月工资就让二姐回去念书，这么好的头脑浪费可就太可惜了。 第二天，因为第一天上班，苏觉晓起得比平日早很多。 她想着去厨房做点饭，厨房里清粥小菜早就准备好了。 苏爸苏妈摆摊的地方在市里，虽然离家也不远，可做买卖不早点去怎么能行，所以一早起来做好饭就去出摊了。 苏觉晓和二姐简单吃了顿早饭，一起去上班。 “晓晓，你骑车带二姐吧，平时你不是最喜欢骑自行车吗？” “啊？” 这两年条件好起来后，几乎家家都有自行车，自行车已经不算什么新鲜的了。 但原主不上班不需要用自行车，家里也就没有给她买，平时她都得跟二姐借自行车。 问题是原主会骑自行车，她不会骑自行车啊，她只会开车。 “二姐，还是你骑车带我吧。” “那行，我带你，哪天你想骑了，你再带我。” 二姐骑上就走，苏觉晓穿着高跟鞋跑了两步坐了上去。 去地毯厂只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可今天二姐有点着急，骑得特别快，苏觉晓的屁股硌得生疼。 一路上，她想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她得买车，必须赚钱买车！ 不一会，到了地毯厂门口，二姐停好车，照例嘱咐了小妹要认真工作什么的。 每次二姐这样，苏觉晓就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个妈。 “二姐，我记着了，认真工作，虚心学习，不懂就问。” “嗯，快去报到吧。” 第10章 这是秘密 苏觉晓来到办公楼找沈主任报到。 一进门，沈主任就笑着把苏觉晓拉到自己身边，给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姑娘介绍。 “这是苏觉晓，是咱们厂新来的秘书，这个是小李，李莹，这个是小孙，孙敏。 这两位也是咱们厂里的秘书，他们都是大学生，你们以后多互相学习啊。” 苏觉晓落落大方地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同事，以后还需要你们多多帮助。” 李莹道“听沈主任说了，你的英语是自学的，特别好，以后还得向你多学习呢。” “是啊，人家一个高中生自学都比咱们好，咱们大学生还真得向人家多学习啊。” 孙敏说话夹枪带棒，话里话外都透着大学生的优越感。 这话听着不光苏觉晓不舒服，沈主任也脸色一沉， “好了，小李你带晓晓去办公室熟悉一下环境，开始工作吧。一会我们十点多开会，你们准备准备。” “小孙，你留下。” 不用想，沈主任肯定是要给孙敏上思想教育课。 十分钟后，孙敏回来的时候脸上果然挂着泪痕，明显是被沈主任训哭了。 “小敏，你没事吧？”李莹关心道。 孙敏冷着脸，“不用你管。” 苏觉晓心里冷哼，看来刚才沈主任的思想教育课没起作用。 屁大点的秘书办公室算上她一共才三个人，还冒出来这种想内斗的傻缺，真无聊。 八十年代，大学生是金贵，是天之骄子，但也没有到不可取代的位置。 一个大学生天天鼻孔朝天的，谁能喜欢，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今天第一天来上班，苏觉晓不想惹事，觉得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 但孙敏要是为难她，苏觉晓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人。 李莹被孙敏怼了回去，脸色不太好看，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尴尬，苏觉晓开口道 “莹姐，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初来乍到，嘴甜是不会吃亏的。 “当然可以，我看沈主任叫你晓晓，我就跟着这么叫了。 对了这是一会开会要准备的资料，今天你第一天来，先自己学学怎么做会议记录。” 苏觉晓接过资料看了一眼，这就是最简单的一些会议记录和翻译，做起来并不是很难。 见两人都不理自己，还有说有笑的，孙敏脸色愈发难看，砰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晓晓，孙敏人就那样，你别理她就好了。” 李莹怕苏觉晓年纪小，受了气哭鼻子，看孙敏不在，赶紧解释。 “没事的，莹姐，可能我是新来的，孙姐还不了解我，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苏觉晓年纪轻轻的这么有礼貌，李莹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同事。 说实话，秘书办公室招新人来，最高兴的不是厂里的领导和外国设计师，而是李莹。 她来厂里两年，跟孙敏也做了两年同事，早就受够了对方的脾气。 直到十点钟开会，孙敏才跟在厂长后面出现在会议室。 这时候的孙敏没了刚才被沈主任训过后的模样，下巴又扬了起来，开始鼻孔看人。 反倒是一旁参会的沈主任脸色不太好看。 苏觉晓小声问“莹姐，主任怎么了？” 李莹叹了口气，“开完会中午和你说吧。” 看来这小小的地毯厂，还有不少故事呢，不仅村口情报站有八卦，地毯厂里也有八卦。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 开完会，李莹带着苏觉晓去食堂打饭。 地毯厂没有那么大的食堂，能一次性容纳一千多人吃饭，大家都是拿着饭盒或者大碗过来打饭再带回去吃。 打完饭回到办公室，苏觉晓看少了一个人，问道“孙姐呢？用不用等等她一起吃？” “不用等，她不跟我们一起吃。” 李莹起身把门一关，开始了边吃饭边吐槽的模式，苏觉晓也乐得当个新鲜事听。 这时候的八卦相当于电子榨菜，更下饭。 “莹姐，她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吃啊？” 苏觉晓眼神清澈，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李莹觉得自己要不多说几句提醒提醒这个新来的，孙敏哪天把苏觉晓卖了，苏觉晓还得跟着数钱。 “她啊，跟厂长去吃饭了，咱们厂是不限学历，但厂里的秘书要懂翻译，可孙敏的英语……” 李莹停顿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 “她的英语怎么了？” “一言难尽，以后你听听就知道了。” “那她怎么进来的？” “晓晓，这你还不懂吗？她是厂长招进来的人。” 孙敏一张狐媚脸，走路的时候都快贴厂长身上了，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苏觉晓还是装作一脸单纯的样子，问道 “啊？她是厂长家的亲戚？” “嗨，晓晓，你还是年轻啊，没结婚不懂这些，她是厂长的……算了，跟你这个小姑娘说这些不好。” 李莹二十五，虽然去年结了婚，这些话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跟苏觉晓说。 “哦。” 苏觉晓点点头，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下班后，苏觉晓一到门口就发现早已经等在那里的二姐。 “晓晓，今天上班怎么样？累不累？” 苏觉晓摇摇头，“二姐，我累什么啊？倒是你的手，织地毯织得都起茧子了。” 这些地毯都是出口的，还是人工纺织。 一个织毯钢架下面放一个小马扎，一坐就是一整天。 地毯织完了，还得用特制的砍刀削平。 苏晓玲听小妹说，才注意自己手上的老茧，她满不在乎地说“二姐都习惯了，一点也不累。” 苏觉晓没再说什么，只是暗自决定，必须让二姐回去上学。 两人刚回村，小广场已经聚了不少人，“情报站”的老同志还没回家做饭，一些吃过晚饭的男人们先来等着打牌。 张二婶问“呦，晓晓，回来了？” 赵四婶问“晓晓，第一天上班咋样？” 李奶奶说“晓晓啊，一会吃完饭去我家，拿点地瓜，今天地里刚挖出来的。” …… 苏晓玲看呆了，她小妹什么时候和这些村口嚼舌根的“长舌妇”关系这么好了？ “晓晓，你怎么收买他们的？” 苏觉晓俏皮地笑着说 “二姐，这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 第11章 造黄谣剪舌头 “村口情报站”的消息传播得就是快。 没几日，苏觉晓在地毯厂当秘书的事，已经传遍了村子的每个角落。 与以往不同，现在传播的都是苏觉晓的正面消息。 “晓晓那丫头，不显山不露水，自学英语，一下子找到工作了。” “苏大山培养孩子有两下子。” “平时看苏家老三懒得要命，原来都在家学习呢，我也得让我家那丫头回去好好学。” 风向转变的如此之快，除了苏觉晓算是“村口情报站”的编外人员，最重要的还是大家听说了她的工资。 一千二百块钱一个月，还是什么试用期。 现在国营厂平均工资也就六七十，高级工程师一百块，外面的物价在涨，小孩子去商店买个玩具就五块。 何况村里人种地收入很低，大家怎么能不羡慕呢？ 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 “会点洋文一个月就能一千多？我咋不信？” 别人眼红嫉妒都是心里想，王翠姑可不管这些话是不是会传到苏家人耳朵里，她偏要在小广场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 苏觉晓这几回下班路过小广场，总给大家带点瓜子、花生糖什么的，几个“情报站”老同志，早就被糖衣炮弹腐蚀了。 张二婶扔了一把瓜子皮， “你不信就不信呗，反正最后工资也揣到人家兜里，和咱没关系。” 王翠姑腰伤刚好点，好几天没来小广场，不知道“村口情报站”的天早已经变了，开始编排苏觉晓 “一千多块，我记得苏家老三那丫头才二十吧？谁知道给老外干什么活？孤男寡女的。” “王嫂，孤男寡女？能干啥？” 小广场旁边看下棋打牌的几个老爷们听王翠姑说这个，都凑了过来。 “去去去，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掺和什么。” 王翠姑看似赶几个男人走，其实心里很高兴。 平时说的最欢的张二婶刚才不吱声，其他几个也跟哑巴了似的，刚才都没人理她。 现在好了，她有听众了。 这几个老爷们是村里有名的懒汉，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让老婆孩子种，自己也不进乡镇企业打零工。 没事就在村里闲晃，还喜欢趁机调戏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大家都烦得很。 平时“村口情报站”和这几个懒汉没有任何交集，今天倒是让王翠姑搭上了线。 “王嫂，你刚才说的是苏家老三？她咋了？” 这几个懒汉当中，有个叫宋老歪的人嬉皮笑脸，问个不停。 “一个小姑娘，去外国人的工厂，一个月给一千多，又不干活，你说凭啥？” “苏家老三长那个骚样，我就知道她到处勾引男人。” 宋老歪说话的时候，眼神还不住地瞟着王翠姑的前胸。 岁数大的就是不行，没有苏家老三那么水灵。 男人们听见宋老歪的话，哈哈大笑。 张二婶听不下去， “王嫂，人家有本事赚钱你眼红，你要是得了红眼病，就去卫生所看看。” “他张二婶子，几天不见，你就这么向着苏家老三了？以前你可没少说她坏话啊。” 王翠姑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不怕打架，就怕没人跟她打。 张二婶是传过苏觉晓的闲话，这不假，但那些都是王翠姑先说的，她也跟着瞎说，现在后悔死了。 “我说什么坏话了？还不都是你告诉我们的？” 张二婶自从和苏觉晓那丫头熟了后，发现自己以前听说的都是错的。 一想到这些话都是王翠姑传出来的，感觉自己被骗，就更生气。 “我告诉你什么了？怎么？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挣得多，想让你家老二去提亲，人家可看不上你家老大。” “看不上我家的？能看上你家的？”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三舅奶咳了两声， “王二家媳妇，人家一个未婚大姑娘，你可别瞎说，这样下地狱是会被剪舌头的。” 三舅奶声音不大不小，但恰好周围几个人都能听到。 “剪舌头……” “噗……哈哈哈哈。” 老太太平时多半都是来这里晒太阳，很少插话，突然来上这一句，大家都憋不住笑。 今天是礼拜天，干了半个月，正好到了厂子发工资的日子，苏觉晓拿了六百块工资，和二姐去了一趟市里的百货商店。 苏觉晓给自己买了一件小西服，接着她又分别给父母、二姐，还有大哥买了些东西，最后还帮张二婶买了点东西。 刚回村，就碰到了张二婶。 “张二婶，你在啊，这是你要的白酒和糕点。你看看对不对？” 张二婶家的大儿子要和媳妇回老丈人家去看看，但一家人最近都忙，正好苏觉晓去城里，就顺道捎回来了。 “太好了，晓晓，玲玲，谢谢啊。” 张二婶不会骑自行车，进城就得走很远去坐公交车，来回得五毛。 这一下子省了五毛，张二婶开心地接过东西，“对对，就是这两样。” 王翠姑一看这情况，瞬间明白这几个婶子、老太太都被苏家老三收买了。 “哎呦，刚才还好意思说我惦记人家工资，原来你们早就收人家东西了。” 张二婶在村里的地位不逊于王翠姑，倒不是她像王翠姑一样能骂人。 而是张二婶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五个全是儿子，两个成年，三个半大小伙子，这战斗力不是开玩笑的。 “你别在那儿放屁！我这是给了钱的。” “谁知道你给没给钱？” 苏觉晓刚回来一会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好像和她有关系。 “晓晓，你说二婶让你捎东西，给没给你钱？” 苏觉晓点点头，张二婶不仅给了，还有零有整，一分不差。 “怎么了？二婶？” “王翠姑发神经，说你在厂里不干正经事，人家才给你开这么高工资。” 张二婶气不过，直接说了实话。 苏觉晓听了半天听懂了，原来王翠姑的意思是在说她给人当“小秘”，不过“小秘”这个词还得晚几年才能出来，现在还没有。 王翠姑今天就要当着苏觉晓的面说 “上班伺候男人，还能是什么正经工作？” 王翠姑话音刚落，苏觉晓就冷着脸问 “男人？什么男人？” “秘书，不就是伺候男人的吗？不信你问我侄子……” 王翠姑叫来了同在厂里工作，正在旁边看热闹的侄子二柱。 “婶子，怎么了？” 二柱子是个棋痴，就喜欢下棋，被人打扰显得很不耐烦。 “你们厂子老外都是男的吧？” “啊？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都是男的？我们厂在这里的老外都是女的。” …… 第12章 眼睛给你挖出来！ 王翠姑不相信，抓着侄子不让人家走， “女的？领导咋可能都是女的？二柱子，你是不是跟着外人骗你婶子？” “二婶，我骗你干嘛？”二柱子甩开王翠姑的手，又回去看下棋了。 见侄子不理自己，自己又打不过张二婶，王翠姑冲着苏觉晓来了 “苏家老三，你真厉害啊，前几天还去厂里应聘当工人呢，才几天就学会洋文当上秘书了，说出去谁信呢？” 说完扭头看着村里的那几个二流子，等着他们加入自己的话题。 等了半天，那几个二流子都没说话，而是齐刷刷盯着苏家两姐妹看。 特别是宋老歪，看苏觉晓的目光更是放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最后停在了胸脯上。 “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苏晓玲挡在了小妹的前面，冲着几个二流子瞪眼。 宋老歪他们哪里会怕一个小丫头，不让看苏家老三，那就看苏家老二，反正是姐妹花，都漂亮。 “我们看哪儿你管得着吗？我们爱看哪儿看哪儿。” 说罢，还起哄似的笑起来。 苏晓玲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大姑娘，不是这些二流子的对手，被一群不怀好意的大老爷们这么盯着看，气得满脸通红。 “你们！你们无耻！” 苏觉晓看着护妹心切的二姐，心里一阵感动。 今天她要是不收拾这几个二流子，她就不姓苏。 苏觉晓走上前，换她挡在二姐的面前，眼神凌厉，像刀子一样直勾勾盯着为首的宋老歪。 还没等苏觉晓开骂，张二婶给赵四嫂他们使了个眼色，一个上去揪住宋老歪的衣领，一个薅住宋老歪的头发，另一个连踢带踹，边打边骂。 “宋老歪，叫你调戏小姑娘，看我们几个不打死你！” “眼睛给你挖出来！” “叫你乱看！” “村口情报站”的老同志们早就看宋老歪他们几个不顺眼了。 这几个二流子看谁都是色眯眯的样子，老同志们岁数大了，最多骂二流子几句，但有闺女的人家，可受不了。 “别打了，别打了……” 宋老歪就算是个男人也受不了几个妇女的集体围攻，连连求饶。 而其他几个二流子看这样，早跑得远远的，生怕这几个老娘们抓着自己也一顿暴揍。 旁边看下棋的人们也围成一圈，纷纷看起宋老歪的热闹。 “宋老歪又挨揍了？” “谁叫他嘚瑟了，那帮老娘们可不好惹。” “嘶，这下真狠。” 张二婶的断子绝孙脚看得其他男人也跟着心头一颤。 一方面觉得宋老歪活该，一方面在心中牢记，眼睛不能乱看，还有千万别惹这些妇女。 “别打了，别打了，她张二婶子。” 三舅奶在后面劝着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趁乱用小拐棍捅了宋老歪两下。 看着三舅奶她老人家都亲自出战，苏觉晓心头一阵暖意流过。 多好的老人家啊，多好的小拐棍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还是村支书赶过来劝架，才将宋老歪救了出来。 在了解事情原委后，村支书也没说什么，口头批评教育了张二婶他们几句，就把宋老歪带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看棋的看棋，打牌的打牌，只是刚才的这场架又给大家闲聊增加了一个话题。 “张二婶，赵四婶，李奶奶，张奶奶……，刚才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刚才我们姐妹俩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二流子呢。” 虽然苏觉晓打算自己动手，收拾二流子，但有了老同志们的帮忙，事情更容易解决，她忙道谢。 “谢啥啊，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张二婶打了场胜仗，脸上堆满笑。 “就是，就是，我家外甥女来串门，他就缠了上来，要不是你四叔拦着，那天我就去他家揍他了。”赵四婶也跟着说。 “婶子们，奶奶们，这奶糖你们留着吃，别嫌少。” 苏觉晓从包里掏出来一袋一斤装大白兔奶糖，分给刚才几个帮忙的“老同志”。 “不行，不行，这多贵啊，晓晓，你自己留着吃。” 大白兔奶糖，不好买不说，一袋就要六块多，这点钱对苏觉晓不算多。 但人家工资再高也是人家的，情报站的老同志们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而且刚才他们都是借机报仇，怎么能收晓晓的东西。 “你们就拿着吧。”苏觉晓把糖分一分，硬塞在了几个婶子、奶奶手里。 “你这孩子……” 几人不好意思地收了下来。 张二婶剥开一颗放在嘴里，心里都跟着甜，晓晓这丫头是真不错，要不是王翠姑搬弄是非，村里怎么传出苏家老三又馋又懒的闲话呢。 想到这里，张二婶突然觉得周围少了点什么。 “他四婶，王翠姑咋不见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王翠姑刚才看见形势不妙，早就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苏大山和吴娟正在家准备晚饭，不知道村口刚才发生的事情，姐妹俩也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怕父母担心。 吴娟看见姐妹俩手里拿着大包小裹，笑着问 “晓晓，去了一天，衣服买到了吗？” “买了，妈，我还给你买了点东西。”苏觉晓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你猜这是什么？” “怎么乱花钱，妈啥也不要，你工资存着，以后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当妈的就是这样，虽然心疼儿女给自己花钱，但收到儿女的孝心，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妈，你快打开看看。” 吴娟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红色绒布里面是一块手表，她这辈子都没戴过这么贵的东西。 “晓晓，你咋给妈买这么贵的东西，退了退了，妈不要。” “妈，你就戴着吧。” 吴娟还是想退掉，儿女赚钱再多，她这个当妈的也不舍得花。 二姐跟着苏觉晓一起劝， “妈，你戴上好看，这是小妹的孝心。你看，小妹长大了，今天还给我买了一套衣服呢。” 苏大山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母女三人，虽然闺女没给自己买东西，但给自己老婆子买东西，他也高兴。 “爸，你看这是什么？” 苏觉晓拿出一双这几年特别流行的三接头皮鞋递给苏大山。 “我也有？”苏大山激动地指了指自己。 “爸，看你说的，怎么能忘了你，我还给我哥也买了件衬衫呢。” 苏觉晓给苏家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唯独没给李文芳买东西。 上次李文芳来闹，苏爸苏妈，还有二姐担心了好几天，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李文芳这种白眼狼不配她送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苏觉晓刚到厂子里就被沈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晓晓，来厂子半个多月了，工作还习惯吗？” “沈主任，习惯了，这半个月跟同事们学了不少东西。” 沈主任笑着说，“那就好，对了，晓晓，这个礼拜天你有时间吗？” 礼拜天？这明显不是工作的事情。 苏觉晓还是如实回答“沈主任，我礼拜天没什么事。”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小伙子，见一面怎么样？” 第13章 小公园相亲 前几天，李莹跟她说过，沈主任接触的外商多，偶尔会给她一些私活，利用礼拜天做翻译赚点外快。 所以，苏觉晓以为沈主任是说周末干副业的事，没想到是介绍相亲。 看出苏觉晓很吃惊，沈主任拉着对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晓晓，你来咱们厂也有段日子了，工作认真，聪明还漂亮。好几个小伙子托我当介绍人，我都没同意。” 能让沈主任这么上心的人，还不是他那个大龄未婚的外甥。 二十好几了还没结婚，急的她大姐天天念叨，动员家里所有人介绍对象。 沈主任观察苏觉晓这么久，也知道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于是决定赶紧下手，把好姑娘留给自己外甥。 “晓晓，我听说你现在也没对象，我有个外甥人挺好，个子挺高，工作也不错，我看你们两个挺合适，周日你去看看，怎么样？” 苏觉晓一脸尴尬。 以前她母胎单身，一心发展事业，也没有时间谈男朋友，没想到穿越了竟然还有人介绍对象了。 答应吧，苏觉晓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不答应吧，沈主任也算是一片好心。 想了片刻，苏觉晓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就当体验八十年代相亲活动了。 沈主任一看苏觉晓点头，乐得合不拢嘴，相不相成的不要紧，主要是她能跟大姐交差了。 像是怕晓晓反悔，沈主任没有多介绍，马上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外甥的名字还有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晓晓，纸条你拿着，现在都时兴年轻人自己见面，周末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聊。” 沈主任就是找个说辞，现在相亲不是去男方家里就是去女方家里，再不就是去媒人家里。 这不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外甥介绍对象了，前两次都领到自己家里相亲。 除了沈主任作为介绍人留在家里，家里的其他人怕男女双方尴尬都躲了出去，这弄得沈主任丈夫很不满意。 苏觉晓收好纸条， “行，沈主任，我知道了。” 地毯厂这个月特别忙，苏觉晓的工作量也不轻。 设计师凯丽虽然人很好，但对地毯的图样设计要求很高。 每次修改她都得跟在旁边，翻译给厂里的工人们听，一周忙下来也累得不行。 好不容易到了礼拜六下班时间，苏觉晓刚要出办公室，沈主任就跟在后面提醒道 “晓晓，明天上午十点，我外甥，小秦。” 苏觉晓这才想起来答应沈主任相亲的事情，她笑着应了一声。 可坐上了二姐的自行车，她就连连叹气。 “晓晓，怎么了？” “沈主任给我介绍了相亲对象，是她外甥。” “这不挺好的吗？” 这年代，有人介绍对象，特别是领导介绍对象，相亲成不成的无所谓，但足以证明领导是很认可这个人。 “我明天还想睡懒觉呢。” 苏觉晓的翻译工作不累，就是每天跟在凯丽身边，在厂里跑来跑去的累。 这时候还没有双休，都是单休。 不过这一点地毯厂实行挺好，礼拜天说休息就休息。 不像后来的社畜，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 “沈主任也是好心，你先去看看，下午回来再睡。” 苏晓玲劝道。 第二天早上，苏觉晓简单打扮了一下，便去了沈主任说好的地点。 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这辈子赶了个时髦，相上亲了，还是个暗号式相亲。 所谓的暗号式相亲，就是男女来到媒人约好的地点，一个人手里拿一本杂志或报纸当做暗号，确认暗号正确再上前打招呼。 沈主任也给两人约好了个暗号，是一本什么文学杂志。 顶着俩黑眼圈，苏觉晓脑子晕晕的，根本记不住是《青年文学》还是《人民文学》，反正今天就是看一下。 明天上班她就跟沈主任说，自己没相中，还想在家陪父母几年。 八十年代，可以娱乐的场所不多，大家礼拜天都喜欢逛公园，小小的公园里挤满了人。 苏觉晓交了两毛门票钱，进去不一会就找到了沈主任说的假山。 假山旁的长椅上果然坐着个穿白衬衫，拿着杂志的小伙子。 这时候年轻人的精气神就是不一样，有朝气。 看样子小伙子等了半天，苏觉晓也想速战速决，便快步走上前去和对方打招呼。 “你好，我是苏觉晓。” “你好，我是齐思成。” 小伙子站起来礼貌地和苏觉晓握了握手，两人不像相亲，更像是开会。 公园里相亲的不止他们一对，苏觉晓一进来就看见了，那些来相亲的男女刚一见面，都扭扭捏捏的。 这个齐思成不一样，行事大大方方，长得还很符合苏觉晓的审美。 宽肩窄腰大长腿，五官深邃，神情坚毅，表面客气，但又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准确来说是一种禁欲系的感觉。 初中时，苏觉晓偷看过不少霸总小说，原来书中的男主就在这里。 苏觉晓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这种禁欲系的男主，养眼，现在她不介意再与对方接触看看。 但帅不过三秒，齐思成便一脸严肃，先开口自我介绍 “我叫齐思成，是当兵的，今年二十五。我以前没相过亲，这次相亲主要是军区领导催，要求我现在必须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 “如果你觉得我合适，我们就去领结婚证，结婚报告我已经打完了。” “听说你有工作，但我们结婚后，我每个月的津贴只留十块，剩下的都给你邮回来。随军的话，因为我出任务，暂时不行。” 苏觉晓以为这年代人都是慢节奏，男女双方先慢慢了解，等差不多了再提结婚。 这男人一上来就说结婚的事，这不是不快，这是太快了。 “齐同志，我们刚认识谈结婚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齐思成今天被他妈逼着来相亲，谈恋爱，他从来没想过，而结婚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吓到这个姑娘，语气缓和了许多 “不好意思，小苏同志，我当了十年兵，这么说话习惯了，吓到你了。” 苏觉晓笑着摆摆手。 吓到？不至于。 只是对方的这种方式有点太生硬了。 “我说的太直接了，不过我还要出任务，只能留在江城一周，希望你考虑一下。” 说着，齐思成又递给苏觉晓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就这样，苏觉晓在二十分钟内，体验了八十年代相亲，以及“求婚”？ 第14章 奇怪的梦 二十分钟相亲加求婚，别说八十年代人没遇到过，就是三四十年后的人们都不一定能遇上。 苏觉晓回家后也没当回事，该吃吃该睡睡。 关于“求婚”，她想了两秒就拒绝了，大好的青春她不想这么快结婚，她还没赚够钱买四合院呢。 上辈子，她看着网上挂出售价几亿的四合院，总是在想什么人能买？ 虽然那时她工资不低，可这是几亿，她几辈子都攒不出来。 第二天，苏觉晓一上班就直奔沈主任办公室。 “晓晓，你来的正好。”一向笑呵呵的沈主任板着脸。 难道沈主任会读心术，知道自己打算拒绝“求婚”，于是提前生气了？ 还是齐思成昨天回去后跟沈主任说了什么？ 两人见面才二十分钟，自己一共也没说几句话，光顾着看穿着白衬衫的齐思成了。 “晓晓，你要是不想去相亲，当时就可以跟我说，你们年轻人啊，答应的事情不去，也不吱声。你这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平时我看你工作挺认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啊。” 沈主任没头没脑的把苏觉晓数落了一顿。 “沈主任？我昨天去公园相亲，见到您外甥小齐了。” “小齐？我外甥姓秦。” 沈主任的大姐昨晚到来她家，说沈主任介绍的相亲对象不靠谱，连去都没去，害的小秦在公园傻等了两个小时。 昨晚，沈主任是百口莫辩，只能听大姐絮叨了半天。 所以一早，沈主任跟苏觉晓说话也没好气，这事放在谁身上都得生气。 “这……沈主任，我好像认错人了。” 苏觉晓一周都在忙工作，沈主任写的纸条让她夹在了笔记本里，没带回家。 谁能想到，相个亲还能搞出来个乌龙。 相错亲，大家平时都是当个笑话听，沈主任是万万没想到这事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现在还能怎么办？又不能让两人再见一面，错了就错了吧。 这事也怪她自己，图省事，让年轻人自己见面，不闹笑话才怪。 “算了算了，晓晓，你去工作吧。” 苏觉晓闹了个大红脸，走出了沈主任的办公室。 另一边，齐思成回家后。 他妈秦虹就围在儿子身边问 “大成，今天姑娘看得怎么样？” “还行。” 齐思成话不多，但当妈的明白这两个字，表示儿子对这个姑娘很满意。 “老齐，你儿子相中今天那姑娘了。” 秦虹激动了，她有种预感，明年就能抱上孙子。 齐国祥放下手里的报纸，“一眼就相中了？挺好挺好。” 齐家条件很好，可以说是相当好，齐国祥是江城的市领导，秦虹在妇联工作。 想攀他家这门亲事的人太多了。 可齐家人丁单薄，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儿子，十八岁时，齐国祥做主把儿子送去当兵。 男子汉就应该保家卫国，接受锻炼。 齐思成这一干就是七年，每次安排的相亲，都因为有任务在身错过了。 七年了，这是齐思成第一次相亲。 秦虹还以为儿子肯定相不中，想着托老姐妹再介绍几个姑娘，没想到儿子一次就看上了。 “儿子，你怎么和那姑娘说的？” 当妈的这点好奇心，齐思成还是得满足一下。 “妈，我和她说，给她一周时间，想好就跟我领证去。” 齐思成把自己上午对苏觉晓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哎呦，我的儿子啊，你咋这么和人家姑娘说话呢，人家不是你手底下的兵。” 秦虹又气又恼，她还以为儿子开窍了，结果还是她想多了。 “老齐，你快说说你儿子，这样怎么和人家姑娘相处？” “你先别管儿子，想想老孙家一会找上门的事吧。” 儿子这么相亲，齐国祥也头疼。 “完了，老孙肯定得找我。” 这个相亲的姑娘是秦虹单位老孙的侄女。 人家姑娘回去一学，再说大成不尊重人家，老孙肯定生气。 “妈？你说老孙？不是姓苏吗？苏觉晓？” “谁跟你说姓苏了？是孙瑞丽。” 秦虹一听更生气了，这不是说话生硬的问题，这是相错亲的问题。 “儿子，你认错人了？” 秦虹再次确定。 “是。” 齐思成点头。 “哎哟，老齐别坐着了，赶紧陪我去老孙家说说去吧。” 秦虹放下手中的活儿，拉着齐国祥就出去了。 要是一会不解释清楚，秦虹以后怎么见老孙？ 这不是涮人玩呢吗？ 父母出门后，齐思成也坐着想了好一会。 看今天那姑娘的样子，也是来相亲的，应该是和自己一样，认错人了。 今天这事肯定会给人家姑娘带来麻烦。 不解释清楚，小苏同志也得被人误会。 齐思成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斌子，是我，帮我找一个人。” “哟，大成子，你休假了？竟然不找哥们儿？” 周斌是齐思成发小，两人从小玩到大，直到七年前，一个去当了兵，另一个没考上大学当起了倒爷。 倒爷靠得就是人脉，认识人多，查起人来也方便。 “我刚回来一天，你先别废话，帮我查一个人。” “说吧，叫啥名？” “苏觉晓，二十岁。” “没了？” “没了。” “斌子，给你一天时间找。” 周斌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在江城找到一个二十岁姑娘啊。 “怎么不让齐叔从公安那边查？” 公安查得多快，哪里用得到他？ 嘟嘟嘟。 齐思成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昨天晚上齐思成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梦中他怀里抱着一个姑娘，姑娘长得特别美，甜甜的酒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柔情地望着他。 虽然姑娘什么都没有说，但足以让他的心融化。 这一晚，齐思成睡得特别不踏实。 第二天醒来后，秦虹就看见儿子在卫生间忙活。 “儿子，大清早，干什么呢？” “没什么。” “老齐，快看，你儿子这几年部队锻炼地更勤快了，都会洗床单了。” 齐国祥没说话，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儿子哪里是勤快，这是大龄男青年的苦啊。 这次相亲不成功，他儿子不知道还要洗多久床单…… 第15章 笑够了吗？ 可能是老天爷在帮周斌，不对，是在帮齐思成。 周斌刚打了两个电话，就查到人了，他骑着摩托车直奔齐家。 “齐叔，秦姨，大成子呢？” “小斌，你来了，成子在屋里呢。你爸妈怎么样？” 齐家和周家原来都住在钢厂家属院，是一个单位的老同事，两家来往很多。 只是后来齐国祥当副厂长时，因为领导能力强，工作突出，被调到市里工作，搬离了大院，联系渐渐少了。 秦虹是看着周斌这小子长大的，见了自然很亲切。 “秦姨，我爸妈挺好的，他们还念叨要来看看你们呢。这不，今天我来找大成子，我爸妈特意让我给你们带点东西。” “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齐国祥前两年升到副市长后，送礼的人多到都快把齐家的门槛踩破了。 两口子最烦来送礼的。 收礼帮忙是违反原则，不收礼又驳了人家的面子。 有好长一段时间，两口子休息时间都躲出去，时间久了，大家也就知道齐副市长家的门敲不开，也就不来了。 秦虹打量了下尼龙网兜里的东西，除了苹果就是橘子，还有一罐自家腌的咸菜。 不违反纪律，咸菜可以收。 “秦姨，这是我妈腌的糖蒜，她记得你爱吃，今天特意让我给你带来。” 周斌社会上历练久了，说话嘴甜，哄得秦虹笑呵呵的。 “行，那我就收下了，成子，小斌来了，快出来。” 齐思成昨晚睡得不好，下午补了一觉，可这觉睡得也不踏实。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天天做春梦还说得过去，他都二十五了，怎么昨天见人家姑娘一面，也开始做起春梦。 齐思成打了哈欠走到客厅，看见是周斌，就知道这小子查到人了。 “大成子，咱们几个高中同学听说你回来了，要聚一下，让我来接你。” 周斌没摸清楚大成子到底是怎么认识这姑娘的，查人这件事，还是在外面说比较方便。 所以，他找了个借口把人叫出去。 “好，我收拾一下。” 秦虹想留周斌在家吃饭， “小斌，你把那几个同学都叫家里来呗？阿姨给你们做饭。” 收了人家东西，连顿饭都不留人家吃，这说不过去。 “不了，秦姨，我改天再来，今天大家都约好了。” “行了，小虹，孩子们出去玩玩，小斌哪天来我们再一起吃饭。” 齐国祥出面替儿子拦住媳妇，要不他儿子肯定出不了门。 两人出了家门，周斌没说查到姑娘的事，而是先炫耀起自己刚买的大摩托。 “大成子，看哥们儿新买的这摩托怎么样？” 齐思成看了一眼，没说话。 他只要休假回家，见到斌子的第一件事，都是听斌子说换了个新摩托的事。 “本田cg125，哥们儿从深城弄来的，你听听这声。” 周斌拧了两下油门，排气管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路人纷纷侧目，有几个好信儿的小伙子还凑近了看，羡慕地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行了，别嘚瑟了，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去。”齐思成边说边跨上摩托。 周斌坐到后面，嘴里还抱怨 “大成子，这摩托一万六千多呢，你骑得时候小心点，别给我蹭了。” 虽然江城的路上也出现了不少摩托车，但好多都是二手的，周斌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弄来了一个全新的。 到了两人以前常来的小饭馆，停下车，齐思成把钥匙递给周斌， “新摩托，还不错。” “嘿，半天了，你小子才挤出一句屁。夸哥们儿新摩托，你就好好多夸几句，哥们儿爱听。” 两人坐下点了二斤三鲜馅饺子，两个小菜。 “说吧，人查到了吗？” “你先跟哥们儿说，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周斌太了解大成子，要是不先问，以后再也别想从对方口里撬出来一个字。 齐思成也不瞒着，把昨天相亲认错人的事情给斌子讲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大成子，哈哈哈哈。” 周斌笑得直不起腰，“怪不得你让我找人呢，就你这眼神和记性，怎么抓敌人去？” 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周斌可得好好笑话笑话齐思成。 以前齐思成就是他们钢厂大院里“别人家的孩子”。 钢厂的家长教育自己子女，最常说的就是， “你看看人家齐思成，人家怎么就能记住？” 现在，周斌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曾经家长口中的神童小孩”的记忆力也不过如此。 “笑够了吗？”齐思成冷着脸。 他也知道自己昨天太马虎。 按理说，他记忆力惊人，不可能记不住，第一次相亲，他紧张嘛。 再说，他一个万年单身汉看见漂亮姑娘，更是紧张。 但这些不能让斌子知道，要是让斌子知道了，以后得见他一次笑一次。 “哈哈哈哈，够了够了。” 周斌不想挨揍，抹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泪。 “你小子运气也够好，我就打了两个电话，人就找到了。” 周斌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同是倒爷的一哥们儿，那人路子也很广，这个人一听对方姓苏，立刻说自己认识。 苏志远正好是这个人的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分配进了化工厂。 只是这人辞职下海当倒爷赚大钱，苏志远还在化工厂当技术员。 “苏觉晓，住在郊区的那个小河村，外商的地毯厂上班，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也都有工作，父母在市里摆摊卖水果。” 周斌把自己昨天听来的消息一股脑说完，仰着头，等大成子表扬他。 谁知，大成子当了十年的兵，性子比以前还硬。 做对了，是应该的。 做错了，得挨批评。 在齐思成眼里，周斌帮他查人就是分内的事，谁叫两人是光屁股长起来的好哥们儿呢。 周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来自大成子的表扬，泄了气，撇嘴嘟囔了一句， “哥们儿白帮你查人了。” 齐思成眉一挑，“那这顿饭我不请了？” “哎，别别别啊，大成子，哥们儿说错了，这顿饭还得你请，我吃得香。” 每次齐思成回来都请周斌吃饭，这快成两人的传统了。 周斌天天在外面胡吃海喝，但就和大成子这顿饭吃得最踏实，最香。 结了账，齐思成骑上摩托。 “陪我去趟小河村。” “去那儿干嘛？” “跟人家道歉去。” 第16章 嫁出去了 “道歉？”周斌清了清自己的耳朵。 他没听错吧？ 这还是大成子，那个犟的跟头驴似的大成子吗？ 周斌还记得小时候，大成子跟同学打架，齐国祥和秦虹男女混合双打，打坏了两根藤条，大成子都没跟同学道歉。 那可是两根小拇指粗的藤条啊。 大成子要是一开始就道歉，都不用受这皮肉之苦，可人家就是硬扛，说什么打欺负女同学的男生没错。 当时周斌就在旁边看着，这段是他的童年阴影之一。 “对，肯定给人家带来麻烦了，得道歉说清楚。”齐思成解释道。 解释？ 大成子还解释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大成子，你跟哥儿们说，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周斌坐在摩托车后座上，风沙灌了一嘴，但还是阻挡不了他刨根问底。 半晌，他都没有等来答案，又问了一遍。 “没有。” 两个字生硬地从齐思成的齿缝里挤出来。 人的嘴能说谎，可一些细微的动作骗不了人。 周斌把着齐思成的肩膀，明显感觉对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身体一僵。 得嘞。 这小子绝对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看破不说破，日后好相见。 周斌没有继续捅破，而是等着一会看好戏。 从江城市中心骑自行车到小河村也就半个多小时，骑摩托车更快。 两人来到小河村时，拉风的摩托车吸引了村口小广场老少爷们的围观。 一个小年轻忍不住上前问 “同志，这是铃木吗？” “你瞎说啥，这是本田。” 另一个纠正道。 周斌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脸兴奋 “行啊，同志，你挺识货啊。” 他刚要和人聊摩托车，马上就被齐思成打断了。 “斌子，办正事呢。” “你自己去问呗，我聊会儿。” 齐思成也懒得拉着这周斌，打算自己登门道歉。 一转身，正好看见“村口情报站”的老同志们。 “长得真周正，真高，得有一米八五吧？” “骑个大摩托，还有钱。” “你说是这小伙子来咱村找谁的？” “小伙子不是来咱村相亲的吧？” 几个老同志正热议这个外来的帅气小伙。 “大婶，我想打听个人，苏觉晓家住在哪儿？” “哎呦，你找晓晓啊。” 张二婶一听是找苏觉晓的，人一下子更热情了，从马扎上站起来给齐思成指路。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再往右拐，第三家就是。” 怕自己说不清楚，张二婶拉着齐思成就往苏家走。 三舅奶刚才昏昏沉沉的，老人家突然睁开眼，问了句 “刚才那个帅后生是谁啊？” “听说是来找晓晓那丫头的。”赵四婶回道。 “啊……般配般配。” “老太太也觉得这小伙子和晓晓般配吧？我们觉得也是。” 这小伙子家世看不出来，可外貌上两人是真的般配。 “什么啊，我说的是，要是我年轻点，肯定和这后生般配。” 三舅奶的幽默苏觉晓是没听见，这时候她正在家里帮忙收拾碗筷呢。 “晓晓，晓晓在家吗？” 张二婶隔着院墙冲里面喊道。 苏觉晓听出来是张二婶的声音，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张二婶，你来了？怎么不进屋坐？” 话音还没落，苏觉晓就看见张二婶身后高大的男人。 “你……你不是？” 这不是前天相亲的那个叫齐思成的男人吗？ 既然她这边知道认错人了，那边也应该知道认错的事情了。 怎么齐思成跑到他家来了？ 张二婶知道自己在这妨碍年轻人交流，赶紧说 “晓晓，这小伙子在村口找你，我就直接给带过来了，你们聊，婶子先回去了。” 这种八卦，张二婶就算再想知道，也不能瞎打听，要是坏了晓晓那丫头的好事可就罪过了。 “齐同志，我们去那边走走？我家人还不知道我相亲认错人的事。” 这件事说出来太尴尬，苏觉晓连二姐都没告诉。 也不是她想瞒着二姐，是怕二姐担心沈主任给自己穿小鞋。 而且前天相完亲回家后，她直接说了句不合适，相亲这事也就过去了。 “行。” 齐思成默默地跟着苏觉晓往小河那边走。 “齐同志，现在没人了，您可以说了，您来我家找我有什么事？” 苏觉晓没有责备对方为什么直接找到自己家。 对方是个当兵的，听口音也是江城市里的，肯定有些人脉，想要找到自己并不难， 所以问这种问题没有意义，还不如直接点。 “小苏同志，对不起，你前天也是去相亲的吧？认错人肯定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是我先认错人的，我向你道歉。” 齐思成站得笔直，对着苏觉晓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道歉？ 不用这么正式吧？ 还有，两人以后也没有什么交集，完全不用大费周折找到她家。 这人……有病吧？ 苏觉晓以现代人的眼光，真的理解不了齐思成的做法，只能尴尬地笑着说 “没……没事，不用……这么……客气。” 这兵哥哥，帅气，可脑子…… 第一次见面二十分钟谈结婚，第二次见面十分钟敬礼道歉。 这都是什么啊？ 不仅苏觉晓懵了，赶过来的周斌在远处也看懵了。 齐思成敬军礼干什么？ 这又不是对组织宣誓。 “小苏同志，上次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什么怎么样了？” “我说的领结婚证的事情，现在算我还有五天假期就要归队了。” 时间紧，任务重，小苏同志你快决定。 苏觉晓这下不用怀疑齐思成脑子有问题，确诊了，这人脑子确实有问题。 这要不是齐思成是个军人，身份在那儿摆着，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抢婚的地痞流氓。 “齐同志，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最近没有结婚的打算。” 苏觉晓想好了，美男可以看，但不能近距离接触，特别是脑子有问题的。 她刚想往回走，又被齐思成叫住了。 “小苏同志，不好意思，我说的太直接了。 其实，是因为我们领导说我只有解决个人问题，才有机会晋升，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失去晋升的机会。” 听齐思成这么一说，苏觉晓反而卸下了防备。 帅哥也不是没脑子嘛，脑子好使得很。 知道机会是要自己争取来的，错过就没有了。 苏觉晓很欣赏这样的人，虽然对方打算找个一面之缘的人闪婚不太靠谱，但她可以理解。 “齐同志，你找别人不是更好吗？” “不，我看出你不是那种难缠的人。” 这一点齐思成确实没看错，她苏觉晓从来不纠缠什么人，一个人潇潇洒洒。 见对方面色缓和下来，齐思成接着说 “我想请你一个月给我打几个电话还有写两封信，领导知道我在谈对象就行。” 男人一脸正色，不像是开玩笑，苏觉晓想了一分钟，鬼使神差地点头应了下来。 苏觉晓不讨厌齐思成，这种事就当帮个忙了，穿越的人生她都体验了，假扮女友的戏有什么不能演的？ 再说就是写封信，打电话问候问候，就当交笔友了。 苏觉晓笑着问道 “行，我答应你，不过，齐同志，你要是晋升了，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我有什么好处？” “每个月给你五十块。” “啊？” 和齐思成见面的第二次，苏觉晓莫名的多了个“男朋友”…… 第17章 你这是抢劫 周斌推着摩托车站在远处看着齐思成和那姑娘，没有走近。 早知道大成子不着急，他就和村口那几个小年轻多聊一会儿了。 “斌子。” 齐思成喊了一嗓子。 周斌心想，这是要给自己介绍那姑娘认识了，大成子和人家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哎，来了。” 他加快脚步，推着车往小河边走。 正好可以走近看看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刚才站得远只能看见个大概，他是真好奇，什么姑娘能让大成子动了凡心。 十五六岁开始，钢厂大院的姑娘就因为大成子争风吃醋，那时候还有好多姑娘托他给大成子送信，可大成子看都不看，直接扔了。 多少姑娘的芳心，就这样进了垃圾桶。 “小苏同志，你稍等。” 周斌还没靠近两人，齐思成就迎了过来。 开口第一句话 “斌子，给我一百块！快点！” 这是抢劫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周斌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自己就被大成子搜了身，拿走了十张大团结。 “回去给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齐思成说完小跑了回去。 “小苏同志，这里有一百块钱，两个月的钱，其他的我以后再给你。寄信地址和电话我都写在了这里。” 苏觉晓接过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和前两天给自己纸条的笔迹一样。 拿着十张大团结，苏觉晓也有点懵，刚才她和齐思成说的好处，就是在开玩笑。 邮一封平信才八分钱，这点钱她还是花得起的。 但齐思成怎么就当真了，还真拿出来一百块塞给她了？ “齐同志，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这个钱我不能要，快拿回去” 齐思成像是没有听到， “邮费和电话费不能让你白花，我走了，等你的信。” 说完就骑上摩托，带着斌子走了。 留下苏觉晓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苏觉晓一回到家，吴娟便担心地问起小女儿， “晓晓，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啊？我还以为你们在门口聊呢，我和你姐出去也没看见你们。” “啊，妈，一个朋友，托我办点事。”苏觉晓答得含糊。 “真的？” 吴娟不信，苏晓玲更不信，她从来没听小妹说过有这样的朋友。 两人的脸上写满了问号，都在等着晓晓回答。 “真的，妈，二姐，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苏觉晓特意强调了“普通朋友”几个字，就怕她妈和二姐多想。 说她相亲认错了人，而认错的人又过来找她假扮女朋友，还一个月给她五十块？ 这实话说出来也没人信哪。 她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好了好了，孩子他妈，晓晓都二十了，又不是小孩，自己交两个朋友很正常。” 苏大山出面替小女儿解围。 “哎，你个老头子，刚才还不是你让我出去看看晓晓的？现在不承认了？” “对啊，爸，刚才你还踮着脚，偷看院墙外面呢。” 苏大山被娘俩戳穿，有点不好意思。 咳嗽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行了，我困了，睡觉了。” 说完一个人跑到大屋去躺着了。 母女三人哈哈大笑，特别是苏晓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齐思成来家里找苏觉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人再追问。 另一边，周斌也没打算放过大成子。 两人刚到市区，周斌就让大成子停在了一个烟摊边。 “同志，来包红梅。” “三块五。” 周斌付完钱，撕开烟盒，给齐思成递过去一根。 “大成子，给我讲讲，刚才和人家姑娘聊什么了？怎么，人家姑娘找你要钱了？” 周斌也就是瞎猜，看那姑娘拿到钱的时候也是一脸懵，不知道他家大成子怎么跟人家说的。 “没有，小苏同志没有找我要钱，是我主动给她的。” 齐思成没有接烟，摆了摆手，“我戒了。” “卧槽！你戒烟了？你个老烟鬼戒烟了？” 大成子戒烟比给姑娘一百块更让他吃惊，当年他抽的第一根烟还是大成子给的呢。 “嗯，去年军区大比武输了，就戒了。你也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齐思成作为副营长实际上是不需要参加军区个人大比武的，一般报名的都是两三年的兵。 但为了给全营的兵做好榜样，他还是去了，最后得了个第二，他总结自己输掉比赛的原因。 抽烟。 于是，他第二天就戒了。 抽烟的人都知道戒烟有多难，有的人戒了十几次都戒不掉。 周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戒不掉，他可没有大成子那个毅力。 毅力这玩意是天生的，他还是不挑战自己了。 “我还是算了，你是个狠人。”周斌摇了摇头，“对了，你还没说那一百块钱的事呢。” “我一会回家给你。” 齐国祥和秦虹的工资不少，家里用不到孩子的津贴，所以这些年齐思成也存了不少钱。 “嗨，谁说这事了？我是问你为什么给姑娘钱？” 周斌可不缺这点钱。 齐思成简单学了下刚才和苏觉晓说过的话，差点把周斌的下巴惊掉。 “卧槽，大成子你行啊，你这两下子哥儿们都学不来。” 周斌竖起大拇指夸道。 这种追姑娘的方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齐思成面不改色，回答道 “我就是让小苏帮我个忙。” “帮忙？大成子，我也可以帮你这个忙，哥儿们我还不要钱，不就是写信嘛。” “还得打电话，你不行。” “我不行，我可以找人帮我打啊。” “还有你就这么把钱给了人家，不怕人家骗你？” “小苏不能，我相信她。” 齐思成说得很笃定，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小苏？不应该叫苏同志吗？呦，叫得这么亲切。” 周斌就想看看大成子能嘴硬到什么程度。 刚才回来的路上，齐思成开得特别快，好像逃跑似的。 唐僧见了女儿国国王也会动心啊。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齐思成怕事继续被说破心事，一把抢过钥匙，发动摩托车，一拧油门就要走。 “哎哎哎，大成子，你别走啊，等等我。” 周斌赶紧踩灭烟头，跑了过去。 这可是他的新车啊。 第18章 抱好大腿 地毯厂的订单多到跟雪花一样，外商老板是笑开了花，但下面的员工就要轮流转。 为了赶一批地毯，工人们加班加点。 好在厂里给的加班费足够高，人们也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都铆足了劲的干。 苏觉晓作为秘书也闲不着，设计师凯丽最近回国了，她又负责起和其他外商对接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晓晓，那个单子在哪儿呢？”沈主任过来催。 现在厂里所有部门都在赶订单，沈主任也帮忙处理订单业务。 上次相错亲，沈主任当时的确对苏觉晓有点意见，可后来想想，还是自己做的有问题，后来对苏觉晓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哎，沈主任，在这里呢。” 苏觉晓把牛皮纸袋交给对方。 和沈主任共事快一个月了，苏觉晓也慢慢了解沈主任的为人，口直心快，业务能力很强。 即使苏觉晓这个工作过多年的销售总监，也十分佩服对方。 “对了，沈主任，这是我家里做的腊肉，我二姐让我带给你的。” 今天太忙，苏觉晓一直没有时间单独给沈主任送过去，现在正好。 “哎呀，你二姐和你有心了，谢谢了。” 沈主任还要去开会，没有互相推让，大大方方直接收下了。 家里做的东西，同事间都喜欢送来送去。 腊肉不贵，贵的是心意。 沈主任出去时正好和孙敏打了个照面。 孙敏和厂长有关系，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厂长媳妇怎么没来闹？ 那是因为厂长媳妇在老家带五个孩子，根本脱不开身来江城。 苏觉晓也好奇，孙敏长得不算太差，大专毕业分配的工作也不错，找个正经小伙子谈恋爱多好。 怎么就跟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在一起了？ 到底是厂长给孙敏灌了迷魂汤，还是孙敏给厂长下了迷魂药，这她就不知道了。 苏觉晓没问过，也不想知道。 孙敏平时借着厂长耍威风也和她没关系，本来她就没想在地毯厂待太久。 她还想搭上八十年代末的顺风车，发家致富买四合院呢。 苏觉晓想着忙完了给齐思成写封信过去。 现在一点不想搭理孙敏，可看样子对方是想纠缠下去。 “呦，小苏，学会给沈主任送礼了？” 孙敏亲眼看见沈主任拿着一包东西和文件走出办公室。 李莹因为家里有事请假，所以，这东西只能是苏觉晓送的。 “家里做的东西，分给大家尝尝。” “大家尝尝？我怎么没有？”孙敏边补妆边斜着眼问。 “哦，你不在，分完了。” 苏觉晓忙着手里的工作，头也不抬，淡淡回了一句。 孙敏讨了个没趣，还不罢休， “小苏啊，你别以为你英语好，就能留在厂里工作。有时候人要能分清楚谁是对你有利的人。” 办公室内斗？ 还是这种低段位的？ 苏觉晓心里都快笑疯了，孙敏人蠢到家，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这可太有意思了。 她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一脸单纯地问道 “孙姐，什么人是对我有利的？你跟我说说呗？” 孙敏看苏觉晓对自己的话上心了，便放下手中的口红，冷哼了一声 “小苏啊，你还年轻，刚才我说得这么明显，你都听不懂。” “孙姐，我真听不懂，你也说了我年纪小。” 苏觉晓忽闪着大眼睛，在孙敏眼里显得更加愚蠢。 但看苏觉晓这个小傻子对自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她还是决定“提点”一下对方。 “我就问你，厂里谁说了算？” “查理先生啊。” 苏觉晓回答的一点错也没有，那个叫查理的外国老头，投资建的厂，所以的确是人家说了算。 孙敏翻了个白眼，暗示都听不懂，她是真不知道苏觉晓怎么被招进来的。 “查理先生在咱们华国吗？” “他不在啊。” 这个地毯厂只是查理投资的一个小产业，他是不会亲自管理这家工厂的，最多过问两句。 “那现在咱们厂谁说了算？” “哦，我知道了，是厂长。” 孙敏无语，怎么解释了半天这丫头才听懂？ “所以，抱大腿要抱对，抱错大腿可就不好了。” 苏觉晓盯着孙敏看了半天，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孙姐，你是说，你想让我抱厂长的大腿……？” “算你聪明一回。” 孙敏这么拉拢苏觉晓，也是看中这丫头跟外国设计师关系处得好。 厂长昨晚和她说，厂里有人事调动，要想保住厂长的位置，就得跟工人们打好关系。 “谢谢孙姐，我懂了，我现在就去抱厂长大腿。” 这不还是没听懂吗？ “谁跟你说去抱大腿，我说的抱大腿不是真的抱大腿，你到底听没听懂啊？！” 孙敏气得音量提高了八度，她都后悔拉拢这么笨的人了。 “那……孙姐，不让抱厂长大腿啊？” 孙敏没有说话，她实在是不想和傻子浪费口舌。 “哦，也对。” 苏觉晓点了点头，“我懂了，厂长的大腿不让抱，只能让孙姐抱。” 孙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苏觉晓戏弄了，她涨红着脸，尖叫道 “苏觉晓！！！” 尖叫声太大，引来了附近几个办公室的同事围观。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苏觉晓早就想挫挫孙敏的傲气，这人在厂里屁活不干，不是出去逛街，就是在厂长办公室“忙”什么。 这些也就算了，平时还让她和莹姐做这做那，连沈主任和副厂长也不放在眼里。 苏觉晓又换上了无辜单纯的表情跟众人说 “孙姐刚才给我讲怎么工作。” 众人疑惑，吴敏想说就好好跟人家小姑娘说，干嘛喊呢？ “她说，让我学会怎么抱大腿，我说抱厂长大腿，她不高兴。后来我才知道，厂长的大腿只能孙姐抱。” 苏觉晓双手一摊，接着说， “我这么一说，她就生气，喊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早就看孙敏不顺眼，有些人回家都拿吴敏当反面例子教育自己家女儿，不能学这样的人。 现在看到孙敏当众出丑，都憋不住笑了出来。 “都让开！让开！” 孙敏气愤地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行了行了，都去忙工作吧。”沈主任把众人赶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又对苏觉晓说 “晓晓，这事你做的不明智，万一她报复你呢？” 看着孙敏当众吃瘪的样子，沈主任心里暗爽。 可孙敏是什么人？她能给厂长当第三者，就有方法搞苏觉晓。 这种人还是防着点好。 苏觉晓知道沈主任是好意。 “没事，沈主任，您别担心。” 可回到办公桌前，苏觉晓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第19章 她是第三者 这天，苏家姐妹俩下班回家，就看见吴娟坐在屋里哭，苏大山在一旁叹气。 “妈，你怎么了？” “妈，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大嫂又来了？” 苏晓玲觉得在这个家里，能让苏母这么生气的，也只有她那个大嫂李文芳了。 “不是你大嫂，是刚才我和你妈回来时，听见村口人议论你小妹了。” “爸，是不是张二婶、赵四婶他们？”苏晓玲问。 苏觉晓心中升起疑惑，这不可能吧？ “村口情报站”的老同志最近对她都不错，她虽然不是组织里的正式成员，但编外人员也是同志。 张二嫂最喜欢传闲话，不过现在说的也都是她的正面新闻。 什么苏家老三工作好，苏家老三漂亮之类的。 现在怎么……？ 苏晓玲对情报站的老同志们不了解。 还以为是这些老同志们针对她小妹，气得马上就要找人算账去。 “不是他们，是宋老歪那几个二流子，刚才我和你妈回来路过村口， 那几个二流子过来就说，你小妹给人当第三者了。” 苏大山气不过，想和他们打架，但被旁边人劝住，这才回了家生闷气。 这么难听的话往一个未婚姑娘身上按，这等于毁了人家的名声。 第三者？给钱？ 苏觉晓猜可能是有人那天看见齐思成在小河边给她钱了。 “不行，爸，妈。我们跟村支书说，再不就去找公安同志。”苏晓玲提议。 前几年严打，处分了不少这种地痞流氓。 这两年松动，宋老歪这几个漏网的小虾米又出来蹦跶了。 二流子嘛，根本不怕正经人家去找他们。 人越多，他们就越兴奋。 “别去了，玲玲，这事闹大了对你小妹影响不好。” 苏大山拦住了二女儿。 他们老两口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可这种谣言关系到小女儿的名声。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这几个二流子，臭着他们就好了。 “爸，那他们要是还传呢？” 苏晓玲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吴娟一听这话，眼泪更止不住往下掉，这都是啥啊，她家晓晓怎么能被人传这种闲话。 好像是怕小女儿想不开，吴娟紧紧拉着苏觉晓的手。 “晓晓，没事……咱不怕他们说，咱跟男同志也没啥，他们爱说啥说啥。” 吴娟这话是劝小女儿，可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苏觉晓感觉对方的手都在抖。 这种谣言，放到三四十年后，对女性一样有杀伤力。 何况是八十年代？ 苏觉晓虽然不在乎这些谣言，可看着对她这么好的一家人跟着受气，她是一刻也忍不了。 “妈，我没事儿。您就别担心了。” 苏觉晓安慰了一会儿爸，妈和二姐。 吃过晚饭后她借口出去走走，她到路口一转弯，敲开了张二婶家的门。 “张二婶在家吗？” “哎哟，是晓晓啊，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吗？” 张二婶对苏觉晓是相当热情。 以前小丫头见人不说话，现在见人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谁能不喜欢。 “我吃过了，二婶。” 张二婶看出苏觉晓有事找自己，于是关上房门，走到外面，担心地问道 “晓晓，家里出啥事了？” “二婶，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你说。” “二婶，村里是不是有人传闲话？” 张二婶愣住了。 传闲话？ 村里人哪天不传闲话？不传闲话他们也没什么活动，他们几个又不认识多少字，看不懂报纸。 “咋了？晓晓，你咋这么问？” 张二婶这两天家里有点忙，没去“村口情报站”，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觉晓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张二婶学了一遍。 张二婶听了气得要命，扯着嗓子就在院子里骂起来了 “好他个宋老歪，上次挨揍没够，现在还敢造谣，看老娘不撕烂她的嘴。” 张家的五个儿子今天都在，一个个都跑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听说宋老歪造谣的事，也都气得不行。 这段时间苏觉晓没事就送点好吃的过来，还帮忙在市里带东西，大家都看在眼里。 再加上张二婶总在家夸苏觉晓人美心善，一家人更是把苏觉晓当成了自己人。 “走，找宋老歪去！” “看今天咱们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五个儿子说着就要去找宋老歪算账，苏觉晓赶紧拦了下来。 “二婶，大哥，二哥，你们先别急，我是想问问，这谣言到底是哪儿传出去的？” 有人看见齐思成给她钱，这个人肯定就藏在小河边上偷看。 跟踪她的人必须揪出来。 “这……你别急，我去打听打听。” 张二婶让几个儿子先进屋，自己带着晓晓去了赵四婶家。 “二嫂，今天我刚去小广场的时候，就看见王翠姑跟宋老歪他们嘀咕什么。他们看我来了，就不说话了。” 不用说，这和苏觉晓猜得差不多。 村里和苏家有仇的只有王翠姑。 “王翠姑一天天没安好心，咱们不理她。她还和二流子聊上了。” “还有呢，他们一走，三舅奶就告诉我，说这两个人传晓晓闲话，什么给人当第三者了。” 刚才苏觉晓还觉得证据不足，这下好了，有人证了。 苏觉晓现在是真佩服三舅奶的耳朵，老人家的听力忽高忽低，听八卦的时候可好使了，等到别人问她正经事，耳朵就失灵了。 “走，晓晓，今天二婶给你撑腰，还能让王翠姑和宋老歪欺负着了？” “不用不用，二婶，我知道是谁就行了。” 苏觉晓刚才找张二婶只是想问问看到底是谁跟踪自己。 毕竟，这几个人传的是自己的闲话，与别人无关，这种事情还得自己解决。 “不行，走，今天二婶非要好好修理修理他们几个！” 张二婶回家吆喝一声，叫上了自己的五个儿子。 赵四嫂听见这事也觉得不能袖手旁观，马上去通知“村口情报站”的老同志们。 李奶奶扶着三舅奶跟在后面，打算去拉偏架。 苏家的三口人见晓晓半天没回来，出去找老三时正好碰上张二婶一群人。 “她二婶，晓晓，你们干嘛去？” “去找宋老歪和那个王翠姑算账！” “哎……她二婶，算了算了，对老三影响不好……” 吴娟这个当妈的最担心的还是女儿的名声，不打算深究。 “晓晓妈，你怕啥，咱们知道晓晓这丫头是什么样的人，还怕他们不成！现在你不找他们，他们以后还说！” 苏大山和吴娟一听，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跟着大部队往宋老歪和王翠姑家走去。 苏觉晓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从小到大，自己还没有打过群架。 而这第一次，竟然是为了她。 第20章 这就怂了？ “王翠姑！你出来！” 一群人在王翠姑家门口大喊，吓得正在吃饭的王翠姑把饭碗摔在了地上。 王翠姑男人张铁柱听见外面的叫喊声，猜到自己媳妇又惹事了， “你个败家娘们，咋回事？！” “没……不……我也不知道……”王翠姑紧张得语无伦次。 别看王翠姑在外面蹦得欢，可她不当家，在家怕她男人怕得要命。 “你没啥事？人家咋找上门了？！” 张铁柱把碗重重一放，瞪了王翠姑一眼，起身去开门。 “等着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翠姑缩了缩脖子，张铁柱的拳头她平时也没少挨，但和她男人比起来，现在外面的那一大群人才更让她害怕。 “咋了？他二婶？”张铁柱一开门就赔着笑脸。 他们两口子正好相反。 王翠姑是在外面惹是生非，在家唯唯诺诺，而张铁军是耗子扛枪窝里横。 “铁柱！你媳妇呢？！让她出来！” “他二婶，我媳妇不在家。” 张铁柱说了个谎。 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堵在他家门口，他媳妇要是出来还不得被打个半死啊。 “铁柱，你少在那儿撒谎！叫你媳妇出来！” 晚上，村子里除了村口人们闲聊，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做，这个时间谁不回家？ “到底怎么回事？他二婶，你们这么多人堵在我家门口，影响怪不好的。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没做亏心事王翠姑怎么不敢出来？！” “就是就是。”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大，附近的邻居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妈，你怕他们干啥，我出去看看。” 王翠姑的大儿子小军才十五六岁，就是个愣头小伙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妈挨欺负了，想着替他妈出头。 “你爸在外面呢，别添乱。” 王翠姑一把拉住大儿子，她是不怕出去和那群人吵架，就是怕她男人回来生气又得揍她。 “不行，我得去看看，妈，你等着！” “小军，别去，哎，我说你别去。” 小伙子血气方刚，甩开王翠姑的手，抄起门口的一把铁锹，推开门就出去了。 “你们干什么！爸！他们都欺负到咱家门口了！” “小军！滚回去，这用不着你掺和。” 张铁柱心里这个气啊，王翠姑给他生了俩儿子一个闺女，都随了他们娘，没一个脑子好使的。 “你们都给我滚！少来我家找事，我不怕你们！” 张小军没听他爸的话，挥着手里的铁锹吓唬人。 人群往后退了一步。 本来就是一起来讨个说法，让王翠姑以后少传这种有的没的，没想到对方还让个孩子出来，先动起手来。 张二婶后面站着儿子们，一点都不怕。 “铁柱，你媳妇跟宋老歪一个二流子，一起传人家晓晓，一个大姑娘的闲话，说人家是什么第三者。 我们来问问怎么回事，你媳妇倒好，躲起来不敢出来，还让孩子出来，行啊，铁柱。” 一听这话，张铁柱腾一下子火冒三丈。 不是他听见什么媳妇传苏觉晓的闲话，而是听见媳妇和宋老歪在一起。 宋老歪什么人？村里没有人不知道。 只要和宋老歪走得近一点的娘们最后都得被他弄到手。 王翠姑一直趴着窗沿往外偷看，她的角度正好看见自己男人变了脸色。 她男人肯定误会了，这要还躲着不出去解释解释，一会肯定会被打死。 “你们瞎说什么？什么叫我和那个二流子一起传闲话！” “呦，王翠姑，你不躲了？”张二婶哼了一声。 吴娟站出来，直接问道 “王翠姑，占地的事过去多久了，当时我家吃点亏也就算了，现在你还敢编排我家老三？” “什么？你们说什么呢？” 王翠姑眼睛滴溜一转，就是不承认。 “你是不是跟宋老歪说我家晓晓收了钱，给人当第三者的事？” “没有，你们瞎说，都是瞎说。谁听见了？” “老婆子我听见了。”三舅奶在人群后面举起拐棍。 她老人家的耳朵现在可好使了。 “三舅奶，你别血口喷人。” “好，你不承认，是吧？” 突然人群后面骚动了起来，但王翠姑个子矮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哎哎哎，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透过人群，王翠姑听出来，这是宋老歪的声音。 刚才来王翠姑家前，苏觉晓就想着先去宋老歪家把人带过来，张二婶觉得麻烦，就直接让自己三个儿子去了。 人多就是力量大，两边人分头行动。 宋老歪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上骂骂咧咧，挣扎了两下，他这个病殃殃的麻杆，又不是几个大小伙子的对手。 到了王翠姑家门口，看到这么多人，以及人群中的苏大山一家，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宋老歪，你刚才是怎么说我们家晓晓的？” 吴娟气得牙痒痒，骂她可以，骂她女儿，就不行。 张二嫂说得对，这几个人不收拾，以后就能骑着脖颈拉屎。 “我……我……我没说啊……” 宋老歪是二流子，不是流氓，脊梁骨软得很，这么多人一个人给他一拳他可受不了。 上次他被几个老娘们打得够呛，身上被抓的地方还没好呢。 “宋老歪，你放屁！” 苏大山是一点忍不了，直接抽了对方一巴掌。 宋老歪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哎呦哎呦，苏大山，你打人，我要找村长，我要找公安。” 苏晓玲怒了，这个二流子抢她的台词？ “你再说一遍你没说？！” 苏大山又是一巴掌，他的好脾气，是为了与人结善，可不是让人这么欺负的。 “哎呦哎呦，说了说了，但那些都是王翠姑跟我说的。” “宋老歪，你瞎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说了。” 王翠姑看着宋老歪红肿的脸，自己不想成为下一个，赶紧否认。 “你怎么没说？你今天中午跟我说，前几天你跟在苏家老三后面，看见有个男的来找他， 还给她钱，这钱是什么苏家老三给人家当第三者的钱。” “你……你胡说……” 当着众人的面，王翠姑还想拼命抵赖。 苏觉晓一步步走到王翠姑面前。 苏晓玲怕小妹跟王翠姑理论时，站在后面护着，怕一会儿王翠姑发疯对小妹动手。 正当众人以为苏家老三想理论几句时。 啪！ 苏觉晓左右开弓扇了王翠姑好几个大耳光。 扇完，贴在一脸惊恐的王翠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跟着我，两条腿给你打断……” 第21章 叫你嘴硬！ 王翠姑被扇得两颊通红，她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家老三不止眼神可怕，声音也阴冷瘆人。 王翠姑一时间震惊大于脸疼，她怀疑自己刚才眼花，看错了。 他们和苏家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上次她和苏家老三扯头发时，也没见小丫头这样。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打得好！看你还敢不敢传闲话了？” “谁？谁说我传闲话了？我没有。” “你还嘴硬！” 张二婶可真是忍不了，叉着腰开始骂起来 “王翠姑，你个缺德带冒烟的，你家也有闺女，说你姑娘给人当第三者，你干吗？你传这些也不怕舌头上长疮。” 众人点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谁家丫头被传出这种流言蜚语，以后就不用想着嫁人了。 “那天我去小河边，正好看见一个男的给苏家老三钱，要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两个人咋还偷偷摸摸的？” 王翠姑脖子一梗，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在传瞎话。 苏觉晓知道现在解释是堵住流言的最好机会，转身对众人说 “各位婶子、奶奶、叔叔们，那天的确有个男同志来找我，但人家是找我帮点忙。” 齐思成的确让她帮忙，这么说也没毛病。 “大家说，这种同志间的帮忙，怎么就变成了他们口中的第三者，这不是故意抹黑我吗？” “就因为和我家占地有矛盾，还有我去地毯厂上班，她嫉妒，就故意传我的谣言，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太可恶了。” 王翠姑眼神闪躲，这几句话说到她心里，她就是嫉妒。 凭什么家里占地的时候，村里人都向着苏家？ 凭什么她去不上地毯厂上班，天天在家下地干活？而每次找她男人张铁柱要钱还得挨揍？ 凭什么两家以前一样穷，现在苏家两口子就能进城摆水果摊，日子过得好起来了？ 张铁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揪着王翠姑上去就是啪啪俩耳光。 常年下地干活的手是相当有力，和苏觉晓的两巴掌比起来，这个力度是真的让王翠姑感觉到痛。 鼻血哗地流了出来，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爸，他们这群人不讲理，你怎么打我妈？” 张小军在他爸面前挥着铁锹。 张铁柱一把抢过铁锹扔在地上，顺手也给了他儿子一个大耳光。 “你给老子滚进去！你他妈知道什么？” 现在张铁柱觉得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他媳妇肯定跟那个宋老歪有一腿。 可现在他又不能过去揍那个宋老歪，要是揍了，就做实了她心中见不得人的事。 他只能把气撒在儿子身上。 张铁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翠姑，好像在警告对方，等这群看热闹的走了，对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紧接着，他走到苏大山和吴娟面前，表了个态 “哎呦，大哥，大嫂，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这个败家娘们长了个破嘴，都是瞎说，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一样。” 他娘们的破嘴这些年没少给他惹祸，但就数这次脸丢得最大发。 吴娟心软，人家一求情就想着算了。 苏觉晓可不这么想， “张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当着众人的面，得道歉。 “咱们小河村还有好多没结婚的姑娘，要都像我似的被传这种闲话，谁受得了！”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村口情报站”的老同志们也纷纷点头。 他们平时讨论的无非都是婆媳关系，东家长西家短，谁家的猪养的肥，谁家的鸡下的是双黄蛋。 这种毁人名声，特别是未婚丫头的闲话，他们是万万不敢说的。 人家父母知道是谁传这种闲话，不得来拼命。 老同志是有底线的。 “就是，就是。” “必须给个说法！” “道歉！” 张铁军想着这事就算了，没想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他只能拉过自己那个败家娘们。 “你个老娘们，长了个破嘴！赶紧跟苏家老三道歉！” “我……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王翠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男人的拳头。 世间万物，果然一物降一物。 “王婶子，你也别觉得我为难你，你现在道歉心不甘情不愿，说不定明天又跟别人说我什么闲话，现在你得下个保证。” 苏觉晓想着让对方写个道歉信、保证书什么的，但看王翠姑那个样，也挺费劲。 王翠姑心里暗骂苏家祖宗十八辈，可表面上只能答应 “晓晓，王婶子错了，以后保证不传你闲话，你就原谅婶子吧。” “王婶子，不是不传我闲话，是这种谣言就不能说。” “是是是，婶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众人，特别是张二婶的目光好像能吃人，王翠姑就是嘴再硬，也不想被众人毒打。 “你们都干什么呢？！这个点不回家睡觉！” 不知道谁通知了村支书。 王翠姑一看，以为是救星来了，抹了一把鼻血，胸膛也挺了起来。 谁知村支书拨开人群，一眼看见被人架着动弹不得的宋老歪，上去照着屁股就是一脚 “好你个宋老歪，又是你！你个王八羔子，你是想把咱们村搅和地不安生！” “没……没……别……别打……” 宋老歪被人架着，活脱脱一个靶子，又被村支书踹了好几脚。 也不能怪村支书生气，这几天他去乡里开了两天的会。 今天刚回家，媳妇给烫了一壶酒，喝完想着好好睡一觉，结果就被人叫了起来。 村支书了解事情原委后，对众人说道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宋老歪，你跟我走。铁柱，以后管好你媳妇的嘴！” 村支书这些事看得门儿清，他又对苏家人说了几句公道话 “老苏，以后谁要是在说你丫头的闲话，你就直接来找我，村里给你主持公道！” 苏觉晓知道村支书是向着他们说话，一家人连连跟支书和众人道谢。 回家的路上，最高兴的就是吴娟，她拉着小女儿的手问道 “晓晓，你咋想起来去找张二婶的？” 他们两口子记得前一阵，张二婶还在村里说过晓晓又懒又馋的闲话。 这才几天的，张二婶就和晓晓关系这么好了？ 这题苏晓玲会，笑着说 “妈，别问了，小妹肯定说，这是秘密。” …… 第二天，苏觉晓坐到自己办公桌前，看着笔记本里夹着的十张大团结，突然想起来，自己忘的那件事。 她马上拿出钢笔，写下了给齐思成的第一封信。 第22章 你是嫂子 “报告齐副营长，有您的信。” 齐思成这个老光棍，万年收不到一封信。 这下引起了营部里几人的好奇心。 “呦，小齐还有人给寄信了？这次休假相亲成了？” 营部教导员老郑调侃道，小齐相亲这事，他比谁都着急。 二营长要升副团，空出来的位置好多人盯着呢。 在他看来最适合的人选就是齐思成，但上面的意思是优先考虑已婚的副营长。 政委同志的原话是 “二十五的老光棍，还不成亲，想干啥？想打一辈子光棍？ 战士们都知道当兵要打一辈子光棍，谁还来当兵？” “嗯，相亲了。” 齐思成别的没有多说，现在他拿着信的手有点抖。 那天硬塞给苏觉晓十张大团结，就是为了让对方给自己写信。 回去的路上，斌子还说他傻，万一姑娘收了钱不写信呢。 他知道这是在赌。 不过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小苏写信了，虽然时间有点晚，足足让他等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洗了好几次床单，梦里都是那个眼睛会笑的小苏。 而且每次做梦，小苏的脸都越来越清晰。 “是姑娘写的信吗？” 三营副营长李国勇质疑道。 李国勇今年三十，年底再晋升不上正职，下次的机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所以他两只眼睛紧盯着齐思成这个竞争对手。 政委说齐思成的话，他也听到过。 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谁知，齐思成咋回家休个假就处上对象了？ “国勇，你看信封上的字还看不出来？”老郑瞥了眼信封。 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姑娘写的。 “谁知道了？” 李国勇说了句酸话继续看报纸。 齐思成那个木头疙瘩能处上对象？多少军嫂给齐思成介绍姑娘，都被木疙瘩拒绝了。 这回趟家就有姑娘喜欢了？ 他可不信，说不准是为了这次升正职，为了给政委看，故意做的戏。 齐思成现在没空搭理李国勇，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 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飘出来。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苏觉晓说了你好，说了江城天气，就结束了。 齐思成以为信封里还有一页纸，翻了两遍，也没找到。 这……就没了？ 要不是信上的字是手写的，他还以为自己收到了一封天气预报。 盼了这么久…… 不过这也不能怪小苏姑娘，人家也是按约定寄了信。 小苏只写了两行，不过没关系。 他可以多写嘛。 晚上回到宿舍，齐思成在台灯下洋洋洒洒写了三大页信纸。 从昨天炊事班包饺子，说到自己昨天洗了几件衣服。 苏觉晓收到信时，人都傻了。 信上贴了好几张邮票，一看就是超重了又补上去的。 厚重的信封，让人不禁怀疑，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看完信，苏觉晓笑得肩膀跟着一抖一抖的。 “晓晓，乐什么呢？”李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莹姐。”苏觉晓摆摆手。 她没法说，齐思成用了三篇信纸写了个流水账。 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 小苏啊，你写的信太短了，像天气预报。 其实，几天前苏觉晓也想过写自己的近况。 可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好事，写那些破事反倒像发牢骚。 人家当兵很辛苦，她想着还是不给对方添麻烦了。 可谁知道，齐思成不干了。 行，想听流水账？ 这还不简单？ 她写就是了。 一会儿她就写，从张二婶家的母鸡下几个蛋开始，写到三舅奶听力忽高忽低。 现在正好午休，苏觉晓撕下三页信纸，刚要动笔。 “晓晓，收发室有人找。” 大中午的，谁能来找她呢？ 苏觉晓想了一路，也没想到是谁。 到了门口，看见一个骑摩托的男同志正在等自己。 这不是那天和齐思成一起来的人吗？ 那天离得远，天又黑，苏觉晓没看清周斌的模样，但她记住了这个拉风的大摩托。 “你是齐思成的朋友吧？” 苏觉晓先开口问道。 穿着皮夹克的男同志摘下墨镜，笑着说道 “嫂子，你记忆力真好。” “嫂子？”苏觉晓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这人瞎说什么呢？ 第一次见到齐思成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没想到他朋友也这样。 难道脑子不好使是“传染病”？ “嘿嘿，嫂子，我叫周斌，是大成子从小玩儿到大的好哥们儿， 我比他小几个月，就叫你嫂子了。” 周斌简单介绍完自己，又从皮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小盒。 “嫂子，大成子走之前交代我的，这是他让我给你送来的。” 苏觉晓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支英雄牌钢笔。 12k，金笔尖。 早上收到信，中午又收到东西。 这催人写信都催到单位门口，真不知道齐思成脑子里怎么想的？ “嫂子，等等，还有。” 周斌一口一个嫂子，叫的那是一个顺溜。 苏觉晓听得是全身不舒服。 相一次亲，难道自己被讹上了？ “周斌同志，您能别这么叫我吗？” “嘿嘿，嫂子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这不还是叫吗？ 苏觉晓有点生气，但扬手不打笑脸。 看着笑嘻嘻的周斌，她也没法说什么。 “你叫我小苏就好了。” “行，嫂子。” “……” 周边从另一个口袋又掏出一个盒子。 派克钢笔，14k金笔尖的。 一支笔不够，还一次送来两支，这是想让她写多少封信呢？ 苏觉晓又好气又好笑。 齐思成是想累死她吗？一会写信，她必须说清楚。 她苏觉晓不是打字机。 “嫂子，墨水我就没给你准备了，你要是需要告诉我，我再来送。 对了，这个英雄是大成子送的，这个派克是我送的，好事成双。” 皮夹克，小墨镜，大摩托。 周斌妥妥一个骚包男。 可这人小心思挺多，嘴甜会来事，不招人烦。 苏觉晓知道这两支笔都不便宜，也都不好买。 