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半点委屈的三皇妃》 第1章 开始 九州大陆分为东芝、南岳、西锦、北冥、中印、宣都、青云、竹月和轩陌。 永安十二年,九州大陆结束了数十年的混战,其中四大国东芝、南岳、西锦、北冥最终签订维系和平的盟约。 东芝山脉纵横,矿产资源丰富,东芝国人民多以开采、矿产、贸易为主;南岳临海,渔业为主,南岳国人民多以捕鱼、抓虾、珍珠等贸易为主;西锦游牧为主,且兵力强盛,西锦国人民多以牛羊、马匹、皮毛等贸易为主;北冥以商贸为主,经济繁荣,贸易兴盛,北冥国人民多世代经商,主要以粮食、香料、手工艺品、纺织品等贸易为主。 四国之中又以北冥国实力雄厚,位居四国之首,其次是南岳、西锦、东芝。而为了加固四国之间的联系,最简单的便是通过联姻来维持四国之间的关系。 永安二十六年,恰逢新一届北冥皇子妃大选,由东芝、西锦、南岳三国选送适龄的皇室或世家大族之女前往北冥国。 【南岳】 王权像往常一样一大早便出了摊,四月的天气仍是有几分寒冷的。冷风让王权打了一个冷颤,天刚刚亮,街上的人并不多,王权望着木盆里的鱼愣愣的出神。 “王权,王权,回神了!你小子在发什么楞呢?” 王权一看来人,便笑起来“张婶,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 “嗨,这不是我们大少爷回来了嘛,二夫人怕底下的干活不利索,这不亲自让我出来挑挑。” “那您今儿想要点什么?鲈鱼?” “大少爷爱吃多宝鱼,今天有没有多宝鱼?” “有,有,您看看要哪一条?” “那就这条大的了。” “好嘞,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张婶拎着包好的多宝鱼急急忙忙的往回赶,渐渐的早市开始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将军府。 江景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江景然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父亲,母亲,姨娘,孩儿回来了。” 江羡之点了点头“来,让我看看,我儿又长高了不少。” “瞧父亲这话说的,儿子不过是在外祖父那里待的久了些,怎就像几年未归似的。”江景然这番话逗得屋内几人轻笑起来。 大夫人于云初忍不住开口道“老爷,我看不如先吃饭如何?景然这才刚回,估计赶路着急也没有吃上呢。” 二夫人捂着嘴打趣道“姐姐这是心疼大公子路途辛苦了吧?我瞧瞧,我们大少爷可是瘦了呀。” 江羡之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那便先吃饭吧,阿辞呢?怎么又不见这丫头人了?” 大夫人身边的丫头丁香答道“回老爷,前头夫人派奴婢去催过,小小姐让奴婢带话,说她昨夜受了风寒,就不陪老爷夫人们一起吃饭了,免得过了病气。等身子好些了再给大少爷赔个不是。” 江景然一听就知道这丫头怎么回事,接话道“父亲,你们先吃我过去看看,阿辞定是还生我气呢。” 江羡之一愣,随即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三个月前江景然去给江南的外祖父送一味药材,本来说好的要带江辞一起去,结果出发的前一天江辞受了风寒,发起热来,江景然着急给外祖父送药材,这边江辞又不让走,最后还是大夫人一边安抚江辞一边催着江景然走的。 结果这一走,江景然去了整整三个月。 江辞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又是嫡出的小姐,上面哥哥姐姐自然是从小宠到大的,这回被抛下多少让江辞有些不开心。 江辞这会儿正顶着太阳蹲在鱼塘边上气鼓鼓的往里撒着一大把一大把的食物。 “小姐,这鱼都快让您喂撑了吧?”春水在一旁忍不住出声提醒“瞧瞧,咱们这一个个小鱼胖的嘞,像不像前些日子大小姐回府时给您带的香球?” 江辞闻言转过身来,少女面容清丽,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撑死它们得了,反正也是大哥的鱼。” “哦,原来我们阿辞这么狠的心,竟然想撑死哥哥养了这么久的鱼呢。” 江辞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来人,明明很想冲上去但又佯装生气的样子,鼓着小脸,让江景然不由一乐“肚子饿不饿?” 江辞正要说话,却没想到自己的肚子十分不给面子的叫了起来。 “走吧,父亲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吃饭呢。”江景然朝江辞抬了抬下巴“我还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儿,都是你喜欢的,等吃过午饭后我再带你去取。” 闻言,小姑娘便笑着站了起来“快走快走,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第2章 (已更新沈淮之年龄) 【北冥】 已近亥时,偏殿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听着动静应该是云裴,果然“殿下可歇下了?我有事要禀报殿下。” “没呢,大人稍等,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殿内,沈淮之闻声放下了手中的札记“进来吧。” 云裴行礼跪拜正色道:“殿下如您所料,帮陈华逃入竹月国的人里果真有二殿下的人。” 沈淮之闻言点头“盯住了,如果他有什么大动作直接就地斩杀。” “是,属下得令。”云裴忽然想起还有一事“殿下,这次皇妃大选属下听闻跟以往的有所不同。” “嗯?怎么个与以往不同?”见正事说完,沈淮之便又拿起了札记随手翻看起来,并不时的执笔在札记上圈一些有趣的记录。 云裴一听,顿时幸灾乐祸道“这次的皇妃大选比以往更隆重!” “那又如何,哪一次不隆重了?” “殿下这次不一样,属下听说陛下准备这次给尚未有正妻的殿下们定下正妻,哦,也就是说其中就有您。” 沈淮之听的一愣,终于是把视线从手里的札记中移了出来。 “据说,这次还是贵妃娘娘亲自提的,说必须要给您定下正妻。” “什么?” “嘿,”云裴想起前些日子拿到的信件,便忍不住打趣道,“殿下您今年都十七了,二皇子在您这么大的时候,可是正妃都娶了一年了。” 沈淮之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态度的说他“我怎么记着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大哥的那个侍卫南音,与你同岁不也已经成亲几年了?” 说完,主仆二人互相揭短,彼此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三年前,九州小国宣都因倭寇进犯边境线战败,不得不向周边邻国寻求帮助,周边邻国之中又只有北冥兵力雄厚,北冥三皇子沈淮之主动请缨,领兵助宣都退敌。 领兵作战本不用皇子亲自前往,但当时正赶上北冥的皇妃大选,沈淮之对用婚约维系四国的关系的这种方式嗤之以鼻,比起娶亲沈淮之更喜欢战场上的厮杀。 是以,便主动领兵前往宣都,借此机会躲过了那次的皇妃大选。而这一去便是一年,当然这也有沈淮之故意的意思,回早了逃不掉赐婚,回晚了又会让别人看出来。 倒是没想到躲得过一次,躲不过第二次。 【南岳皇宫】 天禄殿 “众卿,如今算来今年是四国联姻的第五年了吧。”早朝要事商议过后,南岳皇帝适时的提起了北冥皇妃大选“昨日朕收到北帝的送来的信件,今年想要做一些变动,希望我们东、南、西三国适龄女子至少要选五人,众卿家如何看此事?” 礼部侍郎听闻略一思索,好奇道“敢问陛下,北帝要求女子人数是为何?” “往年的确不曾要求过适龄女子的人数,如今突然这般要求,我等着实不能不多想。”户部尚书补充道“如果没有被选,那这么多的女子,北帝又要如何安顿?” “就是,更何况北冥的皇妃大选,要的还是我们东、南、西三国的地位显赫的适龄女子。” “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陛下又打算选哪些世家之女?”左相口气并不是太好,三年前的北冥皇妃大选其中一位适龄女子便是左相唯一的女儿,于晴月。于晴月嫁于北冥二皇子,为其正妃。刚成婚时倒也还好,但是前年听闻二皇子又迎娶了侧妃,也有很多的侍妾,可见其在北冥过得也并不是很幸福。 这便也成了左相心里的一根刺,女儿远嫁北冥,婚姻尚不幸福,为人父母怎能放心,况且两国又相距甚远。南岳这三年来贸易的繁荣确实也离不开北冥的帮助,为了维系南北两国关系,于晴月也从未多说过一二。 “朕知道左相对四国联姻颇有不满,左相之女为我们南岳牺牲颇多,婚姻之事就算其不嫁入北冥,也无法保证在南岳所嫁有所幸,还望爱卿以大局为重啊。”南岳帝安慰完左相,正色道:“朕也知众爱卿都不愿自己的女儿远嫁北冥,但是四国间必须联系交往密切,才是长远发展之计。” “此次的五名适龄女子,朕心中人员已定,还望各位爱卿理解朕的决定,赵公公。”南岳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赵公公宣旨。 赵怀德赵公公超弯腰上前,打开手里端着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邵明公主温良敦厚……;建明公主贤淑大方……;护国大将军之女品貌出众……;大理寺少卿之女德才兼备……;礼部侍郎之女知书达理……至北冥皇妃大选,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章 南岳 南岳皇帝定下五名适龄女子人选后已经过了去一个月,北岳皇帝此次选定的并不是像当初左相那样,让人把唯一的独女送去北冥,而是挑选了家里至少有两个适龄女子的大臣,并且没有明确指定要哪一个,具体选择由哪一个女儿远去北冥,还是将选择权还留给了她们的父母。 而护国将军府这边,送走哪一个江羡之也都是十分不情愿也十分舍不得。 江羡之的一共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分别是与大夫人于云初所出的老大江景然,老三江白芷,老幺江辞;与二夫人慕南烟所出的老二江景涵,老四江晚凝。 南岳不似北冥,嫡庶尊卑有别,但是南岳却重男轻女,于云初与慕南烟相处极好,于云初当年与江羡之行军作战之时,孩子们便是由慕南烟亲自抚养,慕南烟回中印照顾其父亲之时,她的孩子便是由于云初所照顾,是以江家的孩子相处极好,江家父母更是做到了平等的疼爱每一个孩子,尊重孩子们的每个人的想法,而最小的江辞更是被全家人宠着长大的。 可江家哪有适龄的两个女儿?如今未出嫁的女儿一个是江晚凝;一个是还要小一些的江辞。而江晚凝与镇国将军的二公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如今也是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可当圣旨下来的那一刻,江晚凝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并且懵懂单纯的江辞,心里有了决定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切本来是瞒着江辞得,因为江辞还小,可能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最后还是被江辞知道了。 还不满十四岁的江辞,在姐姐江晚凝准备走的前三天,知道了这一切。 “爹爹娘亲,你们为什么要让姐姐去北冥,去那什么皇妃大选?姐姐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拆散姐姐?姐姐做错了什么,这对姐姐不公平,也对裴怀哥哥不公平,姨娘,姨娘您来的正好,您说句话啊。”江辞扭头抓住闻声赶来的慕南烟的裙摆。 慕南烟蹲下身,望着江辞“阿辞,起来。” 江辞抬头“姨娘?” 慕南烟看着她轻声开口“天色已晚,阿辞你莫要扰了你爹娘休息。” 江辞就那么愣愣的注视着慕南烟,低声问道“姨娘为何这般?” 慕南烟喃喃道“阿辞你还小,北冥不比府里。” 江辞生气的一把推开了慕南烟,慕南烟被推的一下子坐在地上“姨娘!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姨娘怎么忍心拆散姐姐,还要让姐姐去北冥!” 于云初一把拉开屋门,厉声呵斥道“江辞,这是你对待姨娘的态度吗?!” 于云初还要再说,却被闻声赶来的其他人打断了话头。 “母亲,我们还是先坐下谈谈吧”江景然扶起了慕南烟,扭头示意江景涵把江辞起来,江景涵一把拽起地上的江辞,在江辞还想开口的时候一把捂住江辞的嘴,小声的说“我的小祖宗,你别乱说话了,别添乱啊。” 最终众人在议客厅坐了下来。 “皇上没有说就是要姐姐去,凭什么要让姐姐去。”江辞哭的一抽一抽的,江晚凝看着妹妹心疼的不行,柔声安慰着江辞“姐姐知道阿辞心疼姐姐,也舍不得姐姐,但是北冥对你来说太未知了,你是被我们所有人宠着长大的,北冥不比我们府里,一举一动都是会牵扯万千的,在南岳,父亲是你的靠山,哥哥姐姐们是你的依靠,可是在北冥呢?阿辞如若闯祸,我们护不住你的。” “可是,裴怀哥哥呢?”江辞不解的看着江晚凝,然后又转头望着于云初“我知道娘亲舍不得我,我会谨言慎行,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而江晚凝听到裴怀的名字,眼底的光黯淡了下来。 江羡之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也十分为难,无论哪一个他都不忍心送去北冥,可打了半辈子仗的将军,嘴却笨的不行,于云初虽然也舍不得江辞,但到最后还是开口“江辞你是真的想清楚了吗?” 江辞点头,坚定的开口“我想清楚了,娘亲也别为我担心,就算选不上我还能回来呢。” 于云初一脸愁容的看着自己最小的这个孩子,她到底知不知道皇妃大选如果落选,再回来,别人会怎么看她呀。 “那便依你吧,希望日后你不要后悔你自己的决定。”于云初说完把头扭向一边,沉声说道,“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一句,在南岳我们可以护着你,由着你,但是出了南岳可就不一样了,但你记住哪怕不在南岳,你也是身份尊贵的将军府的小姐,在外可不要让人欺负了去。” 第4章 出发 永宁二十六年,六月十五。 东芝、西锦、南岳三大国的马车进入北冥地界。 江辞坐在马车里挑着放在小桌上的干果吃,边吃边问身边的丫鬟“春水,我们还没有到北冥么?我的屁股快要坐麻了。这都已经赶了五天的路了,好久哦。” 五天前,江辞拜别了家人,带上了一直陪在于云初身边的贴身丫鬟春水,二人同另外四位南岳国的女子一齐踏上了去往北冥的路程。 马车刚离开家的那一刻,江辞就在马车上哭成了泪人。再怎么说江辞也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又是独自离家,身边只有春水一人,等出了南岳国,小姑娘也自己适应了过来,只不过因为哭的太久,眼睛肿成的核桃一样。出门在外,也没有那么多可以冰敷消肿的东西,江辞逼着自己不能再哭,才将肿了两天的眼睛慢慢恢复成接近正常的样子。 春水掀起一点马车内的帘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小姐,马上就要到了呢。北冥与我们南岳区别好大呀。” 江辞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起身凑到春水身后探着脑袋往外面看着。 这里是北冥与宣都的交界之地,北冥多经商,在北冥又是以粮食、香料、手工艺品、纺织品贸易为主,而宣都则是水果为主,江辞看着马车外得小商贩们贩卖的物品繁多的种类,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春水春水那个是什么呀,红色的那个,像小船一样的那个。”江辞指着马车外一个卖水果的小摊贩问春水。 “小姐,春水也没见过这个,它旁边的那个不是苹果么,这应该是个吃的吧?” 马车外面一骑马的护卫听着她俩的交谈没忍住插了一句话“这个是莫罗果,宣都盛产水果且种类繁多,这是其中的一种,只不过莫罗果不宜长时间存放,所以流通并不广。” “护卫大哥可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呀,好吃嘛?”江辞一听护卫大哥给她热心的解释,直接把头从马车里探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那护卫也是头一次见对吃食兴趣如此之大的小姑娘,便热心解释道“小姐莫要将头探出马车来,这太过危险了。莫罗果清脆可口,口感跟苹果相差不多,只不过会更甜一些。等小姐到达皇宫之中,也可尝到新鲜的莫罗果。” “谢谢你啊护卫大哥,你知道的好多呀。”江辞一听宫中也能吃到,便没有再好奇莫罗果了。“护卫大哥,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呀?” “最快还要一天。” 这次同江辞她们一同而来的南岳国女子,分别是南岳皇帝的两个女儿分别是元皇后所出的三公主陆南铮、祁贵妃所出的六公主陆紫含;大理寺少卿的庶女乔韵;礼部侍郎的嫡女孟清姝。 东芝国分别是四位郡主南康郡主宋桃、平遥郡主宋允棠、长宁郡主宋烟、秋阳郡阳宋时雨。和一位丞相庶女女,桑榆。 西锦则分别是刺史庶女叶臻;礼部侍郎嫡女黄怡;太傅嫡女石妙音;将军嫡女许思思;太尉庶女苏洛。 而在这些女子当中,最大的是南岳的陆南铮,今年刚满十七岁,最小的便是江辞,刚过完十三岁的生辰,还未满十四岁。 第5章 入宫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雨丝,小雨默然的落在了屋檐之上,顺着屋檐落成一道道雨帘,渐渐的便大了起来,雨势凶凶,还不时地伴随着电闪雷鸣。 春水见状快步走至窗边,将窗户关严实起来。 “还好还好,赶在雨势变大之前进了府邸。不然这么大的雨,怕是打伞也遮不严实了。” 江辞坐在桌边看着春水将窗户关严,还在愣愣的出神。 算起来如今到达北冥地界也差不多有七日了,北冥最近的天气总是反反复复,这已经连着三天的雨了,不是如今这般的大雨,是软软绵绵的,像是细绒,持续不断的下了三日之久。总归是让人有些心烦的。 “春水,明日便是要进宫了吧?”江辞闷闷的问了一句。 春水看了一眼江辞,小姑娘离开家至今也有接近小半月了,没有了刚到新地方的新鲜劲儿,没有了可以依赖的家人,总归是有些难熬的,更何况才十四岁。 同行的四位小姐们里最小的也都是十七岁。 “小姐可是想家了?” “嗯,想娘亲了,娘亲肯定是被我气坏了,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姨娘肯定不喜欢我了。”江辞皱起了脸。 春水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白玉透雕莲花纹的香囊,“小姐,虽然这个现在给您有一些早了,但春水觉得现在给您是最合适的时候。” 江辞接过这个香囊,眼睛里瞬间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 “这是娘亲最喜欢的香囊。”江辞捧着香囊激动的站起来拉着春水的手。 “夫人说小姐一开始肯定不会习惯,本是怕小姐脾气上来又不听奴婢劝的时候,用这个来转移小姐的注意,以便让小姐听劝用。” 江辞吐了吐舌头,拉着春水的手跟她撒娇“知道啦,我一定在外注意分寸。” 这一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放了晴。 几个嬷嬷急匆匆的来到了各个姑娘们的住处外,等着姑娘们收拾完毕后一同接进宫中。 江辞带着春水跟在嬷嬷身后往九华殿走去,听着嬷嬷详细的介绍着皇宫中的各个地方。 待众人都到达九华殿之后,皇宫内的司礼嬷嬷走至众人面前。 “各位姑娘们,我是你们的司礼嬷嬷,接下来的这半个月内,我会跟一众嬷嬷们一起教导你们北冥的基本礼仪,这些礼仪可能与你们之前的有些许差别,还望各位姑娘们理解。”司礼嬷嬷说着边抬了抬手,示意身后三名嬷嬷走上前来,“这三位是分别教导你们的三位礼仪嬷嬷,半个月后会有一次考校,希望各位姑娘们都能通过。” “那如果没有通过呢?”一位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不解的问道。 司礼嬷嬷有些轻蔑的回答道“没有通过?自然是被送回去。” “可以回去?” “当然可以,不过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姑娘们是被退回过的。还是希望各位姑娘们能更好的学习一下北冥的礼仪。”司礼嬷嬷说完便离开了。 “说白了,还是不能回去啊,我还以为可以回去呢”刚才那位粉色衣衫的女子在司礼嬷嬷走后低声说道“把我们说的跟货品一样,真当以为我们想来啊。” “允棠,慎言。”东芝国的南康郡主打断了粉衣女子的话,“莫要让人挑了错处。” 宋允棠无奈闭嘴,不在意的回道“是是是。” 江辞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们几人的反应,扭头准备离开时突然跟宋允棠对上了视线。 宋允棠没想到有人注意到她们,结果没想到跟江辞对上了视线,随即怒斥“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 江辞简直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顿时皱起眉头,回嘴道“哈,好大的口气。” 宋允棠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么说过,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还没自己高的小丫头,还想些什么,就被拦了一下。 “妹妹莫怪,允棠性子直率,多有得罪。” 江辞看了她们半天,干巴巴的“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宋允棠指着走远的江辞“她什么意思?她算什么东西,你还这么跟她说话?!” 宋烟摇了摇头,不在意的解释着“允棠冷静点,莫要在刚来就得罪人。” 第6章 规矩 第二日,司礼嬷嬷们便带着众人在九华殿内开始学习北冥的礼仪。 今天要学习的便是北冥女子的基本礼仪,司礼嬷嬷略提高了些声音“北冥国内常用的礼仪便是畔礼,双手交于胸前,女子行礼时为右手在前,左手在后。” …… 玄冥殿内,先生考校完一众皇子的学业后颇为满意,便心情很好的给众位皇子提前下课了,让他们今日自行规划。 五皇子沈淮松趴在桌面上,懒懒的开口“你们听说没,这次大选可是来了十五位姑娘呢。” 七皇子沈淮忠闻言来了精神“听说南岳来的那几个,个个都漂亮的不像话。要不要一会儿去看看?” “去哪?九华殿?”沈淮青不由得咦了一声,来了兴致。 “二哥,你干嘛啊,你不是有嫂嫂了么,干嘛要跟弟弟们抢啊?”五皇子不满的嚷嚷着。 沈淮青三年前已经娶了正妻,迎娶的正是南岳的女子,左相之女于晴月。南岳左相之女身份乃是当时三国之中身份最高的一位,相貌也是最为出众的。众人皆以为风流的二皇子会为此收心,但谁也没想到婚后第二年,二皇子不光娶了一位侧妃,更是又收了三位姑娘进府。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二皇子沈淮青竟然还想从这次的大选中再娶一位侧妃。 “父皇又没说不可以,更何况这次还来了些庶出女,那些庶出还妄想当正妃不成?我迎娶一位也不会怎样。”沈淮青展开手里的扇子随手扇了两下,颇为风流的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三哥,你不好奇么?上次你就没在。”四皇子沈淮延扭头问沈淮之,“太子弟弟和二哥之前可是在大选时定下了嫂嫂,三哥你就不好奇吗?” 沈淮之掀了掀眼皮,兴趣不大的开口道,“嗯,确实是没什么兴趣,也不好奇。” “无趣!”沈淮青愤愤道,“你天天就知道抱着那本破札记。走,二哥带你们去看看姑娘们。” 沈淮青起身大手一挥,“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下课了,我们去九华殿看看去。老三快点,老四你把老三拉上,我们一起去。” “二哥,我就不去了,我身子不太舒服。”沈淮之一手推开四皇子沈淮延,一边想借口拒绝沈淮青。 “找什么借口,老四,老六给我把他架起来抬走!” 几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在二皇子沈淮青的带领下,来到了九华殿外。 此时正是放堂的时候,姑娘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宋允棠今天礼仪课上频频受罚,这时正是一肚子气无处撒,在东芝国,她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嚣张跋扈惯了,但是如今在北冥,她也只能老老实实认罚。 快步走时,一下子撞到了走在前面的蓝衣女子身上。 宋允棠攒了一天的火气此时彻底爆发了,也不管是谁的错,厉声呵斥“你是不是不长眼啊,走路不看路吗?” 那蓝衣女子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顿时愣在原地。 蓝衣女子身边的女子大怒道“你到底讲不讲理啊?明明是你自己不长眼撞了过来,怎么还乱咬人呢?” 宋允棠一听,直接上手推了一把刚刚说话的女子“怎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女子被推翻在地,蓝衣女子见状赶紧扶起她,语气颇为担心的问着“思思,没事吧?” “我没事,妙音别怕。”许思思站起来不屑的问“你是谁?我管你是谁,不就是东芝国的一个小小郡主?哦,叫什么来着,宋允棠?既然来了北冥都一样,你在高贵什么?” 宋允棠嚣张跋扈惯了,很少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司礼嬷嬷说她她还勉强忍了,同样来参加大选的适龄女子里,竟然有人敢这么呛她。宋允棠的脾气上来以后,完全不记得宋烟叮嘱她的话了,直接抓起别在腰间的鞭子朝许思思甩去。 发生争执之时众人基本都是站在一起,宋允棠是走在后面,此时宋允棠及东芝国的众人站在后面,许思思跟其余众人是站在前面。 而江辞因为出来的晚了一些,便落在众人后面。前面发生争执的时候,她是听到的,江辞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想要从旁边溜过去,结果没想到,越是这么想,麻烦的事情越是朝着她来。 宋允棠的鞭子带着怒气甩了过来,甩动的范围正好是江辞所站的位置上,江辞看到鞭子挥动过来的时候甚至在想,宋允棠怎么到哪都惹事啊? 许思思抬眼一看,那鞭子甩动时竟然朝着她们之中长得最小的一个小姑娘而去,一边跑一边喊“快闪开!” 江辞听到后,身子本能往后一退,躲是来不及了,只能伸手抓住了甩动的鞭子。 第7章 冲突 “你没事吧?”许思思几步跃到江辞身前,扭头朝着宋允棠厉声呵斥“东芝国的规矩教养就是这般?什么人都能往北冥送不成?” 宋允棠想要抽回鞭子,结果用了力气却发现竟然没抽动,表情不悦的看着握着鞭子的江辞,沉声道“松手!” 江辞歪了歪头,面上看不出表情,但是手上却并没有松开鞭子。 宋允棠身后的一位女子此时站了出来对众人说道,“允棠性子直率,冲撞了几位妹妹,还望妹妹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然后又扭头低声对宋允棠冷声道“大家日后还是要一起学习的,闹得太过对日后的大选也没好处,你还不快住手。” 许思思嗤笑一声,不屑的回道,“好一个性子直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野蛮之人。哦,还是个郡主,如此缺少教养的郡主还真是让人开了眼。” 江辞一听便知要遭,许思思这话是半点没给宋允棠留面子,手中直觉一紧,松开手的同时对着许思思喊道“闪开”。 话音未落,携带着怒气的鞭子便朝二人抽了过来。 江辞连退数步,许思思飞身上前赤手空拳的与宋允棠打了起来,到底是没有趁手的武器,许思思在鞭子猛烈的攻势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更别提近身了。 江辞看着二人打斗的场景,怕再引来司礼嬷嬷,众人都讨不到理。想到这里,江辞看准时机在宋允棠往回收鞭子的时候,再次抓住了鞭子。 “东芝国的姐姐们,你们只说让我们不要与宋允棠一般见识,却不曾劝宋允棠停手,当真是好一副做派,怎的,东芝国的姐姐们是想借着宋允棠之手,给我们南岳和西锦两国一个下马威么?” 许思思压着情绪“你们几个倒是好计谋。” 南岳国的三公主陆南铮板着脸,冷冷的开口,“这幸好不是在东芝国,不然岂不是要斩杀我们不成?平遥郡主好大的威风。江辞松手,过来。” 江辞闻言松开手往陆南铮身边走去,宋时雨看着此番情景,众人一顶一顶帽子连番扣下,便再也忍不下这口气,竟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江辞攻了过去。 东芝国这次来的四位郡主里,有两位会些拳脚功夫,那便是平遥郡主宋允棠、秋阳郡主宋时雨。其中又是宋时雨身手要更好一些。 带着怒火的掌风朝着江辞的身后而来,许思思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冲了出去,那边的陆南铮也冲上前来想要拉开江辞。 也正是在巴掌离江辞只有不到一拳的位置时,江辞突然左脚绊右脚的摔倒了,直接扑在了地上。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情形,许思思愣了一下便直接抬腿带着十足的力气朝宋时雨踢了过去,宋时雨抬臂格挡,却被许思思接连不断的数踢不断后退。 “你们在干什么,都住手!”司礼嬷嬷到底是发现了她们。“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而此时的众人像是分为两大阵营一般,东芝国站在东面,南岳、西锦则位于西面。 摔倒的江辞此时正坐在中间的地上,陆南铮蹲在她面前扶着她起身,许思思则是离她七步之遥。 司礼嬷嬷们来到众人身边,大声问道“姑娘们是在干什么?刚出殿外就这般没了规矩?竟然还动起手来,你们成何体统,如此大的动静,奴婢必是要告知皇上的……” “嬷嬷,你先听我们解释。”长宁郡主宋烟等人一听,立马慌了。“您总得听听我们的解释,再做决定要不要告知皇上也不迟啊。” 陆南铮忍不住抬高了音量“解释什么?你们自己惹事还想污蔑我们不成!” 宋时雨抬眼看了一下众人,此事南岳、西锦必会报团,自己跟宋允棠因为一时冲动而同时招惹了两国的人,这事她们绝对不占理。她言辞模糊的开口“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就是我们找事呢?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 许思思一听,一脸的不可置信“无耻!” 九华殿外的几位皇子看着里面的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有趣至极。 二皇子沈淮青带着众人走近,开口调侃道“有趣,怪不得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无理搅三分怕就是说的东芝国吧?”沈淮忠开口调侃“我怎么见着是东芝国郡主先动的手呢?那鞭子使得那叫一个威风十足。” “依我看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告知父皇了吧。”沈淮松冲司礼嬷嬷点头“若是因为这点小事闹到父皇那里去,怕是会对姑娘们造成不好的影响。嬷嬷日后课业严格一些便是。”说完还抬头看了一眼宋时雨。 宋时雨顿时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淮松,也深知如果今日之事闹大便是对自己不利,更是对东芝国不利。 宋时雨心里逼着自己必须认错,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声音发颤“今日之事,是我莽撞了,还望各位妹妹们不要与我一般见识,真是万分抱歉。也让众皇子见笑了。” 许思思本不愿就这样算了,但是石妙音却在一旁拉了拉她,压低声音说“思思,算了,闹大了对我们都不利。更何况这几位皇子的意思也是如此,算了。” 见众人都不愿再多做计较,司礼嬷嬷便也没再说什么。几位皇子见状便与司礼嬷嬷一同离开,走在最后的沈淮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江辞。 刚才如果没看错的话,她那一跤摔得绝对是故意的。 江辞抬头时突然跟他对上了视线,故作可爱的对他笑了一下,一脸的天真烂漫。 沈淮之顿时觉得有趣。 第8章 算盘 见众人都陆续离开,周围只剩下她们南岳的几人后,陆南铮这才开口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江辞“你与东芝国的那几人可是有什么过节?” 江辞摇了摇头,她之前根本不认识宋时雨她们,仔细算起来也就来到北冥后才见过她们,与她们更是连话都不曾说过。 陆紫含一脸忧心道“日后尽量不要跟她们多做接触,此次定是记恨上我们了,东芝的秋阳郡主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 “之前还在西锦的时候,我倒是听说过她,出发前几日我还听闻,只因她的表哥多看了一眼她的贴身丫鬟,她回去后便直接将其杖毙。当真是性格古怪……”许思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江辞身后。 “啊,你怎么走路没声。”江辞被吓得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好,我是西锦国的许思思,我父亲可是大将军呢。交个朋友吧,小不点。” 众人被江辞吓到的反应逗笑,顿时笑成一团,彼此友好的打了招呼。 “这位特别温柔的姑娘叫石妙音,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可千万不要小看她哦,她很厉害的。”许思思像展示宝贝一样向大家介绍石妙音。 石妙音朝几人行了礼,红着脸细声细语的说道“思思行事太过莽撞,给大家添麻烦了。” 江辞歪头看着她们,打心里喜欢,人就是这样,要跟谁成为朋友,往往第一眼就已经定下了,讨厌谁也是一样。 “陆南铮。”陆南铮弯起嘴角,语气和善“这位是我的妹妹,陆紫含;那个,看上去乖巧的小不点叫江辞,同你一样,她的父亲是我们南岳大将军。” 许思思快速眨眼,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江辞的手,“真的呀,怪不得呢,我看你抓住宋允棠鞭子的时候,就觉得你多少会点功夫。” 江辞摇了摇头“只学了点皮毛而已。” 月色初上,长街的街灯开始陆续亮了起来。北冥的集市在夜晚也十分的热闹。 沈淮之坐在广顺楼二楼靠窗边的位置上,跟坐在对面的男人低声交谈着。广顺楼是北冥城里最大的酒楼,它的最大不仅仅是外观建筑之大,更是菜肴酒水之多,酒楼内的人也是最多。 如果你想知道些什么消息,只需在这儿坐上片刻,听着这一桌又一桌客人们的闲聊,也能知晓不少当下的事情。 “主子,东面最近有些情况。”沈淮之对面坐着的男人在隐去了重点,模糊了言辞后才开口。 “哦?到底是忍不住了。”沈淮之挑眉,怪不得今日九华殿外东芝国的郡主们如此行为,东芝国最近总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动作,再加上这次送来了四位郡主,似乎是有些什么关联。 无印用仅能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东芝盯上了青云的一条矿脉,还是青云国大公主私有的那条,属下打听过了,这条矿脉如果成功开采,那可是极多的……东芝的金矿石至少得增加这么个数”无印用手比了个数字给沈淮之看。 沈淮之瞬间就明白了,这下就说得通了,为什么这次东芝国一下送过来四位郡主,明面上是让人觉得东芝国对北冥这次的皇子妃大选很是重视,背地里竟然是想用这四位郡主来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皇子妃大选首先要看的不仅仅是东西南三国的经济实力,还要看的是送来的适龄女子们的身份。皇室娶妻向来便是对自己势力的补充。 郡主的身份虽然在北冥算不上什么,但是在这次送来的女子当中,也算得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更何况,再不济这也是东芝国的郡主,其背后的势力就算再小也是不容小觑的。 再说这次皇子们皆要定下正妃,东芝国这次送来的四位郡主之中,最少也能出一位正妃。 一旦礼成,就算明抢矿脉,最严重的无非是东芝与青云开战,东芝国此番又出了位皇子正妃,北冥国也不可能再帮青云了。 更何况,这条矿脉还是青云国大公主的私产。就算真的打起来的话,青云国也不可能投入太多的兵力。也就不难怪东芝国现在就有些不遮掩了。 但是东芝国没有预料到的是南岳国此次送来了两位身份尊贵的公主。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四位郡主里有两位性格跋扈,哪怕司礼嬷嬷不把今日之事告知北帝,北帝也不可能不知道的。这两位郡主注定是不可能成为正妃人选了,东芝国这次的美梦也怕是要落空一半了。 第9章 郡主 入夜,四周静悄悄的,月亮仿佛疲倦了一般,躲入了云层休息,天空中只留下几颗星星。 东芝国、西锦国和南岳国的姑娘们分别住在了德化宫的雅竹轩、万香苑、春华亭。 此时的雅竹轩内,长宁郡主宋烟板着脸端起茶水,冷冷道“允棠、时雨你们二人今日实属太过莽撞了些。” “幸好陛下没有细问此事,不然…”南康郡主宋桃没什么表情的扫了一眼二人,“今日之事你们怎么看?” 其中一女子抬起头来,少女一双眼眸灿若星辰,白皙的鹅蛋脸,当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她沉静道“你们二人着实冲动了些,罢了,既然发生了那便如此吧。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收敛锋芒。这便就当是真性情吧。更何况那次偏偏还叫几位皇子瞧了去,着实有些麻烦。” 宋时雨再莽撞也是有些脑子的,她安静了几秒后,迟疑道“那不然我跟允棠见机行事?正巧有些事情得我们来做,总归不能坏了太子哥哥的计划,那不如我们二人便帮你们除一除这路上的障碍吧。” 宋烟抬起头,视线与宋时雨对上,不太赞同的说“此事急不得,莫要再冲动行事了。” 第二日,众人再次回到九华殿。今日的司礼嬷嬷换了一位更为严厉的嬷嬷。想来也是昨日的事情,今日特地换了一位更为严厉的司礼嬷嬷来给她们授课。 “昨日殿外发生之事想必各位小姐也都知道,不巧陛下也略有所闻,但想来也是几位小姐们的小打小闹,陛下仁德,不予追究,但终究错就是错,今日小姐们便抄写《女戒礼嬷嬷挥手便让丫鬟们把抄书用的东西拿出来后,语气中没有半点温度的说着“抄完才可以放堂。” 司礼嬷嬷说完只留下几个丫鬟看着便先离开了。 江辞盯着《女戒》出神,应该是在她十岁那年,因为顽皮经常闯祸,有次闯了祸,母亲便罚她抄书,到底是武将之女对这些文字十分抵触,最后还是哥哥姐姐们帮她一起抄,她就在旁边叽叽喳喳的一会儿夸夸江景然,一会儿给江景涵捏捏肩,一会儿给江晚凝倒水的,勤快的不行。但是动静太大,把于云初引了过来,最后就是他们四个一起被罚抄书。 许思思双手托腮,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整张脸上都透露出不悦,“怎么到了北冥,还是得抄书啊,真是烦死了。” 石妙音闻言摇了摇头,含笑道“思思,快些写。” 眼看其他人都抄了三四页了,陆南铮忍不住低声提醒还在那发呆的江辞“江辞!” 江辞整个人一激灵,回神一般不解的歪头看着陆南铮,整个人真就是一脸的天真烂漫。 陆南铮好笑又好气的冲门外努努嘴,又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江辞却看出来陆南铮说了什么。 “快点写。” 宋时雨看着几人的互动嗤笑一声。 就在众人安安静静抄书的时候,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宋时雨突然站起身子便踹翻了桑榆的桌子,她一把拽起桑榆的胳膊,用力将她甩到一边,凶神恶煞的开口“区区一个庶女,也敢碰我,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当跟我们一起来了北冥就身份尊贵了不成?” 桑榆当即脸色惨白,不自觉的咬紧下唇,宋时雨骂完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解气一般,转身又快步走近,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又甩了桑榆一巴掌。 