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从陆氏开始长生不老》 第1章 琳琅陆氏 “又失败了......唉。” 临湘县,琳琅山。 缥缈峰山腰一简陋洞府内,有一白衣白首的少年,若是叫凡人瞧见,定要惊呼一番修仙当真能返老还童耶! 少年名为陆长生,刚满十八,身形挺拔,面若冠玉,一双桃花眼不知柔了多少女人心。 本是风流修士的陆长生,却一脸愁容,他闭关五载,还是无法破境,久久困于凝气三层。 他透过一盏鉴子,瞧见那满头华发,不禁莞尔“自己重活一遭,莫说长生,恐连甲子岁月都难活。” 没错,陆长生是一个穿越者! 他的穿越可谓是平平无奇,前世是一名一星期有着五节早八,外加周六实验的大学牲。 再一次高数喜提59分后,愤而睡之,一觉醒来,便来到了这个危机四伏的修仙世界。 前世记忆在这弱肉强食,术法横行的世界毫无用武之地。好在族人观他“天生早慧,必有大福”,在他八岁那年将其领上山门,距今已修行十载。 陆长生运道不错,侥幸觉醒中品灵根,那慧眼识人的长老也因此得了一大笔资源。 可任凭陆长生如何孜孜修行,始终破不开那道分水岭,自身气血也急剧下降,落得个少年白头。 修行界灵根的优劣决定了修行一途是否顺遂。 多是以元素多寡来判断灵根资质,若是那金、木、水、火、土,皆有,就落得一个杂灵根的下场,虽说五行皆具,可偏偏难以凝气,修炼速度极缓。 四灵根与之类似,速度稍快,可在修士眼中,如同鸡肋,因此被称为下品灵根。 最为严重的是,这两种灵根基本筑基无望,除非能有大毅力和大机缘,方能逆天改命。 可这修仙界杀伐果断,没了家族庇佑,无了宗门守护,任谁不是沧海一粟,待宰羔羊? 三灵根就比较少见,譬如陆长生,在家族内也是百人出一,对天地灵气感应力强,修行可谓一日百里。 最关键的是,三灵根之所以被称为中品灵根,就是在没有筑基丹的帮助下,也能有两成多的几率筑基成功! 因此多是修仙门派和修仙大族重点培养对象。 双灵根则更为稀少,往往千人出其一,一经发现,势必会引起一场修仙界的动乱。 大门派许以真传资格,大家族则以族中貌美女子,灵丹妙药相赠。只要将其抢夺在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皆为过往烟云,不值一提。 毕竟谁不想拥有一个金丹可成,元婴可望的长老坐镇。 至于被称为天灵根的单灵根,则更加凤毛麟角。 大唐五千年的历史,也就出了李太白,柳风流二人而已。 且不论修行速度一日万里,光说那法力纯度,远非其他灵根所能匹及。所修术法一经施展,以山崩地裂,天地色变来形容毫不夸张。 此等冠绝同辈之人,只要性格不乖戾张扬,导致早夭。一路修行至元婴毫无关隘可言,甚至能窥探到化神门槛。 除此五种灵根之外,另有极品灵根独立于世,譬如法号雷电法王的杨永信,就是极品雷灵根;被尊为玉洁仙子的李婀娜,更是罕见的冰灵根。 拥有此等变异灵根,修行也就只是身外事,远不需像江湖散修一般,野狗刨食,自有大造化任君采撷。 据传,沧海对岸有一蛮荒大陆,其中生灵并无灵根,却拥有蛮横体魄,其中以混沌青鬼和九莲妖凤闻名于世。 修仙一途,各凭本事,灵根也好,体魄也罢,都是衡量一个人资质的标准罢了。 目前整个陆氏家族,仅有三位长辈撑起门面,分别是族长陆永康,二长老陆永辉以及七长老陆永恒。 永字一辈,修仙者数十人,仅这三人拥有中品灵根,修炼至凝气九层,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家族。 并非三人不愿筑基,只是谁也没勇气去赌那两成的几率。 一举突破倒还好说,若是不幸身死道消,谁来庇佑家族? 要是能有一颗筑基丹倒是有极大概率能够突破,只是千金易得,一丹难求。刨去灵石成本,还得自己筹备上筑基丹原料,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就是修仙世界的无奈,处处透露着悲哀。 本来陆长生修行之路,在家族资源倾斜下势如破竹,在十三岁那年就已凝气五层,曾一度被视为陆家中兴之子。 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中兴美梦半路崩殂。一场大病过后,他虽身子痊愈,修为却是降了一大截,经脉也凝滞起来,族人无不惋惜。 少年人眸子闪过一抹颓废,重重叹了口气,摇头起身。 陆长生闭关五载,修为丝毫未涨,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已经深深的扎入肉中,可胸中浓郁的挫败感始终无法消散。 “长生,长生?修来修去,逃不过化为枯骨的命运。” “终究是辜负了父母的一片期待,若是婴儿便能开口言语,必定要劝其深思熟虑,倒不如叫那陆蜉蝣。” “蜉蝣一世,倒也无需吃这么多苦头。” 陆长生将鉴子贴在墙壁上,扭过头查看后背上的那道纹身。 那是一条睥睨天地的独特金龙 三爪五指,一爪四指,有一道从眼角蔓延至龙身的狭长刀痕。 金龙来历倒是简单且模糊,陆长生整理书籍时,从夹层中偶然发现。因此纸张特殊,他观其许久,却参不透这牛皮残卷有何奇异。 直到十三岁那年,纹身浮现,与那牛皮卷上金龙一致,陆长生大病一场,修为倒退,气血消散。 几位长老商讨数日,得出结论此乃龙族诅咒,背负者要承受龙族的孽障。 陆长生这才明白自己有多倒霉,身上背了个祖宗,除了胸不纹佛祖,背不纹关公外,他还得加上一条,千万别碰金龙,会倒大霉!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钟响,将缥缈峰周围的云雾震散小半,山峦露出欲拒还迎的娇羞体态。 三声钟响,族内议事! 陆长生匆匆解开洞府禁制,一路疾驰,赶往议事堂。 一路上,不少孩童冲陆长生拱手行礼,恭敬喊着小叔。 “五年时间,这些小家伙们长这么快嘛?” 陆长生挨个回应,抬头看了下灼眼的骄阳,许是只有日月依旧,世间早已物是人非。 一边想着,陆长生一边催动体内灵气,脚下生风。 议事敲钟,说明情况紧急,到了需要家族子弟极尽其职的地步,陆长生自然不敢怠慢。 陆长生速度不算慢,却也来的不算早。议事堂内外已经被围了三圈,每个人脸上都涌现担忧之色。 其中不乏眼神坚定者誓要为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上一世的陆长生是个孤儿,故而他尤为看重这来之不易的亲情,这么多亲人陪在身边,是他无数个日夜的幻想。 念及此处,陆长生眼神坚定,双拳紧握,若是外族攻打,唯有一命舍之。 半柱香后,家族子弟悉数来齐。 主持会议的是三长老陆永安,由于资质平平,修为停滞在凝气六层便再也上不去,如今专门负责家族事务,类似于大管家一职,在家族内有着极高的威望。 老人缓步上台,族中壮年弯腰作揖,尚未及冠之人则是双膝跪地,神色全都恭敬无比“晚辈拜见三长老。” “呵呵,小辈们无须多礼,快都坐下,老夫有要事传达。”陆永安一脸和善,抚着蓄养多年的长须,并未摆着长辈架子。 待众人落定后,陆永安神色一变,抬手覆掌间,一无形大阵笼罩住议事堂。 所有人皆打起精神,不怪长老如此谨慎,只因这琳琅山上狼环虎伺,半点马虎不得 琳琅山。 草木葱郁,云雾飘渺,奇珍异兽无数,在临湘各仙家圣地中,也能稳占前三。 这座山脉纵横数千里,如一条虬龙扎根于西北,是临湘地界最大的一处灵山。 山中藏有灵脉三条,分别是摘日、夺月、混元。 三位筑基修士各占其一,沿着灵脉繁衍生息,逐渐演化出陆、钱、李,三大修仙家族。 论灵气之浓郁,莫过于摘日,纵使只是一阶灵脉,却暗合大日精华,白天修炼,可事半功倍。 陆氏先祖陆无为,曾以通天手段压的一众家族抬不起头,成功夺得这一脉之地。 经过四百年的发展,陆家早已枝繁叶茂,拥有修士若百,凡俗若千,却迟迟没有新筑基出现。 筑基之下,人人平等。 是以,昔日威名赫赫的陆家,只能靠着先祖遗泽苟延残喘。 若非有一套二阶护山阵法,莫说那虎视眈眈的钱,李二家,就是那伏低做小惯了的微末之家,也要起那蚕食之心。 “想我陆家筑基老祖仙逝已久,家道不幸中落,承蒙上苍不弃,祖宗庇佑,族中有人偶然发现一块水精矿石!我陆家有望复兴!” 三长老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激起层层涟漪,溅起水花无数。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矿石,往往都是成片出现,这就意味着附近区域暗藏着一整条矿脉。 小家族如何发展壮大,又当如何跻身上层,往往离不开财字。 占据一座矿脉,就等于拥有了一座天然金库,若是操作得当,筑基丹,攻伐法器将不再遥不可及,这叫陆家众人如何不激动? 不待众人惊呼,陆永安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此处矿脉,据钱家不过百里地,若是有心打探,冲突在所难免。” 随着陆永安的一声长叹,众人燥热的心慢慢趋于沉寂。 厚重的乌云连接成一块巨大的幕布,压在陆家上头,令人喘不过气。 到嘴的肥肉怎可拱手让人? 可钱家筑基老祖最少还有十年可活,顶尖战力的缺失,是陆家最大的短板。 合纵? 李家亦是豺狼,与虎谋皮,小心反噬己身。 拖延? 动静太大,这点小九九又能藏多久。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有人呼吸急促起来,有人双目猩红,陆长生看着台上的三长老,不断思索着破局之法。 第2章 我有一计 陆家承平太久,虽偶有小摩擦,却无法让家族每个人都得到锻炼,以至于多数小辈都有些无措。 三长老脸上的皱纹刻满了沧桑,斟酌一番后,定下决心 “各位皆是我陆家的栋梁之材,这条矿脉,关乎我陆家百年发展之大计,依老夫之见,派遣各位去那凌霄峰下,拱卫数月,可行?” 为了将这条矿脉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家族需要牺牲,只要多拖住一日,家族便多一分底蕴。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问题被动迎战真的利于家族发展吗? 那钱家风头正盛,若贸然出手,必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就算陆家转移绝大多数矿石,恐怕也只能被迫封山数百载,暂避其锋芒。 其中利弊,族长和长老岂能不知?只是权衡之下,觉着如此才能最大化保全利益。 作为穿越者的陆长生却不这么想,声东击西可是屡试不爽的军事战术,潜伏游击更是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不二之选。 只听一道声音自人群中突兀响起,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三长老所言极是,可晚辈认为还能完善一二。” 其中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陆长痕面露疑惑“三弟,何故有此说法?” 此人口中三弟正是陆长生,陆长生躬身一礼,为自己贸然打断三长老讲话致歉,随后向前数步,一脸正色 “依长生拙见,我们何不在周遭搞一点动静出来,混淆钱家视听,趁机开凿矿脉,布置阵法,待其反应过来,已为时晚矣。” 陆永安神情一变,咂吧出些许韵味来,抚手擦掌,冲长生挤出一个笑脸,示意他继续。 “我陆家与钱家早有恩怨,不论是凡俗集市的买卖还是修仙资源的争夺,钱家自负实力雄厚,常年欺侮陆家,我们也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适当忍耐,但是......” 陆长生突然一顿,随后加重语气,一字一句说道,“他钱家真当我陆家无人?既然想打,我们就跟他打,而且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最好是让他钱家疲于应对,难以招架。” 周遭瞬间嘈杂一片,似是在讨论可行性,有人目光赞许,赞叹其不愧为陆家早慧之人;有人如梦初醒,方觉其中几许真味。 而后嘈杂转变为夸赞。 陆长生居功不自傲,连忙摆手“为家族分忧,是晚辈之幸。” 不骄不躁,璞玉已成! 陆永安给了这个曾寄予厚望的晚辈极高的评价。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长老就将家族众人的任务分配完毕,且远比陆长生想的周到 凝气初期子弟所修法术太少,特许在藏经阁额外挑选一门法术后,去矿脉采矿。 凝气中期子弟十人一组,在钱家领地内骚扰袭击,且战且退。 至于凝气后期的家族顶尖战力,在矿脉周边部署防御阵法,顺便指点小辈修行! 方向已明了,众人眼神炽热,摩拳擦掌,陆家上下一心,准备休整一天,轰轰烈烈下山。陆长生正打算随着大哥离去,却发现三长老冲他招手,只好小跑过去。 “三长老,可是有事情吩咐晚辈?”陆长生神色恭敬,态度不卑不亢。 陆永安哈哈大笑,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你小子果真颇对老夫胃口,可有认真修行?” 陆长生面露憾色,陆永安将手搭在少年脉上,表情凝重“小子莫急,修行最是水磨工夫,虽有诅咒,可却并非不能破境,只是比旁人更为艰难几分罢了。” 说罢,陆永安递给少年一块令牌和一袋下品灵石。 令牌上灵气萦绕,有绿竹松柏雕刻其上,栩栩如生,陆长生只是一眼便认出这是家族藏宝阁密钥,一时有些欣喜。 藏宝阁与藏经阁一字之差,所藏东西却是天差地别,往往只有家族杰出子弟才能进入。 陆长生修为逆行,远不能被称为家族天才,他郑重向三长老鞠了一躬,情真意切地流露出感激,只是这灵石令他收之惶恐——粗略看去,少说五十枚。 “三长老,这灵石珍贵,您月俸不过十五灵石,怎么给晚辈如此多?” 陆永安听罢,笑了笑。 “小子无须担心,老夫之前领你上山,可是得了不少灵石,况且老夫修为难以精进,不如为家族培养一个人杰出来。山下浊气太重,多些灵石,方便助你修行,你且拿着。” 陆长生不自觉红了眼眶,拱手拜谢,哽咽道“晚辈谢长老赏赐,定当不负长老期望。” “走吧走吧,就你小子礼数最周全,也不嫌累得慌。” 陆永安故作嫌弃地摆摆手,绷着脸把陆长生赶走。 陆长生旋即离开议事堂,往藏宝阁走去。 一路上,大哥陆长痕与陆长生有说有笑。 山中无依,修行无聊,在陆长生年少时,大哥没少照顾他。 此时陆长痕也是由衷为自己的族弟感到高兴,教他不少选秘籍的要诀 书名冗长不选,作者附庸风雅罢了。 书名太短不选,作者目中无人可恨。 残本破卷不选,谁知道修炼会不会出岔子...... 听着大哥喋喋不休的唠叨,陆长生倍觉幸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藏宝阁,两人止住了说笑。 一老者笑眯眯看着来人,正是家族内的四长老,陆永远,如今肩负看守藏宝阁一职。 大哥陆长痕最是怕这尊笑脸佛,带着陆长生老老实实喊了声“四长老好!” 陆永远接过长生手中令牌,不疑有他,挥手散去藏宝阁禁制,一个凹槽便在门上显现出来。 “长生,切记,法术千千万,切莫花眼乱挑,契合自身功法,才能发挥不俗威力。” 陆永远对后辈极为关心,不由得交代几句,以免他拿不准方向。 “谢四长老指点,晚辈先进去了。” 陆长生将令牌置于凹槽处,大步踏入阁内,与此同时,四长老不知从哪掏出一根荆条,非常有节奏地抽打着陆长痕的屁股 “就是你小子到处说爷爷我写的秘籍附庸风雅是吧!” 陆长生听不到外面凄惨如杀猪般的叫声,心神全都沉浸在阁中秘籍上。 陆长生是三属性灵根,本是火属性更为占优,可大病一场后,为了不早早夭折,只能转修木属性的《草木诀》。 可粗略看去,没能找到一本契合自身功法的法术。 一楼很快就被他逛了个遍,只有一本《我在风花雪月修神法》看上去是木属性的。 可翻开一看,完全就是作者附庸风雅起的名字,其根本内容竟是锁阳之术,实在是......令人发指! 陆家底蕴还是太少,不到两柱香,陆长生便已经把上下三层全部逛完,可迟迟没能选中一本法术,最后挑来挑去,也就一本《龟息功》符合他的预期,可惜是个残卷。 《龟息功》,一个现代气息满满的秘籍,听起来有些鸡肋,胜在没有属性限制,能隐匿自身气息,修至小成甚至可以召唤一只乌龟帮你战斗,要是绑上爆炸符箓,妥妥的远程爆破兵啊。 选好法术,陆长生便不再贪心,打算去寻一本有关符箓的秘笈。 修仙界技艺繁多,其中以丹药,符箓,炼器,阵法,灵植为主流。 而符箓又是修仙一途中最耗费心神,最讲究天赋的一种技艺,木属性功法能增强自身气机,强化心神,倒也算是适合画符。 陆长生盯着眼前的《符箓大全》和《从挑笔开始的制符之法》陷入了沉思,怎么有种小学生课外读物的既视感。 不过他也是个菜坤,也不至于对此挑三拣四,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这符箓一途。 思索片刻,陆长生便不再犹豫,拿着两本秘籍就走了出来。 陆永远还是那副笑脸盈盈的模样,只是眼角的皱纹舒展的更开了,陆长痕松着胯,瞧着有些病恹恹的。 陆长生恭恭敬敬递给四长老两本秘籍,以便他老人家记录在案。 陆永远只是扫了眼秘籍,神色有些玩味,摸着陆长生的头道,“年轻人还是要有些锐气!” 陆长生尴尬一笑,这不得留着命为家族做贡献嘛,不过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晚辈修为难以精进,只能靠些许左道,增添几分底气。” 陆永远闻言,长叹一声,也就没再说话。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那么个诅咒呢? 陆长生拱手作别四长老后,便与大哥一同前往三长老洞府,归还令牌。 随后又邀请大哥在自己洞府小酌一场。 “大哥,明天你我皆要下山,你修为高,要做那袭扰之事,小弟有一想法......” 二人先是款斟慢饮,谈兴渐浓,不觉飞觥限斝起来。 陆长生不知什么时候跑下酒桌,寻一偏僻地吐酒。 陆长痕散去一身酒气,看着明月,有些恍惚,“有长生在,实乃家族之幸啊!” 一袭黑衣,夜入族长洞府。 第3章 何曾免俗 灵酒后劲大,陆长生修为不足,只觉得天旋地转,小腹难受,蹲在地上干呕不止。 等到他回到酒桌,却发现只剩下觥杯几盏,残食几份,四处瞧去也不见陆长痕身影。 “大哥终究是不胜酒力,竟然逃酒,下次定要好好取笑他。” 陆长生打着酒嗝回到洞府,取出几件换洗衣物,又从墙砖缝隙里扣下这些年攒下的十五块灵石,简单收拾一番,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清晨。 凝气初期的家族子弟在缥缈峰下的缥缈镇集合。 缥缈镇是陆家的产业,占地颇大,陆长生一行人正是要从小镇中出发,长途跋涉三千里,赶到凌霄峰脚下,开采矿脉。 非是众人不愿御风飞行,实乃不到筑基不能乘风,而飞行法器又太过珍贵,且极耗灵气,陆家长老只好安排一些灵驹供众人骑乘,顺势掩藏行踪。 不多时一红面紫袍的老者姗姗来迟,浑身散发着酒气,含混不清说道,“小子们都散去吧,给你们一天时间回家看看,过时不候啊!” 众人皆是欢呼一声,要知道山中规矩森严,且仙凡有别,修士下山忌讳颇多,这让一群少年如何能不想家? “长生哥,要不要一起回家看看?”一白净模样的少年笑呵呵地对陆长生说道。 陆长生笑了笑,认出这人是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族弟,一脸亲热“也好,那就一同出发。” 凡俗熙熙攘攘,烟火气旺,令两人一时有些恍惚。 随着离家越近,两人心中愈发忐忑,正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都道修仙无情,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百善孝先行,又当如何面对垂垂老矣的父母,如何面对代己尽孝的兄长? 唏嘘片刻,只剩泪沾襟。 “且不要心乱,用平常心与他们相处即可,切莫做那高人姿态,也莫自我愧疚,明天这个时候,你我在这茶馆碰头。” 陆长生指了指前方一座小茶馆,与那族弟挥挥手告别,便往自家方向走去。 劝人容易,劝己难。 看见小镇西南角那栋熟悉的草庐,陆长生的心揪痛了一下。 正要抬手敲门,身后却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三弟?” 陆长生在家排行第三,未上山前总是被周围人亲切唤作陆小三,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的身子猛然晃了一下,转头就看见那张同样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 “大哥!” 