无功不受禄，这些礼物她不能收。 “周斌同志，这个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嘿，嫂子，我只管送。要是拿回去，大成子回来非打我不可。” “哎，周斌同志，你别走啊。这个……” 周斌没有收回钢笔， “别忘了在信里写，我叫你嫂子的事啊。” 说完，发动摩托车，扬长而去。 第23章 瞧不起谁呢？ 放在桌子上的两支钢笔，确实起到了催人回信的作用。 而齐思成厚重的信封，还激起了苏觉晓该死的胜负欲。 在信里，她不仅介绍了“村口情报站”的老同志，还介绍了他们村里谁家的猪养的最肥，谁家的鸡下的蛋最多。 小时候语文老师总是说她的作文写的跟流水账似的，没想到现在这项技能有了用武之地。 信是邮走了，但看着两支金币，苏觉晓犯了难。 普通的英雄钢笔都要两块，这种金尖钢笔得十几块。 周斌送的那支派克笔就更贵了，先不说价格，能搞来也得花一番力气。 苏觉晓没有平白无故收人东西的习惯。 看周斌那天跑得那么快，把钢笔退回去是不太可能了，但回礼还是得回的。 周日，二姐去参加同学婚礼，苏觉晓一个人去了市里的百货大楼，打算买点什么东西给齐思成邮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学校放了春假，百货大楼里的人格外多，一进门，好多大人孩子挤在哈哈镜前嬉笑。 苏觉晓想着速战速决，直接上了二楼钟表部。 上次给吴娟买表也是在这里，苏觉晓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同志，给我拿这块表看看呗。”挤了半天，才轮到苏觉晓问。 “看好了吗？看好了我再给你拿。” 这次钟表部换了一个售货员，这人很年轻，长得也挺漂亮，但态度懒洋洋的，一点不像后世的商场的销售员，都把顾客当上帝。 不过苏觉晓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服务员，上次她和二姐来买衣服时，已经体验过了。 也难怪现在的售货员是这样的态度，江城市一两百万人，就两个百货商店。售货员还是个铁饭碗，人家不靠业绩活着。 这态度虽然让人不舒服，但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去，苏觉晓只能耐着性子跟售货员说 “对，同志，就是这款,上海的男士手表。” “这个一百二，贵着呢，你轻点拿。” 售货员看着眼前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个人来买表，压根不想搭理。 “同志，这个有盒子吗？” 苏觉晓想着拿盒子装好直接付款。 “看你说的，这么贵的手表怎么能没个盒子？你是没见过吧？” 售货员哼了一声。 苏觉晓把手表放在柜台上，这手表她还不买了呢。 “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折腾我呢？” 售货员白了苏觉晓一眼。 这种漂亮小姑娘一个月兜里才几个钱，过来买表的钱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呢？ 苏觉晓露出浅浅的酒窝，笑着说道 “同志，我可没说不买，我是不喜欢这块，你给我拿那块梅花的看看。” 折腾？ 苏觉晓想笑，刚才的怎么能叫折腾呢？现在才是真正的折腾。 “你到底买不买？！” 售货员看出来眼前的小姑娘不好惹，是个笑里藏刀的主。 “同志，我当然买啊，这个表你也说不便宜，我得货比三家啊。” 围观的几个顾客也点点头，他们也不喜欢售货员这个态度，要不是没有选择，谁来这里买啊。 有个好事的大妈帮这苏觉晓说话 “售货员同志，这小同志要看表，你快给她拿啊。” 售货员只能悻悻地收起刚才的上海表，拿出一块梅花的。 “哦，这块嘛……不太合适，你再给我换另一块瞧瞧。” 苏觉晓拿起表瞧了两眼又放在了柜台上。 “你……” 几轮折腾下来，售货员再也忍不住， “买不起就说买不起，你在这儿溜我玩呢？买不起就滚！” “哎？同志，你怎么骂人呢？” “就是，人家小姑娘来买东西，你还骂上人了？” “都是革命同志，哪儿有高低贵贱？” 周围人本是想着有人收拾这个售货员，都想看看售货员吃瘪的样子，可才两个回合这个售货员就受不了。 “怎么的？都不想买了？行，今天我还不卖了。” 哐地一声。 售货员给柜台上了锁，又拿块布盖在了上面。 “你这同志怎么这样？” 后面有一个买表给儿子结婚用的中年妇女急了，挤到前面也和售货员理论起来。 “我怎么了？我今天说不卖就不卖！” “我……我去你们领导那儿告你。” 售货员双手交叉抱着肩膀，斜着眼睛看着苏觉晓和其他顾客，冷哼一声 “你去告啊，我还就不怕这个，去啊！” 闹闹哄哄的声音，引来了其他顾客的围观，人越聚越多。 一个年龄大些的售货员挤了过来小声提醒道 “今天领导来视察，你别吵了，赶紧卖货。” “领导？什么领导？我说不卖就不卖，能把我咋么样？” 能进百货商店上班的，谁家还没点门道？ 她舅舅是百货商店的经理，不就是个视察吗？有啥好怕的。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让出了一条道。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买东西，围在一起看热闹？”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苏觉晓和这个人对视了一眼，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果然，跟在后面的男人解释道 “齐副市长，可能是这边商品比较热销，大家都想抢购。” “什么抢购啊，前面有个小姑娘想买手表，售货员不卖，吵起来了！” 顾客们又不认识这几个人，只知道是个大官来视察。 平时他们都受够了售货员的鸟气，这种告状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呢？ 齐国祥作为分管经济的副市长，今天的行程就是视察江城的两家百货商店，看看居民的消费情况。 没想到，刚来就遇到这种事情。 跟在后面解释的人正是售货员的舅舅，也是这个百货商店的经理。 “齐副市长，可能里面有什么误会。” 他拼命在后面给自己外甥女使眼色，想让对方赶紧打开柜台卖货。 谁知他那个外甥女就像瞎了似的，还插着肩膀不动。 齐国祥没有听经理的解释，直接过去问苏觉晓。 “小同志，刚才怎么了？” 一般人没什么机会能接触到大官，见了大官说话都有点怵。 苏觉晓倒是一脸平静，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有理有据地讲了一下，又总结道 “售货员是让产品和顾客连起来的人，如果态度不好，大家对商品也会有偏见。 像上海牌手表，咱们多少年的老品牌，就因为一个售货员，让人们对手表产生偏见。 这种态度对我们华国的老厂不公平。对我们来买东西的同志也不公平。” 售货员知道自己理亏，可还嘴硬道 “她一个二十岁小年轻，就是没钱，不想买还折腾人，说不好还没有工作呢？” 齐国祥没理售货员，直接问道 “小同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第24章 当我们是提款机？ 齐国祥很喜欢眼前这个说话很有水平的小姑娘。 这次来视察他是想多交流几句，听听群众的意见。 “您好，领导，我在地毯厂工作。” 听到地毯厂，众人议论开来。 “这不是那个外资企业吗？” “是啊，那儿工资可高了，听说一个月五六百呢。” “你说多少？五六百？！” 地毯厂就是齐国祥招商引资过来的，知道外资给工人待遇高，笑呵呵地说道 “别看你年纪轻，但你的工资应该比我高啊。” 转头又对经理说道 “小刘啊，你看看，人不可貌相，现在华国发展好，收入都提高了，怎么还能用原来态度服务顾客呢？” 齐国祥这番话说的很轻松，却是在敲打商店经理。 苏觉晓以前工作接触过一些高官，这些人说话相当有水平。 她很佩服，但学不来。 “好了，售货员同志，你也知道人家小姑娘是诚心买表，打开柜台吧。” 齐国祥挂着笑，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售货员这次是吃了个大瘪，不情不愿打开柜台，还得继续服务苏觉晓。 “你要哪块？” “同志，我还要那个上海的。” 这不是第一块吗？ 售货员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她真想把手表砸在小姑娘的脸上。 苏觉晓就当没看见，笑嘻嘻地付钱走人。 走之前，还对齐国祥道了声谢。 “领导，谢谢您刚才替我们顾客说话。” “我还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天过来买东西，我们还发现不了问题呢。” 苏觉晓走出百货大楼，一直在想，齐副市长给他一种眼熟的感觉。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 苏觉晓还在想，后面一个人突然叫住了她。 “晓晓？你怎么来市里了？” 苏觉晓回头一看，这不是她那个“扶弟魔”大嫂吗？ “哦，大嫂，好巧。我来买点东西。” “我听你哥说你也去地毯厂上班了？” “嗯。” 苏觉晓是真不喜欢李文芳，就算她不是苏家人，也不喜欢这种作天作地的人。 “和你二姐工资一样高吧？” 李文芳两眼冒光，苏家又多了一份收入，那她三弟的彩礼就有着落了。 要是平时，她可能直接去苏家要，可自从苏志远先提了离婚，她就收敛了不少。 离婚？ 只能是李文芳威胁丈夫的方法。 要真的离了婚，她上哪儿找这样能给她钱的婆家。 “见面就问我工资？大嫂，这不太好吧？” 苏觉晓无语了，李文芳娘家是吸血鬼，吸李文芳的就好了，还想过来吸婆家所有人的血。 这不是普通的吸血鬼，这恐怕是吸血鬼的老祖宗。 “嗐，晓晓，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当嫂子关心你一下。” 李文芳前几天回娘家，她爸妈跟她说，去婆家要钱不能太直接，要有策略。 “哦，嫂子，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苏觉晓才不想和这种吸血鬼说话，自己贴补娘家就算了，还拉着他们一大家子。 真当她们老苏家是提款机呢？ 李文芳知道强行要钱是不可能了，她听说苏觉晓现在进厂里当秘书，想着肯定认识厂领导。 既然要不到钱，还不如把她三弟安排进厂，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还愁彩礼钱吗？ 想到这里，李文芳叫住苏觉晓。 “晓晓，你先别着急，嫂子问你点事。” “什么事？” 苏觉晓着急去邮局，想趁着人家下班前把手表邮走，这个“伏地魔”大嫂真耽误事。 “听说你在厂里当秘书，认识厂里的领导吧？你下个月把我三弟安排到厂里上班吧。” 苏觉晓听了李文芳的话，白眼都翻到后脑勺了，进厂的事又不是她说了算的。 看着时间不早，苏觉晓敷衍了一句， “嫂子，厂里最近没有招工信息，有的话我再告诉你。” 不等扶弟魔大嫂再问东问西，苏觉晓直接走了。 气得李文芳在后面直跺脚，骂道 “老苏家就没有一个好人！都是没良心的！” 苏觉晓知道自己走后李文芳肯定没好话，她才不管那么多。 邮完手表，自己也算是完成一件心事。 虽然现在自己的工资还算不错，可这点钱根本不够花。 前一阵给一家人买衣服和手表，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就花了三百多，现在又花了一百二。 看着自己包里少的可怜的几张大团结和毛票。 苏觉晓突然意识到，在八八年这个万元户早已不新鲜的时代。 贫富差距正在逐渐拉大。 这时候，有像周斌那样的人能开得起一万来块的摩托，也有人一个月拿几十块的工资。 所以，赚钱才是硬道理。 自己还有一个买四合院的梦呢。 现在，在地毯厂上班只是积累资金的一个过程，最多五个月，不，最多三个月，她就要离开这个厂子。 想着想着，苏觉晓就到了终点站。 公交车没有直达小河村的，下车后还得走上二十分钟。 刚到村口，情报站的老同志们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苏觉晓这个编外人员开始八卦。 “晓晓，你可回来了。刚才的热闹你都没看见。” 赵四婶一脸惋惜。 “怎么了？四婶？” “王翠姑家打起来了，她男人非说她和宋老歪有一腿。” “啊？” 苏觉晓只想警告王翠姑，以后不要再招惹她。 但这种给人按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赵四婶把晓晓当成了自己人，赶紧把刚才看到的热闹眉飞色舞的讲了一遍。 “晓晓，你说这事儿巧不？王翠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真跟宋老歪有一腿。” 苏觉晓听了，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烧化了。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王翠姑家的事她不关心，现在她只想回家休息，明天她还要继续想想赚钱的事。 * “老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秦虹等到八点多才等到丈夫回家，赶紧去厨房热饭。 “今天视察百货大楼工作去了，售货员态度不好，群众反应很大。” “嗐，有些售货员，有点门路去百货商店上班，就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我和单位老李上次去还和他们吵起来了。” 说起售货员态度，秦虹也是一肚子气。 齐国祥想到今天建言献策的小姑娘，很是欣赏，突然跟妻子说了一句 “小虹，我今天看见一个小姑娘，跟大成很合适。” “呦，老齐，你还给你儿子点上鸳鸯谱了？你看他上次相亲干的事，这辈子不打光棍就不错了。” 秦虹一边端菜，一边唠叨了好几句。 齐国祥没再提起那个小姑娘。 缘分这东西，谁知道呢？ 第25章 第二次送东西 “呦，大成子，你怎么想起来给哥们儿打电话了？” 周斌为了方便联系业务，前两年就托关系装了座机电话。 刚装电话他就跟大成子说过电话号码，可两年了他的大成子也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别废话，你是不是给小苏送东西了？” 齐思成看完信的第一时间，就从笔记本里翻出来斌子的名片。 “是啊，你那天归队前不是跟我说了吗？让我给嫂子送支钢笔。你交代哥们儿的事，哥们保证完成。” 这点小事，周斌必须出色完成。 “让你帮我送钢笔，谁让你自己又送了一支？还派克笔！” 齐思成前天收到苏觉晓的厚厚的来信，惊喜了半天。 看来送钢笔是有用的。 读着小苏信里说小河村的各种猪啊，鸡啊，他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丫头绝对是在凑字数。 这不是他瞎猜，为了看起来厚一点，这丫头还故意夹了一页空白信纸。 到最后他才看到了几句重点，说送了两支钢笔的事。 “大成子，我给嫂子送点东西怎么了？不就一支笔吗？我怕嫂子不够用。” “你少贫，谁让你送的比我的好了？” 周斌听明白了，这是大成子埋怨他呢。 “行行行，哥儿们懂了。你就因为这个打电话？” 大成子肯定还有别的事，周斌不用想也知道。 齐思成看了下手腕上崭新的上海表，顿了顿 “斌子，帮我给小苏搞一块女士表，要好的，就是你带的那种。” 从小到大，周斌就没见齐思成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 “大成子，这个不便宜，不太好搞。” 周斌手上的是他国外表哥带回来的劳力士，花了一个摩托车的价。 “你怎么搞我不管，就用存你那里的钱。对了，以后嫂子……” “行，不叫了。” 周斌知道人家小苏投诉了，自己叫嫂子叫早了。 “不是，嫂子叫得挺好。” 说完，齐思成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嘿，你个大成子，给哥儿们出难题。” 周斌嘴上抱怨，但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只是他没想到，大成子要动“老婆本”。 三年前，周斌与人合伙倒腾一批电器，彩电、冰箱、洗衣机，都是江城的抢手货。 谁知，从厂家发来的货半路被合伙人截了胡。 钱他都给了合伙人，最后货在人家手里，周斌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骗得一毛不剩。 当时他瘦了二十来斤，齐思成休假回来看见颓废的斌子，吓了一跳。 知道事情原委后，更是火冒三丈。 齐思成拿出自己这几年的津贴，又找战友们借了一笔钱，凑了两万块，拉着周斌直奔临海市的几个厂家，拿了一批货。 周斌销路广，这批货一出，赚了一大笔。 而那个骗子合伙人进的货有问题，卖出去的不是这里坏就是那里，几万块的货砸在了手里。 最后，周斌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当时，周斌说好扣除本金，自己只拿一成利润。 可人家大成子非说自己只拿两成，而且这笔钱他也不拿走，放在周斌这里当入股了。 这几年过去，当年的几千块早已经滚动到了六万多。 周斌心里想着大成子的好，给齐思成专门弄了个存折。 三年，他每次想把存折给大成子，大成子都让他先放着。 现在看来，他家大成子动老婆本，是真的要娶小苏姑娘。 那边的周斌正挠头去哪儿弄块女款劳力士。 这边苏觉晓还在思考怎么赚钱的问题。 现在胆子大些的人都开始做副业，李莹就是业余时间接些翻译的活。 早上，秘书办公室照样只有苏觉晓和李莹两人。 苏觉晓想问下翻译的业务，李莹先开口 “晓晓，你看我买的健美裤，怎么样？” 李莹有个亲戚在羊城，每次都能买到最流行的衣服。 年轻人都爱美，从八十年代初的喇叭裤，到后来的蝙蝠衫，再到现在的健美裤，华国从来不缺敢穿的人。 苏觉晓看了下健美裤，这不就是几十年后的瑜伽裤吗？ 时尚果然是个圈。 不过这时候的健美裤没有瑜伽裤那么有型，而且刚刚流行，颜色也很单一，不是白色就是黑色。 “好看，莹姐，你穿什么都好看。” “你要不要？我再让我亲戚带两条来。” “莹姐，多少钱？” 苏觉晓是现在人的审美，对这种做工和剪裁粗糙的健美裤，不怎么感兴趣。 但人家好心，自己也就顺着话题问问。 “这个健美裤在羊城才五十块，我听说市里只有一家服装店卖，要八十块呢。” 李莹为自己买到便宜时髦的衣服骄傲，又站起来展示了下自己的新裤子。 “差价这么多？” 苏觉晓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还有更夸张的呢，我去年夏天穿的一条连衣裙，你姐夫在羊城给我买的，才十五，咱们这卖六十五。” 李莹越说越激动，这种每次能买到新款还便宜的衣服的感觉太好了。 苏觉晓也激动起来，她还问什么翻译的副业啊，这现成的商机摆在眼前，不去做就是傻瓜。 但口袋里的几十块，根本不够去羊城进货，更不用说开店了。 看着遍地商机，自己却没有本金，苏觉晓心好累。 “小李，小苏，发工资了，快去财务室。” 隔壁的一个同事兴冲冲跑过来通知。 这时候发工资还是现金，每个人轮流排队去领工资条和工资。 “诶，晓晓，开工资了，看你怎么不开心？” 李莹拿着手里沉甸甸的信封，心里特别美。 “啊，莹姐，没什么。” 苏觉晓摇摇头，她现在满脑子都在计算自己这个月的钱怎么花。 这一千二是她买四合院的本金，不能像上个月一样，为了回礼，多支出一百二买手表。 这种事情也应该不会发生了，她上次给齐思成写信，已经“警告”过对方，不要再送东西。 可中午，那个皮夹克骚包的周斌又骑着摩托车等在了厂门口。 “嫂子，忙着呢？” 苏觉晓现在心更累了，这家伙出现准没好事。 周斌在她眼里不是财神，是破财的人。 果然，这家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 “嫂子，这是大成子让我送给你的，就一块普通的表。” 普通的表？ 那也就百十来块钱，这个她还能接受。 但当苏觉晓看到表盒里的劳力士，人差点背过气去…… 第26章 你管这叫普通手表？ 这是普通的表？ 你管劳力士叫普通手表？ 这东西在哪个年代都不是便宜货啊。 “周斌同志，你拿回去吧。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收。” 要是收下这块手表，苏觉晓砸锅卖铁也回不起礼。 “别，嫂子，不对，小苏同志。” 周斌特别会看眼色，看到苏觉晓皱了眉，赶紧改口。 “大成子特意让我送来的，不贵。这就是块普通手表。” 此时，华国的大门刚打开没多少年，很多家庭买块手表都要攒一段时间钱，这种名表听都没听过。 周斌打听过苏觉晓的背景，大河村土生土长的姑娘。 退学后自学英语，之后找到了地毯厂秘书的工作，去过最远的地方估计也就是江城。 小姑娘肯定不认识什么外国名表。 不用齐思成嘱咐，周斌自己也不打算告诉苏觉晓这块表的价格。 苏觉晓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周斌。 这人肯定是以为自己不懂，想糊弄过去。 她好想大声跟周斌说，自己认得这牌子，也买过，她又不是小姑娘，那么好骗。 原主没见过，她只能把这些话咽下去。 “周斌同志，便宜的手表我也不能要，还有请你转告齐同志，不要再送东西了。 如果他再送东西，我不会再给他写信了。”苏觉晓表情严肃。 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说出的话倒是和大成子一样，不容置疑。 “这……小苏同志。” 左边是大成子，必须送到。 右边是小苏同志，坚决不要。 他两个都得罪不起，夹在中间的感觉真难受。 现在怎么就没有人专门做替人送东西的生意呢？ 嗐，周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一拧油门，跑了。 “对不起了，嫂子，我更害怕大成子，他打人比较疼。” 苏觉晓拿着劳力士回到办公室。 看着办公桌抽屉里的一百块，两个金尖钢笔，还有名表，重重叹了口气。 她真想知道齐思成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还有，他一个军人到哪儿来的买名表？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苏觉晓撕下几页信纸，打算把事情说清楚。 “哎呦，有些是交了有钱的对象就是不一样啊。” 苏觉晓刚下笔写了“齐同志”三个字，耳边就响起了孙敏那令人讨厌的声音。 自从上次孙敏被众人嘲笑后，她就很久没有来上班。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孙敏肯定要来签字领钱的。 这几天厂长一遍遍提醒孙敏，要地调做人。 可刚才她在会计那里看到苏觉晓的工资竟然有一千二，而自己只有八百，心里瞬间不平衡起来。 李莹是老员工，一个月一千二，平时自己也不来上班，李莹等于把自己这份活也干了，她不眼气。 但一个新来的，凭什么比她工资高？ 红眼病一旦犯了就治不好，是绝症。 孙敏早就把昨晚“相好的”提醒她的话抛在了脑后。 “什么有钱对象？你说什么呢？” 李莹忙着收拾桌子，抬头看了眼孙敏。 “说谁谁知道。这有钱和没钱就是不一样。说话都硬气了？也不把老同事看在眼里了。” 李英这两年受够了孙敏说酸话，现在有晓晓在，她直接怼道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什么叫有钱对象？我结婚了，你说的不就是晓晓吗？” 苏觉晓本来是不想理孙敏这个傻子的。 每次她给齐思成写信，这人都来打扰，烦人得很。 可看孙敏没完没了，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她要是不把狗皮膏药给撕下来扔掉，今天别想消停。 “孙姐，你有话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我年纪比你小，听不懂。” 孙敏听出来，苏觉晓在变相说她是老女人。 她脸色变得难看，但想着刚才门卫老张跟她打的小报告，心情好了些，继续讽刺道 “哎呀，我都看见了，晓晓，你不是找了对象吗？人家小伙子长得好看，骑个大摩托。 一看就是有钱人。你怎么还跟我们说，你没对象呢？” 苏觉晓明白，估计这两次周斌来送东西让人看见，这些事传到了孙敏的耳朵里。 长得帅？ 苏觉晓听了很想笑，要是周斌知道有人夸他，估计得高兴上天。 其实，周斌长得不赖，有钱又会打扮，应该有很多姑娘追。 只是在苏觉晓眼里，周斌只是一个墨镜骚包男。 “孙姐，我没对象就是没对象，你这么关心我，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吗？” 苏觉晓很佩服孙敏这种“没事找骂”的精神。 “谁说给你介绍对象了？我是说，你交了个有钱对象，跟我们说话都不客气了。” 孙敏就是嫉妒，小丫头工资比她高，找的对象也比她强，好像处处都压着她。 “我确实没对象，我也没跟大家说话不客气。” 孙敏看苏觉晓开始解释，心里很得意。 解释就是怕别人说三道四，传闲话。 一会她要抓住小丫头的话柄，也让对方尝尝在同事面前丢人的感觉。 “你没跟大家说话不客气？” “对啊，吴姐，我跟大家说话都很客气，只对你说话不客气。” 苏觉晓还是笑盈盈的，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 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李莹噗地一下，没忍住，一口茶水喷在了孙敏的脸上。 “哎哎哎，你看你，小孙，你怎么坐我对面了？” 孙敏脸都绿了。 “好啊，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李莹急忙找手纸，想给孙敏擦擦。 喷人一脸茶水，不好，但她听了晓晓说的话，是真的没忍住。 苏觉晓看莹姐没找到手纸，便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卷手纸，胡乱往孙敏脸上擦。 “我们没欺负你，孙姐，怎么这么说呢？” 八十年代生产的手纸没那么柔软，擦在孙敏细嫩的脸上，好像砂纸一般，疼得她嗷嗷叫。 “放开我，放开我！” 苏觉晓嘴里埋怨道，手里的动作没有停“还没擦干净呢，莹姐也太不小心了。” 李莹忍着笑，在一旁说道 “是啊是啊，都是我不好，你再让晓晓好好给你擦擦。” 就这样，孙敏用了一个上午时间，画的美美的妆，全被“金刚砂”牌手纸擦花了。 等她逃离苏觉晓的“魔爪”时，脸上留下了一道道不算明显的红印…… 而她刚跑出办公室，身后便传来了苏觉晓和李莹的爆笑声。 第27章 那就离了吧！ “哈哈哈哈，晓晓，你刚才给她擦脸，哈哈哈哈。” 李莹笑得肚子都疼，认识孙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收拾她。 这种感觉，太爽了。 这比她买今天穿健美裤来上班还要爽。 “说真的，晓晓，你来厂里也一个半月了，她和厂长什么关系，我也跟你说过，你不怕她报复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像孙敏这种小人，说不定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没事，她要是再来，我就用砂纸给她擦脸。” 苏觉晓开了个玩笑，又继续说道 “莹姐，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孙敏是她不顺眼，李莹纯粹是在帮她，苏觉晓分得清。 “嗐，晓晓，什么谢不谢的，我早就看不惯她那样，要不是你，我可能还不会像刚才那样当面说她呢。” 苏觉晓的这句道谢，说的李莹心里暖暖的，晓晓这种朋友值得她用心交。 下班的路上，苏晓玲和小妹两人聊着厂里发生的趣事，又说了今天开工资的事情。 两人计划周日带爸妈去城里下一次馆子。 “二姐，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二姐能让你花钱吗？你的钱好好存着，以后结婚用。” “二姐，你想结婚吗？” 苏觉晓坐在后座上，这是她第一次问二姐这个问题。 苏晓玲笑了笑， “二姐还真没想过。” 村里前几年就有人给苏晓玲介绍对象，那时，苏家条件差，她想着多帮家里几年。 这两年在厂里，也有男同事追求过她。 她同样拒绝了。 谈恋爱，结婚，这些事苏晓玲从来没想过。 好像每一件都离她很遥远。 苏觉晓接着问 “二姐，那继续上学呢？” 苏晓玲沉默了，上次小妹说起高考时，她的心活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年龄，还有父母和小妹，她还是把这种愿望埋在了心底。 “二姐，你去上学吧，现在才四月，七月你去考试，试一试。” 前几天，苏觉晓找衣服时，看见二姐高一的试卷，每门都是高分。 还有好几天，她看见二姐包里带着高中课本。 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说明二姐现在也在学习。 只是她的心理负担太重，生怕不上班给家里添麻烦。 二姐差一个人支持，而那个人就是她。 “我……我能行吗？” 苏晓玲还是犹豫。 “二姐，你肯定没问题。” 二姐念书，她一定会全力支持。 “晓晓，还是你去念吧，二姐供你。” 苏晓玲高兴没两秒，又想到她小妹。 “二姐，我还有时间，你先去读。” 苏觉晓暗自叹了口气。 读书？还是算了吧。 以前，她读到研究生读了快二十年书，现在她不想再读了。 而且，先不说她记不记得高中知识，就算是她记得。 现在高考要预考，录取率低的吓人。 自己去参加高考，要是考上了就意味着占用了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学生的名额。 这对其他人很不公平。 现在，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当个快乐的小商人，住一个大大的四合院。 这个理想，朴实无华。 “行，晓晓，二姐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二姐，你去报名，参加下个月预考。” “这……这能行吗？” 苏觉晓又给二姐鼓了鼓劲，打了一番鸡血，二姐才点了头，同意下来。 “那，晓晓，二姐要是不上班，咱家收入就少了。” “二姐，说实话，这些年你的工资，多少都进了大嫂家的口袋里。这有意义吗？ 再说，我的工资足够了。而且，我还要赚更多的钱，你就放心吧。” 小妹的这些话，确实起到了作用。 “二姐肯定好好学。” 苏晓玲挺起胸膛，用力向家骑去，她想快点回去告诉父母这个决定。 姐妹俩刚进院，就听见屋里吵闹的声音。 “芳芳，你干什么？你快起来。” “爸妈，我也没办法，你们就当帮我一次。” 李文芳这几日回了趟娘家，李母看女儿没给小儿子凑到彩礼钱，哭天抹泪，要死要活。 三弟和未来的弟媳也在一旁埋怨大姐。 “大姐，你以前不是这样啊，现在怎么这么窝囊。” “大姐，我妈说了，要是没彩礼，肯定不让我跟老三结婚。” 李文芳一直被娘家洗脑，说是婆家人对她再好，也是外人，娘家才是她真正的家。 不得不说，这一波又一波的洗脑的确很成功。 李文芳在一家人的撺掇下，一个人来到婆婆家要钱。 家里人告诉她要讲策略。 她这次不吵不闹，一进门扑通跪在了地上。 这招不仅给老两口吓到了，还给刚回家的苏觉晓姐妹俩看傻了。 “你干什么呢，大嫂？” 苏晓玲看见跪在地上的李文芳，气得赶紧将人拽了起来。 “一千五百块，我三弟就差这点彩礼钱了，我爸妈在家愁得都生病了。你们就帮我一次吧。” 李文芳声泪俱下，说的好像苏家见死不救一样。 苏觉晓听到一千五？看样子，这是算准了他们姐妹今天开工资了。 再看看李文芳哭哭啼啼，装作可怜的样子。 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李家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派嫁出去的女儿搞定两个弟弟的彩礼。 要说李文芳爸妈是偏心偏到家了，是真的不怕女婿和女儿离婚。 要是真的离了婚，李文芳一家子吸血鬼，哪儿还会有正经人家敢要？ 不过这些都不是苏觉晓要考虑的。 “嫂子，这些年我爸妈没少给你钱，你说还，一次也没还吧？还有我二姐这两年的工资，你也没少拿吧？” “晓晓，看你说的，我没说不还。” 李文芳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次见到苏家这个小妹，心里有点发怵。 “那先还钱！这两年你一共从我爸妈和二姐这里拿走了四千三百五十块。” 苏觉晓偶然看见父母的账本上，记着李文芳从苏家拿走的每一笔钱。 看见账本的时候，苏觉晓明白苏大山和吴娟没有想象中那么心软，记下这些也是为了以后儿子婚姻出现问题，有个说法。 “你胡说，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李文芳有些心虚，这两年她陆陆续续从苏家拿走了不少钱，但具体是多少，也没记过。 “86年6月10号，你拿了500块，这钱你说要借给你二弟买彩电。 86年8月2号，你又拿了300块，这是爸妈刚攒了两个月的钱。 87年9月20号，你和我大哥吵得最厉害，说不给一千块就离婚，我二姐刚发的工资一分没留，给了你。” 苏觉晓看账本时，原主的记忆也跟着浮现在眼前，李家欺负人欺负到头上了。 李文芳见自己在苏觉晓这里讨不到便宜，又转向苏父苏母，声泪俱下道 “爸，妈，我要是没这笔钱，我爸妈就真不让我和大远过了。” 这种事，李文芳的爸妈能干得出来，离了就再给女儿说门亲事呗，只要彩礼给的够，嫁给什么山沟里的二婚老男人都行。 正当苏觉晓以为爸妈又要心软时，没想到吴娟擦了一把泪，说道 “你和大远要是过不下去，那就离吧。” 第28章 贪得无厌的人 苏大山以前和吴娟说过让儿子离婚的事。 李文芳一家家拿他们老苏家不当回事，要不是为了他们大远，谁能一直受这个窝囊气。 他们老两口的钱添补儿子一家也就算了，二女儿赚的钱也要被拿走。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老苏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 老大两口子日子能过过，不能过就离。 可吴娟这个当妈的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一直不同意。 所以让儿子和儿媳离婚的话，能从他媳妇口里说出来，苏大山吃惊到不行，还以为孩子他妈被气糊涂了。 “孩子她妈，你说什么呢？” “老头子，我说让大远和芳芳离婚。” 吴娟一改往日软弱的模样，眼神坚定。 刚才晓晓背下的那几笔账，本来她没什么感觉。 但当她听到自己老二刚开工资，就被儿媳妇拿走贴补娘家去的事，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地毯厂是工资高，可这每一分钱都是玲玲一针一针织出来的。 看着二女儿手上一道道的口子。 她这个当妈的心也跟着疼。 “妈，你说什么？你让我跟大远离婚？！” 李文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她每次提离婚，最反对的就是她这个窝囊的婆婆。 肯定是苏觉晓这死丫头在背后跟她婆婆说了什么，要不然“离婚”两个字怎么能从她婆婆口里说出来？ 娟点头。 李文芳哇地嚎了起来，还怕人不知道，跑到院子里让邻居们来围观。 “哎呦，老苏家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人，让他们儿子给我离婚！这是要人命吗？” 苏觉晓心里冷哼，李文芳的演技没有任何进步，还以为能再装一会呢。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这不就又来了？ 附近的几户邻居都出来看，但没有一个人主持公道。 这不是苏家大儿媳第一次闹，他们都见怪不怪的。 不过看着苏家大儿媳这样，邻居大婶子们有了活生生的例子，每次看完热闹都告诉自家儿子，找对象可千万别找这样的。 刺耳的哭嚎声让苏觉晓心烦。 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才貌双全的大哥会在认识大嫂一个月就订婚，三个月就娶进门。 就算两人是一见钟情，未免也有些太快了，而且大哥看李文芳的眼神，里面没有其他任何情绪，只有厌恶。 可大哥订婚时，原主正在学校上课，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苏觉晓这个新来的就更不知道了。 “你们老苏家欺负人！你们一家人就没把我当人看，你们是想逼死我！” 李文芳反反复复的咒骂声打断了苏觉晓的思路。 “嫂子，你还会血口喷人了？是你一遍遍说要离婚的。你从我家要钱贴补你娘家，要不到钱就作我哥，真当我家人都是好欺负的？！ 凭什么我二姐的工资你还要拿走！你今天来要钱，不也是算准地毯厂今天开工资吗？” 李文芳被说中心事，心里一惊，假装镇定，骂道“苏觉晓，这没你说话的份。” 现在她要不到钱，那个死婆婆还说让她和大远离婚。 李文芳气得握紧了拳头，让她离婚？那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她刚想继续嚎，让更多人来围观，给自己造势，门口就传来了苏志远的声音 “李文芳，你果然在这，你怎么又来我爸妈这里闹？！” 苏志远下班回家没看到李文芳，想到昨晚对方和自己要钱，就猜到李文芳肯定又来父母家。 “什么叫我胡闹？！苏志远，你给我说清楚，你妈说让你跟我离婚，你两个妹也跟着欺负我！” 李文芳从最开始认识苏志远，就拿捏住了对方。 前几天大远也就是气头上和她说过离婚，回去后两人不还是继续过日子嘛，给苏志远个胆子也不敢真离。 “妈？你真说这话了？” 苏志远一脸震惊，这么长时间他没有离婚，还是因为父母。 “嗯，大远，妈想明白了，你小妹说的对。你媳妇要钱贴补娘家的，还拿你二姐的钱，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大儿子日子过的不好，最心痛的就是他们做父母的。 “爸和你妈想的一样。这日子还不如别过！” 苏大山看着李文芳就烦。 以后他俩闺女要是嫁人，不要他们贴补娘家，要是小两口钱不够，他还可以添补给闺女。 老李家父母干的这种不要脸的事，他们老两口可干不出来。 掺和人家小两日子的父母就是糊涂虫。 “李文芳，你别在这里作了，跟我回去，明天我请假，我们去离婚!” 苏志远早就想离，准确来说，他当时就没想结。 全是中了老李家的计。 当时李文芳相亲时看中了这个肚子里有墨水，长相帅气的大学生，觉得对方年轻有为。 第二次便主动约了苏志远接她下班，说上次相亲很多事情没聊清楚，想再聊聊。 苏志远对这个姑娘没什么感觉，但觉得还是先接触一下再说。 谁知道，李文芳带着他七拐八拐，拐到了黑灯瞎火的公园里。 那段时间江城还在严打，公园里每晚都有民兵还有公安巡逻。 苏志远和李文芳在公园里走着走着，突然李文芳脚下一滑，跌倒在苏志远的怀里。 李文芳的尖叫声正好引来了附近的民兵。 苏志远当即被公安当成欺负女同志的坏人，抓了起来。 最后，李文芳在公安面前说自己是苏志远的未婚妻，公安才将苏志远放了出来。 第二天李文芳父母找到苏志远单位，说什么为了保住闺女名声，必须马上成亲。 苏志远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了婚。 “苏志远！你行啊，当初要不是因为我，你还关着呢！” 李文芳又哭又嚎，每次吵架，她都提起这件事，好像她是苏志远的救命恩人一样。 这种话说多了，正是因为她的算计，才让苏志远被关起来。 “李文芳！要不是因为你当时逼我娶你，我怎么可能和你结婚？！” 苏志远终于喊出了这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李文芳逼大哥结婚？ 苏觉晓心里的疑问突然解开了，怪不得大哥会娶李文芳，而且结婚两年多，两人都没有孩子。 “我怎么算计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李文芳以为苏志远一直被蒙在鼓里。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婚必须离！” 李文芳第一次在自己性格懦弱的丈夫眼里，看到了森冷的目光。 “离婚？！行，给我五千块钱，要不别想离。” 苏志远的小家是一分没有，苏家这边也就一千多块。 李文芳知道苏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拿不出钱，这婚也就离不了。 没想到，苏家年龄最小的人直接拍板 “行，这钱我们给！” 第29章 狮子大开口 “晓晓，咱家哪儿有五千块啊？” 吴娟赶紧拦住小女儿，别说家里这点钱不够，就是够，她现在是一分钱也不想给大儿媳。 大儿子日子过不下去，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小妹，你还小，哥的事你别操心。”苏志远也说道。 大哥只比苏觉晓大五岁，但在大哥眼里，小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只有二姐站在小妹这边，直接从包里掏出了今天刚发的六百块钱工资。 “哥，这钱你先拿去，赶紧离这种吸血鬼女的远点。” 苏志远的手迟迟没有伸过去。 看着二妹手上一道道的口子，这钱他怎么好意思要？ 这些事要怪就怪他自己，谁让他傻乎乎地，被李文芳一家算计，没有魄力，不像个爷们，因为自己的事情一直连累家人。 李文芳看见苏晓玲递过来的钱，眼睛都冒绿光，伸手就要拿。 苏觉晓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来揣在自己口袋里，冷冷看着李文芳，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嫂子，这么着急吗？我刚才答应的是，你和我哥离婚后，给你五千，你现在不还没离婚呢吗？” “离！但是五千不够了，我要八千。” 李文芳心想，自己和苏志远离了婚，要是只拿五千太亏，三千拿去给三弟结婚，自己就剩两千，多要点是点。 “八千？！李文芳，你狮子大开口？你怎么不去抢？” 苏晓玲忍不住骂道。 八千块，一般工薪阶层人家不吃不喝得攒十年。 李文芳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拿捏住苏志远的人， “你们答应我，我就跟大远离婚，要不就别想离！” 苏志远是大专毕业生，做技术员，不下车间，工资没有工人高，一个月只有七十六。 现在别说八千块，就是一百块现在他都没有。 要是真给李文芳八千块，全家要陪他一起勒紧裤腰带。 不离就不离，这辈子，就这么算了吧。 苏觉晓看出大哥听到八千块，人一下子泄了气。 这个恶人还是她来当比较好。 “行，大嫂，八千就八千，我肯定给你。你回家准备准备，明天你跟我大哥去办完手续，我给你钱。” 八千？苏觉晓要是能让姓李的拿到，她就不姓苏。 “你现在就得给。” 李文芳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八千块真的到了手，她还怕什么离婚？拿着这么多钱回娘家。她爸妈不得把她供起来？ 反正两年下来，她也发现苏志远对她没什么感情，而且这男人也和她想的不一样，除了长得帅点，赚不了几个钱。 和钱比起来，男人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苏觉晓看出李文芳的心思。 “嫂子，你这些年从家里拿走不少钱，我们老苏家有多少钱你也知道，现在八千块肯定拿不出。” “你什么意思？那就是没有了？” 李文芳尖声质问。 “我没说不给，我明天早上去厂里找同事借。明天你和我哥办完手续，我就给你。” 李文芳知道地毯厂工资高，在这工作两三年，谁家都有些存款，看苏觉晓也不像是开玩笑，她狠狠瞪了苏志远一眼。 “明天早上八点半，民政局见！” 李文芳一走，吴娟拉过小女儿 “晓晓，咱家哪儿有那么多钱，不能找同事借去啊。” 家丑不可外扬，还有八千去哪儿借啊？ “小妹，哥的事不用你管，这钱哥自己给。” 苏志远懊恼地揪着头发。 “大远，你哪儿有钱啊，爸妈这里存了点养老钱，还有七八百块，你先拿去，其他的爸出去借。” 苏大山觉得，只要这婚儿子能离就行，养老钱再说。 “爸，你们这钱我不能要，这两年工资都让她拿走，但我手里还有三百多的国库券，看看同事有没有人要。” 国库券？ 苏觉晓突然想到以前上学时候看过的一篇文章。 八九十年代，国家为了搞建设，发行了大量的国库券希望老百姓踊跃购买。 一开始老百姓积极性很高，但到了后来，大家发现这东西流动性太差，要好几年才能赎回来。 个人又不让买卖国库券，只能在手里握着，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没有那么积极。 后来，地方开始摊派，农民每个月必须买两三块钱的国库券。 国营公司就简单了，每个月直接从工资里扣。 苏志远七十六的工资，扣完十块的国库券，就只剩下六十六了。 “大远，别卖了，这国库券卖出去也不合适。” 苏大山在市里摆水果摊时听人说过，十块钱的国库券要想卖出去，人家就只给六七块，就这价还是高的。 苏觉晓回忆着文章里的内容，现在是八八年四月中旬，还有十多天，国家就放开国库券个人买卖市场了。 有个“杨百万”就是靠收购国库券赚了大钱。 虽然他们现在没那么多本金，但是靠着个方法赚点小钱还是可以的。 “大哥，你说你手里有多少国库券？” “三百多，应该是三百二十块。” 家里所有的钱每个月都被李文芳拿走，只有国库券卖不出去，还留在苏志远手里。 “哥，你同事他们卖国库券吗？” “都想卖，但谁买啊？” 这东西人人家里一大堆，都想换成钱，根本没人卖。 “哥，你确定要跟大嫂离婚了吗？” 在做这生意之前，苏觉晓还想确定这件事，要是大哥还想跟人家过，她也不会说什么。 这是大哥的选择，她又不能替人家做主。 要是大哥眼瞎，窝囊，她也没有帮大哥的义务。 “爸妈，玲玲，晓晓。这个婚我肯定离！这八千块，我自己给，不用你们操心，这两年你们跟我操的心够多了。” 苏志远是看开了，他一个男子汉，还没有小妹那么爽快。 有大哥这句话，苏觉晓心里有了数， “大哥，我这里有一千二，你先拿着。” “哎，小妹，你干什么？大哥不能要你钱。” “大哥，我是让你帮我用一千二买国库券，这个能赚钱。” 一家人都觉得晓晓在说胡话，现在谁不知道国库券卖不出去？哪儿还有往回买的道理？ “小妹，我没听错吧？” “大哥，你没听错。二姐，你也拿出一二百块跟我买吧。” 这种发财的机会，当然要带着最疼她的二姐。 苏晓玲不知道为什么要买国库券，她只觉得小妹在厂里当秘书，和沈主任他们接触久了，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而且大哥那边还答应给人家八千，她能帮多少是帮多少。 “晓晓，姐的六百你都拿走吧，赚了钱给大哥就行，还得给姓李的八千块呢。” 苏觉晓感动之余想到李文芳，又有点生气， “给她钱？！她做梦！” 第30章 肯定能赚钱 苏大山不明白小女儿说的买国库券是什么意思，他手里还有将近一百块的国库券换不成现金呢。 “晓晓，你给爸讲讲，为啥买国库券能赚钱？” “爸，国家说了，国库券可以个人买卖了，报纸上写的，有八个试点城市，离我们最近的是临江市。” 苏觉晓记得人家百万富翁就是看报纸看出来的门道。 “对对对，报纸上还真写这个了，不过，小妹，个人买卖国库券咋能赚到钱呢？” 苏志远前几天在单位读报时看到了这个新闻，但普通人哪儿有这个想法，都觉得是国家政策，和老百姓没关系。 谁能想到这里面还有财富经。 “大哥，我问你，你想不想把国库券卖了？” 江城这边现在很少有人倒卖国库券，大家手里的钱都不多，一大家子好几口人，都等着用钱，国库券存个三五年的，谁都受不了。 “我早就想卖了，我同事他们也是。”苏志远点头道。 “那要是急用钱的话，我用七十块买你一百块的国库券，你同意吗？” “当然愿意。” 这东西大家也知道是帮国家建设，可谁手里没钱谁知道那滋味，有人买就不错了，什么七折八折的，无所谓了。 “咱们江城大部分人没钱，都想卖国库券，像临海市的有钱人多，买国库券的人也多。他们手里有闲钱的人卖过去，等三五年后，一百块能拿到150块左右。” “这比存银行利息高多了。所以咱们买过来，再去卖，可以赚个差价。” 听到这里，念过大学的苏志远马上明白这是条路子。 苏觉晓继续解释道 “大哥，咱们七十块钱收，到临海市就能买到一百块。那要能收来两千块钱国库券，卖掉就能剩下六百块。” 苏大山和吴娟都听傻了，“晓晓，你说啥？这一买一卖就能赚这么多？” 这时华国还没有开放股票市场，老百姓还不懂这些。 六百块，这相当于很多工人一年的工资。 “对，爸妈，差不多是这些，也得看咱们收来时候是多少钱。” “晓晓，爸妈支持你，你们年轻，知道的多，这里还有几百块，你拿去。” 这几百块不是小数，是苏大山和吴娟老两口这大半年好不容易存下的。 可年轻人懂得比他们多，这几年华国变化这么大，他们都看在眼里，可毕竟他们年龄大了，有些新事物他们不明白。 “爸妈，不用那么多，咱们一家凑两千块就行。对了，哥，你回去找三五个同事买国库券就行。不要声张，人多嘴杂，收回来以后咱们去临江卖掉。” 苏志远点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妹成了老苏家的主心骨。 “行，小妹，都听你的。” 一家人记说着国库券的事，想着这里面巨大的利润，一时间忘了刚才李文芳提出的离婚条件。 最后，还是苏晓玲看见大哥手臂上的伤疤，才想起来， “大哥，姓李的明天找你要钱怎么办呢？” 苏志远刚燃起的斗志再次破灭。 “大远，你小妹刚才不说了吗？这钱，咱们不给！” 吴娟觉得自己一直不同意大儿子离婚，是自己这个当妈的没做好，没给儿子撑腰。 现在她全想通了，晓晓说的对，这钱给了就没完，这几年给的钱也够了。 “不给，他家来闹怎么办？” 李文芳那两个弟弟没一个是省油灯，苏志远这两年被折磨怕了，看见李家人就想躲起来。 “哥，咱们明天先去和她扯离婚证，要是她不同意，咱们就去法院告她。” “晓晓，你说啥？法院？告她？妈咋没听懂？” 离个婚已经够丢人现眼，吴娟没想到这种事还要经官。 “对，妈，法院同志知道李文芳一家人这样，肯定能让离婚。” 苏觉晓对离婚没什么想法，原来她周围太多离婚的人了。 大家离婚的理由也各式各样，闪婚后发现不合适，离婚。观念不合，离婚。有小三，离婚…… 这种都算是正常的，还有那种离婚大摆宴席庆祝恢复单身的，后世有太多太多这个年代人接受不了的事情。 就算苏觉晓看了太多离婚的例子，但她的思想还是很传统，找个好男人过好一辈子。 不过，大哥这个不离都说不过去，他才二十五岁，这样过一辈子太亏。 “法院同志能答应？” 吴娟还是不相信这种事，人家当官的能管。 苏觉晓安慰道，“妈，到时候就知道了。” 见一家人又开始为自己的事情着急，苏志远转移话题，问道 “晓晓，你再跟哥说说买卖国库券的事情。” …… 昨晚苏志远在另一间屋睡得，翻来覆去叹气的声音，传到姐妹俩的耳朵里。 李文芳一家拿不到钱是不会放过大哥的。 这个婚结得痛快，但离得困难。 第二天一早，苏觉晓和二姐早早起来，商量一下便去地毯厂请了个假，打算跟大哥一起去市里。 苏志远刚要出门，就看见骑自行车返回来的两个妹妹。 “玲玲，小妹，你们来怎么回来了？” “我们陪大哥一起去！”苏觉晓握着拳头给大哥打气。 “爸妈要陪我去，我都没让，这是哥的事，你们别跟着操心了。” 苏志远昨晚的确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早。 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真的会被一段糟糕的婚姻折磨的不成样子。 “不行，哥，我和小妹都请好假了，必须陪你去。” 看见两个妹妹这么坚定，苏志远除了感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转过头，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小时候跟村里的小孩打架从来没哭过一次，现在日子过成这样，还要连累家人，他这个大男人心里是真难受。 “走吧，大哥，你骑车带我，二姐带不动我。” 苏觉晓假装没看见大哥刚才的小动作，笑着跳上了大哥的自行车后座。 兄妹三人打算先回大哥家取户口本，可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31章 这是大案 苏志远结婚后住的是化工厂分的二十多平米的房子。 在原主的记忆里，为了给大哥结婚，父母还特意出钱给这个小房子收拾了一下。 墙壁是新刷的绿色墙裙，屋里添了大衣柜、桌椅什么的。 电器买了这个年代最流行的熊猫牌双卡录音机、飞燕彩电，后来又添了海河电冰箱和友谊洗衣机。 原主看到这些时，着实羡慕了好久，回去后还磨着父母也想买一台电视。 可这几样就把苏大山老两口多年的积蓄都掏空了，哪儿还有钱给家里添什么彩电。 “大哥，这……你家……” 苏晓玲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印象里大哥家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 不仅电器不见了，家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架里的书散落一地。 苏大山和李文芳的结婚照也被撕去了一半，就连大衣柜上的镜子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小苏，你可回来了。昨晚你媳妇带着她两个弟弟来搬东西，我还以为你要搬家，问了一句，你媳妇还骂我，让我少管闲事。” 旁边的邻居大姐听见动静，赶紧出来告诉苏志远昨晚的事。 “大嫂，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昨晚这事，我和李文芳要离婚了。” 看见像是遭劫一样的屋子，苏志远是彻底死了心，他也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即将离婚的事实。 “哦，这样啊，嗯，这样的女人……” 邻居大嫂还想说些什么，被自己在家的男人喊了回去。 苏晓玲看着满地狼藉，边哭边骂 “大哥，他们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还有没有点王法了？他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不行！我要找他们说理去！” 这些东西少说四千多块，李文芳连个招呼都不打，刚说完离婚，对方马上把东西全搬走。 电器还不算什么，苏觉晓进屋翻了翻，竟然连做饭的锅碗瓢盆，还有棉被都抱走了。 这一刻，苏觉晓真挺佩服这位“准前大嫂”，是个狠人。 不，应该说是个狼人，比狠人再狠一点。 抢劫的只求财，这连筷子都拿走也是没谁了。 “二姐，去找他们算账没有用。大哥，我们现在就去报警，就说家里失窃。户口本找到了吗？” “找到了。” 苏志远在地上的一堆书里翻出来红色的户口本，还有被揉的不成样子的结婚证。 “走，我们现在就去。” 兄妹三人去派出所报了警。 一个三十来岁，姓刘的公安了解大概情况后，知道这是因为离婚引起的家庭纠纷，也没当回事。 “哎呀，我说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离什么婚离婚，让你媳妇把东西搬回来就算了。” 刘公安一看就是没体会过这样的日子，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这个和稀泥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苏觉晓。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种道理她还是懂的。 苏觉晓忍着怒火，表面特别平静 “公安同志，我大哥和大嫂最近是在闹离婚，家里值钱的东西确实也都没了，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污蔑是我大嫂干的。” “万一不是我大嫂干的，我们是不是冤枉了一个好人，放走了一个坏人呢？我相信咱们江城公安办案能力这么强，一定不会放走坏人的。” 刘公安放下手里的茶缸，抬头看了眼苏觉晓。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刘公安从十九岁开始干公安，这行也干十几年了，他们这就是家庭矛盾，这他还能看不出来？ 可小丫头有理有据，又变相给他们戴了高帽，他被架在这个位置，不去现场看看都说不过去。 “嗯，小同志，你说的也没错。这样，我带两个人跟你们去现场看一下。” “太谢谢公安同志了。” 刘公安带着两个小年轻一进化工厂家属院，立马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小苏家咋回事？” “我听说他家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哎呀，咱这里还进贼了？” …… 苏觉晓知道，丢失财物价值好几千块，不是个小数目，只要公安来查，就一定要有个结果。 至于结果是什么，这她就不知道了。 刘公安一进屋，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当着群众的面直接爆了粗口。 “这……卧槽，你们几个都别动，现场要保护起来。” 一般夫妻俩闹别扭分家产，也就是把值钱东西拿走。 而苏同志家被翻得底朝天，这明显是生人作案，只有不知道财物位置的人，才会这么翻找。 “苏同志，你们报案就对了。” 刘公安一看现场，觉得自己马上要破获一起特大入室盗窃案件，这个金额的案子绝对能立功。 随之，他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叫来两个年轻公安 “小李，你先走访一下群众。小王，你去和厂保卫科联系下。” 苏觉晓都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能这么积极。 “刘公安，我哥还要去办事。” 当着围观众人的面，苏觉晓没有说“离婚”二字。 刘公安点点头 “你们去吧，这里先交给我们，你们忙完赶紧回所里，我们还要做个详细的笔录。” 苏觉晓下楼之前，看见小李公安正在敲邻居大嫂家的门，半天里面都没人答应。 看来是刚才大嫂多嘴，回去被她男人说了。 也难怪，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都是一个化工厂上班的人，还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真的误会了人家，以后还怎么做同事。 小李看没人，又去下一家走访。 大嫂不开门，就少了一个人证。 不过这样也好，公安肯定要查一段时间，而且，李文芳两个弟弟打砸抢式的“搬家”，这和抢劫没什么区别。 经过早上这么一闹，苏志远去民政局的路上，情绪一点也不像昨晚那样低落，反而是觉得这种人家，尽快离婚是最正确的选择。 兄妹三人到了民政局时，快要十点半了。 李文芳和两个弟弟、弟媳，早就等在了民政局的门口。 “苏志远，你到底想不想离？来这么晚？！” 李文芳一家人见到苏志远就开始数落。 苏志远没好气地回道， “我这不是来了吗？” 李文芳的二弟眼睛盯着苏家兄妹的口袋上下打量，恨不得自己生个x光透视眼。 大姐回家说和姐夫离婚能拿到八千。 这八千，他和大哥平分，一人四千，拿到钱，他就不用去上班，又能在家玩一阵子。 可“前姐夫”半天没有要给钱的意思，李文芳二弟忍不住问道 “姓苏的，你答应给我姐的钱呢？！” 第32章 离婚还是抢劫？ 苏晓玲看见李文芳这一家人，想想大哥家被打砸抢，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一家人！不要欺人太甚！” “我们怎么欺负人了？是你们答应说给我大姐八千块钱的。姓苏的，你这是想赖账？！” 李文芳的二弟李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特别欠揍。 “什么赖账？！你说话注意点！” 苏晓玲气不过，和对方理论起来。 李文芳的大弟弟李军看起来沉稳一些，少了一些二弟李强身上的蠢劲儿，知道现在钱在对方的口袋里，要是惹火了一分钱都没有。 “你和我姐没离婚，你还是我姐夫，钱是你答应我姐的，不会没有的吧？” 苏觉晓听出来，李军是跳出来充当白脸，套路玩得真好，目的不都是要分他们大姐的这笔钱吗？ “二哥！少跟他们废话。姐，不给钱就不离婚。” 李强都跟对象说好了，下午就拿钱去买三金。 磨叽这么半天，还拿不到钱，他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他们家人说不离了，那我们走吧。”苏觉晓顺着对方的话接着说。 她倒要看看李文芳怎么好意思回被“抢劫”完的房子里住。 “谁说不离婚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李强一听这话急了，不离婚哪儿来的八千块。现在就是他姐想回去好好过，他都不能同意。 “我听得懂人话，但我听不懂狗叫！” 苏觉晓也不惯着这几个烂人，今天就让他们看看，老苏家人是不好欺负的。 “你骂谁是狗呢？！你这臭娘们！是不是欠打？！” 李强说着就要伸手，让李文芳和李军给拦了下来。 在民政局门口打人影响不好。 苏觉晓嗤笑了一声 “李文芳，你要是想离婚，就管住你弟弟的嘴。” 李文芳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姑子陌生，伶牙俐齿不说，眼神里带着寒气，明明笑着，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苏志远，咱俩离婚，你让你妹妹来干什么？” 李文芳不敢和苏觉晓吵，又怕惹急了苏晓玲，对方过来和自己拼命，所以捡了兄妹三人中的软柿子捏。 平时沉默寡言的苏志远，冰冷地回怼道 “你不也带你两个弟弟来了？” “你！苏志远，你还学会回嘴了？！你变了！都是让你小妹妹带坏了。” 李文芳倒打一耙的能力还真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时候忘了苏志远只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 “你们几个没事别站在门口！” 收发室的一个老头出来赶人。 这种两口子打架的热闹，老头是不介意多看一会的，但是领导开会特意强调，以后民政局门口出现两口子吵架的，一定要及时赶走。 “我们是来离婚的。”苏志远解释道。 “要离婚快点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老头把苏志远和李文芳赶进去，又转身紧盯着李家两兄弟。 刚才他就看见这两个男的在欺负两个柔弱的女同志。 “姐！大姐！” 李军看着大姐稀里糊涂就跟着苏志远进了民政局，着急地在后面喊了好几声。 离完婚苏家哪儿还会给钱啊，她大姐太傻了！ “别喊了！喊什么喊！在这等着，不到半小时就完事了。” 老头拦在李文芳大弟弟前面，说什么都不让对方进去。 几人才等了二十分钟，苏志远和李文芳两人就拿了离婚证走出来了。 苏觉晓不禁感叹，这没有离婚冷静期是真快，倒是省事，要不跟这一家子吸血鬼纠缠起来没完。 “婚也离了，苏志远，钱呢？” 李文芳手里拿着离婚证，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哦，这一百块你拿着。” 苏觉晓从包里掏出一百块，在李文芳姐弟三人眼前晃了晃。 李文芳这时候才意识到老苏家肯定不会给这八千块，大骂道 “好你个苏志远，你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扑了上来，想和以前一样抓挠对方。 苏志远一个闪身，李文芳扑了空，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两个弟弟没一个过来扶大姐的，看见拿不到钱，反倒是冲过来跟苏志远动手。 “你们干什么呢？！住手！住手！” 门卫老头就怕自己在岗的时候门口出事，这么看着，两个小兔崽子还非要闹出点动静来。 两个急红了眼的人哪里能听一个老头的话。 “你他么少管闲事！滚一边去！” 老头刚才就判断这俩男的不像好人，吓得跑回收发室不敢吱声。 李强冲过去抓住苏志远的衣领，骂道 “姓苏的，你敢跟我们玩阴的，今天不把一万块钱拿出来，我弄死你！” 八千块不够了，现在得一万块才行。 苏志远现在彻底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婚都离了，谁还惯着这两个货。 他一脚把“矮冬瓜”似的李强给踹了出去。 李军看自己在人高马大的前姐夫面前占不到什么便宜，挥拳便冲着苏觉晓姐妹俩去了。 “你个婊子！敢骗我！我弄死你！” 苏觉晓反应快，拉着二姐一闪身，躲过了一拳。 今天是周一，路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躲在远处看热闹。 毕竟民政局这里两口子打架的事情太多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前脚报警，后脚人家两口子和好了。 “二姐，你往那边跑，快去报警。就说有人在政府门口闹事。” “晓晓，你去，二姐对付他们。” “二姐！你快去！” 苏觉晓拒绝，前世她学过点三脚猫防身术，吃不着亏。 苏晓玲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趁李强不注意，跑了出去。 李文芳那个麻杆一样的大弟弟看见苏觉晓这边落了单，一低头，又瞧见晓晓腕上的表，起了歹心。 他听大姐说过，苏家老三去了地毯厂当秘书，工资特别高，这表一看就不便宜。 不给钱，给东西也行。 “你们没钱，就先把值钱东西留下，有钱再来换！” 苏觉晓身上什么值钱的都没有，看见那个“麻杆”盯着自己的手腕。 她才想起来，今天早上走得急，她拿错了，竟然戴了齐思成送的那块劳力士。 “你说这个吗？” 苏觉晓摘下了手腕上的表，这么贵的东西，碰坏就不好了。 “麻杆”贪婪地看着这块手表，心里估算着价格，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吧，自己要是拿出去卖了，顶一年工资呢。 “对。晓晓妹妹，你给我，咱们一切好商量，毕竟还有层亲戚关系。” “呦，你想让我给你啊？” 苏觉晓慢慢将手表套在手指关节上，心里默念着 齐思成，对不起了，这表要沾点血了，以后再赔你一块。 女子防身术她都快忘光了，只记得几个招数，拿手表当拳指就是其中之一。 苏觉晓一言不发，走到“麻杆”面前。 照着对方脸上就是一拳！ 第33章 漂亮女人也打人 民政局附近是居民区，这个点大家都在家吃午饭，苏晓玲跑了半天也没找到派出所。 她突然想起，刚才来的路上看见一个部队大院，于是向右转，打算找当兵的求助。 “同志！同志！那边打起来了！你们快去看看。” 里面正好走出来三四个军官，听见一个女同志呼救，赶紧跑过去问怎么回事。 “那边……那边……就在民政局门口，有人打架。” 苏晓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解释不了那么多。 几个军官看事情紧急，没回去叫人，顺着苏晓玲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等几人到了现场，正好看见苏觉晓被李军抓住衣服，苏志远被李强踢了一脚的景象。 带头的军官有五十岁左右，看起来官职不小，他大喝一声 “你们两个干什么？住手！” 后面的几个军官也跟了上来，一把按住了李军和李强。 这两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没了刚才穷凶极恶的样子，控诉到 “同志，你们看清楚，是他们兄妹俩打我们。” 李军还以为刚才苏觉晓是想给他手表，他还傻乎乎凑过去看。 没想到啊，那死丫头竟然把表当武器，他没有任何防备，头就被干开瓢了，鲜血顺着他的脑门往下流。 李军也被苏志远打成了熊猫眼，身上也没少挨拳头。 李文芳不乐意了，觉得这几个人是苏晓玲找来欺负他们一家人的，她也没见过什么当兵的，不懂这些人的职位，张口就骂 “你这个当兵的，眼睛瞎吗？看不出来，我们才是被欺负的吗？” 后面几个军官听见李文芳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他们几个第一次听见有人当面骂林政委。 林政委是什么人？ 枪林弹雨走过来，当年在战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兵王。 今天他们来江城开会，在回去的路上，过来见义勇为，林政委竟然被一个像泼妇一样的女同志骂了？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我们都看见了，这两个男同志在欺负女同志，你说话注意点。” 后面一个军官忍不住说道。 “她！她打我，你看她把我打的。” 李军脸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看着特别瘆人，要说是他自己撞得也不太可能。 可众人看见苏觉晓一个女同志娇娇弱弱的样子，要说是她打的，大家也不信。 林政委发话， “把他们送到派出所去，交给公安同志处理。” 一个骂她的女同志，林政委根本没看在眼里。 “林政委，报告！听哨兵说你们在这里，我就赶紧过来了。” 一辆军车从后面开过来，上面走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挺直胸膛给林政委敬了个礼。 “没事，公安同志处理就好了。” 林政委上车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苏觉晓。 “齐思成？！” “晓晓？！” 苏觉晓做梦都没想到，二姐去部队摇人了，这事不是公安处理吗？ 要是摇来小兵也行，摇来了政委和好几个军官。 而且这几个军官里竟然还有齐思成？ “你不是在部队吗？” 苏觉晓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前两天托人给自己送劳力士手表的男人。 齐思成同样吃了一惊，昨晚接到要去江城开会的消息，他兴奋得半宿没睡着，满脑子都幻想着能在路上偶遇那个露着酒窝的小丫头。 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晓晓住在郊区，上班也在郊区，他开完会还得往驻地赶。 偶遇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想想。 谁知老天爷对他不薄，他还真看见晓晓了，就是出场方式和想得不一样。 “我……我来开会，开会……完……完就走。” 齐思成这个激动啊，说话有点语无伦次，秒变结巴。 他定了定神，赶紧恢复刚才的状态，这种场合不适合风花雪月。 看着眼前一个像血葫芦似的的男人，还有被卷进去的晓晓，他知道事情不简单。 “晓晓，怎么回事？” “我哥离完婚，我前嫂子一家非要一万块，我们没有，他们就打人。” 苏觉晓三言两语说完刚才发生的事情。 “什么？！打人？！” 李家这几个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相比之下，齐思成这种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他一声怒吼，吓得李军连连解释 “我没有打她，真没打。” 李军、李强压根没想到，苏觉晓能认识当兵的，还是个什么军官。 两人看着齐思成握紧拳头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吓得腿都跟着抖。 林政委听见齐思成认识这个很漂亮的女同志，又下了车，关心地问道 “怎么？小齐，你认识这个女同志？” “报告政委！这位是苏觉晓，小苏同志。” 后面的话齐思成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说，小丫头可是在信里“狠狠”地警告过他，不让周斌叫她嫂子，说什么他俩现在没关系。 林政委一眼就瞧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齐思成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就跟自己孩子一样，这小子心里想什么，他不用猜都知道。 “好，小齐，咱们回去再聊，你先把这两个人送到派出所，让公安同志处理一下。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你和小张坐别的车回去吧。” “收到！林政委！” 齐思成又立正敬礼，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是他家林政委变换了个法子给他放假呢。 上哪儿找这种好事去？ 又能看见晓晓，又能趁机多踹那两男的几脚。 一路上，齐思成都快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他几次张了张嘴，想跟晓晓说话，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晓晓。 当几人把李军、李强二人扭送到派出所时，正好碰到了刚刚回到所里午休的刘公安。 刘公安看见苏志远带着两个妹妹进来，问道 “诶？你们几个这么快办完事了？事情差不多查出来了，是你那两个小舅子干的，一会我们就去他家带过来问问。” “刘公安，不用麻烦了，他们就在这里。” 苏志远一让开，刘公安看见后面被两个军官扭着胳膊，打得跟血葫芦的两人，一脸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公安同志，我哥去民政局离婚，离完婚出来，我前嫂子的弟弟就要我哥给一万块。” “多少？！” 派出所里的其他公安吃惊道。 这两兄弟又是打砸抢，又是勒索人家，是想把牢底坐穿吗？ 第34章 你有小轿车？ “公安同志，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你看她把我弟弟打的。” 李文芳多年来被她妈洗脑得很成功，见到俩弟弟被打得这么惨，心疼得要命。 “你这个女同志不要胡说，一个小姑娘怎么有力气把一个男同志打成这样？” 一拳把人打开瓢，这得多大的力气？ 刘公安看着苏觉晓无辜的眼神，是一百个不信。 早上走访化工厂后，他们几个公安得到了不少群众反馈。 几乎所有人都说李文芳掏空苏家老底，贴补娘家这件事。 而且夫妻俩感情不合，李文芳隔三差五就打她丈夫。 刘公安对李文芳这一家都没什么好感。 李军指着苏觉晓，还想说什么“她……她表……” 齐思成听了第一个字，以为这个麻杆想骂晓晓，一脚踹在李军的小腿上，痛得李军哇哇叫。 “说话注意点！” 李军不仅污蔑晓晓打人，还骂晓晓。 这也就是在派出所，要是在外面，齐思成肯定打得他尿裤子。 “好了，好了，同志，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刘公安半天才站起来说了句话。 好人，他们做公安的应该保护，这种渣子，不值得他们浪费精力。 不过，该办的案子还得继续办，接下来就看他们审讯的结果怎么样了。 这种家庭内部矛盾说大不大，一般调节调节就把人放了。 可今天这个案子的金额大，李家两兄弟“抢劫”加上“敲诈”，前后加起来一万三四。 这么多钱，够老李家喝一壶的了。 “你！姓苏的，你们一家串通好了公安和当兵的，整我们？！行，我去市里告你们！” 李文芳指着苏志远的鼻子咒骂。 直到现在她也没看清楚形势，只觉得自己两个宝贝弟弟和苏家兄妹拼命，都是为了她这个当大姐的。 刘公安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严肃处理这件家庭纠纷，可见李文芳这个态度，他也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小李，小王，把他们两个男的拷起来。你们兄妹几个跟我做个详细笔录。" “公安同志，我们刚才也看到了，也可以一起做笔录。” 齐思成自告奋勇。 另一个张副营长一眼就看出了齐思成的小心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小齐谈恋爱还得捎上他，齐思成要不是他好兄弟，他非捶死丫的。 “好的，感谢军官同志，果然是军民一家亲。” 军民一家亲？刘公安这话没错。 可人家齐思成没觉得是“军民一家亲”，他现在帮的可不是普通群众，那是他未来媳妇、大舅哥还有大姨子。 案情不算复杂，但是涉及到的人数众多，等刘公安他们做完笔录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张副营长累了一天，自己先回了部队招待所，等明天一早和齐思成一起回驻地。 李军和李强被暂时拘留，李文芳则哭哭啼啼跑回家报信。 派出所门口只剩下苏家三兄妹和齐思成。 刚才一直忙着做笔录，苏觉晓还没有给大哥、二姐介绍齐思成。 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好怎么给家里人介绍对方。 说齐思成是相错亲的男同志？ 还是说齐思成是雇自己写信的男同志？ 怎么说都别扭。 倒不是苏觉晓扭捏，是她真没遇到过这事，原来忙着搞钱，没单独跟男人接触过。 谁叫她母胎单身，没经验啊。 “大哥，这男同志是小妹的朋友。前段时间，他找小妹的时候，我见过。” 还是二姐苏晓玲先开口。 苏晓玲也不是过目不忘，那是因为小齐同志来家里这件事，在村里被宋老歪和王翠姑传了闲话。 两个男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接着握了握手。 苏志远不知道小妹怎么认识这么优秀的军官，但他第一眼看见对方，就知道这个人值得信赖。 都说现在当兵的穷，好多小姑娘更喜欢嫁给万元户。 而他刚刚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更理解人品是最重要的。 小妹要是真的能找到一个人品好的，他也就放心了。 “刚才谢谢你了，齐同志。” 苏志远打完招呼，赶紧回厂里，趁着领导没下班，他得回去说说情况。 今天公安走访，厂领导肯定要找他问问，这种事他还是主动点好。 以前苏志远怕丢人，觉得面子重要，现在手里拿着离婚证，反而一点也不怕了。 苏志远走后，现在派出所只剩下苏觉晓姐妹俩和齐思成。 齐思成说了句“在这里等我，我去打个电话。”便跑了出去。 不出二十分钟，骚包男周斌开了一辆灰色丰田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嫂……小苏同志好。” 周斌叫了几次顺嘴了，收到大成子飘来的眼刀，马上改口。 “小苏同志，我怕你们姐妹俩回去不方便，找我朋友送你们一趟。” 齐思成没有车，没法送姐妹俩回去，就叫斌子开车来。 苏觉晓只知道周斌有摩托车，没想到对方还有私家车。 华国的八十年代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不……不用麻烦了，小齐同志。” 苏晓玲只坐过从郊区到市里的公交，这种高级轿车她还从来没坐过，慌张地连忙摆手。 “我和晓晓是朋友，送你们回去是应该的。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齐同志，我的自行车还在民政局门口，我和小妹骑自行车回去就行。” 坐高级轿车回去，这得欠人家多少人情。 苏晓玲不想欠人情，非要回去取自行车。 “二姐，派出所人来人往的，咱们在门口拉拉扯扯，不好。先坐车回去。” 苏觉晓也劝道。 二姐刚才受到惊吓不说，而且她的手现在很疼，怕是坐自行车一会抓不住二姐的衣服。 要怪就怪那个女子防身术的老师，上课时也没说过，用表当武器打人，自己也会受伤啊。 好吧，估计是说过，她当时没听。 欠人情就欠人情吧，劳力士都收了，不差这一件了。 晓晓一番话，让齐思成忍不住嘴角上扬。 去小河村的路上，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大成子这笑容看得周斌心里直发毛，心里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 这不就是喜欢上一个姑娘吗？ 至于笑成这样吗？ 第35章 跟着心疼 周斌的车子没有开进小河村，而是停在了进村不算远的小路上。 上次宋老歪传闲话的事情没过去多久，苏觉晓不想再给其他人落什么口实。 “谢谢周同志了。” 她忍着痛，下车前和周斌道谢，又朝齐思成硬挤出来一个笑容。 “嗨，小苏同志，你说这话可就外了，大成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苏晓玲也笑着跟周斌道谢 “周斌同志，你的车开得真稳，比公交司机好多了，每次我坐那个车都晕车。” 周斌从后视镜里看了苏晓玲一眼，姐妹俩很像，但又不太一样。 苏觉晓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美，眼睛会勾人，大成子这个不动凡心的“老和尚”被迷得找不着北。 苏晓玲是属于那种内秀型的美女，笑着说话的时候，让他的心里暖了一下。 “斌子，斌子！和你说话呢？” 齐思成敲了好几下副驾驶这边的车窗，才成功唤醒愣神的周斌。 “啊？你说什么？” “我你往那边开，等我一会儿，我送完小苏就回来。” 到了村口，苏晓玲先回家，留下小妹和小齐同志聊天。 爸妈还不知道大哥这边的情况，肯定急得不行。 “小妹，我先回去跟爸妈说说大哥这边情况，就说离婚挺顺利的。” 二姐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要是跟爸妈说，老两口肯定上火。 苏觉晓点点头，“二姐，我说两句话马上回去。” 她现在也想回家，手虽然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可她毕竟不是超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起来。 去痛片才能缓解这种疼痛。 半天下来，齐思成终于找到了和晓晓单独待在一起的机会。 “小苏，今天……” 大成子又开始语无伦次，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在眼前，他紧张啊。 好在现在只有他和晓晓两个人，斌子看不见，周副营长看不见，他手下的兵也看不见。 反正没有人看见，紧张就紧张吧。 “齐同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我们再联系。” 苏觉晓是母胎单身，虽然不讨厌这个长相帅气的齐思成，可是她手疼啊，她现在疼得想哼哼。 谁知，这个没眼力见的齐思成还拉着她说话。 “小苏，我……我……” “齐同志，别你啊我啊的，我先回家了，写信联系吧。” 苏觉晓是手疼，齐思成是心疼。 他想和小苏表白，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对方，他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苏觉晓的手一直插在上衣口袋里，她强忍着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小苏，你等等……” 齐思成从来不是磨叽的性格，前几年上战场，他都是第一个冲锋陷阵，可没有人告诉他追姑娘比上战场更紧张。 他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苏觉晓这一刻是真的失去了耐心，她一着急握紧了拳头。 “嘶~~~” 看见晓晓皱着眉，脸上痛苦的表情，齐思成才发现小丫头好像受伤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 苏觉晓嘴硬，李军那混蛋是自己打的，打完人就叫痛，这不是她的性格。 “你手给我看看。” 齐思成握住苏觉晓的手腕，把对方的右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只见苏觉晓细嫩的手指上被表带硌出来一条青紫色的淤痕。 “怎么弄的？” 齐思成一着急，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些。 “表带硌的。” “你用表，打的那个麻杆？” 齐思成一直以为李军头被打开瓢是苏志远干的，没想到竟然是晓晓。 苏觉晓不想让别人知道人是她打的。 下午打李军的时候，她二姐跑去找人，大哥忙着应付李强，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动手这件事。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女子防身术，她又不是练体育的，说出来她会这招也没人信。 不过在齐思成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苏觉晓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对，我用表打的，你送的那块。今天早上走的着急戴错了，这么贵的表，我是想还给你的。” 刚才她把手表放回包里的时候，看见上面已经沾上了血，这劳力士是真结实，一点破损都没有。 “不过，齐同志，我肯定能给你买块新的，就是得等一阵。” “我什么时候管你要手表了？！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能跟男的硬碰硬？！” 齐思成是真的气到了。 他气晓晓的冲动，气李军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女同志，更气自己没有在晓晓身边。 “回去睡一觉就不疼了，就是个小伤，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或许是和齐思成说话分散了注意力，也或许是瘀血正在慢慢散去，苏觉晓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痛。 “这还叫没什么感觉？都青紫了！”齐思成蹙着眉，看着苏觉晓手指上的青紫淤痕，越看越觉得碍眼。“跟我去医院。” “我没那么娇气。”苏觉晓满不在乎地说。 “跟我走！”齐思成不由分说，拉起苏觉晓就走。 苏觉晓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倔脾气，直到认识了齐思成，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倔脾气。她只好跟着齐思成去了村里的卫生院。 卫生院的旧瓦房里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赤脚医生，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来这里拿药。 简单的伤口，齐思成硬是让老医生包了四五层。 “这能行吗？大夫。” “什么时候能好？” “会不会留疤？” 最后好脾气的老医生被齐思成问烦了，包扎好后，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人家关上门不接诊了。 苏觉晓就是再不想承认，也知道齐思成对自己的心思。 直到回家后她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齐思成紧张自己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苏觉晓搞不懂。 第二天一早，吴娟看见苏觉晓受伤，说什么也不让小女儿去上班。 “妈，我真的没事，就是摔倒磕了一下。” 为了不让吴娟担心，苏觉晓没有多说。 “什么没事？你在家待着，我让你二姐帮你请假。” 本来手上的淤青很快就下去了，因为厚厚的绷带，苏觉晓足足在家躺了五天。 这怪谁？ 这还能怪谁？ 第36章 干件大事 苏觉晓在家休息的这几天，也没觉得无聊，反而干了件大事。 那天，大哥苏志远回厂里说明情况，以为厂长会批评自己，毕竟因为家庭琐事影响工作非常不好。 可谁知，厂长早就听老婆说过技术员小苏家的事，同情之余还大手一挥，给苏志远放了一周的假。 “小苏啊，离婚就离婚，年轻人这点挫折不算什么，现在时代变更这么快，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发展。 这样，你先回家休息一周，下周精神饱满地来上班。” 老厂长的一番话让苏志远感动到不行。 自己就是个小技术员，按李文芳的话来说，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人能瞧得起他。 原来大家对他都挺热心的。 苏志远回家取了两件衣服，正好出门时，又碰到了邻居大嫂。 白天，邻居大嫂没有给公安开门，特别不好意思，一听到门口有动静，赶紧开门跟苏志远打招呼。 “大远，大远。” “哎，嫂子。” 苏志远今天一天实在是累坏了，没多余的精力和人寒暄，简单打个招呼就想走。 “大远，早上嫂子……哎，你大哥不让说。” 邻居大嫂转身从屋里拿出来几个包子，硬塞给苏志远。 “大远，忙一天了，垫吧一口。李文芳那种人，咱不要也罢，以后大嫂给你介绍别的好姑娘。” 大嫂是个热心肠，什么闲事都想管一管。 再说，李文芳平时那个傲气，一个婆家贼还趾高气昂的，大嫂是一点都看不惯。 苏志远手里拿着包子，又是一阵感动。 他突然想起来国库券的事，邻居大嫂家孩子多，两口子虽然工资还可以，但养四个孩子还是有点困难。 这要是帮邻居嫂子处理点国库券，也算是帮他们个忙了。 “大嫂，谢谢你啊。我离婚这事，给您添麻烦了。” “嗨，大远，你说这话不就外了。” “对了，大嫂，你家有国库券吗？