桑榆白皙动人的脸上,立马红肿了起来,桑榆含着泪呆愣在原地。 许思思只觉得荒唐,大喝道“宋时雨,你未免也太专横了些。” 宋时雨却不以为意“我管我们东芝的人,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 江辞和陆紫含上前将桑榆扶起来,低声询问“还好吗?要不要叫人来看看?” “谢谢你们,我没什么事。是我不小心碰到郡主。不碍事。”桑榆摇了摇头,双目含泪“司礼嬷嬷也快回来了,大家先回吧,别让司礼嬷嬷再瞧了去。” 西锦国的姑娘苏洛、叶臻和石妙音三人帮着桑榆的桌子扶起来,南岳国的姑娘乔韵和孟清姝二人则是帮着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江辞等人也是扶着桑榆,宋时雨瞧着众人的反应嘲讽着“瞧瞧,瞧瞧这姐妹情深的场景。” “宋时雨你还没闹够么,你是觉得丢脸丢的不够么?”宋桃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冷冷开口。 “你们这是都抄完《女戒》了?”正在此时,司礼嬷嬷回来了。 第10章 忍气吞声 “嬷嬷回来了?”宋允棠眼睛一转,偏头道“嬷嬷这《女戒》虽然是不算多,但是今日怕是抄不完了。” 司礼嬷嬷不解的望着宋允棠,“为何?” “嬷嬷是不知,您瞧瞧,刚刚不过是我喊时雨姐姐过来,姐姐不小心碰到了桑榆的桌子,她竟然直接将桌子推倒,还想污蔑我姐姐。”宋允棠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开了口“这不,我姐姐性子直率,不过是与她争执了几句罢了,嬷嬷瞧瞧这阵仗仿佛我们欺负了她一般。” 许思思被宋时雨颠倒黑白的能力恶心坏了,压下心头的不适,讽刺道“好一张利嘴,嚣张跋扈都能让你说成是性子直率。” 苏洛一时忍不住开口解释“不是的,明明就是宋时雨你踹翻了桑榆姑娘的桌子。” “就是。” “你怎么能这般颠倒黑白?” 宋时雨嗤笑“哦?就因为昨天九华殿外发生的一切,我就成了嚣张跋扈?我还说你们人多欺负我人少呢,三人成虎听过没?” “嬷嬷您看,你也相信她们说的是时雨欺负了别人对吧?”宋烟话锋一转“但是嬷嬷你不能因为先前时雨的莽撞,而对她带有偏见,没弄清缘由就冤枉时雨啊。分明就是她们仗着人多想要为昨天的事出一口气,而污蔑时雨。” 桑榆抬头看了一眼司礼嬷嬷的神色,怯懦道“嬷嬷,是我不小心。”然后冲身后的几人摇了摇头。 司礼嬷嬷看了一眼桑榆,清秀的脸上还有一个红肿的巴掌印,最后也只能不耐烦的开了口“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有什么恩怨,既然来了北冥,就请各位姑娘们踏踏实实,安安分分的。别一天天的净耍一些小伎俩、小手段,免得得不偿失。既然这样。那今天便暂且这样算了。若再有这种事,那便还是由陛下来评判你们是否有成为皇子妃的资格吧。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日再继续抄写,各位小姐们请回吧。” 司礼嬷嬷走后,桑榆起身来到众人身前,行礼道“桑榆谢过各位姐妹的帮助。只是讲堂之上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再次让嬷嬷记了去,如若告知到陛下那边,给陛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是万万不可的。” “她们一直都这么对你的?” 桑榆点头,苦涩的一笑,“嗯,东芝国嫡庶有别,格外重视嫡庶尊卑,因为我是庶出,哪怕父亲地位再高,在郡主面前也改变不了我是庶出的事实。” 江辞不太理解,本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想到今日出门之时春水叮嘱的话,便又没有在开口。 嫡庶有别向来如此,只不过在她们南岳没有而已,但是出了南岳呢?怪不得当初江晚凝说她什么都不懂。 许思思作为嫡女,自然也是家里宠着出来了,但也没有像宋允棠和宋时雨那般肆意作贱他人。“别怕,以后我们几个保护你。” 桑榆轻轻一笑,接着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跟我走太近的好,郡主她们万一再拿我出气,最后还得牵扯到你们。”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拿你出气么?”江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待陆南铮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因为你现在的这个模样,看上去就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陆南铮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给了江辞后脑勺一巴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江辞!” 孟清姝连忙给众人解释“阿辞她还小,可能有些话表述有些问题,她应该是想让桑榆你自信坚韧一点,嫡庶虽然有别,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但是你可以选择你的将来。” 孟清姝摸了摸江辞的脑袋,江晚凝的笨蛋妹妹,怪不得临行前江晚凝和她两个哥哥各种拜托她照看江辞,这小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直接说。 江辞聋拉着小脸闭了嘴,孟清姝以为她被陆南铮一巴掌拍生气了余光一扫,这丫头左手拽着陆南铮腰上挂着的香囊一个劲儿的蹂躏。 陆南铮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却也由着江辞去了。 第11章 吃点东西 不知不觉间整整两个月过去了,江辞的个子又往上蹿了一蹿,许是离家的原因,这两个月江辞倒是瘦了不少,原本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儿,这会儿开始显露出一点点鹅蛋脸的轮廓来。 在这两个月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说了司礼嬷嬷每天都会把九华殿当日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转送给北帝和皇后的原因。宋时雨等人倒也是安分了不少。桑榆与江辞、陆南铮几人也越发的熟悉起来。 入夜,月亮在阴云的遮掩下忽暗忽明。 江辞盯着桌子上桑榆带来的吃食,眼睛闪闪发着光。不过到底有些晚了,桑榆这次只带了枣花酥、青梅羹和翠玉豆糕三样吃的过来。桑榆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朝着江辞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妹妹可要先尝一尝?” 孟清姝都没来得及拦一下,江辞便拿起一块枣花酥咬了一口,红枣味很是浑厚浓郁,甜度把控的刚刚好,外皮更是十分酥脆。 江辞三口吃完小小的一块枣花酥,还想再拿一块,便被陆南铮轻轻打了一下手。 陆南铮佯装生气的看着江辞“昨儿个是谁晚上喊着牙疼?不能多吃。桑榆你别由着她。” 陆紫含拿着清凉膏走近,轻轻拍了拍江辞的脑袋,催促道“去漱口,一会儿把这个抹了。”边说着还边用手捏住江辞的下巴左右端详着“瞧瞧,这小脸肿的,怪可怜的。” 江辞努了努嘴,不是很开心的小声嘟囔着“桑榆姐姐做的都是不甜的。” 孟清姝点了点江辞的鼻子,“顶嘴!那也不行。” 江辞吐了吐舌头,站起来准备回去漱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冲几人说“那我就不回来啦,不然又要看着你们吃东西,我又吃不到。” 陆紫含将清凉膏抛给江辞,“睡前记得再涂一次。” “等你不牙疼的时候,我再给你做别的。”桑榆捂着嘴直笑。 见江辞离开后,桑榆又神秘兮兮的把刚才提来的食盒拿到桌上。在众人不解的表情中,打开了最下面的一格。 原来刚才桑榆只打开了食盒上面的两层,最下面那层高度也并不高,所以没有让人多想。 食盒的最下面放着桃花酪、杏仁酥、银丝卷和一小碟牛乳糖。 陆南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是,这要是让江辞知道我们几个背着她吃这些,可有的闹了。” “我竟然没注意到这层未打开过。” “江辞很容易被吃的引走注意力,再加上刚才你们又在逗她,我又有意不让她看见,她没注意到也很正常。”桑榆笑着解释“如果阿辞自己不先离开,我也是没办法拿出来这些。” “没办法,我们也是为了阿辞好。”孟清姝说完自己都不信,绷不住把自己逗笑了。 几人在屋内欢声笑语的闲聊着,那边江辞对着镜子乖乖的张着嘴让春水给涂清凉膏。 “啊,啊,啊,啊,啊”江辞张着嘴,用手胡乱的笔画。 “是是是,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小姐呢!”春水一边给江辞涂药,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着话。 “啊啊,啊啊啊,啊—” “嗯嗯嗯,等我们小姐牙不疼了,我们去麻烦桑榆小姐再给小姐做一些,我们当着面去吃给她们几个看。”春水哄着江辞“张嘴啊,马上就涂完了。” 第12章 四目相对 未时,今日的太阳没那么晒,但池水还是被照的波光粼粼,院子里绿花团锦簇,郁郁芊芊透露出生机来。 云裴和无印跟在沈淮之身后,沈淮之最近事情并不多,又难得的逃了今日的早课。这会儿正打算去找太子沈凌安,去他那里打发打发时间。 去永明殿必然是要路过九华殿外,沈淮之突然就想起来那个自己假装摔倒的小孩儿,看上去明显年龄要比所有人小很多,个子也是最小的,整个人奶呼呼的,精致的像个小糯米团子。 今日司礼嬷嬷不在,便由花艺嬷嬷代为看着教她们插花,而这位花艺嬷嬷是个特别和善的人,很是得这些姑娘们的喜爱。 “……今日先来教姑娘们一种最基础的,这也是北冥最简单的一种搭配。盛开的主花和不抢色的配花以及有线条感的配草。”司礼嬷嬷指着今日授课用的作品。 “其二,配色我们讲究同色系、对比色、邻近色、三角色搭配和缤纷色搭配。我们现在先学简单的。” “最后是插花的八大布局技巧,分别是上轻下重、上散下聚、疏密有致、高低错落、动静相宜、亦庄亦谐、俯仰呼应、虚实结合。这个我们过几日再细讲,今日姑娘们主要是先熟悉一下,随意发挥便可。” 讲完今日的课程后,花艺嬷嬷便自行离开了,留下她们自己动手实践,并且叮嘱接近放堂的时候会过来检查她们的作品,江辞胡乱的摆弄了几下就抱着桑榆给她带的一盘葡萄跑了。 沈淮之路过时江辞正偷偷溜出来趴在九华殿外的池子边上吃葡萄,她穿着一件湖色的梅花纹的织锦缎广袖,散落在肩旁的青丝用一根红玉珊瑚簪子随意的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头发里。 江辞背对着她们,一边吃着葡萄一边伸手逗弄着池子里的鱼儿,悠哉悠哉的好不自在。 似乎是有感应一般,江辞转了转头,突然跟殿外路过的沈淮之对上了视线。沈淮之只见少女惊讶的瞪大双眼,身子一震后,慌手慌脚的站起身来匆匆离去。 沈淮之摇了摇头,少女倏地又跑了回来,猛的一下端起落下的葡萄盘子,又莫名的瞪了沈淮之一眼。 “殿下这是,被瞪了?”无印见着少女的反应着实有趣,诧异道“是被瞪了吧,还从未见过哪家姑娘敢这么看殿下呢。” 云裴打趣着开口“姑娘们见着殿下哪一个不是眼含爱慕,要不就是被冷着脸的殿下吓得怯懦不已?这算是头一个敢瞪殿下的吧?” 沈淮之冷冷的扫了他二人一眼,云裴识趣的闭了嘴。眼前这个少女远不像她长相那般天真烂漫,既能抓住东芝郡主宋允棠的鞭子,又能在另一东芝国郡主的掌风之下恰到好处的摔倒,再结合刚才回来那几步疾走,多少是带了些功力,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手绝不是皮毛。 哦,这丫头她还逃课。 沈淮之嘴角微微上翘,用几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逃课。” 刚抱着葡萄离去的少女似有感应般,猛的回过头来,冲几人呲了呲牙。 果然。 “走吧,大哥该等急了。” …… 第13章 丢脸 江辞抱着那盘葡萄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桑榆抬头看了一眼,不解的开口问道“跑这么急做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清姝也好奇的盯着江辞看,江辞小声跟孟清姝说“吓死我了,刚才我在池子边吃葡萄,一扭头看见人了。” “看见人不是很正常么?”孟清姝不解。 江辞摇了摇头,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殿外看见的那些皇子们?那人是其中的一个,就是刚才我太害怕了,没看清到底是谁。”为首的那男子穿着一身玄色暗金蟒袍,身姿英挺,乌发如缎,如雕刻般的五官,漆黑的眼眸多情又冷漠,宛若草原之上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身着鸦青色外袍,脸上戴了遮去半张脸的银色骷髅面具;另一人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颇有风流不羁之意。 江辞摇了摇头,本能的觉得这几个人都很危险。 快要接近下课之时,花艺嬷嬷和司礼嬷嬷一同走了进来,司礼嬷嬷随意的看了一眼众人,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花艺嬷嬷对每个人的作品做了一番评价,其中天赋最好的是陆南铮、孟清姝、桑榆、宋桃和石妙音;最差的一个是许思思,另一个就是刚刚逃出去的江辞。 江辞的插花,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随便抓了一个瓷白的圆盘花器,把能看到的花全放进去了,当真就是随意放进去,像什么牡丹、八仙花、芍药、月季、垂丝海棠,反正是能看到的全都放了进去,好一个满满当当。 宋桃眼睛奇异的亮了亮,开口问道“嬷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为陛下送些贺礼?” 司礼嬷嬷迎着她的目光,缓缓的笑了一笑“当然可以。” 待众人都离去之后,宋允棠不解的开口问宋桃“姐姐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问呢?我们私底下去问问司礼嬷嬷岂不是更好?这样平白让她们也占去了便宜。” 宋桃唇角微不可察的一勾,给宋允棠解释“允棠,如果只有你在寿辰时给北帝送了贺礼,你觉得所有人会怎么想?” “他们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太过扎眼不说,北帝也会觉得你心思太重。虽然送礼祝贺是好事,但是众多女子之中只有你一人,哪怕北帝不多想,皇后和贵妃们也不难不多想。”宋烟无奈的解释着。 “啊,还是姐姐聪明。这样哪怕我们送的太过贵重也不会特别显眼了。” “这都不重要。”宋桃缓缓开口“重要的是快到大选之日了,因着之前的事,北帝对我们东芝恐怕有些意见了。” “送的好,就有机会。想必妹妹们心中都有心仪之人了”宋桃仰头眯了眯眼“希望我们带来的这份贺礼,能帮我们姐妹们一把。” 第14章 疑惑 玄冥殿内。 沈淮青懒懒的靠着椅子,双腿伸直翘着脚冲沈淮忠开口“老七,这么多天了,这些姑娘里,你更喜欢哪一个啊?” 沈淮忠今日因为犯了错,被先生罚抄书,此时正一边抄书一边麻木的开口“哪一个都行,只要不是那两个泼辣的东芝国郡主就行。” 沈淮松“那两个叫什么来着,宋允棠?宋时雨?” 沈淮松扭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淮之,随口问道“三皇兄喜欢哪个?我倒是挺喜欢南岳的那个公主,应当是叫陆紫含。看上去温温柔柔的那个。” 沈淮之脑海中突然就闪过那日在九华殿在吃葡萄的小人,沈淮之突然就笑了。 “老三,你这是中邪了?”沈淮青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有喜欢的?来说说。” 沈淮之摇了摇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算不得喜欢。 “三皇兄快说说”沈淮忠调侃“弟弟们尽量不跟你抢嫂嫂。” “没有。” “一个都没有?不应该啊。”沈淮安一脸不可思议的喊着“三皇兄,你这也……是不是把这些姑娘们换成战马你才更感兴趣呀?”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你啊老三”沈淮青笑得直不起腰“你是不是压根就看不上人家姑娘们?” “我觉得是,要说喜欢三皇兄怕是更喜欢他的战马吧。”沈淮延有点难为情的说“我喜欢南岳的孟清姝,她实在太漂亮了。” “要说漂亮,得是东芝国的桑榆和西锦的苏洛,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两个是庶出。”沈淮青手指点了点额头“正妃要论身份尊贵,只能从东芝和南岳里选。我劝你们最好别惦记着庶出,父皇也不会同意让你们选庶出当正妃的。但是,侧妃就不同了。” 入夜,江辞一个人坐在庭院内喝茶,春水站在一旁不时的跟她说着些什么。 “北帝寿辰还要准备礼物?”江辞抱着茶杯面上却毫无表情“宋桃这是又动了什么心思?” 春水抿了抿唇“小姐,可还记得大选的日子?” “中旬?她这是想……”江辞顿时噤了声。 “小姐可是有什么担心的?” 江辞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并没有,只是她们总让我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感。” “那不如我过去看看?”春水俯下身来低声试探着问。 江辞站起身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些困倦“罢了,我有些困了,今日便早些睡吧”说完,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春水说“我自己去,你替我待在屋子里。” 二人在屋内互换了衣服,片刻,江辞便穿着春水的衣服低着头退了出来,而后便快步走向春水的屋子,快速的换上了夜行衣。 江辞侧身掀开窗户,朝外打量一番,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后,便身手敏捷的从窗户翻身而出,抬脚便跃上屋顶,极快的隐于夜色之中。 “太子殿下为何这个时辰这般着急的要见殿下?”云裴跟在沈淮之身后,二人急匆匆的朝着青玄殿走去。 “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是与东芝国有关,去了再说。”沈淮之身子一顿,眯起眼睛,幽深的眸子泛起阵阵杀气,突然喝道“谁在那儿,滚出来!” 云裴在沈淮之话音刚落的同时,犹如利刃出鞘一般飞身而起。 第15章 正面交锋 江辞为了避开宫中巡查的护卫,特意绕路选了玄冥殿,结果没想到回去时便听到有脚步声,江辞便直接藏在了殿外的树上。 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树上还没待多久就被发现了,根本来不及反应,江辞只看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自己袭来,便本能的抬手格挡。 来人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又是一脚贴着面门而来,江辞借力向后空翻的同时,伸出右手快速的抓住来人的左腿拉向自己,左手同时蓄力朝着对方打去。 二人瞬间过了十几招,江辞近身才发现这人她在九华殿外见过,电光火石之间,江辞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却就在此时,被云裴抓住一瞬的时机,当即一掌击中。 江辞瞬间被击退数十米,心下只觉得对方好强的内力。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云裴冷冷的开口,好似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江辞也不说话,眼睛往周围看了一圈,寻找着最合适的逃跑路线,只有一个还未使出全力的云裴她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更何况那里还站了一个刚一开始就发现她存在的男人。 “想跑。”远处那人发现了她的意图,在她想要动的同时,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她的眼前,江辞瞬间觉得身上冷汗瞬起,本能的后退一步,右手却极快的甩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格挡在身前。 沈淮之在看清此人手中的匕首之后,当即明白来人是谁,这匕首造型独特,刀身呈弯曲之状,刀柄上刻着三朵芍药,当时还是江羡之从他手里要走的。 再一打量对方的身形,除了那日在九华殿外偷吃的江辞,还能有谁。在没查清楚她今日在此的目的,是绝对不可能放走的。 沈淮之和江辞同时动了起来,交手的瞬间,江辞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沈淮之也没想到江辞小小年纪,武功却不俗。 江辞看准时机,反手握紧匕首猛然向沈淮之攻去,也深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出手更是又快又狠,刀风凛冽,沈淮之不由得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沈淮之手腕一翻,反手便轻松抓住了江辞的右手,单手使力直接让江辞疼的松了手,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江辞当即抬脚便踹向那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在沈淮之刚解了手上的力量时,江辞轻身向后滑退,动作迅速的腾空跃起,几个起落便跑到了远处,逃了去。 云裴走上前来看着沈淮之蹲下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疑惑道“殿下为何放跑了他?” 沈淮之晃着拿在手里的匕首,看了远处一眼,眼底有几分玩味“认得这个么?” 云裴一眼便认出这把匕首,“这不是那把最后被江羡之要走的匕首芍药么?” 沈淮之看着云裴点了点头,“江羡之,芍药”云裴喃喃道“等等,她拿着芍药,江羡之,南岳的那几个的话,江辞!她是江羡之的女儿?” “司音你去盯着她,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沈淮之收起芍药“走吧,皇兄该等急了” 江辞刚才藏身的那棵树动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第16章 闯祸了 江辞回到住处,见到春水以后便再也坚持不住,没了力气摔倒在地上。 “小姐!”春水低声惊呼一声,赶忙扶着江辞来到床边,“哪里受伤了,让奴婢看看。” 江辞白着一张小脸,冲春水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挨了一掌,先别声张,他们没追来想必也是猜到我是谁了。” 江辞在春水的帮助下脱下了夜行衣,只见肩头的位置,青紫一片,江辞忍不住骂道“一个个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再多用几成功力,就得直接要了我的命去。” “小姐,你这是遇上了什么人?怎么伤成这般?”春水看着心疼的不行。 “应当是北冥的三皇子沈淮之,他身边跟着的我没记错的话,是那个叫云裴的侍卫。”江辞眼神暗了暗,芍药还丢了,那可是江羡之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得想个办法拿回来才行。 “传闻那三皇子魁梧凶悍,性格古怪,残忍暴戾……” “传闻不可信,来北冥这么久那三皇子长什么样你是见过的,而且他认出我了。”江辞挫败的垮下脸“芍药的来历你是知道的,完蛋了!” “老爷说,芍药是他跟北冥三皇子那要来的给小姐的生辰礼物。”春水脸色苍白道“老爷还说,当时三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也想要芍药,但是一听老爷是要送给小姐的礼物,就……” “完蛋了,惹大麻烦了………”江辞绝望极了“我还不如让他们二人一掌打死呢。” 此时的青玄殿,沈淮之、云裴二人刚迈进院内书房,只见沈凌安眉目低垂,安静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远远望去,谦和温润,矜贵出尘。 “皇兄”沈淮之出声“路上耽搁了些,还望皇兄莫怪。” “太子殿下”云裴拱手行礼。 沈凌安放下手中书卷,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侍卫退下后,才开口“东芝已经对青云的那条矿脉私下动手了,刚刚传来的消息,青云大公主直接生擒了东芝的七皇子。” “东芝让那个蠢蛋带人去动的手?”沈淮之一愣,俊脸升起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东芝国的七皇子,风流成性,是个活脱脱的色胚,也没什么大本事,“东芝这是打算借那七皇子的由头,跟东芝明抢了?” 私底下上万一闹到台面上,东芝怎么讲都不占便宜,但若是青云生擒了东芝七皇子,不管怎么样,东芝出兵就有了正当的理由。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沈凌安点了点头“你可听说了南康郡主那日问司礼嬷嬷那事了?” “不曾。” 沈凌安摇了摇头,给沈淮之解释道“询问了一番寿辰宴上是否可以给父皇送一份贺礼,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想要给父皇送贺礼,定是有什么打算。左不过是一份稀罕的贺礼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罢了。”沈淮之不甚在意的开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正色道“云裴,近期可有何人给东芝国郡主送过什么东西进宫?” 云裴略一思索,忙到“殿下,有!三天前却有一东芝国小厮送了些东西来,属下听闻是东帝怕四位郡主想念家人,特让人送了一些东芝国的东西来。其中有一些东芝的特产,当时几位郡主还给其他的姑娘们送去不少,我记得多是些首饰。” 云裴话音一落,二人心中了然。 “果然。” 第17章 未定 “父皇寿辰之后便是大选的日子了吧。”沈淮之似笑非笑的开了口“若是借此机会入了父皇的眼……” 沈凌安冷笑一声“她们倒是端的好计谋。”东芝这次是明着送了四个郡主过来,为了避免招摇,还特意选了一个庶出女,皇子妃东芝国里最少也得定下一个,要么是身份尊贵的郡主;要么就是这区区庶出女。 “两位郡主性格跋扈,陛下现在怕是只能从其余两位郡主或者是那位庶女中选择一位了。”云裴环臂现在沈淮之身后,面无表情,皇子正妃不一定非得是身份尊贵,但一定不能说庶出女,东芝选了一个庶出,打的目的便是皇子侧妃之位,可却没想到不单单是东芝一个想到这点,哪怕是侧妃之位,也是三大国争抢的东西。 “能同四个郡主来北冥,还是在东芝打青云主意的时候。”沈凌安脸色稍沉“先看看她们有什么动作吧。淮之盯紧老六,青云的矿脉我怀疑有他的人。” “老六也?”沈淮之眉头皱着,“老七最近也不老实,怕是生了不该生的念头。” “皇位之争总是必然的,当真以为众人都像你一般?”沈凌安笑道。 “算了吧,行军打仗那你肯定是不如我,治国理政饶了我吧,要不是皇兄,上次打仗被那些文臣参了几本,足够让父皇惩戒一番。”沈淮之略带愁容“哥哥体恤弟弟行军作战辛苦,弟弟谢过哥哥了。” 沈凌安眼角微抽,手指点了沈淮之几下,愣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夜色深浓,庭院内静悄悄的,偶尔会有丫鬟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妹妹准备送些什么?”宋桃把玩着手中的香囊。 “送份大礼吧,前些日子捡到了一块手帕,正巧听说孟清姝的帕子丢了。”宋允棠嗤笑“找个由头……” “南岳的这几个嫡出都对我们不利,她们不能留。”现在实力最强的只有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最得圣宠的却只有五皇子。西锦的那几个根本不足为惧,想要得到北冥做强有力的靠山帮助东芝,只能是从这几人中选择。 太子和二皇子已经有正妃,太子正妃虽然已故,但是也可以努力一番。现下也只能从太子、三皇子、五皇子三人,她们东芝这次来了五人,却还有一个庶出。他们四人要在南岳那几个嫡出之中争这三个正妃职位,实属困难重重。 更何况前些日子宋允棠和宋时雨二人行事过于莽撞,恐怕二人更是无望。 “最近几日,时雨、允棠你们二人一定莫要惹出乱子。成败就在此一举,如若你们二人坏了东帝的计划,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二人点了点头,倒也是能分清主次。 “可是我们现在可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有很多不方便之事还是缺少人手。”宋时雨纤细的手指不时的敲击着桌面“难不成还得舍弃了我们自己的人?” “你还有其他人?”宋烟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狠厉“丫鬟可以再找,时机可就这一次,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看来姐姐是已经有了计划了?” “自然,也只能对不起她了。”宋烟似笑非笑,这样才能更让人信服不是么? 第18章 寿辰 转眼间,便到了北帝寿辰宴当晚。 寿辰宴上烛光摇曳,笙歌鼎沸,殿内欢声笑语,贺声不断。 因着今年皇妃大选是在寿辰宴之后,是以便各国的姑娘们便也在寿辰宴当中。当然,这也有北帝的私心,这次要求其他三大国女子人数,虽说是给众皇子定下正妃,但到底是不可能定下这么多姑娘们,各国送来的皇妃大选的女子,多是世家大族的女子。 在北冥一直都是落选的女子如果有喜欢的意中人,也可在宫中出嫁,如果没有,可自行选择遣送回国。 大多数女子皆是选择了前者,留在北冥。 这次寿辰宴北帝皇后也是大办,当然也存了私心,想要看看这些姑娘们在此场景下的言行举止。 “江辞,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别乱跑。”陆南铮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今日人多嘴杂,别出了岔子。” 江辞跟在陆南铮身后,不住地扭头“姐姐,这里真的好奢华啊,九华殿跟这里完全没法比。” 孟清姝捂着嘴轻笑“阿辞莫要乱说话,这里可是皇宫内宴客的地方,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阿辞你这嘴迟早要吃亏的。”陆紫含弯腰凑在江辞耳边低声说道“今日当谨言慎行。” 宋时雨等人今日早早便来到了这里,四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着话。 宋允棠抬眼看见江辞等人走了进来,不由得一愣,虽说她们几人跟南岳众人互看不顺,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南岳的几人本就是出众的长相,盛装打扮之下的陆南铮、陆紫含二人清丽脱俗,风华绝代,孟清姝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江辞又是她们一众之中最小的,面容精致,秀美绝俗。 宋允棠脸色阴沉“我倒真是小瞧了她们。” “允棠。”宋桃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宋允棠一眼,顿时让其住了嘴。 寿辰宴开始之后,容貌秀丽的舞女们随着音乐起舞,北冥的皇子和公主们依次给北帝送上了寿辰贺礼。 其中当属二皇子的最为稀罕,名为天丝,是二皇子偶然间得到的,据说用它织成的衣服会有华美的花纹,且夏日清凉,北冥帝当即大赏。而后又是众位大臣向北帝贺寿祝词,最后便是三大国的姑娘们分别为北帝送上自己的贺礼。 东芝国的郡主们代表东芝国送上了雀莲杯,雀莲杯是由黄金打造,杯壁花纹雕刻的是朵朵莲花。 “陛下可取酒注之,轻轻摇晃此杯,便可听到犹如鸟雀之声。”宋桃行礼恭敬道“陛下一试便知。” 北帝闻言示意身边的公公,拿起了盛满酒的雀莲杯,当真是听到了鸟雀之声,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大喜道“妙,实在是太妙了,这礼物深得朕心!你们有心了。” 宋桃等东芝众人行礼后回到席位。 西锦几人则送的是避寒犀,此物放置于屋内可使屋内暖气逼人,同时避寒犀又有药用价值,当属珍贵。 南岳几人是最后的,因着前面两国的礼物稀罕的不行,众人皆好奇南岳的贺礼,陆南铮不慌不忙的在众人的注视下开了口“我们要给陛下的礼物,比不过东芝与西锦,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孟清姝打开了装着礼物的锦盒,陆南铮双手从锦盒中捧出了一颗鹅蛋般大小的柔光珠“此珠与普通的夜明珠不同,它的颜色更为柔和,更接近烛光,夜晚此珠会比夜明珠范围更广。” 第19章 手帕 三大国的礼物皆以独特稀罕为特点,参加寿宴的大臣都对不同的贺礼称赞不绝。 当寿宴举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一位身着翠绿色衣服的丫鬟低着头来到孟清姝身边,弯下身子上前递了一封信“孟姑娘。” “给我的?”孟清姝一脸疑惑的接过“这是何人让你交于我的?” 那丫头也不说话,转交完信件便快步离开了。孟清姝拿着信件出神,江辞正在吃陆南铮给她拿的云片糕,余光瞥见孟清姝拿着个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姐姐?” “刚有一丫鬟给了我这个,我刚想问是谁给的,她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孟清姝眉头蹙起,转而打开了信件 【吾慕于卿,偶得卿之手帕,遂约卿后山一见,还卿之手帕。】 孟清姝愣了一下,她的手帕确实是前几日丢了,那是她离家之时母亲亲手所绣送的,“我得去一趟,那帕子对我很重要。” “我总觉得有点蹊跷,让阿辞与你一同去。”陆紫含拿过手帕擦了擦嘴,在手帕的遮掩下正色道“江辞你切记看住了,莫要让人近了身。” “你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四岁的孩子罢了。”陆南铮端起酒杯,朝位于上座的北帝举杯,嘴唇几乎未动的快速吐出几字。 孟清姝起身带着丫鬟悄悄退了场,陆紫含见孟清姝离这边差不多十米远,拍了拍江辞的头,“去,找你清姝姐姐去。” 江辞立马站起来左右扭头找人,在看到孟清姝的身影后,窜了出去。 “清姝姐姐——” 沈凌安转头看了一眼那边,危险的眯了眯眼,眼底是让人看不出的情绪,侧头对没个正行的沈淮之说到“你过去看看?” “皇兄不放心?”沈淮之勾唇一笑“皇兄可是看上哪个了?” 沈凌安眼神带着警告“老三,今日是断不能出岔子的。” “是是是,皇兄说的是。”沈淮之站起身来,举起手讨饶“我跟云裴过去看看。” 夜晚的后山此时安静极了,只有阵阵晚风吹拂带起树叶的哗哗声。 江辞正缠着孟清姝,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烦人的不行“姐姐,到底是谁给你的信笺呀。” “我的好妹妹,这句话你从来问了我无数遍。”孟清姝摇了摇头,头上发簪的坠子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叮叮作响煞是好听“我也不知,只说是捡到了我丢失的手帕。” 江辞没什么表情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总觉得有人想害你,更何况手帕这种贴身之物。” 孟清姝喃喃出声“如果这帕子不是母亲亲手所绣,今日我定是不会来的。且去看看吧。” 二人说话间,便见到后山有一男子独自站立等候,那人听到有说话声,转过身来。 “孟姑娘怎还带她人前来,可是信不过我方某?” “带我来怎么了?你又是何人?”江辞抱着孟清姝的胳膊瞪圆了眼睛冲他喊道“是你偷了姐姐的手帕?” “这可冤枉了方某,这帕子不过是我捡到的,我先前见过姑娘,姑娘天人之姿……” “见一面你就喜欢,你这人喜欢可真是肤浅,那你说你捡到了姐姐的手帕,那你快快还来,讲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江辞十分不耐烦的打断了男子的话“赶快还给我们,我们还要回去吃东西呢。” 孟清姝笑着拍了拍江辞的手,抬起头“方公子,很感谢您捡到这手帕,它确实对我很重要,还望您能还给我。” 方士林见江辞一直不解风情的打断他的话,也不由得急躁了一些,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些不耐“那孟姑娘便来拿吧。” 第20章 交还 江辞跑着上前去接,方士林却把手收了回去,江辞歪头不解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不想还了?” 方士林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亲手交给孟姑娘罢了。” 孟清姝与江辞对视一眼,孟清姝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刚想接过手帕,却不曾想方士林快速的想要抓孟清姝的手。 孟清姝察觉的瞬间松手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被方士林隔着袖子抓住了手腕。 江辞瞬间暴起,右手蓄力抓握之势,朝着方士林便一拳打了过去,方士林毫无防备的被江辞带着怒火的拳头打了出去,整个人摔倒在地。 “混账,尔等也敢碰我姐姐。”江辞大喝,然后便快速推到孟清姝身前,将其挡在身后。 方士林狼狈的抹了抹嘴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的抬了抬手“给我抓住她们。” 后山的树林中窜出来六个蒙面人,瞬间便将江辞和孟清姝二人围在里面。 “方公子你到底什么目的?将我骗来此地,也绝非要还我手帕这么简单吧?”孟清姝嘴唇紧抿不解的问着。 “孟姑娘哪里的话,方某不过是喜欢孟姑娘罢了。本想怜香惜玉,结果这丫头也忒烦人。”方士林冷笑一声“上。” 黑衣人顺起而上,江辞不敢离开孟清姝身边,身手也施展不开,不察之间也生生挨了几掌,正巧打在了前几日被沈淮之身边护卫云裴所伤之处,江辞直接被击退出去。 “阿辞!”孟清姝惊呼,转身急切的想要往江辞身边跑去,却被四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让开。” “那边那个丫头赏你们了”方士林嗤笑“前面这个,给我绑了带走。” 江辞咬牙扶着腿站起身来,凶狠的看着挡在身前的两名黑衣人,那眼神如森林中的孤狼,仿佛要将他们撕碎一般,“我看谁看动我姐姐!” 方士林不屑“就凭你?小丫头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哈哈哈哈哈哈。” 云裴与沈淮之隐身于黑夜之中,见此情形忍不住开口问“殿下我们可要出手?” 沈淮之向后抬了一下手,面无表情道“先不急。” 就在四名黑衣人要对孟清姝动手之时,突然传出一声夹杂着怒气的呵斥“何人在此放肆?” 方士林扭头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人一身玄色锦袍,长身如玉,目光冷傲。待看清来人之时,登时一慌,这四皇子怎会出现在此?又是何时出现在此的? 而另一边,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江辞足尖抵住墙壁,使力向前一登,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在方士林身前,掐住了他的脖子,飞身将其顶在了树干之上。 “就凭你也敢打姐姐和我的主意?”