兄弟二人寒暄一番,大哥陆长天把他领进隔壁一栋装饰豪华的大房子内。 原来自从陆长生灵根天赋显现后,族中奖励金银无数,父母也摇身一变成为坐拥良田百亩的大地主。 家中再也无需为了一口热饭发愁,也为家里添了两个新人,都是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陆长生回来的消息在附近不胫而走,不少邻居都来瞻仰仙人容貌,更有不少妇人伸手触摸,说是要沾沾仙气,保佑自家多子多福,无灾无病。 陆长生如同提线木偶,呆滞地迎来送往,直到太阳撂下担子,他才偷得半点空闲,陪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这饫甘餍肥的生活看起来美好,可陆长生却是食之无味。 他只觉得心中莫名难受。 眼角余光扫过满脸沉默的父母以及被勒令闭门的幼妹,大哥,二哥想给自己夹菜也被父亲的眼神制止。 陆长生就如同一个不速之客,搅扰了一家人的幸福时光。 记忆中那个遮不住风,挡不住雨的草庐,愈发模糊了。 酒足饭饱后,父母依旧闭口不言,母亲更是跑进房间,见也不见自己。 陆长生给父母留下一份延年益寿的药材,又给两位哥哥一身百花蚕吐丝制成的衣裳,最后不忘给两小儿一些仙家甜品,逃也似的跑到那座茶馆。 大哥不知怎地寻到此处,将那遗忘的包袱一并带来,似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只留下两声叹息就往夜色中跑去。 “怪不得武侠小说里面,最上乘的武功都是无情道。” 陆长生作此感想,自嘲一笑,唉,自此仙凡不同命。 他有些想不通,却也并未钻入牛角尖,就这么慢慢踱步到房门前。 茶馆美妇提着一壶热水,小斯拎着两罐嫩茶,都做惊呼“公子,出门在外,切记财不外露。” 陆长生愣了一下,泪水不自觉湿润眼眶,自己竟失魂落魄成这副摸样,都忘了掂量包袱的重量。 天边月牙弯,恰似佳人笑。 谁言人间无情,最是荒唐无道。 因为心情过于跌宕,陆长生干脆绝了睡觉的想法,专心修炼起来。 山下浊气太重,他一夜便消耗掉三分之一的灵石,看着灵石在手中光芒减弱,也只能感慨一句钱真难赚。 次日一早,族弟陆长远准时赶来。 兄弟二人品着一杯热茶。 腾腾热气中,陆长生敏锐察觉到陆长远的落寞,便开口道,“可是家中有何变故?” 陆长远只是抿了抿唇,并未言语。 陆长生心下了然,又是一个同病相怜的孩子,于是伸出一指,指着少年的包袱,故作惊讶道“怎平白多了如此数量的黄白之物!” 出了茶馆,陆长远眉眼间已经没了刚才的阴霾。 “长远。” 陆长生轻唤一声。 陆长远疑惑地望向这个成熟的哥哥,静候着下文。 “我等修士,正常情况,凝气便有百二十年寿命可活,筑基期之后更是能有二百四十年岁。” 陆长远“嗯”了一声,却还是仰头望着自己的兄长。 结果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陆长生笑着道,“真是个傻小子,为兄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记住,仙凡有别,我等父母多活几十载,怎能不懂这个道理?最是心头肉难割,谁家父母不爱子?以后岁月无情,难不成你要次次缅怀父母兄弟不成?” 陆长生叹了口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陆长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父母所在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复杂的情绪随着泪水划出,顷刻间便有了决堤的趋势,陆长生也遥遥行礼,此去一别,怕是难有再见之日,正好了却红尘牵挂。 陆长远打开心结,冲陆长生抱拳致谢,二人结伴而行,不消片刻便来到之前的小广场。 那嗜酒长老有些迷离,慵懒坐在马背上,看族人来齐,大喝一声“且随老夫一同前行!” 陆长生苦笑一声,也不知这醉酒长老靠不靠谱,若是半路遇上劫道的,可别身死道消了。 一行人准备浩浩荡荡出发,却被那长老分成十个批次,更是给马蹄穿上软草马靴。 陆长生不由得暗自行礼,低声言语,“小子鲁莽,在这给您老赔罪。” 红脸紫衣换了个姿势,竟是平躺在马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耳朵动了动,嘴角噙着一抹笑。 第4章 途中破镜 夏日炎炎,待到巳时便已灼得人倦乏不已。 紫袍老者似是清醒几分,脸上的红晕褪了下去,正一骑当先,遥遥在最前头领着方向。 陆长生和陆长远混在中间的队伍里。 周围的子弟都从跃跃欲试变得偃旗息鼓,少年人的一腔热血总是容易被生活磨灭,陆长生突然有了点恶趣味“若是让他们体验一下前世的996,不知道会不会把老板拨皮抽筋?” 要真是如此,最好顺带把发明和支持调休的人也带下地狱。 陆长远看着咧着白牙的兄长,有些摸不着头脑,理了理遮住眉眼的头发,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长生大哥,你说家族怎么不带我们飞过去?” 他们久在樊笼里,天真以为家族底蕴深厚,小小飞行法器对于陆家来说不算什么。 许家族长老想要磨砺我们的心性,顺便让我们体验一下人间疾苦。” 陆长生并未点破家族的窘迫,也没有毁掉这群少年心中的象牙塔。 少年心中,理当存在一丝希望。 凝气期虽然能够驾驭法器,也只是短距离用用,若是长途奔走,那就得怀疑你是不是想要了长老的小命了。 而且,飞行法器一次只能带两三人,还远没有骑马来的舒服,之前三长老带陆长生求医时,他曾有幸坐过一次,差点把隔夜饭吐了出来。 综合考虑,还是骑马更为实用。 “磨砺我们的心性?一定是这样!” 周围的几个少年也听见陆长生的回答,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此深信不疑。 最前方的紫袍老者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通过神识上下打量着陆长生,嘴角微微扯动,对这个小辈愈发喜欢。 ...... 天色入夜。 陆家一行人在荒野间暂作休整。 紫袍老者掏出一袋辟谷丹,递给陆长生,让他分发给众人。 “辟谷丹都用上了?” 陆长生看着手中的布袋陷入了沉思 看来家族对此的重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难不成矿脉之中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长老,我们大概要多久才能到达矿脉啊。” 一个少年问道。 一问激起千层浪,大家伙顿时好奇地盯着喝酒的紫袍老者,跃跃欲试为家族做贡献的小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运气好的话,半个月就能到。” 灌了一大口酒,紫袍老者毫无形象地抹了抹嘴,随意地躺在荒野上,也没有让任何子弟前去警戒周围。 半个月? 少年们面面相觑,都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陆长生悄悄摇头,等会儿挖矿的时候,可比骑马赶路辛苦多了,在这里你顶多磨得是屁股蛋,在矿洞里,呵呵...... 山下浊气太重,陆家每月额外补贴五块灵石以供少年修行,且他们大多都藏有小金库,一时之间倒也没觉得山下修行有多难。 不过比起灵脉之地,修行速度还是要慢上一截。 “都给我盘起来修炼,山下灵气少,谁要是偷懒,别怪老夫踹你们屁股。” 紫袍老者醉醺醺地说着恶狠狠的话,不少少年都屁股一紧,赶忙修炼起来。 灵气稀薄,浊气太重,那就勤能补拙,这是修仙界万古不变的修炼方法。 陆长生也从怀中取出昨天剩下的灵石,盘腿修炼起来。 先是修炼《草木诀》,一门直通筑基的功法,加上他的中品灵根,倒是比别人多了三成几率筑基成功。 这本《草木诀》是陆长生大病之后,家族长姐,与那李家大公子联姻时,专门要求的彩礼。 奈何诅咒太过厉害,得此神功,却无法突破凝气三层,这让陆长生始终觉着对不起长姐的良苦用心。 “咦?有点意思。” 紫袍老者指尖掐诀,一丝紫气激射进陆长生体内。 陆长生方才察觉体内气机停滞,正欲放弃,却突然发现有一道细若游丝的灵力在自己凝滞的经脉中乱窜,虽未将其疏通,却让积压已久的瓶颈有些松动。 “草木皆兵,为我所用,心无旁骛,聚气凝神!” 陆长生默念口诀,额头有薄汗冒出,全身冒出丝丝热气。 气脉悠长,脉搏强劲! “给我破!” 陆长生怒喝一声,周围天地仿佛扭曲,紫袍老者只是随手一指,此番异象便荡然无存。 陆家少年全都惊醒,看着处于突破期的陆长生,无不惊叹,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影响了他的突破,成为家族的罪人。 片刻,陆长生睁开双眼,隐隐有王者之威在眸子里闪过,这是突破带来的气质改变。 凝气初期,中期,虽相隔不远,却是无数修士难以逾越的一道大关。 “长生哥,真是天纵奇才。” “对呀,对呀,要是我像长生哥一样就好了。” “拉倒吧你,你有一半就烧高香吧!” 两个关系要好的少年互相拆台,乐在其中。 周围的恭贺声此起彼伏,全都是发自肺腑的道喜,让陆长生再一次感受到了家族的凝聚力。 他挨个回应着,却发现紫袍老者不知何时坐起身子,此刻正懒散地打着哈欠,“小子,还不抓紧巩固修为,当心等会儿再跌下去。” 陆长生顿时惊醒,连忙鞠了一躬,道谢一声后,盘腿而坐,不多时便消耗了整整两颗灵石。 心疼归心疼,不过陆长生可以接受,毕竟自己已经能算是家族内的中尖战力了。 欢闹过后,紫袍老者又是一声冷哼,“都练好了?那我瞧瞧今晚能突破几个?” 大家只能不情不愿地继续修行,陆长生也没松懈,翻开那本《龟息功》看了起来 调息入定,意守丹田,呼吸吐纳,灵力循环...... 这门法术有敛气效果,当呼吸吐纳与周围事物保持一致时,便能隐匿身形,出入于无形。 抱守归一,生于无形,意念动之,璞玉方成...... 陆长生看向下一行,试图变出一只小乌龟来,可到头来灵气总是无法聚拢,在快要成功时爆裂开来。 “唉,慢慢来吧。” 陆长生自我安慰道,调动体内灵气,试图与大地的脉动保持一致,可始终无法得其窍。 一夜修行,他连门都入不了,破境的喜悦被淡淡的忧伤取代。 “我就不信到矿脉之前,我不能修至小成!” 三日后,陆长生认命了,他娘的,真不怪自己悟性差,谁家好人写法术不给注释啊! 他在心里把作者骂了千百遍,山巅之上,某一宗门的太上长老打了个喷嚏 “让老夫算算,谁在背后编排老子!” ...... 矿脉将近,大家都放松起来,这趟行程终于是要结束了。 嗖~ 破空声从天边传来,一把寒冰箭射中路旁一棵大树,冰冷的气息飘荡过来。 嗖嗖嗖! 转眼间,众人就被漫天箭雨锁定。 第5章 此路我开 “敌袭!” 有人惊呼一声,家族众人顿时警戒起来。 陆长生看了一眼紫袍老者,发现他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只能临时指挥着这支队伍“展开防御!” 一时之间,水幕,金光罩,火墙,风墙,土墙等防御术法被施展开来。 但是,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令他们有些吃不消。 “啊......” 一名少年被射中左臂,哀嚎一声,滚落下马,生死未知。 其他少年,不寒而栗,狼狈地闪躲。 陆长生大吼一声,“别自乱阵脚,所有人排整队形,主动出击!” 陆长远面色苍白,呆愣在原地。 大多数少年也是如此,陆长生没办法,只能先行一步,用磅礴灵力,将那敌人震开。 “想不到还有个凝气中期的,不过就你一个,注定掀不起什么浪花!” 左侧丘陵中,闪身出来一人,一道凶狠的刀疤分布在他的左脸,竟然还是凝气五层的好手。 有人认出他来,有些害怕,声音颤抖道 “琳琅拦路狗,刀不休。” 陆家几名少年不由有些退缩。 陆长生往队伍里一看,发现那紫袍老者早就不在原地,他知晓长老不可能对他们置之不理,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想要磨炼一下这支久处舒适圈的队伍。 有人也发现了长老不见,顿时有些惊慌,陆长生无奈道,“长老方才托话给我,此拦路之人不过尔尔,无需他老人家出手。” 陆家众人心稍定,却又不免有些害怕,只有陆长生冲那领头人抱了一拳“刀哥,我们乃是陆氏子弟,可否行个方便,日后必有重谢。” 刀不休望着凝气四层的少年,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冷笑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此路是我开,你们总得留下点买路财吧。” 你开?你他妈梦里开的吧。 且不说能不能打败,就算侥幸取胜,也是惨胜,陆长生只能掏出三十灵石,希望对方能让自家过去。 刀不休接过袋子,掂量一番,狞笑一声 “给我杀,一个不留!” 刀光一闪,划破空气,直斩陆长生。 同时,刀不休身后的几个小弟也纷纷出手,修为全都在凝气二层。 其中一名凝气二层的矮胖妇人,就是那冰箭的罪魁祸首,施展出一个冰球,向众人碾压过去。 “我拖住这不讲武德的刀疤男,你们干翻这群渣滓。” 陆长生面色一沉,掏出一把普通长剑,往身前一劈,将那刀气劈散。 又捏碎一枚信号符箓,希望那紫袍老者能发现自己是真打不过。 哗!哗! 又是两道刀光划来,修为的差距令陆长生瞬间陷入被动,只能狼狈抵挡。 其他人也不好过,陆家少年大多是凝气一层,只有三四个有着二层修为,被敌人一波冲撞,都有些不知所措,白白消耗着自己的灵力。 惊魂动魄的打斗,让陆家少年全都心有余悸。 不少人面色惨白,落马而下。 久在深山不知世事,他们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全军覆没了。”一名少年哭丧着脸,声音颤抖。 “怕什么!长老说了这些人不过尔尔,我等若真坚持不住,他老人家定会出手!” 陆长远提高几分音量,长生哥已经将对方最难缠的拖住了,他也得稳住人心。 “小鬼,和我们打交道还敢分心?” 说话间,一道风刃长约数尺,径直呼啸而来。 惨哼一声,陆长远左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嘶! 陆长远倒吸一口冷气,却是没有痛喊,反而轻蔑一笑“还真是泛泛之辈。” 偷袭者是一年过半百的丑陋男子,一嘴黄牙,笑得森然“死到临头,还嘴硬,老夫就要用你的头颅当尿壶。” 一时之间,风刃裹挟着火球从天而降,陆家众人围在一起,狼狈抵挡,修为低下者,不少都被反震倒飞出去,一口血牙,颇为凄惨。 “全都站起来,善防者施展护盾,善远攻者凝聚术法,外防内攻,长远,长飘,看准时机,用手中长剑割下他们头颅。” 就在这军心溃散之际,陆长生的声音如同救命稻草,为他们拨开云雾见青天。 远藏于山顶的紫袍老者正死死拉住陆永远,笑着说,“让小辈多锻炼锻炼,你瞧长生小子,还是很有能力的。” 原本打算飞奔而下的陆永远听见长生的指挥后,止住了身形,一双浑浊的老眼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看着场上的局势。 攻守易形! 只是修为差距仍然摆在那,不多会儿又势均力敌起来,只剩下火焰,冰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此战胜负那就看陆长生和刀不休的一战了。 “小畜生,别他妈高兴太早,真他妈以为老子一身修为是纸糊的啊!” 刀不休爆呵一声,以极快速度向陆长生袭来,刀身隐有白光一闪而过,空爆声从四周响起,风和空气仿佛在此刻凝滞。 “要死了吗?”陆长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刀不休看他一副被吓呆的愚笨表情,心中狂喜,不屑道,“让老子亲手送你下地狱。” 砰! 巨大的爆炸声从二人战场传来,两拨人马默契地停下交手,陆家众人目眦欲裂,痛苦大喊“长生哥!” 那群草寇捧腹大笑,其中一人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只能把手搭在同伙肩上,狰狞道,“等会儿,让我们比一比谁杀的杂鱼多,怎样?” “长生哥......死了吗?” 陆长远不可置信地看着爆炸圈,怔怔呆在原地,眼角滑下一滴泪。 硝烟散去,一道微弱的呻吟声从深坑里传来。 刀不休浑身是血的半跪在地,若不是那把刀拄着身体,恐怕早就倒下了。 “长生哥,赢了?” 陆家众人喉结滚动,艰难咽下一口唾沫,跟那群疾奔向深坑的草寇一般,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 刀不休艰难抬头看着那个始终处变不惊的少年,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眼神竟罕见地恭敬起来 “在下刀不休,技不如人,还望少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原来在之前那一刀即将挥下时,他就已经察觉不对劲! 一种名为危险的感觉在刀不休全身蔓延,只见那陆长生嘴角扯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死到临头,他哪来的底气笑?” 刀不休有些狐疑,攻势也稍稍减缓。 陆长生抓住这一瞬的机会,默念心诀,两指启天,一掌抚地,轻笑一声“是你,要死了呀!” 刀不休刚刚收入囊中的灵石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磅礴的木属性灵气在空气中四溢,一切都在陆长生的算计内。 陆长生看着狼狈的男人,并未选择痛打落水狗。 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摆摆手道,“放你一马又何妨?还望少侠以后莫要做这打劫的勾当。” 刀不休在小弟的搀扶下起身,陆家众人也极快地赶到陆长生身后,遥遥对峙。 “长生哥!” 众人叽叽喳喳喊着,却被陆长生伸出的手掌制止,随即密语传音,众人心下了然。 半里,一里,五里,陆长生默默丈量着双方路程,待到对面行至十里路时,陆家众人施展术法,无数火球从天而降,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陆长生更是闪身而至,双臂缠绕两条火蛇,直接贯穿刀不休的后背。 “在下也略懂一点火属性攻伐之术。”陆长生说完便将双手拔出,用灵力荡清一身血腥。 刀不休艰难转身,眼神中的不可置信缓缓溃散,其余草寇也悉数死尽。 而陆家,一死八伤。 谁亏谁赚,一目了然。 陆长生压下心头浮起的燥火,吐出一口黑血,检视着手中的长刀。 “这年头打劫的都这么穷吗?” 本以为长刀是一件下品法器,结果就是一件不入流的劣质残品,不过聊胜于无,陆长生还是将其收入囊中。 陆长生想了下,用力扒开刀不休的手掌,果不其然有一张青色符箓刀剑符! 陆长生把符箓揣进自己怀里,又招呼几人前来摸尸,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份功劳。 第6章 水晶矿脉 这凝气五层修士是由陆长生所杀。 他独享那青色符箓也无人有异议。 符箓用纸分为黄、青、紫、红,黄纸符箓品级最低,顶多能够承受一阶上品的真意,青色最低也是那二阶下品,其威力相当于普通筑基的全力一击,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长生哥,那刀疤男都投降了,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呀。” 陆家几人还是第一次舔包,其中陆长远拿着几个战利品,龇着大牙合不拢嘴,有几个岁数小的,还在憧憬话本小说里堂堂正正的战斗,对着陆长生发出灵魂拷问。 其实这话,对也不对。 若是堂堂正正的战斗,确实不应斩杀降敌,可那刀不休分明眼底藏着佷戾,嘴上说着投降,却并未阻止小弟过来涨势,半条手臂都快炸没了,竟还试图调动体内灵力,贼心不死,岂能不杀? 陆长生不打算将这些弯弯绕绕告诉族人,只是淡淡留下一句“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在家族大是大非面前,不必讲究那江湖道义。”