我有个外地朋友想收，钱都放在我这里了，我这两天闹离婚，都给忘了。” 苏志远跟李文芳在一起时，心里苦闷，不愿意说话，可他不傻，这种话不用小妹教，他也知道不能乱说是自己想换。 邻居大嫂又惊又喜，老大十六七的大姑娘，还想买裙子，其他几个小子长身体，吃得还多。 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他们两口子每个月都得从工资里扣下二十块国库券，一直让她犯难。 她也不是没出去问过，可江城收的人少，想卖的人可是大把大把的。 “啥？大远，你说啥？” “我外地朋友想收点国库券，一百块七十或者八十收。” 邻居大嫂有点失望，她没卖过国库券，还以为一百块能卖个九十多块。不过这东西放手里还得有三五年能拿出来钱。 一般人手里没有闲钱愿意存这个。 “大远，嫂子这里有六百块，要是八十块行，你就都收了。” 苏志远想起小妹后来嘱咐他的话，八十到八十二块收都不亏，等二十几号能流通时，都能赚到钱。 “行，嫂子，我都收了。但还有个事情，您得帮我个忙，我朋友让我收两千块的，六百块的国库券不够。” 邻居大嫂一听八十能卖出去，心里这个高兴，一口答应下来。 找了几个要好的邻居婶子，半个小时，这点国库券就都换好了。 等苏志远第二天回家时，苏觉晓正躺在床上看报。 “诶？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她以为大哥不好请假，还得回去上班。 “你怎么在家？爸妈呢？”苏志远没有回答，反问道。 苏觉晓晃了晃自己缠着厚重绷带的手，笑着说“爸妈出去买猪蹄了，说一定要卖到右前蹄，要给我补补。” 想到爸妈还有齐思成紧张的样子，噗呲笑出了声。 一个普通的淤青，竟然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 苏志远这才注意到小妹的手上的伤，“是昨天李军弄的吗？”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要不是自己的懦弱无能，怎么能连累小妹受伤？ “嗨，大哥，真没事。对了，你请假了？” “对，厂长给假了。” 说完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牛皮纸袋，神秘兮兮地递给小妹。 “晓晓，你要的国库券。” “啊？这么快？” 苏觉晓兴奋地从床上蹦起来。 她打开一看，牛皮纸袋里是上百张崭新的国库券，都是面值五块和十块的。 “晓晓，一共是2500，八折收的，都是单位老同事，我没给太低价。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赚到钱？” 苏志远没做过这样的生意，昨晚他去跟大嫂、婶子们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这种倒卖国库券，要是放在十年前，就是投机倒把。 “大哥，没问题，八折很好。” 苏觉晓知道，这时候有些个人倒卖都是“七进八出”，所谓的“七进八出”，就是七折收来，八折出售。 但这是个人不能倒卖国库券时候的价格，还有两天，全国七个试点城市就开放了。 “那晓晓，这个咱们怎么卖？咱们也不认识做这个买卖的人。” 苏志远是真不知道怎么卖出去，上次晓晓说过去临海市，可临海市那么大，他们也没有人脉。 “大哥，文件里写了，银行不能低于票面价格回收。就是说，咱们收的2500块的国库券，银行必须高于2500收回去。” “把国库券再卖给银行？” 在把钱放进口袋里以前，苏志远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苏觉晓知道，这也不怪大哥。 八十年代，华国普通老百姓哪里接触过金融产品，就是后世的绝大多数老百姓，也对股票、基金一知半解。 她没有继续解释，只有亲自看见，大哥才知道怎么操作， “哥，后天咱们俩去临海市的中央银行，那儿肯定收。” 临海市虽然离江城不远，可最好的方式就是坐火车。 现在买火车票不像后世那样，可以足不出户操作，而是需要提前去火车站排队买票。 短途还好说，长途票可就难买了，要是找不到售票员帮忙，就得去火车站排队，有些甚至还要排一宿。 苏志远找老同学搞到了两张火车票，带着小妹兴高采烈地登上了前往临海的绿皮火车。 一踏进车厢，苏觉晓就闻到了一股独属于这个年代绿皮的气味。 兄妹俩刚坐定，对面的人叫了一声苏觉晓的名字。 “苏觉晓？” 第37章 等公交车 火车上人来人往，苏觉晓没想到在车上还能碰到熟人，顺着声音望过去， “林书华？” 一个多月前，两人因为参加地毯厂的面试相识。 当时，苏觉晓还想找林书华留下联系方式，但因为面试结束后，留下来谈薪资待遇，等她出来时，林书华早就走了。 “苏觉晓，真的是你！太好了！” 车厢里人特别多，过道也站满了人，幸运的是，两人都有座位，还都在一横排。 看来林书华也是找人买的票。 “同志，我朋友能跟您换个座位吗？她就在那边，靠窗户的位置。” 苏觉晓见大哥旁边的是一个男同志，笑着问道。 男同志看见漂亮女同志让自己帮个小忙，对面还是个靠窗户的座位，比他过道的座位好多了，二话不说就挪了过去。 两人一见到就激动地握住对方的手，旁人还以为这两个年轻女同志原来是同学呢。 “小苏，你去哪儿？也是去京平市吗？” 这趟车的终点就是华国首都京平市，临海只是路过。 “不是，我和我哥去临海办点事。对了，这是我哥，苏志远。哥，这位是我一个朋友，叫林书华。” “苏大哥你好。”林书华先打了个招呼。 苏志远笑着点点头，原来小妹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现在出门坐个火车都能碰到，而且小妹交的朋友也都是那种知书达理的。 “书华姐，你找到工作了吗？” 林书华是大学生，能出来自己找工作，一定是拒绝了国家分配。 华国96年开始逐渐取消大学生毕业分配工作制度，到了两千年，全部取消。 之后的大学毕业生苦哈哈的去投简历。 好多人都怀念那个毕业分配工作的时代。 尽管有些工作不太尽如人意，可总比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人才市场上乱撞好。 苏觉晓是很佩服林书华这种自主选择职业的勇气，这种思想也很超前。 “工作啊？还没找到，不过很快了，咱们江城那边还有外资公司，需要会外语的翻译。” “太好了。” 八十年代末进入外资公司工作的白领，后来都生活得不错。苏觉晓看过这方面的报道。 “那书华姐，你怎么还去京平市？” 苏觉晓这么问，是觉得一个女生，没什么要紧事去京平那么远的地方。 现在火车的平均速度也就是四五十公里一小时，没有后来火车大提速后的快车，更没有复兴号那种三四百公里一小时的高铁。 以现在的车速到京平市得一天一宿。 “我外婆病了，我妈在京平市那边照顾她。我想着上班之前去看看她们。” “外婆肯定能好起来。”苏觉晓安慰道。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两个小时多一点，火车就到了临海，下车前，苏觉晓和林书华互相留下联系地址。 苏志远在车上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休息，实际上两个小姐妹的聊天一字不落进了他的耳朵。 “晓晓，你这个朋友不错。” “是啊，大哥，咱们一会出站就去坐车，回江城的车票是晚上八点的吧？” 苏觉晓没有和大哥继续讨论林书华，他们今天的计划是中午到临海市，晚上就往回返。 往返车票都买好了，一刻都不能耽误。 苏志远来过临海，知道临海市公交车特别拥挤，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这种人挤人的样子震惊到了。 “晓晓，一会上车的时候你在前面。” 苏觉晓看着人们都在公交站台排着队，还没意识到临海公交的恐怖。 201路公交刚进站，刚才排着队的人们立刻进入战斗状态，争先恐后。 有经验的乘客一边用力拨开两名乘客间的缝隙，一边用胳膊肘抵挡后面涌上来的人。 苏觉晓吓了一跳，不禁吐槽，这队排不排有什么用？ 难道排队是战斗前的预备？ 苏志远的手提包里拿着两千五百块的国库券，他一边护着小妹，一边看着提包。 这里面是全家凑出的钱，一定不能搞砸。 两人被挤到了车子里面，随着最后一位乘客被站台上戴红袖箍的人推着屁股挤上车，公交车终于再次发动。 坐上公交车，苏觉晓心里只有两件事。 第一，要跟刚才的绿皮火车道歉，火车上的乘客不算多。 第二，她要赚钱，买车。 临海市高楼林立，苏觉晓是一点没看见，她和大哥又被一群人挤到了公交车中间转盘的香蕉位置。 香蕉弯位置后面有个洞，苏觉晓眼睛一直盯着座位上的一个小男孩，她是真怕座位上的这个淘气的孩子从洞里掉下去。 时间是相对的。 火车上遇见朋友，聊了一路，她觉得世界很快。 这个公交车上，苏觉晓知道，一个世纪有多久。 终于，售票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中央银行到了！ 苏觉晓和大哥才终于下车，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这公交车太挤了。” “哈哈哈哈，小妹，这算什么，现在是一点多，晚上下班的时候人更多。” 临海的公交车就这样，不管苏觉晓再怎么吐槽，短时间内也不会改变，唯一的好处是现在路上不堵车。 两人歇过来后，苏志远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中央银行。 “晓晓，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人来兑换国库券啊。” 中央银行是华国最大的银行之一，平时来存钱的储户不太多，大部分都是对公业务。 老百姓存钱还是喜欢去家附近的储蓄所，方便省事。 “走，咱们过去问一下。” 普通人来这么大的银行确实需要点勇气，苏觉晓前世习惯了，自然一点也不怵，她直接走到一个柜员面前，问道 “同志，咱们中央银行能兑换最近两年的国库券吗？” 柜员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啊？还没到期呢，怎么换？你们是哪儿的？” “我们是江城的。” “国家不让个人买卖国库券，也不能异地买卖。你们回去吧。” 柜员三言两语想把两人打发走。 苏觉晓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和大哥像是两个疯子。 只见她不慌不忙，从大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半个月前的报纸，指着上面说到 “同志，您看看这个报道。” 第38章 你们外地人懂什么？ 柜员疑惑地拿过报纸，读了两遍才确认有这件事。 “我们没有接到这个通知，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领导。” 过了一会，一个副行长跟着柜员走了出来。 “同志，我刚才给总行打过电话，他们说确实有这件事情。” 这种个人兑换业务，银行没有办过，所以特别谨慎。 “是可以兑换吧？”苏觉晓笑着问。 副行长点了点头，把苏觉晓和苏志远兄妹俩领到了后面的一个办公室里。 总行那边的意思是，国库券允许个人卖给银行，但是每个银行要根据自己实际情况处理。 说白了，就是有的银行没那么多钱，要是老百姓都来挤兑，银行可受不了。 副行长表情严肃，先问了苏觉晓一些基本情况。 “你们想来兑换多少国库券？” “副行长，这里一共是两千五。” 苏觉晓看出来，副行长有些不愿意办理这种业务，但政策都登报了，这个业务不办也说不过去。 副行长一听只有两千五，脸色缓和了不少，这点小钱没问题。 “小同志，你知道这个兑换价格是多少吧？” 苏觉晓笑着点点头，那天她看完报纸后，研究了好几遍政策，通知里写着，银行收回的价格不能小于面值。 “那好，你们去第一个柜台那里办吧，我去和那个同志说一声。” 兑换的过程十分顺利，副行长一直跟在旁边看柜员操作。 最终银行兑换的价格是108元。 苏志远看着银行给出的价格，下巴都要惊掉了，一百块就能赚28元，现在除去两千块的本金，他们跑了这么一趟，就赚了七百块。 这比他上一年班赚的还多。 “晓晓，一百零八？” 苏志远小声问道，他现在手心直冒凉汗，这比过去的投机倒把，黑市交易还要赚钱。 “对，大哥。” 看着柜员从栅栏里递出来的2700块，苏志远才相信，小妹说的收国库券这条路是真的。 都办完之后，苏觉晓忙和副行长道谢。 “谢谢您，这么快办完。” 谁知副行长笑着说道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政策，看来还是我们学习太少。”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副行长看得出来，这两位来换国库券的同志赚了不少钱。 要不是他碍于自己的身份，真想也跟着去倒卖点国库券。 “刚才给总行打电话，你们还真不是第一个来问的。 早上就有一个男同志，也是拿着报纸去的另一个银行，问了一样的事情，你们都是聪明人啊。” 副行长意有所指。 苏觉晓当然知道另一个人是谁。 人家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能靠读报分析出最新的消息，而她只是跟在前人后面喝汤的。 喝汤也不错，这七百块，放在手里的感觉特别好。 走出银行好一会儿，苏志远才放松下来，拍着黑色的公文包，压低声音问小妹 “小妹，咱们来一趟临海就赚这么多？” “对，大哥，这个算是金融产品吧。” “金融产品？什么意思？” 苏觉晓也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找了个最靠谱的理由。 “大哥，这是我们外国设计师给我讲的，这种能买卖的国库券就算是金融产品，以后还有什么股票，我也不太懂。” “对，晓晓，以后咱们还得多跟人家学学先进经验。走大哥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容来一次临海市，咱们去尝尝当地最有名的菜。” 看着大哥现在的兴奋劲儿，完全没有受到离婚影响，苏觉晓打心底高兴。 八八年的临江市已经开了很多私营饭店，有些厨师看准了餐饮行业的发展，从国营饭店辞职出来单干。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把饭店经营地红红火火，有些私营饭店客人太多，还需要排队。 苏志远带小妹来的就是临江一家特别有名的小餐馆。 还没到下午，已经有不少食客在餐馆里一边吃饭一边嗡嗡地聊着天。 “小妹，这家的响油鳝丝特别好吃。” 苏志远上次来出差，跟同事吃过一次，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 餐馆出菜的速度特别快，十来分钟，响油鳝丝就端上了桌。 白色的蒜末在盘中，热油黄亮冒着泡，浇在烧好的鳝丝上刺啦刺啦作响。 “小妹，你没吃过吧？快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苏觉晓摇了摇头，她伸出筷子吃了一口。 响油鳝丝她当然吃过，还不止一次，可没有哪一次吃的这么尽兴。 现在的鳝丝好像更肥，口感也更加滑嫩，微微辛辣，但是一点也不腻。 这个味道，可太好了。 和她以前吃过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就着鳝丝，苏觉晓吃了一大碗米饭。 还是八十年代厨师的厨艺更好，能将食物本来的味道发挥到最佳。 “哥，江城要是有这个菜就好了，咱们就可以带着爸妈和二姐去吃了。” 苏觉晓放下筷子，喝了口水。 “大哥说的没错吧，这家的师傅做的特别好。” 兄妹俩的闲聊被旁边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听到，他鄙夷地操着本地口音说 “你们外地人懂什么，就是学你们也学不会。” 苏觉晓听了这话不太高兴，这算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不少主妇这道菜也烧得不错，怎么到这里就叫学不会了？ “这位同志，什么叫外地人学不会？我们江城也有不少美食。” 地域歧视？个别人就是喜欢地域黑。 老头没想到小丫头还挺厉害，他满不在乎继续讽刺 “你们外地人，就是什么都不懂。” “同志，我尊重您岁数大了，老糊涂了，但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我劝您还是别说。咱们都是华国人民，没有高低贵贱！” “就是，就是。” 旁边的本地客人也跟着附和。 这老头的话把他们几个本地人也带了进去。人家小同志就是来吃顿饭，还批评上外地人了？ “大叔，您跟小姑娘说话客气点。” 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也出言帮忙。 “我怎么了？！你们几个就是外地人，就是来抢我们饭碗的！” 也不知道老头遇到什么了，这是借机发泄呢。 还没等老头继续，厨师听见前面的动静，拎着大勺出来把老头拎了出去。 这点钱，他宁可不赚，也不能得罪那么多客人。 苏觉晓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付完钱正要出门，又想起刚才帮自己说话的中年男同志，走过去道谢 “谢谢您了，同志，刚才帮我们说话。” “谢什么，我也是外地人来这里办事。” “我叫苏觉晓，这是我大哥，苏志远，我们住在江城，以后可以来找我们玩，” 中年男人也乐呵呵地介绍了自己。 “我姓杨，住在丰城，也欢迎你们。” 丰城？姓杨？ 苏觉晓突然意识到，原来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杨百万”。 在一个小小的餐馆里，她竟然和对方偶遇了。 第39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火车上，苏觉晓盯着窗外的景色，十分感慨，命运真的很神奇，她能穿越重生到八十年代，还能偶遇华国“第一股民”杨百万。 可能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 逆天改命，苏觉晓没有想过，前世她过得挺好，现在她没什么远大梦想，就想赚点小钱，买个四合院，再到处看看风景，这些就够了。 还好，坐在一旁的苏志远不会读心术，要是知道他小妹的想法，他非跳起来不可。 买四合院可不是小钱。 现在大批的商品房还没有出现，但是私房买卖交易一直都有，大多都是自己原来占地盖的土房，有条件的盖的砖房。 有的人家人口多，不够住，就从个人手里买这样的私房。 面积大点的，地段好点的，也得一两千块。 四合院也是看地段和面积，小点的一两万，大点的得五六万。 苏觉晓手握信息差，买四合院可不是痴人说梦，而是她一定会实现的愿望。 苏志远没考虑那么多，在火车上，他紧紧地搂着公文包，倦意再浓，他也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盯着过往的其他人。 直到下车，苏志远才松了口气。 “晓晓，这么拿钱太不安全了，下次来换国库券，我得想办法把钱藏起来。” 苏觉晓笑笑没说话，现在才四月，国家到五月份才发行一百面值的货币。 今天换来这二百多张大团结的确不方便。 苏志远离婚后变成了个行动派，带着小妹回江城家里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 大哥家里还没有收拾出来，苏觉晓累得不行，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苏志远没有马上睡觉，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来针线，趁着小妹睡着的时候，连夜在裤头里缝了个口袋。 第二天一早，苏觉晓醒来，发现大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针线。 “大哥，大哥，你怎么不在沙发上睡觉？” 苏志远顶着俩黑眼圈，迷迷糊糊睁地开眼睛， “啊，昨晚缝衣服，直接睡着了。” 苏觉晓看见桌子上好几个裤头、衬衫里，都被大哥缝上了口袋，细细密密地针法看出来是下了功夫。 “哥，你怎么缝这么多。” 苏志远叹了口气，“嗐，晓晓，你不知道哥昨天拿着这些钱有多紧张，咱以后要是还去换国库券，用得上。” “大哥，不是以后，一会咱们就接着去换，趁着咱俩休息，再换两次。” 苏志远没有想到，小妹会这么短时间继续倒腾国库券，他觉得这是个长久生意，一个月换两次就行。 “为什么只有两次？这个生意多好啊，跑一次就能赚七百块，十次就是七千，一年就是七万块。” 苏觉晓摇摇头，“大哥，第一，倒腾国库券不是这种算法，本金在增加，每次利润也在增加。” 一直读书的苏志远，思维方式还没有改过来，听小妹一说，明白自己算错了。 “对啊，咱们现在有2700块，还是八折收的话，能买到3375元的国库券，去临海市一倒手就能拿到3645元。” 苏志远拿出纸和笔简单计算了一下。 这要是再倒腾两次，他们的本金就能从两千块变成五千块。 看着纸上的数字，苏志远惊呆了，一共三次本金就翻了一倍还多。 他越算越激动，要是一个月能跑上个十次八次的，他们就能赚几万块。 后世多少人坐在电脑前，操作股票，就能赚到天文数字，可实际上，多少人能禁得住这种诱惑？ 有的人以为自己是股神附体，借钱也要加仓，最后配了个血本无归。 金融投资风险太大，苏觉晓觉得自己没有那种大智慧，能像昨天偶遇的杨百万一样全身而退。 “大哥，今天你也听副行长说了，除了咱们去问过，还有其他人也问过兑换的事情。 这才第一天，那十天半个月以后呢？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消息加入进来。市场的国库券一旦多了，价格就不会像今天这么高了。” 听了小妹的分析，苏志远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过于简单。 “晓晓，你说得对，人的贪心是没有止境的。” 李文芳不就是个例子嘛，最开始结婚说只要五百块彩礼就行，后来又变本加厉，一步步掏空了老苏家所有人的钱包。 “哥听你的，再换两次就不干了，这些钱你正好再拿回去给爸妈，这几年哥欠你们的太多了。” 苏觉晓就喜欢苏家人的性格，像苏大山、吴娟文化不多，但是明事理，大哥、二姐读过书，但也听劝。 和这一家人相处起来太舒服了。 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些人相处起来可没这么容易。 当然，这说的还是前嫂子李文芳那一家。 吃过早饭，苏志远带着现金出去找邻居婶子、奶奶们换国库券的时候，苏觉晓一个人在大哥家收拾屋子。 好好一个屋子被李家姐弟三人霍霍得不成样子。 大衣柜的镜子碎片当天就收走了，但书和衣服还散落在地上。 苏觉晓刚刚把大哥几件衬衫挂到衣柜里，就听见敲门声。 咚咚咚！ “谁呀？” 苏觉晓以为是邻居大嫂，赶紧过去开门。 早上，她让大哥多给了邻居大嫂五块钱好处费，大嫂乐呵呵地又介绍了好几个想要卖国库券的老姐妹。 “晓晓？！你哥呢？！”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李文芳。 对方脸上带着抓痕，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不用猜，苏觉晓也知道，李文芳回家报信一准儿让她爸妈打了。 “我哥出去了，你有什么事？” 苏觉晓堵着门口，没让人进来。 明摆着这里不欢迎“前嫂子”。 离婚了就别来纠缠，这不是离婚人士应该遵守的最低标准吗？ “我和你哥有事说，和你说不着。” 说完，李文芳想要推开苏觉晓登堂入室。 “我哥没回来呢，你就在这儿等吧！” 苏觉晓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现在要是让李文芳进了屋，里面又作又闹的，没有人能看见，她有嘴也说不清楚。 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老李家的人。 “你就让你嫂子在门口站着？晓晓，你现在怎么这么没礼貌？” 礼貌？苏觉晓听了想笑。 “李文芳，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你和我哥离婚了，这不是你家了。” 第40章 要有求人的态度 李文芳一听这话，立马火冒三丈。 她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前两天和苏志远已经办理过离婚证的事情，叉着腰在门口骂上了 “苏觉晓，我告诉你！我和你哥离婚都是两口子闹着玩的，这就是我家，你少在中间瞎搅和，当个害人精。” 嘴上骂着人，李文芳的动作也不停，又推搡苏觉晓一下。 看这架势是今天必须进屋。 以前苏觉晓不懂什么是泼妇，觉得能骂街的就是。 现在她要重新定义这个词了，村里情报站的几个老同志哪一个不能骂人？特别是张二婶，可以骂一天不重样。 张二婶那天骂宋老歪和王翠姑，她是看见过的。 那种骂人是伸张正义。 李文芳这种才是泼妇，蛮不讲理，情绪激动，无人能敌。 当然，最后一个“无人能敌”有点夸张了，苏觉晓冷着脸，她盯着李文芳那拧成麻花的刻薄脸，淡淡说道 “李文芳，你还是别骂了，先擦擦嘴角吧，都流血了，你爹妈下手可真重。” 李文芳爸妈因为闺女每个月都从婆家要钱，贴补家里，一句重话也没跟大闺女说过。 他们又不是傻子，把闺女骂急了，下个月不就没钱了吗？ 但前天李文芳回家说离完婚八千块没要到，两个弟弟还被抓了进去。 李文芳她爹她妈就跟疯了一样，老头抄起鞋底子就往李文芳身上招呼。 老太太也毫不手软，一个接一个巴掌糊在脸上，根本不管自己闺女的求饶，也完全忘了家里这两年日子是怎么好起来的。 李文芳想到昨晚爹妈对自己下狠手，心里抽动了一下，擦了下唇角的血，依然嘴硬道 “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让开！” “对啊，你们家的事，确实和我家没关系，咱们也的确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苏觉晓毫不客气回怼道。 两人在门口僵持的时候，苏志远和邻居大嫂换完国库券回来正好上楼。 “你来干什么？” 苏志远出去一个小时，就换完国库券，回来时心里挺高兴的，在路上给小妹还有邻居大嫂家孩子买了水果糖、果丹皮什么的小零食。 可所有的好心情在看见李文芳的那刻全部消失。 “我回家啊，你说我来干什么？苏志远，你长脾气了是吧？我家我还不能进吗？” “这不是你家，让开！” 苏志远推开李文芳，拉着小妹进了屋。 “好你个苏志远，老苏家欺负人！化工厂还有没有人管管了！” 李文芳气疯了，想着和以前一样，扑上去挠人，可脚下好像生了根，在苏志远狠厉的眼神下，一动没动。 苏觉晓摸了下口袋，正犹豫要不要戴上表，给这疯婆子脸上印个劳力士。 “李文芳，你先搞清楚，不是我哥欺负你，是你欺负我哥，你是想现在进去陪你两个弟弟吗？赶紧滚，不然我找公安了。” 苏觉晓提到两个弟弟，李文芳才想起今天为什么来找苏志远。 她爸妈放了狠话，要是今天不把两个弟弟弄回来，她也别回去了。 一大早，她就去派出所求那个刘公安，人家说没调查完呢，几句话就把她打发走了。 李文芳没办法，只能过来找苏家求情。 可她习惯了一直欺负的苏家人，现在放不下架子。 “大远，晓晓，我不进去也可以，你们现在出来，跟我去找一趟刘公安，就说都是误会，让他把小军和小强放出来。” 求人连个态度都没有，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 苏觉晓冷哼一声， “你是不是真把公安那边当成自己家了？说放就放？还有，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 “我这态度怎么了？我是你嫂子。” “我们离婚了，你看好。”苏志远进屋，拿出离婚证甩在李文芳的脸上。 邻居大嫂在一旁都看呆了，平时她只看见过李文芳欺负小苏，这次终于看见小苏反抗了。 这两天接触下来，小苏也不是大家口中那么木讷的男同志，又是给她好处费，又给孩子们买吃的，人挺好的。 邻居大嫂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拦李文芳的时候。 苏觉晓走到门口，嘲讽地冷笑道 “你说让我大哥去找刘公安说情，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李文芳心里有点得意，苏觉晓就算现在去地毯厂上班，赚的多点，也只是个农村小丫头，自己吓唬两句还是听话。 收拾了小丫头，苏志远就更好收拾了。 李文芳还在心里计划着怎么让苏志远服软，接下来求着自己复婚的事。 “李文芳，但是你得拿出点求人的态度。” “你什么意思？” 苏觉晓看着李文芳的样子不是装傻，是真的没听懂。 她不明白，对方这个智商和情商，双商为零的人，怎么有脑子算计她大哥苏志远？ 估计背后一定有人指点，至于是谁，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她现在需要给李文芳解释，什么叫“求人的态度”。 跟傻子交流真心累啊。 “李文芳，我大哥家里的东西都被你们搬走了，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呢？” 冰箱、彩电、洗衣机什么的加在一起好几千，凭什么不明不白地就被李家拿走？ 就算大哥同意，苏觉晓也不同意。 买这些东西的时候父母和二姐也没少出钱，李家想捡现成的，想得美！ 李文芳指了指自己，问道 “物归原主？你的意思是要我搬回来？” “不然呢？” 苏觉晓挑眉反问。 李文芳犹豫了，她不是不给，那天她和两个弟弟把东西搬回家，本来想着把这些家电放在屋里，等以后自己再婚时候当嫁妆。 她想得很好，可第二天她刚一出门，东西就被二弟搬到新房去了。 李强说这叫借用，等结完婚，就把这些家电都还给大姐。 新房的钥匙她没有，现在就是想搬走，李强对象也不能答应。 “行，既然你这么犹豫，那就算了，我们不要这些东西，不过你两个弟弟算是盗窃吧？我记得刘公安是这么说的。” 苏觉晓顿了顿，接着说道 “盗窃要判多少年来着？好像是十年。没事，我就随便说说，你回去吧。我们还忙着收拾战场呢。” 第41章 又要介绍对象？ 苏觉晓说完这些就要关门，其实，家电要不要回来的无所谓。 那些东西现在值钱是因为华国产量不够，还有不少依赖进口。现在的人谁能想到八五年卖两千多块的冰箱，三十多年后还是两千多，性能还更好。 电视就更不用说了，四十几寸的彩电三十年后两千块左右随便挑。 国产家电早已经占领了世界市场。 苏觉晓是不在乎，但有人在乎。 李文芳站在门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进退两难，最后甩下一句 “我回家问问。” 然后，灰头土脸地走了。 邻居大嫂一直在楼道里看完了全过程，等李文芳走了，她冲苏觉晓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小苏啊，你小妹可真厉害，说的李文芳都还不了嘴。刚才你说你小妹在外商的地毯厂上班？” 苏志远点点头，有人夸自己小妹，他当然高兴。 而且刚才要不是小妹出面怼李文芳，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可能他会打女人也说不好，毕竟他已经忍了太久了。 “是啊，我小妹在那儿当秘书，兼翻译。她英语好。” 虽然苏志远也不知道小妹什么时候学会了英语，听说是跟着广播学的。 “哎呦？还会英语？这也太厉害了。” 邻居大嫂投来了崇拜的目光，她家四个孩子以后都得考学，这英语是找到人教了。 她欣喜地走上来取经 “小苏，你妹妹叫啥来着？” 苏觉晓看出来邻居大嫂是有事相求，这两次大嫂在收国库券的时候也没少帮他们忙，她笑着介绍 “大嫂，我叫苏觉晓，你叫我晓晓就行。” “晓晓，好名字，我家那几个孩子学习不太好，特别是这个英语，老大都高一了，孩子可不能像你大哥和我一样没文化，他们还得考个大学啥的，你看看怎么学好？” 大嫂是来虚心求教，苏觉晓也乐意多说两句。 “大嫂，我周末有时间，我去跟孩子们说说学习方法，您看怎么样？” 邻居大嫂高兴地不知道怎么感谢好了。 跑回家里，又是拿水果，又是拿糕点，看样子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苏觉晓没有收，推了回去。 “大嫂，这都是举手之劳，您客气什么？再说我哥这两天也没少麻烦你。” “这算啥麻烦啊，都是相互的。” 大嫂也是个聪明人，两个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国库券”的事。 苏觉晓就喜欢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不累，一点就透，不像李文芳浑身上下冒着让人厌烦的傻气。 “对了，晓晓，你有没有对象啊？大嫂给你介绍一个啊？” 大嫂看到这么好的姑娘，想介绍给自己大侄子。 介绍对象？怎么又来？ 上次沈主任介绍对象，苏觉晓认错了人，阴差阳错认识了齐思成。 这种活动体验一次就够了。 何况现在，她还欠着齐思成人情呢。 前两天齐思成不光帮忙把李军和李强送到了派出所，后来还周斌开车送她和二姐回家。 更不用说她糟蹋了人家送的一块劳力士。 不知怎的，苏觉晓突然想起齐思成看见自己手掌受伤时的表情，她从没想过，世界上还有比家人更担心自己的人。 齐思成的紧张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心实意的。 想到这里，苏觉晓的心底的某处好像被什么牵动了一下。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对邻居大嫂笑着说 “大嫂，我现在还没考虑处对象，最近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还有个二姐没结婚，我不着急。” “也是，晓晓，大嫂没考虑那么多，你别怪大嫂啊，大嫂就是想给你这么优秀的姑娘说门好亲事。” 大嫂被拒绝，有点不好意思，自我检讨了几句。 “哎呀，大嫂，我知道你为我好。” 听到苏觉晓没有误会，大嫂才放下心回家做饭去了。 苏志远和苏觉晓简单收拾了下屋子，骑上自行车往小河村的家里赶。 这个年月通信不及时，电话没有普及。家里能有电话的都是干部家庭，极少下海赚到钱的人，也可能扯根电话线。 普通人家和家人联系分情况，不急的事情就写信，急事就发电报。 苏觉晓和大哥已经出来两天了，父母和二姐肯定在家等得着急。 平时没什么事，也不会这么惦记，这是出远门去换国库券，家里人自然会担心。 苏觉晓到家时，父母和二姐也到家。 三人一见两人回来，高兴得要命。 “哎呀，大远，晓晓，你们可回来了。” 吴娟拉着小女儿的手不撒开，就分开两天，她就想得不行。 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特别是小女儿，现在变化这么大，她更是想。 “咦？晓晓，妈给你缠得纱布呢？” 苏觉晓嫌闷，前天就拆下去了。 白皙的手指上，淤痕还很明显，但比前两天要好很多，至少不让吴娟这个当妈看着心疼了。 “妈，你看我不是好多了吗？走，我们进去说。” 进屋后，苏觉晓和大哥和家里人说了去换国库券的过程。 接着，苏志远又从衬衣口袋里把二百多张大团结放到了桌子上。 “啥？大远？那天的两千块，就变成两千七了？” 苏大山知道国库券能换，但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主要还是为了支持儿女。 没想到换到了真金白银。 “这事变戏法呢吧？” 吴娟不太懂，她拿起来一张大团结，对着光看了又看。 大团结的下面有个天安门的水印，他们老两口摆水果摊收到大团结时都这么看。 在高额利润面前，七十年代就有人铤而走险，制造假粮票。八十年代就更不用说了，总会有个别人想“造假币”这种歪门邪道。 “妈，这钱都是真的，您就别看了，怎么还不相信我哥和小妹啊。” 苏晓玲赶紧把她妈手里的钱放了下来，这要是一张张看下去，老妈的眼睛肯定受不了。 “哈哈，你个老太婆，看见孩子们赚钱还不高兴啊？” 苏大山也加入调侃老伴的行列。 “好好好，不看了不看了，我去做饭“。” 一家人吃过饭，又说起这几天的计划。 “为什么只换两次？” 家里的三人听后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苏觉晓微微一笑，将解释这项工作交给了大哥。 第42章 骚包男的大风衣 苏家一直是本分人家，另外三口人听完苏志远的解释，也点点头。 最高兴的就是苏大山， “大远，你这个想法是对的，爸妈以前当农民，全靠自己双手干活，现在出水果摊，也是靠自己劳动赚钱。人要是贪心，没啥好事。” “对，你爸说的对。” 老两口没什么文化，但最朴素的话往往就是最正确的。 苏志远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 “爸，妈，这不是我说的，是小妹告诉我的。我看到这么多钱的时候，也和你们想的一样。” 爸妈和二妹比自己强，刚才说再换十来次，赚个几万块就行，他想的却是一直换下去。 “小妹，你太有远见了。” 苏晓玲冲着苏觉晓举起大拇指，她现在是越来越佩服小妹。 以前总觉得小妹懒，不懂得体恤父母，看来都是她错怪了小妹。 苏晓玲看着二姐的大拇指，笑得前仰后合。 后世的人喜欢在网上按大拇指点赞，八十年代的人喜欢在生活里竖大拇指给人点赞。 反正都是喜欢的意思。 苏家只有三间屋子，一般大哥回来住的时候，姐妹俩就挤在一间屋子睡。 这晚睡觉前，苏觉晓又跟二姐提起上学的事情。 “二姐，去参加高考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高考……晓晓，这个……” 苏晓玲还是有点犹豫。 “二姐，你是怕贴补家用的事吗？我和大哥这两次换国库券的钱够咱家花了。” 钱的事情，二姐应该不担心，但苏觉晓还是解释道。 “晓晓，姐担心的不是这个，是高考预考，还有找学校接收报名的事。” 预考通过率低，考题都是各个省出题，难度不统一，甚至考试时间都不一致。 一般省份安排在5月，有的省份稍微提前一些，预考在四月末举行。 当时，学生中甚至流传的一句“预考不过，回家种地”的顺口溜。 苏觉晓知道这个难度有多高，只有真正有实力的考生才不会在第一次的预考中淘汰。 她也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学生，要不就成“失学儿童”了。 不过，苏觉晓知道二姐最近一直在复习，通过预考问题应该不大，于是安慰道 “二姐，你肯定没问题的，你那么棒，我相信你，一定能通过预考的。” 苏晓玲听到小妹的鼓励，开心得两眼放光， “真的吗？小妹？你觉得二姐真没问题？” “当然了，我二姐是天下最棒的。” 听着小妹的鼓励，苏晓玲感动的快要哭了。 “晓晓，你这么相信二姐，二姐一定好好考。” 有时候，人在做某个决定时，总是会犹豫不决，这时候，往往只需要一点点鼓励就能让人下定决心。 苏觉晓不仅鼓励二姐，还帮二姐解决了另外一个难题 “还有，二姐，找高中报名的事，你也别担心，我已经跟沈主任打过招呼了。” “沈主任？” “对，沈主任的丈夫就在咱们江城教育局工作，这还是沈主任主动跟我说的，她说咱们姐妹俩要是还想参加高考，跟她说一声，她帮忙找个好点的高中。” 前些日子，沈主任在开会后，无意间和苏觉晓聊起高考的事。 正好提起自己丈夫在教育局分管全市高中的教育工作，还说让苏觉晓有事一定要找她。 “二姐，这几天你先专心复习，下周一我找沈主任说一下，在预考前肯定能报上名。” 苏晓玲点点头，表情很是激动，她没想到，自己能再回到学校上学，二十三了还有机会参加高考。 “行，二姐好好复习。对了，晓晓，上次开车送咱们回来的人是叫周斌吧？” 关灯前，苏晓玲想起一件事。 “是啊，二姐，怎么了？” “昨天他把自行车送回来了，他这个人有点……” 二姐没有多说，但苏晓玲看得出来，骚包男周斌肯定是在二姐面前显摆什么了。 不知道是大摩托，轿车，还是什么新奇玩意。 “二姐，他怎么了？是不是炫耀什么东西了？” 苏晓玲摇摇头， “不是，我是说他穿的怎么那么奇怪？” “穿得奇怪？” 苏觉晓这几次见到周斌，看他穿得也挺正常的，就是喜欢炫富，有点骚包而已。 “周斌他穿了个喇叭裤，好像是刚烫的一个爆炸头。抹了不少发蜡，还有头油什么的。” 按照二姐的这个描述，只能说周斌赶了回时髦，八五年前后，年轻男同志特别流行这个造型。 在江城市，还有临海市苏觉晓看到不少小年轻这么打扮。 “可能是他改了风格，也想追求时髦吧？” “晓晓，这个流行，姐知道，但他还穿了件厚厚的大风衣，从江城帮我把自行车骑回来。累得满头大汗，头发一绺一绺的，都粘在一起了。我借给他一个手帕擦汗，差点也粘在他头发上。” 江城的五月，气温都在二十度左右，人们出去只要穿件衬衫，早晚外面再加一件薄外套就行。 厚厚的大风衣？ 周斌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不光苏觉晓不理解，就是周斌自己也不理解。 * “哎……” 周斌晚上跟朋友吃饭一直心不在焉，唉声叹气。 这个饭局对周斌很重要，几个一起干倒爷的哥们凑在一起，看看谁有关系能弄到一批钢铁，说是有个民办企业给了高价想要。 “斌子，你这一直叹气，哥几个都不敢说话了，这笔买卖你是觉得有什么困难？” 周斌做倒爷的时间最长，人脉也最广。 其他几人听周斌叹气，心里也对这笔买卖没底。 “不是，别的事。”周斌摇头。 “什么事？跟哥几个讲，说不定哥几个还能替你出出主意呢。” 周斌又摇了摇头。 这种丢人的事，他打死也不会让这几个哥们知道的。 昨天，他也不知道哪抽门子疯，不就是去送个自行车嘛，还在家捯饬上了。 起个大早去烫了个爆炸头，又回家抹了半瓶头油，大晴天，没风没雨的，又穿了个风衣。 他也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姑娘，怎么见到苏觉晓的二姐，就感觉不一样了呢？ 第43章 钱多了烫手 第二天早上，苏觉晓收拾了几件衣物，未来三四天，她和大哥还得去两次临海市换国库券。 “小妹，都收拾好了吗？”苏志远在门口问道。 “收拾好了。” 苏觉晓推开门，大哥已经给自行车打好气，站在院子里检查车子的闸线。 以前生产的自行车除了车链子容易掉，闸线有时候也容易捏断。 这种二八带大梁的车，一般都是男同志骑，有条件的家庭还是给女同志买没有大梁的，骑起来更方便。 苏觉晓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离婚后的苏志远，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郁郁寡欢，反而觉得更轻松了，他看见小妹出来，笑着说 “晓晓，咱们跑完这两次，大哥找人也给你买辆自行车。像你二姐的那种，凤凰二四的正好。” 二四、二六、二八是按照自行车轮胎大小取的名字。轮胎直径是二十八英寸，就是二八自行车，以此类推。 而二四的小巧，更适合女生。 苏志远想得很好，给小妹买一个，姐妹俩上班就不用骑一辆了自行车了。 可他不知道，小妹不会骑啊。 苏觉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骑自行车这个技术难度太高，她还是不试挑战自己了。 估计再过一年半载，江城这边也会出现私家车，如果到时候手里的钱够用，她就买一辆。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去临海换两次国库券。 苏觉晓拍了拍面前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后座，说道 “大哥，走吧，再不走赶不上火车了。” 苏志远看了眼手表，赶紧跨上自行车，“晓晓，上来。” 两人再次前往江城火车站。 像上次一样，交了三毛自行车过夜的存车费，拿着车票登上了到临海的火车。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顺利，副行长再见到苏觉晓和苏志远这兄妹两人，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很痛快的让柜员兑换了国库券。 “同志，这是3645元，您收好。” 柜员清点了两遍巨款，才将钞票全部从栅栏里面递出去。 苏志远不放心似的，也清点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上衣的内兜里。 出来的时候，还是副行长送他们出来的。 “同志，先别急，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们，不知道你们方便不？” 从副行长的表情上判断，这是有事想求他们兄妹俩，大概和“国库券有关”。 “怎么了？同志？” 在称呼对方的时候，苏觉晓用了一个最稳妥的词。“同志”这个词不带职位，不带名字，不会出错。 她不知道对方的姓，称呼“副行长”也不好，毕竟人人都喜欢当正职，谁都不喜欢当副职。 “你们的国库券是在哪儿收来的？” 那天副行长知道这是条路子后，回家琢磨了一宿，跟老婆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在临海收国库券不合适，这里的人精明着呢。 一百块的国库券，最低也得九十五，而且大部分人不出手，反正不缺钱，都等留着吃利息。 果然，副行长跟他们说的是国库券的事。 “都是朋友、同事的，他们家着急用钱，看我们兄妹俩最近休假，又看到报纸上的政策，就让我们帮忙。” “哦，是这样啊，我们这边收不到八折的国库券。其实，同志，我家孩子多，想有个副业。” 三人一直站在门外，其他的工作人员听不到，但副行长还是压低了声音。 “您可以去北边的村里、县里看看，最好有亲戚在，让亲戚帮您忙呗。” 有些话苏觉晓只能说到这里，就看副行长能不能听懂了。 本来银行内部人员参与国库券交易就是不合规矩的，但人家既然问了，苏觉晓就说两句。 “北边？行，谢谢小同志，你们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再聊。” 副行长很懂事，看见苏觉晓抬起手腕看表，知道这是人家赶时间或者想快点走。 他也不再问东问西，自己赶紧回家，让老婆给在住在宁辽省的表哥发电报。 要是错过倒腾国库券这个机会，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财呢。 苏觉晓和大哥晚上回到江城，才又聊起副行长。 “小妹，你怎么把这种好事告诉那个副行长了？” 苏志远不明白，对于一般人来说，能赚钱的方法都是秘密，没有人愿意跟别人分享，小妹这也太大方了吧。 “大哥，他是副行长，早晚都知道这条门路，你听没听见他说八折这句话？” “听到了，他怎么知道的？” 听到八折的时候，苏志远还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几折收的，都被副行长算准了？ “咱们第一次是2000元换回来2500百块的国库券，银行兑换来2700块钱。大哥，你还记得我们这次拿去的是多少国库券？” “3375元的国库券。” “这还不明显吗？3375元的国库券要是八折收的，正好用了2700元。” 这种简单的小学数学，副行长第一次摸不准，第二次一听来换的金额就知道了 “这……那他……” 苏志远想到小妹说过的话，换国库券靠的是信息差，这信息差在江城和临海市只有一周半个月，城市的老百姓没多久就会全知道。 没有信息差，这生意就没那么赚钱了。 这才第二次，兑换国库券的事情就被副行长盯上了。 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加入兑换国库券的行列。 “大哥，我告诉他，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怎么换，里面的利润有多少。但这事也有风险，那个副行长就是想从咱们口里再套点话。” “晓晓，大哥明白了，你早点睡。我跟邻居大嫂说好了，明天再跟钢铁厂的人换点。” 看着桌子上一沓厚厚的大团结，苏志远的心竟然有点不平静。 这是第二次换国库券，他们一家就从2000元的本金变成了现在的3645元。 要是再换一次呢？就有差不多五千块。 如果这样继续换下去呢？ 一个月跑十次，差不多得有四万块，这种赚钱的速度，太不正常了。 没有定力的人一定会出事的。 苏志远想想竟然有些后怕，钱多了还烫手吗？ 对，现在他真觉得钱多烫手。 第44章 人形点钞机 “小齐，刚才有你的电话。” 齐思成刚从政委那儿回营部，教导员老郑就对他说。 电话？ 他心中一阵惊喜，难道是晓晓那丫头给她打电话了？ 上次他特意把营部电话留给苏觉晓，就是希望对方能给自己打电话。 “对方说什么了？” 他抓着老郑问道。 “他说是你的朋友，姓周，没记错的话是叫周斌，我说你不在，他说过一会再打。” 听老郑一说，齐思成脸上瞬间写满了失望。 别说斌子的电话他不想听，就是斌子在他面前他都不想看。 “怎么？小齐，以为是你对象打来的呢？” 老郑调侃道。 林政委带领一众军官见义勇为的事早就传开了。 好巧不巧，帮的人还是齐思成最近的相亲对象。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齐副营长相亲这事传播速度更快，全营部都在传说那个姑娘长得特别漂亮。 “没有。” 齐思成红着脸否认。 老郑呵呵一笑， “小齐啊，我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刚谈对象时候啥样。人家姑娘要是好，你赶紧取过来，到时候像你嫂子一样随军，不出任务时能天天看见，你这心也就放肚子里了。” 随军？ 齐思成想起第一次见晓晓时，臭着一张脸跟人家说，最近有任务，想随军还得等。 言外之意是爱嫁不嫁，不嫁更好。 那几句话是他去公园相亲路上背的台词，见到晓晓一紧张秃噜出来的。 现在他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晓晓同意，他马上找林政委申请家属随军。 但这些都是齐思成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的晓晓现在正忙着最后一次换国库券赚钱的事呢。 苏觉晓又从工资里面拿出二百多块，凑了个4000块的整数。 “大哥，一共四千，好算账。邻居大嫂那边这次给三十块，回来的路上再买点东西给孩子们。” “行，我知道了。” 四千块的国库券要是想快速收齐，也不算容易。 邻居大嫂上次介绍的钢铁厂，是最好的选择。 化工厂有五六百人，钢铁厂是大厂，整个工厂差不多有五千人。 因为邻居大嫂提前打了招呼，还领着苏志远一起去的，没一会儿两人就收齐了。 回来的路上，苏志远买了一些糕点，怕邻居大嫂拒绝，直接放在了对方的车筐里。 “大嫂，太感谢你了，糕点拿回家给孩子吃，还有这个。” 大嫂看见苏志远递过来的三张大团结，连忙拒绝， “小苏，你这是干啥？这也太多了，上次你给我五块，大嫂都不好意思了。” 苏志远想起出门前，小妹再三提醒他，一定让邻居大嫂把钱收下。 “大嫂，你都陪我跑好几天了，这都是应该的。” 见苏志远说得真诚，大嫂也不再拒绝。 家里孩子多，三十块相当于她半个月的工资呢。 大嫂见旁边没人，笑呵呵地收下“小苏，下次大嫂再给你介绍。” 这种副业没什么成本，跑两趟就能赚几十块钱，天底下哪儿有这种好事。 要是能一直有这个副业，一年她能多赚好几百呢。 大嫂计划的挺好，可苏志远笑着说道 “大嫂，换国库券不是我同学让我帮忙吗？我也是赚点外快。再换这一次就不帮他了，我还得上班呢。” 这些话，苏觉晓早就提醒过大哥，就算邻居大嫂看出来是他们一家人在倒腾国库券，也不能承认。 财不外露，永远没错。 还有，就算其他人猜测，没有什么证据，问到他们头上的时候，怎么解释都行。 关系再好的同事，也不要什么底都露给别人。 这些都是苏觉晓从以前的工作经验中得来的。 “啊？你们不换了？” 邻居大嫂语气有点失望，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赚钱的活，干两次就没了，怪可惜的。 “对啊，厂长就给我放一周假。” 再多的，苏志远也没有说，直接回家准备第二天去临海的事情。 这次用4000块现金换来了5000块的国库券，苏志远将一沓国库券放在桌上让小妹清点。 “晓晓，你看这次国库券有五十、一百的，可不用装得鼓鼓囊囊的了。” 86年、87年发行的国库券有四个面值伍元、十元、伍拾元和一百元的。 钢铁厂效益好，工资福利高，工人们认购的国库券也多，这次收了不少五十和一百的。 化工厂工资没那么高，他们收来的大部分都是五块十块的。 “是啊，大哥，这次你就不用担心自己口袋缝少了，也不用熬夜了。” 苏觉晓想起大哥紧张的样子就想笑。 “你个小丫头，笑你哥。”苏志远也跟着笑。 “你哥从小到大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要不是你说倒腾国库券，大哥就算是想到了，也没这个胆。” 要说苏家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庭，也不完全是。 苏大山带着妻子吴娟去城里摆水果摊，二姐算是村里第一批进外资工厂上班的。 这几人都是有些头脑和胆识。 这个家最老实的是苏志远，特别是结婚后。 “大哥，什么没这个胆，我才没这个胆自己去换呢。” 苏觉晓为了鼓励大哥，说了假话。 她不敢？怎么可能？ 以前公司里就数她胆子大，谈不下来的客户都是她出面。 不过，这个年代没有监控什么的，一个年轻女同志随身带这么多钱，有可能遇到危险倒是真的。 苏志远听了小妹的鼓励，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又坐上了熟悉的火车去临海市。 这次在中央银行兑换国库券的时候，只有办理过业务的柜员在，副行长没有上班，不知道是不是请假去倒腾国库券了。 苏觉晓挺高兴，要不副行长又缠着他们兄妹俩问东问西，不告诉还不好。 “同志，这是5400元，您数一下。” 87年已经发行了五十面值的人民币，但上两次，不知道是因为金额不够，还是银行没有新币，给的还是旧版的大团结。 这次柜员拿出了一沓五十块大钞，又数了几十张新版十元钞票。 银行内部都有点钞业务比赛，这个柜员点钞速度极快。 一分钟多点，五千四百块，柜员已经点过两遍了。 苏觉晓站在外面看呆了。 这是手吗？这是人形点钞机啊。 还有这清脆的点钞声音怎么那么悦耳。 苏觉晓接过钱，心想自己可真财迷。 财迷也没办法，谁叫她就这点爱好呢？ 刚走出银行，低头整理衣服的苏觉晓和往银行里走的人撞了个满怀。 “诶？你怎么来了？” 第45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诶？周斌？” 苏觉晓没想到能在临海市的中央银行看见周斌，很是吃惊。 周斌也没想到，声音沙哑地问道 “小苏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苏觉晓不是怕周斌知道自己来干什么。 人家周斌当倒爷，看不上自己换国库券赚的这仨瓜俩枣。 主要是银行门口人多眼杂，她含糊了一句，“我来办点事，你怎么来了？” “哎。” 周斌叹了口气。 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颓废，烫过的爆炸头没有打理，前面的几绺头发贴在头皮上。 平时不是风衣就是飞行夹克，今天也只是普通的深蓝色外套，胡子拉碴，还有黑眼圈。 完全没有二姐前几天说起的“时髦”模样。 “你怎么了？” 苏觉晓来不及给大哥介绍，把周斌拉到了一旁问道。 “哎，没事，嫂……小苏同志。对了，大成子这两天联系你了吗？” 听到大成子，苏志远想起来那天在民政局门口帮忙的军官。 “这两天没联系。” 苏觉晓实话实说，这几天她在小河村，江城，临海市来回跑，是一点空都没有。 “对了，大哥，这是周斌，是齐思成的朋友，你那天回家早，没看到他，就是他开车送我和二姐回家的。” 那天李家人胡搅蛮缠，苏志远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天开始倒腾国库券后，才有心情和其他人打交道。 他冲周斌笑了笑 “周同志，你好，听晓晓和我二妹说起过你，那天谢谢你送她们回去。” “苏大哥，谢什么，大成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周斌疲惫的脸上硬挤出来一个笑。 “周斌，你怎么了？” 苏觉晓第一眼就看出周斌遇到了难处。 “哎，生意上的事。” 周斌是不想说的，但在苏觉晓的一再追问下，他还是讲了这两三天的遭遇。 原来，周斌和几个一起当倒爷哥们说倒腾钢铁，本来是能发笔大财的。 人啊，输就输在贪心上。 周斌觉得自己关系多，路子野，找了好几层关系，联系到了钢铁厂。 钢铁厂厂长也不含糊，但不像以前批条子，让民办企业直接来提就行，而是要求周斌付定金。 “定金？” 苏觉晓听得一头雾水。 “对，他说什么国家现在不让，说双轨制要改革。” 所谓价格双轨制，就是改革开放初期，计划内生产的产品由国家统一定价，计划外生产的由市场定价。 统一定价比较低而且固定，市场定价贵，波动还大。 像周斌一样的倒爷，就是通过关系，拿到统一定价，转手卖出去，赚了不少钱。 “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这句顺口溜传遍大江南北。 苏觉晓虽然不知道钢铁厂要求“倒爷”付定金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个“价格双轨制”实行不了多久了。 就在今年的八月，“价格双轨制”取消。 苏觉晓怎么记这么清楚？ 她外婆的一条金项链就是在八月的抢购潮抢到的。 这个“英勇”的故事，苏觉晓听了几十遍，想不记住都难。 “周斌，你交定金了？” “对，我交了定金。” 周斌垂头丧气，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多少钱？” “二十万。” “多少？！” 苏觉晓和苏志远惊掉了下巴。 二十万？ 对于现在的人均收入来说，别说二十万，就是两千块也不算笔小钱。 “对，你没听错，二十万。我最开始给了十万，算是把这事定下来了。后来又凑了十万，交给了钢铁厂。” 周斌的声音更小了，他现在真心累。 “然后呢？” “然后民办企业那边不要了，钢铁厂的定金又不能退，说钢材已经在生产了。” “给你牵线的人是在坑你啊。” 苏觉晓听懂了，周斌这是被人耍了。 “刘伟那个王八蛋，等老子缓过来，我非弄死他。” 周斌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又无力垂下。 钢铁厂厂长理解他的难处，说后面的就不生产了，周斌可以把二十万的钢材拉走卖了。 可周斌上哪儿去卖钢材啊？ 他是个倒爷不假，但都是人家主动找他要批文什么的。 现在突然反过来了，他短时间内真找不到买家。 “你今天来临海是为了卖钢材？” 苏觉晓满脸疑惑，临海是最不缺钢材的。 全国最大的几个钢材厂之一就在这里，规模比江城钢材厂大十倍还多。 “不是，我是特意跑银行来问问，能不能贷点款，我有个皮包公司，还有个摩托，还有一辆出租车，想贷点钱先还朋友一部分。” 平时，周斌没觉得十万有多少，自己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倒爷也不少赚，等挣钱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是江城那边不给贷吧？” 苏觉晓一针见血。 凭周斌在江城的人脉，要是江城能贷出来款，他就不会跑到临海来碰运气了。 “嗯。” 周斌点了点头，现在他只有这点值钱的东西。 “周斌，江城不给贷款，临海的银行更不可能，先不说利息高不高，你这样什么时候能缓过来啊？” 周斌也知道苏觉晓说的对，但这是目前最快的方法了。 “小周，我小妹说话有点直接，但她都是好心。你听听她有没有别的方法。” 苏志远也在一旁劝道。 周斌现在根本不在意别人什么说话语气和态度，只要能给他指一条明路，别说骂他，打他两拳都行。 苏觉晓和大哥对视了一眼，苏志远也明白小妹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斌，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嗐，不瞒你说，我现在身上一千块都拿不出来。” “那你回江城能凑多少钱？” “还凑？” 周斌不明白苏觉晓的话，他就是为了贷款来临海的。 “对，你先说你最多能凑多少。” 见苏觉晓表情严肃，周斌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也认真想了一下。 “这次我是找朋友借的钱，但我父母那儿还有一万块，是我以前孝敬他们，他们说给我存着结婚用。” “这样。你把摩托车处理了，凑个两万左右，去乡下收国库券。” 接着，苏觉晓把自己和大哥来临海的真正原因全盘告诉了周斌，顺便也告诉了周斌倒腾国库券的方法。 “小苏，你是说的倒腾几次，我就能把钱都赚回来？” 周斌瞪大了眼睛，里面放着光，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盯着苏觉晓看。 “对，就是得去乡下收，但别太张扬。” 苏觉晓补充道。 她是真心希望周斌能从这次倒卖钢铁的事情中吸取点教训。 “太好了，太好了。” 不用想，周斌都知道，他发财的机会又回来了。 要不是怕大成子剁了自己，周斌真想抱起来苏觉晓这个大救星转圈圈。 “对了，小苏，你多给大成子写写信，他人挺好的。” 小苏帮他，他帮大成子。 别的周斌也帮不了大成子什么。 提起大成子，周斌还有些愧疚。 大成子的“老婆本”已经被他换成了钢材…… 第46章 好狗不挡道！ 这边苏觉晓带着大哥倒腾国库券，一周就赚了三千多块钱。 而另一边的李家就没这么幸运了。 前几日，李文芳找过来，让苏志远去派出所找公安说情。 苏觉晓让李家把家电拉回来再考虑说情的事情。 那天，李文芳没把两个弟弟带回来，自然又挨了父母一顿揍。 “爸妈，你们别为我着急，我吃点亏没事，把家电还给他们苏家，小军和小强才能放出来。” 到这时候，李文芳还是没想明白，以为父母是怕自己没了这些值钱的东西，以后不好嫁人。 “你想得挺美，家电不是在小强新房里吗？你去问问他对象干不干？” 李军的媳妇这几天回娘家了，还不知道自己男人被抓进去的事。 李强的对象赵燕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家电拉到新房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把李强和一起过去的李父李母数落了一顿。 “人家娶媳妇都是新家电，你们就拿这种用过的糊弄我。” “燕子，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你看这冰箱多新啊，都是商场处理的特价品，你叔找人才买到的。” 李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句，还是李母赶紧站出来解释。 “真的是商场买的？” “你看姨能糊弄你吗？” 李母拍胸脯打包票，这才把小儿子对象哄开心了。 赵燕左看看右看看，这些家电都是名牌，她上一个对象家里要是能买得起这些，也不至于退婚 最后，赵燕心满意足地锁好门，回家去了。 现在要赵燕把家电交回来，这不是打李母的脸吗？ “妈，这些家电先给苏志远送过去，等小军、小强放出来，我再想办法弄回来。” 李文芳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以前她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苏志远就拿她没办法。 现在没有其他方法，李父李母救子心切，也只能跟李文芳硬着头皮去跟赵燕拿钥匙。 “你说什么？你拍着胸脯说是商店搞来的特价品，竟然是用过的二手货！” 赵燕听到实话后气急败坏，一点也不装了。 “小燕，这确实没用过几次，你大姐再给你们弄回来，彩礼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李母为了儿子，没有跟赵燕撕破脸皮，她现在忍气吞声，等小儿媳进了门的，看她怎么收拾对方。 赵燕一百个不放心，说要跟着一起去苏家和派出所看看。 虽然赵燕看不上李强，但这也是她现在能找到的最好人家了。 “行，东西可以拿走，但你得保证能拿回来，要是拿不回来，就得再给我和强子准备一套新的。” 李母连连答应。 众人七手八脚把电视、冰箱、洗衣机、录音机抬到雇来的三轮车上，又骑了半个多小时，才送到了化工厂家属楼。 上午，苏觉晓和苏志远下午要回小河村，兄妹俩商量一下，去副食品商店买了一些吃的，打算给家里人带回去，还顺便给邻居大嫂家孩子买了两本英语书。 顺手帮忙的事，苏觉晓不觉得麻烦，人家记得你的情，以后办事更方便。 两人回家时，正好在楼下碰到了李文芳一家。 有些人颐指气使习惯了，改不掉嘴臭的毛病。 李文芳扫了一眼苏志远的自行车，没好气地说 “苏志远，看来你还是有钱，还去副食商店了？” 烧鸡、水果、糖、糕点、巧克力塞了满满一个车筐，后座的苏觉晓两只手里也拎着不少东西。 “我去哪儿和你没关系。”苏志远冷着脸说道。 “你这是背着我攒私房钱啊。” 李文芳想不明白，苏志远每个月不到一百块的工资，几乎都被自己拿走了，他哪儿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李文芳，你管得有点宽了吧，我给我家买东西也要你管？” 苏觉晓每次看见李文芳都手痒，很想扇对方。 李文芳知道“前小姑子”不好惹，没敢多说什么。 上次李军和死丫头打架，没占任何便宜不说，还被抓了进去。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跟我们去找刘公安！” 李家所有人，包括赵燕都摆着臭脸，好像把东西送回来是恩赐苏家一样。 求人的态度，看来李家还是没学会，苏觉晓不介意再教教他们。 她用下巴指了一下家电，“把这些都搬楼上去吧。” 说完，便和大哥直接上楼了。 李文芳几人愣在原地，苏志远的家在四楼，他们这几个人怎么能搬得动呢？ 还是商量着给三轮车师傅加了五块钱，人家才帮忙搬到了房子里。 这一趟趟折腾下来，累得李家几人气喘吁吁。 “都搬上来了！” “冰箱得挪回原位。” 苏觉晓指了指厨房的角落。 三轮师傅只负责扛到楼上，人早就走了。 李文芳白了苏觉晓一眼，又吭哧吭哧把冰箱挪过去。 “这回行了吧？！” “嗯。” “那你跟我们去刘公安那儿把事说清楚。” 李家人憋着一口气，等李军和李强放出来的，有老苏家好果子吃。 苏觉晓早就看出来这一家子的歪心思， “人家公安办事情有流程，关几天就放出来，这几天就是了解情况，我哥和我也没什么作用，要不你们再去找刘公安问问呢？” 李文芳气坏了，嘴里大骂道 “好你个苏觉晓！你耍我们。” “我没耍你们，现在是物归原主，你们今天要是不把东西送回来，还不知道判几年呢。所以，我这也算是帮你们了。” 和法盲交流，真累。 法盲之所以叫法盲，就是因为无知加无赖。 李母彻底不干了，一屁股坐在走廊的地上，嚎了起来 “哎呀！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苏家欺负我们啊。” “苏志远这个挨千刀，没良心的，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就不要我闺女了。” “给我闺女的东西又要回去。哎呀！没天理了！” 李母没念过书，撒泼打滚这一套倒是学得很好。 苏觉晓觉得村里那些“情报站”老同志都不是对手。 李母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绝对是人才。 邻居大嫂中午回家给孩子们做饭，进了楼道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楼道大骂。 走到三楼时向上一看，看到一个和李文芳长相差不多的老太太，猜到这是老李家人来闹事。 李母见到有邻居来了，哭声更大了些，盯着邻居大嫂说 “哎呦，同志，你可得为我们小芳作证啊，他们老苏家欺负人！” “欺负人？我可就看见你闺女欺负小苏了！” 邻居大姐瞥了坐在地上的李母一眼，继续怼道 “别挡道！去别地方哭，我要进屋！” 第47章 跟我玩表演？ 李母被邻居大嫂一说，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她确实挡住人家的路了。 “那……我……”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 “往那边点！楼道这么窄，就这点地方，还堵人家门口了！！真烦人！” 邻居大嫂故意大声教训李母，拿出钥匙后，还不忘回头和苏觉晓对视一眼。 这是大嫂子帮苏志远和苏觉晓出气呢。 李母看出来，这女邻居和苏家关系好，不吃自己这套。 楼道挡住人，那外面总可以了吧？ 她又扶着楼梯，走到楼下的空地，一屁股坐下，将刚才那套编排“前女婿”的话又嚎了一遍。 “哎呦！化工厂有没有人来管管这个负心汉啊！” “他不要我闺女，还让公安把我家两个儿子抓进去了！” “他们家是想要我这个老太婆的命啊！” 在楼下哭嚎的确起到了一些效果。 不一会儿，下班回来的工人将李母几人围在了一起。 苏志远在楼上从窗户看到下面的情况，有些担心道 “晓晓，他们这么闹下去，一会厂领导就都知道了。” 读书人脸皮薄，苏觉晓根本没把李家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哥，让他们闹，一会儿你看我的。” 说完，拿起刚买回来的英语书敲响了邻居大嫂的门。 “嫂子，刚才让你看笑话了，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英语书，这两套书特别好，孩子照着学肯定有进步。” 邻居大嫂一直很喜欢苏觉晓，她接过书执意要给钱，苏觉晓当然没要。 “老李家就是不讲理，你哥啥样人，厂里人都看在眼里呢，让你哥别往心里去。” 李母在楼下给“前女婿”泼脏水，他们在四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邻居大嫂皱了皱眉，拉起苏觉晓的手， “走，晓晓，叫上你哥，嫂子给你们坐镇，我还就不信他们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苏觉晓要的就是邻居大嫂这句话。 动手，她和大哥自己就可以。 可舆论，还得发动群众。 李母一看“前女婿”下来，哭的更凶了。 “哎哟！我这是什么命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苏觉晓拨开人群，走到中间。 啪！ 直接甩了李文芳一巴掌。 “你！你干什么？！” 李文芳还在看自己母亲的表演，被这猝不及防的巴掌扇得有些懵。 苏觉晓没有回答，又使劲甩了一巴掌。 没办法，谁叫她有点强迫症呢。 只扇一面不对称，真的很难受。 “你！苏觉晓！你！” 这个巴掌过于用力，扇得李文芳踉跄了一下，倒在了赵燕的身上。 赵燕嫌弃得狠，正后悔今天跟来呢。 她一把推开这个未来大姑姐。 李文芳身体又往前倾，一下子扑在了李母的身上。 母女俩一起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狼狈不堪。 李母身子肥，手脚并用，半天才爬起来。 苏觉晓没等李家说话，红着眼眶对众人说道 “李家欺负我哥和我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李文芳和我哥结婚两年，每个月都找我爸妈、二姐要钱，不给就作。家里一分钱都没有，没办法我就退学了。” 苏志远听着小妹的胡说八道，差点笑出声。 退学不是因为学不进去吗？ 李文芳是每个月都从家里拿钱，可爸妈不至于上学的钱都不给小妹留。 “我二姐到现在没结婚，还不是他们闹的？最近，我上班了，又想要我赚的钱。” “他们一家呢？吃香的喝辣的，养的白胖白胖的，这可都是我们一家的血汗钱啊。” 苏觉晓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志远听小妹后面说的这些话，心里也跟着难受，他更加责怪自己的窝囊。 爸妈和玲玲确很辛苦，除了李文芳时不时来闹一闹，其他还好。 不过，苏觉晓能哭得这么惨，还是因为她想起自己没领到的一百万年终奖。 煮熟的鸭子飞了，那种心痛的感觉，谁懂啊。 邻居大嫂拉起苏觉晓的手，安慰道 “妹子，咱不委屈啊，不委屈，你哥离了，你们一家人日子就好起来了。” 这话是邻居大嫂故意说给众人听的。 “已经离了？” “离了还来闹事？” “我早就听说技术员小苏的媳妇不怎么样，今天看见还真是这样。” 众人的议论声传入李文芳和李父李母耳中，几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们瞎说什么呢？什么叫来闹事？” 李母不服气，对着众人大喊大叫。 虽然李家也住在城郊，但总觉得自己就是城里人，而且是村中一霸，没人敢惹。 今天碰到苏觉晓算是踢到了铁板。 “我算看出了，李文芳不讲理是随谁了，小苏没离以前天天作，天天喊。我家就住旁边，没有一天消停的。” 邻居大嫂冲着人群中几个熟悉的老姐妹使了个眼色。 几人跟着附和道 “是啊，哪儿有这么过日子的。” “我家老爷子心脏不好，跟姓李的说过别吵了，她还骂我。” “带着两个兄弟偷东西，又带着爸妈来闹事，这女人真是祸害。” 苏觉晓知道，这几个大嫂子帮腔，肯定也是卖给大哥国库券的人。 没想到收了两次国库券，大哥在厂里的人缘更好了。 李家人被骂得灰头土脸的，李母还想还嘴。 后面不知道什么人喊了一句 “保卫科的人来了。” “呦，是带着家伙来的？” “最近厂里丢东西了，保卫科的人出门都带家伙。” 家伙？ 李母就是再傻，再没文化也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说着，就带着一家人飞似得跑出了化工厂家属大院。 众人看完热闹，也逐渐散去。 “大嫂，谢谢你啊，刚才多亏你了。” 苏觉晓说道。 “是啊，大嫂，这两年李文芳天天作，没少吵你们，真不好意思啊。” “嗐，小苏，是他们家人有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大嫂还得回去做饭，你们不是要回村里吗？快去吧。” 苏志远心里也不太好受，整个人变得垂头丧气。 回去的路上，苏觉晓明显感觉，只要每次碰到李文芳来闹，大哥的情绪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两年的婚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给人造成心理阴影。 现在，除了替大哥轰走这几只臭虫外，她在心里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48章 出去闯闯 “爸妈，二姐，我们回来了。” 苏觉晓一进院子就喊二姐出来帮忙拿东西。 “诶？大哥，小妹，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 苏晓玲正在家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复习，一进院子就看见车筐里的东西。 “这是大哥非要买回来的，可不是我吵着要吃巧克力。” “怎么不是你？你站在人家柜台不走。跟小时候一样耍赖。” “对对对，大哥，我想起来了，小妹有一次在供销社柜台前面哭鼻子，非要买糖。” 苏志远听两个妹妹开着玩笑，心情也好了很多。 进屋的时候，苏大山和吴娟正一起忙活给孩子们做饭。 “爸妈，你们少做一个菜，我哥买了个烧鸡，可香了。” “行行行。” 吴娟看着三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吃过饭，像上次一样，苏志远把口袋里的钱放在了桌子上。 上次的两千七百块，已经够让一家人震惊的了，现在竟然足足又多了一倍。 “我的天，大远，晓晓，你说这是多少钱？” 吴娟瞪圆了双眼，惊讶地问道。 “妈，五千四百块。” “这真的是换国库券换来的？” 吴娟不是不相信自己两个孩子的人品，只是一沓钱就这么摆在面前，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当然了，妈。” 苏觉晓又把换国库券的过程讲了一遍。 “八折收来的，我们俩再到临海市的中央银行换，100块的券能换108块，妈，你算是不是这个钱？” 做小本买卖的人，算数特别好，吴娟心里算了一下，还真是这个数。 “一个星期2000块变成5400块，怪不得晓晓说不多换，不劳而获不好。” 靠倒卖国库券发财，在吴娟的眼里就是空手套白狼。 苏觉晓倒不认为国库券这个买卖不好，钱这个东西需要一定的能力才能压得住，不然就会被巨额财富反噬。 后世多少人通过炒股、期货赚了一大笔钱，但守不住很快就没了。 “妈，这5400块，里面有二姐的1620块，还有爸妈的540块。” 照着本子上的账，苏觉晓一笔一笔报给家里人。 苏家没有人计较谁多谁少。 除了因为亲兄弟明算账，苏觉晓还觉得每一笔钱都应该有个明细，后面做生意更方便。 “晓晓，爸妈的钱你们兄妹拿着，你二姐的给她就行。” “二姐也不要，你和大哥拿着。” 苏觉晓见父母和二姐不肯要钱，便顺势说起自己的计划。 “什么？！服装店？” 剩下的一家四口听了苏觉晓所谓的“计划”后都瞪大眼睛。 倒腾国库券不耽误工作。开服装店？这就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了。 不是家里出不起这份钱，那五千多块就摆在桌子上呢。 而是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打扮时髦的。 现在就是让他们拿着钱去买新款服装，他们都不知道买什么，就算是买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搭配。 “晓晓啊，咱家人都上班，难道……你是想让你二姐去开店？” 吴娟不理解，这不是刚说好让玲玲去高考吗？ 苏觉晓摇摇头，然后笑着看向大哥。 “妈，我二姐还要准备高考呢，我说的是我大哥。” “啥？你说啥？” 苏志远半天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指了指自己。 “晓晓，你说让我去开服装店？” “对。” “你别开玩笑了，你们女同志才会卖货，我哪儿行啊。再说，我还得回去上班呢。” 苏志远只当小妹开个玩笑，摆摆手，没有在意。 苏觉晓收起笑容，无比认真地问了大哥一个问题 “哥，你真想在化工厂干一辈子吗？” 这几次去临海市，她看到大哥眼底的变化。 有对现有生活的不满，也有对未来生活的希望，更有一份年轻人的不甘。 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大家都安静地等着苏志远的回答。 “我……”苏志远犹豫了，“我……” “大远，你怎么选择都行，爸妈支持你。” 开不开服装店不重要，苏大山两口子不想儿子一辈子活得太窝囊。 “爸妈，我想闯闯！” 有了大哥这句话，苏觉晓才继续说了下面的计划。 不过卖服装，苏志远对自己是真没信心，他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问小妹 “晓晓，你给哥安排个别的活吧，卖服装，哥真不行。” 他对服装的理解特别简单，出门穿得干净就够了，什么美不美的，他真理解不上去。 “晓晓，你跟哥一起干呢？” 苏觉晓露出两个酒窝，笑道 “哥，你不怕我赚点钱就去买糖吃啊？” “你啊，什么买糖，你就知道开玩笑。” 一个玩笑让苏志远放松下来，他也觉得小妹工资那么高，不干怪可惜的。 全家上下只有他工资最低，而他周围不少同学也都辞职下了海，好几个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反正他婚都离了，现在更没有后顾之忧，说干就干。 “小妹，你说怎么办，哥就怎么办。” “哥，这5400块给二姐留1000块，她上学用。你那儿还有多少钱？” “我这还有六百块左右，就是那几百块国库券换来的。” 最开始，苏志远手里有三百国库券，为了算账方便，苏觉晓让大哥自己换。 “行，一共五千块，我们就拿这些钱租铺子，进货。” * 苏家人围在一起讨论在江城开服装店的事情，周斌这边也忙得热火朝天。 周日，趁着部队休息，他赶紧给大成子又打去了电话。 “大成子，是我。” 齐思成等了一周，晓晓那丫头都没给自己写信，更不用说电话了。 就连周斌上次说给自己打过来，人也没有影子。 他带着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跟周斌说 “你小子还记得我啊。” 周斌知道大成子现在是怨男一个，也不生气，继续贫嘴道， “嗐，你说什么呢？哥儿们忘了自己姓什么，也忘不了你。” “你少贫，对了，过两天你帮我去小河村看下晓晓。” 现在齐思成什么都不想听，他最担心的就是晓晓因为生病没有给自己回信。 “不用去了，我前几天在临海看见她了？” “什么？临海？” 齐思成的浓眉拧在一起，他实在想不出来，每天上班的小丫头去临海干什么？ 周斌想逗逗大成子，故意问道 “大成子，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第49章 他失眠了 齐思成一门心思想着苏觉晓，没有心情跟周斌逗闷子，不耐烦地说道 “我没工夫跟你瞎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诶？大成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哥儿们想你给你打电话，你骂哥儿们。” 周斌今天就想逗逗大成子，平时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 “你说不说？！” “不想听嫂子干什么去了？那算了。” 齐思成放下想挂电话的手停在半空中，忍住想掐死斌子的冲动。 “行，你先说坏消息吧。” “前几天，我让人骗了，是刘伟那小子找人做的局。” 刘伟是隔壁大院里的孩子，从小就跟在齐思成屁股后面。 高中毕业后，齐思成去当兵，刘伟又跟着周斌混。 周斌是那种你对我好，我就拿你当兄弟的人。 可刘伟一直憋着坏，这些年他没少跟着周斌赚钱，但周斌拿大头，他拿小头。 以前，他想和齐思成比，但发现自己跟人家不是一个层次的，压根比不了。 可周斌跟自己差不多，凭什么周斌赚这么多钱？一年换好几个大摩托，还有车开。 人眼红就会想阴招。 齐思成知道刘伟内心阴暗，就是个小人，以前提醒过斌子不要和这种人走得太近。 现在说这些马后炮没有用，他直接问道 “刘伟坑了你多少钱？” “二十万。” “多少？！” “二十万，我这儿就有十万，还欠了几个哥儿们十万。” 要是前几天周斌提起这个数字，他的心都在滴血，可现在找到出路，感觉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很是轻松。 “我找我爸妈借点，先帮你渡过难关。” 齐思成没问自己放在周斌那儿投资的钱，那些钱没了就没了，现在他得想办法帮斌子。 “嗐，大成子，你先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哥儿们可不是找你来借钱的。” 上次是，但这次不是。 周斌把大概的事情讲了一遍，也包括齐思成放在自己这里的老婆本换成钢材的事。 “大成子，大成子……” 在讲完老婆本换成了刚才，大成子那边怎么没动静了？ 周斌连着叫了两声，对面都没有说话。 “大成子，你生气了？” “哎，不生气，算了。” 齐思成不是生气，斌子遇到难事，花了就花了，只是他现在娶媳妇的美梦破碎了。 “你别叹气啊，大成子，我还没说完呢。” 齐思成也觉得奇怪，怎么周斌遇到这么大的事，还跟没心没肺一样笑呵呵的。 “嫂子给我指了条路，哥儿们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缓过来了。” “什么路能这么快？” 晓晓不会让斌子抢银行去了吧？ 应该不能，晓晓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斌子也不是干那事的人。 齐思成在心里瞎猜。 “就是倒腾点国库券，这玩意真挣钱。” 说这话时，周斌的声音压得很低，即使这是自己家，他也怕隔墙有耳。 这条路现在是“商业机密”。 “大成子，我跟你说，我这几天刚倒腾了一次，就赚了八千多块。” 周斌是把苏觉晓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嫂子说要去农村收，他就骑摩托车去江城附近的村子。 嫂子还说不能太张扬，他就一个人穿得破衣喽嗖的。 村子里收有好处，七折也收，八折也能收来。 他挨个村子走，累是累了点，可将近八千多的现金摆在面前，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晓晓从哪儿知道的？”齐思成突然问道。 “嗐，大成子，你也太看不起我嫂子了，人家是从报纸上看出来的，她还给了我一份，我一看还真是，要不然我能去吗？” 后面周斌又絮叨了好多有的没的，齐思成都没听进去。 晓晓？知道换国库券的方法？还给斌子指路？ 他让斌子打听过苏家，一家人就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家庭，最近两年一家人生活才好起来。 这两次去小河村，他也见过苏觉晓家的房子，很普通的民房，没有什么特别的。 齐思成对晓晓算是一见钟情，但所谓的一见钟情，靠的就是外表。 他不得不承认，晓晓这个漂亮姑娘的外貌牢牢抓住了他的眼球。 他有种强烈想娶晓晓的感觉，也想像其他军官一样，媳妇随军，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这是齐思成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 可晓晓这么聪明，让他更加佩服。 这一晚，齐思成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晓晓那张俏丽的脸庞，弯弯的眉毛，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晓晓睡了吗？晓晓在忙什么？ 这晚，齐思成失眠了…… 同一个晚上，苏觉晓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神采奕奕地坐在二姐自行车后座上，赶去地毯厂上班。 “二姐，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上班吧？” “对，我跟领导说完了，说今天结算工资。” “那太好了，到时候你就专心复习，一会儿我问完沈主任，明后天就去学校报到。” 姐妹俩商量好，都去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沈主任，我来了。” 沈主任一周没看见苏觉晓还有点担心。 请假的原因她也听说了，看旁边没人，沈主任问道 “家里事都处理好了吗？” “嗯，处理完了，沈主任，让您担心了。” 苏觉晓没说太细，离婚这种事情说出去就是在给旁人提供八卦素材。 “你这孩子，说什么客套话，看你一周没上班，我还挺惦记你的。” 十根手指各有长短，别人请假请不下来，苏觉晓请假，沈主任二话不说直接给批了。 苏觉晓趁机说起二姐上学的事，沈主任一听更高兴了。 知识分子看见年轻人喜欢读书求上进，都会尽量帮忙。 “行，这事好说，我回家跟我爱人说一下，一中现在是进不去了，二中应该没问题，正好离你家不太远。” “那我替我二姐先谢谢您爱人了。” 平时苏觉晓是不会空手求人办事，唯独二姐这个，苏觉晓什么都没表示。 只是发自内心地感谢沈主任的帮忙。 读书这件事和做生意可不一样，如果把它和钱掺和在一起，那味道可就全变了。 再次谢过沈主任，苏觉晓回到自己办公室，一进去就递给李莹一个黑色的袋子。 “莹姐，这个给你。” 这一周自己没来上班，估计大部分工作都是李莹干的。 “什么啊？还挺神秘的。” 李莹笑着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满脸惊喜地叫道 “哇，是丝巾啊！好漂亮呀！” 这是苏觉晓特意在临海市的百货商店给李莹买的。 送礼是一门艺术，要投其所好，李莹爱美，丝巾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是丝绸的呢，不便宜啊。” 别看丝巾小，真丝制作工艺复杂，在哪个年代价格都不低，这条花了苏觉晓十几块钱，但她觉得很值。 李莹戴上开始臭美， “晓晓，你看姐戴上像不像空姐？我看杂志上的照片，空姐带的就是这种方丝巾。” 苏觉晓仔细端详了一阵，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后世的各大航空公司空姐不都戴是这种小方巾嘛。 时尚果然是个圈。 办公室里的两人正讨论方巾，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了进来。 “呦！小苏终于舍得来上班了？” 第50章 “金刚砂”牌卸妆水 苏觉晓和李莹同时回头，看见涂着腥红嘴唇，画着两条粗眉的孙敏推门进来了。 有些人就像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孙敏看自己刚才的话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把包甩在自己办公桌上，瞥了一眼李莹脖子上的围巾，开始指桑骂槐 “长相这东西是天生，靠再多衣服打扮也没用。” 李莹听出来这是在说自己，尴尬地想把围巾解下来。 “孙姐，你说的可太对了，长相这东西真是天生的。” 苏觉晓特别真诚地点头，同意孙敏的说法。 孙敏也觉得奇怪的，苏觉晓今天开窍了？ 难道是知道厂长要跟老家的黄脸婆离婚娶自己了？ 这也是前几天厂长刚答应她的，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呢，这小丫头是从哪儿知道的？ 她也不管苏觉晓是怎么知道的，有人顺着自己说话还不好？ “哼，底子不好怎么打扮都成不了仙女，那丝巾也不便宜，就别浪费了。” 