江辞语气森然,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此时的江辞犹如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不断的收紧手上的力量,方士林被一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小姑娘单手掐的面色宛如猪肝。 “都住手!这是在干什么,来人,将这些黑衣人通通拿下!” 方士林已经能听到自己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时,北帝的声音犹如天神般传来。 得救了,这是方士林晕过去前最后的想法。 第21章 丫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北帝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到。 “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江辞,孟清姝你二人为何会在此?”北帝环视周围,发现了最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二人,尤其是江辞此时宛如一头暴怒的豹子。 孟清姝上前行礼,低声回道“回皇上,小女今夜于宴会上收到一丫鬟送来的信件,说是捡到了小女前段日子无故丢失的手帕,要在此地还于小女。” “一个手帕,直接交由侍女转交便成,为何还要约在此处,你就不觉得怪异?”方贵妃嘴角轻颤。 “回皇上这手帕是我母亲亲手所绣,于我十分重要,所以小女不得不来。”孟清姝不慌不忙的解释。 江辞此时语气森然的开了口“我们是三人一同来的,还有姐姐的贴身丫鬟。谁能想到在偌大的皇宫里,还是皇上的寿辰宴上还能被黑衣人袭击。” “放肆!”方贵妃当即大怒“好一张利嘴,你这是在怪陛下不成?” “不敢。”江辞嗤笑“皇上为何不先关心是何人要将我姐姐骗来此地,反而是指责起我们?明明是这位方公子先的动手,我们只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江辞”陆南铮一边呵斥,一边与陆紫含同时快步走出来到江辞身前,两个人将江辞挡在身后,那是一种保护的姿势。 “江辞年纪尚小,是我二人管教不严,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不与江辞一般计较。”陆南铮行礼恭敬地开口。 陆紫含侧头看了江辞一眼,示意江辞不要说话。 江辞立马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方贵妃这般急着呵斥江辞她们二人,怕是认出来了这人是谁吧?”沈淮延冷冷道。 北帝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派人将这次寿辰宴上所有的丫鬟召集过来,让孟清姝逐一辨认,并让人去请来太医将晕了过去的方士林唤醒。 “皇上,还请皇上为我做主,这个丫头她想杀我!”方士林清醒后看清此番场景,眼睛提溜一转,立马装模做样的跪在地上。 “回皇上,正是此人。”孟清姝指着人群中的一位粉衣丫鬟。 “你不是说是一位身着绿色衣服的丫鬟,怎么这会儿又变成粉色衣服了?”方贵妃一脸不屑的开口。 “她在给我信件的时候,手上有一处疤痕,她是低头给我的,面容虽记不清,但是疤痕做不了假,而且她头上确实是戴了一支杜鹃花造型的木簪。”孟清姝不紧不慢的说着“北冥宫内丫鬟皆不戴发簪。” “哦?这丫鬟不是桑榆的么?”宋允棠却在此时开了口“桑榆你不是跟他们几个关系甚好,怎的今日如此作为?” 桑榆小脸煞白,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没有。” 北帝忽然转头看向方士林“你来说说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前些日子是一丫鬟将此手帕转交给我,并且告知我手帕主人爱慕于我,所以才将将手帕这种私人的东西交给我,约我今日一见。” 手帕主人爱慕于你?你也配?陆南铮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面上却一脸正色道“这位公子,你这话可与我们妹妹所说明显不同,我们妹妹几日前手帕丢失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你又怎知这不是孟姑娘亲手让人转交给我的。” 江辞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那你说谁给你的?” 方士林满不在乎“这我怎么记得,我难不成还得记着所有丫鬟的模样不成?” 第22章 受罚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信口开河?按照你这么说,拿不出证据就可以随便乱说话不成?”陆紫含上前一步“望皇上彻查此事,还我南岳女子清白。” “你们好大的口气”方贵妃露出一抹不悦,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孟清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再也不似先前般柔弱,语气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贵妃娘娘这么急着是什么意思?受伤的是我们,在后山带刺客的是方公子,我只是想来取回我自己的手帕,我们才来北岳多久,方贵妃的意思难不成是我勾引方公子?” 江辞嗤笑一声“我们放着皇子妃大选的正妃之位不要,去爱慕一个……呵,长成这样的东西……真是抱歉,一时没忍住还望皇上莫怪。” 江辞语言直白的可怕,那意思无异于放着皇子妃之位不要,要去跟这个什么也不是,长得还不如众位皇子的方士林在一起。 “江辞”陆南铮转身迅速给了江辞一耳光,力气之大,竟将江辞扇倒在地,江辞捂着脸倔强的看着陆南铮,那双动人的眼睛此时含着泪,要掉不掉的,着实令人心动。 沈淮延却也在此时开了口“方贵妃,家丑不可外扬,方士林什么品行想必贵妃您心里也清楚,至于我在此多久,又听了多少,您觉得呢?刺客为什么会听方士林的话,又为何江姑娘会与他们动手呢?” 北帝沉默不语的看着眼前的众人,表情严肃“不该动的心思别动,至于这次的事……”北帝说着便抬了抬手,皇宫内的护卫统领立即带人将刚才孟清姝指认的丫鬟带走了。“方士林与人勾结,心思龌龊,且携带刺客私闯寿宴,今日打入大牢,交由都督院审理。” 至于方贵妃,北帝眸色一暗“这件事朕定会查明真相。但是江辞…” “江辞出言顶撞了皇上,理当受罚。”陆紫含上前一步行了南岳国的跪拜礼,真相与否她们并不关心,从踏入北冥的那一刻,她们就注定要为了正妃之位与其他两国争夺,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阴险,如果不是江辞跟着孟清姝,北帝等众人又恰好被人引过来,孟清姝的清白就算是毁了。 北帝看着南岳的这四个姑娘,个个相貌精致,美艳动人,举止得体,除了最小的江辞还有些莽撞,意气用事。的确是皇子妃大选的首选,北帝其实略一思索便能知晓,原来另外两国的人还是急了,这次也幸亏有江辞在,不然众目睽睽之下此番情景,孟清姝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但总归还是要惩戒江辞一番的。 “尺戒二十。” 直到北帝离开,陆南铮这才转过身来指着江辞怒骂“是不是跟你说过谨言慎行,谨言慎行,总是如此莽撞,脸疼不疼?” 江辞摇了摇头“他不可能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他就是不想管。”江辞口中的他便是北帝。 “那毕竟是方贵妃的弟弟,我们连皇子妃都不是怎么可能帮着我们”陆紫含冷笑出声“再说了,有时候舍弃我们中的一个人又不会影响什么。” 孟清姝白着一张脸“我实在想不明白,那绿衣丫鬟是桑榆的人,桑榆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陆南铮“我也觉得不像是她,如果真是她,这时候设计我们未免也太早了。” 江辞摇了摇头“那丫鬟我只在刚宫时见过,不过她当时跟着的是宋允棠。怎么今日突然成了桑榆姐姐的丫鬟了?离间我们跟桑榆姐姐也没有什么用处吧?” “万一被查出来,总得推出来一个人。”陆紫含正色道“桑榆,就最合适不活了,这些日子与我们走的很近,怎么说都嫌疑最大。” 陆南铮悄声说“日后还是得谨慎一些,这次也多亏了阿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23章 桑榆 待北帝回到凤仪宫后,皇后走近“陛下,怎么看今日之事?” 北帝眉头一挑“方士林的手倒是伸的长,南岳的这几个也当真是一个护一个。”说着说着,不由得气笑了。 皇后替北帝脱下了外袍笑着调侃“听陛下的意思,里面可有陛下钟意的?” “还都挺钟意的,尤其是南岳那个最小的,实在是太莽撞了些。很像你从前那般。” “她可是南岳战神江羡之的女儿呀,臣妾听说她从小便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娇养惯了的。这次为了护着自己人冲撞了你,因着年纪小,还是莽撞了些,就像陛下说的,臣妾以前也这样,陛下难道不喜欢臣妾吗?” “你呀,你倒是喜欢她喜欢得紧。”北帝笑着点了点皇后的鼻尖,“不过这次方家那边,是该敲打敲打了。还有那几个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姑娘,女子之事朕不太方便出面,还是得辛苦你了。” 其实这次的事情,北帝和皇后一看便知,都是登上高位的人了,什么手段没见过,毁人清白往往是最简单最让人有口难辩的,大不了再推出来一个丫鬟顶罪,在达到目的的同时自己便能全身而退,就算不成功,也多少会有一些影响的。 皇家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方士林虽然有错,但现在还是需要用到方家的时候,更何况孟清姝因着有江辞在,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和名节上损害,北帝也只能像这样先这样的不冷不淡的处理着。 “陛下哪里的话,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而另一面的桑榆,见江辞受完罚白着一张小脸快步跑了过来“阿辞,清姝,这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们要相信我。” 江辞勉强一笑,有些艰难的开口“桑榆姐姐,这个丫鬟我入宫前见过的,是平遥郡主的贴身丫鬟。” 孟清姝扶着江辞安慰着桑榆“没事的,我们都知道。她们这次这么做无非是还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没想到她们竟然这般卑劣,罢了,先扶阿辞回去上药吧。”陆南铮拍了拍桑榆的肩头,扭头对陆紫含喊了一声“妹妹,金疮药可还有?我们得快些回去给阿辞上药。” 桑榆现在一旁手足无措,仿佛这件事直接将她们的友谊划了一道大裂痕。 “阿榆,不如先回去做些吃的给阿辞?”陆紫含注意到了此时不太对劲的桑榆“今日之事本就与你无关,你不要太自责,别想那么多。” 江辞白着一张脸,举着挨了二十戒尺双手,硬撑着自己靠在陆南铮身上往回走去。 “可要喊太医来瞧瞧?”陆南铮心疼的看着江辞的手,白嫩嫩的小手上被戒尺抽打地方的红肿交错,有些甚至已经渗出了血来。 江辞摇了摇头,有些愧疚的开了口“我又给姐姐们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今日要不是阿辞护着我,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孟清姝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当时若不是江辞在她身边,她真的是百口莫辩,更何况还有好几名黑衣人。 第24章 二十四 青玄殿内,沈凌安看着沈淮之,略带疑惑的开口“我不是让你跟着去了?你就光看着?”他们是听着孟清姝丫鬟的呼喊,跟着父皇一同去的后山,众人到的时候,他最先看到的就是孟清姝被四个黑衣人围在中间焦急的看着江辞,江辞也是被两个黑衣人拦住,而后便是随着父皇的话,眨眼便看到江辞便将方士林掐了起来。但是,沈淮之在哪? 沈淮之没个正行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我先前与她交过手,这些人她自己完全对付的了,再说了,这不是也没出什么事么,皇兄你不会真以为她像看上去那么单纯吧?”如果不是心中清楚江辞的身手,他也不会不出手,更何况他明明看见沈淮延也在,那他更没必要现身了。 沈凌安气的想抄起手中的书卷砸他,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心中还是有些分寸的,如果江辞和孟清姝二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沈淮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罢了,总归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方士林怎么会将主意打到孟清姝身上?”这也是沈凌安想不明白的地方,方士林虽然好女色,但也不会不知道孟清姝的身份,皇子妃大选的女子,自古就是皇子妃候选人,哪怕是落选了也不可能轮得到其他人头上,落选女子多数都会返回自己的国家,只有少数是许给了其他皇室血脉。 “这些女子中应当是有人找上了方士林,手帕可是女子最私人也是最好拿到的东西。”沈淮之撑着头,嗤笑“孟清姝这块手帕指向性太强,众人一看便知这是她的手帕,这种手帕断不可能轻易送人,而那些姑娘们也知道她丢了手帕,再结合方士林的话,倘若没有江辞与那六名黑衣人的存在,皇兄你觉得大多数人会怎么想?” 如果今日江辞不在,孟清姝当真是百口莫辩。没有人能证明这手帕是不是她亲自给方士林的,也没有人能证明这手帕是真的丢了。只要方士林一口咬定是孟清姝给的,这次又是孟清姝独自前来,当真是坐实了方士林的话了,哪怕她手里有那封信件,也无法改变什么。 因着江辞的存在,以及那六名与方士林有关的黑衣人的出现,恰好完美的破开一个口子。以一种众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成功保护了孟清姝的清白。 “当真是卑劣手段。”沈凌安眯了眯眼,略一思索“选妃大典也快到了吧?” “皇兄的意思是?” “怕是有些姑娘们坐不住了吧。孟清姝虽说比不得东芝的郡主和南岳的公主身份尊贵,但是在其他人当中也当算是身份显赫了。”沈凌安起身,转向沈淮之“而东芝与南岳不对付。” 沈淮之坐直身子,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不全是,东芝里有一个跟南岳的这几人走的很近。” “桑榆!那个姑娘叫桑榆,他是东芝丞相的庶女。”云裴猛地站了起来,起的猛了些竟险些将茶水打翻“也不对,孟清姝指认的那绿衣丫鬟,宋允棠不是说那是桑榆的丫鬟么?” “不,那丫鬟是跟着平遥郡主宋允棠的,刚入宫时我替殿下外出送物偶然见过。”南音蹙眉道,南音是沈凌安的贴身侍卫,这段时间经常外出帮沈凌安办一些事情,“那日臣恰巧碰上东芝国的马车到达北冥皇宫,下车时那丫鬟是跟在平遥郡主身后的,而那个叫桑榆的姑娘则是自己一个人下的马车,似乎是很怕那四位郡主一般,与她们众人始终保持一些距离。”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无论怎么样,东芝的郡主都是受益方。若是成了,南岳的候选人里就少一个竞争对手;若是不成,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无非就是推一个替罪羊,桑榆便是最好的人选。而且丫鬟们平日里是不能进入九华殿伺候的,也只有在庭院里走动,东芝国的五人又是住在一起。 更何况,现下桑榆更是跟孟清姝几人走的近,也更有下手的机会。再怎么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到东芝这几位郡主的头上。 “什么人?!”沈淮之看向窗外厉声呵斥。云裴和南音是在沈淮之话音刚落的同时,瞬间起身而出。 沈凌安起身走至门前,看着庭院内眯了眯那眼,眼眸中划过一丝寒意。 第25章 二十五 江辞在送走陆南铮、孟清姝等人后,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夜空中那宛如一叶小舟的月亮愣愣出神。 她在江家犯再大的错误,江羡之也顶多是口头上的教育,于云初最严重也是让她罚跪,却从来没有打过她,她真的是被宠着长大的,何时见过这种陷害别人的手段。 江辞鼓着脸想道,怪不得姐姐当时说北冥比不得家里,没有他们护着是不行的。江辞没忍住叹了一口气,精致的小脸此时却像个小馒头,整个人想不明白了,便伸着胳膊趴在了石桌上。 春水拿了一件藕荷色的披风刚走近,便听江辞叹气一声接一声,很是好奇“怎么了,我的小姐?这怎么叹不完的气呢?” “我想回家。”江辞一动不动没什么精神的掀了掀眼皮“怪不得姐姐当时那么说。” “小姐是真的想家了?”春水将披风抖开披在江辞身上,看着江辞问“还是后悔来这里了?” “想家,但是不后悔。”江辞鼓着脸特别干脆的抬起头,眼神却特别坚定“想必你也看到了、听到了,北冥特别讲究尊卑,嫡庶有别。就哪怕是我们的住处,也是嫡庶区别巨大,如果是姐姐在这边,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正因为自己是嫡出,年纪又小,在这边还有公主护着,她确实没怎么受到委屈,今日还是因为她出言顶撞北帝,陆南铮她们为了护着江辞,只能自己当了恶人。 江辞咧了咧嘴一不小心扯到嘴角,南铮姐姐这一巴掌是真的好疼啊。 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辞和春水同时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名黑衣人被云裴和另一位不曾见过的男子追赶着,恰在此时那黑衣人与江辞对上视线,朝着她们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云裴与南音眼睁睁看着那名黑衣人转身,在他们二人的追赶之下朝着江辞等人她们住的锦绣宫而去。云裴心道坏了,与南音对视一眼加快速度朝那人极速追去。 江辞眼皮一跳,起身躲开的同时,那名被追赶的黑衣人已经俯冲至身前,他的手呈抓握的姿态朝江辞袭来,江辞足尖点地,快速运功后撤的同时,春水纵身向前,整个人犹如飞燕一般轻巧跃至黑衣人上空,抬起右腿便踹,那黑衣人只听耳边带起一阵风声,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踹倒摔了出去。 黑衣人在地上滚了两滚,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黑衣人立马“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见他用胳膊撑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用那双阴狠的眸子看着春水和江辞。 恰好在这时,云裴和南音追赶了过来。 “江姑娘,您没受伤吧?” 江辞正准备回应,便听春水焦急的喊了一声“小姐小心!” 江辞甚至没来的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一疼,再一低头便发现左胸之上插了一把银白色的匕首,而匕首上正伴涌着暗黑色的鲜血,江辞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这匕首有毒啊。就再也来不及有任何动作朝后倒了下去。 云裴离江辞最近,在江辞倒下的瞬间一把接住了她。春水大怒,在看到江辞被接住的瞬间抬起右掌向前快速击去,左手手腕一翻,手中刚刚被拆下的发簪快速甩出射向黑衣男子的小腿,黑衣男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南音冲上前来擒住,夹杂着春水怒火的掌风朝着黑衣人的面门袭来,南音只来得及将黑衣人向后一甩,便快速抬手对上春水的攻击,春水根本不给南音反手的机会,南音一边要护着黑衣人一边还要小心躲避春水的攻击,简直苦不堪言。 “你们是一伙儿的?”春水右掌向右横扫,左手握拳朝着南音的胸口便是一拳,南音只能生生接下这一拳,顿时被击的后退数步。 “姑娘,我们也是追着他而来此处,他伤了你家小姐我们也很抱歉,但是我们必须擒他回去复命才行。”南音捂着胸口略带痛苦的开了口,春水这一掌当真是使了狠劲,南音暗暗的看了她一眼。 云裴在一旁扶着江辞半跪在地也暗暗心惊,春水的武功与他们俩不分上下,虽说她此时狠厉的像是要取了那黑衣男子的命一般,但到底是还是顾及着江辞中毒,跟南音交手应该是看着南音护着黑衣人而单纯的泄愤。 第26章 二十六 “复命?”春水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不太相信南音的话“你说你们追赶他才来的此处,那为何追他?” 她可以暂且相信云裴,那好歹是三皇子沈淮之的侍卫,但是眼前这人,却不曾见过。 “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春水不再理他,反身快步走向受伤的江辞。刚近身便看江辞胸口插着的匕首上渗出的血呈黑色,云裴刚开口说了句“春水姑娘——”就被春水接下来的行动惊呆了。 那边南音才刚松一口气,正准备捆了这黑衣人。绳子才刚在手上绕了两圈,春水就再也控制不住一般暴怒而起,眨眼就将这黑衣人踹飞出去,南音嘴唇微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云裴焦急的大喊“南音!拦住她。” 黑衣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数米去,南音简直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打了,怎么又回来了啊。另一边的云裴想放又放不下江辞,江辞状态不算好,春水又仿佛要生剥了那黑衣人,南音那边又得顾着黑衣人,又得应对春水,实在是有些难以应付。 “司音!”云裴焦急之下突然想起沈淮之安排司音盯着江辞,抬头朝空中大喊“快去通知殿下。” 远处树枝晃动几下后,便静止不动了。司音隐身于夜色中,像燕子般极速朝着青玄殿飞去。 “殿下,属下有事要禀。”司音人还未到声音先到,沈淮之闻声而出,只听司音快速跪地行礼,语速极快“南音与云裴追赶黑衣人至锦绣宫,江辞被黑衣人毒器所伤昏迷。” “你速去太医院请侯太医。”沈淮之将腰间令牌结下抛给司音,转过身对屋内的沈凌安开口“大哥,你同我一道?” “不,你先去。”沈凌安正色“她们在宫内受伤中毒此等大事必须得通知父皇。” 沈淮之点头快步离开,待赶到锦绣宫时,只听春水略带迟疑的声音“不对。” “殿下!”南音发现了沈淮之,就如同见了救星“您再不来,属下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黑衣人……是个女的?” 云裴差异的开口“什么?” “我总觉得说不上来哪里违和”春水略带迟疑“刚才我掐她脖子的时候,手下触感细腻,没有喉结明显是个女人。” 此人身高跟春水差不多,先前春水与她交手时因为太过愤怒而没有细想。 那黑衣人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开始挣扎起来,南音走上前一把将其脸上的黑色面巾摘了下来,待见到那人长相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 “宋允棠”沈淮之看清那黑衣人的脸后,脸色骤然一变,东芝国的人当真是一点也不安生,怪不得南音和云裴会追赶至此。 宋允棠或许是以为她躲回锦绣宫这边,南音和云裴两个男人便会因为这里是女子住处而止步不前。 因着这边动静实在是太大,锦绣宫的其他人也陆续闻声走了出来,而在此时,沈凌安和北帝也带人来到了锦绣宫。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第27章 二十七 “宋允棠?”北帝面露嫌弃的看着被绑在地上的黑衣人,宋允棠此时状态并不算好,先前与几人交手时便落了下风,刚刚又被春水单方面的殴打,整个人趴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痛苦的呻吟。 “朕听太子说锦绣宫有黑衣人闯入,竟打伤南岳国将军之女江辞,现下看来倒确实是需要东芝国的各位姑娘们给朕好好解释一番了。” 宋烟和宋时雨二人在看清那黑衣人是谁之后,不由得心下一慌。两人对视一眼,宋烟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当下心中有了决断,朝着北帝行了礼后,故作镇定的开口说道“回陛下,允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我们也着实不清楚。” “陛下,寿辰宴我们几人回来之后便与允棠分开,允棠只说她有些乏了想先回房休息,我们便与她分开,确实不知允棠为何会出现在此。”宋时雨轻咬下唇,脸上浮现出委屈的表情“陛下莫不是因为我们的都是东芝国郡主,就怀疑我们吧?虽说先前我们与一些姑娘有些冲突多有得罪,可后来我们也改正了呀。” 宋桃则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她们二人,似乎是意识到到什么,只是皱了一下眉,却没有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许思思冷哼一声“怀疑你们怎么了,谁不知道你们几人天天在一起,这会儿你说不知道就真不知道了?我还说就是你们撒谎呢。” 石妙音赶紧拉了一把许思思,这时候可不是乱说话的时候。 “还望北帝彻查此事”陆紫含扭头望着北帝“今日种种我们南岳需要一个真相,如若北帝无法查清此事,还望北帝送我们返回南岳。” “我们身为南岳公主,有责任保证南岳女子在此的清白与安全。”陆南铮表情严肃,语气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态度。 太子听及此神色几番变换,略带担忧的抬头望向北帝,陆南铮和陆紫含这么说,无非是在给北帝施压,却毫无掩饰之意。北帝虽说性子随和,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但到底也是皇上,怎么可能让两个公主威胁。 北帝蹙起眉头神色复杂,最后还是无奈开口“罢了,到底是在北冥受此危险,朕答应你们,会彻查此事还你们南岳一个清白。”随后又抬了抬手,对沈凌安说“交由太子彻查此事,老三你跟着一起。既然太医也来了,便快些看看吧” 沈凌安:“谨遵父皇旨意。” 淮之应完,神色波澜不惊的看着众人故意用都能听到的声音对云裴吩咐“将宋允棠带下去,你和无印去审。如果她什么都不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皇上,您不能——”宋时雨听到沈淮之这么说立马就慌了神脸色惨白,传闻中沈淮之性格古怪,残忍暴戾,宋允棠若是落入他手里,肯定会把她们供出来的。 “时雨,不得无礼。”宋桃沉声打断了宋时雨,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朝北帝行礼道“还望皇上彻查此事,也还我们一个清白。”说罢还朝陆南铮等人行了一礼。 宋时雨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宋烟瞪了一眼,只能焦急的握了握拳。 第28章 二十八 “这,这可是鸠吻啊”侯太医惊呼一声,回身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拿出一个瓷白的小瓶子,倒出一粒褐色的小药丸喂江辞服下,然后动作极快的走至门外,对着还在庭院中等待的北帝以及众人开了口“皇上,江姑娘所中之毒乃是鸠吻。” “鸠吻?!” “正是,鸠吻如其名,其一用的是鸠的羽毛,因为其有剧毒,放入酒中会置人于死地,其二则是用了芙孜,芙孜的汁液有剧毒,接触伤口会使中毒者心脏麻痹,血液凝固以致窒息而亡。”侯太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此毒太过狠厉,制作过程又十分麻烦,所以是不太常见到的,解药倒是需要一味不太常见的药引,可能有些棘手。” “不太常见?”沈淮之沉声道“且说来听听。” “半边莲,此物可解百毒,三十年一结,生长之地极为酷寒,更重要的是产出数量极其稀少。”侯太医正色道“鸠吻毒性太强,微臣现在只能用药压制江姑娘体内毒素扩散的速度,如果没有半边莲,恐怕……” 侯太医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为何不再多说,众人心中都很清楚。 而陆南铮突然冷冷的开了口“敢问侯太医是如何断定阿辞所中之毒乃是鸠吻的?” 侯太医捋了捋胡子“早年我与师父外出,曾在东芝国救过一名护卫,此人被一远处飞来的暗器所伤,症状于江姑娘相同,简而言之就是血液呈黑色,呼吸逐渐衰弱,心脏跳动会随着毒素的扩散由缓慢直至停止,如果手腕上开始显现黑色纹路,并且快速扩散直至全脸,到那便再无药可治。现下江姑娘手腕内侧已经开始出现黑色的纹路,必须快速拿到半边莲。” “东芝国?这毒药我们都不曾听过,鸠也是东芝国才有的。”许思思拧眉,不由得看向东芝国的人怀疑道“你们东芝真是阴险毒辣!无耻!” “许思思你什么意思?”宋时雨立刻回嘴讽刺“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是吧?” “什么意思?宋允棠不是你们东芝国的人?黑衣人不是她?正常人谁会半夜穿着夜行衣出来?”许思思咄咄逼人“江辞被黑衣人打伤,这黑衣人难道不是宋允棠?还用我说明白一点吗?江辞被宋允棠用带了毒的匕首所伤,不是你们东芝干的还是我干的不成?敢做还不敢当了?” “好了,别说了。”宋时雨还欲说些什么,但是宋桃却打断了她“许姑娘说的没错,允棠做了什么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们都认,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知道大家因为允棠的所作所为对我们东芝的众人多有意见,但是还是希望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审查之后也还我们几人一个清白。” 宋桃略一停顿,沉思了半晌后望向侯太医开了口“侯太医,栀香可否能替代半边莲?” 侯太医喃喃道“栀香?” 宋桃“没错,可解毒的栀香,既然鸠吻是剧毒,不知栀香能不能在找不到半边莲的情况下先替代半边莲。” “或许可以一试!栀香解毒,但是又要控制芙孜则需要重新调整别的药材,眼下紧急之时倒是可以一试!”侯太医沉思片刻“栀香虽不及半边莲稀少,但也属稀罕药材,如今我们太医院里这两位药材都没有存余” “我有。”宋桃开口接道“那是临行前我父王亲手交于我的,如今情况紧急,救人要紧” 侯太医点了点头“只是用栀香代替半边莲此法只能抑制毒性一段时间,恐怕并不能完全解毒,还是得尽快寻来半边莲才行。” 沈淮之出声“半边莲我来想办法,侯太医尽管放心便是。” 侯太医闻言朝着沈淮之拱手“有劳三殿下。” 第29章 二十九 江辞一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她能听到陆南铮的声音,好多人在说话,但是自己就是醒不过来,说不出话。 江辞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就是在院子里什么也没做,也能被别人闯进自己的住处打伤自己,果然真的像姐姐说的一样,没有她们护着自己是不行的。 真的好累啊,身上也好痛,好想回家。江辞这么想着想着便又昏睡了过去。 “阿辞!”陆南铮扭头朝着门外大喊“春水,快速请侯太医过来,阿辞这怎么开始吐血了。” 春水闻言扭头便朝着在院外的侯太医跑去。 “侯太医可有几成把握能为江辞解毒?”沈凌安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开口道“事关两国关系,江辞绝不能在此出事。” “回殿下,只有三成。”侯太医拱手“此毒狠厉,现下只能先用栀香代替半边莲,微臣也不敢保证此毒可解,只能先暂时一试,还是需要尽快寻来半边莲。” “无印,你去盯着东芝的几人”沈淮之沉声道“南音你去找司马迁,他手里有半边莲,速去速回。” “是。” “是。” 待二人退下后,几人便听着有人快速跑来的声音。 “侯太医,侯太医。”春水边跑边喊“麻烦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突然开始吐血了!” 等春水跑至近前,赶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殿下。” “起来吧。”沈凌安摆了摆手“侯太医,你先过去吧。” “微臣先行告退。”侯太医转身便被春水拉着往回跑,“哎呦,春水姑娘,你慢点慢点。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莫急,先前给江小姐服下的,是我们北冥可抑制体内毒素的药,吐血是因为此药起效,强行排出体内一部分的毒素,你莫慌。” 春水闻言才放慢了脚下的速度“抱歉侯太医,是我太过心急了。” 春水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侯太医摆了摆手打断了“无事无事”。 “老三,此事你怎么看?”沈凌安见身边只剩沈淮之和自己的人,便沉声道“宋允棠这般,而宋桃……” “我更倾向于巧合,今日之事更像是有人故意设计,宋允棠今夜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证明这点,但是具体情况还得查一下才能确定。”沈淮之看着沈凌安“只是我没想到宋桃又及时拿出栀香,看她的反应又不像是提前知道会有此事的模样。” “保宋允棠!”沈凌安和沈淮之二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宋允棠伤了江辞,还是用的如此狠厉的鸠吻,就算不要宋允棠的命,大审之时也得扒她一层皮去,如果没有宋桃的栀香,江辞根本撑不过今晚,如今宋桃对于江辞也是有救命之恩,那她及时的给出同样珍贵的栀香,目的也就不难猜了。 “老三,你先去江辞那边看看,她毕竟是在我们北冥受了伤,此事肯定会传回南岳,千万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怠慢姑娘们了。”沈凌安看着沈淮之,语气严肃“宋允棠那边我去审。” “皇兄是怕我下手过重了?”沈淮之笑了一下,满是不在意的挑了挑眉“虽说是东芝的郡主,闹出这种事情,我重刑之下他东芝又能拿我怎样?” “老三,慎言。” 沈淮之不满的哼了一声“是是,知道了,我先走了。” 侯太医走近床前先是伸手探了下江辞的额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又抬起江辞的手腕检查了一番,确认江辞手腕上黑色的纹路没有再快速扩散的趋势之后,便起身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来几根细细的银针,分别在江辞的右手手腕上扎了三针。 “侯太医,阿辞的毒……”陆南铮见侯太医扎完针后,才敢开口询问。 侯太医闻言笑了笑,看着陆南铮几人安慰道“陆姑娘不要担心,由栀香熬制解药一会儿便会有人送来,虽然现在不能完全解毒,但也是可以抑制一段时间,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已经命人去寻半边莲了,等拿到半边莲之后,江姑娘的毒便能解了。” 孟清姝拍了拍陆南铮的肩膀示意她放心,“我等谢过侯太医,今天真是辛苦侯太医了。” “姑娘们客气了”侯太医收拾好药箱,起身后便将一张写着药方的纸交给陆南铮“江姑娘服下解药后差不多明日便能醒来,伤口要及时换药,切勿碰水,这个方子的药是抑制毒性的需要一直喝,直到服下解药以后才可以停。”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过侯太医。” 第30章 三十 待众人都陆续离开之后,宋桃冷着脸看着宋烟和宋时雨,语气冰冷的对着二人开口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宋烟和宋时雨二人对视一眼后,跟着宋桃一起回了宋烟的住处。 二人见宋桃进屋坐下后就挥手屏退了下人,只觉要糟,恐怕宋桃已经能猜到她们都做了什么,宋桃见二人走近,沉下脸来,语气冰冷的说着“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宋时雨几乎是本能的开口狡辩“我们也不知道允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啊。” 宋烟也紧跟着解释“对呀,她确实是跟我们说她乏了想早些回去休息。她回去之后做了什么我们又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们二人还要瞒着我?”宋桃闻言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因着生气的缘故,茶盏在桌面上轻晃了几下“你们真当大家是傻子么?你们不看看在场的都有谁?北帝、皇后、太子、三皇子剩下的还用我再给你们继续说吗?你们二人的反应连我都能看出来你们肯定知晓缘由。更别说,那鸠吻是我们东芝才独有的剧毒,今日我为何主动拿出栀香?此情此景之下,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能救江辞,这便是一份恩,只求这栀香能保允棠一命。你们最好是希望允棠自己一人能认下这一切,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宋烟咬了咬唇,内心挣扎片刻后才白着脸缓缓解释“允棠是怕细查之下那丫鬟会供出她来,她想趁着天黑去解决了她。” “她没脑子,你也没有吗?宋烟你是真觉得宋允棠那点身手,是能在皇宫内来去自如的么?还是你真当这里是你明安府了?”宋桃愤怒之下的话仿佛无形的巴掌,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宋烟的脸上,“解药呢?别跟我说允棠没有留解药!” “没有,允棠是打算用在那个丫鬟身上的,鸠吻解药极其难寻,这本就是允棠留着以绝后患用的,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准备解药。”宋时雨小声的解释“谁能想到,允棠竟然把它用在了江辞身上。” 宋桃用手指着二人,在空中虚点了好几下“你们两个最近都给我老实点。允棠那边不用管了,你们别在这时候被牵连进去。时雨尤其是你,我知道平日你与允棠关系最好,你要是不想也跟着进去,这段时间就给我夹紧尾巴。不要忘了该做的事。” “知道了,我不会坏了太子哥哥计划的。”宋时雨低着头双手揉着袖子,情绪很是低落“允棠会没事的对吧?” “会的,只不过过段时间她肯定是会被遣送回去的。她对江辞动手这事南岳肯定会知晓的,罢了,那些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宋桃不耐烦的安慰了几句“你也别多想了,允棠肯定会没事的。” 宋烟“回去也好,到时候可以成为我们暗中的一份力量。如今我们在北冥着实没什么可用的人。” 宋桃抬头看了宋烟一眼没再多言,只是看着二人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辞是在服药后的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个发现江辞醒来的人是守在床边的孟清姝。 江辞醒来的时候孟清姝正用手撑着头小憩,小鸡啄米一般晃了一下便瞬间惊醒,一扭头就发现了刚睁开眼的江辞。 “阿辞,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孟清姝见江辞想要起身,边扶着江辞缓缓的坐起来边扭头“春水春水,温的药呢?快些端进来,阿辞醒了。” 江辞拉着孟清姝的手,问道“姐姐我没事,我只记得自己受了伤,那日闯进我们锦绣宫的黑衣人可是抓到了?” “自然,只不过那黑衣人是……宋允棠”孟清姝握了握江辞的手“我们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想做些什么,还有你可真是吓坏我们了,南铮姐姐照顾了你一晚上,刚才回去睡下,等她醒了肯定要过来说你的。” “我怀疑宴会之事就有宋允棠的手笔,但是她穿着夜行衣出去……”江辞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惊呼道“她恐怕还有别的计划,从她们来到北冥,就一直小动作不断。