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给自己的族兄族弟讲一个道理家族第一,没人能在触碰家族利益后全身而退! 陆长生正逐渐成为年轻一代中的领军人物,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隐隐推崇着这个白衣少男郎。 “有勇有谋,心如细发,还能越级杀人,此子不俗啊。” 紫袍老者用上那聚音成线的高超手段,给予陆长生极高的评价,哪怕清修如他,也动了收徒的念头。 三长老陆永远亦是人精,点头含笑,并未接茬。 自家好苗子,怎么能够栽在外人田地里呢。 两人联袂而至,陆长生领着众人拜见二位长老,神色恭敬,主动讲起战斗的过程来。 其余人哪怕再怎么后知后觉,也多少能揣测一二事情真相,不少人脸上涌现惭愧之色,同时愈发佩服陆长生的临危不乱。 “不错不错,没给我们陆家丢脸。” 三长老抚须而笑,从宽大袖袍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灵石,挨个分给众人。 赏罚分明,是收服人心的常用手段。用在家族小辈身上,无非就是加深家族的凝聚力。 计谋老套,胜在好用。 陆长生也恭恭敬敬接过三枚灵石,弯腰致谢。 陆永远分完灵石看了眼身边的老头,脸上挂着笑,紫袍老者无奈摊手“一路上,我可没少给辟谷丹,家底都快被你陆家子弟吃空了。” 陆家众人面色一变,脑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问号“什么叫你们陆家?” 难不成这人不是家族长老?他们跟这陌生人走了快半月路程? 陆长生垂下眸子,低头思考着 这紫袍老者看起来跟三长老关系莫逆,定不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可为何自己从来没怀疑过此人身份,明明那张脸是那么的陌生? 疑人不忌,是修行界的大忌,这次侥幸无事,下次呢?陆长生默默盘算,打定决心要更加谨慎一些,不然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那不成傻子了嘛。 看着面前小辈吃瘪的样子,陆永远大笑起来,一只手掌在紫袍老者身上拍的砰砰作响,“你们这群混小子,也不晓得分辨一二,现在知道后怕了吧,此人正是古道宗的长老——陈腾。” 古道宗,一个在临湘县赫赫有名的修仙宗门,传闻有一元婴大能蛰伏于此,故而无人敢招惹。 由古道宗的一位长老护送,简直是天大的殊荣。 陆家众人脸上泛起因为兴奋引发的潮红,躬身一礼,“谢陈长老一路护送!” 陈腾坦然受之,余光瞥见陆长生那副吃了狗屎的难受表情,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话虽如此,陈腾依旧对陆长生颇为看重,心下想到“此子早慧,想来定能吃一堑长一智。” ...... 又走两日,众人终于抵达位于琳琅山西北的凌霄峰。 古木葱葱,乱草丛生,也多亏如此原始,才绝了其他家族开发此地的心思。 陈腾和陆永远走在最前面。 有一眉目有神的华发老者早早在矿脉处等候。 “在下陆家陆永辉,多谢陈长老一路护送。”陆家二长老恭敬一礼,远不像自家三弟那般随意,可见陆永远交友之广,人缘之好。 “无妨,呆在宗门太久,偶尔也想下山走动一二,这套幻阵你等且拿去用吧。” 陈腾一脸随意,仿佛那套二阶阵法只是一套稚子玩具。 “多谢......” 陆永辉还想跪地拜谢,却被陈腾阻止,一旁的陆永远一脸幸灾乐祸,“二哥,老陈他最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了,快去布置阵法吧。” 此地矿脉,早就被家族先行之人凿开一处入口。 陆长生等人刚一进入,便感到一股浓郁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开采和冶炼的工具堆在一边,等着苦逼的牛马将其拿起。 陆长生悉心感受了一番,此地灵气自是无法与族内灵脉相比,不过水精之浓郁,倒是极为适合木属性与水属性修炼,对他的《草木诀》也有一定裨益。 “你们先熟悉一下环境,老夫带陈长老去转一转。” 陆永远对自家晚辈吩咐道,随即和陈腾离去。 陆长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反而是自己在周围查看起来,有一种回到家乡的熟悉感。 “简直就是专业对口,也不枉自己学了三年挖矿工程!” 他兴奋地摸着散落在地的矿石,小心翼翼打量着,又用灵力将其碾碎,细心查看着矿石内部的构造以及成分。 “真他妈是天堂啊!” 陆长生简直要美死,要知道,前世若能发现这么大的矿脉,必将名留青史。 没想到在这异世误打误撞实现了梦想! 这一通察看竟忙活到了深夜。 ...... 清夜无风,月辉如水。 陆长生因为兴奋久久未睡,正盘腿坐在蒲床之上,修炼起来。 步入凝气中期后,那种阻塞感再次袭来,任凭他如何修炼,修为也寸步未进。 周围丝丝水属性灵气被功法接引至体内,被自己的木属性灵根吸收,在周身运转游走。 一个时辰后,陆长生的灵力竟又倒退一丝,虽然几乎忽略不计,却让他感到后怕。 难道又要跌境? 陆长生烦闷的睁开眼,停止了今晚的修炼。 这纹身到底是什么鬼,当下很忧郁啊。 抱怨过后,陆长生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那本《符箓大全》,又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那张青色符箓,慢慢铺在桌面上,轻轻抚平上面的折痕。 “虽说现在连一阶下品的门槛都未摸到,却可以观其形,描其神,有助于我理解符箓画法!” 下定决心后,陆长生伸手拿起《符箓大全》,认真翻看起来。 虽说是一本大陆货色,全都是泛泛之谈,但对符箓的画法,品阶,用法等做了详细注释。就像一个大师傅恨不得拿脸盆,将这些基础全灌进小学徒的肚子里。 陆长生获益颇丰,可越往后看越蛋疼。 无他,穷也! 第7章 矿脉异兽 符箓一途,难在有所悟,可若是只求入门,勤能补拙即可。 首先,绘制符箓需要符纸,灵墨以及特制符笔,若只是在寻常纸张上草草画之,并无裨益,反而空耗不少精气神。 然而,想要加深符箓造诣,只能多描多绘,期间少不了消耗大量灵墨,符纸,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灵石购买。 所以,哪怕是一品符箓师,都是用无数灵石砸出来的,也难怪人家“贵”不可言。 “嗖,去也!” 陆长生将这本《符箓大全》扔向墙角,有些无奈,只好看着月亮发呆。 修为难涨,符箓难绘! 好不容易提起来的精气神,在此刻全泄了...... “不对,我好像还没修习《龟息功》!” 陆长生又提起兴致,在一个时辰之后,他垂头丧气地躺在床上,“世界就是由一个巨大的失败组成,愁啊!” 心中烦躁不已,只好把注意力转在矿脉上来。 “矿脉......我要是用知识帮助族内采到大量优质矿石,那灵石不就来了嘛!那修行和符箓不就手到擒来?” 陆长生大笑一声,声音在这寂静夜里飘出去很远,以至于有人被惊醒,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谁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发癫啊!” 陆长生默默闭嘴,为自己的临时住所施了一道禁制,老老实实躺到床上睡觉。 ...... 翌日清晨。 天鸡大叫,晨曦初照。 陆长远一路小跑,看着施了禁制的洞府一脸懵,只好在洞口扯着嗓子,把陆长生叫醒。 两人洗漱一番,用了饭食后,便一同往那矿口走去。 陆长远明显有些兴奋,故作神秘地同陆长生讲着悄悄话 “长生哥,你可知异兽?” 异兽?陆长生一顿,书中的知识慢慢在脑海中浮现起来。 异兽常隐匿于深山之中,亦能修行,根据其修为划分品阶,寻常一阶异兽便有凝气三层的修为,若是体内有着一丝上古凶兽血脉,则不可同日而语。 异兽凶猛,却也是令修士趋之若鹜的宝贝,若能收服一只作为灵宠,战力将提升一大截,至少可以傲视同辈修士。 谈及异兽,陆长生眸子一亮“贤弟可是有那异兽踪迹?” 陆长远压低声音,“昨晚有族人听见一声怪嚎,声音亢奋,穿透力强,起码是一阶异兽!” 他摩拳擦掌,眼神炽热,似乎对于这头异兽势在必得,全然没有注意一旁满脸黑线的陆长生。 “一觉醒来,我成异兽了?” 陆长生实在没有勇气承认昨晚的怪叫是自己所为,只能任由这个美妙的传说在族人之间流传。 ...... 陆家众人的临时住所离矿口不远,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走到了。 长老和陈腾早早便已等候在矿口,眼神欣慰地望向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那少年陆长生也不陌生,正是二长老用飞舟带来的数算天才,此刻正一脸兴奋地汇报着勘探结果。 少年大手一挥,似乎颇有底气,卯足劲喊着“保守估计,一千吨!” “一千吨?” 陆家少年郎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可置信,随后相视一笑这不是发了嘛! 起码够家族开采十年啊! 长老也很高兴,一个个笑眯了眼,若不是要在小辈面前注意点身份,免不了笑弯了腰,合不拢嘴。 三长老最先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大手一挥“小子们,拿起手中的工具,准备开矿啦!” 众人欢呼一声,准备大干一场。 长老也准备离去,占据此地四个方位,布置那幻阵。 幻阵繁杂,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长老合计估算,少说也得半旬光阴,只是采矿刻不容缓,一边得寄希望于家族的劫掠拖延,一边得当那光天化日下的蟊贼,偷偷摸摸地挖矿。 水精矿石蕴含寒意,普通人身子根本扛不住,这也是家族不找族内凡人的缘由,因此在人手上,有些捉襟见肘。 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加快进度呢? 陆长生没有跟着大部队进入矿脉,反而拿起纸笔写写画画,那个数算天才瞧着伏在地上的长生,起了兴致,两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撅着腚。 “成了!” 陆长生直起身来,腰身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他忍着酸痛看着自己的杰作。 陈腾就在一旁等着,他对陆长生非常欣赏,有些期待他的能力。 那张大纸上赫然画着一套冶金器材,这在修仙界有些稀奇,大多工匠都是一个熔炉提炼金属,一个熔炉锻造器材,总而言之,一炉百用。 而陆长生所画的图纸,分明更为好用,哪怕是他们这群外行,一眼瞧上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真是奇思妙想。 啪、啪、啪。 掌声响起,陆长生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心说前人莫怪,小的借用一下你们的智慧,见谅见谅哈。 陈腾一双眼睛发出诡异的淡紫色,在陆长生身上搜寻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古怪。 作为筑基大能,他有着近乎变态的直觉,陆长生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一个人怎么会擅长如此多的事情? 难道他是天之遗民? 陆长生也注意到了陈腾的异样,心中警铃大作,有些懊恼怎么一时脑热,就出风头了呢? 怎么办?这些知识太超前了,得寻一个由头。 “晚辈平时就爱看一些杂书,脑子里面不断模拟,思考,总算是为家族做了点贡献。” 陆长生紧急避险,试图把自己摘干净,自己穿越者的事实要是暴露,搞不好要被抓进去做人体实验。 想想就后怕! 好在陈腾也并未刨根问底,陆家人更不会在意,只是连忙让人照着图纸打造‘神器’。 早早进去的族人也被喊了出来,毫无缘由地被众长老一顿臭骂“一个两个慌着进去干嘛?什么规划都没做,万一塌方怎么办?” 陆家众人一言不发,不是不敢反驳,实在是无言以对啊! 口干舌燥的长老试图抚平气得直起的胡须,看向陆长生时又换了个温柔的眉眼“小长生啊,给你的族兄族弟们好好讲一讲。” “咳......” 这不是祸水东引吗,您老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换我来当枪靶子,他们不敢说您,可是真敢打我哇! 哭归哭,闹归闹,陆家有事我得上! 陆长生硬着头皮上前,掏出顺手写好的一张白纸 采矿,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其次,效率是重中之重。 用对好的方法事半功倍......地下开采、露天开采、充填采矿法、空场采矿法、崩落采矿法...... 感谢专业课老师,感谢曾经死磕教材的自己! 陆长生看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陆家众人,嘴角不自觉挂起一抹笑。他们迷茫又坚定的眼神,让自己产生一种错觉 背叛我的人我都给他一百万,那忠诚于我的人? 听懂掌声! 浓郁的传销氛围在陆家之间弥漫,而陆长生就是那个成功学大师,在培养一群最忠实的信徒。 陆长生一念至此,嘴角悄悄抽了抽,传销司马,自己可不能祸害家人们呀。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陆家上下气势高涨,仿佛要一口气挖穿整座矿脉。 长老们也乐见其成,同时给了陆长生一个特权,无须进矿采矿,只需要和那个数算天才一起,负责每天的统计就行。 陆长生心下一喜,这不是心想事成嘛? 真要他去做那矿工,专业还是有些不对口,他倒是玩过好几年黄金矿工,可里面不是黄金,他也不是白胡子老头呀! 果然知识改变命运呐! 第8章 钱家坊市 众人各司其职,倒也没走漏半点风声,偶尔有几人在附近迷路,都被陆长生贴心地送出山外,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 数算天才终究只是一个孩子,此刻正吵着要偷溜着出去玩。 陆长生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辈的少年,有些无奈,谁让他是恒字辈,有些玩心正常。 矿脉里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几位长老也在费心劳力地布置阵法,倒是两人面前的陈腾有些悠闲,不急不躁地抿着茶,好似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可陆长生确信他们的悄悄话逃不过陈腾的双耳,陈腾并无异样,似是默许。 陆长生估摸自家族长定是和古道宗达成了某些交易,所以陈腾才会留守此地,为了确保宗门的中立性,他断然不会插手家族之间的争斗,但提供一些保护,偶尔帮忙放个哨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少年已经对这个学术渊博的族兄无比敬重。 陆恒久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陆长生,央求道“听说那钱家坊市最近新开了一家店子,可有趣了,哥,带我去瞧瞧呗。” 陆长生其实有些心动,自己如今连最基本的画符工具都未曾置备,正好可以在坊市内了解一下行情,顺便买一点最基础的黄纸,最劣质的符笔练手。 一念至此,陆长生便打算应允下来,可突然想到什么,眼珠一转,“恒久啊,陈长老的茶该换了。” 陆恒久也是个人精,小跑向陈腾,懂事地为他沏上一盏新茶,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着陈腾,也不说话。 陈腾眼皮子跳了两下,余光瞟见拱手行礼的陆长生,终究还是拿起那盏茶,饮了一口,评价道“尚可。” 陆长生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肯喝这口茶说明陈腾愿意帮忙望风,甚至是保护陆家,那他就可以放心去坊市逛逛了。 钱家坊市,在凌霄峰西边,距离陆家矿场,约莫有两三百里的路程。 陆长生和陆恒久巳时出发,灵驹被久拴矿场,一朝返自然,竟撒欢般地一路疾驰,不到申时就已赶到。 坊市分内外两个区域。 外区多是一些小商小贩,类似于前世的地摊形式,只需要给钱家管理者上缴一枚灵石,便能租赁一天。 不过由于商贩太多,颇为拥挤,商品也大多是鸡肋之物。 正是由于租金低廉,外区安保措施差劲,常有三教九流之人混迹其中,试图浑水摸鱼,不劳而获。 陆长生面前就有一扒手,联合同伙实施盗窃,一人负责攀谈分散注意力,一人则是使出手上技艺,悄无声息地从那可怜蛋身上劫取着财物。 “你说那人回家发现包里,兜里都被人划破,会不会被老婆赶出家门?” 陆长生不是烂好人,只要不事关家族,他顶多不落井下石,至于让他仗义出手,是万万不可能的,谁知道附近有没有隐藏好手? 可怜的陆恒久被陆长生死死钳住胳臂,一身的少年意气无处发泄,只能撇撇嘴道,“哥,为什么不让我去帮他,那帮人那么可恶!” 陆长生笑而不语,不动声色地指了四五个中年人,清一色的红衣草帽,显然是有一场组织有纪律的犯罪。 陆恒久咽了一口唾沫,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对不起。 陆长生摸了摸少年人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离了家族,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冷眼旁观,不要因为一腔热血害死自己。” 二人并未在外区多做停留,不一会儿便进了内区。 内区划分东南西北四条街道,逼仄的压抑感瞬间被洗涤一空。 每条街道的两侧,都矗立着装饰精美的商铺,甚至有不少店小二出来吆喝,招揽顾客。 正所谓钱多好办事,内区大街上,随处可见身着制服的钱家修士巡逻,这让陆长生想起一个好玩的事情 立志让每一个商家享受帝皇般的待遇,精心为每一个游客带来神仙般的服务。 钱家的服务标签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就差没直说“有钱就是我爹!” 陆恒久吵着要去的店铺也在内区,陆长生跟着孩子兜兜转转,没多久停在了一家糖水铺面前。 果然不论哪个世界的小孩子,都免不了爱吃甜食的爱好。 这家糖水铺设计很取巧,似乎是为了讨女性和孩童的欢心,装修风格精美中带着一点可爱,陆长生站在门口唏嘘不已“真是让商家发现了流量密码。” 进门一瞧,陆长生直乐呵,果然全都是笑脸盈盈的女性,流着哈喇子的孩童以及苦哈哈的男性。 果然什么时代女性和孩子都是消费主力。 陆长生老老实实排着队,临近,一瞧那写着商品的册子,差点没吐出血来 最便宜的一串糖葫芦也要五块灵砂,要知道一块灵石也就只值三十灵砂。 他明明可以直接抢,还贴心地送你一串糖葫芦。 陆长生面露难色,低头却瞧见一脸期待的陆恒久,心中暗叹口气,谁让自己是个温柔大哥呢,于是开口道 “麻烦给我半根糖葫芦,谢谢。” “嗯?” “!!!” 三人大眼瞪小眼,有两人都觉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负责售卖的是一个人美声甜的小姐,稍微愣了一下,旋即挂上职业微笑“您好,我们山楂里面含有天山雪莲等滋补之物,所以相比其他商家价格稍高,请您理解。” 陆长生神情尴尬,这怎么和前世某些昂贵护肤品的套路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家商铺的主人也是穿越过来的? 要不给这无良老板悄悄杀了? 陆长生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以见见你们老板嘛?” “......”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自己族弟的催促下,陆长生咬着牙付了款。 临走前,无意瞟见案几上供着一个破损的瓷碗,无甚新奇,可他背上突然刺痛了一下。 那金龙纹身好似在提醒着什么,只有陆长生看向那瓷碗时才会有灼痛之感。 “难不成这瓷碗是个宝物不成?”