孙敏感觉多了个帮手，说话更直接了。 “是啊，世界上就两种人特别吸引人，一种是特别漂亮，一种呢，就是像孙姐这种的。” 苏觉晓回头调皮地冲李莹挑了挑眉。 李莹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一大早不仅有礼物拿，还有好戏看。 孙敏脑子里装的都是怎么从男儿那儿得到好处，剩下的什么也没有，根本没听出来苏觉晓是在骂她，还挺得意的， “小苏啊，算你有眼力。” “孙姐，你这口红是怎么画的？” 孙敏瞥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两个土包子，仰着下巴，从包里掏出来一支厂长前几天送给他的外国口红说道 “怎么画的？用这个画的呗，外国牌子，你们也不知道。” “呀，孙姐，什么外国牌子啊？让我看看呗。” 孙敏看苏觉晓今天挺识相，顺手递了过去。 苏觉晓看了一眼口红上的英文。 宝莲美。 行吧，现在的确是个牌子。 在华国也火了二三十年，只是后来市场份额越来越小。 没办法，谁叫国货越来越强，还更懂国人的消费习惯和消费心理。 “孙姐，这口红挺贵吧？” "差不多一百美元呢。” 孙敏记得厂长前几天晚上给她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苏觉晓听了差点笑出了声，这口红是镶金边了吗？还一百美元。 要知道莲美宝当年就是靠物美价廉占领的市场。 再说，厂长那个老狐狸老家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怎么可能给孙敏多花一分钱。 看来孙敏是只长了嘴巴，没长脑子。 “哇，孙姐，一百美元，这么贵啊。” “你好好干，以后我也给你弄一个。” 孙敏今天觉得小苏很懂事，以后她要是当上厂长夫人，这点小恩小惠还是给的起的。 “不用了，孙姐，这口红画上有点……” “哦，你是怕不会画吧？” 孙敏心里责备自己，她怎么把土包子不会化妆这事给忘了。 “不是……孙姐……我怕画得……” 苏觉晓欲言又止的样子，孙敏听得直心急。 “你别磨磨蹭蹭，快说。” “我怕画得跟你一样，我奶看见得骂我。这种红嘴唇跟吃了死老鼠一样，她得打我。” 苏觉晓说得跟真事似的，委屈巴巴的。 “你！苏觉晓！你骂我！” 说了半天，孙敏才发现自己又被苏觉晓给耍了。 “孙姐，你怎么这么说我呢，我可没有，你冤枉我啊。”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你……你……” 苏觉晓面带微笑鼓励孙敏 “哎呦，孙姐，慢慢说，你看看你，口水都流下来了，别着急，我给你擦擦。” 说着就要去找“金刚砂”牌手纸。 接着，一套熟悉的动作。 “金刚砂”牌手纸招呼在孙敏的脸上。 强力砂纸蹭在脸上，别说什么莲美宝，就是dira，yls都能蹭掉，秒杀所有卸妆产品。 “啊啊啊啊……住手，住手！你住手！” 等孙敏逃离苏觉晓的魔爪跑出去时，细嫩的脸上再一次留下了一条条红印。 李莹在一旁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晓晓，哈哈哈。” “莹姐，这手纸还真不错，能卸妆。” 苏觉晓把手纸扔到纸篓，夸道。 “哈哈哈哈，你快别逗我了。” 李莹想说几句感谢苏觉晓的话，可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一大早的这个小插曲让两人笑了一个上午。 沈主任午休时还给苏觉晓带来个更好的消息。 “晓晓，你二姐上学的事情安排完了。” “这么快？” 苏觉晓虽然知道以沈主任丈夫的能力，安排二姐去二中不是难事，可也没想到这么速度。 “你说巧不巧，上午，我爱人正好给我打电话，我顺便提了这事，没想到二中校长就在他办公室。” “太好了，沈主任。” “晓晓，明天让你二姐早上八点直接去二中找刘校长，他在门口等你二姐。” 二姐上学的事情安排完，苏觉晓又开始琢磨开店的事情。 下午，收发室老王去各个办公室送报刊和信件。 “小李，这是你的，又是羊城邮来的杂志吧？” “对，王大爷，谢谢了。” 李莹拿到信件，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是一本港城版本的时装杂志《elle》。 “莹姐，你能买到这个杂志？” 上辈子，苏觉晓不太了解时尚，衣服只要根据场合穿着得体即可，可就算她在不了解时尚，《elle》这本杂志她也是看过的。 这是初高中学校门口报刊亭的热销杂志。 价格虽然贵，爱美的女生还是会存钱买来。 “你知道这个杂志？”李莹好奇道。 这本杂志可是她托羊城的亲戚买的，她去年在羊城看过这本杂志后念念不忘。 里面可都是世界上最新款的穿搭，她从杂志里学了不少穿搭方法呢。 “没有啊，莹姐，这模特的衣服可真好看。” 苏觉晓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定了不少服装杂志，你想看，就拿去。” 李莹打开办公桌的柜子，大方地把自己的宝贝杂志借给苏觉晓。 “太好了。” 苏觉晓正愁怎么提高大哥的审美呢，这现成的工具书就来了。 “小苏，这是你的信，好几封呢，我这岁数大了，总忘事，就想着给小李送了……” 王大爷递过来好几封信。 信封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最下面一栏写着齐思成寄。 第51章 时尚杂志 “晓晓，谁给你写了这么多信啊？你在杂志上登征友信息了？” 李莹好奇地问道。 八十年代，不少杂志会单独设置一个交友专栏，上面登一些征友信息，广播电台里也有投稿交友信息。 人们在上面找到一些兴趣爱好相同的人写信，和后世的网友差不多。 苏觉晓笑了笑，没有回答。 李莹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在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前，不好意思说什么，她也没继续追问。 齐思成一共寄来了五封信，前几封信和上次一样，都是每天他在部队里的日常。 苏觉晓读了这几封，感觉好像看了一周的食堂菜谱，她一度怀疑齐思成上学时候的作文也是流水账。 当她打开最后一封信时，突然从信封里掉出一张齐思成穿着军装的照片，这张照片不偏不倚地掉在了李莹的脚下。 照片里的齐思成微微侧身，阳刚英朗，气质冷峻，眉宇间透着军人特有的坚毅和果敢。 李莹以为脚边掉落的是一张纸，弯腰替苏觉晓捡起来， “天啊，这是谁啊？这么帅？比杂志上的模特还要好看。” 见到帅哥的照片，已婚妇女李莹秒变花痴，捏着照片左看右看。 欣赏帅哥，是每个人的权利。 苏觉晓怕李莹的口水淌到照片上，提醒道 “莹姐，莹姐……” “好帅啊，晓晓，这是你男朋友？”李莹把照片递了过去，满脸好奇。 “哎呀，莹姐，你说什么呢？” 李莹还想问些什么，沈主任正好进来把人叫走了。 苏觉晓好不容易躲过了莹姐的“拷问”，急忙把照片夹在了笔记本里，可刚坐下没一会儿，她又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本拿起照片看了起来。 齐思成是真的很帅，但这种帅更多是一种守家卫国将士才有的英气…… 下班回家的路上，苏觉晓把去二中上学的好消息告诉了二姐。 “二姐，沈主任说明天早上让你去二中报到。” 苏晓玲以为找学校接收自己这个大龄考生还得两三天，没想到明天就能去上学。 她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我……高考。” “对，二姐，你要回学校上学了。” 后世多少学生做梦都巴不得不用考试，而二姐仅仅是得到一个预考的机会就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现在人们对知识的渴望，让苏觉晓心生敬佩。 这边二姐的事情搞定后，苏觉晓开始忙活起服装店的事情。 前几天，她从李莹那儿借来不少服装杂志，最近有空就开始研究国人的审美。 她的工作经验之一便是做一门生意以前一定要充分调研，不打无准备之仗。 不过，80年就有时装杂志了？ 苏觉晓拿起其中一本《时尚》，上面介绍是1980年创刊。 除了这本，还有《中国时装》、《上海服饰》、《女装》、《服装裁剪》。 莹姐到底是订了多少本杂志啊？ 别看一本定价也就九毛、一块的，可这一个月几块钱的费用，还真不是普通家庭舍得花的。 看得差不多了，苏觉晓心里有了一个大概。 审美这个东西，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上一季度流行的，下一个季度就变成老土，做服装生意，必须比潮流快一步。 产品一旦积压，就很难出售。 理好了思路，下一步就是要培养大哥的审美。 “晓晓，这服装什么的，我也看不懂啊。” 苏志远虽然想去闯闯，可对自己是真没信心。 这个周末，他被小妹拽到百货商店逛街。 二楼女装部和三楼男装部全是女同志，他一个男同志不好意思凑到跟前问服务员。 服装行业是一门生意，做生意就不分男女，只看效益。 “大哥，你看现在人多不多？” 苏志远点点头，江城一共就两个百货商店，每到周日就挤得水泄不通，尤其月末发工资的时候，买东西就像不要钱似的。 “那咱们走了这两层，什么衣服卖的最好？” “男装是衬衫，主要看质量。女同志是那种纱料的上衣，还有半截裙。我看穿的、还有来买的女同志都挺多，而且咱们去临海的时候，我也看到一些时髦的女同志这么穿。” 苏志远的回答让苏觉晓很是惊喜。 可能大哥没有审美，没有时尚感，但大哥的观察力特别强。 “大哥，你太厉害了，还说你不懂，我看你比女同志懂得都多。” 苏志远被小妹这么一夸，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 “小妹，你再夸下去，大哥都找不到北了。” 倒腾国库券时，小妹就没少夸自己，现在打算换个生意，小妹更是看好自己。 现在夸得他要是不好好闯出点名堂来，还真对不起小妹的信任。 两人从熙熙攘攘的百货商店出来，又去了五里桥，这个新兴的服装一条街。 和百货商店不同，里面的服装大多都是个体户从羊城背回来的。 因为款式新颖，虽然价格贵一些，还是吸引了不少年轻人来这里挑衣服。 “同志，同志，看看这条健美裤，羊城最新款。” 一个打扮时尚的男青年招呼着过往的顾客。 “不买一条吗？同志，你这么漂亮，穿上肯定好看。” 刚刚见过百货商店售货员高傲的态度，苏志远不太习惯这里个体户的热情。 “晓晓，你不是让哥来这里开店吧，哥嘴笨，怕拉不来客人。” 他们在一旁观察了半天，这几家的生意都不错，可一个个烫着爆炸头，戴着夸张的蛤蟆镜，苏志远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形象。 “哥，你知道健美裤多少钱吗？” “我看见有个女同事付的八十块。” “这条健美裤我同事也有一条，说羊城五十块，就算运到咱们这里，成本也就是五十五块钱左右，一条的利润就是二十五块。要是我们去羊城批发，利润还可能翻倍。” “什么？！一条裤子就能赚几十块？！” 服装行业的暴利再次震惊到了苏志远。 这么高的利润，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牺牲一下头发了。 “哥，裤子的利润没有夹克高，一件飞行夹克差不多能赚两百块呢。” 两百块？！ 苏志远现在明白小妹为什么要带着他开服装店了。 可他看了眼附近的铺子，没有一家是空着的。 “晓晓，这里没有空铺子，看样子开服装店还得等一等。” “大哥，我们不在这里开。我们要开就开在百货商店旁边。” 第52章 这题超纲了 苏志远不自觉把手掌放在了小妹的头上 “晓晓，你是不是最近太累，有些糊涂了？” 在江城第一百货商店对面开服装店？ 他们要干的是个体户，怎么能和国营商店比。 国营商店有专门的采购渠道，是国家队，老百姓喜欢来这里买衣服，追求的是质量。 五里桥那边的个体商贩吸引的则是追求时髦的小年轻。 他们这种个体户更适合在五里桥，而不是百货商店的门口。 苏觉晓知道大哥在担心什么，怕他们这个服装店开了没几天就会关门大吉。 面对强劲的竞争者大部分人都会退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可商场如战场，眼前的机会稍纵即逝。 后世没有哪个时代会像八十年代一般遍地黄金。 “大哥，你看是五里桥的人多还是百货商店的人多？” “当然是百货商店了，一共五层卖什么的都有。五里桥人也不少，但跟百货商店没法比。” 苏觉晓接着引导 “大哥，要是从百货商店出来的顾客，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到我们店里看一眼呢？” “啊，我懂了，晓晓，你的意思是选择地点最重要。” 苏志远茅塞顿开，已经学会抢答了。 服装、餐饮这类行业都是选址定生死，如果进的服装不太好卖，还有机会，要是地址选错了，这个店铺的所有投资就打水漂了。 “对，大哥，就是这个意思。” “可晓晓，百货商店对面也没有商铺出租啊。” 江城的两个百货商店附近除了几个小饭店，食杂店，并没有个体服装店。 “哥，我看一百对面有几间空着的房子，那里正好。” 那排房子，苏觉晓早就看好了，地点、面积都特别适合开服装店，只是不知道这几间房原来是干什么的。 说别的房子，苏志远可能不知道，但一排小房子可太有名了。 “啊，你说那几间房啊，原来是个小制衣厂，这几个是办公室，后面还有一个车间。老板叫陈伟，还有一个合伙的女同志，好像姓宋。” “这两个人这么有名？” “他们俩是咱们江城最早的百万富翁，听说陈伟去羊城发展了，那个合伙的女同志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八十年代，有些人一个月拿着几十块的工资，有些人已经赚到了上百万的利润。 “那大哥，你知道这个房子现在归谁吗？” 只要知道是谁的，钱什么的可以再想办法。 苏志远摇摇头，小妹的这个问题明显超纲了。 “你问哥这个，哥是真不知道，要不咱们再看看别的地方呢？我看小吃店旁边那个房子也不错。” 苏觉晓顺着大哥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个小吃店中间夹着一个小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空了很久，这个房子面积小不说，年久失修，要是真租下来，装修就要推倒重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没事，大哥，咱们再打听打听。” * 周斌这几天收国库券可是累坏了，每天回家倒头就睡。 江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国库券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卖的，有的人不着急用钱，就等着到期国家赎回来，还能多点利息。 昨天去村里收国库券，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乡警惕性很高，非说周斌收国库券是为了破坏国家建设。 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一听这还得了，这把他给骂的。 说他不学好，是敌特。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骑上摩托车赶紧跑，今天索性不去收了，先休息一天，好好睡个懒觉。 睡梦中，周斌迷迷糊糊听到一阵电话铃声，他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话筒，没好气道 “喂！谁啊！有话快说，没话赶紧挂了！老子睡觉呢！” “周斌，是我，苏觉晓。” “嫂子？哎呦，我这破嘴啊，不好意思，刚睡醒，说胡话呢。” 周斌瞬间清醒过来。 现在苏觉晓不仅是大成子正在追求的姑娘，还是他发财致富上的贵人。 没有倒腾国库券这条路，他根本不可能还躺在家里睡大觉。 这几天，他又去了三次临海市，现在手上已经有六万多块钱，再跑两趟临海，他手上差不多就有十二万了。 还完债，还能剩两万多块。 苏觉晓没当回事，继续说到“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没想到运气不错。” “嘿嘿，嫂子找我什么事啊？” “周斌，你还是叫我名字，或者小苏吧。” 今天，苏觉晓趁着办公室没人才翻出周斌的名片打了过去。 李莹听到周斌这么叫他无所谓，要是孙敏听到会比较麻烦，她现在只想专心开店，没功夫搭理这种小人。 大成子不在身边，周斌这么叫纯粹是因为习惯了。 “好，嫂……小苏同志，我以后改，肯定改。” 说着还在电话那头举起右手保证。 “周日十点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谈些事情。” “谈事情？” 周斌满脑子问号，国库券的事情上次两人就说清楚了，难道是因为大成子？ 小苏不想跟大成子谈朋友？让他在中间传话？ 这事他可不敢，大成子现在满眼都是小苏，他要是敢传这种话，明天他就能出现在《江城晚报》上。 大成子打人真得狠。 周斌脑子里跟电影似的，前半生的经历刷刷地过了一遍，好像他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嫂子，不，小苏，不对，姑奶奶，你放过我吧，你要是不想跟大成子谈，你自己说吧，我还没活够呢。” “啊？你说什么呢？” 苏觉晓听懵了，周斌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白瞎了。 “我是想问你点做生意的事情。” “嗐，吓死我了，你早说啊，周日上午十点，是吧？” 周斌捂着自己胸口，只要不是让他传话，其他什么都行。 “就是第一百货商店旁边的小吃店门口，上次你送我和二姐回来路过的那个” 周斌的小心脏刚刚平静下来，可一听到苏觉晓提到“二姐”，它又开始疯狂跳动了起来。 “那个……你二姐……在……” 周斌还想问些什么，苏觉晓办公室正好进来一个同事，电话就这样被“无情”地挂断了。 周日十点，第一百货，苏晓玲…… 爆炸头、蛤蟆镜、花衬衫、摩托车。 骚包男周斌再次登场…… 第53章 是商机也是钱 转眼到了周日上午，苏觉晓怕赶不上去市中心的车，早饭都没有吃，匆匆跑了出去。 可等她赶到百货商店附近的小吃店门口时，骚包男周斌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不好意思啊，我……我来晚了。” 六月的天，江城开始热了起来，苏觉晓下车就开始跑。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汇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 “哎呀，嫂……不对，小苏，我也刚到。你姐骑自行车带你来，不用这么着急。” 周斌向苏觉晓身后的人群中张望，想在里面找到那抹靓丽的身影。 “啊？我也没说我姐今天来啊？不是说好我找你的吗？” “你二姐……” 听到苏晓玲今天不来，周斌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爆炸头的脑袋也耷拉了下来，蛤蟆镜也不戴了。 这件花衬衫，他可是跑了两个百货商店，还有五里桥那些个体服装店才挑来一件满意的，就想给苏晓玲看看，结果…… “我二姐就是想来也来不了啊。” “啊？她怎么了？生病了吗？”周斌一脸担忧地问道。 苏觉晓自己是母胎单身，可看别人谈恋爱的经验还是有的，周斌现在就是典型的恋爱脑上头。 他看上了二姐，又不好意思多问。 “我二姐没生病，她现在去二中上学了，打算参加今年的高考。” “啊？高考？参加高考干啥？” 周斌以为苏晓玲会一直在地毯厂上班，这时候谁会放弃那么高的工资。 就算是考上大学，最后也挣不了几个钱。 这也不是周斌一个人的想法，现在社会上流传这样一句话 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操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 “我姐以前学习成绩很好，本来考到一中，读到高一退学开始上班帮家里。现在家里条件好一些了，二姐就回去读书了。” 苏觉晓简单解释了几句。 她是很想跟周斌说什么“科技兴邦”的道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哦。” 周斌自己学习不好，混个高中毕业就算不错了。 他现在只知道看不见苏晓玲的二姐，心情是晴转阴，阴转多云。 “对了，周斌，你知道对面这几间房子是谁的吗？” “你说对面这几间啊？我知道。” 周斌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当了七八年“倒爷”，别的不敢说，江城只要和生意挂上钩的，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前面这几间和后面一个大院子，原来是美华服装厂，老板姓陈，我见过一次，他三年前自己开工厂，后来去羊城专门搞批发，听说赚了几百万吧。” “几百万？” 从改革开放到现在也不过十年，已经有了一批先富起来的人。 “对，最开始和陈老板一起合伙的，还有一个女的，叫宋玉兰。她才是最厉害的，听说现在卖家电什么的，赚翻了。” “她也在羊城？” 八八年第一批发家致富的女同志也不少，但苏觉晓还是莫名地对素未谋面的宋玉兰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我没见过她，她爱人好像是军人，听说是随军去了。还有，你说的这个房子前年就退租了。 其实这地方最开始是街道办的一个纸壳厂，现在好像是区里说了算。嫂……小苏，你看上这房子了？” 骚包男秒变百事通，苏觉晓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我确实看上了这个地点。” “这地方你想拿来干什么？” 从对方让自己倒腾国库券翻身以后，周斌就特喜欢和苏觉晓聊天。 这聊的不是天，是商机，是钱啊！ “要是租下来，你想干什么呢？” 苏觉晓给周斌出了一道题。 “这个地方啊……” 周斌前前后后看了一圈，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才给出回答。 “这几间房的对面是百货商店，江城除了公园就数这里人多。说实话，我觉得对面开什么都能赚钱，就看怎么经营了。” “但不能开大酒楼，现在老板谈生意还是喜欢去肃静一点的地方，这对面太吵。后面那几条街更适合开酒楼，地点也不错。” 百事通周斌分析完，得意地看了眼苏觉晓，好像在等着老师给自己评分。 “你说的没错，这个地方我想开家服装店。” 服装行业，周斌不是没想过。 这年头是卖方市场，有多少货都能卖出去。 只是做服装生意得吃苦，去羊城进货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要实在买不到票，就得躺在车座下面对付一宿。 这个苦，周斌吃不了，还是当他这种靠批条子的倒爷好。 “嫂子，你不是说让我去干吧？我觉得倒腾国库券挺好。” 苏觉晓知道周斌是说顺嘴了，一时改不过来称呼，也不计较。 “我是想让你帮我问问那几个房子怎么租？还有你想不想合伙干？” 只要是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合伙的危害。 合伙到最后，就没有几个不闹掰拆伙的。 苏觉晓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合伙也有合伙的方法。 “嗐，嫂子，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让我去进货扛大包呢，投资，没问题，你说多少钱，我给你拿，房子我给你问去。” 有了周斌这句话，苏觉晓知道服装店已经有戏了。 要是一般人，周斌是绝对不会帮这个忙的。 倒不是因为小苏是大成子未来的“女朋友”，主要是他想还人情。 这个年月谁会平白无故告诉你倒腾国库券这样的生财之道呢？藏着掖着都来不及。 “嫂子，今天我开车来，送完你回家我再去打听。” 周斌指了指远处的桑塔纳出租车。 现在开出租车是个相当好的工作，而周斌弄出租车纯粹是因为买不到别的车。 “我和我哥说好，中午在我爸妈水果摊见。” “不回小河村啊……” 周斌失望地喃喃自语道，他想回小河村偶遇苏晓玲的计划再次落空。 还是坐小车好啊，苏觉晓在副驾驶吹着小风，无比感慨。 车子刚停到的水果摊附近，两个小年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砸摊上的苹果 “老子今天就问你，给不给退钱！” “滚！谁劝我今天老子弄死谁！” 第54章 嫂子不能惹！ “小伙子，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啊，要是我们真缺斤少两，肯定退钱。” “是啊，你们几个大小伙子，怎么这么欺负人。” “就是啊，那儿有公平秤，你不能血口喷人啊” 人群中有几个岁数大的老同志在一旁说公道话。 为首的社会小青年叼着根烟，又拿起摊位上的苹果，啪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吓得刚才说公道话的几人纷纷后退。 “妈的！我看谁敢拦着？！今天老子就是要砸了这个摊！” “哎呀，别砸了，求你了，你们几个，别砸了！” 苏觉晓刚才离得远，还以为是隔壁摊主和顾客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可听到摊主的求饶声，她愣了一下，下一秒突然脸色刷白，叫道 “糟了！是我妈！” 说完，便跑了过去。 苏大山和吴娟的水果摊被几个小年轻掀了，香蕉被踩得稀巴烂，梨、苹果也滚落一地，吴娟正心疼地看着地上的水果，满脸是泪的哀求对方。 “妈，这怎么回事？我爸呢？” “你爸找市场管理员交费去了，我在这看摊儿，这几个小同志就买了一个苹果，走出去没两步，就回来找我，非说我缺斤少两……” 吴娟吓坏了，断断续续讲了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只买一个苹果？ 苏觉晓知道，这明显是来找事的。 周斌本来在后面整理自己的发型，想着过去跟苏父苏母打个招呼，一听苏觉晓在前面喊了一句，也跟着冲了过去。 他拨开人群，先是上前拍了拍领头小伙子的肩膀。 “同志，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啊。” “哎呦，还真有不长眼的，相当好市民啊！” 小年轻仗着人多，满不在乎，吊儿郎当地冲着周斌吐烟圈。 周斌本质上是个商人，不跟道上的人混，但不代表他不认识江城的混子头头。 前几年严打，一些运气好的混子没进去，这两年也不敢太张扬，个个也都在忙着赚钱。 他扫视了一下几个小年轻，最大的这个也不过十八九，一个个叼着三毛五一盒，连过滤嘴都没有的烟，上这儿来闹事了，还真是不开眼。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 吴娟则惊魂未定，抓着苏觉晓的胳膊，颤抖道 “晓晓，咱们没缺斤少两，他们就是来闹事的，咱们……应该找公安。” 找公安的确有用，不过现在不是严打时期，几个小孩儿过不了几天就能放出来。 放出来要是再接着闹事呢？他们的小生意还做不做了？ 现在打发走几人，除了让影响降到最低，更重要的是还能查出谁在背后指使。 苏觉晓没解释那么多，只是拍着吴娟的手安慰道 “妈，我们一会就去找公安，你放心，没事。对了，这是周斌，是你们见过那个齐同志的朋友。” 吴娟擦了下眼泪，第一眼看见梳着爆炸头的周斌，她还以为对方跟那群人是一伙的呢。 “刚才谢谢你了，小周同志。” “阿姨，你这太客气了，谢什么。” 这时，苏志远刚到水果摊，苏觉晓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这几个人想干什么？！五六个人买一个苹果，这不是找事嘛！不行，我去找他们。” 苏志远气得脸色铁青。 苏觉晓连忙安抚道， “哥，我和周斌去就行，你跟妈在这里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吧，我一会儿就回去，放心吧。” 等转身上了周斌的车，苏觉晓才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道 “周斌，这事还得麻烦你了，咱们去打听一下这几个人是什么人，等一会送钱，最好能带几个人。” 说完，她又不自觉的摸了摸手上的劳力士，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手痒，很想揍人。 周斌听了苏觉晓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送钱”二字，觉得那几个小兔崽子收钱是不可能了，收纸钱还差不多。 “嫂子，这几个小子也就是小混混，我认识的那些人，他们几个还够不上。咱们这就走，我找几个人去。” 当倒爷的好处就是白的、黑的，灰的，没有不认识的。 不出一个小时，周斌的车后就跟上了几辆摩托车，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银河录像厅”。 第55章 三个笑面虎 一股廉价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让苏觉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飞哥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要不要交个朋友啊？不用给我一百三，一百块就行。” 周斌往前上了一步，笑呵呵地说道 “别啊，飞哥，说好一百三就是一百三。” “行吧，给你们脸你们不要。” 说完，飞哥还拍了拍周斌的脸颊。 这一刻，飞哥在下面几个小混混眼里的威望值达到了顶峰。 殊不知，这个举动会在接下来十分钟内，被废掉一只手。 周斌本来想着刚才答应老板不在这里解决，可拍他的脸？ 士可忍孰不可忍，谁爱忍谁他么忍去吧！ “哥几个，这里解决吧。” 飞哥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还以为周斌是在跟他说话，美滋滋地等着收钱呢。 没想到，周斌和苏觉晓转身出去，一个又一个的彪形大汉拎着棍子走了进来。 “就是你叫飞哥？” 飞哥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身上没几两肉，感觉插上翅膀扔出去能飞二里地。 面对几个壮汉，飞哥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但几个手下都看在眼里，他也不能怂。 “对，我就是飞哥，你们……你们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认识认识你。” 其中一个壮汉走上前，一拳砸在了飞哥的脸上，对方倒在地上，其他几个壮汉抬脚就踹了上去。 “艹，你们，你们敢打老子，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吗？” 飞哥护着头，嘴硬地不肯求饶。 “你们赶紧住手，老子是华哥的人。” 这句话果然让几个壮汉停下来。 只要是听说点江城道上的事，都知道华哥的名号，这人黑白通吃，手下小弟不少。 不过华哥看不起打杂抢这种事，他更想当个生意人。 “华哥？你认识华哥？” “对，我认识，他是我好大哥，你们他么赶紧走，咱们这事就算完了，要不没你们好果子吃。” 飞哥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擦了下嘴角的血。 “哦？你认识华哥，我怎么不知道？” 门口几个大汉让开，走进来一个二十六七岁，戴着金丝眼镜的高个子男人，慢条斯理说道。 “老子认识谁，关你屁事！滚！” 飞哥以为自己搬出来华哥，镇住了众人，开始有底气飙脏话了。 “哦，小兄弟，还真关我屁事，我就是左宇华。” 其他几个小混混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个蹲在角落哆哆嗦嗦不敢出声。 “华，华哥？” 左宇华推了推金丝眼镜，十分客气地笑道， “对，我就是华哥，能认识飞哥，我感觉很荣幸。” 说完，转了个身，贴在一个大汉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随后，里面传来了凄惨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苏觉晓看差不多了，又叫上周斌进去。 “走，去问问。” 两人进去的时候，上午还猖狂到不行的几个小混混，浑身挂彩，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墙脚。 有个年龄最小的还被吓得哭上鼻子了。 苏觉晓看后是真无语，就这样的还出来混呢？ 她走到飞哥面前蹲下，语气轻柔地问 “飞哥，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吗？” “军哥，李军，李军他让我来的。” 李军放出来了？ 这才关了几天？苏觉晓一直忙着上班、开服装店的事情，没把老李家当回事。 真是明人易躲暗箭难防。 “他给你多少钱？” “五十。” 五十块，对于李军也不算是个小数了，这家伙舍得花大价钱，可见是恨他们老苏家恨到极点了。 看来，有空的时候还得斩草除根才行。 苏觉晓站起来，问周斌 “我问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周斌笑眯眯地摇摇头， “我没什么事。” 但就是这个看似和善的笑，让飞哥后背发凉，心里直毛。 “不对，还有一件事。” 周斌蹲下，拍了拍飞哥的脸颊。 “哦，原来拍人脸颊是这种感觉，挺好玩。哥们儿，他右手，帮我轻点”， 周斌顿了顿， “拧断”。 等几人出去的时候，录像厅的老板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其他几个小混混看没他们什么事，吓得四处逃窜。 今天他们学会一件事，笑的人做事更狠。 金丝眼镜男是，爆炸头笑面虎是， 那个笑起来很美的女人更是…… 第56章 他也认识华哥？ 收拾完几个小混混，苏觉晓、周斌等一众人回到了巷子口的大马路上。 刚才左宇华是搭周斌的车来的，现在又骑回了自己的大摩托。 “斌子，小苏，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太谢谢你了，华哥。” 苏觉晓知道这种人物看不上几百块钱，自己现在手里钱还不多，几千块也给不起，索性就这先欠着这个人情。 “客气了，大成子也是我哥们儿。” 说完，便扬长而去。 齐思成一个军官，竟然认识混道上的左宇华？ 苏觉晓是真难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嫂子，想什么呢？” 周斌看苏觉晓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齐思成认识华哥？” “嗐，他俩啊……”周斌拉长了音，看着左宇华离开的方向，接着说道， “大成子比华哥小一岁，我们几个关系都特别好，高中毕业后大家走得路不一样。” “华哥读过高中？” 苏觉晓承认自己有偏见，在她的印象里，混子都应该是“飞哥”那样，没什么文化，在录像厅、舞厅瞎混的。 刚才来的时候着急，两人没时间说华哥的背景，现在有空，周斌靠在车头上，点了根烟，缓缓说道 “嫂子，你可不知道，华哥是我们钢铁厂大院里学习数一数二好的，是最有可能上清北的好苗子。” “那怎么……” 混道上？ 后面的几个字苏觉晓没说完，不说混道上，她又不知道怎么形容左宇华现在的“工作”，干脆不说了。 “后来他家出了点事，他进去蹲了两年，交了不少里面的哥们儿。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混成了老大，反正我再见到他，他就这样了。” 周斌踩灭了烟头，补充道 “华哥人讲义气，帮了我好几次。” 苏觉晓对这个戴金丝眼镜的华哥很是好奇， “家里出事？” 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品学兼优的人放弃自己的未来？ “同志，车让一让，我出去。” 桑塔纳堵在了胡同口，一个男人推着辆三轮车正好要出去。 “哎，马上。” 苏觉晓看时间不早，怕家里人担心，喊周斌开车送自己回家。 至于左宇华的事以后慢慢了解，毕竟是江城的传奇人物，她总会听到这个人的故事。 八十年代末，华国的基建刚刚发展没多久，江城大部分通往郊区的路还是土路。 可唯独通往小河村的这条路，因为外资地毯厂的存在，换成了水泥路。 周斌的车子开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村口。 “车子停这里吧。” “啊？嫂子，不开进去吗？” 刚一停好车，周斌就对着镜子摆弄起他的头发来，一副骚包的样子。 苏觉晓明知故问 “开进去干什么？” “啊……我……你不是还得走进去嘛，不送到地方，大成子该说我了。” 周斌像是怕小心思被苏觉晓识破，结巴了半天，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哈哈哈哈。” 苏觉晓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我二姐不在家，人家在学校呢。” 周斌一脸错愕，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怎么什么都让人看出来了？ 平时笑嘻嘻，人精似的周斌，今天却连个再见都没说，发动车子，一溜烟跑了。 苏觉晓回到家时，爸妈和大哥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晓晓，你没事吧？” “小妹，你真给他们钱了？” “哎呀，爸妈，大哥，我没给钱，下午我和周斌去的时候，后来发现他们认识，都是误会。” 苏觉晓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于是换了个轻松的语气，笑着说。 吴娟想起中午被那群混混欺负的时候的样子，就心有余悸，不太相信闺女说的， “晓晓，他们就是冲咱们家的摊位来的，到底咋回事？你跟妈细说说。” “这市场说谁家缺斤少两都行，咱家可从来没做过这亏心事。” 苏大山在一旁气愤道。 今天在市场上闹这一出，不是钱的问题，是他们老两口这两年积攒的信誉问题。 苏觉晓见很难搪塞过去，又解释道 “爸妈，要不说是误会呢，是市场里别的摊位缺斤少两，他们认错人了，还说过两天要去市场找咱们，正式赔礼道歉呢。” 现在江城的几个农贸市场，有不少商贩用黑心秤赚钱，搞得常去买菜的人不得不在兜里拿个弹簧秤。 其实，想要在秤上做点手脚可太容易了，可苏大山和吴娟从没动过歪脑筋。 “老头子，你说，是不是他们找老孙家啊？他家用七两秤，天天有人来找。” “说不准，有可能是，我昨天也看见有人找他家算账了。” 听到小闺女这个解释，吴娟和苏大山点了点头，不再怀疑，转身进厨房给孩子们做饭去了。 要是一个多月以前的苏志远也能糊弄过去，可他最近被小妹带“歪”了，身上的书生气渐渐褪去，有些事情开始过脑思考了。 此刻，他狐疑地看着小妹。 “晓晓，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因大哥而起，苏觉晓也不隐瞒，示意大哥到院子里。 “哥，这几个人是李军找来的。” “什么？！李军？！” 苏志远想过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是李家那几个人。 在他的印象中，李家除了贪婪，不可能有这个胆子。 “对，前几天李军和李强放出来了，这几个人是李军花了五十块雇的。” 苏志远听后，气得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我他妈！弄死他们！” 刚闹离婚那几天，他还自我反思过，是不是哪里亏待了李文芳，现在看来，这一家人早就坏到骨子里了。 “大哥，你先别急，他们家翻不起什么浪花。” 原来斯斯文文的大哥现在出口成脏，要是旁人看，可能不太习惯。 但在苏觉晓眼里，只有这样的血气的人，未来才能在商界做出一番事业。 “艹！老李家还没完没了了！” 苏志远又咒骂了一句。 “大哥，最近他们肯定不敢再来搞什么破坏，有周斌找的人在，他们不敢。” 苏觉晓没提华哥。 无论大哥知不知道左宇华，她都觉得没有必要说得那么细。 吓尿几个小孩裤子，拧断“飞哥”的手，有些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57章 看别人谈恋爱 这天，苏觉晓正在办公室翻译地毯厂的一些合同，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道 “地毯厂秘书处，请问您找谁？” “嫂……小苏同志，我是周斌。” 周斌叫了第一个字，猛地想起自己是给嫂子办公室打的电话，还是收敛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电话？” 苏觉晓不记得自己给过周斌号码。 “电话号码本查到你们厂，然后转的内线啊。” “电话号码本？” 这还用问吗？周斌疑惑地看着手边的《江城电话号码簿，1987》，装电话的时候，不是邮电局给的吗？ 苏觉晓忙晕了，忘了电话号码簿这种古老的东西。 小时候，她见过爷爷家里也有一本泛黄的，那时，她认识的字不多，还是在里面查到了他家的号码。 为此，她还跟同学炫耀了很久。 “哦，房子的事有信了？” 李莹去找副厂长汇报工作，办公室说话方便，苏觉晓直接问道。 “嘿，嫂子，让你猜中了，这周六晚上，我约了市房管局的李处长吃饭，那几间房归他们管。” “行，约了几点，到时候我去。” “六点半，悦莱酒店。303包间。” 虽然周斌没有说这房子能不能租下来，但既然能请动李处长，苏觉晓估摸这事八九不离十。 江城的六月，天气越来越热，就着刚才的好消息，喝了一口凉白开，她的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好。 那头，周斌刚放下电话，打算去另一个村子收国库券。 最近他又跑了两趟临海市，还完欠款，手里还有两万多块。 一个人收国库券，累。 想雇几个人，又怕被人算计。 现在的周斌特像地主老财，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生意。 他刚要出门，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斌子，我。” 是齐思成的声音。 周斌能听出大成子声音中的疲惫。 “呦，在哪儿呢？怎么又想哥们儿了？是不是听不见哥们儿声音，吃饭都不香了？” “滚！我明天回江城干部培训。” “干部培训？看样子，你小子是要升了？” 部队派军官出去参加干部培训，这是即将升级的准备工作。 齐思成没回答，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好像营部一下子回来好多人。 “周六晚上六点你来干训楼接我。” 说完，齐思成便挂断了电话。 周斌拿着话筒发愣，怎么都赶在了一起，一个六点，一个六点半。 他又不是美猴王，拔下毛能变出徒子徒孙。 就算没有分身术，他也得服务好两位“活祖宗”。 一个是他最好的哥们儿，一个是他的贵人。 那还能怎么办？快点开呗。 时间很快到了周六。 周斌没有打扮很骚包，相反，他今天穿得很保守，半袖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就连头发都用发油压了下来。 这是正式场合，又不是见自己喜欢的姑娘，他才不要打扮给别人看呢。 桑塔纳开得飞快，十分钟便到了江城干训楼门口， 齐思成早就换好便服等在那里。 “大成子，这呢。” “你……” 一身正装的斌子，看了真让人，难受？ “怎么？你不是迷上哥们儿这身打扮了吧？大成子，我可跟你说，我是办正事才穿这样的。” 周斌一见大成子就贫，没办法，从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了。 “滚蛋，快送我去小河村。” 齐思成也废话，拉开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你当哥们这是出租车呢？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周斌佯装生气，一副“我不送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 齐思成向上指了指，“你这不是出租车吗？” 为了容易上路，周斌一直没拆掉出租车灯牌。 “我们出租车是预约的。” “我预约了。” 人家的确预约了，这辆桑塔纳也的确是出租车。 周斌觉得自己脑子挺聪明的，怎么每次和大成子斗嘴就没有赢的时候呢？ 他叹了口气，认命道， “好，这位乘客，坐好，咱们出发。” 看着开动的汽车，齐思成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上战场时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他就像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马上见到心仪的姑娘，心脏怦怦狂跳，胡思乱想。 晓晓那丫头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 会笑？ 还是惊讶？ 第一句话会说些什么？ 齐思成想了一会，闭眼靠在车坐上，可等车子停稳，再睁开眼时，眼前哪里是自己想了很久的小河村，而是一个看起来很豪华的酒店。 “斌子！你开哪儿去了?我不说小河村吗？” “大成子，你急什么啊？” 周斌还想逗逗对方，可看见大成子在部队越练越结实的胳膊，他还是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指了下前面。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门口的人是谁？” 霓虹灯下，站着的正是自己每夜梦中出现的小丫头。 “晓晓，她怎么在这儿？” “大成子，嫂子最近有个想法，想让我跟她合伙……” 周斌话还没说完呢，人家大成子早打开车门下去了。 苏觉晓见到齐思成的一刹那，瞪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人。 “齐思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部队吗？” 昨天她还给齐思成写了一封信，怎么今天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晓晓……” 周斌在车里看着酒店门口，虽然俩人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觉得有点腻歪。 现在他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恋爱这东西不能看别人谈，看别人谈恋爱太肉麻。 周斌真怕一会儿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东西，赶紧下车打断两人的“肉麻”， “大成子，你们俩一会再谈，嫂子跟我想合伙开个服装店，看中的房子是市房管所的，我约了他们一个处长，六点半了，咱们赶紧上去吧。” 齐思成刚才光顾着看晓晓，话还没来得及问。 这丫头前几天不还让斌子倒腾国库券吗？怎么才几天又要开服装店了？ 压下心中的疑问，他也跟着上了楼。 可一进包厢，齐思成和李处长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便同时愣在了原地。 第58章 耗子见了猫 “李处长，不说好他们来两个人吗？” 李处长身边的小伙子有些不满，先打破了众人对视的沉默。 以前的房地产管理局天天开会研究公房分配的问题，弄不好有的人家还来闹事。 但自从江城引进外资，老百姓富裕起来后，单位盖的房子也多了起来，因为分房闹事的少了不说。 一些胆子大，动作快的人还挖门盗洞找房管局的领导租房子做生意。 李处长在局里正好分管公房出租，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每天饭局不断，排场也越来越大，出个门都要带着一两个心腹。 刚才说话的小伙子小王平日里能说会道，就是他的心腹之一。 齐思成听出来，这是觉得第三人在场，怕李处长不好收礼。 周斌不知道李处长认识大成子，连忙出来解围， “李处长，这是我哥们儿，齐思成，今天正好休息，就跟我们一起过来了，这位是我提到的合伙人，小苏，苏觉晓。” “李处长好。”苏觉晓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平时牛的不行的李处长赶紧上前，双手握住苏觉晓的手，讨好似的笑道， “小苏同志，您好您好，快坐快坐！” 李处长的热情让苏觉晓产生一种错觉，两边的关系颠倒，好像对方有求于他们一样。 周斌也有同样的感觉，他看看李处长，又看看齐思成。 大成子十八就去当兵了，休假回家也十分低调，江城官场上就没几个人知道他就是齐副市长的儿子。 “李处长，您对他们那么客气干嘛？一会……”李处长的心腹小王在一旁小声提醒。 现在这么客气，一会怎么谈？ 百货大楼对面那几间房为什么美华服装厂搬走后一直没往外租，不就是因为油水太少，没谈拢嘛。 三间房，不算后面厂房，一个月二十五块钱，租一年才三百块。 有几个托人来租房，给了一千块好处费，李处长都没搭理中间人，直接送客。 这么好的地点，不拿出三千块的诚意，谁都别想租。 可李处长想要的“诚意”，在看见齐思成的一瞬间全部落空了。 小王还想说些什么，被李处长呵斥了一句 “小王，你闭嘴，去找服务员上菜，按照最高标准来，跟王经理说，今天我买单。” 小伙子满头问号，来之前，李处长特意跟他说过，没有三千，这房子谁都别想租，怎么刚见面，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李处长，您这是……” 周斌从李处长谄媚的眼神中看出，对方应该是认出了齐思成。 苏觉晓也从刚才的几句话中听出来，李处长认识齐思成。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的李处长，神色有些紧张。 左宇华认识齐思成，李处长也认识齐思成。 苏觉晓看了一眼脱下军装，身着便服的齐思成，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人的背景了解得太少太少。 前世她引以为傲的警惕性，怎么能在认识对方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她就是这样莫名的，无条件的信任着对方。 好像有齐思成在，自己就是安全的。 “快，快坐。” 李处长的声音打断了苏觉晓的思绪。 周斌这个人精，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跟李处长说了一堆漂亮话。 “李处长，今天您能来，我真是太荣幸了，平时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我们可真是请都请不来呢！” “没有，没有。” 李处长疯狂摆手，后背直冒冷汗，可还是故作镇定的给几人夹菜。 “这是软炸大虾、还有这个葱烧海参，这儿的师傅烧得都不错。” 小王也跟着帮腔道 “李处长说的对，悦莱从泉城请来了一个大师傅，做得可比大明酒楼好多了，那儿的师傅水平可太一般了。” 小王说的这些也没什么错，可李处长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话。 “咳咳！” 李处长干咳了两声，示意小王闭嘴。 别看小王在房管局左右逢源，人缘极好，今天就跟中了邪似的，完全看不懂李处长的暗示。 “李处长，是不是昨天喝多了，嗓子不舒服，我就说张老板和孙老板太能灌酒。” “够了！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李处长目光偷瞄着齐思成，看到对方动筷，才放下心来。 周斌一旁看着李处长精彩的面部表情，想笑又不能笑。 前天他去请人家的时候，李处长可不是这副模样，要不是自己拿两条烟开路，人家今天根本不会来。 现在可倒好，活像是耗子见了猫。 “李处长，那三间房……” 看时候差不多了，周斌把准备好的一个信封推到了李处长的面前。 既然大家没有戳破齐思成的身份，该演的戏还得继续。 “哎，这事干什么？” 李处长看着一个厚厚的信封，眼神中没有以往的贪婪，满是惊恐。 市里三令五申不允许收受贿赂，前天市里还为此开了个专题会议，主持会议的正是齐副市长。 这信封里装的不是钱，这是炸药包啊。 李处长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 演戏演全套，周斌抱着看好戏的样子，又把信封推了过去。 不是要三千块吗？他现在是给了啊，怎么不收呢？ “李处长，您收着，快收着，您不是说过，少了这个数不行吗？” 周斌伸出三根手指在李处长眼前比划了一下。 “嗐，小周同志，你们年轻人就喜欢开玩笑，我哪儿说过那种话。” 小王还以为李处长也是在演戏，自作主张想替领导收下。 这三千块里有自己三百块也行啊。 小王刚想伸手，就被李处长在桌下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得可不轻，不仅小王疼得“哎呦”了一声，连桌子都跟着晃了一下，差点把盘子里的菜汤洒出来。 “小周同志，明天你去房管局，咱们江城鼓励发展个体经济，你和小苏同志的这个得支持。三间房是二十五一个月，两年签一次合同。” “那太感谢李处长了。” 周斌和苏觉晓又跟李处长客套了两句。 李处长也借口有事，脚底抹油带着小王开溜，这个饭局，他要是再待下去，魂得吓飞了。 到了门口，李处长拍着胸脯，小王还一脸呆滞。 “李处，刚才那信封你咋不收？” “收，收，收你个头，你知道最后进来那男的是谁吗？” “他们不是一起合伙的吗？” “合伙个屁！他爸是齐国祥，齐副市长！” 第59章 抽烟喂蚊子 周斌才不会当电灯泡，一从酒楼出来，都不用大成子和他说，直接把苏觉晓送到了小河村村口。 刚停好车，自己麻溜的下车，跑去一旁抽烟喂蚊子去了。 他家大成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时间紧任务重，谈个恋爱可真不容易。 什么租房子、开店的事，他还是明后天再跟嫂子商量吧。 桑塔纳里，齐思成坐在副驾驶看着后座的小丫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俊俏的脸庞。 林政委、老周、爸妈，多少人要给他解决大龄单身问题，他从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当兵，就是来保家卫国的，其他个人生活都得靠后。 谁知道，一场相亲而起的误会，让他沦陷了。 收不到小丫头信的日子，他胡思乱想对方是不是生病了。 收到小丫头信的日子，他又想着小丫头写信时的样子。 他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苏觉晓当然知道齐思成目光里的意思，母胎单身的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的热情，索性移开目光，道出心中的疑问 “齐思成，刚才那个李处长怎么那么怕你？你以前揍过他？还是你手上有他什么把柄？” “啊？揍他？把柄？” 齐思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回过神。 这么美好的月色照在车内，多好的气氛，不应该是谈谈理想、谈谈人生吗？ “李处长见你的时候腿都哆嗦，你要没揍过他，他能吓成那样？” “哦，你说这个。” 齐思成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从没跟晓晓介绍过自己的家庭，便回过头，看着对方认真的说道 “我爸是齐国祥，副市长。” “什么？” 苏觉晓一直以为齐思成就是普通工人家庭，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官二代。 两人认识这么久，她从没感觉出来齐思成身上一丁点官二代的气质，眼神中只有独属于军人的坚毅。 “李国富怕的不是我，是我爸。我爸当上副市长的时候，我一直在部队当兵，所以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谁。” “那个李处长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我休假回家，李国富那时候来给我爸送什么资料，见过一面。” 李国富那天一个劲儿地拍马屁，因此齐思成对这人印象很深。 齐国祥？副市长？ 这一切都解释通了，苏觉晓怔怔地看着齐思成。 她突然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给对方写信。 齐思成浓烈的感情，她当然知道，可跟一个副市长之子交往，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贫富差距，她努努力能缩短距离，甚至超越对方。 可这种官职的差异，她是怎么努力也够不着的。 这种难题，还是留着以后解决吧。 想到这里，苏觉晓跟齐思成说了句再见，便回家去了。 等周斌喂饱蚊子回到车上时，他家大成子正一脸受伤的靠在车窗上。 “咋了，大成子？你跟嫂子吵架了？” “要是吵架还好了。” 齐思成很受伤啊，他不就是介绍了他老爹的工作，这就“吓坏”了小丫头？ 他还没有说，省里要提拔他老爹当市长呢。 要不他一会回家跟老爹商量一下，为了儿子的幸福，当爹的牺牲一下，别干了？ 齐国祥是自己儿子路上的“绊脚石”，但却也间接帮苏觉晓顺利租到了三间房。 三天后，周斌再次来到地毯厂找苏觉晓的时候，正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兴奋地朝苏觉晓挥手。 “嫂子，你看这是什么?” “合同吧？这么快租到了？” 苏觉晓也很高兴，这份合同这意味着她离四合院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这儿还有钥匙，嫂子，我又跟李处长商量了一下，租三年一共一千块。” “一千块？这么便宜？” 三间房的面积差不多有二百平方米，这个价格要是说出去绝对会让人眼红。 “是啊，嫂子，进货这事我不懂，装修这事就交给我吧。你看我们买几个柜台好？” 周斌想象中的服装店和百货大楼的男装部、女装部差不多，都是一个个的柜台，里面可以存货，身后的架子可以挂展示的服装。 “我们不买柜台，只买衣架。做开架自选模式的服装店。” 苏觉晓这时才将自己的设想全盘说出来。 “啥是开架自选模式？” 周斌真是摸不到头脑，嫂子说的话，好像听天书一样。 “就是没有售货员帮忙拿衣服，顾客自己从架子上拿，看好了也不讲价，直接去付款。” 不讲价，周斌理解，百货大楼也不讲价，价钱上写多少钱就买多少钱。 顾客买东西时，就算想换一个看看，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售货员，都得遭白眼，讲价就更不可能了。 但让顾客自己选衣服？ 周斌有些困惑，这……能行吗？ “嫂子，这自己拿衣服，丢了怎么办？” 苏觉晓也明白，自己的销售模式在华国算是比较前卫的。不过现在的华国，正需要一些新颖的销售模式来打破僵局。 一成不变的销售模式，百货商店售货员傲慢的态度，早就让顾客们厌倦了。 苏觉晓可没给周斌打包票说不丢东西，毕竟别说现在没有华国销售时没有防盗扣，就是后世有防盗扣，商店照样丢东西。 “丢东西是一定的，这相当于零售时候的损耗。”苏觉晓解释道。 “损耗？”周斌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衣服又不是工厂的零件，怎么还出了损耗？ “对啊，我问你个问题，你穿过喇叭裤吗？”“当然穿过啊，大成子也穿过，我俩还是一起买的呢。” “那你现在还穿吗？” 周斌用力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穿喇叭裤，不让人笑掉大牙。” 苏觉晓接着问道， “那你说卖不出去的喇叭裤去哪儿了？和卖不出去比起来，丢失的损失是最小的，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人看着。” “嫂子，你这脑子太厉害了！咱们说干就干！” 第60章 股权分配 苏觉晓举了个“喇叭裤”的例子，真是太生动形象啦。 改革开放那两年，中国引进了很多外国电视剧和电影，大家看了《追捕》后，都去模仿高仓健的造型。 一时间，喇叭裤风靡全国，时髦的年轻人几乎人手一条，甚至好几条。 穿上喇叭裤，扛着录音机，在街上的回头率绝对百分百，简直就是街头最靓的仔！ 不过，喇叭裤的流行也就持续了几年，现在要是再穿喇叭裤，扛录音机，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只能说，潮流这东西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消费者们无所谓，时髦能追就追，不能追就算了。 产品积压的困扰的主要是那些没摸准行情的个体服装店老板，还有那些盲目相信潮流不会变化的服装厂。 不过，周斌可不担心，他虽然不懂服装行业，但他知道只要跟着苏觉晓干，准没错。 毕竟，苏觉晓可是从报纸中发现国库券消息的人，而且还想出了这么新颖的销售模式。 跟着这样的财神奶奶，想不发财都难啊！ 这日，苏觉晓去市里看装修情况的时候，还顺便叫来了大哥，三人一起开个碰头会，打算把股权分配的事情说清楚。 前几天，苏志远一直在忙着办理停薪留职的手续，今天是他第一次来施工现场。 “小妹，这外面怎么挡得严严实实的？” 苏志远环顾四周，发现装修现场外面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有些不解地问道。 现在这年头装修，哪管什么粉尘是不是污染环境，装修也就是刷个白墙和墙裙，个人家装修，再铺个地板，根本没有这么多讲究。 像他们这种个体的小服装店，就更是能省则省。 在衣架上挂几件衣服，店就算开起来了，最多是有个假人模特，放在门口招揽生意。 “大哥，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苏志远一进去看，都傻眼了，才几天的功夫，墙面都已经刷完了。 三间房，除了承重墙，全部打通，二百平米的面积，视觉上的效果有三百多平。 十几个工人正在铺设地面，苏志远走近看，用的全是东省生产的最新款瓷砖，吃惊道 “小妹，咋不用水磨石地面？” 现在医院、学校，甚至对面的百货大楼都喜欢用水磨石地面。 水磨石便宜，防滑耐磨，还不容易碎，好处可多了。 最开始苏觉晓也考虑过用水磨石，可公共场所的水磨石用了一段时间后，很难擦出来，不符合她的要求。 她想要的效果就一个字，那就是亮！ 服装店就是要装修上下功夫，十几块批发来的衣服才能以两倍甚至数倍的价格卖出去，所以这点钱不能省。 “哥，一会儿我们坐下来说。” 工人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几间房打算干什么，周斌和苏觉晓对外的口径都是办公室。 但谁家办公室全部打通，还花大价钱装修。 每天工资给的比别地方高不少，为了多赚点，工人们也没人多嘴。 周斌这时候正好给工人买饭回来。 “大哥，晓晓来了。” 三人绕道房子后面的厂房，找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 “周斌，这几天辛苦你了，天天监工。” “嗐，辛苦什么啊，我也就是找找工人，活还是人家干的。” 苏觉晓很喜欢周斌的爽快劲儿，不邀功，不抱怨。 赚钱路上这种人绝对是最好的生意伙伴。 “这几天装修一共花了多少钱？” “工人工资便宜，材料稍微贵点，这几天一共花了一千一百五。” 周斌给苏觉晓和苏志远报了一下这几天的花销。 “大哥这边主要管理店铺，不出钱，所以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周斌拿了一万五投资，不参与店铺经营，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出五千块，参与一部分经营，占百分之三十。你们看怎么样？” 这个股权分配，苏觉晓琢磨了几天，觉得这样最好，特别是周斌，又出钱又出力，不能让人家白干。 结果，两个大男人听到这个方案，都不同意。 一个说，这主意都是小妹的。 另一个说，这主意都是嫂子的。 两人非要给苏觉晓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自己都想少拿点。 苏觉晓最后还是拍板， “大哥，周斌，这事还是听我的。办营业执照的时候咱们就这么写。以后要是赚钱了，我再从你们手里买股份。” 另外两人见拗不过苏觉晓，只好点头同意，要是赚了钱，年底分红自己少拿些呗。 股权的事情说完，服装店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嫂子，不对，我是说小苏，咱们服装店卖什么啊？” 三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店铺除了墙面地面，也没什么要装修的，估计没几天就能结束。 现在他们连货都没有呢，这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苏觉晓笑了笑，她是真的有点无奈，要怪就怪现在通信不发达，三个人沟通不及时。 要是像后世一样，有手机能随时发信息，她早就建群直接安排工作，根本用不着来回跑。 服装店没有服装买，这不是开玩笑吗？ 她早就安排好了。 “大哥明天就去羊城的批发市场进货，咱们第一次拿货，先铺一万块的货，看销售情况，卖得好，咱们就半个月左右去进一次货。” “小苏，你不去啊？” 不是周斌不信大哥找不到羊城的批发市场，是他真不相信男人的眼光。 五里桥那边的个体户，哪个不是穿着时髦，男同志都是爆炸头，女同志都是高跟鞋红嘴唇，一个个都特别会打扮。 可苏家大哥的穿着怎么形容呢？ 很正派。 苏觉晓当然知道周斌在担心什么，现在到了让大哥展示的时候， “哥，给周斌讲讲最近服装流行的趋势吧。” 只见苏志远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笔记， 小妹给的二十几本杂志，他从头翻到尾，美感的培养需要时间，可杂志上说的流行趋势总可以借鉴。 苏志远照着小本上开始念，刚开始念了几句，周斌就打断了。 “哥，你去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别着急啊，我还没念完呢，还有五十页呢。” “别别，我错了，我下午还得去收国库券呢。” 这五十页的小笔记念完，周斌非得听迷糊不可。 三人说笑了几句，苏觉晓又给周斌安排了一个任务。 “周斌，你认识报社的人不？” “你要登广告？” 电视台的广告前几年才兴起，现在的商业宣传，主要还是靠报纸。 “不是，我们登报招聘！” 第61章 登报招聘 “登报招聘?” 周斌和苏志远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看向苏觉晓。 现在报纸上的确有不少登报招聘的广告，《解放日报》上还有刊登过全英文的招聘信息呢。 所以登报招聘确实没什么奇怪，怪就怪在他们这个小店，竟然需要登报招服务员。 “对，登报，要求一米六五以上，学历不限，长相端正。工资呢？就写底薪五百元，加提成。” “五百块？！这也太多了。” 苏志远惊呼，化工厂副厂长一个月也才一百多块。 “是啊，确实有点多。” 周斌也说道，他倒不是缺这点钱。 但他是商人，商人就是逐利的，钱要用在刀刃上。 对面百货大楼售货员也就几十块。 他们店就算给的多点，也没必要花那么多。 “晓晓，是不是没有这个必要，这个店有五六个售货员足够了。我让邻居嫂子们帮忙问问，有些没进厂的小姑娘正愁找不到工作呢。” 苏志远又劝道。 “哥，咱们服装店地点是不错，可咱们的竞争对手就摆在对面。” 他们的个体服装店如果只是靠百货商店分出来的人流量，不一定能存活多久。 现在要做的是必须一炮而红。 让江城所有老百姓听说他们的名字，一传十十传百，都来他们这里消费。 “咱们就是家小店，也不打算跟国营商店竞争。” 苏志远刚下海，刚踩点沙子，还没有真正去海里游泳，思维方式一时间转变不过来。 不跟国营商店竞争，这句话的确没错。 但过不了多少年，国营商店就会改制，最后倒闭的倒闭，收购的被收购。 他们以后要竞争的对象是其他优秀的服装公司。 不过，这些苏觉晓没有说，她解释道 “哥，我们小店也需要宣传，宣传还是登报。登一个小豆腐块的版面也起不到什么效果，登一整个版面，报社也不一定能同意。” “这种招聘信息就不一样了，登在中缝都有人看。” 周斌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越发觉得是大成子走了狗屎运，找到这么厉害的姑娘。 刚开始，他还真觉得是苏觉晓高攀齐思成。 现在看来，好像是他家大成子高攀人家了。 “嫂……小苏，我有个问题。” 周彬像个小学生似的举手发言。 “你说。” “你平时吃什么了？这么聪明，我也想补补。” 苏志远还琢磨小妹说的登报招聘。 而周斌下海早，一点就通。 苏觉晓是想花小钱登报，最好满城皆知，然后再跟临海似的，搞个选美比赛，这宣传力度，肯定比电视广告还好使。 果然，苏觉晓接着说道 “这边先登报，大哥进货回来以后，咱们就租个酒店，准备一场选拔。” “风华酒店，新开的那家三楼有个大厅，我去看过，那里不错。” 周斌知道苏觉晓的意思，沟通更加容易。 这时的苏志远也跟上了思路，琢磨出了其中的门路，笑着说道。 “咱们这是在江城选美呀。” “对，大哥说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苏觉晓一门心思想的就是选美，可他们一个小服装店搞个选美活动，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从高薪招聘入手，再到选美就容易多了。 商量过后，苏志远去羊城进货，苏觉晓准备招聘的事，周斌监工加上登报，分工明确，效率很高。 就在即将散会的时候，苏志远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咱们店还没起名呢。” 苏觉晓拍了下自己脑门，真是兴奋过头了，什么都能忘。 “叫永青怎么样？” “晓晓，这个名字好，永青，永远保持青春。” “天呢，小苏，没想到你还是个起名天才。” 三人敲定“永青服装店”这个名字，接下来的时间，便分头行动。 三日后，一则关于“永清服装店”招聘的信息出现在了江城各大报纸上。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则消息。 五百块，加提成，一个月最少能拿到五百二十块。 当售货员，可比进工厂轻松多了。 好多小姑娘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要去报名。 有些心急的还给报社打电话，问能不能提前面试，就怕其他人抢了先。 面试时间定在了十多天后的周日。 苏觉晓知道人一定不会少，这几天就连村里都有人在讨论这事。 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工资高，想去试试。 但到了周日，苏觉晓现身风华酒店三楼时，还是被堵在门口的人群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同志，让一让。” 周斌和大哥离得近好像早就到了，苏觉晓今天因为公交，到的有些晚。 她好不容易挤到门口，想进去准备一下。 结果，排在最前头的几个人堵着，说什么都不让苏觉晓过去。 “应聘上后面排着去，懂不懂规矩！” 一个个子很高，穿着超短牛仔裤，抹着红唇的女孩不客气地推了苏觉晓一下。 苏觉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身后一位姑娘见她身体摇晃，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你还好吗？同志。” “我没事，谢谢你啊。” 苏觉晓看了扶着自己的姑娘，皮肤白皙，没有擦脂抹粉，还是很美。 这种美并不柔弱，眼神中还有一种倔强。 一种直觉告诉苏觉晓，这姑娘就是她要找的售货员，也是以后的店长。 看时间来不及，苏觉晓又走到门口，想要进去。 前面的几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又推了苏觉晓一下。 “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还没完了？不排队，我让你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红唇女声音越来越大，伸手想要拽住苏觉晓的长发。 街头打架她就没输过。 “你们干什么？刚才你们也插队！现在怎么欺负别人？” 没等苏觉晓亮出自己的身份，刚才的女孩站出来把她护在了身后。 “滚蛋！这没你说话的份！” 门口的骚动引来了房间里周斌和苏志远，几人开门查看外面，正好看到人群中的晓晓。 “小妹，你怎么还不进来？” “什么？小，小妹？” 红唇女和其他几个刚才挑事的人，全都张大嘴巴，满脸震惊，呆滞在当场。 第62章 选秀节目？ 周斌眼尖，看出这几个女人应该是跟嫂子发生了摩擦。 他刚想和苏志远上前教训这几人，马上被苏觉晓拉住胳膊，示意他们不要冲动。 要是在小胡同里，苏觉晓碰到红唇女像刚才这样不依不饶的人，她会掏出“劳力士”亲自动手。 但现在场合不同，他们的角色也不同。 这不是路人和路人之间发生摩擦，苏觉晓现在是老板，是来招聘的，而红唇女这几个人只是来应聘的。 这点小事，没必要。 苏觉晓没等几人道歉，只是回头看了眼刚才扶了自己的姑娘，转身进了大厅。 风华酒店是江城新开的一家酒店，装修风格新潮时尚。 三楼的大厅原本是用于开会的场地，今天却被周斌找人布置成了一个“选美舞台"。 大厅正中央搭了一个t台，上面挂着“永青服装店招聘现场会”几个大字。 下面是一排长条桌子，上面还打印了他们三人的名牌。 茶水、果盘更是一应俱全。 旁边还有七八个“风华酒店”的服务员穿戴整齐地等候在一旁。 周斌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蓝黑色西服，领带打得板板正正，颇有一种归国华侨前来建设家乡的感觉。 志远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估计这应该是周斌提前嘱咐过大哥的。 这还不算完，刚才进来匆忙，苏觉晓并没有注意大厅后面。 她拉开椅子想要坐下时，才发现，会场后面竟然还架起了一台摄像机和一台照相机。 这感觉像极了后世选秀节目的海选现场。。 准确来说，是“八十年代”选秀节目。 周斌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嫂……小苏，这怎么样？够不够面儿？” 他这张破嘴，是改不过来了。 面子绝对够了，还有点超规格了。 江城要是有选美比赛，大概也就布置成这样。 “挺好的。” 苏觉晓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周斌的劳动成果。 果然，骚包男周斌最适合这种浮夸的宣传活动。 “后面那几个是我从报社请来的人，一个人一天一百，还给我们出个豆腐块宣传一下。” 十点，“永青服装店招聘会”正式开始。 周斌雇的这几个服务员充当临时秘书，让应聘的人登记姓名，再按照顺序上台。 这种公开招聘的好处是人多，坏处同样也是人多。 今天来了差不多一百人，有一半明显不符合要求，可还是因为高薪被吸引过来。 面试了前面十几个人，苏觉晓只留下了一个比较合适的。 请走的那些人虽然感觉和高薪工作无缘，很是遗憾。 不过，在看见台下江城电视台的摄像机和《江城晚报》的记者在，心里还是有些得意。 万一过几天在电视台或者报纸上看见自己，可以好好跟人炫耀一下。 “下一位，25号，卢晓燕。” 这不是刚才的红唇女吗？ 苏觉晓还以为这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吓跑了。 她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等候区，只有红唇女还在，其他几个起哄的不见了踪影。 这人是脸皮厚还是有胆识？ 苏觉晓就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微微一笑，先开口问对方 “请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叫卢晓燕，今年18岁，初中学历，以前在纺织厂当合同工，因为工资低，看到报纸上你们招聘，我就来了。” 听完这一串的介绍，苏觉晓明白了，这不是脸皮厚，也不是有胆识，这是不会说话，没有心眼。 “小苏，这个……” 周斌对卢晓燕的印象不好，苏志远更是，两人一致决定“淘汰”对方。 苏觉晓还没有投出自己的一票，只见台上的卢晓燕向她鞠了一躬，语气生硬道 “刚才，对不起，我以为你插队的，还有我七点半就到了，没有加塞，是第一个。” 怪不得另外几个跑了，而卢晓燕留了下来。 “刚才和你一起的几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们是后来的。” 苏觉晓对卢晓燕很感兴趣，如果单看外在条件，卢晓燕个子高，长相还可以，留下当售货员没有什么问题，培养培养，业绩也不会太差。 “行，你可以留下，下一位。” 众人都惊讶“永青服装店”几位老板的决定，在后面议论纷纷。 “刚才那女的可是推了老板妹妹一下。” “这都能选上？” “早知道我也上去吵架，混个脸熟了。” 周斌和苏志远也诧异地看了一眼苏觉晓，不过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问。 苏觉晓留下卢晓燕其实另有安排。 卢晓燕表面上给人一种街头女混混的感觉，这种人有一个特点，实在并且忠诚。 认准的死理不会变。 华国未来的发展机会多，“永青服装店”只是第一步，她今后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身边需要一个这样可靠、死心塌地跟着她的人。 卢晓燕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认真地看着苏觉晓，她刚才留下来就是想跟对方道歉。 那几个女的说苏觉晓是加塞的，她就冲上去了。 “真的是我？” “真的是你，去左边签个名吧。” 卢晓燕觉得现在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砸中了自己。 以前她当合同工，一个月才三十几块钱，现在一个月五百多，这是什么运气？ 苏觉晓看到卢晓燕眼角激动的泪，笑了笑。 下一位被选中的是刚才护住苏觉晓的那个女孩。 “大家好，我叫白雪，白雪公主的白雪。今年二十一，高中毕业，在第二百货商店女装部门上班。来面试也是因为这里的工资更高。” 白雪说话温温柔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很真诚，又带着和气。 和卢晓燕正好是两种人。 “好的，你也留下，去那边签字吧。” 这个名额在白雪护住苏觉晓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 周斌和苏志远又从剩下的四五十人里挑选了三个售货员。 几个记者觉得不能白拿一百块钱，又多角度，多方位地取了不少素材。 临走时，又跟周斌他们再三保证。 “没问题斌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些报道一出来，你们的服装店不想红都难！” 开店、开公司没人能准确预测未来的销售业绩，苏觉晓权当这是一百块买来的吉利话。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周后开业的时候，齐副市长居然也来了！ 第63章 剪彩仪式 距离开业还有一周，苏觉晓让大哥按照自己写的流程，培训了这几个售货员。 这六个售货员都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 虽然和对面百货商店的售货员相比，他们只是在个体商店工作，没有端上铁饭碗，但是他们的工资比对面高很多。 在“永青”干一个月，跟对面干一年差不多。 所以，这几人可不想干几天就被辞退，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培训再晚也不喊累。 装修和橱窗展示，周斌则是照着苏觉晓画下的图纸做的。 “嫂子，这大玻璃可算订到了。” 周斌不懂，服装店室内装修得那么简单，除了收银台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块地毯，其他空白处挂的都是衣服。 什么羊城、鹏城流行的石膏吊顶，都没有做。 为什偏偏非要把窗户开那么大，还必须要一块大玻璃？ 对面的百货商店的橱窗，也没放什么东西，不还是一样卖得很好。 “订到就好，装上以后，就按图上布置这个橱窗。” 苏觉晓千叮咛万嘱咐，她不怕周斌做不好，就怕周斌超常发挥。 改革开放后，商业活动也就刚恢复几年。 最近这两年还好，越来越多的东西不用票买了。 老百姓还是觉得能买到东西就不错了，是绝对的卖方市场。 百货商店根本不需要布置什么橱窗。 对面的百货商店橱窗里摆的不是新款的电视、收音机，也不是最新款的衣服，暖水瓶什么的都能进橱窗陈，根本不管美观或者营业额。 “永青”不一样，他们是个体商店，必须在营销上下功夫。 一切布置好以后，“永青服装店”正式开业。 开业当天的安排，苏觉晓没有插手，周斌和苏志远商量了一下，要搞个剪彩仪式。 酒店、饭店现在都跟羊城那边学剪彩这一套，一个小服装店搞剪彩还是让人感觉很新奇。 “爸，妈，二姐，咱们走吧。” 为了今天的开业仪式，老苏家全家人一起出动，就连学业紧张的二姐也破例休息了半天。 自从通过市里的预考以后，苏晓玲没有一天休息，已经办理了住校，坚持完成最后半个月的学习。 “老头子，晓晓给你买的衬衫真合身，要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什么退休老干部呢。” 吴娟打趣道，自己也穿上一身小闺女给买的裙子。 一辈子没穿过裙子的吴娟，这么打扮一下，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爸妈，你们看我二姐，怎么样？” 苏晓玲当然也有新衣穿，是一件《大众电影》杂志上，封面女明星同款的白色连衣裙。 白皙的皮肤，淡雅的口红，再配上这条裙子。 苏觉晓都惊呼，二姐简直比杂志明星还好看。 要是在后世，二姐肯定被经纪公司挖去当个艺人什么的。 几人坐上周斌安排的车子赶到现场时，作为合伙人之一的苏觉晓走到前面和众人打招呼。 房管局的李处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小苏同志啊，你们几个真厉害，才不到一个月，店铺就装修得这么好，在江城，你们可是第一家这么装修的。” 李处长这种人很会见风使舵，自从知道苏觉晓和周斌认识齐思成，说话特别客气。 商人就是要赚钱，苏觉晓才不管李处长的为人之道。 今天李处长能来估计也是周斌请来剪彩的。 “谢谢李处长今天来剪彩，真是太麻烦您了。” 苏觉晓也跟对方说着客套话。 李处长连忙摆手，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小苏同志，你可别说笑，我就是来恭喜你们开业的，剪彩的不是齐副市长吗？” 什么？ 齐国祥，齐副市长，齐思成他爸？ 苏觉晓看过去，齐国祥赫然站在人群中，正跟苏志远和周斌谈话。 第一次见齐国祥时，是她对百货商店的服务不满，大大方方向副市长反映情况。 第二次见齐国祥，是他们几人的服装店开业，但此刻，苏觉晓竟然有一种想跑的感觉。 自从上次和齐思成分开后，苏觉晓嘴上没有表态，心底却好像被齐思成影响，也在悄悄改变。 前一阵，齐思成给她写三封信，她能回一封。 现在是，齐思成给她写一封，她回一封，信的内容也不再像从前的敷衍，而是很认真分享自己的生活。 从大到对华国服装业的看到，小到今天吃了什么。 每次都能洋洋洒洒写上好几页，这都快成了苏觉晓睡前的必备任务了。 如果没有齐思成这个“笔友”，苏觉晓看见齐副市长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现在，她是真紧张。 “你怎么了？晓晓。”苏晓玲注意到小妹不对劲。 “没……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齐国祥是齐思成他爸，现在她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苏觉晓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怪自己什么都跟齐思成说，这下好了。 齐思成肯定是给家里打电话，让他老爸来的。 个体服装店开业，请副市长来剪彩。 这个阵仗属实有点大。 她今晚给齐思成写信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说说这事。 “小苏，小苏，这边这边。” 周斌满面笑容地朝苏觉晓喊着。 苏觉晓心里一紧，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振作精神向齐副市长走去。 “小妹，这是齐副市长。” 苏志远给小妹介绍。 齐国祥笑呵呵地看着苏觉晓，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小同志。听说你也是合伙人之一，个体商户学会利用报纸营销，做得不错。你们两次登报，我都看见了。 我现在主管咱们江城经济情况，看你们年轻人这么积极发展私营经济，我也过来学习学习。” 苏觉晓听出来，副市长来剪彩，真不是齐思成的安排，原来是《江城晚报》起了作用。 那天记者回去后，写了半个版面，通篇夸“永青服装店”敢于创新之类的。 那篇报道苏觉晓也看了，她读完只有一个疑问，周斌给出去的一百块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花出了一千块的效果。 “领导，您能来，我们可是太荣幸了。” 没了齐思成的关系，苏觉晓一下子不紧张了。 十点五十八分，随着齐副市长和三个合伙人的剪刀在红丝绸上落下。 江城第一家自选服装店便正式开业了。 第64章 服装店火了！ 苏觉晓的确误会了齐思成。 齐国祥真没听到儿子正在追求人家姑娘的任何消息。 十多天前他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个体服装店登报招聘售货员的广告，觉得有些新奇。 隔了没两日，他又在《江城晚报》上看到了“永青服装店”现场招聘的报道。 正好前段时间省里开会特意强调，各地市要大力扶持个体经济，齐国祥觉得将服装店作为典型也不错，便派秘书去打听一下服装店的老板。 没想到竟然是周斌这小子和几个朋友开的。 “齐市长，我带您进去参观一下吧。” 苏觉晓带着众人走进服装店。 身材高挑，长相较好的售货员，面带微笑分列两旁迎接每一位进来的顾客。 “店里没有柜台？” 齐国祥环顾了一圈，空旷明亮的服装店里竟然一个柜台都没有，和对面的百货商店布局完全不同。 店里已经有不少好奇的顾客进来挑选衣服。 什么开架销售模式，别说江城没有，就是临海市也没有人这样做。 有的顾客看着架子上一排排的漂亮衣服，想喊服务员帮忙拿，一抬头正好看到墙上贴着的购物指引 本店为自选服装店，您可自己挑选心仪的服装试穿。 【如有需要，可随时找售货员沟通。 另外，本店承诺，不满意三十天可退换。】 这一串购物指引，彻底引起了众人的好奇，议论纷纷。 齐国祥看见也啧啧称奇，不禁问道 “小同志，这衣服自选我还能理解，听说港城那边有这样的销售模式，但退货……你们要是不能说道做到，可就……” 后面的话齐国祥没有说，要是这个小服装店不退款，这就是在给工商找麻烦。 齐国祥的担心不无道理，两年前洛市有个大型服装商店，搞了个什么“今日按价收货，六年全部退款”的活动。 意思是顾客在店里买五十块钱以上的服装，一年后拿发票退15%，三年50%，六年全退。 老百姓哪见过这种销售方式，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可还没到一年，售货员不是说老板换了，找不到了，就是说服装厂倒闭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没钱！ 好多老百姓直接找到了工商局，想要讨个说法。 洛市的副市长因为这事挨了省里的批评，说市里管理不到位。 现在有的个体商户销售手段五花八门，根本管不过来。 齐国祥跟着笑了笑，除了苏觉晓这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也就没有再细问。 还有周斌这小子呢，知根知底，他们服装店要是想弄歪门邪道也跑不了。 “齐市长，我们说到做到！” 苏觉晓笑着举起右手，保证道。 不满意三十天退货，对于八十年代的消费者来说，观念确实有点超前。 对面的百货商店，别说退货。 就是卖货时，售货员鼻孔朝天，顾客也得受着，爱买不买。 其实苏觉晓以前做销售时就知道，退换货的情况毕竟是少数，比起这些损失，这种销售承诺，能让一家服装店建立更好的信誉，如果“永青服装店”能在短期收获信誉，销量自然不在话下。 