我们以后务必小心她们些。” “知道了,阿辞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侯太医说你中的是鸠吻,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半边莲,宋桃拿了栀香出来暂时代替半边莲,三殿下已经派人去寻那能解毒的半边莲了,在这之前你都得天天喝药。”孟清姝看着江辞的脸变得越来越快,顿时绷不住笑了“知道你不爱喝药,我给你准备了牛乳糖,你乖乖喝完药,就给你牛乳糖吃。” 辞兴致不高的应着“宋桃给的栀香?” 孟清姝点了点头,她与陆南铮一开始也是想不明白,宋桃怎么会好心的拿出同样珍贵的栀香。但是陆紫含的一句话点醒了二人“别忘了,宋允棠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抓的。” “别想那么多了,药来了快喝了。”孟清姝接过春水端来的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就喂给江辞。 江辞皱着眉看着孟清姝手里的药,黑乎乎的一碗,难闻的药味漂浮在空气中,瞬间垮下了一张精致的小脸“姐姐,我觉得这药还是太热了,放凉一些再喝吧。” “我看你呀是凉了你也不会喝吧?”陆紫含恰好在这时候走了进来,“我听下人说你醒了,瞧瞧,我这刚一进来就不喝药啊,我看一会儿我还是去告诉南铮吧,这里有个丫头不喝药咯。” “姐姐!我哪里有不喝嘛。”江辞理亏,连忙接过孟清姝手里的药,直接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下去,瞬间被苦的皱着眉吐着舌头直呼“好苦好苦,好难喝。” 陆紫含和孟清姝对视一眼,被江辞的反应逗得直笑,在她们几人中,也就只有搬出陆南铮来才能压得住江辞。 “喏,牛乳糖”陆紫含递过来一小块牛乳糖“这还是从南铮那里要过来的,就为了哄你吃药。” “嘻嘻,就知道姐姐们最疼我啦。” “行了别硬撑了,我们俩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晚一些的时候我们再来看你。”陆紫含摸了摸江辞的头,又扶着她重新躺下,为她掖好被子看着江辞躺下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后,这才起身与孟清姝一起离开了江辞的住处。 第31章 三十一 江辞这一睡便又睡了好几个时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先前春水从小厨房里端来了荷叶粥和一些吃的,但是见江辞还在睡,不忍心再叫醒她就又将食物端回了小厨房里,并叮嘱厨娘和其他下人们将这些吃的温着,以便等江辞回头醒来能尽快吃上东西。 江辞揉了揉额头,自己准备撑着床坐起身来,春水正好端着药走了进来,见状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药盘,快步走到床前,扶着江辞坐了起来,语气略带责备“小姐,您喊奴婢一声便是,如今您受伤未愈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奴婢又不是外人,您还不好意思喊奴婢不成?” 江辞摇了摇头,没什么力气的解释着“春水你还真是误会我了,我现在是真没什么力气,你看我连说话都没什么劲儿呢。” “小姐我去请侯太医过来给您瞧瞧,您身上还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春水抓着江辞上下打量,紧张的不行“虽说您现在是醒过来了,但到底是毒还没解,我还是赶紧去请侯太医过来给您瞧瞧才能放心。” “唉,春水……”江辞一把抓住准备起身的春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快点,给我找点吃的来,有点饿。” “饿?”春水一脸不信。 “真饿。”江辞话还没说完,肚子就突然咕噜一声,顿时给江辞闹了个大红脸。 “奴婢,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拿吃的过来哈哈哈哈哈哈”春水忍了半天没忍住,捂着嘴笑着跑了出去。 刚走到门外便看到了三皇子沈淮之和他的侍卫云裴。 春水行礼道“奴婢见过三皇子。” 沈淮之点了点头,瞧着她这着急的样子疑惑“你这般着急可是江姑娘出了什么事?” “回三皇子,我们家小姐就是”春水想了半天没想好要怎么跟沈淮之委婉的解释江辞就是饿了,最后只能很直白的说“饿了。” 沈淮之表情可以说是空白了一瞬,不太相信听到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饿了?”说完回头看了云裴一眼,就摇着头笑了“太子殿下着本宫来探望你家小姐,本宫现在可否方便进去?” “劳烦殿下稍等片刻,奴婢进去跟小姐说一声。” “去吧。”沈淮之点了点头。 云裴见春水离开后便走至沈淮之身旁,低声“殿下,江姑娘身边的这个丫鬟身手很不一般,那晚她甚至能跟南音对上数招。” “无事,先不用担心,回头继续让司音盯着些。她身手再好,也不会是你们几人的对手。” “殿下莫要打趣我们了。”云裴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上次沈淮之借着切磋之意,将他们四人一顿收拾,云裴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浑身疼,他们几人是再也不敢说什么自己身手好了。 沈淮之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春水走了出来。 “三皇子请随奴婢来。” 春水将沈淮之二人领至屋内,吩咐另一个小丫鬟端来新的茶水。 “江辞见过三皇子。”江辞只见一高大的男子逆着光走了进来,还未看清模样,便能猜出来人是谁,上过战场的皇子,自身的气质到底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沈淮之原本以为江辞可能会在床上躺着休息,却没想到她是被丫鬟扶着起来的,不由得挑了挑眉“江姑娘还未痊愈,就免了这些虚礼吧。” “多谢三皇子。”江辞这才直起身看向来人“礼不可废,更何况哪里有坐着见人的道理。” 江辞在看清沈淮之模样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之前发生过得事情一件件在自己脑海里疯狂闪过。 像什么蹲在树上被发现后与二人交手,池边偷吃被发现,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好。 沈淮之没什么动作的看着江辞一个人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不由得叹了口气“打伤江姑娘的人已经交由太子殿下审理,不日便会给南岳以及江姑娘一个交代,江姑娘如今还是要多休息,身体要紧。” “多谢殿下,劳烦殿下挂念。”江辞已经无心听沈淮之再说什么了,整个人就怕沈淮之突然开口问她,或者直接抓了她。 沈淮之看她反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精致的小脸上几乎要把心思全写脸上了“对了,你父亲过几日应该就能抵达北冥。江姑娘这段时间更应该多多注意身体。” “父亲要来?那我母亲也会一起来吗?”江辞瞬间瞪大了双眼,一脸的兴奋,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沈淮之点了点头“你在北冥受伤这种事,怎么可能不通知南岳和你父亲?再有几日他便能来了,你母亲是不是一起来就不太清楚了。” “谢谢三皇子,您真是我的报喜鸟。”江辞兴奋的恨不得出去拉着春水的手跑上几圈。 报喜鸟?这都什么比喻,沈淮之摇着头笑了起来“哦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江姑娘。云裴。” 沈淮之回头示意站在身后的云裴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锦盒交给江辞,“江姑娘可要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江辞只得亲手接过锦盒,当着沈淮之的面打开“三皇子为何无缘无故要……” 江辞刚一打开,便看清了锦盒内装着的东西。这锦盒里放着的不正是那日自己与他们二人交手时落下的匕首“芍药”么! 沈淮之用手支着下巴,语气恶劣的开口“江姑娘可还喜欢这件礼物?” 江辞猛的合上了锦盒的盖子,扭头对身边的丫鬟沉声说“你们全部出去,春水去门外守着。我有要事要与三皇子说。” “是。” 江辞见众人都退了出去,才直直的看着沈淮之和他身后的侍卫云裴,正色道“三皇子不妨有话直说。” 沈淮之摇了摇头“江姑娘别紧张,本宫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将姑娘遗落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不过既然江姑娘这么直接,那本宫也不跟你绕圈子了。” “三皇子请说。” “也没什么,皇妃大选你做我的皇妃,如何?”沈淮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江辞。 江辞看着他,不得不说沈淮之真的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尤其是他笑着看你的时候,“为什么是我?” “你比较好玩。”沈淮之随口道“其他的理由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可以考虑一下。” 沈淮之站起身俯身望着江辞“既然江姑娘没什么大碍,本宫就先回了。江姑娘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啊。” 江辞咬牙“送三皇子。” 第32章 三十二 戌时,沈淮之带着无印去了青玄殿。 “来了?”沈凌安抬了抬下巴“先坐。” “这么晚了大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急事?”沈淮之也不跟沈凌安客气,端起桌上放着的干果吃了起来。 沈凌安抿了口茶,“宋允棠那边我已经审完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能让我亲自出马呢。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说了,没意思。”沈淮之嗤笑一声,没想到宋允棠竟这般好审,不由得想起江辞看到芍药的反应,还是那边更有意思一点。 沈凌安看着他点了点头“你?等你亲自审,她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 沈淮之耸了耸肩,并不是很在意沈凌安的对自己的看法。 “不过寿辰宴上,方士林不是通过一丫鬟拿到的那块帕子么?给他帕子的那丫鬟死了。” “死了?”沈淮之转头看向沈凌安“谁动的手?” “嗯,那晚我们发现她的时候,正好就是她往回走的时候。不过她不承认那丫鬟是她杀的。也不承认那丫鬟是她的丫鬟。” “她认不认那丫鬟并不重要,大哥你刚才是说谁杀了那丫鬟?宋允棠?”沈淮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那丫鬟难道也是中了鸠吻?” “没错,那丫鬟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症状就如侯太医所说的一模一样。后来我又让侯太医去看了一眼,确实已经毒发身亡,无法医治了。”沈凌安望向沈淮之身后的无印,开口“你把无印也带了过来,可是有什么发现?东芝那边是有什么?” 沈淮之点了点头,示意无印来说。 无印上前将事发当晚,宋烟几人在屋内的对话转述给了沈凌安。 “也就是说宋时雨和宋烟二人是知晓她计划的,但是宋烟却不知情。”沈凌安皱了皱眉“怪不得,宋允棠自己一个人全认下来,保她们二人。” 沈淮之沉声道“东芝不得不防,回头等司音回来,让他去盯着宋允棠。宋允棠这番动作肯定是要被父皇遣送回去的,恐怕东芝那几个会抓住这个机会。” “嗯,别忘了盯着东芝的另一个。”沈凌安提醒道“那个叫桑榆的。” “那个庶女?”沈淮之不解“她来北冥这么久,不是一直跟那四个郡主不合,能避则避的么?我瞧着她倒是跟南岳的几个关系还不错,大哥是不是多虑了?” “谨慎一些是好事。”沈凌安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有些人,可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单纯无害。” “知道了。” 第二日正如宋桃猜的一样,沈凌安向北帝禀明了一切,北帝大怒,又因着宋桃拿出了栀香及时救治了江辞,才换来宋允棠的一线生机,最终北帝下旨,宋允棠因品行不端,德才有亏,不适合当选皇妃,特遣送回东芝,方士林被严罚。选妃大典则推迟一个月,所有女子继续学习一个月端正品行。 江辞一听到消息只觉得头大,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有痊愈,完全可以不用上课。等陆南铮察觉不对劲时,已经半个月之后了。 陆南铮带着陆紫含直接来到了江辞的住处,陆紫含边走边劝陆南铮“这才过去几天,阿辞怎么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陆南铮瞪圆了双眼,回头看着陆紫含“你们一个两个的,天天就知道惯着她!她还没回恢复?半边莲都在五日前拿了回来,鸠吻的毒也解了……” 陆南铮话刚说一半,就看见院子外那棵树上趴了个人,正骑在树枝上,陆南铮仔细看了看树上的人,确认过那是江辞之后,扭过头指着江辞对陆紫含怒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阿辞恢复的没那么快?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在树上?!” 陆紫含一脸麻木的闭了闭眼,赶忙拉住了想要快步上前的陆南铮“南铮,南铮别急别急。阿辞还小,你这么急的冲过去,万一再吓着她,摔下来怎么办?我们等她下来再过去,啊。” “深呼吸啊,不气不气啊。”陆紫含一手抓着陆南铮的手腕,一手放在她后背不停的给她顺气。 “你们,都是你们惯的。”陆南铮指着远处的江辞,愤怒之下手指只在空中点了数下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是是是,都是我们惯的,我们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她!” 二人见江辞一手握着鸟蛋,一手扶着树枝,像只灵巧的小猫一样快速从树上跃了下来。 陆紫含这才敢松开抓着陆南铮的手,如果再不松开,陆紫含都怀疑陆南铮会回头给自己一拳。 “江辞!”陆南铮咬牙切齿的喊着“你不是说你还没好么,怎么?刚刚是谁从树上爬下来的?” 江辞闻声转过头来,再看清来人是谁后,几乎本能的拎起裙子拔腿就跑。陆南铮一看更气了,也拎起裙子追着江辞就跑。 江辞边跑边讨饶“南铮姐姐,你看错了,刚刚不是我。” “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你还敢跑给我回来!”陆南铮追了江辞好一会儿简直累得不行,扶着墙边直喘气。 那边江辞也累的不行“先说好,你不准凶我。” 陆紫含赶忙开口解围“好了好了,别追了。你们俩不累么?” 两人这才停止了追逐,江辞本能的躲着陆南铮,紧贴着陆紫含站着,几人刚走至屋内,陆南铮趁江辞不注意一把拧住了她的耳朵,直接拎着人一顿数落。 “好啊你江辞,偷懒装病是不是?前几日你父亲和母亲来的时候,我还夸你乖巧懂事。我就说怎么你母亲为什么那副表情,如今我是明白了,你当真是调皮得很。什么乖巧懂事,继续给我装!” 江辞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抓着陆南铮的手腕,朝着陆紫含求情“紫含姐姐救我,我再也不敢,呜呜呜。” “好了好了。”陆紫含赶忙上前拦下二人,打了个圆场“你跟阿辞见识什么,她调皮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行了,别瞪我了。阿辞明天乖乖去上课知道了么?” 江辞捂着耳朵点了点头“知道了,南铮姐姐我错了,我明天一定去上课。” 陆南铮被陆紫含扶着坐下,喝了口茶才顺过气来“你这丫头,以后可莫要这般了。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大选了,别太调皮了。” 第33章 三十三 江辞在被陆南铮拧着耳朵收拾了一顿之后,第二天就乖乖的跟着陆南铮去上课了。 江辞一看到司礼嬷嬷就头疼,垮着个小脸趴在桌面上,陆南铮一抬头就看见江辞在走神,思绪早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陆南铮清了清嗓子,结果江辞半点反应也没有。孟清姝立刻会意探过身子戳了戳江辞,悄声道“阿辞,南铮盯你很久了,回神!” 江辞转了转眼珠,视线与陆南铮对上的那一刻,立马扯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来。江辞因着年龄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乖巧的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软萌可爱,生不起气来。 陆南铮张了张嘴,无声说道“专心一点。” 江辞乖巧点头坐正了身体,一整个好学生的模样,陆南铮见她终于沉下心来,就没在多关注她。 众人跟着司礼嬷嬷继续学习的这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皇妃大选当天。 大选当日是的难得的好天气,之前一直连着下了三天的细雨,终于在当天放了晴。 江辞今日穿了一件藕色的长裙,水绿色的外裳,头发精致的挽在脑后,发间插着一直芍药的发簪和流苏步摇,因着年纪小,脸上还没有褪去特有的婴儿肥,显得整个人格外的乖巧可爱。 “小姐真是好看极了。”春水在给江辞腰间挂上了一个玉色的芍药的香囊后,忍不住夸了夸江辞。 江辞闻言笑了起来,故意甩了甩头,头上的流苏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晃动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戴这些呀,要求真多。” 春水捂着嘴笑“这多好看呀。” 春水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司礼嬷嬷的声音“江姑娘可是收拾好了?奴婢能进去么?” “嬷嬷请进。” 司礼嬷嬷走进屋内看着眼前的江辞,也没忍住夸了江辞“这裙子衬得江姑娘越发好看了。” “嬷嬷莫要夸我了,只要嬷嬷少罚我抄几次书就好了。”江辞吐了吐舌头,今日来江辞这边的司礼嬷嬷是教课业的嬷嬷,江辞因为静不下心总是会被嬷嬷罚抄书,次数多到三天罚一次。 司礼嬷嬷摇了摇头,笑着说“既然都收拾好了的话,那我们便走吧。” “嗯。” 二人穿过长廊来到了雅韵殿。 江辞后来才知道选妃大典并不是像说的一样是选妃,其实就是考校她们近期所学。 只不过在众人都到齐了之后,北帝突然问了众人“各位到我北冥也有些日子了,既是皇妃大选,朕倒是想问问各位姑娘们是否有中意的皇子?”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皇后不由得瞪了北帝一眼,笑着开口解释道“陛下的意思是虽说这是皇妃大选,但还是会尽量尊重各位姑娘们的意思,如果你们有心仪的皇子,陛下也会尽量促成这段姻缘。” “如果姑娘们没有心仪的皇子,那就只能先听各位皇子的意思了,愿不愿意也是由姑娘们自己决定。当然我们还有第三种,由我们决定,也就是赐婚。姑娘们可以考虑一下。” 江辞不经意间对上沈淮之的视线,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凶狠的恶狼盯上一样,汗毛竖起。 只见沈淮之冲着她笑了一下,伸手在空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江辞就知道自己完了,逃不掉了。 江辞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不说,沈淮之也会主动说要她做三皇妃,她就算不同意,之后也还会有赐婚。江辞咬了咬牙,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上前一步,行礼颤声道“皇上,小女,小女江辞有心仪的皇子。” 江辞此话一出,陆南铮、陆紫含和孟清姝几人不由得瞪圆了双眼看着江辞,恨不得将江辞盯出一个洞来,她们几人可以说是天天在一起,怎么江辞突然就有喜欢的皇子了? “哦?那你说给朕听听,是朕的哪个儿子?” 江辞闭了闭眼,捏紧了拳头后又松开,红着脸开口“江辞心悦三皇子,三皇子于江辞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三皇子为我寻来半边莲,我可能到现在都不能完全解毒。虽说三皇子不是特意为了救我才去寻的半边莲,但到底于我是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江辞愿意用一生来报答。” 众人都以为江辞是因为害羞才脸红,其实只有江辞和沈淮之知道,脸红那是因为江辞睁眼说瞎话,给自己臊的。 北帝也是没想到江辞会说这么个理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总觉得江辞是被沈淮之骗了。“江辞,你……” “皇上难道不相信小女吗?”江辞红着脸眼中含了一包泪,要落不落的十分惹人怜爱。 “淮之,你……你对江姑娘什么意思?”北帝捏了捏鼻梁,没什么好态度的对沈淮之开口问道,在北帝眼里,沈淮之就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江辞在他身边简直就像给沈淮之找了个女儿。 “我?”沈淮之嗤笑,“我不要,北冥女子十五举行成人礼,才算成年,她又比我小差不多四五岁那么多,娶她给我当女儿养么。” 江辞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淮之,又抬头看了看众人,心想既然你沈淮之玩阴的,就别怪我江辞了。 江辞立马变脸,眼泪不受控制的开始往下流,边哭边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你还把芍药送给我防身用,你别想不承认,我这里还有你给我的玉佩!” 江辞从腰间拽下香囊,拆开后拿出藏在里面的玉佩,那玉佩是最简单的平安扣形状,通体洁白,光泽纯净通透,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那确实是沈淮之的。 沈淮之简直不敢相信,她什么时候顺走了他的玉佩? “淮之!”皇后不悦的看着沈淮之,语气责备道“你既然已经给过江姑娘定情信物,为何刚才还要说那般话?!” “母后,我……”沈淮之又不能真反驳解释,如今这发展也确实是他想要的,如果他直接答应就显得有些刻意了,现在这种是最好的,他给了江辞玉佩,而自己却又不愿意。 “行了,朕为你做主。”北帝沉声道“今三皇子沈淮之与江辞两情相悦,将江辞许配三皇子沈淮之为三皇妃,当择日完婚。” “谢皇上……” “父皇……” “给朕闭嘴,下一个……” 江辞后退一步偷偷抬头挑衅的看着沈淮之,看着沈淮之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极了。 之后二人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彼此对视了一眼,极其隐蔽的做了一个顺利完成的手势。 第34章 三十四 其实二人早在三天前就见过一面,今天的这般行为只不过是提前计划过的。 一是不能让众人觉得二人是互有好感,当然了,他们二人现在也不可能是互有好感的,在沈淮之把芍药送回来并提要求的那一刻,江辞就恨不得用芍药将沈淮之捅个对穿。 二是江辞本就是南岳将军之女,如果真的是自愿成了三皇妃,对沈淮之来说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南岳的几个姑娘们又是关系和睦的不行,恐怕那位贵妃会急得好几天睡不着了。 再加上三皇子性格古怪、手段残忍,大选的姑娘们也是能避则避的,像江辞这样的还是独一个,沈淮之说到底也是嫡出,选一个庶出的姑娘们皇后是断不可能同意的,可是江辞又年龄太小。这次皇后还想着给太子妃寻一位侧妃,其余几国中,又当属南岳最合适,如果这时候拒绝了江辞,那南岳的那几位是更不可能了。 四皇子沈淮延起身缓缓开口“父皇,儿臣想求娶南岳礼部侍郎之女,孟清姝。还望父皇成全。” 孟清姝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一愣,不自觉的望向起身的四皇子,因着寿辰宴上发生过那种事,几乎不会有皇子愿意选她。 她听着北帝略带疑惑的开口询问“哦?说说为何是她。” 沈淮延在此时看向孟清姝,朝她微微一笑“儿臣寿辰宴之时便对孟姑娘一见倾心,后来多亏江姑娘在,及时护住了孟姑娘。后来一直没有机会与孟姑娘见面,如果今天儿臣再不主动一番,恐怕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希望孟姑娘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接着沈淮延又望向北帝“望父皇成全。” 北帝有些纠结,皇后看出来北帝还是有些介意寿辰宴的事情,适时的打了个圆场“孟姑娘的意思呢?” 孟清姝此时也差不多知道北帝和皇后的意思,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多谢四皇子抬爱……” 沈淮延一听就知道孟清姝是打算拒绝,因着北帝的反应也能猜出来北帝什么意思,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出声打断孟清姝的话“孟姑娘!” 孟清姝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忘了要说的话,嘴巴微张的望向沈淮延。 沈淮延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望向北帝“父皇莫不是因为寿辰宴之事而不愿意让儿臣娶孟姑娘吗?” 沈淮延这话可以说是半点没给北帝留情面。 北帝闻言大怒“放肆!” “陛下息怒。”皇后赶忙出声训斥“淮延,慎言。你怎么能这般猜疑你父皇,寿辰宴之事你父皇也已经彻查清楚,还了众人清白。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般?你父皇只不过是想问问清姝自己愿不愿意,你怎么还这般?刚才不也是问过淮之了?如此大事怎么能光凭你一言就定了姻缘?” 沈淮之翘起腿没什么正行的开口“没错啊,四弟你急什么。父皇怎么可能不答应,非得顶撞父皇,赶紧认错,别逼我在这动手。” 沈淮延会意连忙跪地行礼“儿臣知错,还望父皇息怒。” “罢了罢了,准了。”北帝看着皇后和沈淮之,这俩人直接断了他不同意的路,暗地里帮着沈淮延,不过孟清姝倒也是清白家世,倒也无妨。 “我就说么。”沈淮之没什么感情的张了张嘴。 由着这两个不省心的,闹得北帝没了兴趣,皇后也看出来北帝想直接指婚,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太子沈凌安一句“太子也有心仪的女子?” 沈凌安没想到还能轮到自己头上,不由得望向了皇后,“回母后,儿臣现在并没有想要再娶妃的意思。” 皇后一听便没再多言,两年前太子的正妃元思蕊难产,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皇后本想着已经过去两年了,说到底沈凌安身为太子,不能一直没有子嗣。现在恐怕不是合适的时机,回头还是自己跟北帝二人私下商量一下才行。 而一旁的贵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便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但也没主动开口。 二皇子沈淮青见方贵妃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焦急的出声“父皇,儿臣想要再纳一位侧妃!” “什么?!”北帝简直要被这一个两个的气晕。 “儿臣成婚许久,也未曾有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臣不过是想再纳一位侧妃而已,有没有什么过错。”沈淮青耷拉着眼皮,也不怕别人说些什么。他就是喜欢美人儿,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自己也就一位正妃,一位侧妃。剩下那些丫鬟没名没份的,倒也算不上什么。 北帝望着沈淮青,“你又看上哪个姑娘了?” 沈淮青自然知道北帝什么意思,沈淮青这个理由北帝确实没法拒绝,但是又不能说沈淮青自己不行,最后只能妥协的同意。 沈淮青自己也知道,嫡出肯定是不行的。他只能选一个庶出当侧妃,而恰好沈淮青喜欢的,正正巧就是个庶出的。 “儿臣喜欢桑榆,还望父亲成全。” 桑榆没什么表情,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出身,庶出能成为侧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要能留在这里,只要不被回去就可以了,她甚至不敢想自己回去,那些嫡出的妹妹们会如何嘲讽自己。 北帝看了看没什么存在感的桑榆,一个庶出,在东芝那四位郡主里确实不太显眼。又因着刚遣送回去一个宋允棠,给这个庶出女桑榆一个侧妃的名分,倒也无妨。“罢了,准了。剩下的待朕与皇后商议后再定。都先回去吧。” 北帝和皇后离开后,便直接回了凤仪宫。皇后站在北帝身后给他揉着头,轻声问着“陛下剩下的打算怎么安排?如今已经定下了淮之、淮延的正妃,和淮青的侧妃。” “朕其实不太想留东芝的女子。” “是因为东芝的平遥郡主宋允棠?” 北帝点了点头“太过嚣张跋扈。” “南康郡主倒是个稳重的,若当时没有她及时拿出栀香,江辞恐怕是撑不到淮之寻回那半边莲。”皇后拍了拍北帝的肩膀安慰道“陛下,也不可因一人而打死所有人呀。” “也是,那剩下几位皇子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安排?” 皇后挑眉望着北帝“陛下这时候觉得不好安排了?” “朕可没这么说。”北帝否认。 “哦,那陛下自己决定便是。”皇后拿起手帕捂着嘴笑“臣妾也不知怎么安排是好呢。” “月儿。”北帝无奈的看着皇后,连忙拉着皇后的手妥协“是朕是朕不知如何安排,帮帮朕。” 皇后笑着摇头,顺着北帝的力在旁边坐了下来。 第35章 三十五 “阿辞,你何时喜欢上那三皇子了?”许思思一脸的不可思议。“想不到你竟然喜欢这种,真不愧是将军之女。我以为你喜欢七皇子那种文弱书生呢!” 陆紫含也是觉得稀罕“想不到我们阿辞,平日里虽说是调皮莽撞,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这般勇敢。” 江辞红着脸,众人还以为那是害羞,谁能想到她自己给自己憋了个大亏,心里恨不得再给沈淮之捅个窟窿出来。“姐姐们快别拿我说笑了,你们干嘛总说我,不还有清姝姐姐和桑榆姐姐么?” 孟清姝摇了摇头,“我还是配不上四皇子的,因着寿辰宴之事,北帝不愿意让我嫁给四皇子的。” “妹妹莫要想太多,如今你已经是四皇妃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妹妹如果再畏手畏脚有所顾虑,可是会伤了四皇子的心。”陆南铮看着孟清姝的眼睛,“既然四皇子那么坚定的选择你,你又不是对他无意,更应该珍惜才是。” 孟清姝瞬间红了脸庞,小声道“我哪有。” 众人见她的反应就知道有没有。 许思思瞥见一旁的桑榆,有些担忧的望着桑榆说“可是桑榆,北帝这次根本就没有问过你的意愿。” 桑榆笑了笑开口解释“我是愿意的,我知道姐妹们关心我,但是这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怎么这么说呢?” “虽然我是丞相的女儿,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庶出,在我们东芝嫡庶尊卑有别,更何况我娘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原本该来这里的是我那嫡出的妹妹,桑楚。”桑榆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只不过母亲舍不得楚楚,也怕楚楚在这边受了欺负。便说服我爹让我过来罢了。如果这次我落选了,回去以后肯定是会被她们奚落笑话的,我真的很开心能来到北冥,能认识你们真的是太好了。哪怕是侧妃,我也很开心了。” 江辞看着桑榆,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可是二皇子已经有一位正妃和一位侧妃了。姐姐不觉得委屈么?” 江辞体会不到桑榆的感受,南岳虽说也是嫡庶有别,但也没有像其他各国那般重。更何况她的家里更是跟她们不同,不过也没必要跟众人细说就是了。从小就是糖罐子里长大的孩子,自然不能体会到别人的感受。 “委屈?不会啊,虽然是侧妃,但除了二皇子和二皇妃,便是侧妃了啊,这已经很好了,我本来以为庶出的我是不可能被皇子们看上的。阿辞莫要担心了。” “好吧,但是为什么今天皇上早早就让我们回来了呀” 许思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气的吧。你是没看到北帝当时的脸。” 几人说说笑笑,天色就不知不觉的黑了下来。 圣旨是在众人晚饭后由北帝身边的苏公公亲自带来的。 “圣旨到——”苏公公手持圣旨走近。 江辞闻声连忙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南岳护国大将军之女江辞,才学独擅、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今三皇子沈淮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江辞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辞双手接过圣旨后,示意春水将一个小金元宝塞到苏公公手里“这么晚了还辛苦苏公公亲自过来。” “奴才谢过江姑娘。”苏公公收下后,躬身道“江姑娘哪里的话,这也是奴才该做的。这时候也不早了,江姑娘快些休息吧,奴才这还得回去复命。” “苏公公慢走。”江辞扭头对春水说道“春水,送苏公公。” “是,小姐。” 其他人的赐婚圣旨也都在今夜由不同的公公们同时送来。 北帝与皇后傅月最后定下的是 南岳三公主陆南铮许配给太子沈凌安为太子正妃。 南岳六公主陆紫含许配给五皇子沈淮松为五皇妃。 南岳护国大将军之女江辞许配给三皇子沈淮之为三皇妃。 南岳礼部尚书之女孟清姝许配给沈淮延为四皇妃。 东芝南康郡主宋桃许配给六皇子沈淮安为六皇妃。 东芝长宁郡主宋烟许配给七皇子沈淮忠为七皇妃。 东芝秋阳郡主宋时雨许配给五皇子沈淮松为侧妃。 东芝丞相之女桑榆许配给二皇子沈淮青为侧妃。 西锦太傅嫡女石妙音许配给北冥丞相之子为正妻。 西锦将军之女许思思许配给北冥将军之子为正妻。 第二日一大早,接过圣旨后的众人便不由得聚在一起。 桑榆快步走来,给众人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走近后不由得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我刚刚来的时候听说宋时雨被许配给五皇子做侧妃。” “正常,这次大选北帝几乎为每一位皇子都赐了婚。又加上遣返了一个郡主宋允棠。北帝为了安抚东芝,就不能让剩下这三个郡主全部落选。”陆紫含抿了口茶,没那么在意的说“而桑榆你,却是个例外,一开始北帝就没考虑过庶女。我这话说的可不太好听,桑榆你可别往心里去。” 桑榆不是很在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从这赐婚圣旨上就能看得出来。” “宋时雨许给谁估计也是考量过了的。宋时雨因着跟宋允棠要好,北帝肯定是知晓的,因着宋允棠对宋时雨就有些计较了。”陆南铮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北帝绝不可能让两个东芝的许配给同一位皇子,他想要我们彼此牵制。当然了,这也不难看出北帝还是挺疼爱这五皇子的。” 江辞没太明白,瞪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的单纯都快化成实质涌了出来“啊?什么意思啊?” 陆紫含笑着看她“说了你也不懂,玩去吧。” 江辞翻了个大白眼,小声嘟囔“又瞧不起我呗,嫌弃我笨呗。不跟你们玩了。” 陆紫含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陆南铮说的没错。除了北冥,其余三国之中,当属南岳其次是东芝,最后才是西锦。 所以北帝赐婚西锦才被安排在皇室之外,作为两国联姻。而南岳她们四人则是全部是皇子正妃,而南岳之中要按身份来讲,当属她和陆南铮最为尊贵。所以才一个是太子正妃,一个是五皇子正妃。 就如陆南铮所说,北帝当真是疼爱五皇子。明面上是为了安抚东芝,三个郡主全部留在皇室。但有心人细想便可知南岳的公主和东芝的郡主,这两个背后的力量,足已支撑五皇子与太子相争了。 第36章 三十六 宋时雨在刚得知自己只是侧妃的时候,倒是还没那么生气,但是听着身边的丫鬟说,五皇子的正妃是南岳的陆紫含时,气的直接摔了桌上所有能摔的东西。 “时雨?”宋桃听着宋时雨屋里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闻声赶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桃刚迈进屋内,就听着宋时雨带着怒气的哭喊声,并时不时伴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还没等宋桃走到宋时雨身旁,脚边突然摔过来一个物件,直接在宋桃脚边炸开。正巧这时宋烟也被宋时雨这边的声音引了过来,宋烟赶忙拉了宋桃一把,将她挡在身后。语气不悦的开口呵斥“宋时雨,你在发什么疯?!” 宋时雨红着眼睛,神情有些崩溃的哭喊着“我堂堂东芝的郡主,凭什么只能做一个侧妃?如果说只是一个侧妃我也认了,凭什么她陆紫含能给五皇子当正妃,我却要做一个侧妃?还有那个桑榆,凭什么我只能和她一样做一个侧妃?我可是东芝的郡主,凭什么?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宋烟不由得一愣,“你是侧妃?陆紫含是正妃?” 宋桃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宋时雨此时也早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了,越过宋烟抓住了被她挡在身后的宋桃,哽咽着“我要回东芝,宋桃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宋桃被她抓的胳膊剧痛无比,却又挣脱不来。只能先安抚宋时雨“时雨圣旨已下,认清现实吧。你先冷静一下,其他的让我和宋烟想一想。你再这般闹下去,被传到北帝面前去,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时雨放手!”宋烟大声呵斥,眼见着宋时雨泄了力气,一把将宋桃拉出来“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宋烟说完拉着宋桃就走了出去,“伤着没?” “没事。”宋桃张了张嘴,也没想好怎么开口“罢了,先回去吧。时雨这边等明天她冷静下来我们再做商量吧。” 宋烟点了点头,和宋桃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赐婚圣旨如今已下,江辞在没人的时候总是会焦虑的不行。 她在沈淮之面前,仿佛是笼中的鸟儿一般,做了什么沈淮之都看的清清楚楚。江辞越想越觉得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她把春水叫到身边,两个人头挨着头蹲在树底下小声说着“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春水抬头“小姐您说。” “这些日子你也见过那三皇子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跟传闻中有些不太一样,但好像又没什么不一样。” 