陆长生心中疑惑,悄无声息地挪到那案几上,上下打量着瓷碗。 “小友,小友.....”几声急促的呼喊让陆长生绝了伸手触摸的想法,只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这是范某不久前寻到的镇店之宝,小友就莫要惦记啦。” 范某就是这家糖水铺的老板,脸上的肥肉挤促的眼睛微眯,瞧着就是一副奸商样貌。 陆长生一般不以貌取人,除非别人坑了自己。 他一甩袖子,故作嫌弃地瞅了眼瓷碗,评价道,“破破烂烂的,老板眼光不行啊。” 范老板刚要发恼,不料陆长生接着说道,“可惜这商铺装潢如此精良,颇具大家之风,构思巧妙不输前人巨匠,怎被一瓷碗坏了大气。” 说完,陆长生还重重叹了口气,故作惋惜。 原本怒气冲冲的范某眉头舒展开来,那双眼睛更是尽力睁到最大,仿佛发现失散多年的好友。 “你简直就是我的知己呀,小兄弟,看得出来你对建筑颇有研究,实不相瞒,这家店铺就是按照鄙人的想法搭建的。” 范老板一脸得意,眼神里的小期待早已按捺不住。 陆长生也适时地送上一句吹捧,没想到正中心窝,两人顿时好一通商业互吹。 “范大哥,依小弟拙见,这瓷碗不吉利,恐怕会招致祸端,还是让小弟帮您处理这个祸害吧。” 范老板似乎有些犹豫,可一想到这是自己费尽心思求来的,就准备拒绝,可他脑海里突然想到什么 “陆老弟呀,大哥这段时间老是被一群人搅扰,时不时就来我这店铺打砸一番.....” 说话间,一群蒙面人浩浩荡荡走来,手中拿着木棍,也不伤人,就将这糖水铺的招牌打砸毁坏。 “老范,还敢开店呢?” 陆长生听着声音觉着有些耳熟...... 第9章 计划进行 双方人马都认出彼此,陆长生悄悄比了一个手势,大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范老板可谓有苦说不出,只能怪自己这张乌鸦嘴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小跑到门口,掏出一袋灵石,赔笑道,“各位爷,咱就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您几位这么折腾啊,您受累,今天的酒钱我包了!” 范老板边说,眼神边搜寻着街上的巡逻修士。 陆长生看在眼里,心想这范老板还真是一个人精,难怪如此生财有道。 那他为何不明白陆家三番五次拿他家店铺开刀的原因呢? 商品太贵,虚假宣传,过度营销......都是毛病呐。 “自作孽呀!” 陆长生心中冷笑一声,却不慌不忙地往前一站,抽出那柄抢来的长刀,横于胸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敢袭扰民铺?” 说着便迎头劈下,接刀之人脚下踉跄,似乎不敌,对上两招之后,便落荒而逃。 陆长生看着他们跑向其他店子打砸,不忘补上一句“再来我大哥的店铺捣乱,就休怪陆某不客气!” 他悄悄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陆家几人打砸的几乎全是价格虚高,与产品严重不符的黑心店铺,不过也正是这些店铺舍得砸钱,不多会儿便有巡逻修士赶来,两拨人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陆家众人且战且退,搅得钱家修士有苦难言,只能不断向家族申请增派人手,好将那不讲道理的陆家众人一网打尽。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钱家十八个坊市都曾提出这样的申请,饶是增援,也不好分配人手,更何况陆家只求骚扰,不肯迎战,就如同一只泥鳅,滑溜得很。 没人注意到陆家两个小辈嘴角诡异的弧度,也没人知道这是陆家为了保卫矿场下的一步大棋。 范老板看着周围不成样子的商铺,又看了看自家‘今日’无损的糖水铺,连忙拉着陆长生的手感谢,“陆老弟啊,真没想到你身手如此好,要不是你,老哥指不定得损失多少呢。” 陆长生看着情真意切的范老板,差点没忍住和他结拜为异姓兄弟,好在范老板样貌粗鄙,硬生生绝了他的这个念头。 陆长生指了指商铺内的瓷碗,一脸促狭“范大哥啊,这下您信了这就是个不祥之物了吧,我帮你处理了,保准以后您家商铺平安无事。” 这倒不是陆长生信口胡诌,毕竟打砸谁,还不是陆长生一言的事情人家贡献了一个宝贝,你不得照顾一下? 于是陆长生笑眯眯地接过那个破旧瓷碗,语重心长道“范老哥,听小弟一句劝,你这价格太贵了!” 他本意是想提醒范老板薄利多销,谁曾想范老板直接掏出一张刻有糖水二字的木牌,交与陆长生,豪气道“以后陆老弟想吃多少有多少,不收钱!” “......”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公然行贿!! 哪个干部经不住这样滴考验? 还真别说,陆长生居然挺享受这种腐败的感觉。 “难道我天生适合当官?” 陆长生笑着接过那张木牌,下决心若是还能穿越回去,一定得进体制内,不能浪费天赋不是。 人家兴许只是客气客气,可陆恒久一点没跟人家讲客气,拿起木牌就进去选了好几样零嘴,要不是陆长生拦着,感觉能把糖水铺搬空。 小孩子有糖就不会吵闹,安安静静地吃着手中的糖葫芦,右手也没闲着,拎着一袋果脯,还让陆长生帮忙拿着一碗百花酿。 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怜陆长生站在原地尴尬地陪笑,死死捏住小弟还回来的木牌。 也难怪老范最后的眼神都有点暗淡了,本来不大的眼睛更小了,造孽呀! ----------------- 陆长生小心翼翼将那瓷碗包好,放入怀中,随后又在内区找寻与符箓有关的店铺。 寻了半天,只见一店铺朴素至极,与这豪横的内区显得格格不入。 店铺名叫一点斋。 门口种植着两棵干瘦的残树。 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陆长生会心一笑,只当他看见枣树,总会儿倍感亲切,何况是刻在骨子里的两棵? 他抬腿走近,目光止不住停留在质朴的装饰上,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总有一两处雅致之地藏于闹市,格格不入地表达自己的坚守。 陆恒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柜台后面有一人。 浅淡阳光下,少女肌白胜雪,凝脂如玉,一袭素雅长裙,裹住腿上尚且及膝的蚕丝袜。 “长生哥还有这闲情雅致?” 陆恒久不敢多看,仿佛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少女如其表,人淡如菊,并未因为两人进来而稍显热络,依旧捧着一本《符箓要义》慢悠悠看着。 陆长生并未觉得不妥,反而觉得此处商品,定然好...用无比。 “本店商品概不讲价,若入眼缘,货款两清。” 正当陆长生自顾自看起商品来时,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令人如坠云端,颇为舒适。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一遍柜台,暗暗点头。 不愧是深藏闹市的店铺,符纸、符笔等应有尽有,看上去品质不错,符合他的全部需求。 “这只符笔怎么卖?” 陆长生拿起一支墨绿色的符笔。 “这是一支下品法器,青竹符笔,售价70灵石。” 清脆女声再次传来。 “这支呢?” 陆长生换了一只笔身发黄的符笔,看起来就年久失修的模样。 “这支......乃是镇店之宝,暂不出售!” 女孩只是瞅了一眼,声音透着一点忐忑,不过依旧悦耳。 陆长生只好默默放下,看了看周围,终于找到一支黑中透黄,有些斑驳的符笔。 “这支多少?” 少女探头扫了一眼,看见少年手中磨损严重的符笔,也不好意思多要价,挥挥手,“二十枚灵石。” “我买下来。” 这符笔虽看似潦草,但胜在底子不错,应该能支撑起入门级的真意。 “再来五张黄色符纸。” 陆长生资金有限,只能从牙缝里慢慢漏钱。 “承惠三十枚灵石。” 少女展颜一笑,并未因为陆长生的扣扣嗖嗖而冷眼相待。 “咦!我怎滴只剩二十五灵石啦?定是半路被哪个蟊贼偷了去,要不就按这个价成交?” 陆长生厚着脸皮说道。 其实,一点斋的价格还算公道。 他也只是想小砍一刀。 闻言,女孩板着脸,故作生气,双臂环胸,五根葱葱玉指有节奏地敲打着。 “不是进门前说了规矩嘛!!” 少女的脸颊已经气得鼓鼓,杏眉怒对,颇有几分美感。 陆恒久在一旁如坐针毡,窘迫道,“长生哥,我这还有五枚,你先拿去用。” “咦?你就是刚刚在糖水铺帮忙的少年?” 忽然,少女眉目一转,目光落定陆长生,淡然开口 “涨价了,现收三十五枚灵石!” 第10章 风起云涌 陆长生现在脑子里有一团问号 “不是说好了概不讲价嘛?你坐地起价是什么鬼!” 他在心里诽腹一句“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是骗子,可恶。” 少女像是没有察觉陆长生的‘忿忿不平’,伸出手掌,玉指轻轻向内勾动,一颗好看的虎牙随着口型暴露在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陆长生确实急需这些材料,按道理来说,三十五枚灵石也不算太贵,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于是咬着牙付了款。 少女看着陆长生走后,悄悄在身后挥舞着拳头“让你帮坏人!!!老娘我每次去吃都肉疼不已!!!” 谁能知道表面风霜高洁的女子竟是这般活泼幼稚? “钱淼,才让你照看店铺一小会儿,怎就和客人发生 了 争执?” 从柜台后面走出一罗裙飘飘的少妇,和钱淼七八分相似的脸蛋上涂着淡淡的腮红,天然之上更添妩媚。 “娘亲,哪有凶客户嘛,我可文静啦,您瞧,刚交易的三十枚灵石咧。” 钱淼毫无心理压力地昧下那多出来的五枚灵石。 ...... 内区大街上,陆长生掂量着包袱的重量,一脸苦涩,忍不住感叹道“果然修仙还是离不开一个财字啊!” 一旁的陆恒久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生活的重担,他的父母本就是修士,在慢慢年岁中不知为自家独子攒了多少家当。 此刻的陆长生却有些喘不过气来,修仙一途,离不开【法、财、侣、地】,这四要素互相依存,只是先后有所差异。 法自是不用多说,陆长生之前修炼的《草木诀》、《龟息功》,便是筑基前极佳的功法。 可他一身修为再一次难以寸进,如何修行功法,又该如何修炼法术,成为困扰他的第一大难题。 而财之一字,包罗万象 灵石,地宝,法宝灵器,以及修仙百艺中的符箓,丹药等,都是极为重要。 就如同灵石含灵,可以暂代灵脉之地,用于修行;先前自家二长老所用过的飞舟,也都凸显一个财字,奈何陆长生俸禄太少,又无其他经济来源,因此缺钱成为困扰他的第二大难题。 如此一来,四要素就排除掉了两个。 就剩下那道侣和修行之地。 陆长生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外貌,突然感觉没什么难的,就如同男子好色一般,哪个女子不爱美?不希望爱人美? 至于修行之地倒是没有太多烦心事,老老实实苟在家族就好,反正他也没多大抱负,顶多......混个长生不老嘛! 少年人的烦恼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至少他还淘到了一件宝贝瓷碗不是? 陆长生若是真有天赋的话,恐怕就是能极好地收敛自己不必要的悲观情绪,这是他两世为人学会的重要本事 毕竟打工人是没有悲喜的! ...... 不同于陆家的顺风顺水,钱家最近可谓是忧心忡忡,就连天公也不作美,钱家领地之上也笼罩着一朵黑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钱家族长钱贾高坐在主位之上,两排的座位上也全都座无虚席,皆是钱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每个人脸上都隐隐流露出不安。 “我想各位很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陆家简直是欺人太甚,连我们钱家的狗都被他们剃了毛!” 钱贾声音洪亮,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哪怕他一脸抖动的横肉也能瞧得出来。 众人没有接话,毕竟之前钱家可没少欺压陆家,如今反过来倒有些受不了了。 斟酌一番,一个稍微年轻的长老发声“那陆家定是穷途末路了,不然怎么敢如此针对我们钱家,就凭他们那一套二阶阵法?难不成他们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不成?” 沉默,大厅之内只剩下震耳欲聋的沉默,年轻的长老竟是没料到会冷场,只能哼哼两声,假装若无其事地翘起腿。 钱家长老也不全是傻子,陆家突然有此变化,定是有什么秘密,聪明人是断然不会以卵击石的,如果排除陆家人犯傻的话,那就只剩下声东击西这一个说法了。 除了刚刚的那个年轻长老,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陆家究竟意欲何为?” 难道不应该主动藏拙?为何偏偏主动出击,草草暴露了意图,亦或,他们本来就打算让我们起疑,只是想发泄一下多年被欺侮的怒火? 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面前。 钱家二长老沉思了好一会儿,不急不慢地说道“老朽的眼线最近在琳琅山东侧的发现陆家一青年。” 二长老钱多是家族内负责谍报的,消息灵通太过正常,所有人的心神全都被他牵引过去,静候下文。 “那青年一身黑袍,就连头部也被遮住厚实......可这分明是夏日,他又未突破凝气中期,尚无驱热的本领,怎会有此打扮呢?” 钱多的一席话就如同深水炸弹,在众人面前炸起一个巨大的水坑。 再将所有的事件一一结合,得出一个结论并不难陆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恐怕事关陆家未来的发展,才会如此费尽心机! “不管他陆家有何阴谋,我们必须将其阻止,老二,你速速调动人手,严格监视那青年,有任何风吹草动,必要之时可以......” 钱贾此刻颇像一个正派角色,只是那抹脖子的动作却是一个十足的反派。 从家族立场来说,不分好坏,因此对于陆家来说,就必须将打探消息的探子全都杀掉,传递一个假象这东西对我陆家很重要,谁都不许染指! 三日后。 钱家探子莫名被端,只剩一人残喘回来,只留下一句话便吐血而亡。 钱贾默默抚平那枚探子的眼睛,好歹要让自家人死得瞑目。 只是那句话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狠狠拍打在钱家众人的脸上 “陆家,在购买筑基丹的原料!” 筑基丹! 钱家几人皆是不可置信,那陆家贫瘠已久,哪来的资金? 木质长椅的一角被钱贾捏得粉碎,若是陆家再出一名筑基期修士,对于他钱家来说可是如遭雷击。 “传我族长令不惜一切代价,破坏陆家计划,见那交易人,格杀勿论!” 钱贾管理偌大一个家族,在必要时刻总有惊人的魄力与佷戾,他望向天空,感叹道 “这琳琅山脉要变天了啊!” 第11章 猎人,猎物? “鱼已经咬钩,准备收网!” 夜色中,陆长痕一袭黑衣,用陆家的专属渠道传递着消息。 消息从哪发出去? 临近的一条长渎,渔民顺流而下,免不了要收网捞鱼。 十尾青鱼放船兜,岸上自有来人收。 陆长痕倚靠在一张太师椅上,高高翘着二郎腿,着实想不明白自家小弟脑子里的想法。 “倒也有趣。”他双手交叉,大拇指来回敲击着,明天将有一场暗处的风流涌动。 ...... 日挂枝头,大雾渐起。 一处私宅不幸走水,周围邻里在滚滚浓烟中自顾不暇,只有一群陌生人帮忙救火。 “记住,活人补刀,死者见尸!” 那救火的人分明是那钱家假冒,他们的目的是置陆长痕于死地。 为首的男人蹑手蹑脚地靠近陆长痕的房门,只见他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揉搓三下,几人便一同破门而入,不知何时掏出藏于衣袖中的短刃,在屋内搜寻起来。 约莫半柱香,他们的屏气也快到达极限,都未能找到陆长痕的身影。 “他怎么可能跑?” 几人皆是不解,他们可是轮流盯梢,一整晚都未见人出去。甚至为了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都是等着陆长痕睡去之后,才放的一把火。 不过陆长痕足够谨慎,硬生生熬干了三盏蜡烛,才浅浅寐睡一会儿。 这让钱家众人愈发确定筑基丹的事情,也更加坚定杀人夺宝的决心。 可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这是对钱家情报系统的侮辱,是对他们这群探子的蔑视。 “撤退,跟二长老汇报......” 为首的那人话未说完,肩头便已染红大片,喉咙冒出的鲜血甚至还有‘嘶嘶’的声音,他惊恐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神色坚毅的青年站在身后,正舔舐着饮血的利刃。 陆长痕的鬼魅踪迹将钱家众人吓了大跳,尤其是那副嗜血的模样,令几人不寒而栗,一时间都忘了反抗。 “各位,让我们玩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吧!” 陆长痕打了一个响指,便有几位修士从屋外显出身形,一时间,手中凝聚的术法牢牢锁定几人,钱家几人终于明白,他们已是瓮中之鳖,在劫难逃。 几人相视一笑,眼神里全都是决绝。 “不好,快拦住他们!” 陆长痕眼疾手快,先行一步控制住一人的身子,却仍是未能阻止他逆行经脉,爆血而亡。 其他钱家探子亦是如此,没有一人贪生怕死,没有一人犹豫分毫。 陆家修士犹不死心地挨个检查着脉搏,只见陆长痕摇摇头,吩咐道,“带下去埋了吧,多给他们烧些纸钱。” 见几人有些费解,他也并未过多解释,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站在家族立场,谁又 有 错呢? 忠诚,魄力,光凭这两样,就值得陆家好好安葬他们。 至于其他家族是否会如此对待陆家暗探,又有什么所谓呢? 无愧于心,便已足够。 ...... 日上三竿,薄雾消散。 陆长痕快马加鞭,往自家矿场赶去。 不光是他,所有曾经游击敌人的陆家子弟,全都向矿场赶去。 拖延至此,时间已然足够,不需要再用层层竹叶,去笼障敌人的眼睛了。 陆家的迷阵终于布置完备,他们有自信凝气期的敌人闯入之后,会被迷迷糊糊走到后山,那里没什么危险,也就比寻常之地多了几只二阶异兽。 若是钱家筑基老祖前来,那陆家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游戏规则可不允许以大欺小,陈腾自会出手。 何况筑基惜命,山下浊气重,每现世一次,便临近一次死亡。 陆长生和陆恒久在外面客栈住了一夜,终于在第二日清晨慢悠悠赶了回来。 “哟呵,大闲人回来了。外面玩得还不错吧?” 陈腾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陆长生也不敢生气呀,毕竟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于是小跑过去,从包袱里拿出一份吃食。 赫然是那糖水铺的上品甜点,为此他还特意带着恒久重走一遭糖水铺,把范老板感动地稀里哗啦,眼泪都出来了。 于是陆长生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去,就算自己去不了,也得委派家族小辈去!” 陈腾是个老顽童,除了喝酒最爱甜食,刻意板着的脸也慢慢松了下来,换上一副欣慰的表情,仿佛在告诉陆长生“你小子很上道啊。” 陆长生眼睛扫过册子,昨天的记录赫然其上,甚至记录地比他更为详尽,一时间有些感动。 于是陆长生也不再藏掖,又从包袱里掏出两三份甜点,看得陈腾是满脸黑线,不确定地问道,“你小子不会儿还有什么好东西吧?” 陆长生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壶花雕酒,恭恭敬敬递给陈腾。 陈腾心说,你小子和我玩躲猫猫呢,这么能藏? 面上倒是和颜悦色,主要还是那酒水太香,隔着葫塞都能感到醇香扑鼻。 