苏觉晓没有和齐副市长介绍那么多，带着对方在店里转了一圈。 又介绍了一下自己对服装行业的理念，齐国祥身后的秘书还有《江城晚报》跟来的记者，边走边记。 齐国祥听后连连点头， “小苏同志，你对行业了解很多啊，我听周斌说你现在在地毯厂上班，副业还做得这么好，真是难得啊，要是能在服装行业好好发展，前途不可估量啊。” “什么？这只是副业？” 这次来的记者是专门写经济类报道的，不是周斌前几日请来的那位，对“永青服装店”只知道一个大概。 刚刚听到齐副市长的话，记者打算对苏觉晓进行深度报道。 多好的新闻题材啊！ 题目就写《年轻女同志能顶半边天，发展副业丰富江城服装行业》。 听话听音，苏觉晓知道齐副市长是希望自己在一个行业好好干，别给他丢脸。 苏觉晓笑了笑没说话，她也想辞职啊，上周她刚想提离职，李莹家里有事请假。 他们秘书办公室名义上是三个人，但有一个什么活都不干的孙敏，辞职这事只能等李莹回来再说。 齐国祥又在店里转了几分钟，市里还有别的经济会要开，跟大家打过招呼便走了。 苏大山和吴娟看着忙前忙后的大远和晓晓，欣慰极了。 苏晓玲刚才看小妹一直和副市长一起，没有上前打扰，等人走了，才凑过去问道 “晓晓，刚才的是市长吗？” “是啊，二姐，怎么了？” “那个齐思成齐同志，长得和齐副市长好像啊。” 能不像吗？ 这两个人是亲父子啊。 现在服装店人正多，苏觉晓打算回家再跟二姐细说，招呼顾客去了。 对面的百货商店六点半就准时下班了，而“永青服装店”八点半才关门。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批客人送出门，几个售货员也回家去了。 喧闹的服装店只剩下苏觉晓、苏志远和周斌三人。 “大哥，小苏，你们猜今天营业额是多少？” 周斌拿着白雪整理好的一袋子货款，笑着问道。 苏志远知道店里销售火爆，亏得他从羊城拿了将近一万块的货，还好夏装便宜，一共发回来八九百件衣服。 苏志远看了下架子上的衣服，没了三分之一，猜道 “营业额差不多四千块？” 周斌只笑不说话，苏觉晓知道这事少了，也加入了猜测的行列。 “我猜六千。” 周斌还是笑笑不说话。 苏觉晓知道这是少了， “周斌，别卖关子了，到底多少钱？” “八千九百一十五块钱。” “你说多少？” 苏志远整个人瞳孔放大，这些货是他去进的。 有的短裙、短裤批发价只有七八块，贵点的长裙也不过十几，二十块，到了店里定价翻了两三倍，甚至三四倍。 平均下来有两倍甚至三倍的利润。 将近九千块的营业款，毛利润差不多就是六千块，就算是除去售货员的工资和店面费用和税款，也有将近四千多块的收入。 “我的天啊，晓晓，开服装店比国库券还赚钱！” 苏志远惊呼道。 “永青服装店”是真的火了。 第65章 搞小动作 “永青服装店”果然一炮而红，在江城的知名度早就超过了百货大楼，以及五里桥那边的个体服装店。 去“永青服装店”自选商店买衣服，成了这段时间江城爱美人士赶时髦的一种方式。 算下来，服装店开业也有十几天了。 店内的营业额逐渐稳定下来，每天差不多有六七千块，这些天的利润已经达到了四万多。 几人合伙的时候，就说过周斌不参与经营，他还是忙着倒腾国库券。 前几天在苏觉晓的建议下，雇了两个可靠的小伙子，去省内其他乡镇收购，最近这几天一直忙得不行。 今天，苏志远看店里稳定下来，打算再去羊城看看新款。 “小妹，羊城合作的那个贾老板打电话说秋装有新款，让我过去看看，我还想去其他批发商那儿看看，贾老板的价还是有点高。” 贾老板是苏志远在羊城高明街找到的一个供货商，说好这边打款，那边补货，供货比较稳定。 这十多天已经补了两次货，合作比较稳定，就是价比其他档口贵了一些。 苏志远想走，可一走店里没人看。 “好，我这两天也正好要跟厂里说辞职的事。” ** 苏觉晓从沈主任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感觉一身轻松。 她心里想着，服装店那么忙，现在必须舍弃一边，而且她本来就没打算在地毯厂久留。 可是，沈主任对她挺好的，李莹还没回来，她又怕沈主任忙不过来，所以就一直拖着没有办离职。 没想到，沈主任倒是先笑呵呵地和她说起了服装店的事 “小苏，你那个服装店开得不错。” 苏觉晓有些纳闷，虽然开业那天她去参加剪彩，但她特意让周斌嘱咐记者，不要在报纸上登自己的照片。 毕竟她还没有从地毯厂离职，不想太高调。 记者们又不傻，一个小小的服装店，哪能请得动齐副市长啊？ 这几个人肯定大有来头。 再说了，这种消息一般市办公厅不通知，记者们也不会随便报道的。 想到这里，苏觉晓更觉得好奇。 “服装店开业那天我就去了，还买了两件衣服呢，看你忙也没去打招呼。” 沈主任关上门，接着说道， “晓晓，你这么聪明，我就知道你在地毯厂待不久。要不是李莹家里有事，你可能早就不干了，我说的没错吧？” 苏觉晓点点头，夸道 “沈主任，您太厉害，看人太准了。” 沈主任笑着接受了这个恭维，问道 “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听说莹姐两三天后回来，那时候我再走，您看怎么样？” “好，我去跟副厂长说一下。” 副厂长？ 他们这个地毯厂人不算少，管理岗位却只有四五十人，而像办公室干部岗位的招聘和离职都要经过厂长的批准。 苏觉晓突然想起，她的确很久没有见过厂长了。 厂里一直谣传说外商要换厂长，不过这些不关苏觉晓的事了，她一个快要离职的人不关心这些八卦。 和沈主任说好离职的事情后，苏觉晓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喂，地毯厂秘书办公室，好的，这份资料一会您来拿就行。” “喂，地毯厂秘书办公室，对对对，翻译的资料没有问题。” 秘书处里只有她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消失许久的孙敏怒气冲冲指着苏觉晓，劈头盖脸骂道 “好你个苏觉晓，我看你小，一直让着你，你在背后搞小动作，你不就是会点洋文吗？咋么还学会告状了？” 搞小动作？洋文？告状？ 苏觉晓被骂得莫名其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可她的主战场不在这个小小的地毯厂，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全都与她无关。 完全不值得她费心思搞什么小动作。 “孙姐，你上来就骂，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情，虽然我知道你在咱们厂很……特别，但也用不着到处撒野，是不是？” 前几次，顾及到莹姐，苏觉晓没有火力全开，她走了，人家李莹还要在厂里工作，不能把事情搞得太难看。 今天李莹不在，她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孙敏傍上了厂长，成了他的情妇，这么不光彩的事情，竟然成了她在厂里横行霸道的底气。 “苏觉晓，你个死丫头骂我？你还敢骂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孙敏不管不顾地呵斥道。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苏觉晓反问。” 办公室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还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她要给销售部送去，没工夫搭理孙敏。 苏觉晓拿起文件就走，等回来的时候，孙敏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看着孙敏空荡荡的办公桌，苏觉晓真的很想问对方， 这是来她这里刷存感在来了吗？ 还是孙敏以为自己在演港台恐怖片，时不时出现一下，吓吓观众？ 这种人，她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销售部的小张急匆匆找了过来， “小苏，这份文件是你昨天送过来的吗？” 苏觉晓接过来看了一下，这确实是自己翻译过后签的字。 “没错，是我昨天送过去的那份，怎么了？” 小张指着合同上的一串数字， “你仔细看看这里，我们销售部当时谈下来的订单可不是这个啊。” 上面外商的订单数量竟然被人从1000条改成了条。 苏觉晓做了六七年销售工作，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个地方被人特意改了，太明显了。” 一万最后的一个零是硬挤进去的，还有几个地方用刀片刮掉上面一层，再写上的。 小张也知道，这是修改过的，可销售部经理让他来问问情况，他也感觉很无奈。 “小苏，我们销售部经理特别生气，还有好像，昨天咱们厂下单进原材料了。” 说完，又回头看了眼门口，确认没人，他又悄声对苏觉晓说道 “好像厂长、副厂长现在正在开会，事情搞得很大，你小心点。” 小张的提醒只提前了一分钟， 厂长、副厂长还有沈主任便一起出现在了秘书办公室门口。 第66章 不怕鬼敲门！ “苏觉晓，你来一下会议室。”厂长板着个脸，厉声道。 “厂长，我马上就去。” “让你现在来就现在来！” 沈主任站在厂长身后，冲苏觉晓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没事。 会议室内，苏觉晓和厂长对面而坐。 没了销售部和其他部门的围观，厂长直接把合同甩到了苏觉晓的面前。 “苏觉晓，不要觉得你和凯丽关系好，在厂里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这厂子我说了算！” “当初要不是我留下你，你还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还不是留在村里当村姑！” “你现在把订单写错，给厂子造成巨额损失，你看怎么办？！” 厂长姓刘，是77年第一批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生，本来国家分配到原籍的县里工作。 但因为和已婚同事勾勾搭搭，媳妇知道后，闹得很凶，在县里抬不起头来。 老刘脑子活，趁着改革开放，直接辞职来到江城这边的地毯厂工作，凭着运气和学历，还当上了厂长。 原来苏觉晓以为这种人能当上厂长，除了能说会道以外，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这么看来是纸老虎，全是唬人的。 现在也就是副厂长和沈主任在，刘厂长还算克制，装一装。 不知道的人听了刚才那段话，还真以为这个厂是老刘出资建的。 “厂长，这份文件我只负责翻译，几个零我是不会翻译错的。” 苏觉晓百分之一百确认自己没写错数字，这是有人暗中使坏，想把她挤走。 而且最近几次，苏觉晓在和设计师凯丽沟通时，听对方说起过公司订单、货款频频出错的事。 看样子，这人除了挤走自己，还想让自己背上这口黑锅。 工资可以要，奖金可以拿，只有这口黑锅，哪儿来的还是回哪儿去最好。 “你工作不认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因为你的问题，厂里损失了三万一千五百二十八块，你赔不起，我就要找公安来了。” 老刘神情里充满嚣张跋扈，手腕上的金表晃得人苏觉晓睁不开眼睛。 苏觉晓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心里冷笑， 这三万多块有零有整，这笔钱应该是老刘堵不上的窟窿。 “非要找公安来吗？” 苏觉晓怯生生地问道。 沈主任以为苏觉晓害怕了，连忙安慰道 “晓晓，到底怎么回事，你先慢慢说，别害怕。厂里不会为难你的，我们现在是要找到真相。” 副厂长也点点头。 大家都看过合同，上面改动的痕迹太过明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沈主任，我知道你跟苏觉晓关系好，这里不用你替她说话，找公安是一定的了，现在厂里的损失必须让她出。” 沈主任被老刘呛了回去，表情很不好看。 母公司未来打算在华国开设纺织业和服装加工业，而地毯厂才几百人，只是外商在华国的一个试水项目。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毯厂，出了一位像土皇帝的老刘。 “刘厂长……你！” 沈主任想说什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苏觉晓知道这些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厂长，那真要找公安吗？我……” 一个老油条想拿公安吓唬人，这套业务玩得是真溜。 对方想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你要是不想找公安也行，这部分损失你看着补上吧。” 老刘以为苏觉晓被吓得六神无主，现在应该是想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前段时间，他就听孙敏说过，苏觉晓交了个有钱男朋友，又是开摩托，又是开车，还送表送笔。 这两三年，老刘除了拿回扣，还贪了不少钱。 下个月，总公司就要来查账，还有一笔三万多的账目他怎么都平不上。 这下好了，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个现成的替死鬼。 小丫头一害怕，回头跟男朋友一说，这笔钱就到手了。 “厂长，这么多钱，我也补不上啊。” 苏觉晓想掐大腿，哭两声，无奈为这个烂人牺牲自己提高演技，实在不值得。 她只能小声说话，尽量显得自己柔弱。 “这我不管，你这周之内必须把钱凑齐，否则，厂里开除你不说，你还得被抓进去，还有，你有个姐姐也在厂里工作，你不想她也被开除吧？” “厂长，她姐姐……” “沈主任，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包庇苏觉晓！” 老刘被打断说话，不满地瞪了一眼沈主任。 “那厂长，要是我不给钱？我姐姐也要被开除吗？” 苏觉晓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两点，再这么磨蹭一会儿，不用工作，还能耍猴，简直不要太开心。 “对！你看着办！” 老刘敲着桌子，威胁道。 地毯厂工资高，没有人愿意舍弃这份工作，厂里上上下下对老刘的做法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吧，那我打几个电话，问问去。” “晓晓，你干什么？这可是三万多块啊。你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沈主任也不管老刘是不是又要拿开除威胁她，急忙提醒道。 “是啊，小苏，这是你的责任，你承担。要不是你的责任，厂里也不能诬陷你。” 副厂长不好说太多，可还是特意强调了“诬陷”两个字。 “老陆啊，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诬陷她了？要不是她翻译合同错了，厂里能下错原料吗？你是不是跟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啊？” 老刘阴阳怪气道。 副厂长老陆平时人很憨厚，被这么泼脏水，今天也不惯着老刘，这个一米八的大汉腾得推开椅子站起来，指着老刘直接骂道 “刘长海！你他么自己身上脏，看谁都不干净！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咱俩没完。” “老陆，没关系？你这么维护她干什么？再说，我在查厂里的问题，你是厂长，还是我是厂长？” 老刘搬出来一套又一套的歪理，气得不善言辞的老陆满脸通红。 会议室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好像下一秒老陆就会爆发，打断老刘的几根肋骨。 苏觉晓冷眼看着老刘无耻的样子，心里想着，如果老陆真的动手，她不介意上去多在老刘脸上印几个“劳力士”。 谁知，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刚才销售部的小张。 “有……有电话，找苏觉晓，急事。” 第67章 身正不怕影子歪 “什么事？让对方一会儿再打，没看见现在开会呢吗？” 老刘冲着小张喊道。 小张年龄也不大，不敢顶撞厂长，小声道 “厂长……但是……” “但是什么？！有话快说！” “总部那边打电话，我们英语不好，听不懂那么多，他们让小苏接电话，说有急事。” “总部？” 老刘脸色变了变，要是计划成功，他不出半小时就能把苏觉晓赶走，下一步就是老陆，至于沈主任，留不留着都可以。 现在这个节骨眼，总部怎么打过来电话了？ 苏觉晓也不急，就坐在椅子上欣赏老刘的面部表情。 “厂长，那边电话还没挂呢，国际长途。” 小张再次提醒道。 “转到我办公室，苏觉晓，你跟我过去。” 老刘对苏觉晓一百个不放心，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掉链子。 三万块他要苏觉晓找有钱男朋友给，厂长的位置他也要牢牢坐稳。 厂长办公室，老刘把电话放了免提，虽然他英文水平有限，至少能听懂一个大概，苏觉晓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 电话是设计师凯丽打来的。 凯丽回国以前，每天都是苏觉晓跟在旁边做翻译，两人关系很好。 电话里，凯丽先说了一下设计图稿的问题，接着又问到 “晓，上次的事情你准备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过几天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太好了，对了，你在哪里接电话？声音听起来不太一样。” 前面两人说的事情，像是暗语，老刘没听懂。 “我在……” 苏觉晓想说在土皇帝办公室，看着老刘拧在一起的眉毛，和威胁的目光，便没有说。 “我在办公室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和总部几个人一起去。好了，我先去忙了，晓，拜拜。” 苏觉晓在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但老刘感觉好像两人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苏觉晓，你和凯丽说的准备什么，是什么意思？” 老刘看出来，苏觉晓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吓唬，要是一般小丫头，早就哭哭啼啼，六神无主。 他总觉得这小丫头肚子里憋着坏水。 孙敏昨晚趴在他耳边说的没错，苏觉晓必须开除。 “没说什么，就是设计图纸什么的，厂长，您这么紧张干什么？是怕我告密吗？” “什么告密？我有什么秘密。” 老刘神色慌张，要说秘密，这两年他干的事可不少。 “哦，是啊，身正不怕影子歪。” 要不是今晚要回家吃饭，苏觉晓不介意多耍一会儿猴子。 老刘讨了个没趣，两人又回到了会议室。 孙敏不知道听到什么风，也来到了会议室，现在穿着超短裙，露出大腿根，坐在了厂长旁边的椅子上。 两条白皙的腿交叠在一起，晃悠着自己新买的高跟鞋，一脸不屑地看着苏觉晓。 这摆明了就是来看热闹的。 “小敏，你怎么来了？” 老刘也没想到孙敏出现在会议室。 “厂长，秘书办公室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算是老同事了，肯定要来看看的。” 旁人面前的孙敏散发着傲气，在厂长面前只有娇气，或者说狐狸的味道。 老刘有些无奈，他现在已经有点摸不准苏觉晓的底细，孙敏说他男朋友有钱，可怎么看苏觉晓都不像什么也不懂，靠着男人活的样子。 三万多块的黑锅还得让苏觉晓背。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老刘先开口，还是那句 “你让家里凑钱吧。” 苏觉晓抬起眼皮又看了看墙上的钟，四点，差不多要回家了。 她也不再废话在，冷哼一声，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另一份一模一样，翻译过后的合同文件。 学着老刘的样子，甩在了桌面上。 “刘厂长，咱们厂现在有打字机还有复印机，总部也要求一式三份。你是不是忘了？” 复印件？ 老刘这段时间不是为了拿回扣跟供货商吃吃喝喝，就是晚上和孙敏鬼混，厂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副厂长在处理。 他根本不知道总部那边邮过来两台机器的事情。 “什么打字机？复印机？那东西你会用？” 现在打字机都有培训班，只有临海市有专门的培训学校。 这种机器就算是拿来了，公司上上下下的人也找不出一个会用的。 “嗐，厂长，我开始确实不太会用，熟能生巧嘛。” 苏觉晓实话实说，这打字机用的是双声拼音，她可真的适应了很久才习惯的。 “这……这是你刚才打印的吧？都是假的。” 老刘有些慌了，几天没注意，地毯厂已经不再受他掌控。 “苏觉晓，你高中都没念完，怎么可能会那么难的打字机，我都不会，你肯定是自己打错的。” 孙敏帮腔道。 “哦，我会不会不要紧，这文件三份，有一份我昨天已经发给米国的总公司了，过几天就到。也是一样的。这份改过的合同，我觉得还真需要公安来一趟了。” “发给总公司干什么？总公司不是不管这边的事情吗？” 孙敏一听公安要来，放下二郎腿，故作镇定地问道。 “那天总部打电话来说的啊，哦，对，那天你的确在，不过没听懂，让我接的电话，你忘了吗？孙姐。” 苏觉晓挑眉反问道。 “我……我……” 孙敏那天中午刚回办公室，打算取件衣服，接了个总公司来的电话，人家说啥她根本听不懂，除了“hello”，就是“wait”。 “孙姐，我早就告诉你，要好好学英语，你还不听。还有啊，你这上面的墨水改动痕迹太明显。” “这样，我现在去给公安打个电话，三万多也不是小数目，咱们还是外资公司，公安的技术很厉害，肯定能查出来。” 苏觉晓一口气说了这些，老刘和孙敏都傻了。 孙敏还不信邪，嘴硬道 “就算是改过，你凭什么说是我？” “我的钢笔不是这个牌子，不会洇纸。” 无论是派克钢笔还是英雄牌金笔，苏觉晓用的都是最好墨水。 孙敏篡改的时候，慌慌张张，根本没来得及用苏觉晓的东西。 老刘坐在原地，满脸惊恐，他知道自己的一辈子就算完了，这三万多没弄来，还可能吃牢饭。 他突然恶狠狠地盯着苏觉晓，想要弄死对方。 五点半下班的铃声响起，苏觉晓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对着副厂长和沈主任说道 “陆厂长，沈主任，找公安的事情需要你们领导商量，下班了，我就先走了。” 现在是扳倒老刘的最佳机会，老陆怎么可能错过？ 他笑着点头，“去吧，下班回家吧。” “苏觉晓，你别不识好歹，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你姐也不用来了！” 老刘气急败坏道。 姐妹俩都没了这份工作，看苏觉晓一家人怎么活！ “哦，刘厂长，我二姐早就不干了，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苏觉晓冷笑一声。 这里已经是老陆和沈主任的战场，不需要她这个炮手了。 走出会议室之前，她突然回头。 “哦，对了，刘厂长，我还有一件事，忘告诉你了。” ~~~~~~~~~~~~~~~~~~~~~~~~~~~~~~~~~~~~~~~~~~~~ 大家初一快乐~~~~~爱你们，真的很感谢，新的一年有各位看文的小可爱们相伴。 不足的地方你们在包容，写的好的地方你们表扬。 看了大家的留言，真的很感动。 真的爱你们。 第68章 甩了这个乡巴佬 苏觉晓目光落在老刘的身上，又慢慢转向孙敏， “刘厂长，也没什么事，你爱人前几天打电话，说带孩子来江城看你，还带孩子来，我怕他们来不方便男，特意让司机去接的，应该马上到了。” 老刘听后脸色煞白，总公司查账他都不至于怕成这样。 “什么？你怎么没说？那婆娘来干什么？” “哦，厂长，您夫人给您打电话总是打不通，正好打到秘书办公室，我就帮忙接了。我也想找您汇报这事，可您办公室，那声音……” 苏觉晓顿了顿，故意很无辜地看着沈主任。 老陆憋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老刘刚开始当上厂长，还干了点实事，和孙敏勾搭上以后，两人没少从地毯厂捞好处，好多不该报销的票子都让财务报销。 “声音？小同志，你说什么声音？” 苏觉晓背对着门，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说话间的功夫，老刘的媳妇带着五个半大孩子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 老刘拼命冲苏觉晓摆手，不让苏觉晓开口。 一屋子的人，老刘媳妇像是有第六感一样，死死盯着孙敏看。 她走进屋，站在老刘的旁边，面无表情，身后的五个孩子穿得很朴素，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没有一个人挪动地方。 “您就是厂长夫人吧？” 苏觉晓又没干亏心事，笑着说道。 “您那天打电话就是我的接的。” 老刘媳妇是个本分的农村妇女，老刘下乡时候两人在一起的。 她就想着好好相夫教子，当初老刘考大学她也全力支持，什么活都不让对方干。 几年里她怀孕、生孩子、照顾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 结果，老刘回县里工作后，跟个同是大学生的女同事搞在一起。 她想得挺好，老刘以后肯定能改。 可…… “小丫头，姐没啥文化，不用叫姐什么夫人，你就告诉俺，你刚才说老刘办公室声音什么的，是啥意思？” “姐，我……” 苏觉晓面露难色，看着眼前操劳过度，面色拉蜡黄的女人，再看看金手表、白衬衫黑皮鞋的老刘。 突然有了一丝恻隐之心，这大姐，真不容易。 不过，有的人就是想作死。 “苏觉晓，刚才合同的事情还没完事，你少他么在这找事！” 老刘呵斥道。 “对，苏觉晓你别因为厂里的事，就胡编乱造！”孙敏也警告道。 她一直不怕老刘媳妇找上门，不就是个黄脸婆吗？ 可门口几个半大孩子，还有自己和黄脸婆的体型差，孙敏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苏觉晓闭嘴。 “刘长海！你给老娘闭嘴！没事，小姑娘，有啥话你直接说！” 看大姐气势这么足，应该是身经百战。 “大姐，你看我……” “苏觉晓！” 老刘和孙敏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不约而同地向苏觉晓发出了警告。 “说！今天老娘就看看怎么回事！” 老刘媳妇牙根紧咬，双眼冒火，现在只要苏觉晓一开口，她马上就能上去撕了孙敏。 “大姐，你也看到了，我是真不敢说……”苏觉晓停顿了一下。 厂长的 “孙敏和厂长在一起快要两年，厂长每个月给孙敏两千块，他们俩一起住在和平路35号楼2单元202，还有他们在办公室也……” 苏觉晓抬头正好看到门口的五个孩子，这段少儿不宜，她还是掐了不播了。 “刘长海！你行啊！每个月我们一大家子一百块让我养活五个孩子，这里面还有你爹妈看病吃药的钱，你两个弟弟还总来要走点。我以为你改好了，你不是人啊！” 老刘媳妇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哭起来，说着自己的不易。 一个农村妇女确实没什么文化，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引来了好多员工围观。 偷男人都偷到家门口了，老刘媳妇还管什么面子，把能骂的脏话全骂了一遍。 孙敏觉得情况不妙，想趁乱溜出去，还没挪到门口。 五个孩子里的老大直接把人推了进去。 老刘媳妇看着穿着一身贵气衣服的孙敏，想起来还没有收拾这个小狐狸精，她抹了把眼泪，站了起来。 常年干家务的手特别有力，上前抓住孙敏衬衫领子，左右开弓直接抽了两个耳光，打得孙敏晕头转向，两眼冒金星。 “你个小狐狸精！敢勾引我男人！狐狸身上有点骚味，还真以为自己成精了。老娘今天不把你打出原形。” 孙敏哪里是老刘媳妇的对手，只能抬手防着，不让对方再打自己的脸，几个巴掌下来，她已经感觉自己的眼睛肿的睁不开了。 “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老刘不爱你！他说他爱我，你就是个乡巴佬！臭乡巴佬！” “爱？！我叫你爱！你是真不要脸！不害臊！” 老刘媳妇听不惯情情爱爱，她就知道两口子结了婚就要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些不要钱的骚话，听在她耳朵里，像针扎一样。 孙敏还不要命地反抗，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抓住了老刘媳妇的头发。 几个孩子看见有人欺负妈妈，这还得了？ 一起扑上去，个子矮的就抓着孙敏的裙子，个子高的就抓着孙敏的胳膊。 六打一，孙敏只有挨抽的份。 “老刘，救我！快救我！你不说你要踹了这个农村乡巴佬，黄脸婆娶我吗？！你不是说她配不上你吗？你快救我！” 孙敏把男人亲热时的话当真，还希望老刘当回拯救她的英雄。 老刘躲得远远地，连个屁都不敢放！ “娶你？！你他么是他这么说的第三个！” 老刘媳妇也没放过奸夫，像拎小鸡一样，把老刘从墙角拎了起来，抽了一巴掌。 五个孩子齐刷刷看着这个不怎么出现的父亲。 老刘惶恐地不敢说话，，一直低着头。 “老刘，你今天要么跟我回家，要么就给我钱，跟这狐狸精滚！” 第69章 跟着大佬喝汤 老刘没有和孙敏一起走，而是挨了两个耳光后，乖溜溜地跟在媳妇和五个孩子后面走了。 会议室内，只剩下被抓花脸，满脸是泪的孙敏。 脸上一个接一个的巴掌印，和一道道指痕，撕碎了孙敏平日的高傲。 一个人无助地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不愿抬起。 可怜是很可怜。 苏觉晓也只觉得这一刻的孙敏可怜。 多少渣男玩弄女性，天天宝贝长宝贝短，嘴上 副厂长早已经走了，去财务对账、和总部联系，还有给公安打电话。 万一老刘跑回老家，厂里的损失让他这个副厂长承担责任可就糟了。 沈主任把一众看热闹的员工轰走后，也带着苏觉晓出去了。 沈主任一直知道苏觉晓不简单，今天看来，自己还是小瞧对方了。 “晓晓，你是不是早就有准备了？” 沈主任不禁问道。 “准备？什么准备？” 苏觉晓露出两个酒窝，一脸无辜地笑着。 准备倒是谈不上，总公司正好要查账，她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这边账目最近问题很大，老刘东窗事发并不是总公司发现，是供货商，也就是原料厂家告的状。 公司采购商品有回扣是业内公开的秘密，原来进货给个五百块钱回扣就可以了，现在老刘胃口越来越大，要一千五。 对方公司正好和总公司那边的人认识，这事就捅了出去。 要说害了老刘的只有他自己的贪心。 苏觉晓不太想给沈主任留下能算计的印象，便解释了两句， “这事也不是准备，凯丽前一段时间让我把公司上次采购的报价单给她传真过去，说总公司要看。他们看完以后马上发现了问题。说厂里的报价清单上多了五千块。” 沈主任很是震惊。 “晓晓，你说多少？五千块？是每次五千块吗？” 地毯厂每个月都要进一到两次原料，纯羊毛经过加工，价格本身本身就不低，再加上虚报的价款，总部要想不发现都难。 苏觉晓点点头，“总部那边发现，从前年开始，单子上就开始造价，从一开始的一千，到现在的一次五千。” “这两年他至少弄走了七八万啊？！”沈主万分震惊。 地毯厂是外资企业，但这七八万换成美元也不是一笔小数。 “差不多吧，具体是多少，总部会有专门的人来查。” 七八万，加上回扣，再加上工资，老刘这些年没少挥霍，但不知道为什么，沈主任总觉得孙敏也没花上老刘多少钱。 那钱都去哪里了？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老刘一个人知道。 第二天，李莹忙完家里的事情，来上班，就听到这个惊天大瓜。 “恁说啥？七八万？我嘞个乖乖。” 李莹是豫南人，惊得连家乡话都飚出来了。 “怪不得孙敏那么傲气，对了，我听人说孙敏昨天被打得很惨啊，老刘没怎么挨打，真是便宜这男人了。” 李莹虽然讨厌孙敏，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公平。 多少渣男，外面找了小三，原配都把气撒在了女人的身上，马上原谅了自己男人。 像孙敏一样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确实作践自己，可男的也管不住自己的腰带，忘了自己的糟糠之妻，更加可恨。 “晓晓，外面怎么来了这么多公安的车？” 外面警铃大作，三辆警车开进院子中央，车上下来七八个公安。 副厂长出来迎接。 苏觉晓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知道老刘是跑不了了。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去财务室结算了工资，苏觉晓最后又和几位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告辞，离开地毯厂回家去了。 刚到家的苏觉晓屁股还没到椅子上，门口就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突突声。 “嫂子，嫂子。” 是周斌。 最近一段时间，周斌的国库券业务已经出省了，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苏觉晓也有一周左右没有见到周斌了。 “周斌，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临海市那边了吗？” “去了，我还去了豫南那边，那边的国库券真多啊，收不过来，太累了。” 周斌脸上的笑，足以说明什么是“累并快乐着”。 “你是来炫耀的？这趟出去没少赚钱吧？” “没多少，也就不到七万。” 也就？ 一周七万块，这是天文数字吧？ 果然还是搞金融赚钱。 苏觉晓心里想到，不过现在华国金融体系还没有发展起来，她更喜欢实业。 “周斌，这条路不要走太远，钱差不多够就可了。” 当初把周斌引到这条路上，苏觉晓只是想着让周斌东山再起。 “嫂子，我还想和你说这件事呢，你说这换国库券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就是看谁手里钱多，胆子大嘛，这次我去豫南的时候，碰到了好几个同行，一个个都比我有钱，收购价也越来越高。” “原来七折、八折就能收到，现在有人九五折，九八折。过段时间估计有人能开出来一百块的价格收一百块的国库券。”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能赚一波快钱，随后入场的人能跟着喝点汤，最后进场的人可能就是绿油油的韭菜了。 这个道理，周斌是懂的，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激烈的竞争。 金融和实体行业不同，稍有不慎，本金都会赔进去。 国库券虽然稳赚不赔，可和华国蓬勃发展的实体行业比起来，还是实体更稳妥，发展空间更大。 “这么快？收购价就上来了？” 苏觉晓提醒周斌，只是想让对方慢慢撤出来，没想到现在的竞争已经白热化了。 “对啊，特别是有个姓杨的，人家资本多，雇的人也多，而且很懂国库券这些东西。” “姓杨？是丰城人吗？” “对啊，嫂子，你怎么知道？” 苏觉晓摇摇头没有说话，前世人家就是大佬一般地存在，现在她又在小餐馆里亲眼见过对方。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就是特意说这件事吗？” 苏觉晓换了个话题，关于“杨百万”的事情，她没有多说。 人家是传奇人物，他们跟着喝点汤就已经很好了。 “不是，嫂子，我有个东西，想让你帮我送给晓玲。” 周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 晓玲？ 什么时候称呼都这么亲密了？ 第70章 安装空调 “这是给我二姐的？” 苏觉晓一眼就看穿了周斌这个二十五岁“少男”的心思。 二姐在“永清服装店”开业那天，一袭白裙，把周斌都看直眼了。 只可惜那几天店里忙，苏晓玲待了一会儿就回学校了。 “过几天晓玲就要高考了，我想送她一个礼物。” 最近这段时间周斌收国库券风吹日晒的，皮肤黑了不少，就算是这样，苏觉晓也看出来斌子的脸快烧成了猴屁股。 “我姐今天下午放假半天，她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送呗。” 苏觉晓真心建议“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也还有事呢！” 周斌像是被抓到早恋的高中生一样，生怕苏晓玲发现自己的异样，赶紧骑上摩托车“逃命”似的溜了。 “现在的男生怎么都这样啊？”苏觉晓自言自语了一句，拎着袋子进了屋。 八十年代，男女之间谈恋爱都比较保守。 周斌今年二十五岁了，才第一次对一个姑娘看对眼，根本不懂怎么追人家。前几天，他为了向齐思成取经，还特意给齐思成的营部打去了电话。 “大成子，怎么追姑娘啊，你教教哥们儿呗。” “滚！” 大成子只给了他一个字的答案。 这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啊，最后他只能学着大成子的方法，也给苏晓玲送了一支金笔，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刻了一行字。 “二姐，你回来了？刚才周斌来过，这个是她让我送给你的。” 苏晓玲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金笔上刻着一行字 “苏晓玲，祝金榜题名。” 金榜题名，多好的祝福语。 苏晓玲心里一阵暖意流过，唇角勾起一抹不自觉地的笑意。 “笑什么呢？二姐，我看看。” 可能是被“村口情报站”老同志传染上了一些“八卦病毒”，苏觉晓的八卦之魂觉醒，凑了过去。 这支笔和齐思成送一样，都是派克金笔，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刻了字。 苏觉晓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笔帽上隐隐约约还有一个爱心，歪歪扭扭的，刻得也比较浅，看起来像是小学生的手法。 马上就要高考，苏觉晓没有继续逗二姐，她把笔放回了二姐手里，周斌的爱心小秘密还是要由二姐自己发现比较好。 六月末七月初的江城热得人走两步都气喘吁吁。到了傍晚更是闷得不行。 今年夏天的气温格外高，平均温度都是三十五六度，西瓜和风扇是现在最热销的两种商品。 苏志远前几天就去羊城进货了，店里一直由苏觉晓照看。 这晚八点半，白雪照例把当天的营业额算好交给苏觉晓。 “晓晓，今天的营业额降了不少，来店里的人少了很多。” 在店里的这两天，苏觉晓也发现了问题，店里的款式没有出错。 羊城最流行的服装，几乎都能在“永青服装店”里面找到，甚至有一些临海市喜欢赶时髦的顾客都会慕名而来。 “对啊，这几天，天这么热，都不喜欢动，身上黏糊糊的，试衣服不方便。” 服装零售和天气好坏有很大的关系，也算是半个靠天吃饭的行业。 “是啊，今天有几个想买衣服的顾客，一看身上都是汗，都不敢试衣服了。” 八十年代的商场可不像后世的商场一样，冷气开得足足的，甚至进到商场还要披上一件薄外套。 现在是要多热有多热。 对面的百货大楼窗户小，阳光照射不进来的缺点现在倒成了优点，而“永青服装店”的透明玻璃正好相反。 每天日照充足，晒得屋里温度更高。 等白雪走后，苏觉晓拿起电话给周斌打了过去。 “嫂子，你是我祖宗，活祖宗，我刚进屋，你电话就进来了，我说给你搞到空调肯定能给你搞到，三天内就来安装了。” 周斌的语气有点急。 不过，这也怪不得周斌，这几天除了收国库券的事情在忙，剩下的时间就是再跑空调的事情了。 现在华国的家电生产技术还相对落后，好多技术都是依靠国外，像空调、电视、冰箱之类的这几年还比较难买。 普通人家花一百多块钱买个空调就不错了，空调是想都不敢想，价格就得劝退一堆人。 “三天后，春兰空调厂有工人来送货，还安装，明天我去豫南，到时候尽量回来。” 周斌做倒爷，关系网很强大，三天后果然搞到了三台窗式机。 送来的这天，附近好多人集体围观，这么热的天，别说空调，就是电风扇都很难买到，苏觉晓家里的三台电风扇还是加了钱买到的。 “这是个啥东西？” “听说叫什么空调，有凉风吹出来，比风扇好使多了。” “我咋不信，风扇转来转去吹凉风看起来就比这个好。”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一次性安装三台空调，电业局的领导今天都特意来围观，就怕电压超过正常供电。 “小同志，你们这个空调电压没问题吧？” 春兰空调的人好像每次安装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回答已经公式化了。 “电业局的领导，我们的空调用的是国内最领先的技术，不会附近居民用电造成任何影响，所以请您放心。” 苏觉晓以前总觉得办公室还有车上的冷气开得太足，吹得肩膀疼，现在只觉得还不够。 可即便是这样，“永青服装店”的三台空调还是以某种形式上了第二天的《江城晚报》。 因为安装了三台窗式空调，当天服装店的营业额就翻了一倍，就算是为了多纳凉一会，人们也想在服装店多待一会儿。 第二天，等周斌赶回江城的时候，服装店已经挤满了人。 第71章 重色轻友的人 “嫂子，这空调还满意吧？春兰的。” 周斌看着自己搞来的三台空调，得意道。 整个江城市，除了几个刚刚营业的高档酒店安装了一批空调，就是市里的招待所都没有这样的设备。 “我听工人说，春兰空调最近卖的特别火，还是你路子广。” 苏觉晓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真心表扬起周斌。 “嗐，这你算是说对了，春兰太难买了。我这不是倒腾国库券，有几个哥们儿给我搞来的。” 周斌没说那么具体，估计也是以前当倒爷时候的认识的人。 店里安装的这几台窗式空调是春兰空调厂生产的第一批的家用机。 第二年，春兰空调的老板还赞助台球比赛，广告语是那句脍炙人口的“春兰空调，一杆打进六个台球。” 苏觉晓又夸了周斌这个大功臣几句，看了眼周斌手里的袋子。 “这是给我的？” 手还没伸到袋子那里，就被周斌打了回去。 “这可不是给你的，别抢。” 苏觉晓捂着自己被打痛的手，哼了一声。 “重色轻友的家伙。” “店里有空调，你要这个干什么。” 周斌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便携式的小风扇。 “现在就有这种小风扇？” 苏觉晓吃惊道。 这种小风扇和几十年后到处都有的手持小风扇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小风扇需要六节七号电池才能工作。 续航能力绝对没问题。 “现在就有？”周斌狐疑地看了眼苏觉晓。“你看见过？” 这种风扇只有港城那边才有卖的，鹏城、羊城都看不到。 现在华国各大风扇、制冷公司都在加大力度生产家用产品，这种个人手持的产品厂子里根本不考虑。 苏觉晓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连忙否认。 “没有啊，我在杂志上看见过。” “这个是外国生产的，特别好用，我给你试一下。” 同样是花大力气，店里的三台人人羡慕的春兰空调，周斌没什么感觉，这种稀缺的窗式空调只是一件商品。 而手里的这个小风扇，可是他的宝贝。 周斌小心翼翼拆开电池盖，装上电池，又推上开关。 “怎么样？晓晓，是不是特别凉快？风大吧？” 苏觉晓是真不忍心打击周斌，现在两人正在店里，她还是喜欢享受空调。 还有，这小风扇是不是应该上点油，小小的扇叶之悠悠的转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二姐不在家，她还在学校，后天才回家。” 距离高考还有五天，二中虽然和一中有一定差距，学校对于参加高考的学生也是下足了力气培养。 这两天所有老师都在学校值班，随时回答学生的问题。 两人商量了以后，决定一会儿晚饭时间，把小风扇送到的二中门口。 苏觉晓上车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周斌，你这么喜欢我二姐吗？” 周斌只是看了看后座小风扇的袋子，红着脸没有回答。 骚包男变成痴情种，苏觉晓她真的不太适应。 二中离“永清服装城”很近，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学校门口。 这几天，除了高三参加高考的学生以外，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假回家去了。 显得高中门口格外冷清。 就连学校门口卖面条的小吃店都提早关了门。 “痴情种”周斌又变成了大怂包，停好车后央求道 “晓晓，你去帮我把东西送给你二姐吧。” “哎……” 苏觉晓叹了口气的，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初中替早恋同学传纸条的那个人。 只是怂包周斌，他已经是二十五的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一个是自己合伙人，一个是自己二姐。 还能怎么办，苏觉晓只能乖乖下车去收发室。 “大爷，我来给我二姐送点东西。” “我看看名单啊。” 门卫大爷拿出老花镜，戴上后仔细翻找进出记录。 “大爷，怎么还写名单了？” 苏觉晓来过二中两三次，前几次没见学校查这么严格。 “嗐，你不知道吧？前几天，大概一个星期以前，有两个学生被校外的混混给抢了，学校怕出事，现在弄了个名单，学生进出都得登记，还得写去哪儿了。” 现在二中在校的学生一共二百三十多人，学校很重视这批考生，清北是不太可能，可京城一般的大学总能考上两三个。 大爷嘀咕了半天，指着上面的一行字给苏觉晓看。 “啊，苏晓玲同学出去了，说是去后面的小吃铺买包子。” 苏觉晓的看了一眼出去的时间，是半小时以前。 “大爷，这么久好没回来？” 小吃铺离得不太远，苏觉晓知道那个地方，有一次二姐带她去过。 “不知道啊，可能排队的人多吧。学校食堂的饭挺好，学生还总说吃腻了，这些孩子，就没吃过苦，我们小时候连树皮都是好东西……” 苏觉晓谢过大爷，没有继续听他老人家的忆苦思甜，转身回到了车上。 “没送出去，我二姐不在。” “不在？去哪儿了？” “去后面小吃铺买包子，半小时还没回来。” 一听苏晓玲不在学校，周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前几天他可是亲眼看见学校门口有几个小混混抢学生的钱。 那天他要是骑了摩托，早就追上去揍人了。 昨天晚上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去了华哥家，让华哥放出风。 谁要是再敢来二中门口闹事，腿打折。 “买包子也用不了半个小时，走，咱们过去看看。” 可能是姐妹连心，苏觉晓有种莫名的直觉，二姐好像在后面的包子店被什么人缠住了。 比苏觉晓更加心急的是周斌。 发动车子的时候，手刹竟然忘了放下来。 一个转弯，两人便来到了学校后巷。 这边的租金比学校正门口两边的铺子便宜得多，除了包子铺，还有一家食杂店，一家文具店和一家拉面店。 上次苏觉晓来的时候，这里挤满了来买东西的学生。 今天没有什么人，包子铺的老板拿着扇子在门口乘凉，为了省电，屋里的灯都关了。 “老板，刚才有没有一个女同学来这里买包子？” 老板好像是喝了二两小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慢悠悠地回答。 “好像是有两个学生来了，你要找人，还是买包子？我这包子都卖光了，你得明天再来了。” “我是来找人的，您记得她往那边走了吗？” 第72章 他能给你什么？ 包子铺老板抬手指了指西边， “好像是那边，我也不记得了。我这包子铺，来的学生太多，都喜欢吃我这的味道……”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苏觉晓和周斌急忙往西边跑去。 西边是一片废旧的厂房，路灯只修到厂房门口。 两人来时才六点十分，才过了二十来分钟，此时太阳已经落山。 生了锈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正好能容两人进出。 “周斌，厂房里有动静。” 苏觉晓听力很好，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响动。 “你在这先别进去，等我。” 此时的周斌没有平时骚包的模样，身上反而添了些齐思成的影子。 门口的路灯从缝隙照到厂房里，可再往深处漆黑一片。 “穆老师，您怎么能骗我呢？” “我怎么骗你了？晓玲。” 周斌听出是苏晓玲的声音，人没有危险，倒是对话有些让他心头一紧。 穆老师？ 难道是晓玲和穆老师有什么关系？ 那他现在如果出现，就成介入两人感情第三者了。 周斌握紧了拳头，他很想捶自己一顿，他是有底线的人，就是再喜欢他也不会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一种强烈的自责快要将他淹没。 周斌正在人心交战的时候，黑暗处突然传出苏晓玲的惊呼。 “穆老师，你不是说张翠翠摔倒了，让我来帮忙吗？你这是干什么？” “晓玲，你刚来二中我就看上你了，我跟你暗示多少次，你都装没看见。” “你干什么？放开我！啊，救命啊！” 苏晓玲没想到出门买个包子，就被教数学的穆老师盯上了。 穆卫东今年二十七八岁，一直没有成亲，同学们都说穆老师要求高，介绍相亲的那么多，他没一个看中的。 苏晓玲刚进学校时，穆老师对自己关照不少，后来渐渐变了味。 自己去哪里，好像穆老师就在哪里出现。 甚至有几次，苏晓玲在女厕所外面都看见过穆老师。 就好像对方特意等在那里一样。 苏晓玲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今天才发现，这人就是变态。 “晓玲，我喜欢你很久了，咱俩年龄正合适，别的学生太小，我看不上，而且你最漂亮。” 穆老师说话间，抓住苏晓玲的手腕按在墙上，作势就要强吻。 “啊，救命啊！” 苏晓玲吓得喉咙里好像卡住了东西，叫声小了很多。 “你喊什么？这里就咱们俩。你今天跟了我，大后天我还让你去参加高考。要不然你别想出去。 我知道，你有个有钱男朋友，不是骑摩托就是开车。我哪儿比不上他？ 我比他好一百倍，我有文化，能辅导你学习，他能给你什么？” 苏晓玲根本不知道周斌经常来校外偷偷看她的事情。 这个变态知道得比她还多。 周斌抄起一根钢管，悄悄摸到变态的后面，直接给了一闷棍。 “我他妈告诉你，我能给晓玲什么！” 这声怒吼在厂房里产生了回音，震得玻璃跟着颤抖。 “你，你偷袭！” 变态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肩膀，哀嚎道。 “周斌，你怎么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苏晓玲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晓玲，你过来。” 平时看见苏晓玲就紧张的周斌，这次相当冷静。 黑暗中，周斌的大掌紧紧握住苏晓玲纤细的手腕。 这股热量好像一颗定心丸，让苏晓玲知道，没有人能再伤害他。 “苏晓玲就是老子的，你个垃圾还想把晓玲带走？你有钱了不起？” 凭借着对厂房的了解，穆卫东在黑暗中摸过一把椅子朝两人扔去。 周斌拉着苏晓玲往旁边躲闪，椅子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趁对方不备，变态跑了出去。 他要赶在两人回校之前，告诉校长，苏晓玲和男人在厂房偷情。 让学校取消苏晓玲考试资格。 周斌没有立刻追出去，拉着浑身颤抖的苏晓玲轻声安慰道 “晓玲，你没事吧？” “我……没……事……” 苏晓玲的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没想到自己读个书还能遇到变态老师。 “没事就好，晓玲，走，咱们先出去。” 周斌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他……跑走了……” “没事，不用担心。晓玲，别怕，别怕。” 从小到大，周斌都不屑于和人打架，他更喜欢用脑子。 当然，有齐思成和左宇华两个好哥们儿，也没人敢动他。 可今天，他只想亲自动手。 两人摸着黑，刚走到厂房门口，就听见外面一阵哀嚎。 “我……啊……艹” 只见变态躺在地上，满脸是血。 刚才苏觉晓左等右等，人还没有出来，便在门口找了一根木棒，上面还带着两根钉子。 在穆卫东跑出来的瞬间，苏觉晓直接抡起木棍，两根钉子划过变态的脸，勾出两条深深的血痕。 周斌看见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穆卫东，下意识地捂住了苏晓玲的眼睛。 其实，苏晓玲走出厂房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看见穆卫东还在骂小妹，刚才所有的惊恐化为怒火，上前朝对方的下体狠狠踢了一脚。 穆卫东嗷地一声，捂着下面，痛得已经失声。 周斌仿佛没看见苏晓玲的动作一般，叫过来还手持木棍的苏觉晓。 “晓晓，先带你姐回去，她吓坏了。” 吓坏了？ 这叫吓坏了？ 穆卫东鲜血横流，周斌担心二姐看了害怕，捂住对方的眼睛，现在二姐快把变态踢成太监了，周斌还睁着眼说二姐害怕。 苏觉晓看着手里的木棍，又看看周斌和二姐牵着的手。 自己好像是强行被撒了一大碗狗粮。 不过，任谁遇到这种变态，都会感觉后怕，何况二姐还有几天就要参加高考，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差错。 苏觉晓扔了棍子，找周斌要来桑塔纳的钥匙，带着二姐回到了车上。 “二姐，你刚才没事吧？” “我没事，周斌他……” 苏晓玲向车外张望，生怕穆卫东对周斌不利。 “你放心吧，二姐，没事，周斌一会儿就回来了。” 其余的苏觉晓没有说那么多。 周斌就是个笑面虎，以他的人脉，有一万种方式弄死穆卫东。 厂房内，穆卫东跪地哀求，周斌没有收手。 他一拳拳砸在穆卫东已经肿成猪头的脸上，直到左宇华带人赶到…… 第73章 竞争对手 穆卫东这辈子的确毁了，那天在周斌和左宇华几人逼问下，才得知这家伙不是第一次犯案。 每一届都有几个女孩子被他尾随骚扰，有两次还得手了。 犯案地点都在这个破旧厂房。 在校女生年龄小，大多十六七岁，在穆卫东的威胁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最惨的是那两个被穆卫东霍霍的女生，都默默退了学，回老家去了。 人的一生，有几次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女生更是如此。 “你们后来把他怎么样了？” 苏觉晓在店里听着周斌讲述前天晚上的后续，好奇地问道。 “没怎么样，就是和华哥一起把人送到公安那儿了，公安同志说，这个穆卫东在老家还有一儿一女呢，小儿子才一岁多。” 周斌吃着冰棍，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顾客，心情好得很。 “啊？这变态还是个隐婚族？这种人还能为人师表？” 苏觉晓真心不懂，为什么有人的内心这么阴暗，这么变态。 “隐什么族？少数民族？他不是啊。” 周斌听得一头雾水。 “没说他是少数民族，就是说他老家结婚了，装自己未婚。” “嗐，对了，你二姐怎么样？” 周斌并不关心穆卫东的去处，他现在只想见晓玲，要不是怕打扰对方复习，他早就冲到小河村苏家门口了。 “我二姐，很好。这是你今天问我的第五遍了，她昨晚也问我，你怎么样，也是五遍。” 苏觉晓无奈地掰着手指头数到。 也没有人告诉过她恋爱中的男女记忆力和智商会降低啊。 看着周斌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苏觉晓突然想到齐思成。 在部队的齐思成也同样想到了晓晓。 周斌英雄救美后，第二天便给营部打去了电话，说了自己的英雄事迹，顺便说了自己和苏晓玲的情况。 “哥们儿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 那晚，在送苏家姐妹俩回家的时候，周斌鼓足勇气大胆告白。 他无法想象自己不在晓玲身边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就一个感觉，后怕。 万一晓玲当时被变态残害了怎么办？ 他现在不表白，怕以后没有机会。 苏晓玲早就看出周斌对自己的心意，点点头同意了。 周斌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特意打电话炫耀起来。 “你有没有对象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思成没好气道。 他和晓晓之间还不温不火，让后来的周斌反超了，心里这个窝火啊。 “怎么没关系？你以后得叫我姐夫了。” “滚！” 齐思成将手中电话重重的挂断。 周斌这小子胆子肥了，现在尾巴翘上了天，等他下个月去江城开会，他非抽空扒了斌子的皮不可。 两人还在店里闲聊，苏志远突然扛着一个大包，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大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走之前，苏志远早就买好了羊城的往返车票，原计划是大后天回来。 “贾老板那儿出点问题，电话里不方便说，我就提前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们按时打款，贾老板那儿供货也稳定，合作一直没有问题。 看大哥的表情，苏觉晓知道事情不简单。 今天虽然是周一，白天店里的顾客一样不少，“永青服装店”开业以来，有不少同行假装顾客来打探他们的生意。 这些事，还是在外面没人的地方说比较好。 “大哥，你饿了吧？街对面新开了一家小吃铺，里面的炒菜不错。” 苏觉晓让周斌看店，带着大哥到了外面，兄妹俩才聊起羊城的事情。 “贾老板不给我们供货，说是临海市那边有人和咱们销售方式一样，进货量更大，要是贾老板给咱们供货，对方就不从他那儿进货了。” “临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要是一条街上，甚至一个城市开的服装店，是竞争关系。 可临海市和江城距离有二百多公里，面对的顾客都不同，根本谈不上竞争。 “我也是这么说的，贾老板嘴特别严，什么都不告诉咱们，后来我又去了其他几家店铺打听，才知道，临海的那个服装店背后是个大老板，临海的店半个月前才开业，面积比咱们大很多。听说是想在咱们省每个市都开店。” 苏觉晓心头一紧，人人都说八十年代的华国遍地是黄金。 可谁知道，好像满地捡钱的时代，同样危机四伏，竞争激烈。 改开不过十年，各类原始的资本已经逐渐积累，很多人还在羡慕万元户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是几十万，甚至百万元的隐形富翁了。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萦绕上来。 前段时间，苏觉晓只想着带领全家，发家致富，赚点小钱，趁着四合院便宜的时候，买一套养老，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而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美好想象。 “大哥，贾老板不发货，其他的货源你找到了吗？” 店里一直走的是后世快销品牌的方式，虽说八十年代华国的服装业做不到后来每周一百种新款的程度，不过像贾老板那里，一周三五款的新品还是有的。 尤其是夏装，也用不到什么设计，照着港城那边明星穿的流行款式做就行。 羊城那边大大小小的加工厂完全能满足生产需求。 提到货源，苏志远面露难色。 “高明街我走了个遍，最后只找到一家最小的批发商和我们合作，但是孟老板的款式……” 今天扛回来的大袋子里就是所有的新款。 和贾老板那里的样式差远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孟老板很好说话，贾老板的那些事，也是这个孟老板告诉他的。 苏觉晓刚才帮大哥放下袋子的时候，瞟了一眼里面的衣服。 孟老板是人好，但审美一言难尽啊。 “大哥，贾老板还有最后一批货在路上呢吧？还能撑一段时间。咱们先稳住，明天先去一趟临海。” “行，我去买票。” “不用，咱们开车去。” 现在着急，坐火车肯定来不及，去临海的那趟火车时速算快的，一小时也才开五十多公里，开车去就快多了。 “对了，那家服装店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叫，日日升服装店。” ———————— 以后尽量每天八点发文，谢谢每位追文的小可爱们。 点点那个催更，让我知道大家在看。 这个文是个大长篇，数据不好真的很难熬，看见大家的催更和书评，感觉心里很暖。 第74章 师傅，收了我吧 回店后，两人和周斌说了明天开车去临海市的事情。 “啊？明天去临海？” 苏晓玲还有三天就要高考，周斌肯定是要去陪考的，这几天连国库券都不去收了。 “对，开车去比较方便。” 苏觉晓现在必须去亲眼看看“日日升服装店”，这个自己的竞争对手。 自己的销售模式不算新颖，只要是来店里消费过的人，都能把这一套模式学过去。 不过临城市的这个竞争对手是在背后想搞垮自己。 下手稳准狠，直接从货源开始，切断他们的供应链。 “晓晓，你也知道，你二姐要高考了……” 周斌吞吞吐吐的，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 恋爱还是生意？ 这道选择题，恋爱脑上头的周斌必须选前者。 “晓玲高考和你有啥关系？” 苏志远刚回来，还不知道前两天发生的事情。 他眯着眼睛，看着周斌脸从黑到红，再到黑，平时伶牙俐齿的家伙，现在支支吾吾不说话。 怎么看怎么奇怪。 周斌求助的眼神疯狂飘向苏觉晓。 原来，周斌和苏晓玲没有确认关系的时候，他看苏志远就是自己生意的合伙人。 现在不一样了，这是未来的大舅哥，是晓玲的娘家人。 很可怕的，好不好？ 苏觉晓看出周斌心里的小算盘，就是想让自己帮忙解围。 “哥，回头我跟你说。咱自己开车去也行。” 开车这个话题转移了苏志远的疑虑。 “开车？我可不会。” 苏志远摇了摇头。 “哥，你得去学车了。” 苏觉晓只知道，现在和三十多年不同，开车是一项必备技能。 八十年代要是有一本驾照是能用来养家糊口的。 苏觉晓还是低估了现在学车的难度。 “我要是去学车得去驾校住一个月，就看不了店了。” 服装店现在刚刚步入正轨，供货商又出了事，他根本抽不出一个月去学车。 “什么？还要去驾校住一个月？” 八八年开始，华国各地才有的交通学校，学费就要两三千块，有的地方学员太多，还要排队。 吃住在学校不说，要办学习证、实习证，再换正式驾照，除了这些学员们还要学修车，轮胎安装之类的技术活。 苏觉晓听了这套完整的考驾照流程，感觉拿驾照比考个公务员都难。 现在她是真得感谢汽车技术的进步。 “大哥，你要是考，我给你介绍个师傅，学几天就会。” 现在是周斌表现的时候，未来大舅哥想学车，马上安排。 “几天就学会，这也不现实，我还是去买火车票吧。” 苏志远说着就要去火车站。 “大哥，你等等，我开吧。” 以前，苏觉晓是有着十几年驾龄的老司机，周斌那个手动挡的桑塔纳也不在话下。 “什么？你会？晓晓，做生意你头脑聪明，开车多危险啊，你还是别开玩笑了。” 周斌和苏志远一起劝道。 苏觉晓也不解释，她笑着说道 “周斌，把钥匙给我，我就在后面厂房里开，你看看行不行。” 服装店后面的厂房面积大概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开着小车在里面绕上一圈是没问题。 周斌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把车开到了厂房里，才把驾驶位让了出来。 和苏觉晓相处这么久，他算是知道一件事。 这丫头成天看着笑呵呵的，认准的事情是不会放弃的。 买国库券、开服装店、收拾穆卫东，哪一样都不差。 “放心吧，你的车不会坏。” 苏觉晓开着玩笑。 “一辆车有什么的，大不了再买，我是怕你。你要是磕了碰了，晓玲非跟我急。” 两万多的车在爱情面前，一文不值。 坐上驾驶位，苏觉晓熟练地调试座椅和后视镜，系上安全带。 踩离合，发动车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个老司机一样。 接着，她先是以五迈的速度在院子里龟速前进。 “对对对对，晓晓，你很聪明，你怎么学会的？” “看你开车看会的啊。” 苏觉晓脸不红心不跳，编着瞎话。 “你太厉害了，能开走很棒。” 外面大太阳晒得周斌两个眼睛都睁不开，他索性把头从副驾驶探进车内，现场指导苏觉晓开车。 “晓晓，你要是想停车，记得踩中间那个，那个是刹车。” “对对对，很好，就是这样，慢慢停下来的。左边那个是离合，你用不上。” 现在这个龟速前行，周斌觉得挺好，不危险。 可在一旁的苏志远已经无语了，小妹是会开车，就这个龟速，等到临海市得两天以后了吧。 算了，他还是去买火车票吧。 这个更保险一点。 “小妹，你们慢慢练，我去趟火车站。” “大哥，别走啊。” 苏觉晓刚才是不想一下子开太猛，吓到周斌和大哥。 现在的龟速倒是不让人起疑，就是大哥又要买火车票去了。 “周斌，你先让一下，去树荫下等我。” 现在不展示真正的实力是不行了。 离合、换挡、油门。 漂移甩出来尘土飞满了院子，周斌和苏志远反而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又转了两圈，在院子里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苏觉晓才将车停下来，熄了火。 “我……我……晓……晓晓……你……” 周斌已经彻底看呆了，这种技术他只在录像厅的一部外国片里面看见过。 自己想练好久都没有练会。 和周斌比起来，苏志远更冷静一些。 “晓晓，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 小妹的自行车还是前年他教了很久才学会的。 开车这么难的技术，小妹能这么厉害？ 难道，他们老苏家真的出了一个天才？ 苏志远的这点疑虑马上被周斌夸张的作揖拜师打断。 “晓晓，不，师傅，你现在就是我师傅，太帅了，教教我吧。” “密不外传！” 苏觉晓咯咯一笑，把钥匙还给了周斌。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 苏觉晓开车载着大哥前往临海市。 车子行驶在水泥路面上，微风吹进车内，很是凉快。 可苏觉晓丝毫感觉不到惬意。 她满脑都是那个“日日升服装店”。 这个想搞垮他们江城一个小小服装店的幕后大佬，究竟是谁？ 第75章 可怕的竞争对手 前两次来临海市的时候，苏觉晓都是很轻松的感觉。 换国库券，口袋里的钱从少到多。 而且换国库券，除了跑几趟，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现在呢？“日日升服装店”将自己的销售模式学了个大概，还要垄断自己的货源。 目前谈不上生死存亡，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一段时间，对方的势力深入江城。 “永青服装店”这个规模根本不是对手，到时候唯一能和对方竞争的也就只有地点一个优势了。 李处长因为齐思成的缘故，把捂在手里这么久的房子租给了他们。 对方就能用更大的官来抢位置。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临海市。 这个年代没有导航，只能问。 苏学小看到路边有一个小伙子开的食杂店，他将车停在旁边，和大哥下车。 “同志，买两瓶汽水。” “两瓶一共五毛，喝完瓶子放到那边。” 小伙子指了指旁边的箱子，接着好奇地打量着苏觉晓。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就是这个女同志开的车。 会开车的女同志真帅。 苏觉晓还没先开口问路，小伙子先开口搭上话了。 “同志，你会开车？” 苏觉晓点点头。 八十年代女司机的确少见。 五十年代会开拖拉机的女同志，都能印在第三套人民币的一元钞票上。 “你这车不便宜吧？” 红色的桑塔纳配上白裙子的苏觉晓，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小伙子羡慕苏觉晓会开车，也羡慕有车的人。 眼神不自觉地在苏觉晓脸上看来看去。 “这辆车是朋友的。” 喝了一口汽水，苏觉晓笑着回道。 周围几个闲来无事的大爷也围了上来，绕着车看。 “同志，你知道新开的日日升服装店在哪儿吗？” 苏志远挡在了小妹的面前，问道。 同样是男人，他知道小伙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收回自己的视线，连忙说 “哦哦，那你说日日升啊，就在长安路上。那家店现在可有名了，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人家店面大，装修用的都是高档材料，说什么什么大理石。 还什么开架的，就是不用售货员帮忙拿。 咱华国都是独一份的。” 说起新开的“日日升”，小伙子眉飞色舞，好像自己就是这店的老板。 “独一份？” 苏志远上了车后，愤愤不平道。 “晓晓，这日日升也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咱们开始这么卖货的，他们也敢这么宣传。” “大哥，销售方式大家都可以模仿，这个没有专利，所以也没有什么独家一说。他们现在是想直接搞垮我们。” 苏觉晓一针见血，指出问题。 “走，那我们去会会他们。” 两人顺着小伙子指的路，来到了长安路上。 不用问，那个牌匾最大，门口人最多的店铺就是“日日升”。 下了车，苏觉晓没有马上进店铺，而是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和“永青服装店”的位置不同，“日日升”所在的长安路地点更好。 左边一条大路上有好几家大型国有工厂，这里是大部分员工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右边是几个政府部门。 长安路上除了日日升一家服装店，还有两家高档酒楼。 这地理位置，开局就是王炸。 每天几万人上下班都要路过这里，都用不着他们费心思登报宣传。 最可怕的是，“日日升”还挂了巨型条幅在两边里口 以下是改写后的内容 日日升，时尚服饰，平价之选！ 日日升，明码标价，不满意退货！ 看似土到掉渣的宣传方式，却是最简单粗暴的。 要知道，这可是八十年代，后世各种层出不穷的营销方式还没在华国轮番上演。 消费者还没有被各种广告烦到，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平价、退货。 这些词反复刺激着来往的路人。 “晓晓，这里热，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苏志远看到这些时的，也产生了同样的危机感。 “您好，欢迎光临日日升开架服装店。” 门口两位身材好得像模特一样的售货员，热情地说着迎宾词。 日日升的销售模式计几乎完全照搬他们，苏觉晓和苏志远没觉得新奇。 可室内的面积和装修着实让两人吃了一惊。 四五百平米的面积，分成了女装、男装、和童装三个区，所有的货架上摆满了羊城来的服装。 “晓晓，他们这个投资没有八万下不来。” 苏志远小声说道。 八万块？ 多少人家连一千块存款都没有。就连像周斌这样的倒爷也不见得有八万存款。 苏觉晓没有说话，她在店内转了一圈后，随便拿起一条黑色大摆裙。 这条裙子就是贾老板那里批发的流行款式，苏觉晓又搭配了一件蝙蝠袖的白衬衫。 怕白衬衫显得单调，特意在外面搭配了一条有蝴蝶吊坠的项链。 这一套给橱窗里的假人模特穿上后，一下子成了“永青服装店”的爆款衣服。 没想到，对方连穿搭都要仿。 同样的蝙蝠袖衬衫，同样的蝴蝶项链，甚至橱窗的摆放位置都没有太大差异。 苏觉晓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 抄袭也要有个限度。 来之前她只想探探对方虚实，现在一看不能坐以待毙。 她叫来一个售货员，直接问道 “同志，您好，我能见见你们老板吗？” “您要见我们老板？” 售货员一头雾水，开业这段时间以来，除了个别几个顾客找事，没有一个人指名点姓要找老板。 “对。” “我们老板，他很忙，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行。” “你就说我们是永青服装店的。” 苏觉晓声音不大，但附近的售货员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瞪大了看着对方。 他们老板说的没错，人果然来了！ ～～～～～～～～ 发文后一般会在三十分钟内改错别字，有错字还请小可爱们谅解一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打个五星好评呗（??你们） 第76章 江丽丽的出现 “您是苏觉晓同志吧？您跟我来，我们老板在后面的办公室。” 苏觉晓和苏志远跟着售货员一路走到店铺里面。 售货员敲了下门。 “老板，永青服装店的人来了。” “进来吧。” 里面的声音很清脆，听起来是一个小姑娘。 售货员帮忙打开门便退了出去。 这么训练有素的员工，大手笔的装修，让苏觉晓更加心生疑虑。 难道对方也是重生穿越？ 既然她能重生穿越，那么别人也能，平行世界里发生什么都不觉得奇怪。 但接下来的谈话，让她知道，对方不是重生，只是各方面的实力强的可怕。 办公室里，一个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女人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见两人进来，起身迎接。 “苏觉晓？这位是你哥哥苏志远吧？你们兄妹长得好像，都这么好看。” 女人穿了一件黑色衬衫，下面搭配了一条白色包臀裙。 很普通的职业装，可穿在对方身上，很显气质。 人们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对方估计连苏家祖坟在哪儿都查了出来，而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都不用自我介绍了。”苏觉晓轻笑道。 “啊，你看我这记性，我这个主人没做到位，应该先介绍自己的。你们好，我叫江丽丽，是日日升的老板。” 江丽丽伸出左手主动和苏觉晓、苏志远握了握。 一点儿都没有被同行找上门讨说法的紧张感。 自信！ 极度自信！ 苏觉晓从见到江丽丽的第一眼就确定，自己先前的判断没错。 这种自信来自非凡的家世。 江丽丽眼神里透露出的优越感出卖了自己。 没等苏觉晓开口，江丽丽先说道 “两位请坐，我等你们有几天了。日日升开业那天我就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找上门。 没想到还真挺快的，火车票是不是很难买？” 普通绿茶说话时不加掩饰的表现自己。 高段位的绿茶的说话方式则是不留痕迹的贬低他人。 “我们是开车来的。” 苏志远刚从商没多久，还没有见识过像江丽丽这样的人，没听出对方话里有话。 江丽丽听到“开车”两个字，唇角的笑意明显少了一半。 “哦，苏大哥还会开车？以前在单位开车给领导开车吧？” “我哪儿会啊，是我小妹开车来的。” 苏志远以为是闲聊，夸起自己妹妹。 在他眼里，小妹就是天才，自学英语，又自学开车。 “哦。” 江丽丽狐疑地打量了苏觉晓一眼，问道 “晓晓妹妹真厉害，学开车多难啊，看来不仅是营销方面厉害，其他方面也很厉害。” 苏觉晓不想听丽丽的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既然你料到我们会来，就应该知道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竞争很正常，就连小县城都有不少个体服装店。 不过，临海市和我们江城查这么远，你们日日升跑到羊城，断我们货源不太好吧？” “而且，我想，以江老板的财力和背景，自己建厂生产服装都没问题，何必跟我们小服装店过不去？” “背景”两个字触动到了江丽丽的神经。 家世背景是她最忌讳的词，开日日升的初衷就是想脱离家里的影响。 在开业之前，她就和知道的自己家世背景的人下了“封口令”，谁都不能提自己爷爷是谁这件事。 没想到，这些不知道怎么，还是苏觉晓知道了。 江丽丽没有反驳，爷爷从小就教她，不要先反驳别人，反驳别人就会亮出自己的底牌。 她重新换上笑脸，说道 “晓晓妹妹，我们日日升确实是吸取了你们店的销售方法，没有提前打招呼，是我们做的不对。 现在还让你们亲自来找我们，真的是说不过去了。 我一会儿定酒楼，请你们吃饭，算是赔罪。你们看怎么样？”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人家找上门，江丽丽能做到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觉晓不得不在心里竖起大拇指，称赞对方的心理素质。 “江老板，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永青的销售模式无所谓，我说的是羊城批发商的事。 我们这么小的一家店，不至于让您这么大的店盯上，不是吗？” 有些人仗着自己的财力和背景，喜欢为所欲为，特别是喜欢把没家世背景的人当猴耍。 苏觉晓前世见过很多。 江丽丽也不恼，“永青”从登报招聘开始的那一刻就被她盯上了。 到后面的装修、开店甚至进货渠道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苏家的背景也被她查了个底朝天。 当然，江丽丽完全不用在意苏觉晓他们开的小小的服装店，可越是了解苏觉晓，她心里越慌。 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在几个月内通过收购国库券赚到的第一桶金，开了一家模式这么新颖的店铺。 这种人是她最害怕的对手，白手起家的人往往比依靠雄厚背景的人更厉害。 “晓晓妹妹，我们的店也不是很大，京平市、羊城、甚至临海市，我们都算不上大店铺。 马上还有更大的店铺要开在各个地方。我知道你好奇什么，为什么我们专挑永青服装店竞争。” 江丽丽停顿了一下，这个习惯还是从爷爷那儿学来的。 爷爷说，这是为了观察对方的反应。 不过，这个停顿没起到任何作用，苏觉晓的表情非常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倒是苏志远的脸上很不好看，一副想要找人说理的架势。 “我也不兜圈子了，这么和你说吧，我是看中你的能力，想让你来给我工作。” 江丽丽说出自己的目的，打败竞争对手的最佳方式，要么一击致命，要么招到麾下，给自己服务。 “你想让晓晓给你工作？所以你才想办法搞垮我们永青？” 苏志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江丽丽笑着点了点头， “苏大哥，你放心，钱这方面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晓晓妹妹来我这里，每个月两千五百块，再加上年底分红。” 只要钱给到位，没有什么事情办不成。 现在只等苏觉晓点头了。 “两千五？” 听到这个数字，苏觉晓忍不住笑了。 第77章 特异功能 江丽丽以为是钱少，苏觉晓才迟迟不答应。 “晓晓妹妹，这两千五不算少，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这个工资算是正常的，可你要看年底分红。 日日升打算在今年年底前开八家店铺，要是你来，我保证你年底分红至少五十万。” “五十万？一年？” 苏志远吃惊道。 这段时间他每天管理“永青服装店”的账目，对店里的收入一清二楚。 做生意有淡旺季，店里除了开业那天的营业额达到六千多块，其他时间平均下来都在三千左右。 除去人工成本、店面成本，还有最重要的纳税。 店里一年下来能剩四十万左右，晓晓占30%的股份，最后能拿到的分红也就是十二万左右。 十二万和一年五十多万比，这是五岁孩子都会的选择题。 想到这里，苏志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当初开这个服装店，小妹多半也是为了自己，现在小妹有更好的去处，他这个当大哥的阻拦是不对的。 “五十万？” 苏觉晓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 江丽丽以为对方是在找自己确认，她点点头，说道 “对，我说的五十万只是个大概，可能只是个最低分红。现在卖服装是暴利。 你们开了一段时间的店，也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是多少，而且你跟着我干，我能给你介绍更多人脉。” 离成功劝说对方只有一步，江丽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苏觉晓看着江丽丽卖力的说辞，好像自己是山里的土匪，江丽丽正拿着大喇叭喊话，要劝降自己一样。 “什么人脉？”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关了店，来日日升以后的。我给你介绍的人，是你想不到的。” 说到这里，江丽丽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下巴。 她的家世，放在首都京平市，可能一般，但是放在江城这个小城市里，那绝对是大部分人高攀不起的。 “江老板，你说给我一年几十万，我可能还会信一下，你说介绍给我人脉……” 苏觉晓停顿了一下。 “晓晓妹妹，我说介绍人脉你怎么还不信呢？” “你现在就这么怕我们一个江城的小服装店，就不怕给我介绍人脉，我再出去单干？ 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给我分红，只想控制我？让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工？” 江丽丽的道行没有她的祖辈、父辈那么深，被戳中小心思后脸色大变。 “我控制你？我控制你干什么？” “控制我有些言重了，不好意思。你是害怕我。 我承认，你开的日日升装修、货源、甚至售货员的服务都比我们永青好得多。 可你所有的销售方式不都是从我们这儿照搬的吗？ 照搬一次可以，你不可能次次照搬我们的方式，只有把我挖到你身边，你才放心，我说的没错吧？” 苏觉晓的这番话，说得江丽丽彻底恼羞成怒。 她不怕，不害怕任何人，她的家世背景不允许她害怕任何人。 苏志远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妹的心思这么细，想得也比他远多了。 他刚才还真以为江丽丽能给小妹开出来一年五十几万的工资呢。 原来都是假的。 江丽丽深吸一口气，忍住自己想要砸东西的手，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说我控制你也好，害怕你也好，那都是你的想法。 不过，既然你不跟我合作。可能永青最后的结果不会太好，一分钱可能都拿不到。” “嗯嗯，我知道江老板实力强、背景强。” 苏觉晓满不在乎地说道。 说白了，江丽丽就是个小丫头片子。 又是五十万，又是人脉，骗鬼去吧。 画大饼的招数，苏觉晓早就玩腻了。 后世不是说，真诚才是必杀技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两人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未来一段时间，江丽丽肯定想方设法要打压，甚至除掉“永青服装店”这个眼中钉。 “我们就不留了，还得去找货源呢。” 苏觉晓潇洒地朝江丽丽摆摆手。 “苏觉晓，你等一下。” “什么事？”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的家世背景的？” 江丽丽的这句话彻底泄露了底牌。 一听就知道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苏觉晓指了指身后墙上挂着的一幅西域美人的国画，说道 “你这幅画，露了你的底。” 说完，留下一脸疑惑的江丽丽，和大哥迈步走了“日日升”。 两人坐回车内的时候，苏志远才开口问道 “晓晓，看一幅画，你就能猜到江丽丽的背景？这也太厉害了。 小妹，你实话告诉大哥，你是不是会特异功能？” 特异功能、气功什么的现在特别火，小妹肯定是从书上还是什么地方学来的。 要不然看画猜背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会。 “哈哈哈哈，大哥，哈哈哈哈。” 苏觉晓听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大哥，我哪儿有特异功能啊。 我这是唬她的，她那些小动作早出卖她了。根本用不着什么看画猜背景。” “啊？我还以为……” 苏志远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刚才想到小妹有特异功能，心里还紧张了一下，不少小报上都写，说某地有特异功能的人被科学家抓起来送去研究了。 “哈哈哈，”苏觉晓抹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说道， “不过，江丽丽办公室里的画确实是黄州老师画的。 人家是国画大师，要是普通人去求画，大师肯定不见。画上面特意写了，赠江丽丽几个字，所以江家不是一般人家。” 苏志远听了点点头，这么分析的确有道理。 “那小妹，我们只知道她背景厉害，别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我们回江城，让斌子打听打听去。” 苏觉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两天，她二姐高考，搞得周斌也要去参加高考一样，每天紧张得不行。 现在去打扰这位“准大学生”家属？ 还是算了吧。 “大哥，不用麻烦周斌，我有办法。” 第78章 斗智斗勇 “晓晓，你有办法？” 苏志远刚才看出来江丽丽家世不菲，这种人家出去找人打听，肯定得不到什么消息。 不过小妹点子多，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再说。我们再去上次吃响油鳝丝那家店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刚才和江丽丽斗智斗勇，苏觉晓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她不是一个挑食的人，但那家店做的菜实在是太香了，还是先喂饱肚子里的馋虫吧。 “行，看你那馋样。开车，一会儿大哥请你。 对了，晓晓，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你也教教大哥怎么开车，我看你开车比周斌那小子稳多了。” 八零年首都京平市出现了华国开放后的第一家私营饭店，到现在七八年间不少人都投入到餐饮行业。 先吃螃蟹的人已经尝到了甜头，赚了不少钱。 仅仅一个多月没来临海市，苏觉晓就发现路上又多了不少私营餐馆，生煎包、火锅、川菜、鲁菜、粤菜什么的。 和十年多前物质匮乏的时代相比，现在只要是有钱，什么山珍海味都能搞得到。 “老板，响油鳝丝、油爆虾，再来一个炒笋，对，还有两碗米饭。” 点完菜，苏觉晓坐在位置上等菜。 旁边有个店里的常客认出了苏觉晓和苏志远。 “小姑娘呀，你们又来了啊。上次老李头说话太难听，他那个人就是个死脑筋，我们老哥几个都不愿意带他下棋。” 苏觉晓眼睛盯着旁边大爷的饭，她现在是真饿啊，什么老李头，要不是这个大爷提起来，她早就忘脑后去了。 小店的生意比上次还要好，所有的位置都被占上了，甚至还要拼桌才能坐下。 店里出菜的速度也比上次慢了一些。 苏志远倒是和热心大爷聊了两句，看小妹馋猫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啊，小时候就馋，四五岁时吃不到糖就哭。” 苏觉晓有些不服气，鼓着腮帮子，吹牛道 “大哥，我这是饿，现在给我半头猪都能吃进去。” 又等了一会儿，饭菜才上来，酒足饭饱后，苏觉晓满意地擦了擦嘴角。 结账时，习惯性地看了下角落。 上次，她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华国传奇人物杨百万，估计人家现在身价已经几十万了。 不会来这种小店吃饭了。 没想到，杨百万竟然真的坐在上次的位置低头吃饭，旁边是一份《经济日报》，边看边吃。 大佬吃饭时候也不忘学习，了解经济动态。 杨百万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抬头一看，正好和苏觉晓的目光对上。 “是你？上次那个小苏同志？” 