江辞皱起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春水“你这跟没说一样。我总觉得他有点危险。” “危险?”春水挠了挠头“小姐你现在已经能做到只看人就知道对方危险不危险了?” 江辞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春水,突然冲着春水凶狠的呲了呲牙,这一番动作下来给春水可爱的不行。 “好了好了,小姐你还没说你有啥想法呢?” 江辞安静了一会儿,便伸手拽了一把地上的草,很认真的说“我想逃婚。” “啥?”春水猛的把头转向江辞,被她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打了个措手不及。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瞥见一抹玄色,春水抬头望去,发现来人正是三皇子沈淮之。 春水整个人猛的一颤,只来得及在脑海中快速过一遍自家小姐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甚至都没想过这三皇子是何时出现的,他从哪里开始听的,又听了多少进去。 沈淮之见春水想要起身行礼,伸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随后挑了挑眉,继续站在江辞身后想听听她还会说出些什么来。 江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春水一点一点挪到自己身边的动作,哪怕春水用胳膊碰了碰她,她也是没在意,继续揪着地上的草说着话“他跟个笑面虎一样,多吓人啊。说什么把遗落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有这么物归原主的啊?他就差拿着芍药架我脖子上了。我在不逃等真成亲了,就真的逃不了了。” 江辞说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春水的回应,“春水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结果刚一转头,就看见春水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和站在春水身后一脸玩味的三皇子沈淮之,以及,他的侍卫云裴。 沈淮之就眼睁睁的看着江辞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后,向后一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右手上还抓着一把刚从地上揪下来的草。 一时之间,场面安静的可怕,云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淮之闻声看了云裴一眼,江辞却因为出了丑而羞红了脸。春水赶紧站起身扶起江辞后,对着沈淮之行礼“见过三皇子。” 江辞拍了拍屁股,小声抱怨了一句“这人怎么连走路都没声儿啊。”然后就装模作样的行礼“见过三皇子。” 沈淮之却在此时突然来了句“江姑娘可想好逃到哪里去了?” “啊?什么?” “江姑娘刚才不是说想要逃婚么?”沈淮之用手摸了摸下巴,解释道“可我怎么记着是江姑娘是心悦于我呢?可是因着我那日拒绝了江姑娘?” 江辞连忙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瞧瞧三皇子您这说的什么的话啊。小女本就心悦三皇子,皇上好不容易能成全小女心愿,小女怎么可能逃婚呢?三皇子您定是听错了。” “哦?我听错了?”沈淮之弯腰凑近江辞,俯身看着她瞪的圆圆的眼睛,满眼的深情“那刚才江姑娘在说什么呢?能否也让我知晓一番?” 这动作从后面看来,仿佛沈淮之俯身想要亲吻江辞一般,二人举止亲昵。其实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彼此都是什么心思。 江辞简直要被沈淮之的惊呆了,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江辞都快信了沈淮之了,瞧瞧他眼中那深情,假的都是假的,这人是真的能装深情啊。江辞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但是看着看着,心思就跑了。 可能是年纪小,面上也藏不住心思。沈淮之突然在江辞耳边小声说道“阿辞莫要在心里骂我了,都快写脸上了。”说完便直起身要带着云裴离开。 江辞捂着耳朵红着脸瞪着沈淮之“你!” 沈淮之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云裴朝着江辞抱拳道“江姑娘这副药是我家殿下去太医院寻的,鸠吻之毒虽解但到底是东芝的剧毒,对身体损伤还是很大,这副药是调养身体的,需要江姑娘喝上七天。” 江辞没想到沈淮之还会特意来给自己送药,就直愣愣的亲自伸手接过,“谢,谢谢。” 又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抱着药冲着快要离开的沈淮之大声喊道“谢谢三殿下。”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云裴,被江辞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一脸震惊的看着江辞。江辞不好意思的朝他吐了吐舌头后,转身抱着药跑了。云裴则转身跟上沈淮之,二人一同离开了此处。 第37章 三十七 转眼就来到了大婚当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江辞就被丫鬟们拽了起来,春水伺候着江辞换上了嫁衣,大红的嫁衣衬得江辞五官更加精致。头上戴上了北冥特有的金冠玉钗,金冠上的流苏垂在她的肩上,随着江辞的走动,微微晃动,好看极了。 北冥皇子大婚流程是与其他国不同的,女子需要提前一天住在皇宫内,第二日再由皇子亲自来迎接,共同行至红鸾殿,一路上接受宫人群臣的祝福。而女子也不必盖红盖头。 江辞正不安的坐在屋子里,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锦盒,里面装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春水实在看不下去江辞一个劲的打颤,“小姐,你别抖了。” “春水,我,我害怕……”江辞顶着一张精致的脸,嘴里的话却没那么好听了“要不我们现在逃吧?” 春水再次被江辞惊到了,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这次沈淮之有没有出现在这里“我的小姐,这话可不兴说啊。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了?” 江辞立马闭紧嘴巴用手捂住,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说任何一句话。可见上次沈淮之把她吓了个够呛。 外面传来热闹的人声:“恭喜三皇子。” “三皇子您这边请。” “奴婢谢过三皇子。”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沈淮之已经走到门前,身后跟着的喜嬷嬷高声说道:“三皇子迎三皇妃出嫁。众人行礼,拜——” “贺三皇子三皇妃,大婚吉祥。” “迎三皇妃出阁。” 江辞双手执扇遮面而出,一抬头看见了与自己穿着同样大红婚服的沈淮之,沈淮之本就生的极好,如今大红的婚服衬得沈淮之更是相貌英俊,他就那样站在门外望着江辞,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就让江辞心跳的更快了。 江辞不自觉的想要往后退,却被沈淮之伸手拉了过去,二人一同站在门外,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接下来的江辞便与沈淮之一起跟着喜嬷嬷行至红鸾殿。一路上遇到了好多宫人,祝福话语不断。 在快到红鸾殿的时候,隐隐约约就可以听到传来的奏乐声,朝廷大臣们的祝贺、交谈,欢笑声一时之间当真是热闹非凡。 二人刚一走进,众人便毫不吝啬的夸奖“三皇子三皇妃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良缘由凤缔佳偶自天成。”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北帝见时辰已到,便示意喜嬷嬷可以举行婚礼了。 喜嬷嬷端着放有绣球的礼盘走至新人面前,沈淮之拿过绣球,江辞将喜扇放在礼盘上后,接过沈淮之递来的丝绸。 喜嬷嬷见二人已经拉住绣球两端的丝绸,高声道“一条红丝绸,二人牵彩球,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 “新人行礼。” “一拜:结连理。” “二拜:永同心。” “三拜:敬如宾。” “三拜之礼,礼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众臣再次齐声祝贺。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传来“嗖”的一声响,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支利箭携着疾风朝着北帝飞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利箭从远处射了过来。 “护驾!”侍卫高声呼喊。 顿时红鸾殿内乱作一团,沈淮之一把将江辞护在身后,侧头问“芍药带了么?” 江辞点了点头“带了。” 沈淮之转过身来握住江辞的肩膀,语气严肃“保护好自己,我让云裴跟着你。” “你呢?你又要要去哪里?”江辞脸色惨白,越来越多的人受伤,而红鸾殿里的众人除了侍卫几乎没有人带兵器,就见云裴也是连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我得去解决那群弓箭手,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沈淮之叮嘱江辞“能躲则躲,知道么?我知道你担心你那几个姐姐,我让云裴跟着你一起,你们也有个照应。”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江辞摇了摇头“别让云裴跟着我了,光凭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春水也跟你们一起去。我会小心的,我去找南铮姐姐。” 二人来不及再躲什么,便快速分开,春水和云裴跟着沈淮之往红鸾殿外去,江辞则在殿内众多身着喜服之人中快速寻找着陆南铮等人。 江辞终于找到陆南铮的时候,陆南铮为了救陆紫含被一位侍卫刺伤,江辞大怒“放肆!”手中的芍药直接甩出,狠狠地扎在了那侍卫的后脑之上。“姐姐!” 陆紫含扶着陆南铮站起身,与江辞汇合“阿辞你有没有受伤?” 江辞摇了摇头“我没事,这侍卫是怎么回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侍卫里应该是混进了刺客。三皇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陆南铮喘着气虚弱的开口“怎么春水也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过来太危险了!” “殿下说他去解决外面的那群弓箭手,我让春水跟他们一起去了。”江辞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陆南铮“还好我今日带了这个,虽说不对症,但是吃了好歹让姐姐你好受一点。” “无事,清姝呢?你来的时候看到清姝没有?”陆紫含看着远处受伤的众人“还有桑榆,她们二人都不会武功,这种情况下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 “清姝姐姐无事,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四皇子护着她,应当是不会有事。”江辞重新将芍药拿在手里,注意这周围的人“桑榆姐姐我还没有找到。倒是大皇子和五皇子呢?他们怎么也不在?” “太子殿下保护皇上和皇后去了,当时太子离他们二人最近。”陆南铮解释道“五皇子也一起跟着去了,我就跟紫含在一起。” “什么人?”江辞扭头动作极快的用芍药抵挡住了身后的攻击,来人见江辞用匕首挡住了他砍下的动作,没给江辞反应的时间抬脚就将江辞踹飞出去。 江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快速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对着陆紫含大喊“不用管我!” 第38章 三十八 江辞快速爬起来,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刚握紧手里的匕首,刚才攻击她那侍卫便再次持刀砍了过来。 江辞就势向右侧躲去,芍药在手中换了一下位置,呈左手持刀的状态,向上直刺。 芍药瞬间划破了这侍卫的手腕,江辞则是看准时机再次攻击他受伤的手腕,在刺中的同时快速后撤,也不恋战。 由于侍卫中混入了刺客,一时之间众人也无法分辨清楚,沈凌安在北帝身边高声喊道“大家就近协力,侍卫中混进了刺客,大家再坚持一会儿,羽林军马上就到!” 江辞见越来越多的人闯入红鸾殿内,和陆紫含一起扶着陆南铮往偏僻的殿外躲去,“南铮姐姐伤的太重了。”江辞把芍药塞进陆紫含的手中“姐姐芍药你拿着藏好,这里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发现,但还是小心为妙。我出去找找桑榆姐姐。” “不行,她们人太多了。”陆南铮挣扎直起身抓着江辞的手,不肯让她一人出去“如今春水又不在你身边,让紫含陪你一起。” “不行,紫含姐姐得留下保护你。”江辞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陆南铮,态度坚决“你得相信我。别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陆紫含冷静的开口“南铮,阿辞说的没错。你现在的状态一个人太危险了。更何况我也做不到将你一人扔在这里,阿辞你自己多小心,千万不要让我们后悔现在的决定。” “我知道。”江辞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宋时雨此时护着宋烟和宋桃二人,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但是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人,整个人也越来越焦虑不堪,光凭现在殿内这些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皇子们除了那四皇子沈淮延护着孟清姝,和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三皇子沈淮之,其余的全部都在北帝和皇后身边。 而她们这些新婚的皇子妃们,虽说是由着下人和侍卫们护着,但是谁也没想到红鸾殿里的侍卫中竟然混进了刺客。这简直让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场面更加难以控制。 “时雨小心!”宋桃余光扫到一个侍卫从宋时雨的右边飞身而来,惊呼道。 宋时雨来不及反应,只得抬起胳膊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那侍卫见宋时雨受伤,极快的抬腿将宋时雨踢了出去,冲着宋烟和宋桃走了过去,语气猥琐的开口“我倒是没想到,这儿还藏着个美人呢。” 宋烟和宋桃二人不像宋时雨会些身手,此时只能看着那侍卫越走越近,二人不自觉的往后退,宋烟嘴唇颤抖“你想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们觉得呢?”那人用极其下流的眼神注视着二人,但是话音刚落,便只觉胸口一痛,再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短短匕首尖从胸口刺了出来,那匕首的主人似乎是嫌捅的还不够一般,竟然紧接着又转动了匕首。 侍卫只来得及发出“呼哧呼哧”几声急切的喘息,就被江辞用抽出的匕首扎穿了脑袋。 江辞顶着满脸的鲜血开口“你们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们。”宋桃扶着浑身发抖的宋烟朝江辞说道“你一个人过来的?这太危险了。” “嗯,我知道。”江辞扶起受伤的宋时雨,给她也喂了一粒药丸后,才继续说“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你去拿着那把剑,防身。” 宋桃连忙捡起那把沾满鲜血的剑,颤声道“你还要准备去哪里?红鸾殿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我……”江辞正要开口,就看见站在身前的宋桃拿着剑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江辞只听见“当”一声,那是利刃相击之后的声音,而后视线里便是宋桃连着手里的剑一起被某种力量打飞了出去,江辞简直敢相信这一切,扭头的瞬间利刃当头劈下。 她几乎是本能的抬手抵挡,右手将手里的匕首掷了出去,接着就地一滚向旁边退去,根本来不及管已经血淋淋的胳膊。 “宋烟!快带她们走!”江辞扭头大喝“别发呆,动起来!动啊!” 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跃至眼前,这次是真的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了,抬腿朝着江辞的腹部便是一顶,江辞只觉得腹部剧痛,直接跪在了地上。 “哦?就是你杀了我好几个手下?可惜了,本来你可以不用死的。但谁让你是沈淮之的人呢?”那人抓着江辞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语气冰冷的开了口“啧,不行,这太便宜他了,我得留着你的命,当着他的面慢慢的折磨你!” 江辞面无表情的听着,双手无力的垂在地上,在那人话音刚落的同时笑了起来“我看你是怕殿下回来杀了你吧?你难道是想用我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那人反手给了江辞一耳光,直将江辞打偏了头,江辞却不急着反驳,而是在所有人面前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右手里拿着不知道何时捡回起来的半截利箭,朝着那人的眼睛击去。 江辞在见那人动手前,后撤一步反手将左手抓的那把沙子甩了出去,直接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 那人是本能的抬手遮挡江辞扔出来的沙子,江辞也正是在此时将利箭投掷了出去,因着二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在那人刚放下胳膊的同时,利箭便已经来到了眼前,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再做抵挡,这半截利箭便正中他的眼睛。“啊!” 江辞也在扔出利箭的同时向后撤离,但是同样她也没想到她的身后还藏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直接一掌击在江辞肩膀上,瞬间将江辞打了回去。 江辞眯了眯眼睛,默默咽下了涌上来的鲜血,扶着肩膀站了起来。 这黑衣人身手在她之上,得想个办法逃走才是。但是令江辞没想到的是,这个黑衣人对她是动了杀心的。 那黑衣人朝着江辞冲了过来,突然一排利箭如落雨般挡在了江辞面前,将江辞与那黑衣人分离开来。 江辞和那黑衣人同时抬头,沈淮之终于回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众人等待许久的羽林军。 第39章 三十九 “哦?”那黑衣人见状挑眉,沈淮之可以说是来的非常不是时候,而且他那边有不少弓箭手,他自己此时更是不可能抓住江辞当人质了。 考虑再三只能决定先撤退再说,但又不想让沈淮之太过好过,后退的时候,右手快速翻动,从手里甩出一把匕首,那直接顺着力道朝着江辞掷去。 江辞在看到沈淮之的身影后,一直强撑的那口气再也撑不住了一般泄了力。而这时候投掷过来的匕首便直接扎到了江辞的胸口之上,江辞再次摔倒在地上,只不过这次她便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直接昏死过去。 沈淮之扭头安排好众人,从墙上一跃而下,将倒在地上的江辞扶在怀里,粗略的检查了一番。 江辞的右臂被剑砍伤,正不断的流着鲜血,胸口插着刚才那黑衣人投掷过来的匕首,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全被血和灰尘糊了满脸,因为大婚而佩戴的那些精巧的头饰也都掉了出去,头上只剩一支玉钗,孤零零的插在头发上,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沈淮之抱起江辞,抬腿往北帝和皇后那边走去。云裴和春水也在此时赶了回来,春水刚想开口询问,沈淮之语气冰冷的开口“你家小姐没什么大事,你先跟我一起过去,处理完这边的是你跟云裴一起去把侯太医绑了,直接带去重华殿。” “是。” “是。” 二人跟着沈淮之走到北帝等人面前,沈淮之抱着江辞不便行礼,就那么站着开了口“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可是抓住了?”北帝看着沈淮之,又看了看他怀里的江辞“她伤的严不严重?” “无事,交代完这边儿臣就先带她回去。” “准了。”北帝抬头望着沈淮之的眼睛“你可知红鸾殿的侍卫中混入了刺客?” “那就得问问父皇您自己了。”沈淮之冷笑“羽林军本就是父皇您的人,哦,也不对。” 沈淮之并没有将话说全,但是在场的其他皇子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羽林军里有一支被分给了五皇子,沈淮松。而恰好彼此奉命当值的就是这支。 沈淮松一听这话,冷汗瞬间爬满了后背,颤声辩解道“三皇兄你在胡说什么?!” “哦,我说什么了么?”沈淮之不屑。 “够了!”北帝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喝“这次的事由太子审理,至于羽林军……罢了,既已有二心那便一个不留吧。” 沈淮松含恨瞪了一眼沈淮之,沈淮之沉下脸来,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五弟,有些事手不要伸得太长了,免得最后得不偿失。” 沈淮之冲沈凌安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江辞等人一起离开了红鸾殿。 侯太医当真是被绑来的重华殿,字面意义上的绑。 “三皇子,您就是再急,也不用帮我过来吧?”侯太医急得就差跳起来了。 沈淮之也不恼他“侯太医见谅,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江辞受了些伤,得需要您过来看看我才能放心。回头我让云裴把那雪莲花亲自给您送太医院去。” 侯太医这才装模作样的答应了“是你说要给我的啊,不是我跟你要的。” “是是是”沈淮之无奈点了点头,“您快赶紧给江辞瞧瞧吧,再耽搁下去,我这刚过门的皇妃可就没了。” 侯太医还以为江辞是又摔伤了哪里,等跟着沈淮之走近一看,直接愣住“这是,怎么伤成这般?” 侯太医赶忙走近检查,边检查边冲外面喊“把我的药箱拿进来!快点!” 云裴和春水赶忙将侯太医的药箱拿了进来,侯太医趁着打开药箱的功夫,抬头看了沈淮之一眼“三皇子也受了伤吧?” 沈淮之无奈道“这也能看得出来?” “其实看不太出来,只是我闻着血腥味有点重,虽说是江姑娘,哦不对,现在得叫三皇妃了,虽说三皇妃也受了伤,但是我瞧着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侯太医又伸手指了指云裴和春水“这俩,虽然也受了伤,但是来的途中我给他们服了止血药,刚才也简单包扎了一下,不至于还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知道知道,等一会儿我就去包一下。”沈淮之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鼻子真灵。” 侯太医头也没抬的说“不用等一会儿,三皇妃这我马上就处理好,你给我在这儿等着!” 沈淮之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看着侯太医给江辞处理受伤的地方,自己在一旁站着听着侯太医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等重新包扎过一遍伤口以后,沈淮之让春水去送侯太医,自己则带着云裴一起去了青玄殿。 “来了?”沈凌安此时正坐在书房里由着太医为自己处理伤口,因着北帝身边人多,沈凌安也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徒手接住了对方砍下来的剑,相比于其他人也可以算得上轻伤了。 “大哥准备何时审那些人?”沈淮之看着沈凌安受伤的手,皱着眉开了口“那些人里有用的可没几个。” “无妨,父皇今日的反应也并不是想真的让我审出来些什么。”沈凌安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先出去后,才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些嘲讽的笑意“父皇只不过是想要借着此次敲打敲打老五罢了。” “那这次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沈淮之摇了摇头“这次的事,肯定有老五的份,但是以他的本事,还不足以能做到这种地步。这次的人里,有一个黑衣人我瞧着倒是像一位王爷的人。” “哦?他还没对皇位死心呢?”沈凌安不由得瞪大了眼“这都是第几次了?” “只能是最后一次。”沈淮之沉声说着“大牢里的人被换了。” “果然。”沈凌安看了眼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回吧,其他的等明日再说。” 沈淮之点了头,走之前让云裴把一把匕首转交给了沈凌安“这是那黑衣人打伤江辞时用的匕首。这匕首…” 沈凌安抬头看向沈淮之“你是想……” “既然父皇想敲打敲打老五,那我们为什么不再帮父皇一把呢?”沈淮之看着沈凌安“到底是谁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总得受点教训才是。” 第40章 四十 当晚北帝下旨,因为这次受伤人数众多,所以暂时取消了近几日的早朝以及皇子和皇妃们的请安,让众人好好休养身体,并且一定会彻查此事。 江辞是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看着眼前陌生环境发呆,张了张嘴刚想喊春水,门就被从外面被推开了。 春水和另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丫鬟一起走了进来“小姐醒了,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见过三皇妃,奴婢是重华殿大丫鬟,绿芜。”那个穿着绿色裙子的丫鬟笑着打趣春水道“春水姑娘,如今你也该改口喊皇妃了吧?” “对对对。我家小姐现如今都已经成亲了,春水见过三皇妃,三皇妃吉祥。” 江辞愣愣的开口,“啊?这里是重华殿?” “对呀,这里是三殿下的重华殿。”春水端着洗漱的东西走近江辞,绿芜则是扶着她起身解释道“昨夜是殿下将皇妃抱回来的,春水还跟云裴两人一起把侯太医绑来了给您看诊呢。” 春水无奈的解释“是三殿下说的去太医院绑了侯太医的,我跟云裴二人那是奉命行事。” “是是是,春水姑娘所言极是”绿芜见江辞听着她们二人说话,也没有打断的意思,便不经意的开口说“听闻殿下们昨夜也都受了伤呢,皇上昨晚连夜下旨,不光免了早朝和皇子皇妃们的请安,连大臣们的早朝都免了。” 江辞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开口问“等等,绿芜你说殿下们都受伤了?严重么?三殿下也受伤了?” 绿芜摇了摇头,“奴婢们也没瞧见具体伤成什么样子,只是听着侯太医不停的数落殿下,具体的春水姑娘应该是知道的。” 春水接过话“殿下自己虽说伤的不严重,当时我们三人朝着弓箭手方向追去的时候,殿下是受了伤的,奴婢记得殿下当时是为了救我们生生硬受了一刀。奴婢当时问过殿下,殿下只说是不碍事,当时情况紧急不容耽搁,奴婢也就信了殿下的话,没多想。” 江辞点了点头,等绿芜和春水给自己换完衣服之后,让绿芜去看看沈淮之在哪里,在得知沈淮之在书房后,自己就带着春水亲自去了书房找沈淮之。 很快二人便穿过走廊,来到了书房外。 司音站在书房门外,见到二人后行礼“见过皇妃。” “你是?”江辞看着眼前的侍卫,只觉得身形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司音低头“不曾,可能是皇妃记错了。皇妃可是要见殿下?” 江辞点头“我方便进去么?” “皇妃还请稍等片刻”司音话音未落,里面便传来了沈淮之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 音朝屋内一拱手,转身望向江辞“皇妃,请。” 江辞便跟着司音走进了书房,沈淮之的书房内到处都是各种书卷,江辞甚至还在桌上发现了一本民间话本。 “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淮之散着头发坐在榻上,江辞能透过那未系严实的衣衫中发现缠绕在身上的绷带。 “我,昨夜谢谢你。”江辞憋了半天,最后只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沈淮之不由得笑出声来“夫人你这一大早跑到我这书房里来,打扰我休息,你就跟我说这个?” 江辞抬头,不太乐意的开口“那不然呢?你救了我和春水,我难道不应该对你说声谢谢么?” 沈淮之一时面容复杂,最后只得伸出手捏了捏鼻梁“罢了,我救你这是应该的,正是因为当时我抛下你,才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而救春水那是因为春水你的人,更何况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你把她给我,我更应该保护好她。” 江辞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若不是你及时带人回来,就算春水一开始跟我在一起,我们二人也不可能分毫不伤的。” “你倒是个明白事理的。”沈淮之笑了一声“罢了,这几日你先好好养伤吧,侯太医说你内伤较重,开了几副汤药,特别叮嘱我,要让你按时服用。” 江辞一听有汤药,整张脸立马皱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三殿下您也多注意休息才是,至于刚才你说了什么,我可没听到啊!” 还没等沈淮之说话,直接转身拉着春水就跑,边跑边嘟囔“快走快走,鬼才喝药呢。” 沈淮之无奈的看着江辞跑走的身影,冲着空虚一身的房间沉声道“行了,出来吧。” 沈淮之华话音刚落的瞬间,一名身着鸦青色衣衫的年轻人便从房梁之上跳了下来。 “三殿下难不成害怕三皇妃认出我不成?” 沈淮之抬头望向年轻人,这人正是昨夜最后与江辞交手的那名黑衣人! 沈淮之抬眼瞥了他一眼,“你好像搞错了一点,你是来求我的办事的。” 那年轻人闻言一愣,双目圆瞪“沈淮之,你觉得就凭你现在的状况,你是我的对手?” 沈淮之也不恼,直接歪倒在榻上“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而且昨夜是你伤了我那刚成亲的夫人。今日你又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威胁我?你是不是太猖狂了些,岳阳?!” 那名被唤作岳阳的年轻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不情不愿的跪下“还请三皇子高抬贵手,留薛晓峰一命。” “哦?你不求我留你家王爷一命,反而却让我留你王爷那个最不受宠的庶子?” “我知道昨夜之事,皇上严查之下王爷肯定会被查出来,一经查处薛家上下都难逃罪罚,薛晓峰从小就身子骨奇差,不管是哪一种罪罚他都撑不了,如果殿下能留薛晓峰一命,小人愿意拿命相抵。” “你为了一个病弱的庶子愿意拿命相抵?”沈淮之挑眉,言语中透露着怀疑。 “小人这条命是薛晓峰救回来的,想必三皇子也知道三年前薛王府避暑山庄发生的事。” 沈淮之点了点头,他确实听说过此事。 “薛王世子在避暑山庄内被抓,虽说后来被救了回来,但最后薛王还是怪罪于我们,于是下令想杀了我们所有知道内情的人,而我正巧是被薛晓峰救回来的。” “你们不是救回了世子?因为你们保护不力?” “并不是。”岳阳摇了摇头“是薛王自己派人绑架了世子,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他活着回来,我们只不过是坏了他的计划,为了防止我们多说不该说的罢了。” 沈淮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挑了挑眉“怪不得那次之后,世子为何与薛王之间的关系越发不合。” 第41章 四十一 “我帮了你们,能有什么好处呢?”沈淮之望向岳阳,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更何况,你还伤了我夫人。” 岳阳不由一愣,“啊?那位是三皇妃?” 站在一旁的云裴撇了撇嘴,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别说你这是随便挑了一个,就这么正正好的挑着我家三皇妃了吧?” 岳阳抽了抽嘴角“还真是,我这么说你们信么?” “呵,都不用我家殿下说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的。”云裴抱胸站在一旁,见沈淮之也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就更是毒舌的说着“再说了,谁知道你嘴上的保证值不值得信,你连自己原本的主子都能背叛,现在还想让我们殿下信你?” 岳阳并不反驳云裴,确实,他连自己的主子都能背叛,沈淮之他们不信自己也是应该的,但是为了能保薛晓峰,他也完全可以豁出命去,“只要殿下能保薛晓峰一命,岳阳愿意以命相换。” 沈淮之笑了“成交,我保他的命,而你也要留下你的命。” “可以。”岳阳说完,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心口之上,直直的看向沈淮之“希望三皇子说话算话,不然岳阳做鬼也不会放过三皇子。” 岳阳说完,握紧匕首毫不犹疑的就朝心口刺下,沈淮之在他说完的同时,将手里的茶杯朝着岳阳握着匕首的手扔去。 岳阳手一偏,匕首尖偏离了心口的位置扎了下去,岳阳不由得捂着胸口抬头。 “三皇子这是何意?” “我对养孩子没什么兴趣,我不能百分百相信你,但薛晓峰我也不可能放走。”沈淮之冷冷的说着“父皇必定会严查此事,薛王必定会被严惩,谋反之罪自古就是株连九族。我不可能在父皇眼皮底下留他性命。” 岳阳一脸震惊的望着沈淮之,仿佛之前沈淮之说的成交二字是幻听一般。 沈淮之却不在意的看着他的脸,继续说着“所以薛家是必须死的,作为薛王府侍卫的你也逃不掉。但是,将来我府内的小厮和死侍多一个倒也没什么。” 岳阳愣愣的望着沈淮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单膝跪地,带着满手的鲜血抱拳行礼,“岳阳今后定对殿下忠心不二,如有二愿受车裂之刑。” 沈淮之站起身来,远远的看着岳阳“我今日愿意答应你,仅仅是因为我夫人无事。以后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岳阳这个名字,从今日起便不能再用了。我那死侍正好缺了一人,如今便正好凑齐了,你便用他的名字无忧吧。薛晓峰这边急不得,我自有安排,近日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给我忍住了。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是。” “行了,云裴你带他去找无印吧。” “是。” 因着前一晚北帝下旨不用请安,江辞这一日更是直接睡到自然醒,早饭也吃成了午饭。 “我的小姐,刚才绿芜见您一直不醒,差点就要去请侯太医过来了。”春水一边俯身给江辞夹菜,一边给江辞说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江辞手臂包的严实,两只手掌上也都缠了绷带,身上也没好到哪去,此时正用勺子盛着饭努力的往自己嘴里塞,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幸好北帝没让我们去请安”江辞塞了一大口饭之后继续说着“不然我们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去,那场面肯定好玩极了。” 绿芜在一旁捂着嘴笑个不停,江辞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望着绿芜“三皇子今天不在?” “绿芜摇了摇头,殿下今日跟太子殿下出去了。” 江辞眼睛一亮,扭头冲春水使了个眼色,春水一看就明白过来江辞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而绿芜只是装作没看见一般笑了笑。 饭后江辞带着春水一人在院内散步,见身后在没有别人,江辞小声对春水说“没人,我们跑?” “小姐,跑哪去啊?”春水眨巴眨巴眼睛“您不会是还没放弃吧?” 江辞点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春水“这里太危险了,自从来了北冥,我不是在养伤就是在养伤,而且三皇子也不在,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春水不由得想起来上次,连忙转头四下看了看,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您如今都是三皇妃了,没成婚以前,您有这个想法还行,如今都成婚了,您怎么还有这个想法啊。” 江辞瞬间像被霜打了一样,“也对哦,跑也跑不掉,好烦哦。” 春水拍了拍江辞的手“小姐以后还是别这么想了,每次您一有这个念头,我就觉得三皇子会出现在身后,有点渗人。” “我也一样。”江辞面无表情的开口“每次说完总觉得他会出现在身后一样。没事,他今天不在。” “真不好意思,夫人。”沈淮之从远处走近“我还真在。” 江辞整个人定住了,一动不动的,脑海里全是怎么就这么巧,每次一说沈淮之必定会出现,“你,你不是……” 沈淮之忍笑“我还不能回来了?夫人你还是听我一句劝,你这小脑袋瓜里别在想一些不可能的东西了。啊?” 江辞愣愣的点了点头,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淮之走上前揽着江辞往屋里带“今日正巧听皇兄说,太子妃今日刚醒,明日可要去看看她?” “南铮姐姐醒了?南铮姐姐伤的重不重要不要紧?虽说当时我给南铮姐姐喂了药丸,但是后来再发生什么我便不知道了。现下根本打听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江辞转身抓着沈淮之的胳膊语速极快的问着他“还有紫含姐姐,她有没有事?还有桑榆姐姐?” “都无事,只有太子妃伤的重一些。”沈淮之耐着性子解释“你倒是对四皇妃不太在意,这是为何?” 江辞摇了摇头,解释道“清姝姐姐我是不担心,因为那日我是见着四皇子护着姐姐的,姐姐身后有两个人,四皇子也还在她身边,你们北冥的皇子不是都习武的么。姐姐那肯定没事。” “你倒是观察仔细,二皇兄的侧妃我不太清楚,我与二皇兄关系一般,回头我让下人去打听一下。”