陈腾接过酒壶,晃晃悠悠跑了出去,陆长生心知肚明,这老小子铁定躲起来喝酒去了。 陆长生想了又想,还是不打算把瓷碗拿出来给他瞧瞧,防人之心不可无! ...... 入夜。 陆长生坐在自己洞府内,看着桌上的材料有些头疼。 因为他发现自己漏了最重要的东西——灵墨! 就在他懊恼地揪着头发时,那早就被放在桌子上的瓷碗竟发出诡异的白光。 陆长生探着脑袋细瞧着,发现碗底有一层皎洁明亮的光圈,就好像月亮被困在碗里,散发着月华。 瓷碗沿边显然是被磕碰过的,坑坑洼洼,有些不美观,此刻竟是自然而然地修复起来,不到一炷香便完好如初,只是碗底的月华少了不少。 “真是宝贝!!” 陆长生心下惊喜,一个能够自我修复的法器,不对,他从书上看过,只有灵宝才具备自我修复的功能啊! 就在他沉浸在喜悦之时,突然感到一股磅礴的灵力在屋内扩散。 陆长生不疑有他,立马盘腿而坐,聚精、会神,将心田杂念抛开,引灵气入体,他感觉自身堵塞的经脉又疏通一点。 修为也在慢慢涨了起来。 不多会儿,陆长生便从坐定状态醒来,明显与之前不同,之前的刻苦修行终于在此刻提供了些许助力,他已然是凝气四层后期修为!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瓷碗,连忙掏出《龟息功》修炼起来,他发现原本晦涩难懂的地方全都明悟,而且他的呼吸也慢慢与周围事物相同,自身也悄然融入环境。 可只能维持三息! 不过够用! 第12章 获赠布袋,金龙苏醒 “莫不是上苍看我可怜,特地给我的一个外挂?” 陆长生困意全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若不是担心再次被人误会,都想放声大笑。 他止住颤抖,细细观摩着瓷碗。 发现如今的瓷碗不仅被修补如初,表面更是泛起一层独特的青色光晕,白中透青,釉质的触感,捧在手心冰凉冰凉,特别适合夏天使用。 陆长生摇摇头,怎么能这么形容大宝贝呢,当冰块用太屈才了。 他又将碗底翻过来,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却不是这个世界通用的文字,更像是经文,反正陆长生看不懂就是了。 经过一晚上的了解,他大概发现了三种用处 首先,瓷碗能够自我修复,陆长生可以毫不心疼地磕磕碰碰。 他甚至想拿一根蛟龙筋绑住瓷碗,做一个修仙版的流星锤。 其次,他发现瓷碗的月华能够增加周围的灵气浓度,特别适合他这种经脉堵塞的少年修行。 最后还是误打误撞发现的,这月华残余之后,竟会变成一滩粘稠的液体,可以充当灵墨使用。 陆长生本来只是想试试效果,结果发现意外的好用。 果然省钱的人往往都很好运呐! ...... 翌日清晨。 陆长久一如既往地来到陆长生洞府门口,那熟悉的大嗓门比前世的老式闹钟还闹腾,不多会儿,睡眼惺忪的陆长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所有派出去的陆家子弟全都回来。 这就意味着,陆家正式地,全面地,接管了凌霄矿脉,并顺利建立了凌霄矿场。 也就是这时,陆长生才明白陈腾为何会帮助陆家。 光凭他和三长老的交情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利益,才是最坚实的纽带。 陆家承诺每月产出的矿石,优先派送给古道宗。 古道宗作为大宗门,也没有恃强凌弱,只要了矿石的三成作为交易。 陈腾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记录每月的矿石产量,通过陆长生改良后的方法,已经能够估算出每月能够得到优质水精十吨。 陆长生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还有点懵逼。 合着自己帮助提升的产量,有一部分进了别人的口袋,那我这算叛徒吗? 完成任务后的陈腾,一身轻松。 临行前,颇为庄重地询问陆长生“小子,可愿随我去那古道宗修行?” 周围诡异地安静下来,有人眼神炽热,充满了羡慕;有人眼含热泪,极其不舍;更多地则是发自肺腑的开心,与有荣焉。 长老们也全都笑而不语,就连之前反对自家好苗子跑出去的陆家三长老也眼神鼓舞着陆长生,这才是真正的仙人指路啊。 陆长生感受着来自家人的关心,只是权衡一番,便拒绝了这个好意。 他弯腰躬身一礼“谢长老好意,可长生才疏学浅,不敢高攀贵宗,他日若学艺精进,还望贵宗再来招揽。” 陈腾大笑一声“ 也罢,我相信我 们 还会再见面的。 ” 他走之前解下腰间的布袋送给陆长生,笑着说了句“出门在外,没点行头怎么行,权当我送你的临别赠礼了!” 陆长生把玩着轻飘飘的布袋,好奇是什么材质做的,怎么如此轻薄,怕不是轻易就能被尖锐物割破? 一旁的三长老早就按捺不住,摸着胡须笑呵呵道,“能从那老小子身上薅下这个可不容易啊!” 不容易?不就是一个布袋嘛? 陆长生一头雾水,难不成这个布袋还有其他用处不成。 见陆长生一脸懵,三长老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放在袋口,一道暗光闪过,石头悄然消失。 三长老举起布袋,故作神秘,拉高几人的期待,“这可是储物袋,别看布袋不大,里面的空间可是有几百平那么大!” “啊!”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陆长痕一把揽过自家小弟的肩膀,恭喜道,“还是我们长生有本事,大家说是不是啊!” 陆长久应和地最卖力,仿佛是他得了这储物袋一般。 先前陆长生留在陆家的回应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此刻又获赠宝物,更是点燃大家伙的激情,全都大声恭贺起来。 陆长生脸颊不自觉红润起来,在大家的一声声恭贺中迷失了自我 好像,自己的运道很不错? ...... 热闹过后,工作还是要做的。 不同于苦窑里的工人,陆家的福报可谓是优厚。 不仅巳时工作,还有丰富营养的餐食,且不论味道,起码油水这一块很足。 或许,这就是家族企业的优势所在吧。 陆长生感受着家人热火朝天的氛围,竟有了撸起袖子就是干的工匠精神。 踌躇片刻,便向长老申请进入矿脉里面,为家族事业添砖加瓦。 长老还以为是有陆家其他人在背后嚼舌根,陆长生解释半天才让对方相信自己的一颗热爱工作的心。 于是,陆长生被带到矿脉深处。 那里的水精最为浓郁,也最为难开采,家族长老大抵是想陆长生知难而退,老老实实当他的账房先生。 陆长生从小沐浴在红旗下,久浸劳动精神里,怎么会知难而退? 不多会儿...... “我的天,这玩意是人挖的嘛,怎么这么硬啊!” 陆长生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地,袖口都沾满了额头的汗水,他对自己的实力陷入了深深的怀疑“我怕不是一个假的凝气四层修士吧。” 陆长痕是凝气六层,在此也尤为吃力,许是第一次见到小弟如此狼狈,竟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陆长生尴尬地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没脸见人啊! “小弟,这里的矿石,没有凝气六层根本......” 话未说完,陆长生脚下裂开一条条缝隙,他真的言出法随,钻进地缝里了。 “小弟!” 塌方来的很奇怪,四周的结构十分稳固,只有他脚下裂开,临近一侧的矿壁脱落大半,刚好将洞口掩埋。 “快来人啊,长生掉进洞里了!!” 陆长痕的声音急迫又无助,他双手俨然出血,可他的修为却移不开这些矿石,就好像死死黏住一般。 对于这诡异一幕,大家心里一惊,刚好就是此时此地,偏一毫人都不会摔下去。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陆长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赶来的二长老也对此矿石没办法,因为他发现自己凝气九层的修为也只能堪堪移动分毫,若是没有其余人的帮忙,怕是小长生要缺氧而死。 没办法,二长老只能让老三去家族搬援兵,自己则是继续尝试,可不能让家里的天才夭折。 洞内。 一片通明。 澄蓝色的水精挂满墙壁,毫无杂质,如同璀璨星空,浓郁的水汽令陆长生如同置身汪洋。 他的木灵根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水灵气,背后的金龙也冒出金光,陆长生的身体如同一道篝火,试与星辰比光辉。 金龙带来的灼烧感愈发强烈,不知过了多久,陆长生从疼痛中苏醒过来。 一条金龙出现在他眼前,不对,陆长生并未苏醒,这条金龙分明是盘踞于他的识海。 它的眼神傲倨,鼻孔喷出两道凝练的白气,桀桀地笑着“老夫没死!!天庭的狗腿们,等着老夫一一寻仇!” 第13章 龙族敖天 分明是陆长生的识海,那条睥睨天地的金龙却像主人一般,傲视着苍穹。 它高高在上,一改之前重获新生的激动,声音苍凉,宛如透过亘古来到现世,“小子,老夫不知为何会寄宿在你身体里,不过倒也听说你们的顾虑,放心,老夫不是诅咒。” 陆长生一愣,原先还怀疑这条金龙是来夺舍自己,毕竟在修行一途,不少大能寿元将尽,都会通过夺舍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不过这夺舍也有诸多限制,一是不能夺舍凡人,会身死道消,是这方天地对凡俗的天然保护。 二是不能夺舍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元神会直接泯灭,再无转世可能。 三是只能夺舍凝气期修士,且不能低于凝气初期。 而陆长生分明就是最好的胚胎,也不怪他怀疑这条老龙不安好心。 好在二人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而且他发现金龙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淡,下一秒就仿佛要陷入沉寂,可它偏偏坚挺着,只是声音虚弱了许多。 金龙似是看穿了陆长生心中所想,开口道,“少年,老夫曾是远古天庭大军中的一员,名为敖天,被有心人算计,无奈残喘于下界,借你之身,苟活数载。” 似是在印证敖天的话语,它竟剧烈咳嗽起来,龙身痉挛,宛如一条被渔夫叉住的蛇,扭动着细长的身子。 饶是如此,陆长生依旧从金龙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压,可并未伤他分毫,是金龙在压制着体内躁动的真元,保护着少年。 陆长生有些呆滞,天庭、龙族? 远古时期乱象横生,怎么会有大能躲过岁月千万载,寄宿在自己身上? 两个同样来自异世的人仿佛被某种纽带联系在一起,这种奇妙的感觉令少年不自觉放下心中的警惕,试着让自己识海里构建出一片‘真的海’。 果不其然,金龙辗转腾挪间便潜入海底,身子也恢复正常,金光又重新恢复光亮。 “前辈,晚辈名为陆长生,敢问之前小子修为倒退,可是前辈借用?” 陆长生壮着胆子问询着,显然他已推测明了事情真相,可他依旧问了出来。 敖天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赞叹道,“小子,可真是个人精啊。” “这件事是老夫承你一份情,这本段体术你先拿去练,老夫会在一旁指导你的。” 说话间,陆长生手里多了一本《四龙化海经》,古朴的大字透露着岁月的沧桑,转瞬化为一道流光进入他的大脑,所有的功法要义全都被牢牢锁在脑中。 陆长生一喜,极力克制住因兴奋颤抖的身体,躬身感谢“谢前辈,要不您再给点其他法术?” 不是陆长生贪心,只是在这修仙世界,有一把子力气无甚大用,难不成真去当那‘黄金矿工’? 修仙,修仙,本就是依靠术法为自己谋求便利,不然这修仙有何意义? 敖天转眼变成一个白首老人,面上有些苍老,却能看出年轻时的姿色——相当不俗。 怪不得《颠龙倒凤》这本禁书是龙族书写! 敖天在这方识海更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客人,虽不能改变周围的一切,却有着强大的实力,牢牢占据着主动权。 “你当真以为修仙就是修行仙法?片面!!” 敖天此刻就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大师,为陆长生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鸡疯狂补习学问。 “修仙,是你们这方世界的投机行为,只是修行的一部分。正所谓修心先修身,修仙先修体,一副强大的体魄才是渡劫的关键......” 陆长生茫然地听着,受益匪浅,原本少年认为修仙与修行并无二致,如今细细想来,每次渡劫所要面对的雷电,不就是将那人的筋骨肌肤,神魂精元细细打熬? 敖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教鞭,正富有节奏地抽打在陆长生的屁股上,嘴里念念有词“老夫说话的时候不要分心。” “......” 什么年代了还提体罚学生,教育法你怕不怕? 可惜这个世界不讲现代社会那一套,不然一群家长定要敖天吃不了兜着走。 经过半个时辰的教导,陆长生发现了一个真相 他们所处的这方世界只不过是旧天庭破碎后的一小块碎片,灵气稀薄,因此千万载也未曾出现一个飞升大能。 陆长生渐渐明了,也从敖天那继承了一门龙族秘法呼吸术 掌握之后能够加速自身汲取灵气的速度,不过陆长生发现与《龟息功》里的描述有三成相似,只是想不明白,就随它去了。 他还与敖天达成一份协议,或者说是陆长生发挥了不要脸的特质,死乞白赖拜金龙为师,从他那哄骗来一本适合木属性修行的战斗法术。 代价是陆长生必须加倍修行,因为敖天目前没有肉身,必须汲取陆长生的修为补给自身。 陆长生询问过如何帮敖天重铸肉身,可等来的却是一记教鞭,“巴不得你老师从你体内出去是吧!” ...... “小子,莫要浪费满壁的水精,速速出去修行!” 一声如同警钟的怒号,将少年赶出识海。 陆长生一脸苦涩地睁开眼“只听过店大欺客,也没说过客大砸店啊!” 浓郁的水精弥漫着,陆长生并未着急吸收,而是从储物袋中掏出那个瓷碗,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不知是何种原因,瓷碗中的液体猛然激增,从碗底一小口,逐渐漫了出来。 浓郁的水汽转化为灵气,这比直接通过木属性吸收要强上不少。 可陆长生始终感觉不如昨夜的灵气质量高,好在量大,管饱,陆长生连忙盘腿修行起来。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草木诀》、《龟息功》、《枯骨手》的要义。 小腹内有一团浓郁的生机凝练,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一种难以言状的舒适感传来,陆长生不知过了多久,竟发现自己的修为攀升到凝气六层。 不等他开心,修为急速下降,稳定在凝气四层,反倒是夯实了凝气四层的基础。 他长舒口气,从闭关中苏醒,面色一红 裤子莫名湿了一团。 第14章 长生,还活着? “《草木诀》的编纂者一定觉得这老有意思了?” 满壁的水精被陆长生吸收大半,还有不少化成一滩水,汇聚在地面的一个凹槽中。 陆长生生无可恋地洗着裤子,嘴里还有些愤愤地念叨着这本功法的编纂者。 不过他浑身轻松,甚至之前修行时留下的暗伤都被治愈。 一丝岁月变迁的玄妙气息,在他周身一闪而逝。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已被全部疏通,似乎还扩宽了一些。 如果不把全部心神都内敛,仔细内检一番,很难察觉。 “莫不是,《草木诀》能增加我的寿元?” “学得越多,活得越久?” 陆长生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甚至想要一本筑基期的木属性功法,毕竟只要活得够久,以他的天赋,不愁筑基不成。 “小子,有功夫在这做美梦,还不如把老夫传你的锻体术练上一练。” 敖天的声音从识海传来,陆长生一下子便被拉入识海,被迫接见自己这位便宜师父。 “弟子这不是怕贸然修炼锻体之术会伤了根本嘛,到时候您老不得心疼吗?” 陆长生也不犯憷,大大咧咧说道。 敖天冷哼一声,这小子还想从自己这薅点羊毛,只是自己这一缕残魂,给不了法宝傍身,至于法术,要循序渐进,万一把这便宜徒弟练傻了,可就白忙活了。 “小子,不要太贪心,为师给你指的可是一条大道。” 大道? 修行路有多远,陆长生不知道,但他发现师父的眼神中闪着光芒,比他曾见过的星辰都要璀璨,就像一团火在燃烧着他的信仰,那是一种名为坚持与奋斗的具象。 “为师要你走一条所有修行路中,最漫长的一条大道。” 短短一句话,仿佛有千钧重。 陆长生不是傻子,他知道师父肯定憋了一口气,他知道师父只是不希望自己重蹈他的覆辙 唯有实力强大,才不会被信任者背叛。 陆长生长舒口气,眼神坚定,行了一个庄严的拜师礼。 敖天就这么看着三叩九拜的少年,嘴角扯过一抹淡淡的笑。 一同来的几人眉毛拧成川子,有些担心小长生的安全。 其中一个土属性灵根的男人试图钻入地底,却仿佛被一无形屏障阻止,浅浅钻了三厘米就熄了火。 一群老男人为这事犯了难,上一次弟兄几个如此愁眉不展,还是因为老三娶媳妇那事。 “要不,再去古道宗请陈腾长老帮忙?他不是很看好小长生嘛?” 二长老一脸希冀地望着老三。 陆永远叹了口气,好像只能如此,恐怕矿石比例还得提高一成。 不过对于陆长生的安危来说,这都不算事。 就在三长老准备离去之时,地底涌现一抹惊人的蓝光,随后归于沉寂,甚至有阵阵雾气从地底蔓延上来,几人身上如负重千钧。 “定是小长生遇见危险了,我们赶紧拿出看家本领再试一次,可别让他折在里面。” 三长老惊呼一声,几人抗住压力,拿出看家本领朝着石堆轰去。 意料之中的不动如山没有出现,那缺口豁然打开。 几人因为施法过强,被轰击的灰头土脸,刚才的土属性灵根,只剩下一个屁股露在外面,狼狈地呻吟着。 几人没空管那个老家伙,连忙往底下瞧去。 只见陆长生如同老僧入定,禅坐在地,对于刚才的爆炸无动于衷。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表情有些狰狞,似是遭受了极大的苦楚。 三长老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陆长生,狰狞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痛苦呻吟发出,而且身子笔直,一动不动。 他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看向几位兄弟,悲恸道,“小长生不会死了吧?他才多大啊,我们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自己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可谓是情真意切。 半晌。 陆永远见周围没有声音,刚想破口大骂一群老家伙没有良心。 只见一少年不知何时爬了上来,笑脸盈盈地看向自己。 “好像,这地洞挺不错的。” 陆永远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地方,在这群老兄弟面前,他的这张老脸彻底是丢没了。 第15章 出门历练 “你死得好惨啊!” 悲恸的哭喊声从陆家矿场传来,昨夜闪烁的蓝光已经预示了一切。 钱、李两家也后知后觉,尤其是钱家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的思路被人恶意误导了。 他们就像马戏团的猴子,被人耍得团团转。 偏偏想要报仇之时,却发现一切都晚了。 那套幻阵足以迷惑自家的凝气期修士,若是贸然闯入,说不定会落得一个死伤殆尽的下场。 不过,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安插在陆家的探子用性命传递出一个消息 “一切的主谋,是陆家一个不过十八的少年——陆长生。”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被一个少年耍的团团转,可结果却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在盛怒之下,连老天都在针对陆家 那陆长生不知怎么被埋在矿脉底下,已然丧命! 