苏觉晓不太想打扰对方，但见对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便在路过时，也和对方闲聊了几句 “是啊，杨大哥，真的太巧了，您也在这里吃饭。” “我来这里两次，这两次都碰到你和你大哥，咱们是真的有缘分。小苏同志来临海是忙生意吗？” 三人上次只是点头之交，不过对方的观察力很强，猜出苏觉晓不是出差公干。 “是啊，做些小生意，我们在江城卖服装。” 和大佬说话，苏觉晓没什么隐瞒的。 “服装行业现在非常好，我看报上说，咱们华国未来的服装行业有大发展。” 杨百万很喜欢这个说话痛快，不遮遮掩掩的女孩，正好吃的差不多了，结了账几人同时往外走。 到了门口的树荫下，杨百万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觉晓和苏志远兄妹俩。 现在换国库券正好缺人手，这两人看起来脑子都很灵光，要是能跟他干就太好了。 “小苏同志，你就不好奇我是做什么的？” “杨同志，一看您做的就不是一般生意，打听太多不太好。” 苏觉晓不是不好奇，后世有关杨百万的消息真不算少，报纸上、书上、电视里，只要说到华国金融行业，就一定会提到“杨百万”。 “哈哈，我就觉得没看错的你这个小同志，很机灵。我是倒腾国库券的，有没有兴趣加入？ 我记得你是江城人，最近江城那边有人做国库券做的不错，我想发展江城的生意。” 说话间，苏觉晓感觉到对方身上一种果决，势必要拿下江城的国库券交易。 这种大佬，还是白手起家的那种。 除了对消息的分析到位，最重要的是身上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 苏觉晓一秒都没有犹豫，赶紧摇了摇头。 “杨大哥，我这边的服装生意真的忙不过来，每天进货出货的忙不过来，还是谢谢您了。” 婉拒了杨百万的盛情邀请，苏觉晓逃似的上了车。 帮大佬收购江城国库券，抢周斌生意？ 还是告诉大佬，周斌的生意是自己指的路？ 哪个说出来，杨百万都得怀疑自己的身份。 苏志远不知道小妹的心理活动，说道 “晓晓，看来全国倒腾国库券的人还不少呢，回去我得提醒提醒周斌了。” 晚上八点多，苏觉晓又将车子开回了“日日升服装店”附近。 “晓晓，你这是要找他们售货员问情况？他们管理这么严格，能告诉咱们吗？” 苏志远看出小妹的计划。 苏觉晓点点头， “对，江丽丽身边的人是最了解她的，哥，今天你也看见她了。 和咱们说话的时候，她伪装得还算可以，但我保证，这种大小姐肯定对下属不太好。” “我感觉日日升的工资肯定比咱们店还高，为了这么高的工资，这些售货员也不能说吧。” 苏志远担心道。 “大哥，把我今天早上放你包里的信封给我。” “这么厚，里面多少钱啊？” “五百块。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苏觉晓接过信封，看着不远处“日日升服装店”门口。 不一会儿，十多名售货员出来，最后一位锁好门后，朝苏觉晓他们的方向走来。 “诶，晓晓，这不是今天跟咱们说过话的那个售货员吗？” 苏志远视力好，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哥，你在这儿等我。” 苏觉晓把信封放到手提包里，迎着那位售货员走去。 第79章 我也想成为万元户 “同志，你好。” 临海市这两年城市发展得很不错，马路变得越来越宽阔，路灯也越来越亮。 即使是这样，苏觉晓还是一个人下车去找那个女同志。 要是大哥也跟来，女同志非得吓一跳不可。 “啊？是你？” 女同志低头走路，还是被突然出现的苏觉晓吓得叫了一声。 “同志，今天早上我们见过，您还记得吗？” “啊，小苏同志，您今天早上来过，我当然记得，刚才我还以为遇到什么坏人了呢。”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吓到您了。能耽误您几分钟吗？我想和您商量点事。” 售货员狐疑地看着苏觉晓，但直觉告诉她，人家是江城服装店的老板，有钱多了，不能图她什么。 要说图，也是和“日日升”有关系的事情。 “行，您说吧。” 苏觉晓也喜欢这种爽快的人，看了下“日日升”的门口，确认附近没有其他的售货员，开口道 “您大概得也能猜到我想问您什么。” 售货员点点头，现在更加确认，苏觉晓就是来找自套消息的。 “你们老板，就是江丽丽，您知道她的背景吗？” “小苏同志，您一直说您、您的，我还有点不习惯，我叫范雪英，你叫我小范吧。” “日日升”挑选员工的标准比“永青”严格的多，售货员个顶个地漂亮，还会察言观色。 范雪英也警惕地看了眼身后，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跟苏觉晓说什么。 “您应该比我大一点，我就叫您范姐了。范姐，我就是想知道江丽丽的背景，进货渠道、销售额什么的我不问，还有这个，……” 苏觉晓顺势把信封塞到了范雪英的手里。 没有人提钱，只能说信封的厚度让对方很满意。 范雪英换下紧张的神情，唇角不自觉勾起，这个厚度，应该是比她两个月工资还要高。 “日日升”一个月给他们二百块，其他的提成另算，一个月下来估计也就二百六七十块。 苏觉晓不知道范雪英的心理活动，可看见对方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事成了。 收钱，办事。 范雪英开始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江丽丽家里的背景特别厉害，他爷爷地位很高，具体是什么她从来没说过，她爸爸负责临海的招商引资，妈妈是纺织厂的副厂长，还有叔叔、姑姑，也是领导。 反正，全家都不错，不过，全家都是靠她爷爷才起来的。 她特别怕爷爷，开这个店，她爷爷是不知道的。 她还特意嘱咐过我们，不准出去瞎说。” 苏觉晓听到这句，有点没忍住想笑，看来江丽丽的叮嘱没起作用。 “小苏同志，我跟你说这些，还是觉得你面善。才开店多长时间，江丽丽每天使唤我们，特别像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我爷爷奶奶解放前也没被地主这么使唤啊。” “天天骂我们，要不是为了一个月二百的底薪，我早就不干了。” 五百块起的作用有点大，范雪英找到了诉苦对象。 “你们底薪才二百块？” 苏觉晓吃惊道。 别的判断都没问题，只有日日升的工资，苏觉晓判断错误。 她本以为，这么大的服装店，工资还没有“永青”给的高。 范雪英猜到苏觉晓吃惊他们的工资低，于是问道 “小苏同志，你们永青给的工资是多少啊？” 苏觉晓本不想说出来，怕刺激小范同志。 但对方渴望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她还是伸出来的一个手掌，在小范眼前晃了一下。 “你说多少？！五百？！”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范现在很受伤。 每天被江丽丽呼来喝去的，还没有人家小服装店一半的工资高。 “对，我们给员工一个月五百，还有额外的提成。” “我们店每天卖五百多件衣服，提成才那么一点点，黑心老板。” 小范很想哭。 江丽丽算不上黑心老板，只能说不大方，这样发展下去是留不住员工的。 这么一会儿，除了江丽丽爷爷的信息，范雪英不知道没有说，江家其他成员的信息苏觉晓了解得差不多了。 八十年代这会儿，每个省市县负责招商引资，都是肥差。 难怪江丽丽开店的底气这么足。 苏觉晓看差不多了，打算找个旅店住下，第二天再开车回江城。 范雪英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范姐。” “苏老板，你们那儿还招人吗？” 范雪英想抱大腿啊，她也想一年成为万元户。 苏觉晓笑了笑 “等我们店什么时候开到临海，一定找你。” 范雪英有些失望，哦了一声。 苏觉晓要背景没背景，要财力没财力，怎么可能跟“日日升”抗衡。 看来高薪的岗位和她无缘了。 只是范雪英没想到，不久的将来，苏觉晓真的将“永青”开到了临城，还是最好的地段。 第二天上午，苏觉晓和苏志远赶回江城。 江丽丽上来就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直接掐住别人的货源。 一定要还击，让对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商业竞争”。 今天的天气很好，尽管很热，微风吹进车内，仍让人感觉一丝惬意。 了解江丽丽底细后，苏觉晓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任凭发丝拂过面庞。 路上的车很少，偶尔有一两台车相交而过。 “晓晓，你和齐思成最近怎么样？” 苏志远看着对面驶过来的几辆军车，突然想到了齐思成。 “他……” 苏觉晓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每次打开齐思成寄来的信，她心里总是有些期待，至于到底在期待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现在的道路还是水泥路，路中间没有护栏。 对面驶来一辆军车，速度不快，在错车的时候，司机还特意减速。 就在两车交错的一瞬间，苏觉晓的心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在期待着对面车里能出现齐思成的身影。 没想到，对面开车的竟然真的是要去临海开会的齐思成！ 第80章 二十四岁的小女孩？ “哎呀，小齐，刚才对面过去的车，开车竟然是个女同志，长得还挺漂亮。” 营部指导员老郑坐在副驾驶，看了眼车窗外面，正好看见苏觉晓。 毕竟，这个年代会开车的男同志都少，会开车的女同志更是少之又少。 “嫂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夸别的女同志，非跟你急不可。” 齐思成边开车边说。 刚才错车的瞬间，他的心里也莫名地颤抖了一下，感觉对面开车的人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晓晓。 可晓晓那丫头，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和周斌他们一起忙着服装店的生意，怎么可能来临海市。 他甩甩头，觉得自己肯定是看花眼了。 “你嫂子才不管我呢，我家那两个淘小子就够她忙的了。” “那我回去跟嫂子说？”齐思成玩笑道。 “嘿，你小子，少给我打小报告，我跟你嫂子可是一心一意，这不是这一路没见过开车的女同志吗？” 老郑是营部里有名的“妻管严”，媳妇说东他不往西。 部队里上上下下总拿老郑的调侃，可人家两口子日子过得特别好。 齐思成原来也觉得老郑没有男人的骨气，现在他算是谈上半个恋爱，才知道“妻管严”是一种幸福。 “行，我不打小报告，你给我买汽水。” 齐思成不放过剥削老郑的机会。 “我兜里有几个钱你还不知道，你啊郑假装叹了口气，接着问道 “大成子，最近和你对象怎么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当军属挺苦的，我可太了解了，你嫂子生孩子，我那时候出任务都没在旁边。” 营部里，老郑给士兵们做政治工作，现在又给齐思成做思想工作。 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齐思成心里苦啊，斌子前一阵英雄救美，和晓晓二姐处上对象了，而自己呢？好几个月了，还没确定关系。 他暗自决定，等后天回去，就给晓晓打电话说这事。 今年，部队加大对青年军官的培训，所以培训会议特别多。 齐思成所在的部队选出了十几个人来临海参加会议，到了招待所，刚刚安顿下来，他就碰见了老熟人。 其他驻地的副师长，也是江老爷子的女婿，徐勇。 “哎呀，这不是小齐吗？多久没见了？” 徐勇四十来岁，前阵子刚升到副师长，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气色特别好，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报告徐副师长，我最近很好。” 齐思成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徐勇笑呵呵地， “小齐，招待所里你敬什么礼啊，咱们就是闲聊，又不是让你打报告。” “徐副师长，我一天是您手下的兵，永远是您手下的兵。” 齐思成回答道。 “怪不得老爷子喜欢你，你这么优秀，谁不喜欢？这样，我一会儿给老爷子打电话，晚上你去家里吃。” 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齐思成开完会便被徐勇带回了家。 江老爷前几年就从部队退了下来，但依旧保持了从军时的生活方式，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江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敢对老爷子说句不字，当然除了孙女江丽丽。 齐思成到江家的时候，江丽丽正好在江老爷子身边说着什么。 “爷爷，你什么时候再把黄州大师请来啊？我可太喜欢他的画了。” 江丽丽才不喜欢什么国画呢，还不是因为苏觉晓提到办公室上的“西域美人图”，她因为好奇才去研究。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黄州大师的画现在市面上这么值钱，一幅画有人直接出价五万块。 这么贵的画，就算不卖，以后打点人情送出去，也不错。 江丽丽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她还以为爷爷能答应呢，谁知江老爷子说道 “丽丽啊，人家是老艺术家，哪是那么好请的，上次你不说想出国深造吗？现在还有没有想法了？” 江老爷子子女三个，孙子五个。 就这个孙女嘴甜，老人确实喜欢，但江老爷子拎得清，偏爱不是溺爱。 “爷爷，我是想去，可是看不到你和奶奶，我就难受，还是等等吧。” 家里的江丽丽和外面的江丽丽完全是两副面孔，现在乖巧懂事，在外面却是高傲得很。 江老爷子只当这是孙女哄自己开心随口一说，可老伴当了真，江奶奶一把将孙女拉过来搂在怀里， “哎呀，我的乖孙女，咱不去不去，奶奶也舍不得你。” “爸妈！我把小齐给带回来了。” 徐勇原来就是江老爷子的部下，后来又娶了江家小女儿，大哥、二哥都忙工作，他们夫妻平时则和老两口住在一起。 “小姑父，你回来了，这位是？” 江丽丽二十四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跑到姑父面前，歪着头问道。 “丽丽，这是齐思成啊，你都忘了？小齐，这是丽丽，估计你也忘了，你们小时候见过。她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你别见怪啊。” 徐勇解释道。 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同志，穿着一身职业套装，为了讨祖父的欢喜，还装作小女孩模样。 这副样子看在齐思成眼里，只有一个词形容尴尬。 江丽丽哪里知道齐思成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打量着对方。 眼前的男人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身形挺拔笔直，眼神中有着说不出来的自信和坚毅。 她从小就生活在部队大院，年轻男同志见多了，也没有几个像齐思成这样的。 “姑父，我怎么不记得见过思成哥呢？” 江丽丽自动换上了一个亲昵的称谓，想要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嗐，你们那儿时候才四五岁。小齐他爸妈来临海时，借住在咱们家两天。现在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当时还说要给你们定娃娃亲呢。” 江奶奶也回忆起从前。 几句玩笑让齐思成感觉浑身不适。 他还定过娃娃亲？ 他和晓晓还没完全确定关系，就弄出来个娃娃亲。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江家人后面说了什么，齐思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现在他心里只有江城的那个小丫头…… 第81章 碰了个大钉子 江家三个子女工作都忙，所以他们出钱特意请了保姆照顾老两口的生活起居。 齐思成落座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八菜一汤。 “小齐，多吃点，别客气。” 江奶奶热情地给齐思成夹菜。 江老爷子也慈祥地看着他，“小齐，你爸妈怎么样？” “江爷爷，我父母都挺好的。” 齐思成吃着碗里的糖醋排骨，却觉得没什么味道。 他现在归心似箭啊。 照这样下去，斌子都比自己结婚早。 “哎，上次见面还是我退休前呢，那会儿你才刚入伍，还是个啥都不懂的新兵蛋子。 这才几年啊，你都已经当上副营了！真是后生可畏啊！马上军区要大练兵了，好好表现，升营长肯定没问题！” 江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但还是非常关心部队的事情。 “我听说，你爸也要升了吧？” 江老爷子接着说道，原本齐家也住在临海市，后来由于工作调动搬到了江城，两家联系才逐渐少了。 齐思成其实有点惊讶，要说江老爷子对军营里的事情了如指掌是正常的，没想到老爷子一直默默关心他们家。 “江爷爷，具体我不太知道，但上次休假回家，听我妈说过一句。” 齐国祥升市长是省里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只等着八九月份换届了。 外界无论谁问，齐思成都不想声张，只想低调再低调，他可不想让别人叫他“市长的儿子”。 饭桌上，江丽丽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齐思成。 最近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可家世背景都没有她好，她才瞧不起那些人呢。 她江丽丽要的是更上一层楼，不是下乡扶贫。 “爷爷，齐叔叔是做什么的呀？听起来很厉害。” 江丽丽好奇的眨眨眼睛，像个孩子一般撒娇式地问道。 徐勇常年在军营，就是个钢铁直男，没听出来侄女话里有话，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丽丽，你齐叔叔现在是江城副市长。” 还是江奶奶听出来孙女的意思，笑着问 “丽丽啊，怎么对你思成哥这么好奇呢？是不是看上你思成哥了？” “哎呀，奶奶，你说什么呢？” 奶奶说的没错，她的确看上了齐思成，准确来说是齐思成的背景。 在临海市，江丽丽的关系网很强，哪个部门都要卖江家一个面子。 可到了江城，江家的关系就需要绕点圈子才能够到。 要是自己有齐副市长这层关系，“日日升”在江城挤掉那个小小的“永青服装店”，还不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江丽丽更觉得自己需要尽快拿下齐思成。 只是，她没想到，晚饭结束后，碰了个大钉子。 “思成哥，这是我的通信地址，还有电话号码。你也留一个，有空我给你写信怎么样？” 江丽丽没有拿名片，而是很认真在纸上写下自己地址和电话交给对方。 “那个……我们马上要大练兵，还可能要执行任务，现在留地址，也收不到。” 齐思成怎么可能把地址留给对方。 他定过娃娃亲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和晓晓解释，这要是留地址让“未来媳妇”知道了，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人家都说要守妇道，齐思成现在只想守男德。 碰了一鼻子灰的江丽丽脸上挂不住，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没有，屁股后面永远有一群追自己的男同学。 齐思成这副冰冷的样子，更激起她想要征服对方的欲望。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不拿下齐思成，她江丽丽三个字倒着写。 齐思成回到营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永青服装店”打电话，给晓晓汇报自己“守男德”的事情，还有必须确定关系。 “晓晓在吗？” 白雪正好在收银台，接起电话，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同志，您好，永青服装店，您是找苏觉晓吗？” “对，我找她。” “他们昨天去羊城了，您叫什么名字，我帮您留个口信。” 齐思成道了句谢，便挂断了电话。 不是他不留口信，而是有些话，是真的留不了口信…… 另一边，苏觉晓和苏志远两人坐了一夜火车到了羊城。 八八年的羊城火车站，可以说是华国最繁忙的火车站之一。 “春运”这个词，这时候还没有，可苏觉晓一下车便感受到了“堪比春运”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晓晓，你一定要跟着大哥，这里人太多了。” 苏志远边走边叮嘱。 出站口挤满了下车的人，有扛着大包南下打工人，也有带着公文包来出差的人，甚至还有好多来广州做生意、旅行的外国人。 “哥，羊城这么多人？” 不是亲眼看见，苏觉晓还有点不信报纸上说的“羊城春节每天进出旅客十三万人次。” 苏志远点点头，抓着小妹的手腕，直到走出火车站很远，他才又开口道 “这个火车站，什么人都有，我听好几个老乡说，这里小偷多。” 这不是苏志远危言耸听，火车站向来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现在还只是偷，以后就是飞车党横行的时代了。 后来有人曾半开玩笑的说孙悟空来了都得留下金箍棒才能走。 看着人来人往地火车站，这些倒是给苏觉晓提了个醒。 遍地是黄金的时代，也要胆大心细才能拿到财富。 “晓晓，我听说除了高明街，还有好几个批发市场，贾老板不卖咱们，咱们找别人卖。” 苏志远一想起前一阵贾老板赶走自己样子，心里就憋了一股气。 “其他批发市场，咱们也去，但第一站，还是去高明街。” 高明街本来不长，只有几百米，两边却有上千个摊位，从早上三四点开市，就挤满了人。 贾老板的店铺招牌漆成了红色，最为显眼。 “不贵啦，这件衣服是港城刚到的货，进货的没有你这么磨磨蹭蹭的啦，要卖就卖，不卖就走，别挡着我做生意啦！” 门口一位个子不高，干瘦的男人操着一口不流利地普通话，不耐烦地卖着货。 “贾老板，好久不见。” 苏志远面无表情，冷冷地打了声招呼。 贾老板一双贼溜溜的正眼睛盯过往女同志的短裙看，听到苏志远的声音，才回过头来，骂道 “哎呦，说不卖你了，你脸皮还真够厚的！” 第82章 比选美小姐漂亮 “贾老板，您说话客气点儿。” 苏志远继续冷着脸说。 “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还来干什么？” 贾耀祖不到三十，做生意已经十几年了。 从十几岁开始什么赚钱他就去做什么。 改革开放以前他偷偷摸摸的倒腾粮票，羊城外地人多了以后，他又开始在火车站附近骑摩托车拉活。 贾耀祖脑子很精，只是心术不正。 表面上，贾耀祖做服装生意，定期从港城那边进货。 背地里每包货里面都夹着不少电子表、磁带，或者其他摩托车，录音机零件。 这段时间胆子更大，半夜跑到海边坐船去接货。 香烟，录音机，电视机，甚至摩托车，只要快艇能运的，贾耀祖都敢跟着那群人走私过来。 干一票带来的利润，变成了贾耀祖服装批发的本金。 别的商户犹豫能不能进货的时候，货早就被他给吞下了。 “贾老板，市场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路过打招呼，还要被骂？” 在看到贾耀祖以前，苏觉晓还以为对方是个大批发商，直到这次看见，发现对方也不过如此。 “哎呦呦，苏老板，你可以啊，这是赚到钱了？还有靓女陪着。” 贾老板斜着眼打量着苏觉晓，这个女人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简直比港市选美小姐还好看。 苏志远握紧了拳头，想把对方揪过来揍一顿。 苏觉晓则悄悄按住大哥的手，冲大哥使了个眼色。 今天他们是来找货源，顺便看看贾老板是什么人的。 “贾老板，我们是兄妹。今天来也是顺便看看你，为什么供货供的好好的，突然就不发货了。” 苏觉晓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却传进摊位前每位来进货的服装店老板耳中。 现在火车时间长，飞机票又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 这些服装店老板来一次羊城不容易，所以都想找一个稳定的供货商。 听到苏觉晓这么说，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抬头看向贾老板。 “当时答应我们好好的，谁是半个月供一次货，结果说不供货就不供了。 贾老板，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我们货款给得不及时，还是你想坐地起价？” 苏觉晓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来进货的人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衣服，围在他的旁边，想看看贾老板的反应。 做生意最忌讳坐地起价，万一自己货源也被贾老板掐断，就没有利润了。 “市场里，你家的款式确实好一些，可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说其他的问题，贾耀祖可能无力反驳，但款式唯一，他可最有发言权。 “靓女，我不跟你计较，整个羊城，所有批发市场你去看，这批货他们有没有？要是找出来一模一样的，我给你一万块。” 苏觉晓从高明街另一头走过来，看见好几家店都有前几次从贾老板那儿进的裙子和衬衫。 但这次她发现角落里的一堆毛衣和西装，市场里还真没有看到。 “有吗？有吗？你去找啊？” 贾耀祖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声嚷嚷道。 店铺后面忙着理货的两个女人，听到前面的喊声，连忙冲了出来。 “阿祖，怎么了？” 两个女人和贾老板眼睛长得特别像，一看就知道是贾老板的亲戚。 “阿祖，谁来咱们这里撒野了？是不是前面这个男的，我马上打电话叫你姐夫来。” 这两个人说着一口标准的粤语。 苏志远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不过从表情上也能猜出对方是在骂他们。 “妈，姐，这两个人是来找事的，没事，我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他们说咱们衣服别人家也有，有个屁，咱们家的衣服……” 贾耀祖没有说下去，前面几个顾客听不懂羊城话，可隔墙有耳，旁边店铺的老板也在旁边看热闹。 “咱们衣服他们要是能找来一样的，我们把铺子给他们。” 贾老板的姐姐恶狠狠地看着苏志远和苏觉晓，眼神好像激光一样，扫视着面前的几人，又冲苏觉晓啐了一口道 “光仔啊，赶紧把他们几个轰走，这女人长得就像个狐狸精，太晦气，在店门口不吉利。” 要是苏志远自己被骂，他还能忍，骂小妹，他一点也忍不了。 他拨开前面几个进货的人，冲过去就要直接动手。 “你敢骂人？！” “苏老板，你哪里听到我们骂人了？做人要讲道理好不好？” 贾耀祖双手一摊，故意嘲讽道。 “哥，别冲动。” 苏觉晓一把拉住了大哥的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贾耀祖。 贾耀祖女朋友不少，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就连他爸妈和姐姐都说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快。 他也没办法，见一个爱一个。 现在他又有了新目标，眼前的女人长到他心坎里了。 苏觉晓的一颦一笑，让他看直了眼。 “靓女，你哥哥很没有礼貌，你和他不一样，长得漂亮，还很懂事。 一会儿一起吃顿便饭，我们再去舞厅玩一玩，服装我继续卖给你，你看怎么样？很划算的啊。” 去舞厅？苏志远用脚趾也能知道，贾耀祖对小妹图谋不轨。 他揪住贾耀祖的衣领，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 “艹！你敢打你老豆！” 贾耀祖个子矮，知道不是苏志远的对手，只能边护着脸边骂。 后面的两个女人也没想到，一个外地来进货的有胆子欺负本地人。 贾耀祖的他妈看儿子挨欺负，抄起挂衣服的竹竿直接打了过去。 “你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细细的竹竿打在苏志远的身上，“啪地断成了两半。 “姐，快叫人来！叫他们都来！” 贾耀祖冲着发愣的大姐喊道。 好巧不巧，贾耀祖的姐夫正好带着几个人过来搬货，听见档口这边传来的声音，跑过去，直接把苏觉晓和苏志远团团围住。 “外地佬在我们这撒野！胆子肥了！给我打！” 突然，苏觉晓用标准的羊城话大喝一声 “打了我们，你们这批服装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第83章 你会羊城话？ “你会羊城话？” 听到苏觉晓说羊城话，苏志远很是吃惊，但最吃惊还是贾耀祖。 那刚才他和他妈、他姐说的话，这女的怕不是全听了过去。 “对啊，我会羊城话。方言不是只有你们能说，都是我们华国的语言，都可以学。” 苏觉晓还真不是特意学的，原来她在国外留学时，一起租房的室友就是羊城人。 室友总是叫她说上几句，久而久之会了大半。 毕业工作也总去港城出差，她的羊城话也就越说越好。 贾耀祖突然发现对方和自己想得不一样，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摆了一下手，让姐夫他们几个先撤下。 “你刚才说什么，我的那些衣服的秘密保不住，你什么意思？” 在角落里的那堆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散落一地。 却也是他们这个档口卖的最好的。 刚开始，他还让人好好的叠起来挂上，哪知这些个体服装店老板都觉得款式好，翻来翻去的。 他索性就不整理了。 只是这些衣服的秘密他没跟别人说过，甚至大姐、姐夫家里人也不知道。 苏觉晓刚才的话让他心中一惊。 “贾老板，你是想让我在这里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吗？还是……” 高明街每天从早上三四点开市，人挤人，挤得水泄不通，那时候就是有热闹都没办法挤过去看。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大部分上货的人已经扛着包裹走了。 整个市场一半的人都来他们这边看热闹。 贾耀祖不知道苏觉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胆子大归大，可他又不是没长脑子。 “走走走，看什么看都，没见过档口吵架啊！你们谁没吵过？” 周围的人根本没看够这个热闹，都不肯走。 听懂羊城话的，不愿意走，都想知道苏觉晓说的秘密是什么。 听不懂羊城话的，也不愿意走，想知道贾老板是不是真像小姑娘说的，不守信用。 “滚！都给老子滚！” 贾耀祖和姐夫一群人大喝道，人们才不情不愿渐渐散去。 苏觉晓看着贾耀祖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贾老板，你别紧张，我们都是生意人，做事情应该讲信誉。” “少他么废话，现在没人了，你说，你到底知道什么了？还是你因为我不卖给你们衣服，你找人查我？” 苏觉晓静静地看着那堆衣服，又看看贾老板。 “贾老板，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说做生意应该守信用，我哥每次都先给你汇钱，你说不做就不做了。当然，这些我也能理解，做生意嘛，你有权利不卖给我们。 可你在背后联合日日升，就为了搞垮我们江城一个小小的服装店，不至于吧？” “你少在那儿放屁！我可没和别的服装店联系。” 贾耀祖用力摇头。 附近几个档口还有一些来进货的个体老板，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的档口就没人敢来了。 他半夜可以坐快艇去接货，可六十岁的老母亲坐不了快艇，家里人还指着这个档口发财呢。 “贾老板，你的这些个洋垃圾，是真不怕给人穿出来什么病吗？” 贾耀祖大惊失色，这批货是他前一段时间用快艇接过来的。 一大包比港城服装厂的便宜不说，款式还没有一模一样的。 他也问过带他“入行”接货的那个刀疤脸发仔，这衣服哪儿来的。 发仔告诉他别多问。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衣服叫洋垃圾。 一些衣服是外国人穿旧的，还有一部分就是从太平间里出来。 刚开始，贾耀祖也不敢买，觉得晦气。 可利润摆在眼前，没有不赚的道理。 原来一件衣服从港城拿货五块八块，他们批发价十块、二十的。 这些“洋垃圾”沾了个“洋”字，身价水涨船高，一件衣服也就一块钱、两块钱，现在能卖出十五、甚至三十的批发价。 “你！你瞎说什么？什么洋垃圾？！” “贾老板，我们要不要找打私办的人来查一查？” 贾耀祖最怕的不是什么工商、他最怕的就是打私办的。 前几天，有几个兄弟已经让打私办的人联合公安一起把人抓了起来。 正在里面蹲着呢，这几个兄弟嘴很紧，没供出来他。 现在苏觉晓一闹，他不是自投罗网嘛。 对方那双漂亮的眼里隐藏了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能惹。 他现在很后悔听了临海那个江老板的话。 说什么帮忙搞垮“永青服装店”，以后所有的货都在他家上。 他还不想因为答应江老板，就去坐牢。 “苏老板，不对，小苏老板，我们合作出问题了，和别人没关系。” 贾耀祖赔笑道。 “我看不只是我们合作的问题，你捅刀子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说说？” “说，没问题，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只要问就行。” 江老板又不是他亲戚，卖了就卖了。 贾耀祖没有任何感觉，把江丽丽如何来找他，以及江丽丽答应了他什么的事情全盘托出。 “就这些吗？贾老板？” “是啊，就这些，我还以为她是很大的老板，进货就进那么一点点，都怪我信了她的鬼话，他们一个月进的货都没有你们半个月进的多。” 贾耀祖抱怨道。 他是越说越觉得自己傻，丢了西瓜捡芝麻。 人家画了个饼，他就吃下去了。 苏觉晓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日日升”每天就要的卖掉五百件左右的衣服，贾老板的档口根本满足不了那么大的出货量。 “贾老板，你去过江丽丽的店吗？” “哎呀，小苏老板呀，我哪里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去不方便的啦。” 贾耀祖怕自己真被打私办抓走，现在说话毕恭毕敬的。 “我前天刚去过，日日升店面四百平，每天能卖三五百件，贾老板，那一个月多少件呢？” 苏觉晓给贾老板留了个小学数学题。 贾耀祖一听，反应过来，瞬间火冒三丈，骂道 “妈的，姓江的骗老子，她从我这里拿货才一千多件，她玩我！不行，小苏老板，我还得和你合作啊。” “我们可能以后会合作，至于现在，我看还是算了。” “小苏老板，我也是被骗了，我们还是继续合作吧，这次我保证，不会和以前一样。” 贾耀祖举手对天发誓。 苏觉晓没说话，指了指地上那堆洋垃圾，摆摆手，和大哥走了。 第84章 孟老板 直到走出高明街批发市场，苏志远四下查看，确认没有贾耀祖的人，才开口问道 “晓晓，你怎么知道那批货是什么洋垃圾，怎么看出来的？这个词我就在报纸上看到过一次。” 八九十年代，华国刚刚开放没多久，什么原材料都缺乏，外国一些国家没地方处理垃圾，就把什么电子产品、衣服、书籍，能卖的都卖过来。 那时候华国穷，从里面挑挑拣拣，也能挑出来一些可用的原材料，后来华国富裕起来，再进口洋垃圾就是非法的了。 贾耀祖进的服装洋垃圾是不可能通过海关进口的，而且这些衣服上一股明显的二手痕迹，绝对不是好道来的。 苏觉晓没法跟大哥说三十年后华国对洋垃圾的态度早就变了。 洋垃圾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华国也不是垃圾场。 她想了想跟大哥说道 “大哥，你看那些衣服，是不是没有一件重复的？” 苏志远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姓贾的，在旁边立了块板子，写着什么孤品，仅此一件，清仓甩卖。这都是骗人的，那些衣服都是外国人的二手衣服，还有可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啊？这么缺德？” 苏志远瞪大了眼睛，那些竟然是死人的衣服？ 恨自己刚才没多揍贾耀祖两拳。 华国的现在各个行业越来越好，怎么还有这么黑心的人卖洋垃圾给老百姓。 “对，二手货没什么不好的，他的衣服大概是从海边走私过来的，根本没有消毒，人穿上可能会生病。” 苏志远从没想过，原来还有这种行业，既佩服小妹，又痛恨贾耀祖这类人。 但两人都知道，在巨额暴利的诱惑下，就算刚才贾耀祖因为害怕，可能不再做这种生意，一定还有更多的人晚上坐着快艇去接货。 兄妹两人正在路口感慨着，上次进货的孟老板走了过来。 “苏老板，你来了？这次又来进货吗？” 孟老板也是本地人，当然知道高明街市场里的各种弯弯绕绕，可他不愿意和大多数人一样，赚黑心钱，每天起早贪黑搞搞批发生意。 虽然没有其他人赚的那么多，可也说得过去，就是进货的眼光，稍微差点。 “孟老板，刚才等了你半天，店员说你出去送货了。” 为了省点钱，孟老板都自己蹬三轮去货运站发货。 “嘿嘿，小本生意，能自己干就自己干。这位是……？” 孟老板看了眼苏觉晓问道。 “这是我妹妹，苏觉晓，上次跟您提过的。” “你们兄妹俩长得好像，真的太像了，一个是靓仔，一个是靓女，你父母太会生了。” 孟老板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夸道。 孟老板每天风吹日晒的，个子和苏觉晓差不多，皮肤黝黑，甚至黑得有些发亮，倒是显得牙更白了。 笑起来很憨厚，像大肚弥勒佛。 苏觉晓对孟老板印象不错，做生意越久越明白一个道理，和实在一点的人打交道，不一定能赚多少钱，至少不会吃亏。 “孟老板，多亏您，上次才能拿到货，要不然我们永青就没有货卖了。” “小姑娘很会说话，走，还没吃饭呢吧，孟大哥请你们吃饭去。”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高明街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七月的羊城，比江城闷热得多，几人挑了一个离风扇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小苏老板，我听外国人说什么女士优先，你先点吧。” 孟老板拿着毛巾抹了一把脸，凉快了一些。 苏觉晓装作自己没吃过早茶的样子，推辞道 “孟老板，我没吃过这种早茶，还是您点吧。” “也对也对。”孟老板笑呵呵地叫过推着小车的服务员，要了不少点心。 苏志远前几次来进货，没点过这种茶点，一个人都是随便对付一口，他拉过小妹问道 “咱们大中午的，就吃早茶，吃点心啊？” “大哥，不是咱们江城说的点心，你看旁边那桌，都是烧麦、鱼片粥，还有那个，是奶油百篇糕，马蹄糕。” “怎么，苏老板，这些不够的话，我们再点，这家店很有名的，好多人从早上吃到中午。” 苏志远看向旁边，羊城有钱有闲的人还真是多，别说江城，就是临海也没有多少人能有空一坐一上午，就为了吃个早饭。 饭吃了一会儿，苏觉晓除了感慨没有科技狠活的早茶是真好吃以外，她还观察到孟老板身上有一种北方人的豪爽，也有一种羊城人的精明。 不抠门，但也不会乱花钱。 像肠粉一类两毛钱一碟的早点，孟老板点了两碟，而像糯米鸡一类的荤菜，就一碟，尝尝就得了。 孟老板这种人才是正经的生意人。 酒足饭饱，孟老板数着碟子，心里盘算着这顿饭的花销，苏觉晓从对方微扬的唇角看上出来，价格没有超过预算。 “同志，一共八块五毛五。” 服务员边数边盯着旁边桌的几个年轻人。 苏觉晓正好奇服务员为什么出现看贼似的眼神。 只听， 扑通一声。 前面几个小伙子趁服务员不注意，把垫在盘子下面的糕点纸抽出来揣在兜里，直接把盘子扔到一旁的小河里。 “你们几个扔盘子！” 几个小伙子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被服务员盯上了。 “苏老板，小苏老板，让你们看笑话了，好多年轻人都想这样逃单，人要是没信誉还能干什么。 就像那个……那个贾耀祖，说好了给你们供货，又不供货了。别看他现在生意好，以后有吃亏的时候。” 孟老板说着说着，最终把话题引到了服装生意上。 苏觉晓也顺势说道 “孟老板，既然您说到进货这件事，我也想开门见山地谈一谈进货的问题。” 孟老板就等着对方和自己说这些呢，他早就打听过“永青服装店”的实力了。 上报纸全城招聘售货员，开创新的销售模式，副市长过来剪彩。 销售额跟百货大楼女装部不相上下。 “小苏老板，你真爽快，说实话，我想当你们的供货商。” “供货商没问题，就是……” 第85章 帮忙清货 孟老板没有理解苏觉晓说的，一个江城出来的小姑娘知道进货、卖货就不错了。 现在看样子对他的货有点不满意。 “小苏老板，只是什么？” “孟老板，我先问您一个问题，您的货在高明街卖的怎么样？” “还可以吧。”孟老板实话实说道。 整个高明街，他的货不算是最好的，有些卖的好的，一天出货就要三五万块。 而孟老板的档口，最好的销售额一天也只有两万左右。 “孟老板，像您这样每件事情亲力亲为的老板可真不多了。” 苏觉晓还真不是捧着说，刚才看高明街里，老板宁可一个月多花百十来块，也都叫拉货的上门收货。 “哈哈，小苏老板，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那我就直接说了，孟老板，您进货的眼光真的有问题。 但您还有这么多顾客，就说明您人品很好。” “现在华国的服装行业和几年前不一样了，特别是年轻人都追求时尚。 以前满大街的红裙子，现在大部分人穿的都不太一样。” 苏觉晓这话说的没错。 从八十年代末开始，华国一部分赶时髦的年轻人就开始追求个性化。 羊城跟着港城学，已经开始出现“撞衫”这个词了。 “服装不就是什么流行卖什么吗？” 孟老板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审美，来高明街搞服装批发，也是同村人推荐的。 凭着一膀子力气总能赚到一些钱。 “孟老板，你要是信我的话，进的货必须改款式，要不然你两年后就会关门。” 苏觉晓清楚的记得，以前来羊城出差，听当地人说起过高明街衰落。 做生意如果不与时俱进，那就只能等着被同行超过，甚至碾压。 现在孟老板就是风口上那只会飞的猪，再过两年还用这样的审美去进货，会赔的血本无归。 “晓晓……，孟老板生意很好，别这么说。” 苏志远看孟老板脸色不好，赶紧在一旁打圆场。 真话永远是刺耳的，这大实话好像一把利剑扎在孟老板的胸口，让他很想吐血。 但现实情况也的确是如此，每天起早贪黑，还没有旁边两个档口赚的一半多。 天天看着能不干着急吗？ “没事，没事，小苏老板说的对。” 孟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摆了摆手。 “孟老板，做服装最怕的就是压货，刚才从你的档口路过，发现里面堆积了很多春天的衣服。这批货也有几万块钱吧？” “小苏老板，你怎么知道？” 那批货是孟老板最头疼的事。 批发价三五块，再便宜也不能白送啊。 前段时间他试着打折处理，但没有人要这种款式。 以前，他以为“永青服装店”厉害，是有副市长这层关系，才发展起来的。 现在知道，原来全靠苏老板妹妹。 “孟老板，您也别着急，这批货我能帮您卖出去。” “真的？” “真的。我说话算话。” 苏觉晓点点头。 “小苏老板，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这批货我压了半年，现在再卖不出去，下批进货都成问题了，因为这个，我老婆天天和我闹。” “不过，孟老板。我帮你清这批货不收你一分钱，但你也得帮帮我们。”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觉晓有自己的打算。 孟老板心里一沉。 小丫头想让自己去收拾贾耀祖？ 还是想让自己出货价再降点？ 收拾贾耀祖他没那个本事，贾家人多势众不说，听人说跟跑快艇的那帮人关系好。 这几万块的货就算砸手里，也不能冒那个险。 要是出货价，这个还可以谈。 “小苏老板，你先说说看。” “孟老板，您都是从服装厂进货吧？您跟服装厂定一批秋季穿的衣服，越快越好。我保证能大卖。” 孟老板从来没想过按图样生产订货这件事。 费用高，还不一定能抓住流行的趋势。 要是砸手里可不只是几万块钱的问题，也可能倾家荡产。 “服装厂我认识几家，但他们一个款都是生产三万件起，量太大了。 一次将近十万块，还不一定能谈下来。” 孟老板的脸色沉了又沉。 实在不行他还是帮忙去揍贾耀祖吧？ 自己还有一棒子力气，等贾耀祖落单，蒙着头揍一顿，反正也认不出来是谁打的。 “孟老板，订货的钱不用您一个人垫付。我们一人一半。 我再按照您批发价进货。” 苏觉晓说的有点复杂，孟老板和苏志远一下子没听懂。 她继续解释道 “假如这批货10万块，我们一人五万，当您的进货钱，款式按照我说的定。我要一半的货，但按照批发价，大约给您六万，您看怎么样？” 孟老板又惊又喜，这是天上掉馅饼吗？ 小苏帮她清货，一下子就能收回三万左右货款，也就是说，他再添几千块，就能进一万多件衣服。 “你说的是真的？” 孟老板脑子转的飞快，用积压货换新货，怎么都不会赔多少。 就算是按小苏的要求定制，看小苏的一身时髦的打扮，也错不了。 刚才路过的好几位女顾客，都悄悄打量苏觉晓飘逸的白色过过膝长裙。 孟老板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拍板，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行，小苏老板，只要你能帮我把货清了，我答应你。” “孟老板也是爽快人，这批货我们不白拿走，货款我们先留下一半。” 留下一半？也就是一万六千五百块？ 孟老板只觉得自己今天撞了大运，这不还是天上掉馅饼，是天上掉钞票。 “这……小苏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先给我钱？” “是真的，这里人多，一会我和我哥去店里再给你，还有，孟老板，您叫我晓晓就行。” “哎呀，还是叫小苏老板，礼貌。” 别说叫“小苏老板”，就是叫“祖宗”都行。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今天不用挨老婆骂了。 “哈哈哈，还没问过孟老板的名字呢？” “嗐，我叫孟红星，以前当了几年兵，没啥文化，叫我老孟就行。” “你叫孟红星？！” 苏觉晓震惊到。 这不就是…… 第86章 蓝天宾馆 “对啊，家里人都叫我阿星。怎么了？小苏老板？” 孟老板一想到自己那批货这么轻易就出手，激动地脸上有些涨红。 苏志远也跟着问道 “晓晓，怎么，你听说过孟老板？”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名字很好。” 苏觉晓收起自己吃惊的神色，连忙摇摇头，跟着孟老板去高明街取货。 一路上，她跟在孟红星的身后，打量着对方的背影。 这不能怪她吃惊，谁能将眼前又矮又黑的孟红星，和几十年后华国服装业巨头“红星服饰”的老板联系在一起？ 几十年后孟红星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红星服饰”国民男装第一，“玉兰集团”旗下的“玉兰服饰”则是国民女装第一。 孟红星海投广告，广告词朗朗上口，小孩子都会背。 像什么红星服饰，男人的衣柜；成功男人，就穿红星西服。 以前的苏觉晓是真的很讨厌电梯里、手机里这种洗脑广告词，现在看到大佬就在前面，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三十五六度的天气，孟红星一个人将那批积压货物放到三轮车上。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到脖子里，浸湿了孟老板的整个t恤。 苏志远在一旁帮忙扛货，也被孟红星拦了下来。 “哎呀，苏老板，不用你帮忙，我一个人就行，你们能清货就是帮我了。” 在将最后一包衣服放到车上后，孟红星才算歇了一口气。 “孟老板，这是一万六千五百块钱，您数数。” 苏志远虽然不知道小妹打算怎么清货，但他对小妹是无条件信任。 孟老板憨厚地笑了一下，接过钱，说道 “苏老板，小苏老板，按理说，你们帮我清货，我不应该先收你们这些钱，但小苏老板说要去服装厂定做衣服，这些钱就当做给服装厂打版的钱了。” 说完，孟老板让档口里唯一的一个帮工开了张收据。 “孟老板，货我们都拿走了，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呢？” “就是张收据，一式两份，苏老板，我们都是讲诚信的。” 苏志远倒是有些不好意，自己拿了人家货，只付了一半钱，到头来还是人家先开单据。 苏觉晓看出来，大哥刚做生意，还不懂里面道道，孟红星开票子不全是为了他们，更多是为了自己的这批货。 就像大哥说的，他们只给了一半钱，孟老板是想给自己留个证据。 于是她替大哥接过收据，说道 “孟老板，我们明天上午十点再过来，把设计稿给你。” “好的好的，小苏老板是全能人才，又会做生意，又会画画，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离开了高明街，苏觉晓带着大哥直奔百货商店采购了一堆画纸和铅笔。 “小妹，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还会画图？” 苏志远是有些吃惊，不过好像小妹的自学能力特别强，什么都会，他现在倒是有点见怪不怪了。 “能画出来一个轮廓就行，服装厂有专门的制版师傅，咱们不是搞专业设计，能让人看懂就行。” 羊城作为华国最早开放的城市，已经有好几家星级酒店了。 苏志远被小妹带到“蓝天宾馆”门口，透过玻璃看到大厅装修得富丽堂皇，有些不敢进去。 “晓晓，这地方肯定特别贵，要不还是找个一般的旅店得了，咱们后天晚上的火车就回去了。” 其实，在苏觉晓最近这几个月的影响下，苏志远已经有了不少进步。 看着服装店每天进账几千块，他也舍得花钱了。 特别是给家里人花钱，不在话下。 前段时间，苏志远还托朋友给家里买了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三大件，让村里人羡慕到不行。 一般家庭最多是一年半载的，才能添上一个大件，又不是娶媳妇，不可能一次性配齐三大件。 “大哥，没事，咱们就住两个晚上，花不了多少钱。再说，这个图纸可不便宜哦。” 苏觉晓笑着把还在犹豫的大哥推进了宾馆大厅。 凉快。 真凉快。 “蓝天”宾馆，一共三十六层，原来是华国最高的大楼，设施也是这个年代一等一的。 每个房间都配有空调，就连电视都能看见国外的频道。 苏志远在踏入宾馆的一瞬间，空调的冷气吹来，就知道一百三十五一间的房间花的有多值了。 开完两间房，苏觉晓将房卡交给大哥，自己便先回到房间里去了。 可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不是画图，至于秋冬款到底流行什么，她在跟孟红星说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苏觉晓抓起电话，给江城店里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直在柜台忙着收钱的白雪。 “小苏老板，您说周老板吗？他白天陪对象，也就是您二姐参加高考，说五六点的时候回来。” 白雪的一板一眼地报告着。 周斌的恋爱脑是没救了，可谁叫让对方恋爱脑上头的，正是自己二姐呢。 苏觉晓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你让他回来给羊城蓝天宾馆2024房间打电话，就说我找他有急事。” “好的，哎，等一下，周老板来了，在外面停车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去陪考的周老板回来了。 刚停好车，周斌就被白雪叫去接电话。 “晓晓，你二姐今天可太辛苦了，真不容易啊。” 拿起电话，斌子就开始絮叨，晓玲有多么多么不容易，考场多么多么热，晓玲考得有多么多么好。 苏觉晓不得不打断对方， “周斌，我这可是长途，回去我再听你说。电话费可是我大哥付的。” 打到江城的长途电话是一块二一分钟，就算长话短说，这通电话也得十多块钱。 周斌不心疼这十几二十块，不过他不想得罪“未来大舅哥”，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说正事。 “你们在羊城那边遇到什么事了？” “那倒没有，钢铁厂我记得你有熟人，能不能租一个厂门口附近的铺子，我有用。” 苏觉晓简单说了下自己替孟老板清货这件事。 同为生意人的周斌马上明白， “你是想在钢铁厂门口清货，都是夏装吗？” 要是夏装，那他们得抓紧时间了。 “不是，大部分都是春装，毛衣什么的，款式不怎么好看，也有一两百件夏装。” “行，这事包我身上。安排一个甩货的地方就行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用太好。” 甩卖就要有个甩卖的样子，装修太豪华，人们也不敢进去。 “好，我尽快。”周斌说完正事，又想起晓玲“吃得苦”，“晓晓，你姐明天还得去考试，也太辛苦了……” 苏觉晓没等周斌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87章 长途电话 一只手挂断周斌的电话，另一只手还拿着话筒迟迟没有放下。 可能恋爱脑传染，苏觉晓竟然不自觉地想起了齐思成。 这段时间太忙，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给对方回信了，不知道这次回去齐思成邮来的信有多少封呢。 想着想着，苏觉晓不知不觉按下了齐思成营部的电话。 嘟嘟嘟—— 接线员转接过去后，一直无人接通。 “肯定是周斌影响我了。” 苏觉晓自言自语了一句。 明明店里有电话，齐思成在信中也说过好几次，有空希望两人能通话。 为什么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会那么想听到齐思成的声音？ 好像在宾馆里，她才有勇气承认，自己有点想齐思成。 刚要挂断，对面就有人接起来电话。 “喂，三营营部，请问您找谁。” 这清冷，低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齐思成。 苏觉晓拿着电话的手有些抖，一时间她竟然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 见电话那头没有回答，齐思成又问了一句， “喂，同志，您还在吗？三营营部，请问您找谁？” “我……” 苏觉晓刚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这个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有些变形，可齐思成依然能认出对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晓晓。 他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语无伦次地说道 “晓晓，晓晓，是你吗？你给我打电话了？太好了，太好了。” “是我，这几天我跟大哥来羊城进货，没给你写信。你还好吗？” “我很好，特别好，身体很棒，就是睡得不好。” “因为什么睡得不好？” 苏觉晓问完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齐思成和自己说睡得不好还能因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自己这几天没给他写信呗。 “我……”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们营部人那么多，别人听见不好。” 齐思成这段时间来信越来越大胆。 苏觉晓收到的最近那封，对方在信末写道 晓晓，想你。 “哈哈哈，我睡得不好是因为这段时间要准备军区大比武，任务比较重，你想哪儿去了？” “我……你……我什么也没想。” 苏觉晓误会了对方，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齐思成真恨不得能立刻飞到晓晓的身边。 对方小猫咬到舌头的样子，脸上肯定布满红晕，晓晓的这种娇羞，自己梦中见过好几次。 “好了，不逗你了。”齐思成觉得再逗下去，小猫会伸出爪子挠人。 他还想趁着晚饭休息时间，多听听晓晓的声音。 “晓晓，这几天，我想你。” 最后三个字，齐思成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我想你”，这三个字比“我爱你”，甚至“我娶你”还要直击苏觉晓的心灵。 几十年后各种快餐式爱情，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甚至刚见面一次都能随意说出“我爱你”。 而齐思成的“我想你”，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有万千思念萦绕在心头。 “我……” 苏觉晓很想回应对方，话还没说完。 齐思成抢了白，急忙表示道 “晓晓，我们认识也有几个月了，做我的女朋友，行吗？”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了？ 苏觉晓每天忙忙碌碌，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听着电话里齐思成忐忑不安的声音，苏觉晓沉默了一下。 齐思成鼓起所有的勇气，就想确认两人的关系，他不要什么“笔友”、“好朋友”。 这辈子，他认定的人，只有一个。 现在是苏觉晓，以后也一定是苏觉晓。 “晓晓……”齐思成又轻声唤了一下对方。 “好。” 晓晓点头了，齐思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晓晓，你说的是真的吗？” “好吧，要是你觉得我骗你，我收回刚才的话。” 苏觉晓突然起了“坏心思”，也想捉弄捉弄对方。 “诶？晓晓，你不能收回，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能收回。” 晓晓答应做他的女朋友还没到一分钟，就收回了？ 齐思成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逗你的，还回来了，我不收回。” 苏觉晓呵呵一笑，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段时间开店的疲惫感好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思成也跟着轻笑。 “晓晓，你！哎，算了。对了，在羊城那边还好吗？要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或者告诉周斌都行。” 羊城经济发达，全国各地的人南下都选择到这里，鱼龙混杂。 几年前严打，一些人老实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好，等我回去给你写信。” 苏觉晓没有催促齐思成挂断电话，可人家营部的电话也不是用来让小情侣交流感情的。 齐思成也知道聊几句就应该挂了，但还是恋恋不舍， “对了，晓晓，我们下周就要军区大比武，我要是能拿到名次，领导说给我放假几天。” “好，我等你回来。”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 齐思成又梦见了晓晓，这次不再是模糊的形象，而是一张清晰无比的脸。 当然，还有第二天一早的例行工作洗床单。 苏觉晓也梦见了齐思成，她只记好像有人想将他们拆散，而两人的双手紧紧相扣，任谁也无法分开。 “晓晓，房费不是一间一百三十五块吗？我今天想把这两天的钱先交了，服务员告诉我还有个电话费。二十三块五？是你打的吗？” 一楼大厅，苏志远拿着收据左看右看，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啊，是我打的，给周斌打了个电话，让他在钢铁厂门口，人多的地方租个房子，方便我们清货。 这批货不能在我们店清，永青的定位是时尚，孟老板这批货，哥，你也看到了，有点土。” “哦哦哦，我昨天晚上也想了一宿，我知道，这批货肯定赔不到，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卖比较好，你说的这个好，钢铁厂人多，肯定卖得快。” 还好，昨天是给周斌打电话了，要是只给齐思成打电话，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跟大哥说呢。 苏觉晓刚松一口气。 大哥又接着问了一句 “小妹，你和斌子能打二十多分钟电话？” 第88章 热到见太奶 苏觉晓和苏志远按照约定，十点准时到达高明街。 出租车将他们拉到了另一边，要去见孟老板，一定会路过贾耀祖的档口。 今天贾耀祖的档口出奇的安静，来进货的人少了不说，昨天放在角落里，让不明所以的个体户老板疯抢的洋垃圾也不见了踪影。 档口里，除了昨天的两个售货员无聊地嗑着瓜子，贾耀祖一家人也不知去向。 苏觉晓没有多问，比起看贾耀祖的热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孟老板，我们来了。” 苏觉晓递给孟老板和帮工半个切好的大西瓜。 炎热的夏天，西瓜是最好消夏解渴的东西。 尤其是这种沙瓤的，又脆又甜，一口压下去，汁水丰富，让人全身跟着凉快。 几次相处下来，孟红星和苏家兄妹熟了不少，客气了一句便接了过来。 “太谢谢你了，小苏老板。这西瓜可太甜了，太解渴了。” 孟红星和店员边吃边和苏觉晓说起服装厂的事。 “昨天你们一走，我就骑着三轮车去了好几家服装厂。现在生产任务都很重，几家大的服装厂都不接咱们这单。他们觉得单子太小。” “咱们这订单还算小？” 苏志远没有跟服装厂打过交道，他觉得一次三五千件衣服已经算是大单了。 “嗐，苏老板，全国的服装厂是不少，我听人说，不少省份的国营服装厂都快要倒闭了。但是，羊城这边还有鹏城那边的，不一样。每天工厂都招工，缝纫机都能踩冒烟。” “啊？这么忙吗？” 孟红星扔掉最后一块西瓜皮，擦了下嘴，继续说道 “是啊，你是不知道，大的服装厂一个款就要生产五万件以上。” “什么？五万件？” 苏志远震惊道。 五万件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一件出厂价是五块钱，一批货也要二十五万，而且只是一个款式。 “对啊，那种大点的服装厂都五六百人，甚至一两千人，一个月能做二三十万件。” 羊城这边的服装厂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订单，同时也不缺想要进厂的工人。 工人工资一个月少说二三百块，怎么都比在老家强。 苏志远再次被这种惊人的生产力震惊到了。 江城这种以重工业为主的城市，也有纺织厂、服装厂。 纺织厂就是国棉一厂、二厂，以生产布料为主，不生产服装。 而市第一服装厂是国营企业，每天就是坐等市里派的任务，生产设备陈旧，工人按月开工资，根本没有什么动力。 苏志远听一个朋友说过，二百来人的江城第一服装厂，一个月最多也就生产五六千件衣服。 苏觉晓倒是没有那么吃惊，二三十年后，生产技术进步，好多工艺改进后，一条生产线甚至只需要一个工人，二三百人的服装厂一个月就能生产几十万件服装。 她现在更关心有没有服装厂能接他们订单。 “孟老板，大服装厂肯定是不会接咱们订单的，那有没有您认识的小服装厂呢？” “我有个远房表哥，就在西山区那边开服装厂，就是他们工厂太小，最多的时候才五十多个工人，而且他们主要生产秋冬天的衣服。” 这真是要什么来什么，苏觉晓惊喜地拿出自己画好的设计稿放在孟红星的面前。 “孟老板，我要找的就是做秋冬衣服的服装厂，这也太巧了！” 孟红星指着设计稿旁边的字说道 “蝙蝠袖皮夹克？我就见过蝙蝠衫的毛衣，那种毛衣我还卖过呢。” 五六年前开始流行蝙蝠袖毛衣。 赶时髦的女同志就算买不起，也要自己买毛线织一件。 要是哪个女同志穿蝙蝠袖毛衣，下面一条短裙，加上连裤袜黑皮鞋，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拦下问衣服是哪里卖的。 年轻人要是没有蝙蝠衫，就像是被时代抛弃了。 没去过港城，但港城味道的蝙蝠衫一定要有。 “孟老板，我画的不太好，但大概意思他们应该能看懂，就是夹克衫加上蝙蝠袖，男女同款。” 苏觉晓拿着设计稿给孟老板和大哥解释了一下。 “你说男女同款？” 孟老板做服装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做服装眼光还得练，可天天在服装行业摸爬滚打，也知道流行趋势是什么。 现在早就不流行男女同款了。 十多年前，华国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是绿军装，就是迪卡蓝中山装，再不就是灰色中山装。 男女同款皮夹克？ 一想到这里，孟老板皱起了眉头。 要是做这批货，自己就得往里垫钱，除去拿到的一半清货款一万六千五，自己还得往里掏三万多块。 但自己昨天已经答应了小苏老板，说好了的事，就不能反悔。 做生意不就讲个信誉吗？ 人家凭什么帮你清货。 他是大男人，一个唾沫一个钉，答应了就干。 孟红星把设计稿还给苏觉晓，直接说道 “小苏老板，做就做。上车，我带你们去我表哥的工厂。” 苏觉晓来到巷子口，才知道所谓的车，就是那个送货的三轮车。 “孟老板，我们还是打车去吧。” 苏志远建议到道。 孟老板死活不同意，“苏老板，小苏老板，很近的，你们快上来，我每天来回送货的距离，比去表哥工厂还远哦。” 拗不过孟老板，两人只好坐上小三轮。 在后面暴晒的苏觉晓，很想跟大哥道个歉。 以前她只觉得大哥抠门，没想到孟老板更仔细。 估计孟红星也没想过，自己以后能成为亿万富翁，什么豪车没有，蹬三轮车造成了传说。 苏觉晓下车的一瞬间，没站稳，身体晃动了一下。 今天三十八度的气温，快把人烤成干，她已经有点开始脱水了。 苏志远见状，赶紧跑到旁边食杂店买来三瓶汽水。 猛灌了一大口，苏觉晓才感觉好点，而常年干体力活的孟老板早已经习惯这种天气，除了满头大汗，人家一点事都没有。 苏觉晓喘了口气，看着一脸憨厚的孟老板说道 “孟老板，要是咱们这笔订单卖得好，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 孟红星疑惑地看着对方。 “赚了钱，买车，一定要买车。” 第89章 一场赌博 孟红星表哥的小厂子就在村子里，是两层民房改成的。 三人去的时候，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正指挥工人搬货。 “你们几个快点啦，这批货没时间啦。” “表哥，这是我昨天跟你说过的苏老板和他妹妹，小苏老板。这是我表哥，高旺福。” 孟老板给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又给表哥递过去一根烟。 高旺财吐出一口烟，叹了口气，才慢慢开口， “哎，阿星啊，不是表哥不帮你，你也看到了，厂里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我现在都跟着搬货，有时候还踩缝纫机，哪里有时间给你定做那几件衣服啊。” “表哥，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这批货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可是投了五万块呢。” “你疯了？你老婆知道吗？她要是知道，肯定要闹你，到时候我和你表嫂可不管。” 孟红星老婆厉害是他们家出了名的。 “表哥，这批货肯定能赚钱，小苏老板给的加工费高，你先看看能不能生产。” 孟红星在一旁憨厚地陪笑，就差给表哥捏肩捶腿了。 苏觉晓在一旁看着。 孟老板才是标准的生意人，自己肯吃苦，讲信誉，又加上能屈能伸。 现在她是越来越理解为什么孟红星以后那么有钱了。 开源节流，人家两条都占了。 “行，先给我看看图吧，能做我就做，不能做你也别怪我。” 高旺福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接过苏觉晓的设计稿。 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疑惑道: “不都是做蝙蝠袖的毛衣吗？旁边那几个毛衣厂都做这个。做蝙蝠袖皮夹克，到时候能卖出去吗？” 高旺福问的问题也是孟红星最关心的问题。 苏觉晓回答道 “高老板，您做服装也应该有几年了，应该知道服装行业眼光要好，出货要快，比别人慢半拍肯定赚不到钱。 蝙蝠袖毛衣流行两三年了，今年还在流行。 从最开始的毛衣，到去年的蝙蝠袖衬衫，说明消费者对蝙蝠袖还没有审美疲劳。” “什么疲劳？什么意思？” 前面几句高旺福听懂了，最后一个词有点难为他了。 “啊，我的意思是，顾客看多了一个样子，就不愿意买了。就是总看一个东西，眼睛看累了。” “哦，这个意思啊，还是你们有文化，说的这词太高级，你接着说。” 高旺福对苏觉晓接下来的分析很感兴趣。 附近的厂子都是生产毛衣、衬衫的，比他这种专门做皮衣的厂子好得多。 人家订单是一年四季都有，不像他们厂，一年有两三个月是淡季，没有什么订单。 所以，听表弟说完这个订单，高旺福还真有点心动。 “顾客还没有看够，咱们还可以在蝙蝠袖上做点文章，皮夹克就是最好的选择。 咱们华国南北差异大，冬天北方温度低，不能像羊城这边冬天可以少穿一点。冬天穿上一件蝙蝠袖的皮夹克再好不过了。” 高旺福是做服装厂的，别人来什么订单他们就做什么，很少想到市场的问题。 “表哥，我觉得小苏老板说的有道理，过段时间订单也不多，你就做吧。” 刚才还犹豫不决的孟红星，突然转过来一起劝表哥。 虽然他进货眼光不那么好，可他是生意人，能闻到钱的味道。 北方市场，那是多么庞大的一片市场啊。 就算有一个款式爆火，赚的钱都够他花一辈子了。 “能行吗？阿星，你考虑好啊，到时候咱们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 高旺福还是有些犹豫，到时候万一表弟赔钱了，他去要账，就得撕破脸皮。 “这个你放心，高老板，我回江城后，三天之内把一半款打给你。” “小姑娘，你没开玩笑吧？你知道一件皮衣出厂价多少钱吗？我们虽然是小厂子，一次也得两千件起订，你算过这笔账吗？” 皮夹克多少钱，出厂价是多少，苏觉晓心里只有个大概。 “那高老板，这个款式您给一件多少钱？” “小苏老板，现在要用多少料子，我说不准，不过是阿星带你来的，还跟你一起做生意，我肯定不能给你贵，一件怎么也要75到80块。” 说完，高旺福又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件起订不是我为难你，是我们也得按批进原材料。” “最少就得十五万？” 苏志远吃惊道。 倒腾国库券是几千块，再到开服装店进货是几万块，这才多久，就已经谈上了十几万的买卖？ 从来不阻拦小妹决定的苏志远，这次是真的心里没底。 “晓晓，这……” 店里每个月营业额是不少，但也不能把这些钱全都压在一个款上。 “没事，大哥，这批货肯定没问题。” 苏觉晓朝着大哥笑了笑，示意他放心。 高旺福看对方如此肯定，又看了眼表弟。 “行，这个订单我接，我也不要一半的定金，咱们还是按照正常订货走。你们回去以后先付我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一个月以后付百分之五十，交完货再付百分之二十尾款。” 高老板这边算是定了下来，可三万块的定金从哪儿拿，还是一个问题。 “晓晓，孟老板那里拿了一万多块钱，斌子又拿了一部分打点，租房什么的，还有过几天员工的工资，三万块要是都给服装厂打过去，那咱们就没钱给店里上货了。” 回江城的火车上，苏志远忧心忡忡道。 “你干什么哥都支持你，就是这次，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苏觉晓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场赌博。 但江丽丽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永青”。 这批货如果成了，他们就能绝地反击，将“日日升”压在身下。 只是赌桌上不是只有她和江丽丽，还拉上了孟红星。 所以，这场赌局，她只能赢，也必须赢！ 第90章 都是知识 苏觉晓和大哥回到江城火车站的时候正好是高考结束那天。 周斌接了苏晓玲去火车站接两人。 现在城市发展没有后世那么快，火车站一般就在市中心，离他们“永青服装店”骑自行车也就不到十分钟。 苏觉晓看着周斌牵着二姐的手，嘚瑟的样子，突然有种上前揍对方的冲动。 她还没有动手，大哥已经忍不住青筋暴突，拳头咯吱咯吱握得作响。 虽然苏志远前段时间就知道晓玲和周斌确定了关系，但是看见和听到是两码事。 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 那种心情也只有他这个当大哥的能懂。 “斌子！你给我过来！跟我去那边！” 苏志远推开周斌递过来的汽水。 虽然坐了一夜的火车，可他现在困意全无，现在只想找斌子好好聊聊。 “哎，大哥，怎么了？” 周斌当了多少年倒爷了，什么人没见过，只有苏家这几个人让他紧张。 晓玲是他对象，也是他未来媳妇，听媳妇话是应该的。 苏觉晓，是他好兄弟的对象，也惹不起。 至于苏志远，平时给人一种书生气，要不是晓晓帮忙，可能人还在化工厂上班，拿个百十来块的死工资呢，但现在他的未来大舅哥，怎么面露凶光？ 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紧张地有点想找厕所。 苏觉晓出来圆场，周斌是个什么人，她这段时间也了解差不多，没什么大问题。 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谈。 时间就是金钱。 羊城孟老板的那批货马上就到，这几天必须想办法把货清出去，资金回笼，还有高老板三万块的定金等着。 “大哥，你放心吧，周斌要是敢对二姐不好，我第一个不饶他。” 周斌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他举起牵着晓玲的手，说道 “就是就是，向主席保证，我对晓玲是真心实意的。” 苏志远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更气不打一处来。 苏觉晓赶紧给周斌使眼色，大哥本来就不满意，这还秀恩爱。 周斌是真没听过那句话 秀恩爱，死得快。 准确来说，是斌子“死”得快。 还好，周斌倒也不傻，立刻放下晓玲的手，挠挠头傻笑了两声，赶紧转移了话题， “激动了，激动了，晓玲今天考得不错，我们来时候还商量说报什么学校呢？” 作为考生家属，周斌没少操心，又是天天给招生办打电话，又是逢人就问哪个大学好。 搞得人家以为周斌自己要参加高考。 “周斌，你着什么急啊，我明天还得去学校估分呢。” 苏晓玲抿着嘴在一旁偷乐。 “对对对，还估分呢，我都忘了。” “周斌，我前天打电话让你找的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苏觉晓将话题拉了回来。 “啊，我打了几个电话问了，你要的那个位置没有了，钢铁厂门口的那排小房子都是公产房，不对外出租，有的家属偷着做点小买卖。” “嗯？那还有别的地方吗？这批货特别着急。” 听周斌说租不到钢铁厂门口的房子，苏觉晓有点急了。 资金的压力就摆在眼前，如果不解决，“永青服装店”也就不用开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周斌特意卖了个关子。 “这不是还没说完吗？我又打了几个电话。钢铁厂门口没有房子，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有。 面积不算太大，比咱们店小一半儿。但是清货的话足够了。旁边还有一间小房子，二十平左右，能当库房用。房租也不贵，一个月五十块。” “太好了，快带我去看看。” 苏觉晓没想到周斌办事这么快，到了房子那边一看，里面已经都清出来了。 房子里只有几名工人在刷白墙。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简单，但不简陋。 “晓晓，你看看还需要添什么？我让人马上去弄。” 苏觉晓看着眼前的空房子无不感慨到 自古以来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前天才打完电话告诉周斌租房子，今天房子都已经简单装修好了。 只要资金到位，一切都好说。 “还需要几个售货员，不用像上次一样。只要能看住货卖货就行。不要柜台，来几个像店里一样的货架。” “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也要像店里一样，装修出什么高级感。” 周斌还不太理解苏觉晓所说的“清货”是什么意思。 “对，就是越简单越好。速度要快，这批货我们要在七天内清出去。” “七天？”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瞪大了眼睛。 七天要清出去三万多块钱的货？ 永清服装店现在生意很好，每天的销售额在5000块钱左右。 那是因为店里的服装价格高，一件衣服最便宜也要五十块左右，每天卖八九十就可以了。 孟红星发来的这批货，无论款式还是质量，都无法跟店里相比。 均价都在八块到二十块之间，一共有三千多件。 要想七天全部清完，每天就要卖掉五百多件。 这不是天方夜谭，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晓晓，你说多少天？” 周斌再次确认。 “七天，一定要七天。临江的那个江丽丽还想搞垮咱们呢，所以咱们动作必须要快。” 苏晓玲也是刚听周斌说临江“日日升服装店”抢生意的事情，气愤道 “小妹，咱们跟那个江丽丽无冤无仇的，她自己开店就好了，这人怎么这么坏？” “二姐，同行是冤家。再有她打着华国第一个自选商店的旗号，能不害怕咱们吗？ 只有咱们倒闭了，她才能是第一个。咱们店要是一直在，她只能是第二个。” 苏觉晓可太了解江丽丽这种人了。 家境优渥，娇生惯养，自己没什么能耐，却什么事都要争第一。 这就奇了怪了， 江丽丽能耐不大，脾气不小。 “晓晓那就让她一直当千年老二，姐考完了，正好来店里帮你。” 人多力量大，现在他们四个人，比只靠家庭背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江丽丽不知强多少倍。 两天后，这个“清仓店”在四人的努力下就算装修好了。 这么短的时间，售货员本来没那么好找。 周斌还发愁怎么办的时候，苏觉晓给他支了一招。 “你就说清仓店招的是永青服装店的储备店长。” 后市的营销策略，招聘策略什么的，用在现在简直吊打一众店铺。 这招果然好使，凭着永清服装店的名望，周斌很快招来了五名售货员。 “晓晓，你说你这脑瓜里都塞了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聪明？” 就连周斌都不得不感叹。 “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这里，都是知识。” 第91章 回笼资金 为了避免江丽丽盯上这个清仓店，也为了快速清货，回笼资金。 清仓店没有用“永青”这个名字。 而是用了二姐的名字当店名——“玲玲服装清仓店”。 本来苏觉晓想用“奥特莱斯”这个洋名，可想想现在还是要接地气。 大俗即大雅，土到极致就是潮。 她让工人在空白牌匾上写了店名，又在店里贴满“打折”、“甩卖”、“买一件送一件”等醒目的红色牌子。 哪个女人看见这几个字不迷糊？ “都是红字，怎么跟大字报似的。” 苏志远大小妹几岁，对这些事情还有些印象。 他看到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嘟囔了一句。 “哈哈哈哈，大哥，你想哪儿去了，咱们可不是搞运动。这是营销，要的就是醒目。” “确实够醒目的。” 这么大的字，一进来就能看见，都快贴在顾客的脸上了。 “对了，这些货咱们怎么分？” 苏志远正在指挥售货员拆包上架，三千来件衣服，得费点时间。 “分出男女、小孩，直接挂到架子上就行。要是实在分不出来的，就堆在门口等人挑。” “清仓店”用的销售策略完全和“永青”不同，主打的便是物美价廉。 按照这种方式，三千多件衣服，一天就分出来了。 苏觉晓跟孟红星说过，不赚老孟一分钱，但她从来没说过不赚消费者的钱。 她又让人做了个条幅，挂在钢铁厂两边的树上。 上面写着 “特价处理羊城潮流服装，一件，3——25元” 这种接地气的销售方式，在开业第一天就吸引来无数的钢铁厂工人以及附近的居民。 “这件多少钱？” “这个我要了，五块这件是我的。” “三块这个是我的！” “你没付钱呢，凭什么说是你的！” “别抢，别抢。都有份儿。” “你说的轻松，羊城的衣服三五块钱去哪儿抢？” 这些还都是秋冬应季的衣服。 钢铁厂效益好，家家户户都属于后世说的中产阶级。 一件衣服三五十块甚至一二百块，都不在话下。 但人人都喜欢占便宜，这种5块，10块，20的衣服。 质量又不差，至于款式什么的，大家就不挑了。 一天下来已经处理了500多件衣服。 “晓晓，你知道今天卖了多少件吗？” 苏晓玲口渴的冒烟，喝了口水，激动的跟小妹说。 “二姐，没少卖吧？” 苏觉晓知道今天卖了不少，但还是把话留给激动的二姐。 “578件，一共卖了元。” 五块，十块的零钱把两个放钱的抽屉塞的满满当当的。 “玲玲服装清仓店”火了。 “二姐，这么多现金放在店里不安全。明天一早，就让周斌带你去把钱存起来，他认识银行的人。” 苏晓玲点点头。 她和大哥有同样的感觉，自从晓晓上班开始，苏家的生活越来越好。 有时候，小妹给她一种陌生感，特别是她住校学习这几个月，每见一次小妹，都觉得哪里不同。 “晓晓，二姐真佩服你，二姐可没你这么好的脑瓜。” “二姐，你和大哥才是家里最聪明的，都能考上大学。” 刚才还在佩服小妹的苏小玲，一听到高考瞬间来了劲头， “嗐，晓晓啊，就你这聪明脑瓜，你就是不想考，高考真的没那么可怕。 忙完这些，明年你就去考，不说清北，也肯定能考上个好学校。” 苏觉晓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上辈子她真的学够了，准备过高考的学生，或多或少都做过这样的噩梦。 那就是又回到考场上挥汗如雨，结果落榜了。 她可不要让这噩梦成真啊，撒娇式地敷衍了两句 “我的好二姐，先忙完店里的事情，再说去不去参加明年的高考。” 接下来的几天里，“清仓店”快被前来的顾客踏破了门槛。 钢铁厂1万多名员工就算一人买一件，3000多件根本不够分。 看着人挤人的店铺，苏觉晓陷入了一种“幸福”的烦恼。 第五天晚上盘账，苏晓玲惊喜地发现，本来七天能卖完的货，今天就卖得差不多了。 “晓晓，现在店里剩三百多件衣服，明天一天就能卖完，咱们这地方租下来是不是有点浪费？” 当初就谈好了，一个月付一次房租，可以随时退租。 “二姐，这个店可以留着。但是先不做服装，空一段时间，什么都不做。这边忙完，我们再说。” 这么好的地点，不利用起来有些浪费。 苏觉晓打量了一下又变得空旷的房子，心里有了主意。 “行，都听你的。对了，晓晓，明天银行那边停电，说关门一天，这些钱得后天存了。” 前几天，好几笔钱都等着苏觉晓付。 有孟老板的货款，高老板的订货款，还有永青的进货款。 好在两边店的销售额都给力，全都打了过去。 “行，二姐，那就后天一起去。”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第二天一早，锁在柜子里多的货款不翼而飞。 窗户上防盗网被人剪开，雇来打更的老王头也遭人毒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众人开门，看见这场景，都大惊失色。 “王叔，你醒醒啊。” 苏觉晓和一个胆大的店员走过去查看情况。 “二姐，人还有气，快打电话。” “小苏老板，钱，钱，全没了。” 另一个店员查看了一圈，发现锁在柜子里的钱全都没了。 “先别管那些，救人要紧。” 一万块、抢劫、伤人。 一时间，“钢铁厂门口服装店”抢劫案，成了江城人茶余饭后最大的话题。 第92章 管好自己的嘴！ “我市某个体商店发生重大入室抢劫案，公安机关正在全力侦破，望广大市民提供相关线索，联系地址……” 江城电视台上，播放着有关“清仓店”被抢的新闻。 苏觉晓关上了电视，安慰连连叹气的二姐。 “晓晓，都怪我，我要是把钱拿回家，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钱不说，还连累王叔跟着……” 前天晚上，苏觉晓先一个人回到“永青服装店”这边盘货，接着又安排几个店员布置橱窗。 苏晓玲怕太晚带钱回家不安全，就嘱咐王叔锁好门窗，想着明天一大早就过来去银行存钱。 就这么一个晚上，店里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 “二姐，你要庆幸，那天你没有带钱回来。要是带钱回来，他们这些亡命徒，能要了咱们一家人的命。 昨天王叔也醒过来了，大夫也说都是皮外伤，没有致命伤，休养一段时间能好。” 他们几人开的一个临时清仓店，和“永青”不同，除了门口的招牌和几个条幅，没有打广告，全靠顾客口口相传。 苏觉晓知道，前几天抢劫的那几人，肯定是早就盯上“清仓店”，或者说是“永青”了。 王叔受皮外伤，能保住性命，那是因为店里的钱不是他的。 要是二姐拿着钱，可能会跟这些歹徒周旋，甚至搏斗，到时候就不一定发生什么了。 想到这里，苏觉晓脊背发凉。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知道“后怕”是什么感觉。 “晓晓，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二姐，一会儿我跟大哥还得去趟公安那儿。” “行，我和周斌去看看王叔。” 这件事苏觉晓是不想被电视报道的，没破案前，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树大招风，经过这个报道，全江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服装店有钱，再被其他人盯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报社记者正愁没什么新闻可报，有人提供线索，他们马上到达现场进行采访，拦都拦不住。 这也没办法，好在这批货清得差不多了，也算是完成了这家店的使命。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公安同志们。 刘公安最近被借调到了刑侦这边，看苏志远和苏觉晓来了，皱着眉提醒了一句， “小苏同志啊，你说你们找什么记者啊，现在局里的压力特别大，因为你们这事，李队在里面训下面几个人呢。” “刘公安，我们没找记者。李队为什么训人？”苏志远问道。 “市里下了死命令，必须一周内破案。还好，我不归他管，就是临时借调。” 苏觉晓没想到，记者的报道还间接起到了催促破案的作用。 不一会儿，里面的办公室骂声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公安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哭丧着脸的年轻公安。 “老李，店主他们来了。” 前天报案后，苏觉晓他们就来过这边配合调查。 “两位同志，今天找你们来是在了解一些情况。那天只是说了个大概。” 李队领着苏晓玲和苏志远进了里面的一个会议室，接着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起案子经过我们现场调查，还有根据今天早上王富贵录的口供，应该是三个人作案。破案难度很大，全市没有同类型的案件。 不过从作案经过看，这三个人都不是第一次，一个人负责望风，一个人负责撬锁，还有一个人负责查找财物。 他们选中你们店作案，绝对不是随机的。” 李队说的这些，苏觉晓早就猜到了，她跟着点了点头。 “两位同志，你们现在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跟踪你们，还有，你们做生意，有没有什么仇人？” 苏志远首先想到了羊城的贾耀祖。 “李队长，我们前几天去羊城的时候，跟原来的一个批发商有点摩擦，他叫贾耀祖，不知道有没有关系的。” 或许是感觉自己的判断方向对了的，李队突然来了精神，整个人的脸也不像刚才绷得那么紧了。 赶紧让下面的小公安把这件事记下来。 “这个人，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你们想想还有没有别人？” “还有临海的一个服装店的老板，叫江丽丽。” 苏志远也不知道自己提供的线索对不对，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羊城姓贾的和你们有冲突，是因为进货。这个临海的江丽丽呢？” “她啊……” 苏觉晓把话接了过来。 “李队，我们之间也是因为进货的问题。” “呵，同行之间还真是冤家。一个羊城、一个临海，还竞争上了。我是真不懂你们做生意的，大老远的竞争什么啊？ 自己卖自己的货不好吗？这发展发展，以后不还得全国竞争啊，你说你们累不累？” 李队思想还停留在计划经济的时代。 竞争，和买卖大小无关。 想要在弱肉强食的商业丛林中存活，就必须加入这场战斗。 未来十年二十年，商业竞争可不止局限于华国，到时候全世界都在这个棋盘上。 苏觉晓也不想解释这些，只是跟着笑笑。 “行了，王富贵那边我们明天再去问问，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进展我们再通知你们。” 走出派出所，苏觉晓也一直在想李队刚才说的话。 三个人目标明确，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店里正好有这些钱？ 天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又不是写小说。 知道他们店里这天正好没去存钱的人不少。 银行、店员、王叔，甚至这几个人家人朋友之类，都有可能在不经意间知道的这个消息。 回到“永青”的第一件事，趁着店里人不多，苏觉晓给几个售货员开了个会。 “钢铁厂那边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 一开始，苏觉晓就没想把两边业务混在一起，两边店都是独立运营的。 现在看来，要是真有人盯上他们，“永青”这边也有风险。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小心，还有，店里重要事情不要随便张扬出去。” 苏觉晓说话声音不大，却是在敲打这几个员工。 拿高工资就要管住自己嘴。 除了卢晓燕，其他几人都低下头，不敢看小苏老板的脸。 第93章 还得包售后？ “永青”的这几个售货员，每个月底薪加提成，差不多能拿到七八百块。 原来去个体服装店卖服装，亲戚朋友都有点瞧不起他们，后来知道了他们的工资，就没有一个不羡慕的。 见面都想打听打听服装店的工作，还有亲戚一直问，能不能把自己孩子也送进来上班。 有的售货员在家里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人家问什么说什么。 就算人家不问，他们也要把话题扯到店里。 现在听了苏觉晓的话，都觉得是在说自己，不敢抬头。 “行了，都干活去吧。白雪、卢晓燕，你们俩过来。” 苏觉晓先嘱咐白雪每天下午三点半按时和大哥去旁边银行存款。 “永青”地点好，过一条街就是银行，每天三点半都将前一天的货款存进去，要是遇到银行停电这种情况，就锁在保险柜里。 而“清仓店”没想长干，也没安保险柜。 白雪因为分管收银，工资也是全店最高的。 当初，苏觉晓看中的便是白雪细心和算账这方面的能力。 “好，好的，小苏老板。” 白雪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答应了一声，一副很怕老板的样子。 “你接着忙去吧，我和卢晓燕说几句话。” 苏觉晓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拉着卢晓燕到了门外的树荫下。 “苏老板，您找我有什么事？” 卢晓燕跟站军姿似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进来工作了几个月，好像一直和其他几个人不合群，每天下班也独来独往。 这些都是员工之间的事情，苏觉晓不会问那么多。 “不用这么紧张。” “我怕你开除我。要是我哪儿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肯定改。” “啊？”苏觉晓愣了一下，笑了出来。“你听谁说我要开除你的？” “他们几个小声说过，我听到了。” 尽管卢晓燕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苏觉晓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对方。 这个人实在，不玩虚的。 心腹，就是要忠心的人。 “你听他们说过，听我或者我哥他们说过吗？”苏觉晓反问道。 卢晓燕还真认真回忆了一下， “那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我才是这家店的老板，只要我不说开除你，没人能动得了你。” 这话，苏觉晓说得很直接，兜圈子，她怕卢晓燕听不懂。 “行，你说的，我记住了。” “哈哈哈，听你这话怎么好像要约架似的。” 直男，苏觉晓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没少遇到。 直女，这还是第一个。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板，我没想打架，十六岁以后我就不打架了。”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卢晓燕赶紧摆手，解释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那么紧张。我找你说点别的事情，不是店里卖货的事儿。” 简单的人就要用简单的方法，不用弯弯绕绕。 苏觉晓开门见山道 “我问你，最近店附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 八十年代没有监控设备，那她就找个心腹当监控。 “奇怪的人？” “就是有没有人和咱们店里的人联系特别多，鬼鬼祟祟的？” 卢晓燕是不懂弯弯绕绕，可她的记忆力还不错。 午休时，店里其他人嫌她小，不会看眼色。不愿带她一起玩，她没事就一个人瞎看，前几天还真让她看到些什么。 “白雪，有个男的，总来找白雪，那个人头发挺长，跟周老板以前发型差不多，每次来都骑一个摩托车，戴一个茶色蛤蟆镜。哦，对，他脸上有个长长的疤。” “白雪有男朋友了？” 来店里工作又不是签卖身契，要不是因为抢劫案，苏觉晓是不会问员工私生活的。 “苏老板，我没听白雪说过，但我觉得他俩不太像正常的对象。白雪每次见这个男的，都很紧张。” “还有吗？” 苏觉晓现在是不放过一个可疑的人，她必须将可能的风险降到最低。 “没有了，我就看见过两三次。都是上周，就是从你们去羊城那几天才开始来的。” “行，你进去上班吧。对了，别跟别人说。” 要是别人，苏觉晓也就不叮嘱最后一句了。 晓燕的实在劲是把双刃剑。 不光她问什么都说，别人问也可能会什么都说。 “哦，我不说。那他们问咱们说什么了，怎么办？” 苏觉晓哭笑不得，这怎么还得包售后。 晓燕的实在真的有点过头了，以后看来得多带出去锻炼锻炼。 “你就说，我让你服务态度上再好点，他们要是再问，你就不吱声。” 一个下午，苏觉晓都在店里暗中观察白雪。 没有任何证据，又不能把人抓起来直接问。 晚饭过后，收银台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白雪听到铃声的一瞬间，手里的杯子突然摔在地上，滚烫的热水洒在脚上，疼得她叫出了声。 “啊……” 其他几个跟白雪要好的店员，赶紧过来查看。 “怎么了？白雪。” “我没事，没事。” 忍着痛，白雪赶紧接起电话。 “喂，永青服装店。” “哦，我找苏觉晓，她在吗？” 清冷、好听的声音，白雪记得，对方好像是小苏老板的对象。 “她在，在的，我马上给您去叫她。” 听到不是找自己的电话，白雪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刚才脚上烫伤后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里面叫小苏老板。 电话铃响的第一声，苏觉晓就听见了，正要往收银台走，就看见白雪刚才怪异的举动。 “小苏老板，您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 她以为是孟老板给自己打的电话，说服装打版的事情。 她抓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齐思成。 “晓晓，你没事吧？” 对方满满的担忧，让她这颗连日来紧张的心，第一次找到了依靠…… 第94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自从和晓晓确定了关系，齐思成的心就更是扑在了晓晓的身上。 除了现在准备全军大比武，晚上空了就给晓晓写信。 前几天晓晓抽空回了两封，说了自己最近在忙“清仓店”的事情，可能回信会少些，还在信里说不要惦记。 可从前天晚上，齐思成一到晚上就莫名有点心神不宁。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营部给服装店打去电话。 店里人都说不知道老板在忙，这几天没有来。 直到他联系上周斌，才知道“清仓店”发生的事情。 苏觉晓拿着电话，表情有些诧异，前天她特意叮嘱周斌，不要将这两天的事情告诉大成子。 “我……我没事啊，你……你怎么样？” 成子在部队，最近还有各种任务，她不想让对方担心。 “晓晓，斌子都告诉我了，你怎么样？没事吧？钱没了就没了，人没事就行。斌子那里我还有不少钱，你拿去用。” 齐思成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晓晓身边。 “我真没事，你别瞎担心，就是有人抢点钱，眼红了呗。” 苏觉晓语气故意装作很轻松。 “我都听周斌说了……” 晓晓越是这么说，齐思成越是担心。 “你别听他瞎说，我这边真没事，要是有事还能接你的电话了吗？” 电话里一声轻笑，终于打消了对方的担忧。 齐思成还想说些什么，营部进来了好几个人，只能作罢。 “等我回去！晓晓。” “好。” 这次的全军大比武，是战区之间的较量。 林政委特意找齐思成认真谈过，让他一定要起到带头作用，为战区争光。 “小齐啊，你对象，就是那个小苏同志，人不错。但谈恋爱，不能耽误正事。” 言外之意是让齐思成把心思都放在大比武上，不要被其他事情扰乱军心。 扰乱军心苏觉晓，而是大嘴巴的周斌。 这晚闭店的时候，苏晓玲和周斌来接苏觉晓回家。 苏觉晓找到了真正“扰乱军心”的人。 “周斌，你是不是跟齐思成说什么了？” “嫂……嫂子……我……” 周斌自从和晓玲在一起后，怕乱了称呼，再也没有叫过苏觉晓嫂子，现在一紧张又秃噜了出来。 “嗐，大成子打电话找不到人，给我打bp机上了，我这不就回了一个，然后……然后就实话实说了。这都是为为了你们俩好。” 他现在跟晓玲每天能见到，甜甜蜜蜜的，不能“饱汉不知饿汉饥”。 不是说做人要厚道嘛。 再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知情不报，等大成子回来，他再小命不保。 坐在副驾驶的苏晓玲也为自己男朋友说话。 “晓晓，周斌也是怕齐思成担心。” 周斌是好心，苏觉晓当然知道，只是这话从二姐嘴里说出来，听得她有些心塞。 她现在怎么有一种“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大三伏天的，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白雪那几天有点不对劲啊？就是我和大哥去羊城的那几天。” 苏觉晓看到了大路上白雪的背影问道。 “那几天除了早晚，我白天都送晓玲去考试来着，店里也没什么事，她怎么了？” 周斌有些疑惑。 当初，三人给白雪留下的第一印象都不错，干了这么久感觉人也挺踏实的， 前段时间晓晓半开玩笑地说过，要是别的地方开店，就让白雪去那边当店长。 难道是晓晓发现白雪有什么的问题了？ 周斌一个老爷们，心思没那么细，还在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晓玲倒是想起来点什么。 “晓晓，我前天来店里的时候，有一次看见她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开始不对，我问她怎么了，她也没说。” 这件事，周斌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在他眼里，只有他们家晓玲，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卢晓燕告诉我，前几天，有个刀疤脸的男人来找过白雪几次，我怀疑和咱们清仓店被抢有关。” 苏觉晓把自己的猜测跟的两人说了一下。 “刀疤脸？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特征吗？” 混道上的周斌就认识一个左宇华，但认识这个就够了。 要是再能说出来什么其他的特点，一打听，肯定能问出来。 店里被抢这件事，其实周斌心里憋着一股火呢。 说是齐思成给他打电话，他才说出去，实际上，他当天就想告诉大成子了。 抢劫，还抢到他们头上来了，这都是活腻歪了。 但怕晓玲担心，这两天他一直嘻嘻哈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骑一台摩托车，什么牌子的晓燕不懂。还有，头发跟你前段时间差不多长，也烫了个卷。” “行，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找哥们儿打听打听去。” 送完姐妹俩，周斌直接驱车到了钢铁厂附近的一个小舞厅里。 说是舞厅，并不对外开放，其实就是一个小砖房，一个双卡录音机，放点港台流行歌曲。 按照周斌的话来说，就是华哥他们据点。 但是据点不好听，当着华哥的面，他称呼这地方“办公室”。 “斌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没陪你对象？” 周斌进去的时候，左宇华正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眼神望着天花板上闪来闪去的灯球发呆。 “哎呀，华哥，你怎么知道的？” 和晓玲处对象这事，除了周围几个熟人，周斌还没告诉太多人。 “江城这么大点的地方，没什么不知道的。前几天，小五路上看见的。” 左宇华指了指在舞池中央吓扭的一个爆炸头说道。 “还真是，咱们地方小。” 周斌递过去了一包烟，现在晓玲的话就是“圣旨”，他已经戒烟快一个月了。 这包烟还是来时候路上现卖的。 “你来是问我和钢铁厂抢劫案有关的事吧？” 旁边的小弟很会来事，马上给左宇华点上了烟。 他和大成子、华哥是钢铁厂里从光腚娃娃一起长起来的。 这一幕，还是让周斌感觉有点陌生。 “对，华哥，有个刀疤男，说不好跟这事有点关系。” 左宇华吐出一口烟， “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 第95章 她很缺钱 “华哥，你认识这个人？” 周斌知道自己没来错地方。 “嗯，别人叫他四哥，不是咱们本地的，前几天找人打听过你们那个服装店，我的人没说。” “他平时就一个人出来打听事吗？有没有其他人跟他一起？” 下午，周斌和苏觉晓去看王叔的时，王叔说过是三个蒙面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明天让小五他们几个出去问问。问到什么我再告诉你。” 第二天一大早，周斌就把昨晚华哥说的告诉了晓晓。 “晓晓，你猜得太准了，这个什么四哥还真打听过咱们店里的事情，就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四哥和咱们店被抢有没有关系。” “小妹，要不咱们把这事告诉公安他们，让他们去查吧。” 苏晓玲提议道。 “二姐，现在我们只是怀疑刀疤男和抢劫有关，如果提供了这个线索，可能会打草惊蛇，看看今天华哥那边有什么消息。” 前几天是敌人在暗，现在苏觉晓要让这些人体会一下在暗处的感觉。 这些人冲着他们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江丽丽还是贾耀祖，她现在还摸不准。 “对了，二姐，我记得你前几天就估完分了吧？今天去学校打算报哪个学校？” 苏觉晓刚换了个话题，周斌就哀嚎了一声。 “晓玲要去外地了，京平财经学校。” 这几天一直嘚瑟，打电话时还不忘嘲笑大成子是“两地生活”的斌子，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这报应怎么来的这么快。 周斌知道苏晓玲学习好，至少考上江城的那个大专没问题，好一好兴许能考上临海的什么学校。 他哪里知道晓玲学习那么好，二中老师建议报考京平的大学。 “二姐，看到了吗？周斌是不想让你去读书。哎……” 苏觉晓在一旁使坏。 谁叫周斌给成子“打小报告”的，她可都记着呢。 “晓晓，你可别瞎说，你二姐去哪儿上学，我就收拾收拾跟着一起去。” “京平你可收不了国库券了。” 国库券这生意，一般都在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 京平是首都，人们了解的消息更快、更多，别说八折收不到，就是给一百块都收不到。 “收不到国库券，我就去京平收垃圾。” 苏觉晓无语，周斌这是恋爱脑实锤，还是个晚期。 “行啊，你高兴就好。” “晓晓，你别听周斌瞎说，我这个成绩考京平财经差一点，比较保险的还是临海财经。” 现在大家觉得京平学校好，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首都，实际上其他不少省份的大学都很好。 “真的吗？晓玲，你不去京平了？” “嗯，我不去。” 这三个字弄的周斌好像求婚成功一样，激动地在车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刚想抱苏晓玲，又发现后座上有个一百瓦的电灯泡。 只能收起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挠了挠头。 和齐思成谈恋爱，她才不要这么肉麻。 平生第一次被当成电灯泡的苏觉晓忍着肉麻的感觉，撇了撇嘴，麻溜下了车，先进店去了。 “小苏老板早。” 几个售货员打了个招呼，苏觉晓习惯性地看向收银台。 “白雪呢？她怎么没来？跟你们谁说要请假了吗？” 其他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卢晓燕就更不知道了，她和白雪平时除了工作，没有什么私下的交流。 “行，一会儿在请假条上替她先写上。” “永青服装店”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特别是考核制度，非常严格。 苏觉晓照搬了后世大公司的销售考核制度，除了每个月有全店的业绩考核之外，其他的规章制度也不少。 像白雪无故旷工这种情况，直接扣二十块钱。 “小苏老板，我替白雪写好了，您看看。” 一个跟白雪要好的售货员递过请假条，接着又小声说了一句 “能不能不扣她这二十块，白雪家条件不好，好像挺缺钱的。”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这个售货员听出来，小苏老板没有答应。 苏觉晓现在不差这二十块钱，她更关心的是白雪为什么无故旷工，以及缺钱。 服装店一个月六七百的工资，多少人刚一上班才拿四五十块的工资。 白雪工资一个月比人家一年还多，还哭穷，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正琢磨的时候，苏志远正好推门进来。 “大哥，你知道白雪家住哪儿吗？员工登记的资料在哪儿来着？” “她没来上班吗？” 昨天一整天，苏志远都带着人在“清仓店”那边忙，不知道白雪和刀疤男的事情。 换被砸碎的门窗，还有清点剩下的货。 店暂时开不了，这批衣服只能先收起来。 “嗯，今天没来。先找找她家地址，其余的我一会儿跟你说。” “找到了，城东区石头道街12号。” “行，咱们下午抽空去看看。” 下午，两人就按照地址找到了城东区石头胡同。 城东区靠近郊区，大部分都是平房，有的还是几户人家共用一个院子。 写的是12号，可两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奶奶，您认识一户姓白的人家吗？” 正好有人在门口乘凉，苏觉晓走过去问道。 老太太有点耳背，拢了拢耳朵，又听了一遍，才答道 “白？没有啊，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姓白的。” “没有吗？我们想找一个人，叫白雪，个子高，很漂亮。” “啊？你说白雪公主啊，我们这没有白雪公主，后妈倒是有几个。” 老太太耳背挨打岔，弄得苏觉晓和苏志远哭笑不得。 院子里，有个中年妇女听不下去，走了出来。 “妈！您别瞎打岔了，不好意思啊，两位同志，我妈岁数大了，耳背。你们要找谁？” “姓白，叫白雪，二十一岁，个子一米七左右，很漂亮。我们是她同事，今天没来上班，来看看什么情况。” “这里没有姓白的，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人家这么一问，苏觉晓也以为自己弄错了，看了眼资料上地址，是白雪亲笔写的。 “没错，您看，是石头胡同12号。” 对方也探头看了眼上面的地址。 “同志，我们这里没有12号，这条胡同短，最多到10号。不过，你们说的漂亮女同志，我们这里倒是有一，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第96章 伪造证件 “大姐，我这里有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一个人。” 华国在84年以前没有身份证，证明自己用的都是户口本和介绍信。 而且有的地方户口本和身份证也都是手写的，很容易伪造。 苏觉晓记得当时的确看过白雪的身份证，核对了上面的照片。 信息能造假，照片现在还造不了假。 她拿出员工登记手册上的照片，递给大姐。 大姐看过后，惊呼一声 “哎呀，还真让我说对了，这不是住胡同里那个老孟家的闺女嘛。可她也不叫白雪啊。 他们家姓孟，叫孟雪。我们老邻居都叫她小雪。对了，她妈姓白，可能改姓了？” “大姐，他们住在哪个院？” 苏觉晓收回照片，问道。 “嗐，他们家以前出过点事，房子还在，看见那个蓝门没有？就是那个，就一间半的房。” 邻居大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介绍起老孟家的情况。 “她家条件不太好，她爸腿摔折干不了活以后，没多久她妈就跑了。这孩子也是苦命人，小姑娘从十岁开始照顾她爸，去年她爸也没了。 你说这二十岁的姑娘，也没个家里人给张罗婚事，啧啧啧……” 苏觉晓没想到，白雪，不对，应该说是孟雪家情况这么特殊。 “大姐，谢谢了，我们有急事，先过去找她问问。” “啊？你们没看见那门上上着锁呢吗？” 经大姐这么一提醒，她才眯起眼睛回头的看了一下，蓝色的木门上有一把小锁。 “大姐，您平时能看见她回来住吗？” 大姐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 “嘶，好像最近都没看见过小雪，她爸没了以后，她也不怎么回家，每次见我们也就是笑一下。” “谁说的？我昨天晚上还听见小雪和一个男的回来了呢？” 坐在一旁的老太太突然插了句。 “妈，你瞎说啥呢，小雪咋能带男的回来呢，再说，你耳背还能听见人家家里声。” “我就是听见了。” 老太太撇着嘴，觉得儿媳妇冤枉了自己，委屈得像个小孩。 “行行行，你听见了，你听见了。” 大姐没把婆婆的话放在心上，转头跟苏觉晓解释道 “别听我妈瞎说，人家小雪，挺好的孩子，咋能大晚上带男人回来。” 大姐正说着，院子里钻出来一个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 “妈妈，奶奶说的没错，小雪姐姐真的带了一个叔叔回来，他们还给了我两块大白兔。” 小男孩为了证明自己，从短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黏糊糊的糖。 “我吃了一颗，还有一颗。妈妈，你看。” 听小男孩这么说，苏觉晓知道自己这趟没白跑，她叫过来小男孩，弯着腰笑着问 “小朋友，你能告诉大姐姐，和小雪姐姐的一起叔叔长什么样子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叔叔”两个字，小男孩好像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吓得躲在妈妈身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从来没跟孩子打过交道的苏觉晓一下子六神无主，求助地看着大哥。 “小朋友，刚才这个姐姐就是想问问你昨天看见什么了？你看这是什么？” 苏志远手里拿着刚买的饮料。 这招果然好用，小家伙看见橘子汽水马上不哭了，直勾勾地盯着看。 “等我给你打开。” 瓶盖打开的瞬间，一股白色气体升了起来。 小家伙眼泪没了，口水出来了，伸手就要接汽水。 大姐不好意思让孩子要东西，一巴掌把孩子手打了回去。 “你这孩子！人家问你话不说，你还想要东西！” 在更大的诱惑面前，恐怖的事情都被小家伙忘在了脑后。 “就是……就是……小雪姐姐，一起的叔叔，脸上有个疤，可长了。我一看他就哭了，他们才给我糖的。” 小家伙接过汽水，欢天喜地地跑回了院子里。 “哎哎哎，你这孩子……” “没事，大姐，太谢谢你了，我们先走了。” 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苏觉晓打算先回店里再说。 “哎哎哎……同志，瓶子的押金。” 现在买汽水，要是拿回家喝，一个玻璃瓶要交两分钱押金。 “没事，大姐，你退吧……” 按理说，白雪这种人不能认识刀疤男，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苏觉晓一直没想明白。 店里少了白雪在收银台算账，苏觉晓让卢晓燕顶了上去。 “老板，算账我不行，你还是让别人弄吧。” 卢晓燕看苏觉晓终于回来了，赶紧跑了过去。 “算账有什么难的，有计算器，其他的我晚上教你。” 苏觉晓没同意，笑着把卢晓燕推回了收银台。 其他几个售货员见状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苏志远也不太明白小妹的做法， “晓晓，你为难晓燕干嘛？你看这屋里开空调还给她急得一脑门汗。” “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其他几个人好像都挺有意见的。” 负责收银的每个月多拿一百块，谁不眼红，尤其是能力不如自己的人，工资比自己高。 大家都觉的心里不公平。 “有意见正常，跟着咱们好好干的，为咱们店里着想，咱们重用。 晓燕哪次不是最后一个走，第一个来，卖货也不差，她看着好像没其他几个聪明，但其实她很踏实。” 下班的时候，还有真不知深浅的人来找苏觉晓谈。 “小苏老板，我觉得你找晓燕收银有问题，白雪收钱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 今天晓燕收错了好几笔账。还都是我给她又算了一遍，才没出错。” 提意见没问题，但这话里有话，搞这些弯弯绕绕，苏觉晓很不喜欢。 这个售货员平时和白雪玩得很好，不过，说这些不是为了维护白雪，不就是想给自己争取这个位置吗？ 其他几个售货员平时一到点就走，今天都磨磨蹭蹭的，等着苏觉晓换人。 “哦，我知道了，下班了，你们都走吧。” 苏觉晓满脑子都是“刀疤男四哥”和白雪的事情，打发了对方一句。 见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售货员站在苏觉晓的面前没有动。 “怎么，还有什么事儿？” “小苏老板，我觉得你不尊重我们，收银的工作就应该找个机灵的干。卢晓燕那么笨，凭什么让她干？” “我让谁干，还得跟你商量吗？” 苏觉晓听了想笑。 “老板，你也太不民主了，你要是这样，我们几个商量过了，明天不干了。” 原来嘀嘀咕咕一下午，这几个人就商量出来这么个结果。 “行，那你们明天不用来了。” 第97章 不爱干滚蛋 后面三个售货员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白雪不来上班，店里这么忙，只有五个售货员。 要是他们四个说不干，小苏老板肯定慌。 怎么小苏老板还点头同意了，还有苏老板也没什么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三个人缩了缩脖子，没有人敢吱声。 带头闹事的显然还没搞清楚情况，继续叫嚣道 “好，苏觉晓，这可是你说，我们几个不干了，你看明天谁给你来上班，就你和卢晓燕还有你哥，能芒过来吗？” 平时一口一个“小苏老板”，特别能拍马屁，现在倒是口不择言。 “能。” 苏觉晓淡淡回了一个字。 她根本不想和对方废话，这种人太蠢，就算现在不走，以后她也会找个机会开了对方。 “行，你说的，拿给我们把工资结了，明天我不来了，我还就不信了！” “晚上结不了账，明天吧，中午你来，我给你剩下工资。” 好！你说到做到！我们走！” 带头的一挥手，向门口走去，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剩下的三人没有一个跟上来的。 透过橱窗往店里一看，三人都低着头，围在苏觉晓身边，好像在承认错误。 “小苏老板，我们三个没说想走，都是赵芬挑拨的。” “晓燕干收银挺好的，我还是适合卖衣服。” 最后一个一直没开口，低着头的瞅着地板。 苏觉晓皱了一下眉，盯着对方。 “你呢？” “我……我……” 要说前两个算是聪明的墙头草，这个就是个反应慢的。 风向早都变了，还在这犹豫不决。 “行了，你也不用来了。明天来领工资吧。” 一向好说话的小苏老板今天算是彻底让几个人见识到什么叫“老板”。 另两个吓得身体一僵。 整个江城再也找不出来一个店能给出这么高的工资。 现在这几个女孩都未婚，可在娘家也有话语权了。 骄傲啊，是大忌。 苏觉晓不是圣母，不可能把这些道理掰开揉碎喂给这几个人。 “晓晓，我就说你没走呢。晓玲还非说你可能先跟大哥出去吃饭了。” 这两天，周斌白天除了接送女朋友去学校报考，还要忙活国库券的事。 现在干起活来，更卖力气了。 以前他赚钱为了换车、面子，现在就一个目的，攒老婆本。 “没事，你们几个走吧。” “小苏老板。” “不坚定的墙头草”后知后觉，还想说些什么，只可惜，没有机会了。 几人走后，周斌和苏晓玲问起刚才的情况。 “他们几个觉得晓燕收银，每月多一百工资，心里不公平，过来跟晓晓闹。” “哎呀嘿，咱们店还有刺头了？” 周斌混了社会这么多年，就不服这个。 “让他们滚蛋！咱们不是还有五个备用的售货员吗？清仓店可没这边好，我看他们干的挺好的，这帮人就是惯得！” “嗯，让他们走了两个，留了两个。对了，下午我和大哥去白雪家看了下，她真名叫孟雪。” “啊？” 苏晓玲一脸震惊。“名字还有假的？” 周斌没那么吃惊，这种用假名的骗子，这几年他遇到过好几个。 “嗯，这种事还挺多的。正好，华哥下午打电话说查到了点什么，我定了悦莱酒楼，咱们一起去。” 苏觉晓是第二次来悦莱酒楼，没什么感觉。 大哥和二姐第一次来这个酒楼，还是有些好奇，东看看西看看。 “小妹，找个地方随便吃一口不就得了，这地方多贵啊。” “没事，二姐，周斌请客。” “周斌请客也不行啊，赚钱多不容易，你没看见周斌每天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 “完了，我二姐这还没嫁过去呢。” “小妹，你……” 苏晓玲嗔怪了一声，羞红了脸。 推开303房间的门，里面只有左宇华一个人抽着烟。 苏觉晓每次看见左宇华，总觉得对方很阴郁，外加一种狠厉。 “华哥，我们来了。” 一进去，周斌赶紧打招呼，这几个人除了苏觉晓，其他人左宇华没见过。 “这是我女朋友，晓玲。这是大哥，苏志远。” “小五说的没错，斌子，你小子有福啊，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不苟言笑的华哥夸人了，还夸的是他女朋友。 周斌心里都乐开了花，牵着苏晓玲的手不放，像是在对全世界宣告主权。 今天约在这里，主要是华哥的办公室，脏乱差，他才不想让自己女朋友去那种地方呢。 苏觉晓不关心周斌的小心思，坐下后，她直接问华哥 “华哥，我听周斌说，你查到刀疤男的一些事了？” 左宇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睨了一眼斌子。 他看这小子的嘚瑟劲儿，有点手痒。 “小苏，你们是不是得罪临海什么人了？” 临海？ 苏觉晓皱了一下眉，虽然这和她猜的差不多，但她还是没想到江丽丽能出这种阴招的。 一个大小姐，为了搞垮他们这个小店，都跟黑道上的人联系上了。 “临海，不能算是得罪，有一个开服装店，跟我们竞争。” “临海和咱们江城的竞争什么？” 看来不光公安局的李队不理解，左宇华也不理解。 “说来话长，华哥，那个刀疤男是临海的？” “嗯，外号四哥，真名不知道，就知道姓刘。刀疤是跟人打架被砍的。人下手狠毒，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案子，他周围有几个帮手。你们店的案子可能就是他们做的。” 左宇华没把话说太绝对，公安办案要证据，他们也一样不能口空白牙说这几个人就是抢劫犯。 但证据这事就不归他们管了，这是公安的事。 “对了，他身边还有个姘头，小五他们说很漂亮，个子还挺高。” “应该就是白雪？” 现在要是能找到白雪，那个刀疤男是不是抢劫犯就能一清二楚。 “不知道叫什么名，小五他们跟得没那么近。” “华哥，你有他们现在住址吗？” “给你，小五写的。” 苏觉晓看了眼纸条，原来人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真是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两人的安全屋，马上就要被她端了。 苏觉晓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惹了不该惹的人！ 第98章 华南街15号 华南街15号？ 苏觉晓看着纸条上的地址，冷哼了一声。 这不就是“永青服装店”后面的那条胡同嘛，从废弃厂房穿过去，走路也就三分钟。 白雪和什么四哥，胆子是真的大。 “华哥，明天晚上能借你几个人吗？” “你要几个？” “四五个就行。” 华哥爽快地答应下来。 左宇华听周斌说起过，苏觉晓只有十八岁，但这丫头身上总有一种吸引他的睿智。 “太谢谢华哥了，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看着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左宇华尘封已久的心，第一次升起了不一样的情愫。 朋友妻不可欺，他还是默默将心底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另一边，白雪正全身赤裸地和刀疤男躺在床上抱在一起。 “四哥，我们还得在这里躲几天？我有点怕。” “怕什么，真他妈没见识。” 刘四海骂了一句，抽着事后烟，一根接一根，他烟量不大，今天却抽地格外多在。 “四哥，我这不是希望咱们快点走嘛，万一公安……” “闭上你他么那个乌鸦嘴，什么公安，公安还能管得到我？” 接连被骂了两句，刚才还在四哥怀里寻求温存的白雪转过身，开始抽泣。 刘四海本来就很烦躁，现在外面公安到处都在查“服装店抢劫案”，虽然他一个外地人，被查到的可能性小。 没想到，打更老头没被打死，还醒过来了，出去之前，他们仨摘了头套，就怕死老头到时候认出来他们。 白雪的抽泣声让他更加烦躁，要不是临海有人单独给他开价五万，就服装店这一万块，还得三个人分，根本不值得他冒险。 “行了行了，别哭了，哭什么，再待两天，风声没那么紧了，咱们就回临海。” 刘四海对这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新姘头还没腻，赶紧过去搂过来哄了哄。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刘四海人不怎么样，倒是长了个哄女人的嘴。 “那咱们去临海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行行行，都听你的，老婆说的我都听。” 这么两句话，刘四海就把白雪哄得死心塌地。 “四哥，你总说，咱们认识是因为缘分，是命中注定，我觉得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白雪满脑子是前一阵刘四海说过的甜言蜜语。 “是啊，我能认识小雪，都是老天爷安排的。” 一个多月以前，刘四海带着两个小弟来到江城开始踩点。 中间人给出的要求是给“永青服装店”搞破坏，尽量把事情搞大，要是能搞臭“永青”的名声最好。 刘四海蹲在永青附近踩了好几天点，什么机会都没有找到。 永青的地点实在是太好了。 正对着百货大楼，去百货大楼逛街的人都顺便来一趟永青。 每天人来人往，他们几个根本没法下手。 晚上对永青下手，就更不可能了，左边就是市公安局。 要是闹出来点动静，他们这是主动送人头。 不能强攻，那只能智取。 虽然刘四海只有小学文化，倒是喜欢听《三国》的评书，琢磨了半天，使出了一条反间计。 最后自己亲自上阵，偶遇、送礼物、吃饭，几天就把白雪搞到了手。 白雪对他死心塌地，开始出谋划策。 “四哥，永青搞不了，可以搞清仓店。那边也是苏觉晓他们开的。” 有了白雪的消息，刘四海带人去钢铁厂蹲了两天，看准时机直接动手，闹出来个大案子。 一万块，刘四海已经大方地分了，八千出去。 小弟们都对他感恩戴德。 现在刘四海就等着中间人的五万块了。 “四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白雪娇软的身子又缠了上来，蹭着对方。 “嗐，你就是个小妖精，我想着咱要是有闺女多好。肯定像你一样漂亮。 小雪，等我安顿下来，咱先生个闺女，再生个大胖小子。” 这些话，刘四海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说过，张嘴就来。 “四哥，我……我好像有了……那个……晚了……” 白雪一脸娇羞。 刘四海突然脸色大变，现在还留在江城，是在等中间人的电话。 有白雪这种傻子，不睡白不睡。 这怎么还睡出来人命了？ “四哥……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咱俩可能有孩子了。” 白雪也察觉出刘四海表情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小雪，太惊喜了，我没想到，真没想到。” 刘四海是真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孩子不知道是哪个野种的。 “四哥，要当妈妈了，我好开心。” “我也好开心。” 说完刘四海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小雪，我出去一趟，给朋友打个电话。正好给你买点好吃的，补一补。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这些骗人的鬼话给白雪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 “行，四哥，你快去快回啊。” 刘四海应了一声，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白雪在破房子里干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刘四海。 整个人心神不宁地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离永青太近，她又不敢出去。 一天下来，只有喝水充饥。 晚上，院外传来敲门声，白雪激动地跳起来过去开门。 “四哥，你可回来了。” 开门的一瞬间，人愣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她想了一夜的四哥。 她刚要关上门，可惜晚了一步。 苏觉晓用力推开门。 碰—— 门板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四哥？白雪，不对，孟雪，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苏……苏觉晓。” “哼，平时不都是叫我小苏老板嘛？你那个男人呢？” 华哥手下的小五可没那个好脾气， “甭跟她废话，进去看看。” 几人推开另一半门板，直接进屋搜人。 “你们，你们干什么？什么男人？你说什么呢？苏觉晓！你们出去！” 刚才还期待刘四海回来的白雪，现在就怕对方突然回来。 要是四哥回来，一切都完了。 “看在过去这几个月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说完姓刘的在哪儿？我们就走。” 苏觉晓不是心软，要收拾白雪随时都可以，现在重点是刀疤男，以及刀疤男的幕后黑手。 “什么姓刘的，你别冤枉我！我不认识！” 白雪眼神中透着一丝心虚，可还是嘴硬道。 “你不说，好，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第99章 自求多福吧！ 白雪见事情不妙，想跑出去呼救，直接被小五推回了屋里。 “你们……你们干什么……” 被一群人堵在屋里，白雪是真的慌了。 “跟你聊聊，别怕。” 苏觉晓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她先是环顾了一下这间四处漏风的屋子，整个屋子就一张木头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唯一的碗里放着一个发了霉的馒头，几只苍蝇围着馒头绕来绕去。 “白雪，你是咱们店长得最漂亮的一个，我一直以为你会找一个像样的男朋友，没想到啊……” “什么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白雪知道自己一旦交代了，刘四海不是被公安抓起来，就是被苏觉晓身后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打死。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想护住腹中未成形的孩子。 苏觉晓瞄了一下白雪，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软肋。 “怎么，跟四哥有孩子了？” 白雪梗着脖子，样子好像要慷慨就义一样。 “什么孩子，我不知道，我生病了不去上班，你带这么一帮人来找我干什么？吓唬我吗？小心我找公安来。” “公安？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华哥，她还要找公安。” “真他么太好笑了。” 左宇华的几个手下先笑了出来。 一个抢劫犯，还要找公安说理，真是滑稽。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呢？刘四海就这么有魅力？” 今天白天华哥和周斌通过临海的关系，查到了刀疤男刘四海的信息。 祖坟埋在哪儿都知道了。 听到苏觉晓叫出刘四海的名字，白雪知道她在对方面前已经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清仓店，是你通风报信的吧？” “是又怎么样？你赚那么多，拿点又怎么样？” “赚的多就要被抢劫？照你这么说，银行还有钱，你怎么不去抢啊？哦，对，刘四海抢过。” 刘四海抢过银行？ 白雪瞳孔骤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四哥说苏觉晓这个人在外面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开服装店赚了几个臭钱，欺负他朋友。 这次过来就是收拾对方的，顺便“拿”了点钱。 “哦？怎么，你刚知道？看来四哥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啊。” 苏觉晓的话像刀子一样扎的白雪心痛。 “你瞎说！你又不是四哥。苏觉晓，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花钱找几个人吓唬我！ 我早就看不惯你在店里那一套了！平时你跟谁都客气，不就是想让我们给你卖命吗？ 我告诉你！你在外面什么样，我也跟店里其他人说了，他们马上就不干了，看你找谁去！” 看来刘四海给白雪洗脑还挺成功。 在白雪心里，一个给她开高工资，教她做事的人，比占她便宜，利用她的人强一百倍。 “白雪，你也就是个女的，要不我早揍你了。晓晓对你这么好，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周斌捏紧了拳头。 “你们都是一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四哥说的没错，苏觉晓就是个婊子！” 表面一向温柔的白雪满口脏话。 “没事，周斌，你打女同志不好，我来！” 啪！ 小五还没过去动手，苏觉晓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白雪眼冒金星。 “你！你敢打我！” “对，看好了，我还敢！” 左右开弓，几个巴掌扇得白雪站都站不稳，为了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她扶住桌子才勉强站住。 “这几巴掌是替社会教育你的，一个漂亮的女同志说话这么脏。你要是还想说，我不介意继续。” 苏觉晓今天正好带了劳力士，她似笑非笑摘下，套在了手指上。 小五他们不知道苏觉晓要做什么，还以为苏觉晓是怕打人的时候弄脏手表。 而华哥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苏觉晓。 刚才的几巴掌，够狠！ 齐思成这小子命太好，先碰到了这丫头，要是自己先碰到，就没大成子什么事了。 只有周斌知道“劳力士”的威力，这一拳下去，可不是几个巴掌把白雪脸扇肿这么简单了。 还是拦着点吧。 这要是晓晓弄一身血，回家让晓玲看见，自己肯定挨说。 晓玲多护着晓晓，他可是知道。 晓晓打白雪，他不怕，就怕晓玲误会是晓晓受伤。 周斌有这么彪悍的小姨子，他整天提心吊胆的。 怎么办？这都是命。 “晓晓……别……” 周斌还没说完，白雪跟疯了似的，叫嚣道， “你打啊，打我啊！” 对付疯子最好的方法是比疯子还疯。 苏觉晓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白雪的肚子。 “你……你干什么？” “白雪，刘四海在哪儿？我最后问一遍。你是孕妇，我也不为难你。” “我说了我不知道。” “行吧，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不识好歹的人，没必要浪费口水。 白雪露出狰狞的面目，大骂苏觉晓。 “你就是个贱人！” “你着什么急，我就扇了你几个巴掌，你伙同他人抢劫伤人，公安会来找你的。” “我怀孕了，关不了我，别以为我不懂法。” “不错不错，有点文化，但你要是没有怀孕呢？” 苏觉晓眼里闪过寒光。 “你要对我动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苏觉晓转身问一直在后面“看热闹”的华哥， “人到了吗？” 左宇华双手插肩，冲着苏觉晓点了点头。 “好，让人进来吧，咱们就可以撤了。” “谁？你们在说谁？” 白雪脸上写满了惊恐。 “哦，你看我这个记性，忘了告诉你。你四哥的老婆就在外面，听说带着一帮亲戚要来收拾你了。这我可管不着，你自求多福吧！” “你……你说什么？刘四海结婚了？他……他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 “结婚？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他两个儿子都十几岁了。” 说完，苏觉晓让人打开院门，外面一个虎背熊腰，圆腰粗腿的农村妇女带着几个一样打扮的人冲了进来。 “谁？谁他么勾引我家老四？是你不？” 刘四海媳妇指着苏觉晓问道。 小五不乐意了，这娘们怎么敢说他华哥的朋友？ “你他么看清楚，是对面这个！” “错了错了，我还以为是最漂亮的那个。”刘四海媳妇说了句不好意思，招呼着亲戚上去就扯白雪头发。 里面打得火热，苏觉晓没有围观，她已经坐上了周斌的车回家去了。 身后刺耳的警笛离他们越来越远…… 第100章 她是主谋 “你听说了吗？白雪被公安抓起来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咋知道的？” “就前天晚上，我小舅告诉我，他是公安，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 午休时，另两个还留在店里的售货员在一旁小声嘀咕。 “白雪为啥被抓啊？” “我舅告诉我，说是和那边，就是钢铁厂那个店有关系。” “什么？！钢铁厂那事是她干的？” “对啊，我听了也吓一跳，她跟个男的一起干的，说是什么男朋友，就是那个来找过他的，脸上有个疤，当时咱们不还问她，那个男的是谁，她都没说。” “天呢，她还一直跟咱们说小苏老板不好呢，没想到……” 两人边说边瞄向苏觉晓这边，都在庆幸自己没着了白雪的道。 今天苏觉晓先去了趟李队那里，又做了个笔录。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刚放出来的刘四海媳妇。 那天，周斌叫了一辆车，把刘四海媳妇一群人从临海郊区拉到了江城来，后来报警的也是华哥手下去的。 苏觉晓还以为刘四海媳妇被关了两天，会对他们心生怨言。 毕竟，有时候蒙在鼓里比知道真相过得更幸福。 谁知，刘四海媳妇抓着苏觉晓的手不住地感谢， “小同志，要不是你们人告诉我，老四在外面找了个小骚货，我还啥都不知道呢。这小骚货还说要给老四生儿子，我直接给她踹没了！” 苏觉晓干笑了两声，抽回了自己的手。 刘四海媳妇被关起来，不是因为带人打了白雪。这个年代，人们的婚姻观念还很保守，一个第三者，有什么好同情的？ 不是公安不管打人这件事，人家就说是来找自己男人，清官也难断家务事。 她在里面待了两天，主要还是因为刘四海抢劫这事。 不过，看样子，这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同志，我们家老四不是那种人，都是小骚货勾搭才干那事的，等四海回来就说清楚了。” 刘四海媳妇一口一个“小骚货”，听得苏觉晓浑身难受，她找了个借口回店里去了。 刚到店里，就看见两个售货员偷瞄自己，她猜到两人应该是说白雪的事情。 自从“永青”来了三个新售货员后，这两天店里的风气都不一样了。 新售货员来永青相当于从临时工变成了正式员工，工资高了不说，工作环境也大不一样。 清仓那边是能省则省，别说空调，全店只有一个放在收银台的电风扇。 两个老店员也是没想到，老板第二天就找来了好几个特别漂亮的女同志。 现在看到苏觉晓几个老板，恨不得马上过去表忠心。 被开除的三个人，现在都在闲在家里，根本找不到好工作。 苏觉晓就当没看见，径直走到收银台找卢晓燕。 “晓燕，这两天怎么样？” 卢晓燕正忙着对账，她家庭条件不太好，念到初二就不念了，算账对她来说确实有点难度。 经过这两三天的锻炼，明显没有刚开始的手忙脚乱了。 “小苏老板，这是上午的账，我又算了三遍。” 笨鸟先飞，这个词用在卢晓燕身上特别合适。 以前她就走得晚，现在她来得更早，走得更晚。 苏觉晓拿过账本看了一下，故意很夸张地表扬卢晓燕， “呀，晓燕，你这账做得太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卢晓燕家重男轻女，很少听到有人这么表扬她，她瞪大了眼睛，激动地眼泪都在眼眶上打转。 “真的吗？小苏老板。我害怕我写得不好。” “真的没问题，我看你每一项标得都很清楚。” 账本上，卢晓燕还夹了一页纸，写明了哪类衣服销售最好，还有哪类库存最多。 这应该是昨晚留下来盘了全店的衣服。 其他几个售货员现在算是都知道了，跟着苏觉晓好好干，不仅有汤喝，还有肉吃。 跟她作对，回家连饭都吃不上，像白雪一样，后悔都来不及。 李队这两天一个头两个大，齐副市长的秘书打了两个电话，亲自问他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说是为了保证经商环境，要不遗余力侦破案件。 挂了电话，李队骂了一句 “他奶奶的刘四海，我不信老子还抓不住你了。你们两个跟我走，去趟医院。” 白雪是后悔，可肠子悔青了又有什么用。 不过此刻她更多的是恨。 她恨刘四海骗了她，她也恨自己出生在这种家庭，她更恨苏觉晓。 凭什么年纪比她小，还长得漂亮，全家宠着，过得那么好？！ 白雪的一只手被拷在病床的连杆上，另一只手捂着自己小腹。 刘四海老婆那天把她打了个半死，除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白雪，我们是市刑侦大队的，过来做笔录。” 整个病房只有白雪一个人，门口还有两个公安守着，现在的安全级别绝对是最高的。 她面色苍白，挣扎着坐了起来。 要是平时，她这副长相，配上这种娇弱的样子，男同志肯定要怜香惜玉的。 现在李队可没那个心情，今天他一定要撬开白雪的嘴。 “要是问刘四海去哪儿了，问我我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问，刘四海的去处。 白雪也想知道，她掏心掏肺的男人，怎么会这样抛下她？ “白雪，我劝你老实交代，最后还可能争取一个缓刑。” “我交代什么？我也是受害者！” 白雪歇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喊道。 李队见多了这种为自己叫屈的嫌疑犯，根本不为所动，他冷着脸。 “刘四海就是根据你提供的内部消息，抢劫了清仓店，有可能你就是主谋！一旦你被认定为主谋，最少二十年！” “主谋……” 白雪目光呆滞，嘴唇蠕动了两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四海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 与此同时，江城郊外的一个破庙里。 刘四海和另外两个手下正在喝着小酒，啃着烧鸡。 “四哥，这烧鸡味不错啊，是不是和小雪那娘们一样？” 其中一个手下酒过三巡，红着脸说着荤话。 “艹，替她干什么，这娘们脑子他么有病，还想给老子生儿子，老子又不是没儿子。” “还是四哥厉害，几天就把那娘们迷得神魂颠倒。” “那你也不看看四哥是谁，四哥去哪儿没小娘们？” 两人哈哈哈大笑，殊不知，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第101章 世界守恒定律 这点酒和肉是刘四海乔装后去的市里买的。 年轻时候他当过几天兵，学了点反侦察的皮毛，他趁着买东西打探了一下现在公安那边的情况。 小卖部的老板根本不关心这些，现在人们除了讨论哪儿能赚钱，更喜欢看的是娱乐新闻。 什么当红奶油小生喜欢上另一个女明星，港台歌手发行新歌之类。 问了半天，刘四海什么消息也没得到，借着月色的掩护，他悄悄翻进了前两天住过的那个破院子。 里面漆黑一片，透过窗户往屋里看。 连个人影都没有。 白雪不是被抓，就是回家去了。 从院里跳出来，刘四海又去了公用电话亭，给中间人打了过去。 “喂！大晚上的，谁啊。” 中间人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王哥，是我，老四，那边怎么样了？这边风声太紧了。” “催催催，催什么催？我不说了吗？过两天，你回来就行，钱都给你准备好了，能少你的吗？” 听到这话，刘四海牙根紧咬，半天才稳住情绪，低声下气回了一句。 “行，王哥，我再等两天。” “嗯，你等着吧。” 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四海气得把话筒摔在了话机上，面露凶光，咬牙切齿道， “艹你妈！王海明！你要是敢不给老子钱，有你好看。” “哎哎哎，同志，你干什么？我电话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小卖部的大爷不乐意，放下蒲扇，站起来就要查看电话机。 刘四海看周围纳凉的老头老太太不少，现在不能节外生枝，忍下心中的气，给老头甩了十块钱，堵住了对方的嘴。 破庙里，刘四海看着两个喝的呼呼大睡的小弟，上去踹了两脚。 两人就跟死猪一样，打着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将前两天给出去的八千块，都搜了出来，骑上摩托车，开回临海要账去了。 ** “日日升服装店”依然火爆，江丽丽坐在办公室，正欣赏着墙上黄州老先生的画作。 那天，她软磨硬泡，爷爷也没有答应再让黄老先生给她再画一幅。 不过，有这一副已经不错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江丽丽这两天心情不错，接电话的语气也很欢快。 “喂，谁呀？” “丽丽，是我，王海明啊，怎么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呀，王哥，我怎么能听不出你的声音呢。” “江城的新闻看到了吧？” 王海明三十多岁，当了好多年倒爷，现在正转型做加工厂，一直想通过江丽丽的关系拿到临海的贷款和工业用地。 所以，上次，江大小姐提到江城“永青服装店”这件事，他便主动揽了下来。 只有为江大小姐“排忧解难”，他的事才能顺利推进。 “看到了，王哥，你办事真的太快了。” 江丽丽勾起一个得意的唇角，就苏觉晓的那个小破店，还想跟她斗。 现在也就是她爷爷退了，要是她爷爷没退休，她江家大小姐生气，整个东海省都得震三震。 还用得着王明海这个社会人？ 想到这里，江丽丽还是有些不满，她要的是搞垮苏觉晓的店，什么打砸抢，太低级了。 “那丽丽，你看看王哥跟你说的那事，你能不能给推进一下？” “王哥，肯定没问题，就是……” 王海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必须先确定江丽丽能办成这事，才能把五万块给刘四海。 不托底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丽丽，就是什么呀？” 王明海耐着性子问。 “王哥，就是和咱们说的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丽丽，你当初不是说给他们点教训就行吗？” “王哥，你是不是记错了？他们过来跟我竞争，一点教训怎么能够呢？” 江丽丽讥讽的笑，通过话筒传入王明海的耳朵里，听得他牙根直痒痒。 “行，丽丽，王哥这事做的不漂亮，我再想办法。” “那太谢谢王哥了，我跟我叔叔说完你的事了，他说过两天见面谈，不知道你哪天有时间。” 听到这些，王明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那太好了，丽丽，我随时有空，看你叔叔什么时候有空。” 挂上电话，王明海才觉得自己答应给刘四海的五万块，算是没白花，要是能搭上江家的线，再多花点也值了。 想到这里，他又联系了临海几个更狠的角色。 抓捕刘四海的事情现在是李队他们操心的事情，苏觉晓这段时间在忙另一件大事。 “爸，妈，城里房子都买好了，也都装修好了，独门独院，你们就搬过去吧。” 苏家三兄妹轮番劝苏大山和吴娟。 老两口在村里住了一辈子，就是舍不得，劝了两天都不同意的搬家。 “你们仨有孝心，爸妈都知道，我们天天在城里的卖水果，晚上回来村里住，也不远。” “那地方是小妹特意找的，离市场也近。” “是啊，爸妈，大哥和小妹找了好久。” 在三个孩子的劝说下，老两口第二天还是跟着儿女到了新房。 华国在79年就已经有商品房了，只不过那时候就几十套，全都是卖给华侨的。 大规模的商品房出现，都是九十年代以后的事情了。 苏觉晓找到的这处房子，是以前建的私房，没有产权房产证什么的。 现在，只要有中间人做担保，买卖双方签个简单的合同，这个房屋买卖就算成了。 说来也巧，帮苏觉晓找房子的人正是市房管科的那个李处长。 担保人也是李处长。 习惯了后世几十页的合同，苏觉晓看着薄薄的两页合同，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处长。 “李处长，这保准吗？” 签了几十页的合同，还有购房纠纷，这两页纸说不定以后有什么麻烦呢。 “嗐，小苏同志，我是担保人，你还不信吗？” 李处长心想，你背后有齐副市长那座大山，还怕人家毁约。 苏大山和吴娟看过装修得跟园林似的小院，兴奋地连连点头。 “这房子真好，爸妈跟你们仨享福了。” 不知道谁说过，世界是守恒的。 苏家老两口高兴地不行，城市的另一头，就有人伤心。 站在苏家门口的齐思成，望着空无一人的房子，愣在了原地。 难道他的晓晓，不要他了…… 第102章 我媳妇呢？ 前几天，齐思成在全军大比武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为所在部队争了光。 林政委也是说到做到，直接给齐思成批了一周的假，让他赶紧回去解决个人问题。 齐思成没告诉任何人，搭上了一辆营里去江城的车。 一路上，他都在幻想，晓晓那个丫头见到他会是什么样？ 会不会又惊又喜？ 还是会像外国人一样，扑上来抱住他？ 难掩激动的心情，他让人把车停在了小河村村口，自己背起包下了车，匆匆往苏家走去。 可苏家屋内一片漆黑，他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应。 院中，晓晓父母的三轮车和晓晓二姐的自行车都不在。 突然，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有人盯上了晓晓一家人？ 他刚要撑着墙跳进院里，后面有人走了过来。 “小伙子！你干什么呢？” 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问道。 “奶奶，这户人家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偷东西可不好啊。” 老太太眯着眼睛，警戒的看着齐思成。 “奶奶，我是问您这户人家去哪儿了？我找他们有事。” 齐思成觉得老太太可能有些耳背，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什么？你要偷电视机？还要偷自行车？” 老太太答非所问，拄着拐棍不肯走。 齐思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老太太，“奶奶，您就是三舅奶吧？” 晓晓写的每一封信，他不知道读了多少遍。 最开始的几封信，晓晓写的都是流水账，村里张二婶、三舅奶甚至村里的狗都介绍了一遍。 当时，他就知道，这小丫头是在敷衍他。 现在发现，这都是有用的情报，至少能跟三舅奶套个近乎。 “小伙子，你怎么知道？” 三舅奶听力神奇般恢复，这就是三舅奶，确认完毕。 “三舅奶，我找晓晓，苏觉晓。” “哦，来找晓晓啊。” 三舅奶换下警惕的神情，慈祥地看着眼前帅气的后生。 这样浓眉大眼的后生，她要是年轻六十多岁，肯定能拿下。 齐思成在一旁等着三舅奶回答，半天，老太太看够了年轻后生，才慢吞吞说道 “晓晓去哪儿了啊，我也不知道。” “……” 小丫头的情报有误啊，信里她只说过三舅奶的耳背时好时坏，没告诉他三舅奶说话慢半拍啊。 这时，张二婶串门刚回来，就看见三舅奶和一个陌生男同志站在路中间。 齐思成像是找到了救兵，赶紧走过去打听。 “啊，你找晓晓啊，他们前天搬家了，搬到城里去了。晓晓在城里开店，他爸妈也在城里卖水果，天天来回跑，多不方便。 我早就跟晓晓说了，去城里住方便。这丫头总算听了回话。” 张二婶说了一大串，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齐思成。 这人好像就是来过村里找晓晓的男青年。 “婶子，您知道他们城里的地址吗？” “呀，晓晓前天还真跟我说过，你看我这记性，什么街还是什么胡同来着？” 齐思成知道自己也问不出来什么，去村支部借了电话给周斌打了过去。 天天秀恩爱的周斌，那个快要跟晓晓二姐黏在一起的人，一定知道地址。 周斌刚从晓玲家回来，此时正躺在床上，看着手里晓玲给织的围脖傻笑。 这年代谈恋爱，对象能亲手织一件毛衣、围脖什么的，就是最好的礼物。 下午江城刚刚下过雨，夜晚的空气潮湿闷热，周斌是一点也没感觉到，把三伏天当成了三九天。 起身来到镜子前，围上了围脖，开始臭美。 还自言自语道 “我媳妇手真巧。晓玲，好想你。” 还好，这肉麻的话只有周斌一个人独享，要是有另外一个人听见，都能吐出来。 谁能想到，在外面左右逢源，倒腾国库券赚得盆满钵满的周斌，在家是这副德行。 哔哔哔—— 桌上的bp机响了起来。 周斌摘下围脖，按照电话回了过去。 “刚才谁呼的我？大晚上的？” “我！来小河村接我。” 听着的周斌贱兮兮的声音，齐思成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饱汉不知饿汉饥，能天天见到苏晓玲。 可他呢？ 连晓晓搬家都不知道。 他心里气啊。 周斌忐忑地开车飞奔到小河村。 见到大成子的第一句，就是急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嗐，我还以为晓晓跟你说了呢。我看你俩天天写信，怎么她没告诉你？” 齐思成板着脸， “晓晓她每天多忙，肯定是忘了。你天天那么闲，还能忘了告诉我？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也忙啊，我倒腾国库券又雇了几个人，现在已经发展到宁远省那边。” 别看周斌好像每天都黏着苏晓玲，实际上，为了抢占华国其他省份的国库券兑换市场，他又雇了六七个人跑市场。 现在市场不好做，国库券市场开放才三个月不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入场竞争。 齐思成白了周斌一眼，用眼神告诉对方，他不想听。 斌子在他这里就是知情不报，不够兄弟。 “行行行，我现在就拉你到晓玲家。” 说实话，要是去别的地方，周斌还会反抗一下。 他也累了一天，就想好好躺下休息休息。 可现在是去晓玲家。 晓玲不让他去，他还天天有事没事跑过去看两眼，现在有帮大成子认门这么艰巨的任务在身，他义不容辞。 到了苏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苏家老两口已经睡下。 只有苏家三兄妹的灯还亮着。 这边房间够大，苏志远也搬过来一起住，现在正在看杂志研究最新款的秋冬服饰。 苏晓玲正在给周斌织秋冬的毛衣。 而苏觉晓正坐在书桌前给齐思成回信。 也不知道全军大比武结果怎么样，齐思成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她正写着，就听见院门外有人在喊她。 “晓晓，晓晓……” 叫声不大，却很像齐思成的声音。 低沉，好听。 苏觉晓还以为自己因为想齐思成，出现了幻听，她摇了摇头，继续写信。 直到门外传来了周斌的声音。 “晓晓，晓晓，大成子回来了！” 第103章 晓晓，我很想你 苏觉晓又惊又喜，放下手中的笔，马上出去开门。 齐思成穿着和上次一样的白色衬衫，黑色裤子，袖子同样挽在手臂上。 不同的是，人好像更黑了一些，奔波了一天，脸上也长出了一层胡茬。 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唯有那双眼睛，像是寻宝者找到了稀世珍宝一般，闪闪发亮。 “晓晓……” 好久没有见到媳妇，齐思成的喉咙像是卡住了东西，沙哑着唤了对方一声。 眼前的晓晓，未施任何粉黛，一条白色长裙，细密的黑发随意地挽在后面，却是他眼中最美的人。 “齐思成……” 和齐思成想象中不同，他和晓晓就这样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拥抱，没有激动地大喊大叫。 两人只叫了对方的名字，却无声胜有声。 情侣间含情脉脉的对视，像是黑暗中的柔光，照亮前方。 不过，在旁人看来，这压根不是柔光，这是十万伏手电发出来的光。 天天喂苏觉晓吃狗粮的周斌，现在算是明白，为啥的晓晓每次都那么看他。 在一对热恋的情侣面前，是真的浑身不自在啊。 “喂喂喂，你们俩，看够了吗？别光站着啊。” 他这一出声不要紧，这两人同时向他飞来眼刀。 齐思成心想的是，斌子天天和女朋友在一起，他看会晓晓怎么了？ 苏觉晓心想的是，周斌天天和二姐腻歪，她看会齐思成怎么了？ “行行行，你们俩站着看，好好看，我找我家晓玲去。不在这碍眼。” 没了周斌这个大电灯泡，齐思成忽地握住苏觉晓的手，将人拉到了外面。 “齐思成，……” “陪我走走。” 幽静的小巷子中，只有两颗年轻相触的心。 第一次，两人以恋人的身份独处，晓晓指尖传来的温度，让齐思成感觉好像有电流划过似的。 浑身酥酥麻麻，体内好像有一团火，烧得他快要迷失在这月色中。 “晓晓……” 巷子深处，家家户户已经关灯进入梦乡，只有巷子口的路灯延伸到这里。 微弱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打到墙上。 突然，齐思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把晓晓拥入怀里。 苏觉晓还沉浸在第一次和男朋友牵手的喜悦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这可是八十年代，男女谈恋爱只限于没有人的地方牵牵手。 根本不像几十年后的情侣那样，在大街上接吻都没有人看。 “齐思成……” 苏觉晓试着推开对方，旁边邻居要是突然出来，她明天肯定成为邻居讨论的焦点。 她是无所谓，就是怕爸妈不好意思。 可齐思成一个常年训练的军人，臂膀健壮有力，苏觉晓根本推不开，对方反而像个耍赖的小孩，越抱越紧。 齐思成将头埋在苏觉晓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她的所有神经，唇轻轻印在脖颈处，似吻非吻。 “晓晓，我很想你……” 想，单这一个字，让苏觉晓的心随之一颤。 齐思成毫不避讳地袒露自己的心声。 晓晓，是他未来的媳妇，也只能是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苏志远听到动静，听周斌说齐思成回来，打着手电，寻过来，两人才不好意思地分开。 “晓晓，人家小齐回来，也不让人家进屋。” 苏志远结过一次婚，但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大直男一个。 “那……我们……迷路了，齐思成，不早了，明天见。” 说完，苏觉晓逃似的回到家里。 关上门，她躺在床上，心还在怦怦跳。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见多了男男女女谈恋爱，就算齐思成抱她，亲她，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原来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以前也没有人告诉她，跟男朋友牵手、拥抱心跳会这么快。 齐思成再次坐回周斌的车上，脸上的怨气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勾起的唇角。 “大成子，你小子是不是刚才干坏事了？” 齐思成还在回味刚才晓晓身上淡淡的香气，根本没听见斌子的调侃。 回家后，他轻手轻脚开门，躺在床上，仍然难掩激动的心。 直到第二天早上。 齐国祥和秦虹看见满面春光的儿子，察觉出了不对劲。 “老齐，儿子是不是跟哪个姑娘好上了？” 齐国祥慧深莫测地笑了笑，虽然对他不知道是哪家姑娘，但知子莫若父，儿子肯定谈恋爱了。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 “儿子这么大了，认识姑娘多正常，省着你天天张罗让他相亲。我也不用听老林念叨大成子的婚事了。” 林政委和齐国祥两家是旧识，认识几十年了。 老林比他还要操心大成子的婚事。 现在好了，大成子不用催，自己谈恋爱了。 秦虹见丈夫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接着说道 “我没说认识姑娘不好，我是说，人家姑娘家，跟咱儿子谈恋爱，咱做父母的，不应该主动点，请人家小姑娘吃顿饭，顺便了解了解。” “你啊你，就是好奇，想知道你儿子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 一直到晚上下班，齐国祥夫妇都没等到儿子人。 一整天，齐思成都和他的晓晓黏在一起。 他也要体验一下周斌说的，每天和媳妇在一起的快乐。 中午，正好第一批蝙蝠袖夹克的样衣跟其他货一起发了过来。 苏觉晓拆开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剪裁、针脚无误后，叫来坐在一旁的齐思成试衣服。 “媳……”齐思成不小心说出了心声，又马上改口，“晓晓，这是给我的？” “这是样衣，羊城发过来的，你帮我试一下。” 高老板做样衣的时候，特意打电话问过苏觉晓，是不是做175l码的，这个码数穿的人最多。 苏觉晓想了想，直接要高老板做了件185的。 说是为了橱窗里的模特，可其实那时候她满脑子想到的，只有齐思成穿上这件衣服的画面。 齐思成刚穿上这件夹克，顿时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这也太好看了，蝙蝠袖跟夹克在一起，好帅啊。” “这是店里新衣服吗？给我也来一件，要l码的。” “给我也来一件，要m码的。” “这个小伙子可以去当什么服装模特了。” …… 一时间，苏觉晓也分不清，人们到底是称赞她的设计，还是齐思成的长相。 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突然小声跟旁边人嘀咕了一句， “那不是齐思成吗？” 第104章 未来婆婆 两个中年妇女指着正在试衣服的齐思成窃窃私语。 “李姐，那不是办公室秦虹的儿子吗？” “对对对，就是他，不过他不是在部队当兵吗？咋在服装店当上模特了？” “难道部队出啥事，回来了？” “有可能，秦虹多好面子啊，她男人是副市长，出事也不可能跟咱们说。” 齐思成还沉浸在媳妇亲手给他设计衣服的喜悦中，不知道自己出现在“永青”的事已经被人换了个说法，传进了亲妈的耳朵里。 这两天，秦虹单位一直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她想找儿子聊聊姑娘的事情，儿子比她回来的还晚。 她这个当妈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虹，这是喜糖。你吃点，沾沾喜气。” 办公室里，同事老孙掏出一把喜糖分给秦虹。 “诶？老孙，你儿子不是结婚了吗？” “我侄女，就是几个月以前，给你儿子介绍相亲，还弄错的那个。” “哎呦呦，我……你看那事弄的，你现在说起来我还不好意思呢。” 秦虹托老孙给介绍对象，大成还能认错，闹了个大乌龙。 “嗐，多久的事了，我侄女又相了一个小伙子，俩人一下就看对眼了，这不，我前天去参加的婚礼。” “恭喜恭喜啊。” 秦虹不自觉地脑补了一下自己儿子结婚时候的场景。 看来，见对方姑娘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今天不管儿子几点回来，她都在做客厅等。 吃了两块糖，秦虹有些口渴，去水房打热水，听见隔壁卫生间有两人说话。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旁边办公室的李桂英和王彩霞。 “李姐，我昨天中午不是回家给我婆婆做饭吗？路过永青，又看见秦虹她儿子了。” “又看见了？这看来是真的不在部队干了。” “秦虹的嘴是真严啊，咱们单位谁都不知道这事。看她能瞒多久？” 李桂英和秦虹年龄差不多，每次提拔的时候，都是秦虹升职。 她跟秦虹争了二十多年，也没争过秦虹。 现在没几年要退休了，更是看秦虹不顺眼。 人家男人是副市长，她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是没少编排对方。 秦虹听了气得脸色发青。 她刚想过去问个明白，两人已经回办公室去了。 回到自己办公桌坐下，秦虹突然也有点吃不准，儿子是不是在部队出什么事了。 秦虹忧心忡忡，给丈夫办公室打去了电话。 “喂，副市长办公室。” “老齐在吗？” 接电话的是齐国祥的秘书，这么叫齐副市长的女同志只有一个人。 秘书马上说道 “秦大姐，齐副市长在开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替你转达给他。” “没事，我一会再打。” 秦虹挂了电话，这种事还是回家再和老齐商量。 “怎么了，小红？今天心事重重的呢？” 老孙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对了，老孙，你上周是不是和嫂子买衣服去了？” “对啊，就是百货商店对面的那家。叫永青，我身上这件就是那边买的，你还没去过？” 永青开业的时候，全城都知道。 连他这个男同志都去过。 秦虹摇了摇头，她家老齐还去给这家店剪彩，说什么支持个体经济发展。 “你知道，这家店几点关门吗？” “好像八九点吧，我上次去六点多了，还没关。” 儿子谈对象可以，要是因为谈对象耽误工作，那她可要管管了。 秦虹打定主意，下班骑上自行车，直奔永青服装店。 傍晚六点多，店里的人不算多。 这几天夏装买得差不多了，秋装陆续上架。 老顾客都想过几天货到齐了，一起挑选，特别是昨天齐思成的那件皮夹克，大家都等着呢。 苏觉晓和齐思成出去吃了个晚饭，正好遇到了大成子的几个同学。 几人拉着大成子非要叙叙旧，苏觉晓便一个人先回了店。 刚一进店，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拿着一条裙子，站在收银台，对着卢晓燕骂道， “你们店大欺客啊，什么玩意？这衣服质量有问题，我退货怎么了？我在你们店买衣服是瞧得起你们。” 看着女人嚣张的样子，周围人议论纷纷。 “您提供一下我们的开的收据，我们就给您退。” “我刚才不说了吗？买衣服后就丢了，你是聋还是怎么回事？” “那不好意思，同志，我们退不了。” 卢晓燕回答非常专业，这都是平时小苏老板教的。 “退不了？！你今天要是不退！这个店你也别想开了。” “你这件衣服……” 卢晓燕看起来没有白雪那么机灵，可她记忆力相当好，再加上每日在店里盘货，刚才一眼就看出来，这衣服压根不是永青的。 都是白裙子，永青是大摆裙，用的布料更多，布料垂感也更好，更飘逸。 而女人手里的这件，面料粗糙，一看就不是羊城货。 “同志，这件衣服怎么了？” “你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滚一边去。” 店里的顾客都惊呆了，女人要是不说这句，大家还以为是衣服质量有问题。 来过店里买衣服的，谁不知道，永青的老板是对兄妹，那个妹妹漂亮能干。 “同志，这店还真跟我有关系。” “就你一个黄毛小丫头，找你们老板来！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女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一条金项链，金手镯。 看起来就不是便宜货的人。 江城不算大，万元户早就不是稀奇事，很多人靠做买卖，赚了几十万，上百万的也都有。 这女人，是专门来找事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哪家服装店的。 同行是冤家，这句话错不了。 秦虹第一次来店里，不知道苏觉晓是谁。 走了一圈，没看到大成子，正要走时碰到了这件事。 按说，秦虹的性格是不爱看热闹的，但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吸引了她的目光。 店里所有服务员的气场，没有一个能超过这小姑娘的。 “找你们老板来！少在这儿跟我废话！” 女人把手上的衣服扔向苏觉晓，讥讽道。 “我就是老板！” 第105章 你是老板？ “你？！就你！”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觉晓，眼里闪过一丝不一样的深神色。 王哥让她来这边找事，也没说过老板这么年轻啊。 女人名叫魏婷婷，表面上自己做点小买卖，其实就是王明海的情妇。 那天王明海给江丽丽打电话时，她就在身边。 不能为老板排忧解难的情妇不是好情妇。 魏婷婷主动请缨，让司机开车送她来了江城。 “啊？你不知道？她就是老板？” 旁边一位女顾客吃惊道。 “老板？！你眼睛不好还是我眼睛不好？你见过一个黄毛丫头当老板？” 魏婷婷在临海有王海明罩着，天不怕地不怕，至少她的小圈子里，人人都叫她一声婷姐。 江城这小地方，还有她摆不平的事？ 女顾客被骂了一句，闭上了嘴，不想惹火上身，也不再多言。 “这位顾客，我是不是老板，大家都知道。你要是不想和我谈，可以找工商甚至公安。” 苏觉晓语气冷淡，言外之意是你要找事，老娘奉陪到底。 魏婷婷自己做买卖，也是老江湖。 要是真去找工商，那自己的计划就泡汤了，再王明海那边捞不到好处不说，还可能被骂。 王明海最近说了好几次，打算和老婆离婚娶自己，这么关键的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想到这里，她换了个说法，对着苏觉晓大声嚷嚷。 “好，我找你们退货，什么公安工商。我就要让大家看看，你们店是怎么对顾客的。有你们这些烂人，才有这种烂店！” 其他几个售货员此时的集体荣誉感爆棚，气不过都围了上来和对方理论。 “你说什么？” “我们店怎么了？” “让你拿收据你没有，让你报警你又不去？” 最气愤的当属卢晓燕，她握紧拳头就要上去揍人。 “我叫你瞎说！” “晓燕！回去！” 苏觉晓大喝一声，把卢晓燕叫了回来。 “小苏老板……” “哎呦呦，几十块的破衣服不给退，还要打人！大家快来看啊！” 叫声越来越大，后进来的顾客不知道发生什么，议论纷纷。 门外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事态越来越难以控制，一部分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站在外面不肯走。 江城最好的“永青服装店”出事了，自己要是在现场，明天跟别人说起，还能多一个八卦的话题。 苏觉晓把卢晓燕拉到身后，又让其他两个售货员看着晓燕，不让对方冲动。 自己则站在魏婷婷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对方。 “同志，我刚才给你一个面子，可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呀！怎么？还要对我动手！老娘可不是吓大的！” 魏丽丽放下狠话。 今天来江城，她可是做了多手准备。 刘四海那个蠢货，能想出抢劫这条路，她也是服了。 王哥说搞臭“永青”的名声，不是抢光“永青”的钱。 苏觉晓摸了摸自己的劳力士，没人的地方，她绝对给对方一拳，而不是在这里说个没完。 这么多顾客在看，她不能武力解决，只能“讲理”。 “同志，你拿了一件别人买的破衣服，来我这里换，没有这个道理吧？” “是白裙子，怎么可能不是你们店里的？” 魏婷婷来之前，已经在橱窗里看过了，就是白裙子，她才搞来一模一样的。 “大家过来看看，这件衣服和我们店里买的一样吗？永青的衣服都有一个水洗标，上面打了yq两个字母。你这衣服上有吗？ 而且你这件衣服，跟我们店里质量差太多。 以次充好我们干不出来，你这个顾客倒是干的很不错啊。” 众人听后，还真有好信的过来瞧，又对比了一下手里的衣服。 “诶？真的有啊，衣服上竟然还有像人民币一样的防伪标志。” 人民币一样的防伪标志？苏觉晓觉得这有些夸张了。 高明街来的货，只注重款式，大多数为了速度，别说水洗标，就是码数都没有。 永青为了上架方便，苏觉晓都让店员打上自己店定做的水洗标。 原本只是想让顾客找到码数才贴上的水洗标，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你们都他妈的一伙的，都是托！” “你还骂人？你讲不讲道理？” 顾客们也忍不了，加入了骂战中。 “今天给我退衣服钱还不行了呢！” 被这么多人围攻，魏婷婷脸色大变，想起王明海常和她说的，擒贼先擒王。 趁众人不注意，一把抓过苏觉晓的头发，左右开弓，上去就是两个巴掌。 “同志，你怎么打人？” 一直站在旁边围观的秦虹也忍不了了，她离得最近，上前要分开魏婷婷。 “你哪根葱？老娘愿意打，还连你一起打！” 一只手抡圆了，给了秦虹胸口一拳，秦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苏觉晓一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对方不给她机会，那她再惯着对方就不礼貌了。 她用巧劲挣脱开魏婷婷的手，戴上劳力士，直接照着对方脸就是一记重拳。 “你敢打我顾客！你敢打老同志！” 欺负她，她是老板，能忍。 欺负顾客，还是老同志，她忍不了！ 秦虹一时间忘了来永青的目的，见一个小姑娘为了自己和对方拼命。 心里竟然有一丝感动。 小姑娘忍了半天，要不是对方动手打自己，小姑娘也不会动手。 秦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拿出自己年轻时民兵训练的功底，上前加入了战斗，也边打边骂 “叫你骂人！叫你年纪轻轻不学好！叫你打小姑娘！” 卢晓燕在后面看得干着急，其他几个店员也伸不上手。 小苏老板加上这位阿姨，两人加起来吊打找事顾客。 魏婷婷本想掏出大哥大打电话求助，可现在只能用手挡住脸。 “你们打我！我让你们死！” “小姑娘？她是不是威胁咱俩？” “对，阿姨，她威胁咱们！” 秦虹和苏觉晓一问一答，又是给了魏婷婷几巴掌。 社会专治犟种，巴掌专治嘴硬。 齐思成回到店里后，看到眼前的场景，愣在原地。 他肯定是做梦了，还没醒。 他亲妈和他亲媳妇正合起手来，揍人，那人真惨…… 第106章 见义勇为 一般男人的送命题都是，亲妈和媳妇掉河里，你先救谁？ 放在齐思成面前的送分题，变成了亲妈和媳妇一起打人，你先拉着谁？ 店内看热闹的人已经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多亏齐思成个子高，才看见里面的情况。 现在亲妈和媳妇“围殴”一个女人，不用问肯定是那人的问题。 他妈秦虹，是个特别明事理的老同志，待人和善，但嫉恶如仇。 他媳妇晓晓，平时柔声细语，原则性很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齐思成刚要挤过人群帮忙，后面就冲进几个公安。 “让开让开！都让开！” “干什么呢？你们几个都松手！” 几名公安进去直接把三人带走。 齐思成想冲过去，却被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团团围住，等他拨开人群刚要赶到警车旁，车子已经开走了。 这车子，不是开往旁边的市局，方向好像是东区的派出所。 他急忙骑上斌子借给他的摩托车，追着车的方向开去。 派出所内，苏觉晓三人分别进了不同的审讯室。 魏婷婷坐下后，脸色极其不耐烦，反问押着她的小公安。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看我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小公安瞥了她一眼，这女同志的样子确实很惨。 头发凌乱，脸颊又肿又红，还有几滴鼻血挂在脸上，一副标准受害人的样子。 可那张嘴，说个不停。 唐僧念经也不过如此，小公安想起《西游记》，他也想要个紧箍咒，给这女同志按上。 “王明海是不是早就跟你们头说过，我去那个破服装店要是半小时没出来，就过去找我，你们怎么才来？！快把手铐给我解开！” 魏婷婷趾高气扬，把小公安当做服务员呼来喝去。 小公安不知道上面的意思，朝她大喝一声。 “什么王哥！给我老实坐着！闭嘴！” “你才闭嘴，赶紧给我解开！” 魏婷婷越挣扎手铐越紧，手腕开始出现勒痕。 同样在隔壁的苏觉晓和秦虹则十分淡定。 看着苏觉晓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公安，接到领导指示，直接打开本子开始做笔录。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家庭住址？” 公安语气不善，看着苏觉晓俊俏脸庞上留下的巴掌印，可能出于怜香惜玉，还是不自觉地放缓了语速。 