沈淮之低头看了一眼江辞“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想跑?” 江辞吐了吐舌头,“你跟个笑面虎一样,每次都出现在别人身后,怪吓人的。” 沈淮之笑着看她“嗯?我真的只是凑巧而已。” 第42章 四十二 “殿下,殿下。”江辞一大早就缠着沈淮之,“您今日出不出去呀?” 沈淮之脚步不停的朝着书房走去“嗯?今日没什么事,就不出去了。” 江辞加快脚步跑到沈淮之面前,展开双臂拦住了沈淮之的去路“不行,啊,不是,您今天必须得出去。” “我必须得出去?为什么?”沈淮之抱胸而立,心里明明能猜到江辞想要去看陆南铮,她自己一个人去不合适,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沈淮之说,就是没想到她这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样子很有意思,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江辞急得直接上手拉着沈淮之的胳膊“殿下,殿下,我求求你了。你去吧去吧。去趟青玄殿吧。求求你了。” “今日又没什么事,不太想去。”沈淮之叹了口气,“总不能天天往皇兄那里跑吧,你这么急的催着我去皇兄那里干嘛?” 江辞抬头望向沈淮之,在心里把沈淮之好一通骂,脸上还得挤出笑来“哎呀,我能干嘛呀,我这,我这不是……” “想去看望太子妃?”沈淮之笑着看向江辞,没忍住捏了捏江辞的脸,“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别在心里骂我了。” “啊?你故意的?”江辞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耍着我玩呢?” “嗯,是有点故意的。”沈淮之右手握拳抵在嘴上压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开口道“本来就是打算带你去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急。” 江辞生怕沈淮之反悔一般,拉着他就走,边拉边说“快走快走,你走快一点呀。” 沈淮之忍笑道,“这不是走着呢?你着什么急,我又不会反悔。” 江辞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但是你会耍我,再没见到南铮姐姐之前,我有权对你保持怀疑。” 沈淮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江辞一起往青玄殿走去。 二人见过沈凌安后,江辞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开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只能不停的扭头看沈淮之,沈淮之在外人面前也不逗江辞,在江辞第三次看向他的时候,叹了口气,对沈凌安开了口“皇兄,嫂嫂恢复的可好?” 沈凌安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笑着看了沈淮之一眼,又转头望向江辞。 只见江辞瞪着那圆圆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有期待,有急切。 沈凌安好笑的用手点了点沈淮之,并转头看着江辞开了口“弟妹放心,一会儿我让丁香带你过去。” 说完转头对身边的丫鬟说,“你去看看太子妃醒了没有。” 江辞点了点头“谢过太子殿下。” 沈凌安“都是一家人,不必整这些虚礼。那日还是要多谢弟妹,如果不是弟妹,南铮恐怕……” “太子殿下说哪里的话,平日里都是姐姐护着我的多,只怪我平日偷懒,不然姐姐也不会保护不了姐姐。” 说话间,刚才离开的那丫鬟已经回来。沈凌安道“南铮刚醒,我让人带弟妹过去。” “啊辞起身欲走。 沈淮之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道“阿辞,还叫太子殿下呢?” “啊?”江辞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过大哥,那我先去看南铮姐姐了。” “去吧。” —————— “姐姐。”江辞跟着丫鬟来到了陆南铮的住处,一进门就看到陆南铮正倚在床边喝药,脸色煞白,很是虚弱, 陆南铮听见声音,便知道来的人是谁,连忙几口将药喝下,示意丫鬟尽快将药碗端出去。 “阿辞来了,近些让我瞧瞧。” 江辞被陆南铮拉着坐在了床边,望着脸色苍白的陆南铮轻声道“姐姐怎么伤的这般严重,可是我们分开后又遇上了人?” 陆南铮只是笑了一下,轻描淡写道“无事,我这不是没事么,倒是你,竟也伤的这般严重。” 江辞当着陆南铮的面握了握拳,“没事,是我以前偷懒,不然就能很好的保护姐姐了。” 陆南铮一愣,转而笑道“阿辞说什么呢?那照阿辞这般,我也是平日偷懒,没保护好你们了?” “不是!”江辞急道。 “好了阿辞,不要胡思乱想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太医来呢。”陆南铮顺势转移了话题,逗着江辞说了些别的事情,江辞又变回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二人聊了好一会儿,江辞见陆南铮精力不算太好,正准备要扶着陆南铮重新躺下休息,便听见屋外丫鬟行礼的声音“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江辞闻声转过头来,只见沈凌安走了进来,沈淮之却只在门外站立,并不入内。 “大哥” “睡下了?”沈凌安不由得放轻声音。 江辞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屋外的沈淮之“嗯,既然姐姐睡下了,那我也该跟殿下回了。” 沈淮之冲江辞招了招手,“那我们就先走了,大哥。” 沈淮之带着江辞往回走去,“还要去看看你另外两个姐姐?” 江辞摇了摇头,“刚才南铮姐姐跟我说了,紫含姐姐伤的不重,就不去了,姐姐不让我给你添麻烦。” “添麻烦?” “嗯,南铮姐姐说”江辞扭头向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以后还是压低了声音,“除非是平日里见着,不然最好是不要主动去找紫含姐姐,还有桑榆姐姐。” 沈淮之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为何么?” 江辞摇了摇头,老实的说“不知道,想不明白。” 沈淮之没想到她能这么老实的说出来,只得耐心解释着“太子妃很聪明,你觉得为什么只有老五能在这么多皇子里,娶了一个正妃之后,还能再娶一个侧妃?” 沈淮之看着江辞一脸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将话说的再直白一些“除了北冥,剩下的几国之中,当属南岳其次东芝。” 江辞呼吸一滞,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 沈淮之点头,开口时却听不出情绪“我与大哥皆是皇后嫡出,老五是凌贵妃所出,而那凌贵妃又是最得宠的贵妃之一。” “最得宠的贵妃之一?” “你有时候关注的重点,总是让我意想不到。”沈淮之无奈,但还是耐心的给她解释“另一个就是方贵妃,二皇子的母妃,也就是方士林的姑姑。” “啊……” “北冥自古嫡庶有别,父皇自然做不了什么,但是这次你也看到了,有些人到底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沈淮之看着远处眯了眯眼,“罢了,你,随心而为吧。” 江辞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会注意分寸的。” 第43章 四十三 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就变了天,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江辞正坐在凉亭里吃点心,沈淮之则是坐在一旁看书。 突然间,江辞“啊”的叫了一声,沈淮之一抬头就见江辞眼泪汪汪的,用手捂着右边的脸,诧异的开口问“怎么了这是?” 江辞带着哭腔说道“牙,牙疼。” “牙疼?怎么突然间牙疼?”沈淮之放下书,捏着江辞的下巴示意她张嘴“可是吃东西垫着了?张嘴我瞧瞧。” 江辞摇头,沈淮之不由得沉了脸“张嘴江辞,别让我说第三遍。” 江辞含着泪不情不愿的张了嘴,沈淮之仔细看了一眼问道“哪边疼?” 江辞指了指,沈淮之便伸出手指碰了一下,江辞顿时叫了起来,然后含糊不清的抓着沈淮之的手腕,嘟囔着“疼疼疼,松手松手,口水要流出来了。” 沈淮之只得好笑的看了江辞一眼,接过绿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指,扭头吩咐春水“去太医院请侯太医过来。” “是。” 江辞趴在石桌上小声哼唧,沈淮之不搭理她,她就自己挪到沈淮之身边继续哼唧“你还没告诉我严不严重呢。” 沈淮之重新拿起书继续看,头也不抬的说“你觉得你像严重的样子么?” 江辞歪头,“我觉得不严重,但是你这架势让我觉得有点严重。” 沈淮之看着江辞无声的叹了口气,“牙齿晃动了,估计是要换牙了,一会儿让侯太医来给你瞧瞧。” 江辞看了他半天,最后干巴巴的问了句“不用吃药吧?” “应该是不用,又不是生什么病。” “那就行,我可不想再吃药了。侯太医的药都好苦好难喝。” 沈淮之实在是受不住江辞这故意的哼唧,直接伸手捂住了江辞的嘴巴,盯着她的眼睛温和而又平静道“你乖一点,别闹我。晚些我让厨娘给你做肉糜粥。” 江辞立马点头,沈淮之新寻的厨娘做的菜很是对江辞的胃口,尤其是肉糜粥。 “微臣见过三皇子,三皇妃。”侯太医背着他的药箱再次来到了重华殿。 “来了。”沈淮之拍了拍江辞的头,示意她赶紧坐好后,这才看向侯太医“劳烦侯太医给看看,刚吃着吃着就喊牙疼,我瞧了一眼,感觉像是换牙。” 侯太医闻言上前,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木片,示意江辞抬头“麻烦三皇妃张嘴,啊——” 侯太医看着江辞乖乖的仰着头张嘴,又问了问是哪里疼,用小木片挨个点了点江辞的牙齿,在点到其中一颗时,江辞“啊”了一声后,猛的将嘴闭上了。 侯太医都没来得及将小木片撤出,直接被江辞咬在嘴里,可能是闭嘴的时候发力过猛,那小木片就垫在牙齿上,江辞瞬间吐了木片转头哭着就跑。 沈淮之见她想跑,一把将人抓了回来,摁在石凳上,“阿辞!” 江辞委屈的不行,眼里含着泪瞪着他。沈淮之无法,只能一边抓着江辞的手腕,防止她跑了,一边询问侯太医。 侯太医垂眸回答道“如三皇子所言,三皇妃这是换牙期,下面的牙齿想要长出来,所以会顶着现在的牙齿,还有些红肿,过几天长出来就好了,不必太过担心。” 但是又看江辞这反应,侯太医想了想拿出一个小瓷瓶来“我给三皇妃备着薄荷叶吧,回头若是实在疼的受不住的时候,将此液滴几滴在薄荷叶上,让三皇妃含在痛处,便可缓解一二。” 沈淮之点头“多谢侯太医。” 春水上前一步接过东西,侯太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补充道“刚才我看桌上放了不少甜食,三皇妃最近还是不要贪吃为好。” “吃一点点呢?”江辞捂着脸瓮声瓮气的问着。 侯太医很严肃的回答她“如果可以,最好一点都不要吃。” “早知道不问了……” 沈淮之看了江辞一眼,转头对侯太医说“自然是会注意的。绿芜,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不允许任何人给三皇妃吃甜食,尤其是牛乳糖、琥珀糖之类的。” 江辞闻言气的直接甩开沈淮之的手,站起身来转手就走,沈淮之也不恼她,只是看向绿芜“绿芜你去跟着她,别让她偷吃。春水你先留下。” 侯太医哪里还敢继续在这儿待下去,连忙表示自己要走,沈淮之“侯太医见笑了,云裴,送侯太医。” “是。” 沈淮之见侯太医走远,这才正色道“春水,你一会儿去把夫人房里偷藏的那些糖全部拿出来。” 春水担忧道“可是……” “知道为什么让你去,而不是让绿芜去么?” “知道,因为只有奴婢最清楚夫人会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春水叹了口气。 沈淮之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回头让紫夜同你一起去,就说是我的意思。” 春水特别干脆的回答着“是!” 沈淮之抬头看了眼天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主仆二人当真是像极了。 ———— 江辞亲眼看着春水带着紫夜去收了她的糖罐,简直不敢相信。站在门外朝着屋内的春水怒喊“春水!你怎么敢!!” 春水忍笑忍得辛苦,但是还得装作特别无私的样子,“夫人,这是殿下的命令,奴婢也不敢不听。” 紫夜侧了一下脸,努力控制了一下表情,轻声道“夫人,殿下也是为了您好。殿下说了等您换完牙再将糖罐还给您。” 江辞一噎,颤声道“你们拿我当小孩子呢?我是那种没有自制力的人么?” 绿芜拦在江辞面前,防止她上前抢夺“回夫人,您还真是。前些日子您还被奴婢发现偷偷倒了汤药,只不过奴婢没告诉殿下。夫人您这次就先忍几天。很快的啊。” 绿芜边说边冲那二人摆手,示意她们快些走。 江辞直接气的蹲在地上抱着腿不走了,绿芜也跟着蹲下来安慰她,“夫人,奴婢听说殿下前些日子寻的南岳厨娘刚刚便到了,今晚就能做您喜欢的八仙蒸饺了。” 江辞抱着腿转了个方向,还是不理绿芜。绿芜便又继续说着“唔,听说这个厨娘好像还会做水果羹,殿下虽说不让您吃甜食,但是水果还是让吃的,晚些时候,奴婢让她偷偷给您做一碗,您看怎么样?” 江辞抬起头看着绿芜,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夫人可愿意继续跟奴婢说话了?” 江辞小声嘟囔“我哪里又不愿意跟你说话,就是,就是殿下太过分了。” 绿芜笑了,顺着江辞的话往外说“殿下这是担心夫人。” 江辞真的就是小孩子脾气,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了。 第44章 四十四 等到吃饭的时候,江辞一看满桌的素菜,清汤,一眼望去简直寡淡无味。 江辞扭头望着紫夜,指着这一桌的饭菜,张了张嘴“这………这……这是为何?怎么全是素……素的?” 紫夜垂着眼,开口道“回夫人,可是今日晚膳做的不合夫人的口味?” 江辞张了张嘴,“紫夜,这当真是我的今晚要吃的?” “回夫人,千真万确。” “可是…”江辞又闭了闭眼,在心里不断的安抚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这都是……算了,紫夜你,你给我说说这些都是什么菜吧。” 紫夜刚才还想想该怎么劝江辞接受这一桌,结果没想到江辞竟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轻快的开口,为江辞一一介绍,“今天小厨房给夫人准备的有豆腐羹、素菜卷、笋泼面、山药汤、酿豆腐、白汁圆菜、水木瓜丝和萝卜素圆子。” “为什么连肉都不给了啊。”江辞不满嗯嘟囔着,坐在桌前不时的拿筷子戳了戳紫夜给她夹在碗里的素菜卷。 “回夫人,殿下说因为今天才收了您的糖罐,这会儿估计您还没消火,肉食的话,怕您……怕您”紫夜话在嘴里过了好几遍,才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说“怕您吃不惯新厨娘做的肉食,所以才给您换了这些清淡的,说是去火。” “我?去火?”江辞拿着筷子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 沈淮之恰好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看见江辞这副样子,皱眉道“阿辞,莫要用筷子指人。” 江辞乖乖的放下筷子,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又扭头看向沈淮之“殿下吃过了么?” 沈淮之一听江辞开口就知道她什么想法,笑着回答她“行了,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同你一起吃总行了吧?” 江辞这才又重新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沈淮之摇着头坐在江辞旁边,盯着江辞老老实实的吃了一些后,转头吩咐紫夜“去把厨娘做的肉糜粥端过来吧。” 江辞咬着豆腐,侧头看着沈淮之,嘴里因为有东西吐字一点也不清楚“五迷粥?(肉糜粥)” 沈淮之点头,“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真的有肉糜粥?”江辞弯起嘴角,眼睛都亮亮的“你真的没骗我!” 沈淮之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回她“我骗你做什么?” “嘿嘿。”江辞被他看的耳根一红,赶忙夹了一个素圆子给沈淮之。 沈淮之看着她这仿佛讨好一般的行为,越发的觉得自己是养了一个小孩儿,顿时无声地笑了起来,最后还是叮嘱道“只能吃一点儿,你先乖几天,等牙齿换下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不会再拘着你。” 江辞点头,“那我明天还可以吃么?” 沈淮之挑眉“你觉得你能吃么?侯太医说你现在脸都肿了些,最好是吃一些软烂的东西,明天起来看看再说吧。” “可我想吃肉丸。”江辞侧过头盯着沈淮之看,那眼神盯的沈淮之有一种他自己就是肉丸的错觉。 沈淮之“明日让小厨房做一份肉丸汤,肉丸尽量要小一些。” 江辞直接放下筷子扑到沈淮之怀里,像是在家中对着兄长撒娇那般“太好啦,我就知道殿下不会那么狠心的!” 沈淮之只觉得怀里仿佛扑进了一朵牡丹,她带着她独有的那份活力,落入了他的怀里,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江辞动作幅度太大,他本能的伸出手扶了一下,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阿辞,专心吃饭,怎么越发没得规律。” 辞从他怀里退出来,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不合适之后,吐了吐舌头,又重新拿起了筷子继续吃饭。 —————— 第二日,由众皇子携皇妃们进宫请安。 永寿宫内,北帝与皇后居于上座,皇子们与皇妃们依次坐在周围。 北帝望着众人,开口道“近日发生太多的事,如今你们也都已经完婚,按照规矩也应当为你们在宫外建府了。选址建府此等事宜还是交由户都司操办。” “是。儿臣谢过父皇。” “儿臣谢过父皇。” 皇后看着北帝轻声问道“近日总发生这些事情,当真是让人不舒服,正巧也快赶上祈福节,不如带孩子们一起去寺里祈福吧?” 祈福节是北冥独有的节日,在每年十一月的第十天,北冥百姓于这一天为家人祈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福将众生,国盛人和。 如今不少人会去寺庙祈福求愿,市集上也会有不少祈福的活动;而北冥皇室则是在这一天前往明德寺祈福。 北帝点头“甚好,他们兄弟如今皆已完婚,眼下又是准备给他们出宫建府的时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皇后转头的瞬间,发现江辞的脸有些肿,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沈淮之“我瞧着阿辞的脸怎么有些肿,这是怎么回事?” 沈淮之侧过头看了江辞一眼,确实,脸是没昨天那么肿了,虽说江辞脸上有些小孩子独有的肉,但到底还是能看出来脸有些肿的。 “你还动手了?”北帝一眼瞧去越看越觉得江辞是受了委屈,顿时没好气的朝着沈淮之呵斥,结果越说越觉得生气,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平日里战场上打打杀杀的,现在还对着你的新婚妻子动手了?你都知不知道平日里外面都怎么说你的?性子古怪,脾气暴戾!你现在还敢动手打她?!” 沈淮之简直不可思议的望着北帝,就连他身旁的江辞都被北帝吓了一跳。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被北帝这想法惊到了,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北帝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二人,直接气冲冲的指着沈淮之扭头对皇后说“你看看,你看看!朕还说错了不成?” “父皇。”江辞见北帝越说越严重的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打断了北帝的话,开口解释“父皇,您误会了,殿下并没有对我动过手。” 北帝望着她“阿辞莫怕,父皇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多谢父皇。但是”江辞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一般高声说道“儿臣这,这是换牙,牙疼导致的。” 场面顿时安静的可怕,沈淮之直接嗤笑出声,引得众人皆看向他,只见他一脸的幸灾乐祸,仿佛看着北帝出糗是他的乐趣一般。 “淮之,休得无礼!”沈凌安远远的望了沈淮之一眼,转头望向北帝“淮之顽劣,还望父皇莫要怪罪。” 北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还怪罪,他哪里还有脸怪罪他。再扭头看看江辞,也是红着脸低着头站在一旁,结果越看越不对,江辞趁没人注意一般,正一点一点的往后挪,挪到了沈淮之旁边。 凌贵妃忍笑忍得辛苦,又不能在众人面前笑话北帝,只好适时的打了个圆场“陛下这是担心三皇妃受欺负受委屈呢,三皇妃可让太医瞧过了?严重不严重?” 江辞摇了摇头,“看过了,侯太医说并无大碍,劳烦父皇担心了,殿下待是我极好的。”说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凌贵妃,那凌贵妃宛若出尘的仙子一般,清丽脱俗,美颜不可方物。 北帝看着江辞的反应,还是觉得江辞是在替沈淮之说话,一想起来江辞当初就是这样求的婚,沈淮之那纨绔的样子,北帝就觉得委屈了江辞。 第45章 四十五 凌贵妃望着北帝,轻声道“陛下,今天难得孩子们都在,不如今日便留下一起用膳吧?如今松儿也已经成家,臣妾也有些时日不曾见过松儿了,还想多留他们一会儿呢。” 方贵妃一听,也跟着点头道“是呀,陛下,自淮青成婚后,臣妾也有些时候未曾见过他了。” 北帝又转头看了看皇后,皇后倒是没有抬头,低声回道“既然妹妹都想与孩子们多待一些时候,依着妹妹们便是,毕竟孩子们都刚成亲免不了总有些贴心话要说道。” 北帝也点了点头“那便如皇后所言,你们都留下来陪你们母亲一同用膳吧。” 皇后笑了笑看着她们“我看时候还早,不如你们姑娘家就一起出去转转吧,我听闻今日花园里新开了不少花,你们不如去逛逛说说话吧。” 凌贵妃闻言也笑起来“你们这些姑娘们成婚后也都多日不曾见面了,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去赏赏花、聊聊天,不必都陪着我们在这里,也免得你们不自在。” 北帝扭头看了一眼几个儿子“你们几兄弟都留下,朕有话要同你们说!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是,儿臣告退。” “是,儿臣告退。” 皇后见各位皇妃们离开一会儿后,开口打断了北帝的话“陛下,臣妾有些时日未曾见过孩子们了,尤其是淮之刚成亲,还受了伤,臣妾到底是担心的紧,臣妾想带他们二人先回永福宫。” “去吧。”北帝又转头看了另外几个儿子,转头对他们说“行了,你们几个也都随你们母妃回去吧。” “是,儿臣先行告退。” “臣妾告退。” 沈淮之和沈凌安跟在皇后身后离开,出了永寿宫,沈淮之顿时沉了脸。沈凌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皇后安静的离开。 而另一边的江辞等人,则是一出了永寿宫便分了开了,江辞与陆南铮、陆紫含、孟清姝和桑榆等人一起;宋烟、宋桃和宋时雨一起离开。 江辞一见身边都是自己人,开心的不得了。叽叽喳喳的围着几人不停的说些话,先是问了问陆南铮伤好了没有,又问了问陆紫含那日有没有受伤,接着又问了问桑榆那日没有找到她,她有没有受伤,还不忘了调侃孟清姝,那日见她被四皇子保护的极好,应当是没有受伤,那小嘴儿一刻也不停,像只一刻也闲不住的鸟儿。 桑榆笑着解释,那日他被沈淮青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因着当时离北帝比较近,周围又有不少侍卫下人,所以相对是安全的,倒也没有受什么伤。 孟清姝见江辞调侃自己,还是免不了担心江辞“我听闻那日阿辞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江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南铮抢了话头“我瞧着是不严重,不然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瞧瞧,我们的阿辞就是换牙也不耽误这小嘴儿说话。” “哎呀姐姐!”江辞佯装要捶打陆南铮,几人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因着桑榆回头的动作,江辞发现她领子下有一处红印子,江辞不免好奇开口道“这都进了十一月了,为何还有蚊子?” “什么?”陆紫含疑惑的回头“有蚊子?” 江辞指了指桑榆的脖子,一脸天真的开口说着“喏,桑榆姐姐不就是被蚊子咬了么?” 陆南铮闻言看了一眼桑榆,眨了眨眼。 陆紫含看了一眼桑榆,又看了看江辞。 孟清姝也看了一眼桑榆,张了张嘴。 桑榆红着脸,看着江辞,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四人彼此对视一眼,猛的一起看向江辞,只见江辞眨巴眨巴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们,反而将她们四人看的不好意思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意开这个口,推搡中,孟清姝被推了出来。 江辞歪着头,特别天真的问“怎么啦?你们几个怎么还扭扭捏捏的了?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给我听的么?” 孟清姝深呼了一口气,柔声道“阿辞,你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么?” 江辞看着她们“那不然呢?” 四个人表情空白,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沈淮之真的是不喜欢江辞吧? 陆南铮故作轻松的问“那三皇子待你如何?” 江辞老实回答:“殿下待我极好啊。” 陆紫含又问:“那三皇子晚上都睡在哪里?” 江辞微微一愣,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老实回答:“书房啊,殿下书房里有好多好多书卷啊。不是,姐姐你们到底怎么了呀?问这个干嘛?” 陆紫含一噎,颇为无语的看向孟清姝。 孟清姝想了一阵,觉得这么问下去江辞不一定真能明白,最后只得红着脸直白的问道:“阿辞你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吗?” 江辞微微一愣,非常认真的回答:“知道啊,就是我跟殿下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啊。” 孟清姝眨了眨眼,只觉得江辞天真又单纯无比,怪不得沈淮之养孩子一样待她,换做是她,孟清姝觉得自己也能跟沈淮之一样。 桑榆也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再其他三人的期盼下问了出来“你们都已经成亲了,为什么还要分开睡呢?” 江辞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样,不由得“咦”了一下,陆南铮见状又问道“你们都成亲了,还要分开睡的话,别人会觉得三皇子不喜欢你。” 江辞歪了歪头,红着脸问“一定要一起睡么?” 孟清姝点了点头,“三殿下还有娶别的人么?或者是暖床丫鬟?” “我不知道呀,”江辞顿了顿“可是这个跟蚊子有什么关系呢?” 陆南铮一脸麻木的推了推陆紫含,陆紫含又默默看向孟清姝,孟清姝直接扭头看向桑榆,那意思就是你的蚊子包你来回答。 桑榆只能硬着头皮问了句“那阿辞你觉得三皇子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陆南铮和陆紫含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孟清姝直接上手去捂桑榆的嘴。 桑榆被捂嘴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觉得头要炸了,她怎么就问了这个!四人只觉得要糟,当初江辞表明心意那日沈淮之是怎么说的,现在他又自己睡书房,这能是喜欢?也就江辞单纯,心大,满脑子不是吃的就是玩的,才会不关心。 江辞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好像是不喜欢我,所以殿下才自己睡书房的吗?” 陆南铮握着江辞的肩膀,语气很严肃的开口“阿辞,没这回事,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陆紫含等人不停的点头,并且转移了话题“唉,前面就是御花园了,皇后娘娘不是说让我们来赏赏花的么,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第46章 四十六 皇后带着沈凌安和沈淮之回了永福宫后。直接屏退了下人,母子三人坐在一起,皇后板着脸盯着沈淮之,语气很冷的问道“淮之你跟母后说,阿辞的脸当真不是你动的手?” 沈淮之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只见沈凌安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顿时气笑了,“不是,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信我?我看上去是会对江辞动手的人?那丫头她就是换牙,吃东西垫着了,所以才导致脸肿起来的,侯太医也看过了的,你们是真的一点也不信我啊?!”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目光略带责备的看着他“你从小就不像你大哥,尤其喜欢舞枪弄剑,跟你舅舅一个样。上过战场以后,你身上就更是多了一份杀戮之气,尤其是你给外人,那些不了解你的人一种错觉,你父皇现在已经有些忌惮你了。” 沈凌安伸出手拍了拍皇后的胳膊,安慰道“母后不用担心,淮之如何,您还不了解他么?不过连母后您都能看出来父皇开始有些忌惮淮之了,恐怕父皇已经有所打算了。” 沈淮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开口皆是满不在意“那又如何,父皇那点心思,我们难道还不清楚么?” 如果不是北冥嫡庶有别,格外看重嫡系,恐怕北帝真能干出来另立太子的事情来。 凌贵妃是在北帝登基后的第三年,来的北冥,她本是北冥一个小部落头领的女儿,因着北帝南下收复分散的部落,途中救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感激北帝,特意将最小的女儿,送给北帝,以求部落的和平。 凌贵妃刚入宫时极得众人喜爱,尤其是皇后和北帝。皇后喜欢小孩儿,凌贵妃年龄又小,性格又讨喜,相貌也格外出众,自然很是得皇后的喜爱,北帝更是宠着她,一时间可谓盛宠不断。 后来她在沈凌安五岁时又生下沈淮之,女子生产后本就是多虑多疑的时候,对凌贵妃再喜欢说到底也是与自己是同一个丈夫,到底不免多想,多疑。渐渐的,皇后就不愿意与凌贵妃接触了。 同第二年的三月,凌贵妃生下了五皇子沈淮松,生产时大出血,太医们抢救了许久才保住凌贵妃和她的孩子,只不过太医后来说凌贵妃再也无法生育,北帝也更是觉得亏欠凌贵妃,再加上五皇子幼时体弱多病,总是让北帝想起凌贵妃生产时受的苦,对她们母子二人更是偏爱。 更别说如今五皇子模样越发像凌贵妃,如果不是因为沈凌安是嫡出,按照北冥的律例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恐怕北帝迟早能动了立五皇子为太子的念头了。 凌贵妃是聪慧的,她应当是猜到了皇后的顾虑,尤其是在生下五皇子以后,更是将其养在自己身边。 北冥皇子多数皆由皇后教养,可意味嫡出,将来还可以有争储的可能,养在嫔妃身边则相反。北帝因此更是觉得亏欠凌贵妃。 皇后则是看在眼里,但面上也没有什么改变。平日里该怎样怎样,对待凌贵妃还是一如既往,但是对北帝则是不似从前那般。 皇后摇了摇头,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只是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缓缓开口“别管你们父皇了,我倒是不担心这些。如今倒是更关心你们两个。” “关心我们做什么,母后您总是爱操心,又多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沈淮之皱眉“您再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迟早能让自己病倒了。” 沈凌安直接给了沈淮之一巴掌“怎么跟母后说话呢?越发没规矩了。” 皇后摇了摇头,示意沈凌安无事,想了片刻后又开口“凌安,我知你不愿再娶,但是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你既然已经娶了南铮,自然是要好好待人家的。” “我知道母后。只是,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沈凌安勉强扯了一下嘴角,陆南铮已经知道他心里忘不掉那位已故的爱人,在前几日与他谈过。 那日陆南铮望着他,温和又平静的说“我知道你一直忘不掉已故的太子妃,但是如今你我二人已经成亲,我也不求你什么,只希望殿下你能给我最起码的尊重,至少让我在这里,甚至是外人面前,得到最起码的尊重,哪怕你装装样子也行。平日里我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我们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如此甚好。” 沈凌安看着皇后,“母后放心,儿臣不会辜负南铮的。” 皇后这才放心,刚转过头准备说沈淮之,沈淮之呲溜一下站起身来“母后,您可别再说我了,我跟江辞相处的极好。” 皇后忍俊不禁,瞅了他一眼,那眼神颇为责备“瞧你说的,怎么这般想?” 沈淮之不太信,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皇后也不恼他,扭头冲外面说道“春桃,去通知小厨房,准备午膳吧。” 沈淮之突然凑近皇后,小声问道“母后这小厨房的做点心的厨子可否分我一个?” 皇后不解的瞧着他,“怎么还盯上我这儿的厨子了?你那里什么样的厨子没有?怎么还惦记上我这里的了?” 沈淮之搓了搓手指,装作不在意的解释“阿辞那不是,这几日我限制她吃甜食么,我记得母后您这里有个厨子,会做一些软糯的点心。” “呦,倒是会心疼人了?这还是我那个弟弟?”沈凌安毫不客气的在一旁打趣他。 沈淮之也不恼,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珍惜眼前人罢了。” 皇后也懒得再理他们兄弟二人,吩咐丫鬟该去寻太子妃和三皇妃回来了。 沈淮之闻言抬头冲门外的云裴说道“云裴,你也跟着一起去。” “是。” 皇后诧异的问道:“怎么还让云裴也去了,你还怕这宫里不安全?” “不是,母后您多虑了。”沈淮之摇了摇头,语气很认真的解释着“阿辞会偷吃。我近来管她严,她身边那丫鬟春水,总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经常偷偷背着我给她塞点糖吃。” 沈凌安听的直乐,“瞧瞧,把人逼成什么样了,她只是换牙,偶尔吃块糖又不碍事。” “她哪里是吃块糖这么简单的事。”沈淮之扶额苦笑“她嗜甜。一时看不住就偷吃。” 第47章 四十七 云裴同皇后身边的丫鬟如画一起去往御花园,请皇子妃们回宫用膳。那丫鬟轻笑着说道:“三殿下与三皇妃当真是恩爱。连这点路都担心三皇妃呢。” 云裴侧头,看了她一眼,忍着笑意应了下来。在别人看来,沈淮之可能是不放心,所以派了云裴跟着一起,可实际上,是让云裴盯着江辞,其他皇妃们指不定又给她什么吃的。 江辞那糖罐里的糖,像什么牛乳糖、琥珀糖、糖冬瓜、银丝糖,那可都是这些皇妃们私下里给的。 陆南铮最后用手帕捂着嘴,给江辞解了围,“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逗她了,我瞧着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陆紫含抬眸,余光似是瞥见了什么,打趣道“瞧瞧,有人着急派人来催了呢。”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云裴跟在一身着绿衣的丫鬟后面,向着御花园这边走来。 桑榆捂着嘴惊道“哎呦,三殿下这是把我们阿辞当小孩子养了么?” 江辞在看见云裴的身影后,心跳极快,强装镇定的低声说道“你们可没给我糖啊,没给过。” 待二人走近,如画依次行礼“奴婢如画见过各位皇妃,皇妃吉祥。” “见过各位皇妃。”云裴抬眸看了一眼江辞,江辞立马站直,挺起胸膛看着云裴,那模样大有你瞧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的架势。 如画弯起眼睛笑起来,对着太子妃和三皇妃开口“不知各位皇妃们可是准备回了?奴婢奉皇后之命,特来寻太子妃与三皇妃回宫用膳。” 陆南铮轻笑着点头“正准备回呢,那便有劳只如画姑娘带路了。” 说完,扭头与陆紫含等人分别,走之前拍了拍陆紫含的手,叮嘱道“我知你意思,但是切莫让自己受了委屈。” 陆紫含点了点头,语气佯装不耐道“哎呀,快走快走。怎么这么不舍的我呀?” “你这。”陆南铮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江辞也学着她的样子,戳了戳陆紫含的手,捏着嗓子说“你这,还不如江辞呢。” 陆紫含被逗得大笑,拍了拍江辞的头,与众人分别后,转身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孟清姝也与桑榆一同离开,云裴见只剩下陆南铮与江辞二人后,走到江辞的身后,隔着适当的距离,低声开口“夫人,殿下让属下带句话给夫人,殿下说您最好是自己主动将甜食交给我,不然回去的时候会让紫夜检查。” 江辞心里一惊,但是面上却不显,只是点了点头。走出了几步路又转过头来,望着云裴,问道“他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我身上可没有哦。” 云裴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但是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江辞疑惑的歪了歪头,陆南铮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走到江辞身前,拿起手帕给江辞擦了擦嘴角的糖渍。 江辞这才反应过来,慌张的解释“哎呀,这,这是什么呀,可能是刚才凑近了闻花香沾到的吧。哈…哈哈…” 陆南铮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们快些走吧,别让皇后和殿下他们等久了。” “对对对。” ———— 皇后这里小厨房的厨子都是沈淮之特意给皇后寻来的,皇后之前身子不好,对什么都没胃口,急坏了沈凌安和沈淮之,那时候又正巧赶在沈淮之带兵打仗之时,最后在凯旋归来时寻了好些个厨子。 这些厨子各个都有拿手的东西,尤其是一些特色小食,甚是得皇后的意。也因为这个,就留下了不少厨子。沈淮之和沈凌安吃惯了自己宫里的菜系,也经常会到皇后这边跟着一起用膳。 皇后瞧着陆南铮和江辞越发的满意,陆南铮本就是南岳的公主,相貌极佳,举止得体,对南岳的几人又是格外照顾,识大体;而江辞,聪慧活泼,虽是顽皮,但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保护身边人,总归是惹人怜爱多一些。 