是的,那悲恸的哭喊正是陆家族人对陆长生的不舍,灵柩里躺着一个手脚冰凉的少年,病态的苍白显然是死亡已久,那张脸被碎石毁容,却能依稀看出俊朗的轮廓。 倒也不怪暗探会坚信陆长生死亡的事情。 陆家其余人也是如此想,毕竟水精矿石的重量是寻常矿石的十倍,一次意外的塌方,足以埋葬掉一个不过凝气的少年。 灵堂里飘来空洞的唢呐声,为少年奏响去往阴间黄泉的葬歌。 陆长生的画像被高挂着,上面的少年眉眼含笑,嘴角高高扬起。 就如同千里之外,辛苦抓到一只野兔的少年,正咧着嘴,笑个不停。 ...... “师父,原来看着自己的葬礼是这么有趣。” 陆长生咬了一口烤得吱吱冒油的兔腿,含混不清地对师父说道。 在这荒山野岭,若是没有人陪他说话,陆长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逼疯,但是他一定会很害怕,毕竟华夏人大多都相信鬼魂一说。 若非如此,在艰难困苦的日子,又怎会有那么多人带着故去亲人的期望努力活着? 敖天也想吃一口兔肉,可他如今只是寄宿在陆长生体内的一缕残魂,就连流口水都是一种奢望。 偏偏少年吃得很香,嘴里吧嗒吧嗒地咀嚼着。 “看着自己的肉身死去会更有趣,师父是过来人,要不要带你去体验一次?” 敖天没好气地对陆长生说道。 陆长生打了个激灵,想了想敖天经历的那个画面,刚刚还香喷喷的兔肉,如今味同嚼蜡,少年幽怨地进入识海,盯着敖天。 倒不是他不能默默diss自己师父,只是陆长生觉着若是敖天不能看见他幽怨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得劲。 这么多天终于吃了一顿饱饭,陆长生满意地揉了揉肚子,躺在扎人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第一次有了想家的感觉。 自打陆长生穿越过来,就未曾踏出陆家范围一步,他闭上双眼,不禁浮现出陆家族人和善的面孔和兄弟姐妹们嬉笑的时光。 谁说少年不知愁? 这一刻的陆长生委屈极了,可他必须变强。 从入定状态醒过来后,陆长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自身’的力量,也正是他不用术法一拳轰破矿壁的能力,让家族长老愿意放他出来闯荡。 他们还定了一个三年之约。 若是三年少年不归家,他们......就绝食。 陆长生两世为人,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富有威胁的话,倍觉温馨,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敖天在识海内感受着少年的情绪,陷入了沉思“我好像学到了一招。” 陆长生躺了一会儿,便听见敖天说道,“徒儿,你再不抓紧时间练体,为师可要自尽了哦。” “自尽了哦~” 这句话如同一只苍蝇,在陆长生的耳边乱窜,甚至他都能想象到苍蝇搭在肌肤的绒毛上,揉搓着手的样子。 “咦,师父,您死可以,千万不要把我恶心死了。” 陆长生抖了个激灵,总感觉自家师父憋着什么坏,总之这个感觉很不好。 于是他连忙取出瓷碗,让那白雾钻入体内,为他增加自身的负重,随后在草地上做起俯卧撑来。 自从那次入定后,敖天才告诉陆长生瓷碗的另一个作用,就是会增加使用者的气。 它会通过用气来控制宿主,在上古时代亦是不祥之物,可偏偏本身白洁无瑕,因此得了一个‘伪君子’的名字。 陆长生若是不想被控制,就只能通过不断强化肉身,硬抗那道气。 好在《四龙化海经》玄妙无比,在压力的作用下,硬生生将那股气转化成自身的底蕴,他感觉自身肌肉更加结实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汗水也随着运动慢慢滴落,浇灌在刚刚被压弯的野草上。 这也只是陆长生训练的开胃菜。 他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在荒无人烟的山脉中奔跑起来。 山间的晚风带走汗水,他感到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搭配上呼吸法,宛如体内有一条血龙在游走。 训练结束,陆长生早已爬到一处山巅,浑身是说不出的畅快。 “小友,可是在煅体?” 陆长生猛然回头,只见一个形如枯槁的老人正站在身后。 分明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男人,陆长生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自己虽然才凝气中期,可却无法感知来者的动向,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跑!” 这是敖天在说话。 陆长生不再犹豫,从山巅一跃而下,借着月色,翻转几下,将双手牢牢钉在崖壁上,慢慢向下坠去。 夜色朦胧,月明星稀。 一副美好静谧的模样,却蕴含着巨大杀机。 “小友,老朽只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怎么这般胆小?” 老人竟然也随着陆长生跃下,只是他分明能够......飞。 筑基期,陆长生顿时警铃大作,一个寿元将近的筑基,他的目的已然明了 他渴望一副躯壳,一副完美的,可以省去他修行时间的躯壳。 陆长生绝望了,自己只是爬个山,怎么就碰到传说中的筑基修士呢? 这么大一个邪修躲在这,古道宗难道没有察觉? 不等他落地,筑基修士便将陆长生打晕。 “我,要死了嘛?” 第16章 筑基邪修 《四龙化海经》果真玄妙无比。 换做常人遭人从后颈处击打,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醒过来。 陆长生不到半个时辰便睁开了眼,却也只能陷入无助之中,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人绑住,动弹不得。 无奈他只能进入识海,求助敖天,“师父救我,我要被人绑去夺舍了!” 敖天比他想得还要淡定,在陆长生期待地眼神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滚蛋!” 随后陆长生便被赶出识海。 再次睁眼就对上邪修浑浊的双眼,那双死气沉沉的脸上突然有了丝生气,陆长生知道这是因为兴奋而泛起的潮红。 夺舍后,百二十年的寿命对于邪修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陆长生有些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自己摊上这么个倒霉师父啊。 敖天默默听着陆长生的吐槽,终于忍无可忍,封闭了自己的感官。 耳不听为静! “小友,老夫可没有恶意呀。” 恶臭的口气随风飘荡到陆长生鼻尖,一度令他想要作呕,就和邪修如今这副惺惺作态的虚假一般,让人厌恶。 “没有恶意?那你倒是把我放下来啊,我们来一场男子汉之间的决斗,当然,前提是不能使用法术。” 陆长生脑子里面胡乱想着,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感到害怕。 “不知前辈,是何处高人,小子身无分文,可入不了您的法眼。” 陆长生开始了嘴遁,通过证明自己的一无是处来求得一线生机。 “无妨,老夫看你根骨惊奇,准备传授你绝顶功法。” 邪修也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高手,此刻面不改色地哄骗陆长生。 “原来如此,那您赶紧把我放下来,我要拜您为师啊!” 陆长生依稀记得某个漫画的主角十分擅长嘴遁,而且无往不利,所以他也打算试试。 可等待他的只有邪修那瘆人的表情,“你的废话有点多。” “......” 果然主角都他妈有光环。 陆长生眼神暗淡,无助地望向天空,从蓝星来到修仙世界的少年,第一次出远门,就以失败告终。 好在他还有时间,能够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 邪修夺舍是有要求的,必须喝下魂草熬下的汤药,增强自身灵魂强度,免得夺舍不成反被反噬。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筑基,更是惜命,仿佛挪动一下都会折损寿命,陆长生在想,若是这老登不是散修,或许就不会盯上自己了吧。 “原来是个穷鬼。” 陆长生被绑在背上,胡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扔在一张石床之上。 昏暗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洞府,里面堆满了白骨,甚至还有不少血肉被挂在木架上,尚未风干。 陆长生没忍住呕吐起来,邪修只是冷冷一笑,彻底撕破伪装“别急,等会儿你会亲口吃下这些血肉的。” 他没有接话,也不再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为这些枉死的人,为他自己。 他不明白这种杀人如麻的邪修会活到现在,更想不通这畜生竟能侥幸筑基。 他胸中有一口气堵着,迫切地想要吐出来,可他做不到,但他意识到,若是自己能改变这一切,那胸中的不平气一定是磅礴的,声势浩大的。 邪修没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吓傻的少年身上,他耐心地熬着魂草,就像他杀人一般心细,甚至做起了夺舍后逍遥天地时的美梦。 屋内的气温逐渐升高,升腾的火焰跳动着,里面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颤抖,陆长生的骨头发出噼啪的声响。 《四龙化海经》小成! 陆长生在极度愤怒下,在体内练出一条游走的血龙,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哪怕他是专门针对修士的捆仙索,可强大的肉身,怎么锁住? 捆仙索层层被撕裂,邪修依旧专心熬着魂草,忽视了周围的一切。 “狗贼,拿命来!” 陆长生一拳袭来,破空声先至,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却未能伤到老者分毫,那邪修分明早就察觉不对劲,只是在试探陆长生的斤两。 邪修眼神癫狂,像是看牛羊一样审视着陆长生,嘴里念叨着“不错不错,老夫夺了你的身,未来一定能够走到更远。” 癫狂的笑声划破天际,令陆长生心神颤栗,心想不愧是筑基的实力,简直强的可怕。 陆长生所有的底牌都已耗尽,他无助地被人盯上。 邪修将那魂草汤一饮而尽,双目猩红,桀桀桀地笑着。 “别怕,一点都不疼,你这少年,莫要反抗。” 陆长生紧咬牙关,身体被地底探出的十几条藤蔓困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邪修一步步走近,在自己额头画了一个类似五芒星的血阵。 他身子一阵抽搐,识海中莫名多出一个人,正是那邪修。 他的意识已经很薄弱了,完全是靠最后的一点毅力在苦苦支撑着。 是错觉嘛? 他昏昏沉沉间,发现师父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那邪修瞳孔张大,如同被猛虎盯上的绵羊,惊惧不已。 “没事了,剩下的交给师父。” 敖天温柔的话语传来,这是陆长生第一次从师父这感受到父亲般的关心,信任地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邪修想要逃离,可一想到出去自己魂魄也是魂飞魄散,便想着拼上一拼。 这少年体内有不少秘密,成功了日后必定不同凡响。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更是严重低估了敖天。 虽说敖天失去了肉身,可他的残魂却蕴含着无尽磅礴的精神力量,那可是世间的真神残留,岂是他一小小散修所能抵抗? 敖天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识海内便风起云涌,惊涛骇浪向那邪修席卷而去,待到风平浪静,便只剩师徒二人。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敖天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徒弟,而是胜券在握,静静等候那不自量力的不速之客。 “执事,又有一个少年遭了毒手。” 一位黑衣执剑的男子破门而入,腰间玉佩刻有古宗二字。 “血影老贼好像死了,少年还活着!只是陷入昏迷了。” 男子为地上两人探了鼻息,有些惊喜地说着。 “带回去,先盘问一番!” 被称为执事的男人不相信世上有巧合一说,他严重怀疑陆长生已被夺舍,可他也不愿因为猜测而伤人性命。 第17章 古道宗 原本僻静的偏殿之中挤满了人,这也难怪,谁让一位疑似被夺舍的少年被抓进了宗门? 敖天担心这群人有危险,暂时占据着这具身体的使用权,稍有风吹草动,拼了一身修为不要,好歹能闯出一线生机。 他悄然伪装自己的呼吸,心率,假装昏迷着,打算先打探一番情况,确定安全后再把自己的宝贝徒儿放出来。 来偏殿的人从衣着打扮上看,已经明显地分出来等级。 第一等便是高坐在主位之上,被两侧之人恭敬拥护的红袍老者。 敖天通过独门秘法悄悄观察着,估摸着就是这劳什子宗门的宗主。 老者名为陈玉缺,筑基巅峰修士,冲击元婴失败后,坠了心气,如今专门处理宗门事务,一言一行颇为古板,却也正是雷厉风行的手段和吹毛求疵的态度,使得古道宗的声望更上一个台阶。 很显然邪修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否则像陈玉缺这般的高手,断然不会亲自坐镇。 另一等便是左侧衣着华丽,绣龙纹凤的宗门长老。 这类人大多凝气后期修为,也有不少人跻身筑基初期,靠着修为或者一技之长,在宗门内担任着份量不小的职责。 最后一等便是刚刚抓捕陆长生的黑衣人,黑衣 执剑,面色肃穆,宛如冬天的枯木,给人肃杀之感。 他们便是古道宗威名赫赫的黑袍纠察,隶属于监察院,掌握生杀大权,拱卫宗门安全和负责追杀古道宗地界作奸犯科之人。 为首一人更是爆发出不弱于宗主的修为波动,赫然已踏入筑基后期。 寻常小家族求之不得的筑基,光在场之人里便有七人,可见宗门的底蕴之深厚。 敖天默默打探着周围人,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贸然行动恐怕会被这群人打成渣滓。 “唉,都怪徒弟太弱了啊!” 敖天吐槽一声,便听一人言语,顿时如临大敌。 “玄毅,这人确定是在那邪修血影洞府找到的?” 黑袍纠察的首领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问话之人也不恼火,可见早已习惯对方的尿性,他随即提出一个建议“依老朽拙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此子就地斩杀,方无错也。” 众人皆是沉默,修士夺舍,能融合被夺舍之人的记忆,因此很难判断他是否还是‘他’,为确保血影不再为祸人间,杀掉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可一言定生死,又不符合古道宗的宗旨,如此草率,定会被世人诟病。 偏殿内,众人一时陷入两难。 “无错,何为无错啊?依我看,怕不是无措吧!” 只见一紫袍老者从正门姗姗而来,手里还拎着一壶酒水,若是陆长生醒过来,一定能闻出花雕酒的味道。 说话间,敖天便把身子的控制权还给了陆长生。 以至于少年睁眼便瞧见陈腾那张泛红的面庞,倍觉心安。 “陈长老,我好想你啊。” 少年刚刚经历绑架、夺舍,还未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便被一群人围着讨论是否要杀掉,恐惧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要知道陆长生也才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啊,在此刻见到陈腾就如同饱受委屈的稚子见到为自己撑腰的爷爷,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原本还打着酒嗝的老头竟是破天荒地正经起来,一手搭在少年的肩上,轻抚着,捆住陆长生的绳索也随之断裂。 随后陈腾又扫了一眼玄毅,“怎么,还要老夫亲自解开为他穴位?” 冰山脸的玄毅身子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径直走向陆长生,在他周身穴位点了足足一十八下,陆长生这才觉得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师弟,就这么放了,若是那血影成功夺舍,后果不堪想象啊。” 陈玉缺板着脸,声音听不出喜悲,提问却振聋发聩。 陈腾并未理会,把手搭在陆长生脉搏上,一道剑气透过肌肤刺入陆长生体内。 少年只觉剑气霸道,搅得五脏六腑生疼,那剑气竟是从手臂直奔脑海,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烁。 前世的孤独,陆家人的笑脸,刚刚的生死一线...... 两行清泪从少年明亮的眸子中滑落,眼神中的不屈倒是愈发坚定。 偏殿内的众人全都选择闭口禅,倒是愿意相信陆长生没被夺舍。 毕竟,那道问心剑气,可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邪修能够承受的。 陈腾看着起了变化的陆长生,有些惊讶,咋舌道,“咦,心性坚定,心智淳朴,倒是个练剑的好胚子。” 那道剑气依旧没有被陈腾抽离出少年体内,反而盘桓于他的一处洞天穴位之内,陆长生在片刻疼痛之后,豁然开朗,神清气爽。 陆长生不是傻子,从众人的表情不难看出,自己已经被陈腾给洗白了,至于是何种方法,他暂时未可知。 事情解决,陆长生却没有急着离去,反而是扑通跪倒在地,“在下陆长生,望拜在古道宗门下修行,恳请各位前辈应允。” 原来敖天从远古记忆中记起某地,正适合陆长生如今的修行,原本找好的修行场所,也被他搁置下来,毕竟那里可是凶险无比,若有可能,他也不愿自己徒弟去冒险。 循序渐进就挺好。 长老们听闻此话都有些发愣,心说“这好看的孩子,怎么厚着个脸皮呢?” 古道宗收徒都有着严格的要求,虽说陆长生的三属性灵根对于宗门的诱惑也很大,可心性和品行才是他们收徒的第一要素。 “陆长生是吧?” 高坐在主位的陈玉缺淡淡开口,言语间透露着一股威严。令人不自主想要臣服。 “我古道宗开宗以来,从无半路收徒之先例,我古道宗弟子,皆是那大浪淘金筛选而出,你可知?” 陆长生跪倒在地,言语真诚,“在下愿千倍努力,不堕古道名声。” “哈哈哈哈,倒是有趣,咱们没说要他,也未说不要,这小子却已经表了态度。” 一个长老挺着大肚子,只觉自家弟子都太过死板,也许让陆长生加入宗门,能一改宗门内的暮气。 另一个长老顺势接茬,“偷奸耍滑的小子,若是不让他进入宗门,倒成了我们这群老家伙不讲人情了。” 陈腾笑脸盈盈地望向陆长生,仿佛在说“恭喜你,少年!” 第18章 宗门考核 陆长生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石头已落地,不过他有些尴尬地望向陈腾,总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位长老。 毕竟之前他可是义正言辞拒绝了陈腾的邀请。 如今自己的小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好在陈腾依旧是一副乐呵的表情,虽总是不羁放荡,却让人如沐春风。 “陆长生,可别高兴太早,你如今只是有了加入宗门的资格,若是过不了考验,一样得下山。” 宗主的声音传来,古井无波,陆长生甚至不敢去与之对视,总有一种心虚的异样感。 ...... 走出偏殿,陆长生感觉浑身轻松,毕竟在一群大能的注视下,任凭他们如何收敛,总有溢出的压力将他笼罩。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陈腾又打开葫塞,豪饮一口花雕酒,漫不经心地问道。 