苏觉晓一边揉着自己刚才打痛的手，一边如实回答。 “你刚才为什么打人？” “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和那个女同志一起殴打顾客，有这事吧？” 公安看着苏觉晓年纪不大，如此冷静，有些意外。 “我们不是殴打，是她来我们店里故意找事，而且先动手打我。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没有还手。” 互殴顾名思义就是互相殴打。 苏觉晓这个怎么能算互殴呢？ 只是她先故意放水，让对方打了自己两巴掌，留下点证据，接着单方面殴打对方。 “你一直没还手？没还手那个女同志怎么脸打得跟血葫芦似的？” 对面公安心想，这个小同志和表面不一样，回答避重就轻，睁眼说瞎话。 “后来我还手了。” “你这还算老实，老实交代，我们会从宽处理。说说你动手打人的经过吧，我做下笔录。” “她先推了那个阿姨，我才动手的，纯粹见义勇为。” 这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 后来不管怎么问，苏觉晓翻来覆去就一句，她是为了那位阿姨见义勇为。 气地公安摔下笔，出去了。 秦虹这边更绝，她对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公安，两无论对方怎么问，她是一言不发，就死死盯着对面两人。 “这位同志，我希望你们配合我们工作。您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秦虹心里气啊，明明那人找事，先欺负人家小姑娘，他们还被抓了起来，像审讯犯人一样。 要她交代？ 她家都是革命工作者，父母从小就给她讲英雄事迹，这时候让她交代，不仅仅是冤枉她这么简单，这是能不能坚守原则的问题。 对面的老公安看起来小秦虹几岁，换了个方式问， “同志，我可能要叫您一声老大姐，您给我们说说过程，配合我们工作。” 老大姐，别往脸上贴金了。 秦虹心里骂了一句。 “师傅，这老同志不说咱们就先拘留，看她说不说。” 小公安年轻气盛，他就不信治不了这个中年妇女。 “拘留？咱们是按章办事，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错过一个坏人。” 老公安在一旁唱红脸。 秦虹对这种方式太了解了，她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公安。 除了大哥退休，其他两个还在任，二哥还升到了省厅，是公安厅副厅长。 “师傅，直接拘留三天。我现在就办手续。” 小公安作势就要带走秦虹。 秦虹还是开口了，“让我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要找你们单位领导？” 老公安这么问也没错，一般人家里没电话，有电话也就是单位什么的了。 秦虹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要是给领导打电话带你走，那也是一会儿的事，现在你先交代一下，你的基本信息和事发过程。” 墙上时钟一分一秒走过，现在已经快七点了。 说好了晚上老齐和儿子回家吃火锅，冰箱里的羊肉还没切。 秦虹叹了口气，她饿了，也怕家里那爷俩饿，终于开口。 “秦虹，市妇联工作。刚才打人是见义勇为。” 好一个见义勇为，几个公安出了审讯室碰面一交流，苏觉晓和秦虹好像串通好的，说来说去就是四个字见义勇为。 “这叫什么事？” “报警的那个人说的太夸张了，说快要出人命了，哪儿出人命了？” “我看这仨人也没什么事，就放了吧。” “就是就是，放了吧。” 几个被临时抓来加班的年轻公安提议，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批评教育放人算了，他们还想回家睡觉。 谁知老公安不同意， “这件事情本来就发生在繁华地段，我们不能姑息这类事情发生。” “那现在拘留她们……？” 老公安是受人委托，一定要将永青老板“欺压顾客”的事情解决清楚。 “对，两个先扣着，魏婷婷先放了。” “啊？王队，魏婷婷她……” 刚才负责审讯魏婷婷的公安相当不满，嘟囔道。 “按我说的做，快去。” 等齐思成终于找到东城街道派出所的时候，只看见一个人被放了出来。 而自己的亲妈和亲媳妇还关在里面。 第107章 相见恨晚 魏婷婷放出来后，第一时间就给王明海打去电话求安慰。 “海哥，我……” 话说没一句，就哭了起来。 现在大哥大费用多贵啊，华国好长一段时间，有大哥大的人怕话费贵，都跑去公用电话亭回过去。 魏婷婷对着电话哭个不停，王明海看着手里的大哥大很不耐烦。 他正在舞厅和人谈事，刚刚谈到关键时刻。 魏婷婷哭哭啼啼地声音传过来，舞厅正在换曲，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齐刷刷看向王明海。 “哭什么哭，不是找人把你捞出来了吗？还哭！” “海哥，我被打了……你替我报仇……” 魏婷婷哭的梨花带“血”，眼泪滑下来的时候，混着干涸的血渍，看着相当瘆人。 “报仇，报你m！赶紧给我滚回来，别他么给我丢人现眼！” 王明海在这一刻，万分后悔给魏婷婷配了大哥大，同时也后悔同意让魏婷婷去江城。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几个小时以前，跟着魏婷婷一起去江城的小弟，给他通风报信。 说嫂子被人打了，还带走了，问他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让魏婷婷留在那里丢人现眼。 万一这傻子说了什么，得罪江家大小姐，他还在不在临海混了。 想了片刻，他联系了一个同是倒爷的哥们刘伟，把人捞出来了。 “哎呀，嫂子查岗啊？王哥，没想到你还是妻管严啊。” “去去去，什么嫂子，你嫂子在家呢。” “哦，那就是小嫂子。” “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嘲笑声，让王明海脸色铁青。 苏觉晓和秦虹同时被带到了派出所拘留室内。 “你们不是都说见义勇为吗？就都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都说见义勇为？ 这是什么意思？ 苏觉晓和秦虹同时看向对方，难道是…… “阿姨，您也？” “小姑娘，你也……” 两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竟然拉着对方的手，捧腹大笑起来。 “那种人，真的是……” “阿姨，我一看她推你，我就生气，所以就动手了。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苏觉晓在秦虹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反省起自己的行为。 和打人无关，和劳力士有关。 戴手表打人有点太狠了，她是有点怕吓到阿姨。 “那种人就该打，我看清楚了，拿着别的衣服故意来找事。你软弱一次，她就得寸进尺。” 秦虹的话带着长者的智慧。 “阿姨，我是怕……” 苏觉晓怕劳力士被打坏，也怕店里人太多，影响不好。 “小姑娘，遇到事情不要怕，你刚才表现就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来不到20岁。阿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相亲结婚了。” 说到结婚，秦虹突然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丫头。 模样和自己儿子是很配，但这丫头年龄太小，还是个体户。 个体户不是不好，只是和经商有关，风言风语，他们家老齐可受不了。 “里面的人，安静点儿！” 拘留室的环境不好，还有另外两个脸上挂彩的二十多岁女同志也关在这里。 这地方她一个年近半百的人住一晚无所谓，小丫头可不行。 “同志！我要打电话！我要打电话！” 秦虹连喊了好几声，外面的小公安才慢吞吞的走过来。 “我们领导不让你打电话，你不要再喊了。再喊对你明天做笔录。没有什么好处。” “明天？你还说明天？我现在只想打一个电话，你最好快一点跟你领导说一下。” 秦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公安就关上了门，跑到一旁休息去了。 虽然秦虹在里面打不了电话，可外面的齐思成能打。 他跑到最近的公用电话亭。 “老板，借电话打一下。” “打长途五块一分钟，本市八毛一分钟。” 杂货店老板从柜台后拿出电话，慢吞吞报了个价。 “五块？” 齐思成在部队的时间久，对外面物价不太了解，也知道这个老板看出他着急，趁机宰人。 “嫌贵啊？那你去别地方打吧，往前走三站地，有个老刘头，他家便宜。” 说完就要把电话收回去。 事关紧急，齐思成哪里有空和店主理论，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直接拍在桌子上。 “这些够了吧？” 店主喜笑颜开，“够了够了，你打，随便打。” “爸，我妈在派出所呢，被关起来了。” 齐国祥今天早早下班，就为了等着老婆说的火锅，可回家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妈怎么了？” 他们夫妻俩感情好，无论是开会，还是出去有事，都会跟对方说一声，绝对不会让对方担心。 “爸，我也不知道，我妈在东城街道派出所，你快来吧。” “嘟嘟嘟——” 齐国祥还想问些什么，电话被挂断了。 第二个电话，齐思成打给了刚开完会回家的二舅。 “大成，在部队怎么样啊？怎么想起来给二舅打电话了？” “喂，二舅，我妈关起来了……嗯，她在东城街道派出所……” “你说什么？！好好好，我马上派人去了解情况。” 大姐被关起来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 “斌子，来东城街道派出所……” “华哥，找几个人跟着一个女的，对，她打了晓晓！我想看看到底是谁让她来的？” 接下来，齐思成又打了几个电话，江城的黑白两道，大大小小的人物让他搅和了一遍。 半小时后除了华哥，其他几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东城街道派出所的门口…… 第108章 长了双狗眼 心急如焚的齐国祥马上给秘书打电话，让司机开车来接自己。 秘书上车后，看着忧心忡忡的齐副市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领导，这是……”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不开会，不视察工作，大晚上齐副市长这是去哪里呢？ 更让秘书奇怪的是，齐副市长没有一次用公家的车办私事，这破例难道是…… 秘书脑补了很多画面，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 “领导，你是说秦姨被关起来了？” “嗯，来不及，才让小刘和你接我的。” “那领导，我先给市局孟局长打个电话吧。” “不用给老孟打，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到了再说。” 齐国祥可以肯定，自己妻子一定不是主动惹事的人。 “张所张所，外面来了一大群人，你快出去看看。” 张所就是收了好处，答应处理“永青”服装店的老公安。 现在万元户这么多，他一个月才一百块的工资，这辈子都当不上万元户。 为了早日成为万元户，他最近没少做违反原则的事，张所想着自己没几年就退了，能收点好处就当奖金了。 张所在休息室躺着正要眯一会，听见外面人慌慌张张敲门，满脸不悦，慢吞吞提上鞋开了门。 “不是跟你们说了，平时做事别慌里慌张的吗？我这要退休，你们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张所，不是普通人，一大群人，都开车来的，有桑塔纳、捷达，好像还有一辆吉普。 张所皱了皱眉，猜到可能是那个苏觉晓找的人。 这些做生意的，社会关系网复杂，可能找的也是什么做生意的人来镇场子。 “去去去！什么桑塔纳，你看车干什么？你是人民公安，几辆破车给你吓着了？” 张所训了小公安一句。 这种小伙子，一看就没见过什么世面。 “一个小小服装店老板，人脉还挺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所整理了一下自己衣帽，又看了眼腰间的配枪。 小老板认识的都是社会混混，他们最怕公安手里的家伙。 推开派出所的大门，车内的人也刚到，没有下车，只有齐思成站在最前面。 张所以为门外的是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没想到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站姿笔挺的小伙子，特别是对方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他竟然不自觉地想躲闪。 张所扶了扶自己的警帽，正色道 “小同志，这是派出所，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要是报警，可以找我们，别的事，我劝你回去。” “张志安所长？” 几个电话，齐思成已经知道了张所的所有信息。 张所心中一惊，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惹到了什么人物，还是极力淡定道， “小伙子，你别管我是谁，我就是一个人民公安，刚才我说的也很清楚。” 所里几个被叫来临时值夜班的小公安，出来站在张所身后。 张所见自己这边多了几个人，底气足了很多，摸着腰间的家伙，走到齐思成跟前，想逼退对方。 “我找您就是想问问，刚才永青服装店的事情。” “没做完笔录，你问也没用。我劝你赶紧回去，事情还有的商量。” “没做完笔录？那为什么有一个人放出来了？” 齐思成看了手表，才过去一个小时，华哥可能还没找到刚才去服装店找事的女人。 “那人是受害者，我们放了很正常，你在这边没完没了，对里面关着的人不好！” 张所赤裸裸的威胁齐思成，要是不听话，那就继续关着里面那个小丫头。 那个中年老同志好像认识小丫头，也一起关起来。 他还就不服了，这么小的案子，自己办不了了？ “张所，我看你是有点糊涂了，围观群众那么多，都说是对方先动的手。” 齐思成眼神中透出一种威慑感，反而让张所感到不安，好像摸着枪的是对方，不是自己。 “我们办案有程序，你少在这里插话！赶紧走，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张所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竟然真把腰里的家伙掏了出来，作势就要明枪。 后面几个小公安早就对老张做法不满，老张明里暗里收了不少人的好处。 他们东区派出所根本管不到“永青服装店”，这本来就是跨区执勤。 现在他们站在后面，纯粹是为了看老张的热闹。 后面的一个小公安越看那辆吉普越眼熟。 车牌0122 小公安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人，小声问 “诶，0122，那辆车牌子怎么有点眼熟？” “嘶，对啊，我看也有点眼熟。” 夜色下，外面很难看清里面的人，只有司机能看清个大概，后座根本看不见。 另外两个人也听到了这边的议论，突然，其中一个人好像想起来什么，神情紧张， “卧槽，这不是！” 张所见齐思成不为所动，拔出了枪。 还没等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天上，几辆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 第一个下来的人便是桑塔纳里的周斌。 周斌自己有时候骚包，但他出门在外绝不装逼，也最烦装逼的人。 “哎呦，张所，我们就是来问问为什么不放人，你就要掏枪，你到底是公安，还是……” “小伙子，我手里的家伙不长眼，你说话小心点！” “我说什么了？刘伟给你那么点好处，你就掏家伙吓唬人，要我说，张所，你也有点太不值钱了。” 周斌刚才正好和以前几个当倒爷认识的人一起吃饭，席间，刘伟给其中一人打电话，正巧让他听了过去。 也难怪，江城就这么大，谁不认识谁。 可有人偏偏就长了双狗眼。 紧接着，齐国祥从捷达上下来。 刚才车里听了一下，他差不多了解了基本情况，他本不想用官级压人。 “同志，里面还关着的两位如果没有问题，您应该按正常流程放人。” “你个老家伙，和你有什么关系？！少来当和事佬！公安办案，用不着你插嘴！” “里面的是我妻子，她身体不好，要回家吃降压药。” 齐国祥依然面色平静。 张所举着枪，马上就要扣动扳机。 这时，吉普车上下来一个同样身着制服的中年人，这人和张所差不多的年纪，身材魁梧，脸色铁青，他大喝一声 “张志安！你把枪给我放下！” “孟……孟局……你……你怎么来了？” 张所举枪的手，顿时瘫软下来。 孟局说一不二，眼里揉不进沙子。 “你知道你关着的谁吗？” “孟局，里面的两个殴打别人。” 张志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为自己找理由。 孟局被这个蠢货气疯了，没等齐思成过去，他冲过去，夺过枪，一脚把张志安踹倒在地。 “你他么关的是齐副市长老婆！” “……” 第109章 被恐惧感支配 “齐……齐副市长？” 张所声音颤抖，他就是一个街道派出所的小所长，在管辖的片区有人给点面子，出了片区狗屁不是。 今天敢去“永青”跨区把人打回来，还是因为刘伟给的多。 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五千块。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让他不惧一切，收下信封，拍拍胸脯，便把事揽了下来。 齐副市长，市领导的妻子，就让他这么关起来了？ 平时就是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啊。 “张志安，回头市局处理你！” 孟局没空跟张志安啰嗦，跑过去跟齐国祥汇报。 “领导，市局工作出现了问题，我们明天就开会进行整顿。” “嗯。” 齐国祥表情很难看，他是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平时公安口的事情不太了解，就和市局几个领导熟悉，今天一看，才知道，队伍里有害群之马。 孟局早就听说齐副市长有可能高升，旁人巴结还来不及，自己手下这几个兵，给他丢尽了人。 要不是周围人在，他非得再踹张志安几脚。 “领导，刚才要不是接到省厅领导的电话，我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孟局话里话外地撇清自己的关系。 不过，这事确实也和他没关系，他刚吃完晚饭，家里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才知道小派出所所长抓人不放，抓的是省厅秦副厅长的大姐，齐副市长的老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齐国祥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孟局，知道是儿子着急，肯定联系了二舅，孟局才收到了消息。 “按章办事的话，咱们就走程序，不是放一边，关一边。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原本站着的几个小民警在一旁看傻了。 他们就想看个热闹，看看老张遇到硬茬的时候到底敢不敢鸣枪。 枪没响，他们吃了个更大的瓜。 齐副市长、孟局、省公安厅厅秦副厅长，老天爷啊，老张是走了什么霉运，得罪这么多大人物， “还不快去把人放了？” 孟局见几个小公安愣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口的一个命令道。 有什么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兵。 张志安是个傻子，下面的人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拘留室内，秦虹见打不了电话，反而不想和小公安浪费口舌，在角落里和苏觉晓聊起了家常。 “你父母真能干，现在华国经济好，只要肯干都能发家致富。” “你大哥，那个前妻，哎，没有享福的命，等过两天，阿姨给你大哥介绍一个好姑娘。” 这么一会儿，秦虹已经把苏觉晓家庭成员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娘俩越聊越投缘，苏觉晓也很喜欢秦虹，玩笑道 “秦姨，我觉得您保养的特别好，看起来像姐姐，要是不知道您年龄，在外面我都得叫您一声大姐。” 秦虹年轻时就是钢铁厂有名的美女，现在岁数大了，也不减当年风采。 女人最喜欢就是别人夸自己年轻，苏觉晓还是发自内心的夸奖，说得秦虹心里美滋滋的，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你这孩子，太会夸人了，我哪儿有那么年轻啊，我儿子都比你大，现在不在咱们本市……” “他在外地工作啊？” “不是，他在外地……” 还没等秦虹介绍儿子的信息，拘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呼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自己的丈夫齐国祥。 来拘留室之前，齐国祥一言不发，脑补了好多妻子受伤的画面。 将近五十岁的人，再怎么也不是小年轻的对手，肯定被对方打得鼻青脸肿的，而且被派出所关了这么久，也肯定受到了惊吓。 但…… 所有脑补画面一个都没有出现，齐国祥看见的画面就是妻子拉着一个小丫头在聊家常。 聊得那叫一个开心，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神采奕奕。 要不是门口写了“拘留室”三个大字，齐国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小虹，……” “老齐，你怎么来了？” 秦虹放开苏觉晓的手，朝丈夫走去。 两人对比之下，齐国祥更像是被关起来的那个。 “我不来找你，你能聊一宿。” 齐国祥有些“吃醋”，他吃一个小姑娘的醋。 “嗐，我这不是见义勇为吗？出了点事。” 门外听见“见义勇为”四个字的小公安们都默默叹了口气，他们决定明天个人出钱，做一幅锦旗，圆齐副市长妻子一个梦。 “老齐，我刚才要给你打电话，他们不让，说要是我给你打电话，明天对我做笔录不利。” 秦虹话是对着丈夫说的，目光却是看着旁边的孟局。 孟局冷汗直流，他和秦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大院里，小时候没少挨秦家大姐揍。 好不容易长大了，童年被秦家大姐支配的恐惧感终于消失了，老了老了，这种恐惧感又绕回来了。 “秦大姐，您和领导快回家吧，张所的事情的我一会处理，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虹一听这话还行，微微点了点头。 “还有……” “还有？” “还有把这小丫头放了，跟人家有什么关系？我是见义勇为，人家小丫头也是见义勇为。那个女同志随便拿个衣服就要退货，这就是在扰乱市场秩序。” 秦虹在妇联工作，这些官方的话张口就来，让人无力反驳。 孟局只能一边擦汗一边点头。 “小同志，你也可以走了。” “我也可以走了？” 苏觉晓指了指自己，她也没想到，和自己一起被关进来的阿姨来头这么大。 齐副市长视线一直在妻子身上，没有注意到一直侧身坐在拘留室角落里的苏觉晓，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你，小苏同志？” “齐副市长？” 齐思成推开门口一群人，挤进了走廊，看见晓晓，激动地叫道 “媳妇，我来了！” ———— 宝子们，能帮忙起几个书名吗？ 这本书打算书测 起名废材求救 第110章 尴尬，大写的尴尬 齐思成的这声“媳妇”好像是开关一样，给现场所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孟局最后进来，摸不清情况，只听见大成子叫里面小丫头“媳妇”。 这小子什么时候结婚了？秦大姐都没通知自己？难道秦大姐还记得小时候自己骂过她的事？ 孟局不停地回忆，自己童年时被秦大姐压制的种种往事，半天也没想出个答案，一脸愁容。 当然，在场最懵的还数齐国祥和秦虹夫妇。 “小苏同志，你怎么被带进来了？” 齐国祥刚才听到“永青”服装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满脸堆笑，带着酒窝的小苏同志。但他一直以为是店员和顾客打架，没想到竟然是小苏动的手。 “齐副市长，您好，有人假冒我们店的衣服来退货，一直闹事，还动手打人。” 苏觉晓因为齐思成的一声“媳妇”，满脸通红，从脖颈红到耳尖。 虽然她早就知道齐思成和齐副市长之间的关系，但苏觉晓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而且在拘留所里见家长，她也是华国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了。 尴尬，大写的尴尬。 苏觉晓咬着下唇，睨了一眼在一旁傻笑的齐思成。 用眼神警告对方，一会儿不要瞎说。 齐思成像是没看见，大大方方拉过晓晓，给双方介绍起来， “爸、妈，这是我女朋友，苏觉晓，晓晓，这是我爸妈。” “什么？秦阿姨是你妈妈？” 尴尬要是有等级，那她现在一定是最高级。 刚才还嫌弃拘留室环境脏乱差的苏觉晓，现在只恨为什么地上没有老鼠洞，让她先躲一躲。 “对，这是我妈，秦虹同志。” 齐思成是第一次谈恋爱，恨不得让所有人认识自己又漂亮又聪明的宝贝媳妇。 秦虹的脸色变了又变，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齐国祥先开口， “大成，其他事情，咱们出去再说。” 女人心，海底针。 秦虹的心现在比海底的针还难捞，刚才她对苏觉晓一见如故，喜欢这丫头喜欢的紧。 而知道小丫头正和自己儿子谈恋爱，心里顿时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就和她刚才担心的一样，两人差了好几岁不说，小苏还是做生意的，两家怎么看都不合适。 齐思成跟周斌要来车钥匙，又把摩托车钥匙扔还给对方，直接拉着晓晓冰凉的小手，对众人说道， “爸妈，孟叔，我先送晓晓回家，刚才晓晓吓坏了，回家休息休息。”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周斌，瞄了眼晓晓手腕上的劳力士，心里忍不住吐槽: 劳力士带血，你管这叫吓坏了？ 他现在还真有点担心被打的那个女人，真怕对方回去的路上失血过多晕过去。 “老齐，你看儿子……” 有了媳妇忘了娘，秦虹心里痛啊。 “儿子大了不由娘。” 齐国祥拉着妻子坐到了车里，安慰了两句。 “可这也太……老齐，我怕晓晓是做生意的，影响你以后升职什么的。” 到了家，秦虹才说出自己的顾虑。 “小虹，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呢？人家正经经商，做个体户，就是是支持我工作，怎么可能会影响我。他们这个小服装店，上个季度的纳税已经超过了不少乡镇企业。” “哎……我……” 秦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丈夫说的她都知道，可就是拧巴。 “你啊，就是嫌弃人家小姑娘没上大学，还是个做小买卖的。” 齐国祥和秦虹结婚快三十年了，知道妻子就是嘴硬心软，儿子突然通知她谈恋爱，还想不通，于是换了个说法， “也对，小姑娘没文化，真配不上咱儿子，晚上回来我就让大成和小姑娘分开。” “哎，老齐，我可没有啊，你说话要讲理。人家晓晓做的买卖多好啊，小姑娘多能干，什么没文化？就你有文化。” 听丈夫这么说晓晓，秦虹倒先不高兴了。 齐国祥呵呵笑了两声。 “你啊你，真矛盾。现在咱们应该担心人家姑娘，以后看不上咱儿子。” 这不是齐国祥第一次见苏觉晓，他一直觉得这小姑娘前途无量。 秦虹一听这个有点慌了， “啊？晓晓看不上儿子？那怎么办？老齐，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太明显了，不行，我明天去找晓晓说说，阿姨没有那个意思。” “小虹，你放心吧，你儿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认准的事情不变，这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了。” 与此同时，苏家门口桑塔纳里。 齐思成牵着晓晓的手不肯放开。 “齐思成，天太热，你手心都出汗了。” 苏觉晓挣扎了两下，自己的小手被对方的大掌牢牢握在手心里，怎么都挣不开。 齐思成就这么握着，一言不发，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苏觉晓。 “齐思成，你怎么了？” 难道她的脸上有脏东西？ “晓晓，我们结婚吧。” 齐思成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像一个惊天响雷震得苏觉晓脑袋嗡嗡作响。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 齐思成眼神无比坚定，这是他的决定，也是他的决心，想要和晓晓共度一生的决心。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婚？ 电视里的求婚场景出现在了自己身上，苏觉晓有些不可置信。 她前一刻被齐思成从派出所捞出来，后一刻就被求婚，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我……” 看着晓晓复杂还有些惊恐的眼神，齐思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好像吓到了对方。 “晓晓，我就是一个军人，不会说什么哄女人的话，我就是想你，想每天看见你。刚才他们带走你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的，特别怕见不到你。” 听到这些话，苏觉晓不感动是假的。 爱情就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互相惦念。 她的眼角泛出一丝晶莹，原本她是抱着谈恋爱的态度和齐思成接触的。 后世见多了周围人的分分合合，她对婚姻也没有什么想法，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对方有多么认真。 “晓晓，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你慢慢考虑一下。” “我……” “你真的不用着急回答。” 齐思成心里很是忐忑，刚才鼓足勇气说出那番话，现在又害怕晓晓拒绝自己。 “那什么，齐思成，我还不到二十，领不了证……” “……” 第111章 背后的人 齐思成想过自己可能被晓晓拒绝，也想过晓晓含羞点头答应自己，就是没想过年龄这个原因。 晓晓带着大哥买国库券、又把国库券的生意介绍给周斌，接着带着两人开了江城最好的服装店。 除了长相，能力、智慧、城府，晓晓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 从苏家那边开车出来，齐思成一路上都撇着嘴。 千算万算，败在了年龄面前。 他不开心，很不开心。 车子停到了左宇华的舞厅门口。 斌子早就等在了这里。 “大成子，你怎么了？刚跟你媳妇分开，就想了？” 刚才大成子那声“媳妇”可是惊艳全场啊，别看周斌平时很骚包，但大庭广众之下示爱，他还是会不好意思。 “滚蛋！” “啧啧啧，你刚才那么勇，我还想拜你为师，算了算了。” 天知道晓晓又怎么折磨他们家大成子了。 “华哥呢？” “在后院，他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你到了带你过去。” 舞厅后面，还有一个小院，这里才是华哥真正的“办公室”。 小院的环境和前面嘈杂的舞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院墙里侧满是爬山虎，几棵蔷薇修剪成圆形，错落有致。 左宇华坐在院中的大树下，拿起茶杯一口一口啜了起来。 “华哥，那娘们吓昏过去了，那男的嘴硬，就是不说是谁指使的，华哥，怎么办？” 平日里，华哥的话很少，神色平淡，旁人很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只有偶尔露出的阴毒让人不寒而栗，就好比此刻。 “这还用我教你们，直接废了左手，不行就右手。” “好。” 几个手下马上明白华哥的意思，作势就要废了跟魏婷婷同来的那男人的手。 “魏婷婷，你他么醒醒，别他么装晕啊。” 男人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挣扎着要抽回自己被按住的左手，冷汗直流，拼命呼喊一旁的女人。 他就是给王明海和魏婷婷打个下手，顺便开车的人。今天他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碰上了这种事。 “啊啊啊，我说我说，我都说，别……” 男人鼻涕眼泪横流，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裤脚下流出。 万分恐惧下，男人被吓尿了。 两个手下嫌弃地捏着鼻子退了一步，骂道 “艹，真他么没种，还以为是个爷们！” “妈的，刚才还嘴硬，说什么都不说，刚上点手段就不行了，白瞎胳膊上大纹身了。” 男人大光头、纹身，胳膊后背都是大纹身，乍一看就是混到上的。 刚才这一泡尿，才是本性，原来这大纹身都是装的。 齐思成和周斌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院中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被吓尿了。 华哥挥了挥手，两个手下放下手里铁棍，又把臭袜子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斌子，大成子。” 齐思成入伍后，两人联系越来越少，这是七八年来，他第一次来到华哥的地盘。 “华哥，晓晓这事……” 齐思成很想说点感谢华哥的话，可喉咙好像被卡住了一样，男人之间说这些，总觉得有些矫情。 “刚才你给我打完电话，我马上让人去找。这俩人车刚开出城，就让我们抓回来了。大成子，你看看怎么办吧？” “他们没说背后是谁？” 左宇华摇了摇头， “问了半天，什么也不说，你刚进来前才松口。” 动用华哥的人，是齐思成的一步险棋。 一个小所长不分青红皂白，能将人放走，想必是用了一些关系。 找公安调查这件事是可以，但现在时间紧，他不想冒险再把人放走，伤害晓晓。 可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他和江城华哥联系在一起，不仅仅对他，还有对他爸都有影响。 让华哥出手，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方法。 “嘴这么硬？” 齐思成还以为遇到了硬茬，回头一看，角落里的男人一直在发抖，女人则昏了过去。 “嘴硬个屁，刚才吓唬了一下就尿了，你。说你呢！那秃子！你说不说？我们等着呢。” 华哥冲男人喊了一句。 男人拼命点头，刚才他是真蠢，觉得由王明海罩着，这几个小混混不敢拿他怎么样。 现在才知道自己惹到了大人物。 两个手下把臭袜子取下来，男人顾不得其他，赶紧表忠心， “说说说，我说，这个娘们叫魏婷婷，跟临海一个倒爷，王明海好上了。魏婷婷这次来就是替他办事。” 王明海？临海的倒爷？ 齐思成和左宇华看向周斌，他们都是倒爷，一个圈子里多少会有些了解。 “王明海，是那个大小眼，有点秃头的男的吗？” “对对对，我们当面叫他海哥，背地里都叫他大小眼。” 男人老实回答道。 “王明海？他原来倒腾批文，现在听说走私摩托车零件什么的。” “晓晓不认识这种人，斌子是不是你得罪什么人了？” 齐思成猜测。 “大成子，我可没得罪人，现在哥们也不跟他们混，按晓晓的话来说，哥们现在混的是金融圈。” “什么圈？” 齐思成和左宇华都没听懂。 “金融“两字任谁听都觉得陌生。 华国两年后才建立了证券交易所和期货交易所，在这之前，什么股票、债券、期货、外汇这种金融市场的词，普通老百姓听都没听过。 周斌倒腾国库券，玩的就是债券，不过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在他的观念里，就是低买高卖，赚差价的。 “嗐，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反正我敢保证。晓晓不认识王明海那个大小眼，我跟他也没什么交往，以前别的哥们一起吃饭时候，见过一面，有点印象而已。” 几人正疑惑王明海和“永青服装店”之间联系的时候，一旁昏过去的魏婷婷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第112章 惹出的烂摊子 魏婷婷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站着几个男人，他们的眼神凶狠，她试图站起来跑路，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你们……你们干什么？” 她挣扎着扶着地坐了起来，努力回忆昏倒之前的事情。 她只记得，从派出所出来后，她叫来于秃子开车带她临海。 车子刚开出城，就被几个骑摩托车的人拦了下来，紧接着就又被带回了江城。 刚才她被小丫头用劳力士打的头破血流，再加上惊吓，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眼前这副景象。 刚才华哥的人见魏婷婷昏迷，也跑不了，并没把她捆起来。 魏婷婷双手紧紧捂着胸口，生怕对面这几个小伙子看中自己的姿色，对她下手。 她可就是靠前凸后翘，傲人的身材征服的王明海。 “我们干什么？” 华哥手下的几人看魏婷婷紧张的样子，纷纷眉头紧锁，这娘们不是误以为他们要干点什么吧？ “你这娘们，想得还挺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魏婷婷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眼角也被秦虹和苏觉晓打破，胳膊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刚才的混战中，自己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她更没想到那小丫头根本不是吃素的。 魏婷婷当然看不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仍然紧捂胸口，害怕地往后缩。 “呵，我说大姐，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就是啊，我们还没那么饿。” “你配旁边这个秃子正好。” 众人哄堂大笑，魏婷婷心有不满，但在人家地盘，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任人嘲笑。 “这么丑，我也不要……” 于秃子好像忘了刚才自己被吓尿的场景，也加入了嘲笑的队伍。 对于他几人的讥讽，魏婷婷敢怒不敢言，可于秃子敢这么嘲笑自己，魏婷婷直接跳起来怒骂， “于秃子，你还嫌弃起老娘了，平时你他么怎么跟老娘献殷勤的？你他么天天盯着老娘的胸看，你怎么都忘了？” “嘿，王明海喜欢你这种的骚货，我可不喜欢啊。” “于秃子，老娘跟你没完。” 魏婷婷跳起来，伸手抓向于秃子的脸，瞬间对方脸上留下了几条血痕，疼得于秃子哇哇大叫。 “妈的！老子跟你没完，你还敢挠我！” 可于秃子的手被绑着，动弹不得，只能任魏婷婷厮打。 “够了！你们俩！” 左宇华大喝了一声。 两个人在他的地盘上内讧，这种好戏不应该去王什么海面前演吗？ 魏婷婷听到这话，回头对上左宇华凌厉的眼神，马上将手收了回来。 “我……我……” “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齐思成根本没耐心听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支支吾吾，上前一步，冷声问道。 左宇华身上是一种阴狠毒辣的感觉，那齐思成身上就是肃杀狠厉的感觉。 “王明海，是王明海……他说我帮他办成这事，他就和老婆离婚娶我。” 魏婷婷吓得缩在墙角，浑身哆嗦，双腿站都站不住，马上又要昏倒的样子。 “没人想听你那点破事，说！他为什么针对苏觉晓？” 一想到媳妇刚才双颊上的巴掌印，齐思成就恨不得拧断面前女人的手。 他媳妇皮肤多娇嫩，他摸都不敢摸一下，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敢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觉晓？这是谁？” 魏婷婷一脸懵，她只知道要去给永青服装店一点颜色看看，最好把名声搞臭，再也没人来买衣服。 至于店里的人是谁，她不太清楚，就知道是几个人合开的，其中有个小姑娘。 “你打的人，还装傻？” “我……我真不知道，王明海跟我说，要我搞臭服装店名声，最好砸了他们的招牌就行。” 魏婷婷怼天发誓，面前十几个大老爷们看着她，她哪里敢撒谎。 “临海？是不是一个姓江的？” 周斌想起来前一阵临海“日日升服装店”的事情，猜测道。 “对对对，是一个姓江的，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你他么最好说全了，别他么跟崩豆似的，还得让人问，你自己说！” 旁边一个华哥的手下恶狠狠道。 “我……我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明海做什么也不跟我说，我都是听他说的。” 魏婷婷的确没有撒谎，她并不是王明海唯一的情妇。 此时的华国社会风气很好，男女同志谈朋友都不好意思在外牵手，可一些先富起来的人，就已经在外面养小三、小四，乱搞男女关系了。 只能说随着经济的发展，部分有钱人已经学起了以前大老爷的做派，弄什么三妻四妾。 在小圈子里这种风气竟然成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谈资。 就好像此刻的王明海，挂断电话后，众人哄笑魏婷婷是小老婆，可在场的好多男人羡慕的口水直流。 “有钱真好啊，王哥享齐人之福啊，大老婆在家坐镇，小老婆在外面忙，哈哈哈。” 王明海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现在他更担心自己没帮江丽丽搞定这件小事，那投资建厂的事就泡汤了。 “别瞎说啊，刚才就是一个朋友，遇到点麻烦，非要我去解决，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个体户，能干什么？” “海哥，你就是低调，谁不知道你快要搞定组装厂的事情了。” “什么组装厂，都是小生意。” 王明海唇角向上，可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毒辣。 国内摩托车市场需求大，他要的就是一个能组装走私摩托车零件的工厂。 海上“飘”过来的便宜货，只要组装后，摇身一变就成了进口货，利润十倍甚至几十倍。 要不然他怎么能对江丽丽那个黄毛丫头言听计从。 一切无他，唯有利益。 他现在并不知道魏婷婷这个蠢货，给他惹出的烂摊子有多大。 而被吓尿的于秃子和语无伦次的魏婷婷，更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几人到底是谁，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第113章 什么破梦？ “我们……能走了吗？” 旁边于秃子身上的尿骚味，自己身上混合着血腥的汗味，刺激着魏婷婷紧张的神经。 “你哪只手打了晓晓？” 齐思成抄起刚才被人放在一旁的铁棍，这女人敢打他媳妇，还有他妈。 “我……我……我真不知道你认识她……我错了，我错了。” 刚才华哥的手下只是吓唬人，而魏婷婷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是玩真的。 “这次，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齐思成的铁棍还没落下，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 “大成子！” 左宇华拦住了有些失去理智的齐思成。 “华哥！放开我。” 一想到晓晓被打，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对方，齐思成的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只有今天给了对方一些教训，旁人才能知道，晓晓是他的媳妇，谁都碰不得！ “放开！！” 华哥又斥了一句。 “你们几个，把这两个垃圾扔出去。” 魏婷婷和于胖子连滚带爬，还没出院门，又被华哥手下挡在了门口。 “回去以后把嘴闭上，不要说这里发生的一切，要是传出去……” 华哥阴狠的眼神紧盯着两人，话里的警告再加上眼里投出的杀气，吓得魏婷婷两人大气都不敢喘。 “我……我……肯定不说。” 华哥突然拿着夺过的铁棍，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两人，他突然阴笑了两声，看得于秃子再次失禁。 “你们要是说也可以，我叫左宇华，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直在江城，想来找我奉陪。” “不说不说，我肯定不说。打死也不说……” “我也不说，什么都不说……” 魏婷婷不傻，人家敢自报家门，明摆着就是地头蛇，王明海说到底也就是个“商人”，道上的事情他可玩不转，而且王明海兜里的几个钱，主要还得交给他老婆，根本不可能出钱来摆平江城的事情。 华哥越这么说，他们就越也不敢说出去。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跑出去后，左宇华把铁棍扔到一旁，像小时候一样，教育起齐思成。 说也奇怪，向来话少的华哥，只对大成子这样碎碎念。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亲兄弟。 “大成子，你刚才太冲动了，别忘了你现在的职业，为了两个垃圾，不至于。” “在我这里就至于，他们打晓晓就是不对！你拦着我干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院内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气氛。 周斌也像小时候一样，挑了个最佳视角看两人斗嘴。 他要把这两人的话通通记下来，回去说给晓玲听，还有晓晓也可以旁听。 “大成子，我再说一遍，记住你的身份，要学会冷静。” “冷静？当年你就让我冷静，要是你不拦着我，你早就上大学了。” 齐思成突然提起往事，华哥闭上眼，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周斌赶紧站起来，拉过大成子， “说什么当年的事，赶紧想想那个三角眼王明海吧。” 快十年了，他们两人谁也没提起过这些事，周斌也只知道个大概。 齐思成也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那件事不仅是华哥心中的刺，也是他心中的刺。 “对不……”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华哥就让他闭嘴。 “少说这种话，你对象出事，我可不是第一次帮忙了。” “我记着呢。” “晓晓是个好姑娘，漂亮、聪明，跟你这个傻子在一起可惜了。” 华哥好似玩笑的话，成功转移了话题，惹得齐思成开启了新一轮的进攻。 “左宇华！你偷看我媳妇。”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左宇华！我打你！” “你别又像小时候哭得鼻涕横流，然后告状去。”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放在现在的齐思成和左宇华身上特别合适。 两人闹够了，坐下来商量正事。 “大成子，王明海的事情，我去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敲山震虎，得去会会王明海，还有那个姓江的。” “对，还有查出那个姓江的人的来头。对方是什么人，能让三角眼听她的话？” 周斌这段时间忙着谈恋爱，根本没记住姓江的人的全名。 “斌子，你去问问倒爷圈子里的人，看看王明海最近在忙什么，他肯定什么事有求于姓江的。” “行，这事我去办。” “还有，王明海通过什么关系联系到张所，我去问问孟局，更快些。” * 齐思成过来收拾魏婷婷，而苏觉晓躺在床上却很难入睡。 求婚？ 齐思成刚才竟然向他求婚了。 她两世为人，觉得自己尝遍世间美食，看过世间美景，却是第一次经历求婚。 齐思成眸光中的深情，好像一根羽毛，撩拨在她的心尖上，痒痒的，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那宽阔的胸膛。 想着想着，苏觉晓竟回忆起了那晚两人在黑暗中的拥抱。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两人的心跳。 而齐思成身上清浅淡香的气息，传入鼻尖，那个香气她现在仿佛都能闻到。 这一宿，苏觉晓睡得很不踏实，梦里的齐思成围着上衣，露出坚实的胸肌和凹凸有致的腹肌，侧躺在床上看着她。 又将她揽入怀中，做了那样的事。 春梦，原来是这样的。 一早醒来，苏觉晓红着脸，阳光照在身上都不愿意睁眼。 她像个熟透的虾子，缩在被子里不想出来。 当当当！ “晓晓，起来吃饭了。” 二姐敲了几下门，苏觉晓应了一声，才慢慢从被子中探出脑袋。 明明没有人看到她，也没有人知道她梦里的事情，可她就是害羞地要命。 另一边的齐思成也做了相同的梦。 梦中他用尽所有力气将晓晓搂入怀中，浑身的血液冲上头，他只想狠狠爱一夜晓晓。 梦里，他也的确做到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 齐国祥刚想叫儿子过来谈谈，见到儿子在卫生间洗床单。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出门上班去了…… 第114章 床单洗坏了 知子莫若父，同是男人，齐国祥这个老父亲太理解儿子了。 可秦虹当妈的，压根没想到那方面。 昨晚她从派出所回家后，老齐就给她请了假，反正妇联最近的工作也不忙，秦虹索性就在家休息一天。 一大早，她从卧室出来，就看见儿子蹲在卫生间手搓床单，心疼道 “儿子，床单不用这么洗。” “没事，我手洗习惯了，不用洗衣机洗。” 齐思成明显是误会亲妈的意思了。 秦虹指着床单， “这床单你睡一晚就洗一次，都洗起毛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勤快啊。” 这不是秦虹小气，几个月前，儿子休假在家那次，她就发现那条床单被洗坏了。 “嗯。” 齐思成的脸红到耳后，还好，冲掉了梦中“爱的痕迹”，他也累啊，谁让晓晓那个小妖精的每晚都出现在她的梦里。 特别是昨晚，他的小丫头，红彤彤的脸蛋，羞涩地跟他说，十八领不了证。 那不就是直接告诉他，一年多以后，晓晓就能嫁给他了吗？ “行了，行了，别洗了。” 秦虹心疼啊，这可是新床单。 “嗯。” 无论她说什么，儿子就一句，跟个木鱼脑袋一样。 秦虹在一旁好奇，晓晓是怎么看上自己儿子的，别真像她家老齐说的，人家小姑娘哪天不要他们儿子了。 她这个当“婆婆”的，还真的帮一下儿子。 要不就儿子这个闷闷的性格，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秦虹和齐思成母子俩都愣在原地，各想各的，半天都有回过神来。 “儿子，跟妈说说，你咋跟晓晓认识的？”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秦虹先开口问道，她得了解儿子心里怎么想的，才能帮上忙，把好姑娘赶紧娶回家。 “妈，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齐思成逃似的，晾好床单开车就跑。 亲妈八卦起来，堪比小河村“情报站”的老同志，他还是去找媳妇多呆一会儿吧。 服装店早上人不多，齐思成拉着苏觉晓来到后院的厂房“倾诉”自己一早的遭遇。 等苏觉晓齐思成学完秦阿姨“审讯”过程后，笑得已经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哈，齐思成，秦阿姨太好玩了，她这是关心你，你怎么不跟他说咱们怎么认识的？” 被媳妇嘲笑，齐思成一个大男人跟孩子似的撅起了嘴。 “你跟我妈是一伙的，还秦阿姨，叫得比我都亲。” 猛男撒娇，苏觉晓以前一想到这种画面都觉得恶心，像张飞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变成嘤嘤怪，这谁受得了。 不过，苏觉晓从来没想过，一个帅气的男生小别扭的场景，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她突然想捉弄一下对方， “齐思成，昨天我和秦阿姨差点成为姐妹，按理说，咱俩差了一辈呢。” “晓晓……你……” 爱人之间的嬉笑玩闹，果然可以缓解一切烦恼和焦虑。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最后，齐思成抓住晓晓，将人狠狠搂在怀中。 隔着薄薄的衬衫，两人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晓晓……” 齐思成的唇瓣贴在苏觉晓的额头上，唇瓣温热，湿润，额头滚烫…… “大成子，哎呦……我的眼睛……” 周斌昨晚一宿没睡，就琢磨王明海的事来着，一早醒来连打好几个电话，探探对方的底细，刚知道一点眉目，想来找晓晓和大成子说，就碰上两人搂搂抱抱。 “……” 苏觉晓连忙推开齐思成，脸已经不是红到耳根，是红到脚跟。 “周斌！” 被打搅了好事的齐思成也脸红，不是害羞，是气的。 “在，大成子，怎么了？” 周斌笑嘻嘻道，他家大成子会谈恋爱了，不是庙里老和尚了。 “滚！” 齐思成咬着后槽牙，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周斌滚是不可能滚的，他和大成子又上演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以他完败结束。 “行了，行了，哥们我错了，以后再碰见你和晓晓亲热，我绕道走，绝不靠近。” “你！” “好了，不逗你了，我查到了，是谁找的王明海，走，跟哥们收拾他去！” * 魏婷婷和于秃子连夜开车回临海，第一时间跑到舞厅找王明海撑腰。 “海哥，你看我，被他们打的……” 魏婷婷挽着王明海的胳膊，一个劲儿地用胸脯往对方身上蹭。 周围一群人举着酒瓶，一边喝酒一边看热闹。 “不是说三角眼在外面的娘们儿挺漂亮的。” “这他么是漂亮？王明海眼神不好啊。” “脸不好看，身材好啊，你们几个小子懂啥……” 其中一个半秃的男人，色眯眯盯着魏婷婷前凸后翘的身材，恨自己不是王明海。不能上手摸一下。 “你注意点，这是舞厅，不是家里。” 王明海甩开魏婷婷，压低声音道，周围一道道目光射向自己，他能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怎么想的。 一个个都没憋好屁，想着看他出丑。 “海哥，你不为我也得为孩子……” 魏婷婷最近一直用孩子拿捏王明海，总说自己好像有了，还是个儿子。 王明海跟原配只有一个女儿，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一听魏婷婷说这话，脸色柔和许多。 “回家说，怎么回事。还有，小心点你肚子里孩子。” 所谓的家，是王明海给魏婷婷买的一处私产房，外面看起来就是个小平房，里面别有洞天。 羊城最新的电视、录音机、冰箱、彩电，一应俱全。 魏婷婷换上了一件性感的睡衣，贴身坐在王明海身边，梨花带雨地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他妈的，你再说一遍，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左，左宇华，还有个男的，看起来也很厉害，还说要废了我。我拼死才护住肚子里的儿子，海哥……” 魏婷婷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还故意把王明海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王明海扔掉手里的香烟，狠狠踩灭。 “婷婷，上车，我看看什么人敢动老子的人，敢动我儿子，老子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海哥，你真好……” 一个主动的香吻，王明海忍不住，拉过魏婷婷， “艹，勾引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一夜春宵，魏婷婷地位又保住了。 王明海一早起来就开始联系人，势必要搞死左宇华。 他半倚着床头，抓起一旁的电话，给刘伟拨了过去。 “喂，小伟啊，我是你海哥，多亏你了，婷婷才放出来，辛苦你了。” 刘伟和王明海早就认识，为了混入更大的圈子，他是拼了命地讨好王明海。 “嗐，给海哥办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但……你小嫂子刚出去，又让人抓起来了。” “卧槽，还有这事，谁，海哥，你告诉我，我找人弄死他们。” 刘伟见表现的机会又来了，马上表态。 “左宇华。” 嘟嘟嘟—— 王明海刚爆出来对方的名字，刘伟吓得立马挂了电话。 得罪谁他都不敢得罪华哥。 别人要钱，华哥是要胳膊腰腿，他二十来岁大好青春，还不想坐轮椅。 刘伟正琢磨魏婷婷和华哥之间有什么联系。 对方就找上门来了。 “谁啊，大清早，有这么敲门的吗。” 第115章 混得不好 刘伟很警觉，最近他在江城混得并不好。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市中心很远，就是一个农家小院，旁边的农户住得也很分散，一般人不知道，能找来这里，多半是寻仇的。 原来跟着周斌混，他有点汤喝，过得还不错。他以为跟别人合伙坑了周斌后，自己在江城倒爷圈里能混起来。 没想到，周斌十几万亏进去，没两个月，对方翻身了。 周斌落魄那段时间，有好几个天天跟着刘伟混的人，听说周斌又好起来了，马上就不围着他转了。 狐朋狗友就是酒肉朋友，闻着酒味肉味就跑了。 刘伟气也没办法，他更担心的是周斌找人来报复他，天天出门都小心翼翼的。 可好几个月过去了，周斌压根就没理他。 刘伟愤愤不平，觉得对方就是瞧不起他。 现在门外的正是周斌，刘伟却死死抵着门板，大气不敢喘一下。 整个人，怂了。 “开门！刘伟！你不开门，老子把门踹开！” 周斌在门外骂了一句，见刘伟不开门，抬脚就开踹。 前几个月，他被刘伟害惨了，要不是晓晓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现在还不知道趴在哪个阴沟里，永远不能翻身呢。 今天新仇旧恨，斌子打算跟刘伟好好算一算。 可无论周斌怎么骂，刘伟就是不出声，也不开门。 “行了，周斌，别敲了，咱们还是报警吧。” 苏觉晓给周斌和齐思成使了个眼色，假装提议道。 “行，那咱们就报警吧。” 三人假装转身要走，刘伟心头一惊，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他不知道门外几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坏事干多了，他已经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件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迈开步子，想从后院跳出去，可转念一想，万一外面有公安等自己。 三人没走出去几步，咯吱一声，门板打开了。 刘伟探出一个脑袋，满脸陪笑，他看到了斌哥，心里更加惊慌。 “哎呦，斌哥，是你啊，今天你怎么来了？” 刘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他知道，自己在斌哥面前，永远是一个小弟，无论他做了多少坏事，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周斌一把推开门，把刘伟推了进去。刘 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抬起头，看到周斌的脸色阴沉，眼中闪烁着怒火。 “刘伟，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周斌冷声道。 刘伟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斌哥，我不知道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呵，误会？你还有脸说误会？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斌从小就不屑打架，毕竟有左宇华和齐思成两人，旁人只要不想被这俩活阎王打死，谁敢惹斌子。 但今天这人，他是一定要亲自动手收拾。 周斌脸色的一沉。 啪！ 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得刘伟差点栽倒在地，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齐思成护妻心切，抬手挡住了晓晓的眼睛。 这么血腥的场面让晓晓看见，是会做噩梦的。 “斌子，别动粗，晓晓害怕。” 周斌刚要抬起的脚收了起来，他家大成子，太破坏气氛了。 苏觉晓，那个拿劳力士都能给人打成血葫芦的主，会害怕这两巴掌？ 大成子，你睁开眼看看，你媳妇，是苏觉晓！ 不是别的小女人。 齐思成自然是听不到斌子心中的“牢骚”，他媳妇就是弱女子一个。 几人是来办正事的，斌子也没时间和他家傻成子争辩。 他抬手又给了刘伟几巴掌！ 男人的力度和女人不同，发起狠来的男人一巴掌能扇掉对方一颗门牙。 “你他么！我门牙！” 刘伟以为自己和齐思成从小玩到大，对方是在给自己撑腰，说话硬气了许多。 “刚才几巴掌是还你坑我的事，一颗门牙十几万，你也够贵的！十几万，你狗命都能买了。” “艹，你吓唬谁呢。” 刘伟一步步悄悄移到的齐思成旁边。 “吓唬你？刘伟，我原来拿你当兄弟，你跟人合伙坑我。我亏待过你吗？” “谁他么想在你身边一直当哈巴狗，你就没拿我当过兄弟！” 苏觉晓在一旁看懂了。 都说斗米恩升米仇，刘伟还真是不识好歹。 “你当我哈巴狗都不配！少他么跟我废话，我问你，王明海是怎么回事？” 刘伟终于知道周斌为什么来找他了。 “哈哈，王明海，你想知道？叫我一声爷爷，我就告诉你。有求于人就要有个样子。” “你他么！给你脸不要！” 周斌刚要扑上去给刘伟一拳，没想到刘伟快他一步，直接抓过苏觉晓的胳膊。 将晓晓拉过来威胁齐思成和周斌。 “这么漂亮的小丫头，你不想让她脸被划花吧。” 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作势就要抵在晓晓的脸上。 齐思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怒火中烧，他捧在手心里的媳妇，被人这样抓胳膊，还威胁划伤脸。 “晓晓，别害怕……” “哈哈，你们都滚远点，给我跪下都不行了，十万，我放了她。” 刘伟把前一阵从周斌那儿坑来的钱输了个精光，现在分文没有，他心中洋洋得意，能让齐思成在意的女人，值这个钱。 “行，只要你放了晓晓，我什么都答应你。” 全军大比武的兵王慌了，定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不过，除了癫狂的刘伟，担心晓晓的齐思成，苏觉晓和周斌是如此淡定，好像两个观众一般。 “哎，大成子，你媳妇……” 周斌看见晓晓又悄悄把劳力士戴在了手上。 “斌子，你去凑钱，快去！” 齐思成声音颤抖，生怕对方手一抖，划伤晓晓。 “哎，大成子……” 周斌还没解释完，苏觉晓转身，挥拳！ 刘伟眉骨开裂，血流不止！ “啊！卧槽！啊！”痛得他蹲在地上捂着头大叫。 “大成子，我就说你媳妇不怕……” 第116章 你媳妇打人，真疼！ 齐思成完全无视刘伟蹲在地上一声声的哀嚎，慌忙跑过去拉过晓晓，左看右看。 “晓晓，你流血了？疼不疼？” 劳力士上的斑斑血迹沾在了苏觉晓白皙的指尖上，看起来好像是指尖流出来的血。 “不疼，就是有点害怕……” 苏觉晓真不是装柔弱，齐思成那么关心她，她总不能跟对方说我一点也不怕，这怂包打不过我。 “不怕，我在你身边。” “嗯……” 周斌在一旁只有大写的无语。大成子，你媳妇打人多疼你看不见吗？ 斌子可不是心疼刘伟，他上去又补了两脚。 “刘伟，你他么的，坑完我，还想害我兄弟，你找死！” 刘伟右眼被打得睁不开，眼睛瞬间肿成一条缝，双手捂着头想跑，却怎么也躲不过周斌的拳脚。 “我说，我说，斌哥别打了。” 齐思成把晓晓拉到身后稍远的的地方，紧张地看了又看，自己这么漂亮的媳妇，刚才竟然被对方威胁。 不给刘伟点颜色，江城上上下下都以为他齐思成是好惹的。 “晓晓，你转过去，先别看。” 说完齐思成拽起刘伟的领子，目光寒厉，像两把刀子一样直勾勾地盯着， 周斌看出来，大成子是想动真格的了，赶紧过去拦了下来。 “大成子！” 刘伟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上充满了希望，让一个上过战场的兵王动手，他得没半条小命。 “斌哥，谢谢斌哥。” 刘伟跪地求饶。 “谢你m，你前段时间小人得志的样子。我他么还没找你算账。” “没有没有，斌哥，别打了。” “不打你，不解恨。”周斌踢够了，喘着粗气。 “斌哥，你是我亲哥，别打了，我什么都说，上次做局就是王明海让我这么干的。这次也是他让我找的张局。” “姓江的，是不是江丽丽。” 苏觉晓上前问了关键问题，临海姓江的人那么多，她不想弄错。 “对对对，就是她，江丽丽。” “江丽丽？你没说错名字吗？” 齐思成没想到，想欺负自己媳妇的竟然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江丽丽。 “大成子，这人你认识？” 这世界真小，前一个月，他还和江丽丽一起吃过饭。 作为五好青年，他可不想让晓晓误会，并没有回答。 可能是女人的直觉，苏觉晓知道齐思成肯定认识江丽丽，说不定两人之间还可能有点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里，苏觉晓的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 “晓晓，你怎么了？” 齐思成回头，看见他媳妇面色不对。 “没，没什么。” 苏觉晓分辨不出，心头涌起酸涩的感觉是什么…… 江丽丽她是见过的，家世好，长相也是青春靓丽的那种。 要是论家世，或许，齐思成更应该和这样的女生在一起。 喜欢一个人，原来，还会怕失去…… 周斌可算找到机会，解心头之恨，哪里会放过刘伟，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斌哥，别打了，我什么都说了，都说了。” “行了，斌子，走吧。” 齐思成本来还想把刘伟弄到孟局那里，现在看见晓晓的状态不对，也没心情。 天大地大，他媳妇最大。 就让孟局派人来把人带走吧。 回去的路上，周斌一边开车，一边骂，完全没有看到后面情侣之间的小情绪 “刘伟是咱们里面家里条件最差的，我干什么都一直带他，结果，他妈的坑我！要不是晓晓，我现在不知道哪儿要饭去呢。” “大成子，刚才你还拦着我，我就应该打死他。” 一边是媳妇跟自己闹了点别扭，斌子在，他又没法问，另一边，斌子还唠叨没完。 “行了，斌子，停车。” “啊？” 周斌吓了一跳，猛的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你下来。” “怎么，你要开？” 周斌乖乖下了车，打算绕到旁边去副驾驶。 没想到，齐思成上了车，直接锁上车门。 “大成子，你开门，开门！” 大中午，太阳毒辣辣的，晒在周斌黝黑的皮肤上，都有些发亮。 周斌拍着车窗，这好像是他的车吧？大成子这是要干嘛？ 齐思成摇下车窗，留出一条缝， “后面走五百米就是你家，我先走了……” 说完，发动车子，直接将车开走了。 “卧槽，大成子，你抢劫。” 周斌看着远去的桑塔纳，无可奈何，只能回家取摩托车。 车里的两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明抢就明抢吧。 苏觉晓坐在后面本来不想说话，一路上都在琢磨，自己和齐思成的关系，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 江丽丽的出现，不是威胁，而是在提醒她。 爱情和婚姻不同，齐思成想要的是天长地久的婚姻，而自己现在只想谈恋爱。 目标不一致的两人能走多远？ 看见周斌被赶下车，她才回过神来。 “齐思成，你干嘛把周斌赶下去，我们还要回店呢。” “店里有大哥看着，没事，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开了十五分钟，车子来到郊外的一处树林中。 “晓晓，下车。” 苏觉晓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茂密的树冠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林中传来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有小溪？” “对，里面就是，我带你过去。” 齐思成的秘密基地，他从未带任何人来过。 “干嘛带我来这里？” “我心情不好时，就会来这里坐坐，特别是夏天，很凉快。想着你心情不好，我就带你来了。” 此刻的齐思成像个委屈的孩子，牵着媳妇的手不肯放。 “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 “就刚才，一路你都没跟我说话。” 委屈，特别委屈。 齐思成的这小副表情将苏觉晓拿捏得死死的。 人前兵王，人后委屈大王，这种反差，也只有苏觉晓一个人能看到了吧？ “说真的，晓晓，你刚才怎么了？” “我……” 苏觉晓心中叹了口气，她总不能告诉齐思成，她吃醋了，而且，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知道吃醋感觉。 …… 第117章 收买人心 不知道是美景收买了苏觉晓，还是齐思成的“战术”起了作用。 一路上，苏觉晓都没有再提起过，两人不合适的事情。 只是回去的路上，苏觉晓嚷嚷着开车，齐思成坚决不同意。 “让我开，你刚才开得太慢了。” 齐思成眉眼闪动了一下。 慢？他媳妇嫌弃他慢。营部里的几个战友哪个不说他开车又快又稳。 到了晓晓这里，竟然嫌弃他。 齐思成觉得晓晓还没消气，耐着性子劝道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开车和别的不一样，很危险。等我明后天教你。” 和一些女生不同，苏觉晓喜欢开车，让她感觉很自由，她还想解释两句的时候，齐思成已经给她扣好了安全带。 “齐思成，我……” 抬眸间，两人四目相对。 齐思成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傍晚余晖的照映下，显得无比深邃，眼底好像有一团火苗跳动。 两人的脸贴的很近，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刚才，在林中时，齐思成就想将他的晓晓拥入怀里，一个轻吻落在了晓晓的额头上。 本想浅尝辄止，可此刻他所有的渴望再也抑制不住，那红红的唇瓣，正在诱惑着他。 忽然，齐思成身体前倾，滚烫的唇瓣凑上前去，和晓晓温润的红唇紧贴在一起。 “唔……” 苏觉晓被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唇瓣被堵住，发出像小猫一样的闷哼。 这声音仿佛是最好的催情剂，齐思成的呼吸逐渐变得灼热，软软的唇瓣烫得吓人，细碎的吻变得绵长，所有的情话此刻都变成了两人的喘息声…… 直到两人喘不过气来，齐思成才放开晓晓。 看着媳妇发烫的红脸蛋，迷离的眼神，真的和梦中一模一样…… 或许是尝到了唇瓣甜美的滋味，齐思成又偷吻了苏觉晓好几次，唇瓣肿肿的。 作为过来人的周斌，当然知道晓晓这副模样是他家大成子干的。 可店里的售货员不知道，特别是卢晓燕，看见小苏老板有点魂不守舍，特地跑过去问 “小苏老板，这几天你嘴唇有点肿，是不是让蜜蜂蛰了？我小时候被蜜蜂蛰了手指，可疼了，蜜蜂蜇人的时候，不能打，要不针就留在里面了……” 齐思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周斌也在一旁偷笑。 唯有大哥苏志远看齐思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大成子，你跟我出来一趟……” * 一周的假很快过去，谁也没有再说起王明海、刘伟、江丽丽的事情，可彼此都在心里有了计划。 齐思成休假结束的这天早上。 周斌起了个大早，特意送大成子去火车站。 “斌子，你来送什么送。” 齐思成这两天特别烦这个电灯泡，他和晓晓在一起的时间短，都快能用秒来算了。 这家伙还哪儿有事哪儿到。 “上车吧，哥儿们不送你，心里难受。” 你来送，心里才难受。 齐思成话还没说出来，晓晓就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钻进了驾驶位。 刚一上车，苏觉晓门锁一落。 “晓晓，你干嘛？” “送你去火车站啊。” “我还没教你开车呢，等我下车回来一定教你。” 齐思成还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那滑稽的样子和一个褶都没有的军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坐好，系上安全带，我们出发。” 任凭周斌在外面怎么敲，苏觉晓连车窗都没放下来。 “大成子，别让晓晓开车……” “你说什么？就让晓晓开车？” 一个敢说，一个敢翻译。 周斌心疼车啊，大成子最多开快点，苏觉晓开的不是快车，是赛车。 上次什么一圈漂移下来，车胎都磨坏了。 他跟晓晓理论了两句，晓玲立马不理他。 周斌也没办法，一物降一物，现在他只能求齐思成能降住晓晓。 可…… 事与愿违。 苏觉晓挂上档，一溜烟，飞驰出去。 他连车影都看不见了。 “晓晓，晓晓……你慢点……” 车里的齐思成还以为媳妇是瞎开，把油门当刹车，刹车当油门，一顿乱开。 开了几分钟，齐思成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不懂什么是赛车。 现在桑塔纳就是赛车，晓晓就是赛车手。 “晓晓，你……什么时候会开车的？” “哦，十八，十八我就会了。” 开车高度集中的苏觉晓随口回答道。 为什么后世很多女司机车技不好，很多人家就一台车，还是婚后购入，大部分时间都是老公在开，妻子开的时候，男人把自己当做老司机，在旁边指导个没完。 苏觉晓就不一样了，她刚成年，父母就送给她一辆车，让她马上考驾照。 “啊？谁教你的？” “哦，教练？男的？” 齐思成也没想到过，自己什么都能吃醋。 “嗯，男的，特别能骂人，总说给狗一块肉，比我们开的还好。” 苏觉晓不自觉地说起往事，根本没看到齐思成的反应。 直到车子停到了火车站前面，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赶紧找补道 “我师傅，就是地毯厂里的一个老司机，师傅人不错。” 八十年代，火车是人们主要的交通工具，江城火车站人也不少。 但好多人的眼睛都盯着苏觉晓和齐思成这对俊男靓女。 “快看，那边有个当兵的，还有个女同志，长得太好看了。” “是啊是啊，好像挂历上的模特一样。” “开车的竟然是个女同志……” 齐思成转头问苏觉晓， “晓晓，一个月以前，你是不是开车去的临海？” “是啊，怎么了？” 苏觉晓惊讶道，自己只在信中提到去了一趟临海，并没有说是怎么去的。 齐思成想起一个月前两人路上的擦肩而过，心中的一丝颤动，原来不是错觉。 他和晓晓缘分可能在几辈子以前，就已经定好的了。 “没什么……” 齐思成顾不得过车站来来往往的人会不会围观，下了车，他一把将晓晓揽入怀里，快速在地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转身进了车站。 火车站外，只留下眼神失落的苏觉晓…… 第118章 异地恋苦啊 恋爱的魔力太大，以至于像苏觉晓这种钻钱眼里的人，送完齐思成后都魂不守舍的。 不知道下一次，两人相见是什么时候。 都说军属难，没有体会的人理解不了。 这大概就是大家所说的异地恋吧。 “晓晓，中午想吃点什么？” 这几天换季，来店里买衣服的人很多，苏晓玲几乎每天都过来帮忙。 “晓晓，晓晓，苏觉晓！” 二姐又叫了几声，苏觉晓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二姐，你说吃什么啊？我什么都行。” “晓晓，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发烧了？” 苏晓玲伸手摸了摸小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小妹额头不烫，看样子没什么事。 “二姐，我没事。” 苏觉晓赶紧晃了晃脑袋，想将齐思成从脑子里晃走。 火车站门口的一吻，好像蜻蜓点水，却比车里的激情拥吻还要让人脸红心跳。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敢于这么表达自己的爱情。 第一次看见齐思成，苏觉晓以为对方就是个硬邦邦的直男，谈起恋爱，才知道，齐思成是敢爱敢做的人。 反而她这个见多后世“速食爱情”的人变成了保守的那一个。 “喂，晓晓，你怎么又愣神了？” 苏晓玲知道齐思成今天走，但她每天都和周斌在一起，还没有体会到“异地恋”的感觉。 下午，羊城定做的大货发了过来，苏觉晓将所有思念压在心底，跟着大哥接货去了。 铃铃铃—— 周斌正和晓玲聊起自己和齐思成小时候的事情，逗得他家晓玲前仰后合的，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永青服装店。” “斌子？晓晓呢？” 齐思成刚到部队，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营部给晓晓打电话。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晓晓。 早上在晓晓额头上落下的一吻，根本不够，但在外面，他也只能做这些。 他想要的太多，他想将晓晓拥入怀里，狠狠来一记热吻。 听见是斌子接的电话，齐思成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晓晓呢？” 这话摆明了告诉对方，他只想听见他媳妇的声音斌子同志，请靠边站。 “哎呀，大成子，你是一点也不想哥们啊。七个小时火车，到了第一件事就打电话。啧啧啧，爱情的力量啊……” 周斌找到了调侃大成子的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滚！我问晓晓呢？” 齐思成不用看，都知道周斌欠揍的样子。 “她和大哥去接货了，就是你上次试的皮夹克，定的货都到了。” “嗯，晓晓设计的，好看。” 此时，除了几个厂家和沿海地区举办了模特大赛或者时装展以外，还没有服装周、服装设计大赛之类的。 钢铁直男齐思成同志能夸出来的，也就只有“好看”两个字。 要是他知道还有服装比赛，肯定认为他媳妇第一名，谁要是敢说他家媳妇设计不好看都不行。 周斌可太了解大成子了，别的可以调侃，但晓晓的能力绝对不可以，于是赶紧跟着拍了两句“马屁”。 “对对，晓晓的设计就是好，国内第一，不对不对，世界第一。” “你要夸就好好夸。” 齐思成不悦，咬着后槽牙换了个话题， “对了，早上忘了和晓晓说，昨晚孟局告诉我，刘伟交代了是王明海指使的，但是证据不足，这边只抓了刘伟和那个张所长。” “啥证据不足，我看就是打得轻。” 周斌一想起来那天，还有点后悔没卸掉刘伟一条胳膊。 “王明海那边你盯着点。” “好，那临海的江丽丽呢？” “我想办法去敲打敲打这人。” 刚听到一切背后指使的人是江丽丽，齐思成很是吃惊。 乖巧、听话，这几乎是所有人对江丽丽，这个江老爷子大孙女的评价。 两人聊完的正事，周斌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成子，你这一走又看不见你媳妇了吧？” 说着，还含情脉脉的看着旁边的苏晓玲，一副得意的模样，也就是大成子不在旁边，要不周斌可真不敢。 “周斌！” 齐思成心里正因为这事不爽，斌子还拿小棍在伤口上捅。 咯吱咯吱—— 电话里传来大成子咬牙切齿的声音。 “嘿嘿，不像我，我天天能看见我家晓玲。” “斌子，你不用高兴太早，你媳妇还不一定去哪儿上学呢。” 啪！ 不让我舒服，我也不能让你舒服。 周斌是拿小棍，拿大成子用的就是大棒子，这一棒子下来，敲得周斌心肝脾胃肺都跟着疼。 一下午苏晓玲走到哪儿，周斌就跟到哪儿，一步都不肯分开。 他媳妇要是去更远的地方上学怎么办？ 想到这里，周斌连忙给自己雇的两个收国库券的人打去电话。 “这次收完了，你们两个就赶紧回来，我有别的安排。” 现在国库券收购的利润越来越低，不过，周斌进这个圈子早，本金、路子这两样都已经铺开了，尽管利润低，也不少赚，以至于杨百万都注意到了周斌，一直在竞价收购。 “可……斌哥，不是还说去青省收吗？那边价格低，利润空间大。” “别废话，让你们回来就回来。” 这两人相当于业务员，原来跟着周斌身边混，人老实听话。 苏觉晓当时建议周斌找这种老实巴交的人，这两个人这段时间也的确很踏实。 跟着周斌干了三个多月，每人至少赚了一万块。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听到周斌说不干了，两人都很不满意，这么大一块蛋糕放在眼前，哪儿有不吃的道理? 两人还想争取一下，继续劝道 “斌哥，我们还是把青省那边市场跑完吧。” “我说不干就不干了。” 青省都跑完至少要一个多月，周斌中间还得跑过去几次，他才不要和他媳妇分开。 大成子的苦，他可不想尝。 “斌哥，这么赚钱的事，说不干就不干了？” 青省谈下来，他们两个一人至少能分一万五到两万。 “怎么？你们想干？行，你俩要是想干就自己去干，和我没关系！” 周斌啪地挂了电话，他才不管什么钱不钱的，在他的心里，只有她媳妇这一件事。 殊不知，正是因为大成子的私心，后来因祸得福。 第119章 找你媳妇算账 苏觉晓和大哥回来的时候快要到了闭店时间。 “晓晓，你们怎么才回来？下午大成子到了，还给我打电话了，啧啧啧，你不在，太可惜了。” 周斌打不过大成子，可以找大成子的媳妇“算账”。 不过计划一秒失败，他忘了自己媳妇有多么护妹。 “周斌……” 苏晓玲见周斌逗小妹，在后面偷偷掐了一下周斌的腰。 这一下不轻不重，晓玲拿出小学掐男同桌的看家本领，掐住的肉不多，别小看这么一点点肉，力度不大，很疼。 疼得周斌倒吸一口凉气， “嘶，媳妇，哎哎哎，晓玲，疼疼疼……” 二姐不仅用语言制止，还用行动警告了她“嘴欠”的对象。 错过齐思成的电话，苏觉晓眼里划过一抹失落。 “晓晓，别听周斌瞎说，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呢，齐思成说明天中午再给你打过来。” 苏晓玲赶紧安慰小妹，又瞪了周斌一眼。 周斌在一旁委屈巴巴的，不敢说话，大成子说他就可以，他稍微反抗一下下，就被媳妇骂。 不过也对，有苏家小妹在，所有人都靠边站。 玩笑归玩笑，周斌赶紧出去扛货。 两千件皮夹克全部发了过来，高老板加工厂的规模虽然和羊城其他工厂没法比，不过质量上看的确好不少。 “晓晓，这里没有两千件吧？” “对，店里拿来了三百件，其他的放在了钢铁厂旁边那个店了。” 钢铁厂的“清仓店”自从出事后，一直空着，白雪被抓，刘四海在逃，一时间不会有人敢再对他们下手。所以，“清仓店”当仓库正好。 “晓晓，皮夹克一件不便宜，三百件店里能消化完，其他的怎么办？” 按照当时三人合伙约定，周斌不参与经营管理，主要是苏觉晓怕他忙不过来。 不过，周斌想要参与也是可以的，苏觉晓是双手双脚欢迎的。 “没错，我估计三百件一个月到一个半月能卖完。但店里最终大概能卖出去1000件左右，剩下的一千件，批发给省内其他服装店。” “批发？” 不光是周斌和苏晓玲有些吃惊，就是一直跟着小妹去羊城订货选货的苏志远也有些惊讶。 他们“永青服装店”，包括“清仓店”不都是做的零售吗？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批发了呢？难道是晓晓因为这两千件皮夹克，怕压货着急，才这么想的？ “小妹，你给我订的，还有从羊城买的时装杂志我都看了，咱们国内的流行没那么快，这两千件半年多肯定能卖出去。” 苏志远现在也算一只脚迈入了“时尚服装圈”。 国内外的潮流趋势了解了不少，只要有空他就坐下研究，做了满满一大本的笔记。 “大哥，我不急，这些货肯定能卖出去，但是批发比零售赚钱更快。” 零售利润高，但出货慢。批发看似的利润低，可出货量大，比只做零售赚得多，尤其是现在，只要有货、有场地，和足够的员工，批发服装就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批发是不错，我听说，羊城那边先富起来的除了做工厂的，就是做批发的。”周斌肯定道。 “对，皮夹克进货价加上运费是七十六块，咱们定价就是二百七十六。批发价定在一百三十五块，给零售的老板留出一半的利润。 只要咱们这边卖好了，一定会有好多人来问，到时候，不出一周就能将一千件衣服批出去。” 店里的员工早已经下班回家，苏觉晓跟几人说起自己的计划。 “按照我的计划，这头一批货，咱们大概赚三十四万左右。” 其他三人愣了几秒，又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多少？！你说多少？！” “三十四万啊！这还只是头一批货，我们还要继续做第二批，第三批货，同时还要设计新款。” “一年三十四万，那十年不就是三百四十万？” 苏晓玲算完更是觉得好像天方夜谭。 虽说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在下海后成为了万元户，可几十万元，甚至几百万，人们是想都不敢想。 “哈哈哈，二姐，不是十年，一年吧，或者不到一年就能赚到。” 一年，还是苏觉晓给出来的一个保守数字。 华国这些年开始，出现了很多服装品牌，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做到了上百亿、甚至一度达到上千亿的资产。 不过，那些太遥远，画大饼也不能一次画那么大。 路要一点点走，饭要一点点吃嘛。 “一年，三百多万？” 周斌眼睛都亮了，刚才他还在想有没有什么比倒腾国库券更好的生意，这不正好摆在眼前嘛？ 个体户，很多人嘴上批评，说他们做的就是投机倒把的事情，可真看见个体户一个个发家致富，这些人心里又酸的不行。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人们只有这一天休息日，所以店里的顾客格外多。 老顾客们惊奇地发现，店内多了一个秋装的区域。 五十件蝙蝠袖皮夹克整整齐齐码在衣架上，上面还写了一行促销标语 今日凡在本店购买新款皮夹克，可九折购买其他服装。 “这啥意思？” 有些顾客一时间没看懂促销标语，互相讨论着。 “好像就是买这个皮夹克，别的都便宜。” “还有这事？” “永青服装店不是从来不打折吗？” “是啊，上次我买了三条裙子，也没便宜，没办法，谁叫他家衣服好看呢？” 一个从来不打折的商店，突然有活动，一年还就这么一次，店里的顾客都跟疯了一样，开启了抢购模式。 蝙蝠袖皮夹克设计本来就很好看，而且还是男女同款，五十件衣服一天就卖光了，还顺便清了一批夏天的尾货。 “小苏老板，这是今天的账，一共是块。” 晚上，卢晓燕给苏觉晓报账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今天是永青开业以来营业额最多的一天。 苏觉晓看着两摞厚厚的钱时，自己也跟着感慨，每个时代都有购买力强的人。 估计按照这个速度，给店里留下的一千件夹克可能不出一个月就能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