皇后看着她们二人笑起来,“来,快尝尝本宫这里的菜,今天就让小厨房多做了一些他们拿手的。” 陆南铮一愣,抬头望着皇后,皇后便解释起来“本宫以前身子不好,吃什么都没胃口,他们兄弟二人担心的很,便到处找厨子换着花样给本宫做吃的。现在留下的都是极好的,他们兄弟二人,还经常跑到本宫这里来,你们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江辞看着桌上桌上的菜品可谓相当丰盛,忍不住开口“母后,这个是什么呀? 皇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这道是五味杏酪鹅,瞧我,怎么忘了,如画你去将今日的当值的御厨叫来给皇妃介绍一下这些菜肴。” 画应声,不一会儿便领着三名御厨走了进来,三人一道一道的为众人介绍起来。 “小人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三皇子、三皇妃殿下。” “接下来由我们三人来一一介绍,前面这几道这几道依次是名为木瓜煎、八宝蜜食、乳糕、桂花糖蒸栗子粉、四色酥,后面这些依次是诗礼银杏、玉带虾仁、麻辣肉丁、酿肉圆、佛跳墙、扳指干贝、鸡汤煮千丝,最后这边的几道是油焖笋、西湖醋鱼、腊味合蒸、鱼咬羊、乳鸽、糖荔枝。” “皇后娘娘特意吩咐我们三人多做一些,希望能合各位殿下的口味。” “哇,果然还是母后这里最好,能吃到平日里不曾听过也不曾见过的!”江辞兴奋的瞪大了双眼,刚拿起筷子要夹那糖荔枝,就被沈淮之用筷子挡了一下。 江辞气鼓鼓的扭头瞪他,然后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望向皇后,委屈道“母后,您看他。” 皇后不悦的看了沈淮之一眼,正准备夹糖荔枝给江辞,便被沈淮之止住了动作。 沈淮之垂眼看着江辞,“你跟母后撒娇也没用。” “哼!”江辞哼出好大一声。 沈淮之却不在意,倒是认真的跟皇后、沈凌安还有陆南铮解释道“侯太医那天还说……” 江辞一听就到他要接她的底,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站起来就去捂沈淮之的嘴。 沈淮之看着她都没站稳就急呼呼的扑了过来,赶忙伸手扶她,任由她捂着自己的嘴,在耳边低声威胁自己“沈淮之,你别太过分啊!” 陆南铮皱眉看着江辞,沉声呵斥“阿辞,成何体统!母后莫怪,阿辞是被我们几个娇惯坏了,没了规矩。” 江辞老老实实的站好,撇了撇嘴,低头认错“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沈淮之的手一直虚虚的扶在江辞身后,防着她突然间的动作,淡定的开口“母后莫怪,阿辞年龄小,正是顽劣的时候,回去后我定会严加管教。只是……” 沈淮之话音一转“幕后还是别给她吃甜食了,侯太医那日说要控制一些,再任由她这般吃下去,会生蛀牙的。” 第48章 四十八 皇后笑着安慰了江辞几句,“淮之说的也有道理,刚才他还跟本宫讨要了个厨娘去呢。” 沈凌安在一旁附和“那厨娘可是擅长做一些糕点,淮之可是特意要了一个会做软糯点心的。” 沈淮之轻咳一声,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也不接话。 江辞惊讶的看着沈淮之,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就老老实实的没有再去碰那些甜腻的菜品糕点。 陆南铮见状,也不再打趣江辞,起了另一个话头,众人说说笑笑的在皇后这边用过了午膳。 用过午膳后皇后也不留他们,便寻了个要小憩的理由,早早赶着他们几人离开了。 江辞跟在沈淮之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姐姐们说……说……” 沈淮之扭头看她,“嗯?” “姐姐们说,我们已经成亲了,不能分开睡……” 沈淮之简直不敢相信这话能从江辞嘴里说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当然,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我们成亲了,就是一家人了吧?”江辞歪着头看着他。 沈淮之张了张嘴,颇为无奈的开口解释“当然,只是近来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才会睡在书房。你不用…不用胡思乱想。” 辞点了点头“我就说嘛,姐姐们一听我们不睡在一起,那个反应好奇怪哦。” 沈淮之只是看着她,却也没说话,应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才好。 众皇子的府邸选址是在半个月后定了下来,同时定下来的还有皇子的封号。 安王沈淮青、康定王沈淮之、贤王沈淮延、武安王沈淮松、宣王沈淮安、晋阳王沈淮忠。 书房内,沈淮之皱眉听着云裴禀报下面人打探来的消息,忽然直起身说道“盯着陈华的人呢?” 云裴一愣,随即回答道“还在竹月国,殿下可是要?” “不用再盯着了”沈淮之冷声道,“也不必留其性命,你随我去一趟青玄殿。” “是。” 二人正准备前往太子府,那边江辞便得了信,提着裙子就往他们这边赶。 “殿下,殿下您是要去青玄殿么?” 沈淮之停下脚步,看着江辞穿着单薄的衣服从远处跑来,不由得皱了皱眉,淡淡的应道“嗯,你先吃,不用等我。”江辞话还没说完,沈淮之就走了。 江辞看着沈淮之匆匆离去,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春水过来唤她,江辞才反应过来。 “他,他……”江辞指着沈淮之离去的位置,转身跟春水抱怨“话都没听我咳咳咳……咳咳咳” 春水赶紧扶着江辞往屋内走去,边走边担忧道“夫人,您身子还没好,快些回屋吧,别在受凉了。” “沈淮之,他咳…咳咳……话都不听我说完,他怎么这样!”江辞一着急,咳得更凶了。 春水赶紧给她拍了拍后背,帮她顺气“夫人别急,殿下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才如此匆忙。” 绿芜拿着一件杏色的披风从远处快步走来,“夫人您这般出来,再受凉可怎么是好?” 春水接过披风给江辞披上,跟绿芜一起扶着江辞往回走,边走边说“今晚小厨房给夫人做了冬笋小馄饨,还有夫人喜欢吃的牛乳糕……” 江辞闷闷不乐的吃完了饭,等了许久沈淮之也不曾回来。本还让小厨房给他备着吃食,结果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江辞越想越生气。 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吩咐春水给自己拿了披风,披在身上后就带人赶去了小厨房。 今天当值的厨娘正在给试着做酒酿小圆子,正巧看见江辞这时候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夫人。” 江辞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在做什么?” “回夫人,小人试着做了一下夫人之前说的酒酿小圆子。” “可是做好了?”江辞歪头看了看“我能尝尝么?” 那厨娘弯眼一笑“当然当然,夫人您来的正正好,夫人稍等。” 江辞捧着厨娘盛给她的一小碗酒酿小圆子,随手找了个小矮凳,坐在门边吃了起来。“哇,这个好好吃。” 春水和绿芜也分别得了一碗,与江辞一起三人就凑在小厨房的门边吃着。 江辞吃完猛的抬头“还有么?” 那厨娘一愣,忙说“有的有的,夫人可还再要一碗?” 江辞摇了摇头,“留一碗温着,殿下回来的时候给殿下送去。” 春水和绿芜彼此对视一眼笑了起来,江辞闻声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恼怒的站起身来,丢下一句“不留了,今晚谁都不许给他留吃的!”就转身走了。 厨娘茫然的站在门口,看着离开的江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春水起身去追江辞,绿芜落后一步,转头对厨娘说道“听夫人的吧。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 沈淮之是深夜才回的,因着回的较晚,便直接回的书房。今夜他与沈凌安商议事情商议的太晚了些。 这会儿才觉得有些饿了,起身唤了小厮让人去通知小厨房做些吃的送来。 没一会儿那小厮回来了,迟疑着开了口“殿下,小厨房现在没人……” “没人?今日是谁当值?” “回殿下,是宋晓文。只是……只是……” 沈淮之停了手下的动作,抬头望向他“有什么事值得吞吞吐吐的?”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那小厮慌忙跪下,解释道“是夫人,夫人说不准给殿下留吃的,连人都不让留。” 淮之扶额,“罢了,你且下去吧。” “是。” 云裴看着那小厮离开,出声问道“夫人这是跟殿下闹脾气?” 沈淮之叹了口气,随手扔了手里的信笺“唔,应该是。罢了,你回去休息吧。” 沈淮之挥手赶走了云裴,自己一个人去寻江辞。远远就看着江辞屋内还未熄灯。 屋内,江辞正捧着一个莫罗果在吃。 春水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口劝道“夫人,您这都吃了三个了,大晚上的吃这么多莫罗果,要是让殿下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别让他知道呗。”江辞毫不在意的继续咬着莫罗果,仿佛把这莫罗果当成了沈淮之,咔哧咔哧的咬的特别用力。“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他又不会知道。” 沈淮之站在门外,故作吃惊的说道“那可真不巧,我刚好路过夫人这儿。也恰好听到了。” 江辞吓得莫罗果直接从手上掉了下去,屋外沈淮之只听到屋内一声闷响,那应当是莫罗果掉在地上的声音。在接着就是江辞惊慌失措的叫着“哎呦,哎呦,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来了。” 沈淮之本以为江辞能打开门出来,结果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江辞直接吹灭了蜡烛,熄了灯。当着他的面,逃避。 “夫人。”沈淮之走至门前,敲了敲屋门“别装了,赶紧出来。” “我已经睡下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江辞闷闷的声音。 “我有事与你说,”沈淮之叹了口气,放轻声音“我在书房等你。”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江辞听着外面没有了他的动静,才催着春水重新将灯点上。 “夫人,您还是快些过去吧。” “他这么晚找我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刚才听到我多吃了几个莫罗果要数落我罢了。” 第49章 四十九 江辞最后还是站在了书房里,沈淮之斜倚在榻上,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江辞。 “夫人这是上我这儿罚站来了?” 江辞站在原地扒拉着自己的手指,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低下了头,声音轻不可闻“不是你让我过来的么。” 沈淮之瞧着她这反应,将手里的话本“啪”的一声扔在桌上。 江辞吓得浑身一颤,声音里带了点颤意“你,你干嘛,是你不听我说完话就走的,我不就是……不就是没让厨娘给你……” 沈淮之没什么耐心的打断她“夫人。” 江辞抬起头看着他,脸上还有一些不服气的神情。 沈淮之抿了抿唇,语气颇为不耐的开口“夫人,你好像搞错了我为何叫你来此。” “还不是因着我让厨娘回去,饿着你了。” 沈淮之气笑了“我若是因着这事恼你,可当真与你同岁了!” 江辞眨了眨眼抬起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啊,不是因为这个啊。” “我今日不带你去是因你前些日子受了风寒,今日才刚好些,不愿带你出去。当时没听夫人你说完话,是我的不对,事关紧急,我必须得尽快赶去大哥那里。”沈淮之没什么好气的解释“你心里有气我也清楚,我这不是一回宫就要同你解释么,你倒好!” 江辞红着脸好半天才呆呆的“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磕磕绊绊的问道“那,那你饿不饿啊。厨娘,今晚做了酒酿小圆子,我,我让她留了一碗的。” 沈淮之看着江辞羞红的脸,冲外面的下人吩咐了一声“去让厨娘做些吃的过来。” 外传来下人的回答声。 “行了,坐吧。”沈淮之又重新拿起了扔在桌上的话本,头也不抬的问江辞“莫罗果吃了多少?” 江辞茫然的“啊”了一声,慢吞吞的开口“一个。” “就一个?”沈淮之抬头看了她一眼,根本不信她说的,半点情面不留的直接拆穿了她“我怎么记着,刚才我在屋外听着春水说你都吃了第三个莫罗果了?” “没有,殿下您听岔了。”江辞面不改色的胡扯。 “我听岔了?”沈淮之重复了一遍,也不跟她计较,点了点头“唔,那回头我把紫夜喊来仔细问问。” “哎呀,您怎么不信我呢?” 沈淮之见下人将刚做好的糕点和汤食端了上来,也不再逗她,“行了,过来一起吃些?” 江辞见下人们将一碟桂花松糕、一碗鸡丝热汤面、一碗五色小馄饨、一碟杏仁糕上来,便也不客气的点了点头,准备同沈淮之一起再吃一些。 但是刚准备吃的时候,沈淮之却让人端走了她拿到面前的五色小馄饨。 江辞歪了歪头“干嘛呀,不是说要一起吃的么?” “这些不是给你的,你的还要再等一会儿。” “为什么啊,怎么还分开吃?而且这些你一个人又吃不完!”江辞不乐意的看着他。 沈淮之挑眉,“本来呢,是想让你同我一起吃这些的,但是我忽然想起来,你吃了不少莫罗果。这时若是再吃这些,晚上怕你难受。” “那我就不吃了?” 沈淮之看着江辞不乐意的噘着嘴,那嘴巴上都快能挂上油壶了,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没不让你吃,一会儿还有杏仁乳,你喝那个。特意让人你给你做的。” 沈淮之倒也不急着吃,一直等到江辞的杏仁乳被下人端了上来,才与她一同吃了起来。 “殿下,前些日子我听紫夜说,过些日子就是新酒宴,夜晚市集上会有很多有趣的活动。”江辞趁他低头时夹了一块桂花松糕塞进嘴里。 “夫人。”沈淮之责备的看了她一眼“倒是可以带你去逛逛,毕竟这是北冥特有的,一年一次。” “好耶。”江辞弯眼一笑“紫夜说市集上还会有好多好吃的。” “你倒是就知道吃。” “嘿嘿,知道殿下待我最好啦。” “夫人吃完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沈淮之见江辞吃饱开始坐着犯困,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便开口赶人。 “唔”江辞揉了揉眼睛,“殿下不睡么?” “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绿芜,送夫人回房。” “是。” —————————— 江辞这日正在亭子里作画,东西铺了一桌,那架势让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不一般,但是若你走近仔细瞧瞧,就会发现这当真是不一般。 要说怎么个不一般的话,那就是旁人作画画的是风景,是人物,而江辞,画的是王八。 一开始江辞准备画画的时候,那阵仗、那架势一出,直让绿芜觉得自家夫人不得了,可是等走近一看,纸上画的那是简简单单,只需一眼便不会认错的王八。 绿芜甚至亲眼看见过江辞画王八,先画一个大大的圆,在里面画出壳的样子;再在最上面画大半个圆,作脑袋,在里面点上两个绿豆大小的圆点,作为眼睛;再在下面画小半个圆,作尾巴,再再外面画上四个扁扁的圆,作四肢。 绿芜还记得当时问过春水,为何夫人不画别的,春水语气颇为平淡的说“夫人不会。” “不会?”绿芜诧异。 “嗯,不会。没学会啊。” 春水不由得回想起江辞学画的那年,江羡之给孩子们请来了当时最有名的先生,来教他们作画。江辞那时正是招猫逗狗的年纪,顽劣的很。 那日先生正要教她们画一些简单的东西,江辞来之前刚抓了一只小乌龟。 江辞将小乌龟偷偷的带了过来,并将它放在桌上,哥哥姐姐们正在认真的画着先生教的东西,只有她,画着带来的小乌龟。 先生在看清她画的东西之后,不由的笑出声来“小小姐,您这是画的什么呀?” “先生猜猜我画的是什么!”江辞仰着小脸,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可是这只小乌龟?”先生指着江辞桌上的小乌龟,笑着看向江辞。 江辞点头,还特别自信的问着“先生我画的怎么样?” “甚好。”先生点头,提笔在江辞原本的画上改了几笔,顿时让江辞的小乌龟变得更加传神起来。 “哇,先生您好厉害呀!您不过几笔就让我的小乌龟像活了过来一样!您好厉害呀,我以后也会像您一样吗?” “当然。” 第50章 五十 “没学会?这是什么意思?”绿芜不解的问道。 “因为夫人的堂兄。”春水声音变了变,仿佛含着怒气“说夫人没有画画的天赋,也就王八画的最像。” 春水仿佛能猜到绿芜想说什么,扯了扯嘴角继续说着“别担心,我们夫人可不是吃亏的人。” 江辞当场就拿起书桌上的砚台,扬起手砸在了她堂兄江砚初的头上,二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可江辞哪里能打得过江砚初?她的两个哥哥江景函和江景然见江辞受了欺负,二话不说也冲了上去,顿时四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扭打间,江砚初不小心把江辞放在桌上的画给扯了下来,那画便是先生那日给她改的小乌龟,这下可坏了,那幅画江辞可宝贝的不行。 江辞余光瞥见那幅画被扯坏,瞬间爆起,两个哥哥差点拉不住她,江辞瞅着时机挣脱了两个哥哥,一口咬住了江砚初的胳膊,那股狠劲仿佛是盯着猎物的狼,咬住了猎物就毫不松口。 最后还是江羡之等人闻声赶了过来,才分开了他们几人。江景然和江景涵兄弟二人还趁乱踹了江砚初好几脚。 江辞见她的先生和父亲等人都来了,直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指着江砚初告状。 大人们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孩子间不懂事的打闹,可江辞却不这么认为,见父亲没有过多的苛责江砚初,也没有为自己做主的意思,直接扑在江羡之身前,一口咬在了江羡之垂在身侧的手掌之上,并不时的捶打着江羡之。 这一番举动直接吓坏了众人,连忙拉开江辞,江辞用手指着江砚初,凶狠的瞪着众人“他说我只会画王八,你们不管!他还扯坏了先生给我改的画!你们还不管!都别管我好了!你们那么向着江砚初,干脆让他当你们的儿子算了!” 于云初气的直接给了江辞一巴掌,“江辞,你怎么这般无礼!先生们都白教你了?!” 江辞特别不服输的瞪着于云初“我不学啦!谁爱学谁学!我以后就会画王八!就画王八!将军的女儿只会画王八!” “你!”于云初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再后来啊,无论谁来劝都没有用,咱们夫人就是不学。”春水的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还是忍不住笑“夫人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从那以后只要见着江砚初大人就找他的麻烦,根本拦不住。” “那夫人……” “还是会画别的东西的,画工尚可。”春水解释“只不过,尤其钟情于画小乌龟。” “这是为何?明明夫人画工尚可。”绿芜看着画画的江辞不解的问着。 春水则是不以为意“大少爷说夫人这是逆反心。逼不得,说不定哪天自己不再钻牛角尖了,就好了。”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的落在了亭檐上,江辞抬头看了看,远远的瞧见一人影,便扔下了笔朝着那处跑了过去。 沈淮之拎着从宫外买回来的糕点,远远的就瞧着江辞扔了什么东西,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沈淮之唇边浮起一抹笑,笑着问她“跑什么?” 江辞行至身前,俯身看了一眼他手中拎着的油纸包,歪着头看他“是给我的?” 沈淮之瞧着她,像是猜到她会这么问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江辞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沈淮之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莫名的笑出了声,他笑的肩膀微颤,胸膛也随之起伏,笑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今日这是都干了什么?怎么脸上全是墨?” 江辞还是不太明白的眨了眨眼,沈淮之无奈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屋内的镜子前。 江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边脸颊上不知何时抹了一大团黑色的墨汁,鼻尖上也是一团黑,就连额头上也有一笔。当真是比院子里那只小狸花猫的脸还要花。 沈淮之吩咐春水端来水和帕子,帮着江辞把脸上的污渍擦净,顿时有一种老父亲为自己那调皮的女儿操心的错觉。 江辞时不时的催促着他“好了没,好了没?殿下给我带了什么回来?可是那龙须酥?” 前些日子沈淮之在宫外给江辞带了一份龙须酥和红豆包,结果没想到那龙须酥格外的得江辞的偏爱。 那龙须酥是那家酒楼的招牌,它乳白的色泽,外面裹着千丝万缕的糖丝,层次清晰,口感丰富,口感特别酥松绵甜,香酥可口,入口即化。也是近来北冥百姓们特别喜爱的一款点心。 沈淮之见江辞喜欢,特意寻了一个师傅回来,江辞便凑在跟前盯着那师傅使用饴糖熬制待凉,后经过多次不断的揉搓、拉扯糖丝,最终才成。其制作手法娴熟,好似游龙凤舞,手中糖丝雪白、纤细,如祥龙之须,当真是衬得上这龙须酥的名字。 但是江辞还是更喜欢沈淮之从外面酒楼带回来的龙须酥,那酒楼的厨子在其内包裹进特制的馅料,甚是得江辞喜爱。 沈淮之盯着她擦干净后的脸,慢悠悠地开口“嗯,还给你带了那新做的糕点。” 江辞兴冲冲的跑到桌前,打开那油纸包。只见其中一个装着的是形状如同荷花一样的糕点,“这是荷花的形状?好漂亮呀,殿下这个叫什么?” “形似盛开的荷花,名为荷花酥。寓意吉祥、美好。” “荷花酥?这名字真是妙极了!”江辞用手拿起一个递给沈淮之,沈淮之扭头看了看她,江辞便又往前递了递,并着急的催促着“尝尝呀。” 沈淮之只得咬了一口,江辞见他吃过后,笑着问“好吃吗?好吃吗?” 沈淮之点头“尝尝,应当是会合你的口味。” 江辞拿起另一个咬了一口,只觉外皮酥软,内馅香甜,尤其是那外观宛如盛开的荷花。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殿下,您下次可一定要带我去这酒楼尝尝。”江辞吃完沈淮之带回的点心,忍不住同他打着商量。 沈淮之却故意不如她的意,“不行。” “为什么呀,您之前还答应要带我出去玩呢。” “我说过吗?”沈淮之起身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悦耳“我怎么不记得了?” “殿下!”江辞简直不敢相信沈淮之竟然耍赖,不由得惊呆了,张着嘴愣在原地。 第51章 五十一 转眼间便到了新酒宴这日,一大早江辞就兴奋的不得了。北冥独有的节日很多,这新酒宴便是其中的一个。 新酒宴,顾名思义就是为品鉴美酒而创办的集会,也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酒会。在这一天大家会拿出自己特有的美酒供众人品尝与交,以为来年的售卖做准备。 “绿芜,绿芜呢?”江辞换完衣服,坐在梳妆镜前转着头到处找绿芜。 春水不得不摁住她乱动的身子,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打趣她,“夫人今日怎么这般,之前明明总是吵着闹着的要奴婢给夫人梳妆。” 江辞眼睛转了转,仰着头冲春水笑“今日是新酒宴,殿下答应傍晚要带我出宫玩,我想让绿芜帮我梳一个特别一点的发髻。” 春水将江辞的头发梳顺后,放下了木梳,佯装生气道“奴婢可是为了夫人学了不少呢,结果到头来还是比不得绿芜姐姐。” 绿芜刚一走进屋内,边听着江辞和春水嬉笑的声音,“怎么一大早就这般?夫人的头发也没梳好?” 江辞赶忙起身拉着绿芜来到梳妆镜前,催促着“春水净打趣我,我想让绿芜你帮我梳一个特别一点的发髻。” 绿芜点了点头,俯身为江辞梳起头发,“正巧,奴婢前几日出宫时新学了一种发髻,有点相似于飞天髻,奴婢听闻这是由百合髻与飞天髻结合改编而来,特别适合于参加集会和庆典。是当下最受世家小姐们的发髻之一呢。” 春水凑在一旁看着绿芜为江辞盘发,并不时的翻找起发饰来,最后为江辞选出了一只和田白玉荷花簪、羊脂色茉莉小簪、珍珠钗、荷花粉扇步摇、金沙牡丹钗、竹雨梨花钗。 绿芜从中选了几个为江辞别入发间,又让春水选了一对白玉耳挂,江辞今日又是穿了一件金丝白纹昙花锦裙,更是衬得江辞灵动可爱。 绿芜和春水看的越发满意,纷纷催着江辞去找沈淮之。 江辞伸手拨弄着步摇,“为什么呀?你们怎么比我还着急呢?” “夫人这般好看,当然要赶紧让殿下看看呀。” “哎呀,我怎么忘了!”绿芜惊呼一声“殿下今日一大早便出宫去了。” “啊?他又出去了?”江辞闻言站了起来,“他明明答应我要带我出宫去参加新酒宴的!” “夫人不要担心了,殿下肯定会带您去参加新酒宴的。” “是呀,夫人您也别多想了。我刚听说今日小厨房里当值的是吴御厨呢,您忘了他最拿手的了?” 江辞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喜滋滋的开口“芋泥拌粉!红糖小圆子!” “那我们这就过去?” “快走快走!” 未时,沈淮之才和云裴二人从宫外赶了回来,一回来便看见江辞正在院子里逗那只狸花猫玩。 “你回来啦!”江辞扭头时正巧与沈淮之对上视线,她好似那撒娇的猫儿,眼睛亮晶晶的,同那只躺在地上的小狸花猫一起,齐齐的望着他。 沈淮之不由得愣了一下,江辞本就生的容貌精致,因着年龄小,脸上还有些小孩子特有的肉感,显得小脸圆乎乎的可爱极了,她性子又活泼开朗,所以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可爱活泼。 今日又赶上要去新酒宴,绿芜特意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她就静静的待在那里,一双明亮又迷人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你,很难不让人被她吸引,这时你就会发现她藏于可爱之下的明艳。 沈淮之不由得想到可能在用不了多久,她便会褪去这份孩子气,像是那藏于深海的宝物,终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它的美丽。 “殿下?”江辞见再次开口,“殿下为何不说话?” 沈淮之轻咳一声,“怎么在这里待着,不回去休息?” 江辞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起来,“绿芜今日为我新梳的头发,我不想拆掉它。” 沈淮之盯着她看了许久,“罢了,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出宫吧。” “现在?” “嗯,虽说早了一点,但是也不妨碍带你到处逛逛。” “好耶。” 暮色降下来时,百姓们还在准备为了新酒宴而特意搭设的灯楼,这些灯楼造型独特,皆是以酒为原型,但是又每个都不相同。那最高灯楼的可达酒楼二层那般,最矮的也有成年男子那么高。 那些挂在大街小巷里的灯笼,已经陆续开始被点亮了起来,千万盏灯笼衬得长街之上放眼望去喜庆非凡,热闹无比。 集市上的摊贩也逐渐多了起来,新酒宴多的是酒摊,而且每年都有不同的新酒开坛,每个酒摊都有各种不同的酒。 江辞跟着沈淮之这看看那瞧瞧的,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二人行至一酒摊前,江辞直接站定不走了。 沈淮之挑眉,看着江辞,那意思是不可以,不允许。江辞不依,小声且讨好的开口“我就尝一点点,您都带我来这里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让我尝嘛。再说了,你不是陪着我么?云裴他们也在啊。” 这次出宫,沈淮之与江辞就带了云裴和春水两人,沈淮之盯着她看了半天,刚准备说话,就被摊位上的绿衣妇人抢了话头去。 “哎呦,这位大人可是怕自己的夫人会醉酒吧?您大可放心,我这新开坛的芸酿,少量并不会醉人,不信您可以先尝尝,再决定要不要给您夫人尝。”那绿衣妇人很豪爽的拿了一个酒碗,为沈淮之满上。 沈淮之见状不得不端起酒碗,结果刚凑近便闻到这酒香,浅尝后不由称赞道“果酒,绵软柔和,纯净。” “如大人所言,此酒乃是用石榴、杏花酿造。很是适合女子饮用。” “我尝尝。”江辞扒着沈淮之的胳膊,就着他的酒碗尝了一小口后,惊呼“好香的杏花味,但是喝到嘴里就只有石榴的味道,好神奇呀。” 那绿衣妇人闻言笑了起来,“其实应当是有杏花味儿的,这不是为了赶在新酒宴上开坛,所以便早了一些。再等些时日会更好一些。” 第52章 五十二 “只差几天,就能差别如此之大?” 那绿衣妇人又端了另外的一个酒碗给她,“那您再尝尝这个,这位大人您放心,我端的这也是果酒,这一点不醉人的。” 江辞冲沈淮之吐了吐舌头,接过那酒碗,尝了一口,“咦?这个好神奇,茉莉花和葡萄的味道竟然都能尝出来!” “这白萄饮就是到时开坛的,这下信了吧?”那夫人面上全是自豪,颇有“你现在可信我了?”的意思。 这时后面又来了不少人,“呦,白老板今日又开了那些新酿啊?” 那绿衣妇人便是人们口中的白老板,白老板又从后面桌子上抱过来三个酒坛,自以一一介绍“就三坛,这坛是杏花酒;这坛是我那招牌;这坛是桑落酒。还有那坛果酒,芸酿。就是那坛还开坛早了些,差点意思。” “快快快,让我们尝尝。” “我们家老爷今年还盼着您新酿的酒呢!去年那法酒,可是让我们家老爷称赞了许久。” 沈淮之见摊位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便带着江辞向后退开,江辞抬头看着沈淮之,笑道“原来新酒宴上,会有这么多酒呀。” “当然。”沈淮之点头“每年都会有很多好酒被酿造出来,有很多会被酒楼买断。” “买断?” “嗯,酒楼会买走它的酿造配方。”沈淮之抬头看着远处随口解释“看到那个灯楼了么?晚一些的时候,那里会举行饮酒大赛。” “比喝酒么?”江辞好奇道。 “嗯,每年都是如此。不同烈度的酒。” “赢了会有什么奖励嘛?” 沈淮之想了一下,“可以带走新酒宴上你喜欢的一坛酒。” 沈淮之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了摇头笑着解释“人们参加新酒宴主要是为了品酒,饮个痛快。回头带你去看看你就懂了。” 江辞点了点头,跟着沈淮之往前面走去,走着走着,江辞忽然看见前面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姐姐?”江辞小声唤了一声,再看到那人侧脸的时候,开始提高音量,大声喊道“清姝姐姐!” 孟清姝正在咬沈淮延手中拿着的糖画,听到有人唤她,不免一愣,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沈淮延也跟着回头。 二人一下子就看到了沈淮之和江辞,孟清姝见到江辞不由得笑了起来,拉着沈淮延来到江辞身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阿辞,阿辞也是来玩的么?” 江辞扑到孟清姝怀里,点了点头“嗯嗯,姐姐也是么?” “嗯。淮延说新酒宴是北冥独有的节日,要带我来看看。”孟清姝拍了拍江辞的背,不由得闻到了一点酒香“阿辞喝酒了?” 江辞从孟清姝的怀里退了出来“一点点,是果酒。”刚说完,就见孟清姝不赞同得样子,连忙解释“是殿下允许的,再说了都来这里了,不尝一点点多没意思呀。” “你呀”孟清姝无奈的点了点江辞的鼻子,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淮之,“三哥。” “在外不必多礼。”沈淮之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沈淮延“你也是?” 沈淮延点头“三哥你不也是?” 说完二人摇头一笑,“走吧,她们二人定是有许多话要说,前面有个酒楼,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江辞与孟清姝二人手挽着手走在前面,沈淮之与沈淮延兄弟二人也是跟在她们身后。本就是容貌出众的人,此时都走在一起,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沈淮延瞧着越来越多的人看着孟清姝,顿时有些吃味儿,扭头对沈淮之说“三哥,我得去清姝身边,就不陪三哥了,我们酒楼再聊。” 沈淮之看着沈淮延几步走到孟清姝身边,并且十分不客气的把江辞挤走,完全不在意江辞的样子,揽着孟清姝的腰就往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江辞还在愣愣的站在原地,沈淮之无奈叹了口气,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还不走?” 她这才反应过来,气呼呼的向沈淮之好告状“你瞧见了没有?那沈淮延,他屁股怎么那么大?!” “啊?”沈淮之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一脸严肃的转身看着江辞“你刚说什么?” “他屁股大啊,”江辞不明白为什么沈淮之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他都把我撞开了,你没有看到吗?” “你……夫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沈淮之扶额,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只得扭头冲春水说“回去让紫夜请个司礼嬷嬷回来。” “为什么又得请司礼嬷嬷?!” “因为你口无遮拦!行了,快走吧。” 走在前面的孟清姝疑惑的看着沈淮延,“你干嘛挤走阿辞啊?这是怎么了?” 沈淮延揽着孟清姝不情不愿的开口“夫人容貌昳丽,为夫不愿外人总盯着夫人看,至于嫂嫂,为夫那是不小心。” “我看你是故意的。”孟清姝看了他一眼,笑起来“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你同阿辞一般大么?” 二人说笑间先到了酒楼,提前进了雅间内等江辞他们。 “饿不饿?可要先点些吃的?” “点点点,我好饿好饿!” 沈淮延话音刚落,江辞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沈淮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孟清姝再也忍不住一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四人点了些菜肴,便坐着聊了起来。 “三哥可是看过府邸的选址了?”沈淮延见她们姐妹二人所聊甚欢,便扭头与沈淮之交谈起来。 沈淮之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想过,父皇会选择将我们都留在城内。” “我也一样,我本来还以为能让我去南边呢。”沈淮延兴致不高的说着。 “南边雨水多,你不是不喜么?”沈淮之看着沈淮延,只见他出神的望着孟清姝,心里多少明白了。 “清姝喜欢海,南边虽然雨水多,但是有她喜欢的海。”沈淮延声音很轻,语气中还带着向往。 “城内更繁华,也更方便一些。而且阿辞她们也都在这儿。” 第53章 五十三 正聊着,小二端着做好的菜肴敲门进来了。 “这道是蜜饯青梅,藕粉桂花糖糕、红豆芡实粥、金丝烧麦、酸笋鸡皮汤、樱桃肉、五香酱鸭,还有这牛柳炒白菇和挂炉沙板鸡,这两道是我们酒楼的招牌。”小厮一边上菜,一边给众人介绍,再全部上完后,又端上来一壶酒,“这是我们掌柜的新开坛的杏花酒,几位客官尝尝。” 江辞刚夹个藕粉桂花糖糕,吃的嘴巴鼓鼓的,一转头便看见身旁孟清姝面前的碗里,被沈淮延夹满了菜,“四殿下,您这是怕姐姐吃不饱么?” 话音还未落,右手边就多了一碗红豆芡实粥,江辞不由得抬头看向沈淮之,只见他动了动嘴,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我做什么?” 江辞摇了摇头,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乖巧的捧起那碗粥,小口小口的喝着,还不时的拿眼睛去看沈淮之。 沈淮延只是看着孟清姝笑,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一般,也并不反驳江辞什么,孟清姝只得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解释道“阿辞莫要打趣他了。” 江辞喝完粥,扭头同沈淮之打着商量“我想尝尝那杏花酒。” “你先前是怎么同我说的?”沈淮之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说道。 在遇到沈淮延他们二人前,虽说有沈淮之看着她,但是江辞还是喝了不少市集上新开坛的酒了。现在江辞又盯上了这酒楼的杏花酒,沈淮之是说什么也不愿让她喝了。 江辞拉着他的手,用颇为讨好的语气同他商量着,“我就尝一口,之前我答应你就尝一口,不也是就尝了一口么?” 沈淮之看着她却不说话,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江辞见他不同意也不在意,转过身继续吃桌上的东西。 就在沈淮之放下戒心的时候,江辞动作极快的拿过他的杯子,一口喝光了他杯中剩下的酒,因着杯中的酒所剩不多,沈淮之倒也没恼她。只是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江辞笑眯眯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在沈淮之觉得江辞状态不太对的时候,她转过头去坐直了身子,不再看她。 “我想出去逛逛。”江辞突然开口。 “正巧,我也想再出去逛逛。”孟清姝此时也吃好了,便放下了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不如我和阿辞出去转转?” 沈淮延点了点头,拉过孟清姝的手,低声叮嘱“让侍卫跟着,我同三哥还有这事情要说。” 见孟清姝点了点头,这才又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自己小心一点,别让我担心,嗯?” “知道了,放心吧。” 江辞抬头望向沈淮之,在他开口前小声说“我保证不在市集上多喝一口,行了吧?” “罢了。”沈淮之抬手捏了捏鼻梁,因着拿江辞半点办法也没有,索性直接不管她了。 江辞此时还没有发现沈淮之对她态度上的变化,小孩子心性般,开心的拉过孟清姝的手就往外跑去。 随着夜色的降临,集市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街边不少孩童手里拿着不同造型的灯笼,嬉笑追逐着在人群之中穿梭。每个摊位前都有不少人驻足。 二人闲逛时,发现一老人在捏面人,那老人将面团在手中经过捏、搓、揉、掀,再用小竹刀灵巧地点、切、刻、划,塑成身、手、头面,披上发饰和衣裳,顷刻之间,花鸟、人物等形象跃然指尖。江辞站在一群小孩子身后,跟着也要了一个,老人也给她捏了一只小狗。 江辞手里拿着好捏好的小狗,跟在孟清姝身后随着人群慢慢的向前走着。 在经过一条街道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痛呼,还伴随着咒骂声。江辞与孟清姝对视了一眼,便转身向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 待二人走近,便看见几个人围住一瘦小的孩子,对他拳打脚踢。并不时的说着“你个臭乞丐,你是没长眼么?瞎了是不是,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衣服蹭脏了,你赔得起么?”好像还不够解气一般,又狠狠地踹了好几脚。 然后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衣领将他拎起来,伸手从他脖子上抓出一块玉佩来。