陆长生不慌不忙,早在偏殿内,他就打好腹稿,如今天熟稔应答。 “回长老,在下想提升自己。” “在家族至少能修行至凝气九层吧。” 陈腾依旧是那副浑不在意的表情,可他分明是想追问什么。 “在家族修行太过顺遂,且没有一处地方适合练体。” 陆长生不卑不亢地回答着,不过这倒是实话,当初就是敖天说修行就是要九死一生,就是要跨过荆棘,否则一副纸糊体魄,与那修行无益。 谁料陈腾听见此话,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却不动声色地问道 “练体?外界传闻陆家天才夭折,就只是为了练出一副上好的体魄?” 陆长生有些尴尬,合着自己‘去世’的消息都传这么远了? 一种在大街上被扒掉裤子的无助感袭来。 他等于是默认了自己费尽心思假死脱身,真就只是为了练体。 陈腾又饮了一大口酒,直呼快哉 “小长生,是否愿意拜入我的门下,让老夫传授你那无上剑诀,剑光摇曳,啧,听起来就无比霸气。” 陈腾回头笑望那个带给他太多惊喜的少年,眼中充满了欣慰。 陆长生如今有些尴尬,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师父啊,虽然说不是人。 但也是行了拜师礼的正经师徒呀。 难不成自己真是个香饽饽,又或者我是一个绝世天才? 陆长生完全忘记是谁不要脸地缠着敖天,死乞白赖拜师的事情。 已经有师父了,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能拜您为师。” 陆长生弯腰行了一礼,抬头时却发现陈腾正盯着自己,那眼神中透露着精明,眼底深处还带着几分深思。 有一瞬,陆长生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师父的存在也暴露了。 可陆长生没有躲,迎着陈腾的目光,二人在夜色中对视着。 月色凝练如水,披在陈腾的肩上,老者的头发被月华染白,此刻哈哈大笑起来,倒是不失几分少年意气。 “无妨,老夫不勉强你,不过你依旧能找老夫学习,我有一地适合锻体。” 说完,他抛给陆长生一块玉牌,便乘风而去,颇有一股谪仙人的浪漫。 玉牌上面刻着他看不懂的符文,陆长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惊觉心神被牵引,赶忙收了起来。 “师父,你说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陆长生有些担忧,连忙找自家师父询问。 敖天一副嫌弃的表情,“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不会害你,怕什么,胆小鬼。” “......” ...... 宗门的考核不会因为陆长生受过伤而推迟。 古道宗也不需要受一点小伤就矫情的弟子。 长亭外,铁索桥。 铁索桥架在悬崖之间,幽幽深邃的崖底,藏着令人心碎的恐惧。 少年身形萧索,独自一人横立于锁链之上。 无形的压力向陆长生袭来,强烈的挤压令他一度无法坚持,他感觉五脏肺腑都快被人捏爆。 这铁索桥上铁链一环扣一环,本就是选拔大毅力者设置的关卡,通过者十不存一,可见其难度。 陆长生的身形很寂寥,他如同一个孤独的斗士,试图驯服脚下不听话的铁链。 一阵狂风吹来,陆长生更加摇摇欲坠,双腿随着铁索晃荡起来,小腿更是不争气地抖动着。 “不许抖!”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抬头望去,竟是才行了三分之一不到。 临睡觉前,陆长生还暗自发誓,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和陈腾长老的一片苦心。 风声呼啸,深渊里面仿佛也在低语,两岸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群弟子,有说有笑地看着热闹。 毒辣的太阳泼洒下滚烫的阳光,在恐惧中人的感官被放大数百倍,名为放弃的种子试图破土,低声引诱着少年退却。 念头一起,先前攒下来的劲也散了,空中无形的压力发现了陆长生的虚弱,乘胜追击,此刻愈发强烈了起来。 胸口被挤压得透不过去,双腿开始止不住地晃动,突然脚下一滑,陆长生直直摔下。 过了一会儿,一只白嫩的手抓住锁链,汇聚全身力气,才堪堪爬了上去,重新站立起来。 陆长生下意识地望向来时路,发现自己已经过半,他试图找师父寻求一丝慰藉,可敖天就像陷入沉睡一般,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他明白,这是师父在告诉他,修行的路很苦,必须自己熬下去。 两岸的弟子叽叽喳喳议论着。 一个大高个拍着胸脯,喊着几人过来,原来这人开了个临时赌坊,壮汉压陆长生很快就会放弃。 一旁还有个精明少年,双手环臂,一脸笃定 “跟了,不过我赌少年会摔下去!” 一时之间,不少弟子跟着下注,毫不留情地嘲笑着,毕竟在他们看来,过不了铁索桥的人,是不配当自己师弟的。 陆长生苦涩一笑,两岸都是层层筛选的天才,当然有自信嘲讽自己。 可他偏偏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你越是瞧不起,越是打压,陆长生越是要努力,然后狠狠打脸。 陆长生长舒口气,稳定心神,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光彩,目标只有一个过桥! 他迈着坚定的步子,第一步,他听觉放大,甚至能听到某个人啐了一口,说他不自量力。 第二步,他视觉放大,看见一群人嘴角噙着的讥讽,以及某个山头,一袭红裙的女子。 第三步,他的心魔放大,难以言喻的孤寂感袭来,有一个小人莫名出现在他肩头,“你逃不过一个孤家寡人的命,前世如今,这一世亦是如此,你看,有人关心你嘛?” 三步而立,陆长生脑子里杂乱得很。 “你瞧,我说他不行吧。” “这铁索桥怪异得很,走至中间,所有的负面感官全都放大,一般人根本过不了问心。” 古道宗弟子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直接给陆长生宣判了死刑。 可陆长生却并未否定自己,短暂停留后,他一步踏过。 骇人的压力骤然间消失,所谓的嘲讽,所谓的羁绊,通通都是他登上成神阶梯的一部分,没有什么能够拦住一颗澄澈道心,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若是有,那就斩断他! 一剑不行,就两剑,两剑不行,那就千万剑。 剑卷刃了,他还有拳,还有一个不服输的心! 陆长生后半段如履平地,七八个呼吸间便走到对岸。 他笑望着各位师兄师姐,问好道“在下陆长生,是各位的小师弟。” 可以师兄弟相称,是敖天特意叮嘱的,但不可以喊别人师父,他要是听见,会打断他的狗腿。 “......” 敖天美其名曰“ 师父的暴力美学。 ” 第19章 师姐虹芸 对岸的人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他们之前嘲讽的有多么嚣张,现在就有多尴尬。 唯有一个锦衣华服的俊俏少年,依旧一脸骄傲,看向陆长生的眼里带有几分敌视。 “不过一个关系户,过桥再快又有何用,根本就不配进入我们古道宗。” 裴昂的话如同一滴汇入河面的水,溅起层层涟漪。 有人附和,似也觉得陆长生定是走了后门,才能得到这么一次机会。 可不少人却是替陆长生打抱不平,“话虽如此,可他的确从桥上过来了,而且打破了你的记录,一颗澄澈道心,怎么就不配加入?” 在陆长生之前,没有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走过,饶是裴昂,也花了整整四柱香的时间,可见他心性之坚韧。 “就是呀,我看师兄怕不是有危险感了吧。” 古道宗弟子之间派系纷杂,不少人与裴昂不对付,纷纷帮腔着陆长生。 陆长生也没能想到,自己一次小小考核,竟演变成了几个派系之间的口头之争,每个人都不遗余力地贬低着敌人,看得陆长生一阵头大。 “修行不就为了求一个长生嘛?” 他实在是不想掺和师兄师姐之间的矛盾,可问题是没人给他带路呀。 还是家里好啊! 陆长生感叹一番,刚刚山巅矗立的红裙女子飘然而下,衣袖纷飞,直到此刻他才看清女子眉眼,竟是如同烈焰的玫瑰,不,更像牡丹,高贵,冷艳。 女子一来,所有弟子皆是跪倒在地,老老实实问好“参见大师姐!” “!” 大师姐?陆长生慌忙跪下,却被一道无形之力托住膝盖,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半弯着,恰好在大师姐身后,瞧上去有几分像登徒子。 “我是冤枉的啊!” 陆长生此时可是欲哭无泪,看着师兄师姐们异样的眼神,他有一瞬起了跳下悬崖的心思。 累了,那就毁灭吧! 远远一处凉亭内,两位白胡子老头正在下棋。 那执白的紫袍老者分明是个无赖,走一步悔三步,看得对面朱袍老者揪心不已。 “师弟,此子当真无疑?” 掌门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偌大一个宗门,若是混进来一个细作,恐怕会损失惨重。 陈腾趁机拔了四五颗棋子,信誓旦旦道,“无碍,只是切莫派人教他功法,让虹芸那丫头陪着修行就可。” “天之遗民?” “无可奉告!” 诶,师兄,你把棋盘拿走干嘛,我都快赢了。 ...... 跪倒在地的弟子皆无比惶恐,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这群外门弟子,平时皆是内门弟子代师授课,大师姐又以教学严厉出名,因此在众人心中都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甚至私下起了‘红衣灭绝’的名号。 “谁人带头起哄,宗门要求弟子之间彼此视为手足,不知?” 虹芸冷冷开口,众人心头一颤,有些与裴昂不对付的人已经开始冷笑起来。 谁不知道他内心的龌蹉? 仗着自己俗世皇子的身份,就敢对一宗天之骄女产生觊觎之心? 若不是大师姐心善,裴昂早就滚下山去当那闲散王爷去了。 “没人承认?那全都给我去面壁崖思过三日。” 大师姐的威严在此刻显露无遗,与裴昂不对付的一人,赶忙回应,将其检举出来。 虹芸冷哼一声,“你和裴昂皆去面壁崖思过三日?” “我为什么要去?” 举报之人一脸愤色,谁知大师姐看也不看,冷声道,“我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有问题?” “......” 陆长生此刻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大师姐看起来实在是不好相处啊,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跪见她,在宗门内给自己穿小鞋呀? 他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虹芸早已转过头来,好奇地望向自己。 陆长生背后一凉,有些发怵,“大师姐这是要灭口了?” 不能怪陆长生多想,实在是那张笑脸和煦的脸蛋,与刚刚气势彪焰的大师姐判若两人啊。 虹芸自我介绍道,“你就是小长生吧,我爹对你的评价很高哦。” 说着还如同知心姐姐一般,笑着抚摸陆长生的头顶,他感到浑身舒泰,一股暖意从四肢百骸流过。 他一时之间没分清是师姐给自己的见面礼还是他见色起意,只好慌乱地瞟了一眼下半身。 还好! 陆长生长舒口气,看来是大师姐的秘法吧,这应该就是所谓的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陆长生身前的外门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谁人见过这么温柔的大师姐? “凭什么啊?” “难不成帅真能当饭吃?”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可惜他们敢想不敢说,毕竟都知道大师姐的鞭子打人有多痛。 就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下,虹芸带着陆长生飞起,看着脚下异常柔软的白云,心说这件法器可真舒服,也不知道师姐的爹是谁,这么俏的女子,可不能是陈腾长老的女儿吧? 裴昂双拳紧握,看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入内门的陆长生,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让陆长生付出代价。 原本他还在担心陆长生会挤占自己进入内门的名额,如今倒好,这人一步登天。 这莫大的羞辱,裴昂要他百倍偿还。 空中,宝云之上。 虹芸一脸兴奋地望向陆长生,“听说你杀了一个筑基?” 陆长生没有注意到女子眼底闪过的一抹狡黠,但是趋于自保本能,他决定撒个小谎。 “也不是我杀的,那邪修喝完一口汤药后,莫名狂躁,随后强行夺舍,我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被带上了宗门。” 陆长生穿越前学过一段时间心理知识,此刻撒起慌来心不慌手不抖,甚至看上去尤为可怜。 果然虹芸一下子就相信了,把陆长生搂在怀里,说道,“小小年纪就遭遇这种事,不要怕,以后姐姐罩着你。” “姐姐?” 陆长生狐疑地问道。 谁料女子竟是应了一声,随后甜甜说道,“我爹说了,你有师父了,不能拜师,可你又要在宗门内学习,为了不让你难堪,喊我姐姐就好啦!” 陆长生明了这个女子就是陈腾长老的爱女,一边吐槽陈腾的长相,一边感动于长老和虹芸对自己的宽容。 除了家人,在这古道宗,陆长生感受到了第二份温暖。 只觉得世道好极了,天空格外清澈,云格外迷人。 第20章 修炼开始 将人送到地方后,虹芸便驾驶法器跑掉了。 陆长生一个人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慢腾腾地欣赏着沿路的风景。 东转西折,忽然眼前一亮,一个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竹林出现在眼前。 竹林深处有一个小屋,屋前有一个不大的院落。 还有几只芦花鸡在啄米,几朵不肯低头的向日葵昂扬着。 这就是陈腾长老给陆长生寻的一处住所,和陆家环境几乎相同,无声的关怀总是催人泪下,导致识海内敖天有了危机感 “自己徒弟不会改换门庭吧!想当初别人求着老夫都不会看上一眼,如今怎么会对一个毛头小子如此上心?” “我大抵是病了,不对,肯定是陆长生那小子给我下迷药了。” 敖天在识海内傲娇地想着,陆长生则是忙碌一天,早就疲惫不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栽进房内的竹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对他来说,已经达成了师父和自己的目标好歹可以算半个古道宗弟子了。 ...... “起来了。” “起来了。” 脆铃一般的女声把陆长生从酣睡中叫醒。 一睡醒,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庞就紧紧凑在面前,陆长生吃了一惊,赶忙把被子紧了紧,身子不自觉往后缩。 这才发现是师姐虹芸来喊自己起床。 姐,您怎么来了?” 两世为人的陆长生依旧对姐姐二字羞于启齿,不过虹芸代入角色非常快,甜甜应了一声,貌似还有些高兴。 “喏,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餐,快尝尝!” 在虹芸期待的眼神中,陆长生弱弱道,“我还没洗漱呢!” 洗漱完毕,陆长生拿起两个香喷喷的包子,感觉浑身舒泰,小腹暖暖的,将清晨的困意席卷而去。 他愣了一下,这分明是灵食啊,吞咽下嘴里的残渣,问道,“姐姐在哪拿的包子,好香呀!” “这是我自己做的呀,怎么样,厉害吧。喜欢吃,明天姐姐还给你做!”虹芸冲陆长生笑了笑。 “多谢啦,芸姐。”陆长生觉着还是这样喊比较自然,于是换了个称呼,虹芸眉头皱了一下下,随后便松开,似是接受了这个称呼。 陆长生又咬了一大口包子,还是有些疑惑,芸姐瞧着也不像会做饭的呀,果真人不可貌相。 “时间不早了,你要随我去修行了哦。”虹芸见陆长生已经吃好,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觉着两人该出发了。 陆长生没有一点意见,客随主便,更何况自己更是虹芸名义上的师弟。 两人来到一处黝黑的洞口处,一股排斥的力量将陆长生拒之门外,反而是虹芸仿佛没事人一般,大步走了进去。 随着深入,虹芸脚步也慢了下来,从大步流星变成小步前行,最后更是原地踏步起来。 “小长生,你的目标就是走进洞内哦,加油!” 虹芸的声音传来,他却听得有些困惑,这是哪门子修行法啊。 这时,识海内的鄙夷声再次传来,“我怎么收了你这么笨的徒弟,这么好的一个锻体之地,你是瞧不见嘛?” 哪怕陆长生还未踏入识海,依旧能想象到师父鄙夷的嘴脸,敖天的声音再次传来“这里是磁洞,天然产生磁力,阻拦想要踏入其中的人。” 陆长生心下了然,这天然磁场有利于肉身训练,只要能够扛过去,那便会产生质变。 于是他咬着牙准备进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依旧是原地蹒跚,直到地上被他抛出两个小坑,才堪堪前进了一步。 “哟嘿,宝贝徒弟真棒,已经前进一步了,加油!” 敖天的玩味声再次传来,这让陆长生一度陷入怀疑“上古时代师徒之间都是这样?” 前进一小步后,周围的压力更甚,陆长生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加强版铁索桥,就在此时,敖天传授的呼吸法不自觉就用了出来。 这是陆长生赶路时主修的功法之一,在此刻竟是熟能生巧,不知不觉就用了出来。 他感觉周围压力轻松了一丝,迈步向前,竟是走了七八步,体内的血龙横冲直撞着,在血液中撞击着骨头和肌肤。 内外的双重压力令陆长生痛苦不堪,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 虹芸回头看去,眼神中流露出赞许,“自家小师弟还是很棒的嘛,只是脑子不好使,怎么又退回去重走了呢?” 原来陆长生得了自家师父的指示,又重新退到洞口,悄悄掏出瓷碗,将那白气吸入体内,自身的压力更加一倍,步履蹒跚地再次挑战起来。 陆长生有些绷不住,这哪里是修行啊,这跟前世搬砖有什么区别嘛! 搬砖还有钱拿,这完全是找罪受啊! 陆长生忍不住吐槽起来,敖天强迫自家徒弟在识海内变出一个躺椅,老家伙正悠哉游哉躺着欣赏徒弟的训练。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教学啊......” 寸步难行,原地踏步,永远是修行路上最难熬的事情。 敖天不仅仅是想将自家徒弟肉身打熬得更加坚韧,更是想要磨砺他的一颗道心。 既然踏上这条路,日后吃的苦头不比这少。 第一天,在虹芸看傻子一般的眼光中,陆长生一直停留在原地。 “不许偷懒哦,小心我告诉爹,让他来揍你!” “......” “要不把我师父一起揍了吧。” 陆长生也不想在洞口踏步啊,让其他人瞧见,还觉得自己不行呢! 在接下来的几天,陆长生终于克服了又一个难关,重新向里面迈去,可每次突破一点,就会吸收一次白气。 来来回回之间,陆长生有些绷不住,他甚至怀疑自家师父在玩养成类游戏,自己就是那个悲催的npc。 随后的日子里,陆长生不再是死磕磁洞。 上午他跟随虹芸一起训练肉身,磨炼意志,下午就跟陈腾学习人体的各个部位,并互相比试,学习自保法。 一个月后,陆长生终于能摸到虹芸的衣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信步于磁洞的前半段,不过芸姐的修为提升很快,据说是剑灵根的独有天赋,砥砺剑心便能提升修为。 陆长生则是修为凝滞的很,毕竟有个老登时不时窃取自己修为,一人修行,两人用。 愁死少年郎啊! 第21章 恋爱闹陆长生 陆长生把体内的肌肉锤炼扎实,远远看去,已不是当初那个消瘦少年,竟是有几分精壮,肌肉匀称分布着,四肢百骸内有一道能量缓缓流过,最后收归丹田。 又经过三个月的锤炼,他与虹芸已经能够在磁洞内自由出入,他的身体也到达一处临界点,任凭他如何锻体,始终无法在体内凝聚出第四条血龙。 陆长生一想到三龙蚀骨的痛楚,一向坚韧的他,背后也不禁冒出一丝丝冷汗。 就连虹芸也默默为他捏把汗,心说少年也太过拼命了,每天都是浑身血污。 现在离陆长生进入宗门已经过去半年,他的修为却没有提升分毫,始终卡在凝气四层,饶是借助月华修炼,也无法破开关隘,令他一度颓废。 可师父却是告诉陆长生不要着急,眼瞅着敖天的气色越来越好,陆长生也琢磨出些许缘由,定是师父刻意将他压制在此境界。 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修为增长难道不是有益于两人的事情嘛? 陆长生虽然不明白,却愿意相信师父,毕竟若是想要害他自己,敖天随时都能夺舍,完全抹去他的意识。 “也许等到第四条血龙成型的那一刻,自己才能得到破茧重生吧!” 由于磁洞对两人来说不如之前那般好用,陆长生暂时留在自己住处,潜心修习着《龟息功》,如今他已能凝聚出一只小乌龟。 不知是不是因为修习《草木诀》的缘故,乌龟背上有一个枫叶一般的标记,他感觉小乌龟不像秘籍上记载的那般是灵体存在,而是一只鲜活的生命,而且能够寄放于自己识海。 以至于老敖头每天多了一个趣事逗乌龟。 ...... “小长生,这么用功呀。” 光听声音,陆长生就能知道是芸姐来看望自己了。 他心里计算着,虹芸这个月来找自己的次数,比上月足足多了十五天。 陆长生竟是颇为享受,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若是每天能远远瞧见那个红色身影,都要窃喜好久。 陈腾长老也来看了他几次,每次都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好比 “你现在年轻,应该把精力都留在修行上。” “不要每天坐井观天,有些天鹅不是你能吃的。” 每当这时,陆长生都会困惑好久,天鹅?他又不是癞蛤蟆,吃天鹅干嘛,他倒是挺喜欢吃陈腾长老山脚下养殖的大白鹅,可惜芸姐带自己偷了两次后,被人加强戒严了。 少年笑脸盈盈拿出早已切好的瓜果,虽临近冬天,古道宗却依旧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模样,这得多亏宗门的聚灵大阵,将飘落而下的大雪汇聚在一起,转化成灵气供修士修行。 如此一来,竟是比寻常一阶灵脉还要强上不少,隐约有着二阶的门槛。 “芸姐,快来吃桃子,您尝尝,皮都削好了。” 陆长生拿出一个光溜的桃子,一脸期待地望着虹芸,看着对方一口咬下的满足表情,他觉得自己比芸姐还要开心。 识海内的敖天正一脸鄙夷地逗着小乌龟“龟龟呀,你长大了可不能学长生这副吊样子,跟条舔狗似的,在上古时代,舔狗在战场上都是第一个死的。” 小乌龟被敖天翻了个身,四肢扑楞着,任凭他如何努力,都不能爬走,只好耐着性子听着敖天的碎碎念,嘴里吐出水泡悄悄反驳着。 “......” 陆长生听着师父的言语,倍感无语,自己这是正常交友好嘛,这样一说倒成了他居心叵测,想要追求虹芸似的。 怎么可能! “小长生,宗门今年的内门选拔就要开始了,要不要和姐姐去看热闹呀。” 虹芸打了一个饱嗝,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甚至还问陆长生好不好闻。 陆长生脸颊红红的,就像前世峨眉山的猴屁股。 “芸姐去的话,那我也去。” 蚊子般的声音从陆长生嘴里冒出,一点都不爽利。 虹芸捏了捏陆长生的脸蛋,笑着说道,“姐姐饿了,可以给我做顿饭嘛~” 说着便从自己储物袋中掏出一只拔了毛的大白鹅。 陆长生在前世是独居,为了省钱自学了做饭,对川菜和东北菜都略有研究,尤其是一道铁锅炖大鹅,馋哭了虹芸,以至于她总是想办法,哪怕是撒娇,也要从自家老爹那薅来一只大白鹅。 “好咧,马上就去给芸姐做饭,不过您得帮我生火,洗菜哦!” 陆长生接过鹅,自然地给虹芸安排了任务,他之前是打算让虹芸帮忙剁鹅的,可他发现芸姐连最基本的刀法都没有,于是让她做些简单的活,免得帮倒忙。 由此可见,先前每天的包子,也都是从别处嫖来的,然后厚着脸皮说是自己做的。 陆长生一度生气好久,弟弟这么可爱,怎么可以骗弟弟呢? 可一想到虹芸辛辛苦苦为自己讨来包子,又感动好久,不禁泪沾襟。 虹芸母亲“so,我成小丑了?” 香喷喷的铁锅炖大鹅被陆长生端上了桌,不知何时,醉醺醺的陈腾也来到这里,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主位,毫不客气地夹起一筷子肉就吃了起来。 “??” 两个小辈大眼瞪小眼,彼此眼中都有些困惑。 “我也没喊啊!” 陆长生欲哭无泪,早知道就藏一半大鹅了,“您吃了,您女儿吃啥啊!” 陈腾自顾自吃着,没把自己当外人,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给陆长生夹起一块鹅腿,然后把另一块夹给自己。 一时之间,两个男人都尴尬了起来,陈腾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陆长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些年轻人啊,也不知道尊老,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享受几年,唉!” “......” 虹芸没惯着自己老爹,您筑基,少说还有一百五十可活,有什么可担心的。 倒是陆长生犹豫着把鹅腿递了过去,老头笑眯眯地接过,拍着他的肩膀欣慰道,“孺子可教啊。” 陆长生有些想哭,“您老倚老卖老就算了,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把油往我衣服上擦啊,这可是芸姐送我的啊!” 眼瞅着一袭白袍多了个油印,无辜地望向虹芸。 随后少年就瞧见一个妙龄少女殴打高龄老头。 真爽...不对,真惨啊! 陆长生趁机往虹芸碗里夹了七八九十块肉,悄悄用米饭藏好。 以至于两人打累了,瞅着少了大半的铁锅,懵逼道,“肉呢?” 女人眉眼弯弯,嘴唇被辣椒染得一片红,俏丽极了。 陆长生只觉得天边的晚霞也不过尔尔,一时之间有点呆, 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起了杀心的陈长老,和一旁揪着自家爹胡子的女子。 第22章 内门选拔 酒足饭饱,陈腾没一点眼力见地赖在原地。 虹芸帮着陆长生一起洗碗,瞧上去就像是小两口一般。 陈腾饮了一大口酒,有些揪心女大不中留啊! 虹芸瞅见这般姿态,没好气道,“爹,您能不在这碍眼了嘛?” 陈腾突然呛了一下,猛然咳嗽起来,还未发作,陆长生抢先一步接话道 “要关爱老人家,芸姐跟老人家说话还是要注意点的。” 陆长生看着陈腾长老那幽怨的眼神,就知道今晚的拉练必不可少了,只希望他能看在自己为他说话的份上,晚上稍稍减轻一点训练量吧。 陈腾终于是走了,因为内门选拔要开始了,他得去当裁判,确保选拔的公正性。 虹芸也唤出宝云,载着陆长生往山脚飞去。 路上,陆长生有些好奇,有一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好久,终于是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姐,姐姐,你这么喜欢穿红裙,是因为名字里面有一个红字嘛。” 问完之后,陆长生头上顶了一个大包,只听虹芸没好气道,“我那是彩虹的虹!你这个傻子!” 陆长生捂着脑袋,心说这就是凝气九层的拳头吗,果然恐怖如斯,可是有些幸福是怎么回事? 两人嬉闹间,便来到了山脚,与其他看热闹的内门弟子一起,观望聚在一起的外门弟子。 他们之间只有两人会在今年成为内门弟子,可见古道宗对内门弟子要求之严格。 虹芸一来,周围内门弟子自觉地让出一片空地,把最适合观望那个的位置空了出来。 陆长生跟着沾光,以最好的角度瞧见...一个恨恨的眼神。 赫然是那裴昂,恶狠狠地盯着陆长生,分明是在挑衅,“等我成为内门弟子后,要你好看!” 周围弟子对这种下战术的行为司空见惯,全都起哄起来,唯有陆长生一脸淡定 “要我好看?我本来就好看啊!” 裴昂郁闷得快要吐血,周围人也是一愣,心说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转念一想,不禁哑然,因为他们发现一个事实 陆长生是真帅啊,光看那副卖相,就很有仙风道骨! 颜值上,陆长生胜! 裴昂单单留下一句等着瞧,便与其他人争夺起来名额。 内门选拔分为两部分崖壁攀岩和夺球大战。 崖壁攀岩是一项极其耗费灵力的试炼,参与者要从百丈崖底开始,借助一根悬下的藤蔓,爬上崖顶。 这个试炼的目的是筛选掉凝气中期以下的弟子,以及选拔心性坚定的弟子。 夺球大战则是通过第一关的弟子,聚在一个广场之上,争夺两颗红色的球,成功夺得并保存半个时辰者,成为内门弟子。 陆长生看着高达百丈的悬崖,估算了一下,以自己如今的肉身之力,哪怕不借助灵力,也能徒手攀上。 可对于参与者来说,他们并不注重炼体,因此必须合理分配自身的灵力,若是中途体内的灵气枯竭,则就只能被迫退赛。 待所有人准备好后,陈腾长老奢侈地掏出一枚爆破符。 砰,一声爆炸响起,所有人都选择自己一根藤蔓,慢慢攀爬起来。 对于内门弟子来说,攀爬是无趣的,毕竟没有观赏性。 于是此处略...... 裴昂第一个攀了上去,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遥遥望着陆长生,看到他身旁的红衣女子,眼底闪过一抹佷戾,转身便向广场走去。 一众内门弟子也移步至广场,只见广场上立着七根长短不一的柱子,最高处有着两个醒目的红球。 参与者到此处的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仅有十人一脸傲然地站在广场平地。 其余人则是一脸颓废,颇为懊恼。 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算你后悔自己为何不再坚持一会儿,也不会改变结果,毕竟,结果从你的努力程度便已经注定。 以裴昂为首的十人站成一排,对那红球势在必得。 随着一声令下,裴昂第一个冲了出来,辗转腾挪间便跳上第一个柱子。 他并未因为速度优势而急忙跳上第二根柱子,而是对身后同门施展术法,竟是借助场内东风,形成了一道不俗的火墙,将其余九人阻挡在外。 “一群渣滓,也配当那内门弟子,两颗球,我全收下了!” 裴昂冷呵一声,向那最高处攀登而去,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一个人进入内门。 可剩下几人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人凝聚一发水球,将火墙击出一个大洞,随后发射水球追击着裴昂,一度干扰他的身形。 “风起!” 不怎么惹眼的一名女弟子竟是罕见的风灵根,不对,有人发现了端倪,那分明是法器。 “这人是谁?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法器。” 一时之间,人群里面热闹起来,场上越精彩,众人越兴奋,全都兴致勃勃议论着谁会夺得内门资格。 “我看好那个有法器的女子。” “我看好那个裴昂,好一个刺头,我喜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唯有陆长生死死盯着场上的情况,因为他发现裴昂和那女子竟有七分相像。 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嘛? 那女子综合实力在十人中排最末,怎么可能低调这么久,突然全场瞩目? 果不其然,那一阵风刮跑水球,连带着将几人死死压制在地,竟是不惜拼着法器反噬的代价,将几人束缚着。 风! 自古以来,皆是修士的最佳辅助。 裴昂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愧是我的好妹妹,你我兄妹二人齐心,可夺天下,哈哈哈。” 众人被风火组合技给打蒙了,尤其是那木属性灵根修士,直接宣告失败,狼狈吐出一口鲜血,遗憾退场。 有着风墙干扰。剩下六人艰难前行者,竟是连第一根柱子都跳不上去。 而裴昂则是站在最高处,两手来回抛着红球,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没打算把红球给自己妹妹,也没打算帮忙。 “先攻击那裴寂,把她打倒在攻击裴昂。” 那善使水球的男人怒吼道,可其他人全都无动于衷,甚至相互敌视,生怕有人偷袭,让他们彻底出局。 这就是人性! 陆长生第一次觉得修行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连自己宗门的弟子都不能信任,如何在这修仙界立足? 他已经预知这场比试的结局,只有心狠手辣的裴昂会笑到最后,其余人只是自作聪明的傻子罢了。 裴昂居高临下,瞅见陆长生要走,大声喝道 “陆长生,往哪去?” 陆长生脚步一顿,却见裴昂继续说道,“长老,按规矩,我有权挑战任何一名内门弟子,一旦成功,将其所有资源收入麾下,对否?” 陈腾摸着胡须,他也是第一次见性格如此狠辣的弟子,不过他也不好违背规则,只能淡淡嗯了一声。 只听裴昂一脸得意,大声说道,“我裴昂,要挑战陆长生这个废物!你可敢接战?” 一时哗然,虹芸的衣袖被人拉住,否则已经上去一剑劈死裴昂。 陆长生本来无感,可想着裴昂嚣张跋扈的嘴脸,以及对自家芸姐的觊觎,怒从心来,回应道 “有何不可,在下等着你全力出手。” 第23章 我也未尝一败 陆长生与裴昂,一个在地,一个在天,遥遥对峙,仿佛注定是宿敌一般,针锋相对。 周围的弟子化身一群看客,偌大一个宗门,许久不曾如此热闹。 大多外门弟子刚刚晋升,总是对前辈们尊敬无比,饶是有天纵奇才,也会儿给其他人几分面子,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挑衅叫嚣。 因此那条规矩,更像是一条红线,试探新晋弟子心性的红线。 可偏偏这届出了一个被视为‘关系户’的陆长生,以及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在皇权思想教育下长大的裴昂。 究其缘由民与权? 不恰当,多是皇权不容置疑的思想,触怒了陆长生的逆鳞。 裴昂依旧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一身烈火萦绕周身,两条火龙从肩胛处蜿蜒至手掌,颇像画卷里曾记录的火神,祝融。 凝气六层的气势在广场内蔓延,惹得一众弟子惊呼。 那群落败之人不再是懊恼悔恨之色,为自己的失败寻了一个最好的理由外门弟子里出了个绝世天才。 周围人群叽叽喳喳议论着,若不是有入宗一年内不得晋升的规定,恐怕以裴昂的资质,已经拜入某位太上长老的门下。 人总是理所当然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笃定自己即将见证一位天纵奇才的诞生。 宗主不知何时也亲临此地,陈腾瞧见后,不动声色地挪到其身旁,压低声音道,“有些不对劲。” 陈玉缺德目光在场上流转,一双黑色眸子转化成青蓝色,转瞬即逝。 宗主笑而不语,饶有兴致地看向陆长生,“对方有备而来,近乎无解,怎办?” 怎办? 这是所有人心中所想,就连虹芸也担忧地揪着衣角,准备随时救人。 可陆长生却觉得无妨,不就是越级而战,自己又不是没杀过,虽说讨巧了些,那也是赢了不是? 只见场上风云骤变,裴昂从高柱一跃而下,炽热的火焰搅扰的空气都恍惚半分,两条如柱火龙迸发而出,直逼陆长生面门而去。 “阴险!” 陆长生低喝一声,心想这人也忒记仇了,他不就在颜值上略胜一筹,何故如此斤斤计较? 他脚下发劲,在地面连点三下,悄然躲过火龙,转身召出一柄长刀,借力而去,一刀向裴昂劈去。 裴昂连忙掏出一把青玉长剑抵挡,却仍旧吃痛不已,暗忖道“这小子莫不是异兽不成,怎这大的牛劲。” 随着他呼吸的变化,火焰温度更甚,就连场边的内门弟子都恍然置身夏日,距离最近的陆长生更是心惊不已。 “这就是凝气六层的实力?” 陆长生的发梢被升腾的烈焰灼烧了小半,额头不断冒出热汗,只能拉远距离,小心观察着,耐心等待着机会。 奈何裴昂不会给陆长生喘息的机会,只听一声怒喝“不过一介莽夫,也配与我争辉。” 陆长生只能硬抗一记重拳,手中的长刀骤然破碎,甚至被火焰烧成飞灰,消散在空中。 他一边躲避,一边吐槽,寻思他被找麻烦,怎么那裴昂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莫不是他拿了主角模板? 貌似做一个大反派也不错! 陆长生又露出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手中两条小火蛇弹射而出,直奔下三路。 虽说这火焰与裴昂相比,不值一提,不过聊胜于无,能让对方暂时分心,陆长生便觉得足够。 果不其然,裴昂追击的身形滞了一下,一剑斩去两条火蛇,嗤笑道“萤火也配与皓月争辉?” 真不怪陆长生战斗手段匮乏,实在是他修行的功法不允许,一个偏向辅助的木属性功法,一套配合锻体使用的呼吸术,一门锻体之法,只能被迫迂回。 他抬头观察着,试图找出裴昂调动体内灵力的规律,只需要一瞬,他便能将爆破符捏碎,阻碍其气机扭转。 计划比不过变化,战场总是瞬息万变的。 裴昂冷冷看着如同跳蚤一般的陆长生,已经没了猫抓耗子的耐心,他不允许一个废物在自己手下撑这么久。 铁索桥的记录,他败于陆长生。 心爱之人的态度,他败于陆长生。 就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外表,也被一个贱民比过。 他可是乾国的皇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啊,区区蝼蚁,怎么敢直视他的? 裴昂咬破舌尖,一滴鲜血滴在青玉剑尖之上,一道诡异的绿光闪烁,他身后也浮现一位火焰巨人,势大力沉的一剑挥砍而下。 “不好,竟然是中品法器,不愧是皇朝皇子,底蕴如此丰厚!” “唉,可怜陆长生了,估计要成为古道宗第一位被外门弟子击败的内门弟子了吧。” 一阵嘲弄的笑声传来,陆长生却是丝毫不在意。 他手中的刀剑符已经快要被捏碎,可敖天却制止了这种做法,“不要遇见困难就想着借用外力,用肉身,用功法!不到逆境你永远不会突破自身的枷锁。” 逆境?枷锁? 是啊,陆长生的功法已经很久没有长进了,那种玄之又玄的长青气息他已经很久没有捕捉到了,自身的血龙也停留在三条,始终没有寸进。 陆长生呆在原地,什么也没做,在众人眼里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只有宗主和陈腾长老注意到了少年。 在被火焰吞噬的前一秒,少年收敛心神,竟是摆出一副拳架,猛然向那巨人砸去。 “我有一拳,可搬山;我有一拳,可倒海!” 三条血龙在体内急速奔腾,终于在丹田处汇聚,不知怎滴,那外来的烈焰竟是要劈开眉心,一道烈龙从眉心落下,与那三条血龙合四为一。 火焰散去,陆长生浑身浴血,却没有倒地,两层修为差距是一道鸿沟,按理说他应该倒飞出去,而不是双拳汩汩流血,眼神坚毅。 若是细看,那血液中仿佛掺杂一丝金色。 陆长生眼神亢奋,锻体术第二层龙血! “现在,该我反击了。” 陆长生左脚猛然发力,地上骤现一道深坑,他速度之快甚至出现了残影,隐约有龙吟出现。 修士习法不修体,身体孱弱几乎成了绝大部分修士的短板。 此时一拳,裴昂不想接也得接,他刚已力竭,避无可避! 裴昂的身子如断线风筝,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含恨闭眼,被宗主一道流光卷走,送去治疗。 一时之间,台上寂静无比,直到虹芸鼓掌叫好,众人才反应过来,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掌声。 宗主眼神闪烁,像是发现一块璞玉,那张处变不惊的老脸终于有了一丝生动,“师弟,这莫不是那龙族秘法?” 陈腾悠哉悠哉饮了一口酒,贱嗖嗖地回答道“无可奉告!” “......” 陈玉缺御气化掌,拍得陈腾一激灵,怒笑道,“合该你闺女被人拐跑,老不正经的!” 陆长生只觉这一拳亦是耗尽自己全力,身形摇曳,只能拄着那把青玉长剑,踉跄着稳住身形 “那我胜了,也应能要裴昂的资源吧!” 陈腾说了一句理当如此,便急忙离去,得找那宗主算算账。 陆长生吐出一口浊气,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