那是一枚圆形的玉佩,玉质晶莹剔透,中央有一朵五瓣的雪莲花纹。 “好东西,你这种乞丐也怎么会有这种好东西,定是偷来的吧?哈哈哈哈。” 小乞丐闻言气红了眼睛,怒吼着朝着那人用力挥出一拳,“还给我!” 这一拳直接将那人的脸打偏了过去,那人气的踹翻小乞丐,“给我往死里打,狗东西,贱骨头!给我打!一个臭乞丐,也敢对我动手?!” “少爷您别生气,小的帮您出气。”一身着墨绿色衣服的小厮对着那人点头哈腰的说着话,说罢便又转头看向旁边的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 被打的那名小乞丐也不吭声,抱着其中一人的腿,张嘴就是一口,若不是隔着裤子,江辞都怀疑能看见血了。 “啊,你这个下贱东西!”被咬这人反手就是一巴掌,“你们还不快过来,把他拉开!给我往死里打!” 紧接着那名小乞丐便再次被众人围住殴打起来。江辞一看这哪里还能不管,反手将手里的面人塞入孟清姝手中,自己左右巡视一番,走到路边捡起一块约有两个手掌那么大的石头,朝着其中一人后脑勺砸去。 人只觉后脑勺一痛,伸手一摸只见满手的鲜血,颤声喊道“血,血!谁?!是谁!” “有血就对了,你们在做什么!平白无故欺负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江辞叉腰站在街边,“你们再不住手我可就喊人了!” 为首的那位少爷闻声看向江辞等人,在看清她们的模样时,没忍住吹了一声口哨,神色下流的打量着江辞和孟清姝,“哪里来的美人儿?哥哥劝你们莫要管闲事。” 第54章 五十四 “怎么那么多废话?”江辞不耐的开口道“倒是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抢别人的东西,怪无耻的嘞。” “哈,你一个小姑娘倒是好大的口气!小爷我看你是个美人儿,还想着怜惜一番,既然这样,那便莫要怪小爷我不客气了。”说完,他便扭头冲那些小厮们说“给我上!给我抓住她,带回府里,留着我慢慢折磨,哈哈哈哈。” 江辞闻言不屑的笑了一声,“就请你们?春水!” “来了。” 这些小厮们在江辞她们主仆二人面前,简直不够看的。她们俩一拳一个,直将那六个小厮全部打趴了下去。 江辞笑眯眯的盯着那些人看“哎呦,刚刚是谁好大的口气呀,怎么现在全趴下啦?是累么?还是站着不舒服想躺一下呀?” 春水在一旁捂着嘴直笑,江辞说完便不再理这些人,快步走到那小乞丐身旁,想要将他扶起来,但是没想到那小乞丐竟然躲了一下。 江辞“唉”了一声,又去扶他,结果他又躲了一下,江辞这人就是,你越躲她还就越拧,非得去扶他,最后是抓着这小乞丐的胳膊将人给扶了起来,“你这人躲什么呀?我又不吃人。” 小乞丐低着头,安静了几秒后低声说“小人身上脏,怕弄脏了姑娘的衣服。” 江辞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怎么会这么想呢?确实有点,他们故意打你将你身上弄的这么脏,你等等啊,我替你收拾他去。” “不,不用了。姑娘快些走吧,他,他是孙家的小少爷,姑娘莫要因为我惹上麻烦。” “孙家的小少爷?那又怎么样,他抢了你的东西,你不要了?” 小乞丐愣了愣,红着眼睛,颤声道“要,要的。吴伯说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放心,我定会将它给你要回来。”江辞将袖子往胳膊上提了提,朝着站在旁边的春水喊道“春水,给我拦住那个抢别人东西的恶霸!” “好嘞,夫人。”春水伸手一拳将那少爷打翻在地,这场面让孟清姝看的都觉得脸疼。 “你抢的那块玉佩呢?给我!”两次蹲下身来,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我劝你最好快一点给我,不然我真的会揍你!”说完还扬了扬自己握紧的拳头,威胁道。 “呵,就请你一个小丫头?”那少爷不屑的看着江辞,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江辞露在外面的手腕。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的耳光声,在安静的巷子里响了起来。 “放肆!”江辞被恶心的直接捂着手腕站了起来,并不时的拿手帕擦着自己的手腕。 那少爷面上尽是得意之色,然后冲那六个小厮呵斥“还不起来?给我上。” “小心!”小乞丐惊呼一声,快步跑至江辞身边推开了她,江辞扭头便看见一名小厮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木棒,朝着小乞丐的胳膊挥了下去。 “啊!” 江辞看着小乞丐惨叫一声后,捂着胳膊跪下身去。刚才如果不是小乞丐及时推开她,恐怕这一下便是会打在自己身上了。 江辞只觉得出奇的愤怒,上前夺过那小厮手中的木棒,朝着那人便是一通乱打。 沈淮之和沈淮延在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后,立马赶来了这边。还未走进巷子这边,便听到里面不时的传来一声声惨叫。 他们二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抬步往里走去,就看到江辞和春水单分别打翻了两个人。 沈淮之拧眉还未开口,便见江辞拎着那木棒直直的走向一男子,在走近后,拎起木棒朝着那人的胳膊便是一击,嘴里还特别生气的说着“你不是挺厉害的么?玉佩呢?交出来!” “给,给你,给你……”那少爷颤声底拿出玉佩“放,放了我,不然,我会告诉我爹!你别想好过!只要你放了我……啊!” 江辞拿过玉佩,话都不愿意多听,拎着木棒朝着这人的肩上直接甩了一棍下去,顿时痛的这人大叫出声。 “夫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辞平日里再顽劣,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人这般,刚才那几下沈淮之看的清楚,她是下了狠手的,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收着力,沈淮之一点不怀疑江辞能直接打断那人的胳膊。 江辞没想到沈淮之会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随手将手里的木棒扔了,不理他。转身扶起那小乞丐,“还你,拿回来了哦。” “多谢姑娘。” 江辞摇了摇头,“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受伤的就是我了。我送你去医馆吧。” “不,不用了。没事,养几天就能好了。” “这怎么能行呢?” “夫人!”沈淮之看着他们二人,不悦的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淮之看着江辞红着眼转过身来,无意间看到她手腕通红,只得快步走近,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着“手腕怎么了?可是伤着哪里了?” “他抓了我的手腕。”江辞顿时觉得委屈的不行,“我觉得恶心,擦红了。” “罢了,回头再说你。”沈淮之将江辞拥入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寒意“卸了他的胳膊。” 裴应声。 那少爷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眼前闪过一个物件,然后便是肩膀传来的剧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整个右手臂已经被云裴切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江辞趴在沈淮之的怀里,情绪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小声的问道“我们可以带他回去么?” “谁?”沈淮之将低头看着江辞,此刻的她头发全乱了,红着眼睛,整个人像一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猫。 “就那个小乞丐,他也算救过我,替我受的伤,总得带他看看大夫。”江辞声音压的很低。 “可以。” “太好了!” 因着发生了这些事,几人也再也没有逛下去的意思了,沈淮延同沈淮之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孟清姝先回去了。 第55章 五十五 几人带着小乞丐好不容易才寻了一家还未关门的医馆。 “大夫,大夫。您快给瞧瞧!”江辞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进了门。 “哎呦,这不是小乞儿么?”老大夫闻声走了出来,再看清来人当中的小乞丐后,沉下了脸,“这怎么又让人弄了一身伤?” “又?大夫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经常欺负?”江辞眨了眨眼,扭头看向那小乞丐语气生硬道“他们经常欺负你?” “没,没有。”小乞丐磕磕巴巴的解释着,像是怕江辞多想一般,“您别听张伯说的。” “嘿,你这小乞儿!”小乞儿口中的张伯走近,朝着小乞丐后脑便拍了一巴掌,“要不是看在那老乞丐的份上,我还管你?还不过来让我瞧瞧这次又伤着哪了?” “胳膊,大夫您快给看看。”江辞忙用手比划着“他替我挡了一下,是被这么粗的木棒打的。” “断了,得静养。一会儿我给你弄上夹板。”吴大夫仔细给瞧了瞧,“我开几副药,吃上几天得再慢慢养才行。” 那小乞丐一听,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不,不用了。” “不用什么不用?!”张大夫气的又抽了他一下,“竟是些让人操心的东西。” 小乞丐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尴尬的说着,“可,我……我没,没钱。” 江辞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从一开始这小乞丐就如此抗拒来医馆。“这伤算是你替我受的,诊费我来出。大夫您尽管开药便是。” 张大夫点了点头,冲江辞示意“那你随我进来吧。” “好。” 江辞跟着吴大夫进了屋内,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我听你们二人谈话,张大夫您可是认识他?” “嘿,当然了。”张大夫坐在桌边,提笔边写边说“我认识养他的那个老乞丐,这小乞儿是他捡来的,那时候差不多有这么大吧。” 张大夫伸手比划了一下,开始同江辞说起这小乞儿的身世来。这小乞儿是老乞丐在废旧的破庙外捡到的,那时也接近深秋了,正巧那天下着大雨,这小婴儿就那么随意的被扔在老乞丐躲雨的破庙外面,让大雨淋了个透,哇哇的哭个不停,老乞丐闻声出来,发现他的时候心疼的不行。 这小婴儿估摸着还没足月,除了包着小婴儿的襁褓,除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一块玉佩和一颗狼牙,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到底是淋了雨,尽管老乞丐早早给他换下了淋湿的襁褓,擦干了身上的水,到了晚上小婴儿还是发起热来。 老乞丐急得,大半夜便抱着小婴儿到处找大夫,但大多数人见他是个乞丐,一看便付不起诊费,直接拒绝,最后在老乞丐不报希望的时候,遇到了这张大夫,张大夫见他一个乞丐怪可怜的,到最后没有收他诊费。 再后来,便是老乞丐养大了这小乞儿,只不过数月前老乞丐病逝,只留下了小乞儿一个人。 江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点了点头,拿着写好的药方出门去寻沈淮之。 “殿下。”江辞走近沈淮之,将他拉至一旁,压低声音道“我想,把他带回去。我缺个小厮。” “嗯?”沈淮之抬眼看了下远处正拘谨站着的小乞丐,“为何?” 江辞把听到的消息同沈淮之说了一遍,沈淮之却不太赞同“夫人,你不能因为他的身世可怜就同情心泛滥。” “可是,他也算救了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别有用心呢?”沈淮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你的穿着,在他们看来就不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小姐,你也看到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小乞儿,今日替你挡下这一次,最差的,你也会给一些钱财,如果机遇好一些,就像你现在的想法一般,带回去做小厮。夫人,我知这话你不愿意听,但是我不得不把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想。” “我不!我就要带他回去!”江辞直接扭过头去,不理沈淮之了。 她走到那小乞儿身前,俯身问道“你可有名字?多大了?住在哪儿呀?” “没……没有名字,吴伯他们都直接喊我……小乞儿,今年……十二了,就,住在城外的破庙里。” “啊,你比我还小呀。我刚才听那大夫说了有关你的事情,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呀?我们府里还差一个小厮呢。” “为什么是我呢?”小乞儿不太敢相信,这种事也能轮到自己头上。 江辞点了点头“刚才,你也算救了我。再一个,也算我们有缘。怎么样?你也别不答应呀,我可是帮你要回了那玉佩呢。就冲这个,也得报答我不是么?” “啊?”小乞儿显然是被江辞这番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从脖子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狼牙,将它递给江辞,“多谢姑娘替我拿回玉佩,吴伯说过,这玉佩和狼牙是捡到我的时候就在的,玉佩应该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所以我不能将它给您,如果您不嫌弃,还请您收下这个,吴伯说,他以前听人说过,狼牙有守护、祝福的意义,所以我想将它送给您。” “这不行,这太贵重了!”江辞连忙拒绝“这也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他们肯定也是把这个当做是护身符给你的,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最后,江辞还是收下了小乞儿的狼牙。沈淮之无法,只能由着她“罢了,他最好是没什么异心。”说完,转头吩咐身边的云裴“回去后找人去查查这乞丐。” “是。属下明白。” 最后,江辞还是如愿的将这小乞儿带了回来,因着耽搁了太久,索性几人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江辞跪坐在床上,冲着沐浴完回来的沈淮之问道“那小乞儿还没有名字,我们不如重新给他起一个名字吧?” 沈淮之冲她挑了挑眉,反问道“夫人先前不是不听我的么,怎么现在又问起我来了?” 江辞呆呆的“啊”了一声,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坐直了身体,解释道“那不是,你不同意么。殿下生气了?” “不曾。” “哦,”江辞小声嘟囔着“可是你平时都不是这样的啊。” “便叫云清吧。”沈淮之侧头,缓缓开口“回头让无印待几天,你身边的小厮,至少得会些拳脚才行。” “嗯嗯。” 第56章 五十六 云清跟着江辞等人回宫后,便被无印带走了,江辞不解的追着沈淮之问“殿下不是答应我,同意让他做我的小厮么?怎么还让无印带走了,殿下这是何意?” 沈淮之看着眼前的人,她伸着胳膊,整个人拦在他的身前,大有一副今日不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理由,就别想轻易离开的意思。 “让无印带他几天,你的小厮总得会些拳脚,难道你还要他像你见他那般,一味地挨打么?” 江辞眼睛转了转,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她和春水在跟一群人打来打去,云清抱头倒在地上,被其他人像个肉包一样踹来踹去。 这场面顿时让她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对对对,殿下说的有道理。” 沈淮之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又不知道再想着什么不着调的东西了,只得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让无印带几天,也不指望他们学的多厉害,只是让他明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知道如何为你争取脱困的时间,和有点自保的能力就行了。” “知道了。”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沈淮之拍了拍江辞,示意她别挡路了。 “殿下要出去么?”江辞却不离开,继续跟在沈淮之身后。 “嗯,”沈淮之点头“王府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正巧今日无事过去瞧瞧。” “这么快?”江辞诧异,这才几个月怎么可能这么快。 沈淮之垂眸,随意道“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父皇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选址建造了。老五和老六的是在原先的府邸上改建而成的。” “带我一起去嘛,我整日在宫里也好无聊的。” 王府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亭台楼阁,飞檐青瓦,青松拂檐,玉栏绕砌,精致典雅,又不失磅礴大气。整座王府,布局规整,端方有序。宅院内还有一个精心修建的花园,只不过因着现在的季节,此时并没有太多种类的花盛开。 沈淮之带着江辞在府内随处走动,江辞忽然看见一处池塘,不远处还有一座小亭子,“殿下,这池里有鱼么?” 沈淮之笑笑“有不少锦鲤,别的鱼有没有倒是不太清楚。” “虾呢?有鱼的话,应该会有虾吧?”江辞跃跃欲试“可以钓么?” 难得江辞有这兴致,沈淮之命人去寻了些钓鱼的工具,看着江辞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忙活。“谁能想到,我这府里的锦鲤,第一天见它们的主人竟是被钓上来。” 沈淮之不放心江辞离池边太近,便走了过来看着江辞。 “你在家中也是会打自家锦鲤的主意?” 江辞摇了摇头,“不会,我们府里的锦鲤……我看不上它们。才不钓它们呢。” “这是为何?” 江辞眼神乱飘,心虚的开口“都是哥哥养的鱼,我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喂它们……给它们喂得,像圆球一样。” “你……”沈淮之闻言笑了出来。 江辞这半天的时间钓了五条出来,可能是太过容易了,就觉得没意思,最后沈淮之吩咐下人又将锦鲤放了回去。 “殿下,我们今晚要可以在宫外吃么?” “你又想在外面吃着什么?” “我听云清说,市集上有卖糖葫芦的!”江辞一说起吃的来,那眼睛里就仿佛染了星光,璀璨靓丽。 沈淮之这才想起来,回宫的时候,这俩人凑在一起,不知是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现在想来,恐怕是江辞缠着云清,问了不少宫外的吃食。 “罢了,天色还早,不如带你出去逛逛。” 最后,江辞如愿的吃到了冰糖葫芦,市集上正巧有一老妇人在售卖现做的冰糖葫芦,用竹签将一个一个的山楂串起来,然后放到熬好的糖浆里一转,再拿出来时,熬好的糖浆遇冷变硬凝固,就成了一个个透亮又红彤彤的糖葫芦。 老妇人还将几种水果也串了起来,像什么灯笼果、葡萄,一串串的看上去诱人极了。她笑看着二人,解释道“二位可要来一串冰糖葫芦尝尝?山楂很开胃的。” 沈淮之只给江辞买了一串山楂的,江辞稀罕的举着这串看了又看,最后才忍不住轻轻咬下一口,“咔嚓”伴随着轻微的一声糖衣碎裂的声音,江辞如愿的尝到了这心念已久的滋味,山楂的酸,糖衣的甜,酸酸甜甜,还偷着丝丝凉意。 怪不得得叫做冰糖葫芦,这外面的糖衣因着天气渐冷,糖衣被冻得硬硬的,一口咬下,颇有嚼冰的感觉。 江辞吃完一颗,还想继续再吃,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举起手中的糖葫芦递到沈淮之嘴边,“殿下也尝尝。” 沈淮之笑了笑“不用,你自己吃吧。” “尝尝嘛,多好吃呀!酸酸甜甜的!”江辞见他不吃,颇为不乐意,不停的同他说“就一个,您就尝尝嘛。” 沈淮之挨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弯下腰咬了一口,糖葫芦落入口中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江辞见他这反应,绷不住笑出了声“是不是很好吃。” 沈淮之伸手抹了下嘴角粘上的糖渍,轻声应道“嗯,怪不得这冰糖葫芦短短几日便这般受欢迎。” “带几串回去给母后尝尝怎么样?”江辞扭头问着。“再给南铮姐姐她们带一些,还有绿芜她们!” 沈淮之见状,笑着反问“你要这么多恐怕是不太够。” “啊?”江辞扭头看了看老妇人这剩余的数量,好像是有一点不太够。 “那不如明日再来买给姐姐们的。” 江辞将老妇人摊位上剩余的六串冰糖葫芦全部买走后,并跟老妇人定下了明日再来取剩下的十二串冰糖葫芦。 “啊,只有六串,给母后四串,我们留两串给绿芜、紫夜、云裴、无印、云清他们尝尝。”江辞扒拉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沈淮之在一旁看的好笑。 “宫里又不是没有厨子,回去让他们试着做做便是。” “那得好久吧,上次他们做那个金丝琥珀糖还做了好几天呢!” “用不了几天的,这个你也看到了,很容易的。”沈淮之从江辞手里抢走了她没吃完的冰糖葫芦“好了,剩的这几个留着给他们瞧瞧,怎么做的。” “啊,你怎么这样!还给我!” 第57章 五十七 “儿臣听说母后这几日胃口不好,今日与殿下出宫,瞧着市集上有卖这个,”江辞示意紫夜,将那被油纸包裹住的冰糖葫芦递上前来,“叫冰糖葫芦,这个是用山楂做的。” 皇后一听这是用山楂做的,不自觉便想起之前吃它时的情景,“这是山楂做的?不行不行,本宫上次吃过一次,太酸了,本宫吃不惯它。” 江辞闻言笑了起来“母后,它虽然是用山楂做的,但是它外面裹着的这层是熬化的糖浆。吃着很是酸甜可口。不信您尝尝。” 皇后还是不太信,仿佛江辞再说什么都是骗她一般。沈淮之这时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母后,您当真可以试一试。这冰糖葫芦是当下集市中最受欢迎的吃食之一了。” “我们本想让宫里的厨子自己做着试一下,但宫里现在倒是没有山楂。只能等采买之后才行。” “对呀,母后您尝一下,真的不骗您的。山楂可是很开胃的。” 皇后架不住江辞的软磨硬泡,拿起其中一串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咔嚓”一声,冰糖葫芦外面的糖衣碎裂开开,舌头先是尝到了甜味儿,随着山楂入口以后在口中咀嚼,当真是酸甜可口! 皇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真的。这,有了外面这层糖浆,山楂便没有原先那般酸涩了!” “我们没有骗您吧?” “先前我还那般抗拒吃它,现在当真是……”皇后笑着摇了摇头,“阿辞也吃呀。” 沈淮之见江辞正准备伸手,轻咳一声“咳,母后您别由着她了,冰糖葫芦虽说酸甜可口,但山楂到底还是不宜多吃。母后您也莫要多吃。” “行了,本宫心里有数。”皇后闻言笑着应下,侧头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把这几串给凌贵妃和方贵妃送去尝尝吧。” “是。” 说完便看向江辞“阿辞不会怪母后吧?” 江辞闻言摇了摇头,转而笑道“母后这是说哪里的话,本就是想多买一些给母后送来,但是我们去的不巧,只剩这么些,不然还能多给母后带一些回来呢。” “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在皇后这边用过晚膳后,江辞便坐不住想走,沈淮之见她那反应,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二人从永福宫离开后,江辞便再也等不及一般,拉着沈淮之的手就快步走起来,边拉边催促“殿下,你快些走呀!” “你很急么?” “急呀,很急的!”江辞头也不回的回答着“回去晚了,冰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就化了呀!” “嗯?”沈淮之挑眉不解道。 “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瞧着母后放在一旁的那串冰糖葫芦,外面那层糖衣有些软掉的模样。我们来之前不是将剩下那几串放在屋内么?” “你倒是观察仔细。母后那里格外暖和一些,你那几串应当没什么事。” “哎呀!不行,快点走,快点走。”江辞不时的催促着“得赶紧让春水他们尝尝!” 二人赶回重华殿拿到那串糖葫芦时,那冰糖葫芦还是有一点点软化的样子了,江辞特别不开心的举着那两串糖葫芦叹了一口气。 最后云裴、无印、云清、春水、绿芜和紫夜几人还是吃到了江辞给他们留着的冰糖葫芦。但是看着江辞一张漂亮的小脸,因着这点原因而不开心,脸成了小包子,倒是逗得乐的不行。 云裴见状赶忙安慰“夫人,这冰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并没有软掉的。” 云清点头“对呀,还是一样的好吃的。我先前有幸吃过一次,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呀是呀,多谢夫人惦记着我们,这还剩几个,能不能给属下?让属下带回去给几个兄弟尝尝?”无印也凑过来安慰江辞。 江辞还是不开心,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闷闷的开口“不一样,不一样!我想让你们也吃到最好的!都赖我,一回来就该给你们的。” “夫人心里能记着我们这些下人,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夫人莫要再自责了。” “夫人您就是一回来,我们几个当值时也一样不在呀,所以夫人您莫要自责。” “夫人……” “呜哇哇哇——我不!!”江辞猛的又坐直身子,“不行,我一定要让你们尝尝那种没有一丁点软掉的冰糖葫芦!” 沈淮之倚在一边,就这么看着江辞跟侍卫们和侍女们吵吵闹闹,不由觉得不可思议。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安静到沉闷的重华殿,竟然有今日这般场景呢。 第二日,江辞一大早便跑到了小厨房,围着今日的大厨师傅转。 “今天做冰糖葫芦么?” “回夫人,做的。只是从未做过,不知道需要试几次才能做成。” “我可以在这里看么?” “当然。” 江辞看着厨子把采买回来的山楂干净,擦干。再用签子一颗一颗串起来。那厨子扭头看向江辞,小心的问道“小人给夫人一根签子上串两颗怎么样?太多了一串吃不完,山楂也不易多吃。” 江辞点头“嗯嗯,可以的。” 又把那像雪一样白、又像沙一样细的糖倒入水中,加热融化。厨子不停的搅拌着,再看到融化后,便将串好的山楂放入,滚动一圈后拿出,插在一旁晾凉。 厨子也没敢做多,只先做了两串。江辞不太理解,歪着头问“不是串了好多么,为什么只有这两串……” 那厨子笑起来,“回夫人,现在只是尝试去做,不一定能成功呢,这糖和水的比例,还有这熬糖的手法,都是需要一次一次去试的。如果现在全做完,万一失败了,那就太过浪费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一次就能成了呢。”江辞不免吐了吐舌头。 那厨子回身拿过刚才做好的冰糖葫芦让江辞看,“夫人您看,这便是失败了。” 江辞抬头看着那串失败的冰糖葫芦,山楂上的糖液并不是昨天那般通透,而是雪白的,像是山楂落在了冬日的雪地里,沾染了一身的雪。“这是为何?我能尝尝么?” “熬制糖衣的时候,小人怕糖糊就不停的搅拌,所以才会这般。不应当搅拌才是。糖和水的配比这样看下来倒是可行。”厨子解释着“当然,只是口感肯定是不如那冰糖葫芦。” “我觉得还不错,不如直接去了这竹签,将山楂扔进去如何?”江辞扭头看向厨子“你看这像不像落入雪里的山楂球?” 第58章 五十八 江辞端着一盘山楂来到了书房外,云裴此时正在书房外当值,远远的便瞧见江辞端着什么东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见过夫人。”待江辞走近,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夫人这是?” 江辞不由得笑起来“今天让厨子做的冰糖葫芦,结果做失败了。我们改了一下,没想到意外的好吃,重新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雪球山楂。你尝尝。” 云裴一听,赶忙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夫人您这是特意来给殿下送的吧,属下怎么敢。” “小厨房里还有,你记得去吃。”江辞端着那盘吃的朝里走去“别吃多了啊,山楂吃多了可不成。我们做的多,回头给大家分一份,切记不可多吃。” “是,属下谢过夫人。” 屋内的沈淮之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抬起头来,江辞一见他便笑起来“殿下尝尝?今日才做的,雪球山楂。这个比冰糖葫芦好吃” 沈淮之拿起一个尝了尝“倒也不错,但是有些太甜了。你莫要贪吃。” “知道啦,殿下怎么这般唠叨。” “你这丫头!”沈淮之捏了捏她的鼻子,像是想起什么来“对了,三日后便是祈福节。要随父皇母后去庙里祈福的。你莫要贪睡,起不来。” “啊”江辞愣了愣。 “祈福节过后我们便要从宫内搬出去了。” 江辞抬头“去哪里?我们的康定王府么?” “自然。”沈淮之勾唇“你还能更自在一些。” “那我是不是可以经常出去逛逛?” “可以,但是不能每天都去。你是三皇妃,不是小孩子。切不可没个正行。” 祈福节当天,由北帝和皇后带着一众皇子和皇子妃们,一同前往东宝寺为皇室、黎民百姓祈福,每年都不例外。 三日后,皇子们皇妃们随着北帝和皇后二人在正殿上香,祈福。之后再有北帝、皇后和太子诵经。其他一众皇子和皇子妃们便先退了出去。 殿外站着的小和尚见他们出来,便上前说道“各位贵人,斋饭已经备好,请随我来。” 江辞跟在沈淮之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我们住在这儿的这些天,也得天天在这里吃么?” 沈淮之放慢了步子,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对,我们要在这儿至少住五天。东宝寺的素斋很好吃,你且忍几天。” 江辞点了点头,“我不挑食的。” 沈淮之没忍住打趣她“是谁每日吃饭顿顿喜欢捡着荤菜吃?不光如此,还尤其喜爱甜食。” 江辞吐了吐舌头,乖巧道“是我是我。我怎么会贪图那口腹之欲呢?我最爱吃素菜了。” 沈淮之只是看着她笑,也不说话。最后还是走在前面的陆南铮发现他们二人还未跟上前来,停下喊了他们一声,二人这才连忙跟上。 直到过了酉时北帝、皇后和太子三人才从正殿内出来,众人陪着他们一起用了素斋,说了会儿话后,才各自散去。 沐浴后,江辞趴在床上翻着沈淮之带来的话本,床上还放了一碟瓜子。沈淮之刚走近便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头疼“不是说过不许在床上吃东西的么?” 江辞这才一骨碌的爬起来,低头看了看床榻,低声辩解“也,没弄脏啊。” 江辞见他沉下脸来,才灰溜溜的拿起床上的吃食,端着下床想要放到桌子上。沈淮之一低头,发现她赤着脚,颇为头疼的开口“穿鞋!” “哦哦。” 江辞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肚子却在此时“咕噜”叫了一声。这可把江辞看的羞红了脸。 “可是饿了?也是,让你光吃一些斋饭确实不太行”沈淮之起身走了出去。 “没,怎么会呢。” 不一会儿沈淮之从来时准备的那些行李中翻出一个小布包,拿着它走了回来。 “知道你肯定吃不惯,特意给你带了一些别的。” 江辞看着他打开这深蓝色的布包,布包里还包着一个油纸包,沈淮之坐在床边,缓缓打开,油纸包里竟然放着一小包肉干! 江辞立马坐直了身子,抬眸望向沈淮之,手上却不停,动作极快的将这小包肉干重新包好。 “殿下?!您怎么能带这种东西来,这里可是……” “行了,咱们又不是这里的和尚。”沈淮之摸了摸江辞的脸“守什么清规戒律,快吃吧。你莫要出去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是……”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沈淮之看着江辞从里面拿出一块稍微大一点的,递到他的嘴边,沈淮之也不客气,直接张嘴吃下。“行了。你看,我不也吃了?” 江辞这才放心的拿起一块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她晚饭确实没有吃饱,斋饭偶尔吃一次倒还好,但是连着吃她可受不了。 “殿下不信佛么?那为什么还……” “信与不信,与是否吃素斋无关。我是上过战场的人,刀下斩杀过千万人。本身就罪孽深重,佛渡众人,怕渡不了我。” “不会的!殿下不是那般乱杀无辜之人。”江辞来到沈淮之身前,伸手抱住了他“佛一定会保佑殿下的。” 这时山上古钟响起,声音悠远沉静。江辞默默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一大早,沈淮之便发现江辞不知跑去了哪里,他吩咐了绿芜去寻江辞回来,自己一大早便去了太子的住处。 “大哥。”沈淮之推门而入。“不知这一大早的,大哥找我有什么事,竟然这般着急。” “行了,坐下同我边吃边说。”沈凌安慢条斯理的开口,“同州那边刚传来消息,父皇拨下去的银两已经被当地官员私吞不少去,真正用在百姓身上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同州那边何时敢这般了?”沈淮之皱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同州今年新上任的那个官员,是不是……” 沈凌安点了点头,嗓音沙哑的说“没错,正是老五的人。” “父皇也知道?” “不知。” 沈淮之眯了眯眼“那大哥准备如何?” 第59章 五十九 沈凌安抬头看着沈淮之,随意的说着“不急,由着他们去。” “大哥就这么放任他不管?” 沈凌安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猜他吞的这些银两要做什么用?” 沈淮之摇了摇头,半开玩笑的说“总不能说是建造府邸吧?” “嗯,还真是。” 沈淮之猛地站起来,“什么?他武安王府不是在城内么?不对,不对。是跑马场!” 北帝曾在沈淮松十三岁那年,送了他一处跑马场,那跑马场就在同州内!当初要建跑马场场地的时候,沈淮松以同州地界离他外祖父所住之地相近为由,特意将跑马场的位置选在了那里。 当时众人皆以为他选在同州南是因为可以让他外祖父帮忙管理。跑马场地大而偏,周围又有一片竹林,如果在此处养了亲兵,那还真是让人难以发现。 “所以说不急。” “大哥可是想到办法了?” 沈凌安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抿了一口,“你可是忘了我们的狩猎宴?” “这次狩猎宴父皇打算去同州?” “自然,还是老五提的。说是让父皇去瞧瞧他的马儿。” 沈淮之与沈凌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等到用膳时,沈淮之发现江辞还未回来,“夫人呢?一整天都不在?” 紫夜“回殿下,夫人中午回来过。吃了饭便又出去了。” “可是知道去了哪里?” 紫夜摇了摇头,“不知,夫人也不让我们跟着。” 沈淮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正准备起身去寻江辞的时候,江辞从外面跑了回来。 “殿下回来了?怎么今日回的这般早?”江辞不免好奇的问道,这几日里,沈淮之总是一大早便出去了,中午也不回来吃,也就晚上会回来同她一起吃饭。那一小包肉干都已经快被江辞吃完了。 “从大哥那里,给你拿回来些蕉果。”沈淮之抬了抬下巴,示意江辞去吃放在桌上的蕉果。 “谢过殿下!” 江辞正准备去拿那蕉果,转身的时候沈淮之发现她的衣衫下摆不知何时沾了些香灰回来。沈淮之替她拍了拍,笑着问道“这是去哪了?怎么蹭了一身香灰回来?” 江辞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小声说着“就,殿下不在我便到处转转。对了,我今天在后山发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儿!” 沈淮之只是挑眉看着她,也不细问。见她有转移话头的意思,便也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刚出生的的小猫?那你可得小心些,不要让母猫抓伤了。” “只有它自己。”江辞摇了摇头“已经两天了,都只有它自己。殿下……” “想养?” 江辞点了点头,“正好可以跟我们的小狸花猫一起玩儿。” “罢了,随你吧。明日我无事,同你一起去瞧瞧。” 第二日一大早,江辞便拉着沈淮之同她一起去看那只刚出生的小猫。可是在沈淮之看清江辞口中的小猫的模样时,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给江辞解释。 “殿下您看,它是不是特别可爱?”江辞蹲在地上不断的抚摸着小猫的头,仰着头看着他“我们可以带回去养吧?这里真的只有它自己。” 他到底该怎么开口,才能跟江辞说明白这不是小猫而是白虎幼崽? “夫人,它不是你口中的小猫。”沈淮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一口气“它是白虎。” “不是小猫?可是它……”江辞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白虎“您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太一样。可是,如果不管的话,它会死的!” 江辞不免想起几天前自己发现它的情景,那日她刚吃过饭,在寺里到处闲逛,突然听见有幼崽叫的声音,等她走近便发现了这只小家伙。 它眼睛都没有睁开,四肢颤抖着哼哼唧唧的叫着。江辞又怕抱走会让它的母亲担心,便小心的拿出了自己的帕子,垫在它的身下。自己跑回去找了春水,让她想办法弄来一些羊奶,找了一个小勺子,一点一点,费力的给它喂了一些奶喝。 接着便是每天都回来看它,但都没有发现这小家伙的母亲。 沈淮之实在是受不了江辞这般看着他,只能妥协的松口,“到底是猛兽,可以允许你养几天,等它大一些,可以自己生活的时候,要把它送回去。它不是我们可以养动物。” “我知道的,白虎不能被当成家猫养。” 江辞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白虎幼崽抱在怀里,嘴里发出特别小的声音“小家伙你现在有家啦,你要跟我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呢。” 正当二人准备回去的时候,云裴从远处快速跑来,“殿下,出事了。” “何事?”沈淮之伸手扶了一把差点摔倒的江辞。 “刚传来消息,东芝还是对青云大公主的矿脉动手了。”云裴语速极快的说着“本来确实如殿下所想一般,但是青云大公主不知何时同轩陌国搭上了联系。现在青云大公主直接将抓到的东芝七皇子杀了。尸首正挂在矿脉外。” 沈淮之拍了拍江辞的肩膀,“夫人,你先回去。我得去趟大哥那里。” 江辞闻言也是一惊,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点了点头“好。” —— “大哥。”沈淮之带着云裴来到沈凌安的住处。 “先坐。”沈凌安让屋内所有人都出去,侍卫里只留下南音。“你也听说了?” “是。青云大公主为何……阡陌的兵力不足以让她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 “矿脉里有东西。”沈凌安沉声说道“我们之前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一条普通的矿脉。事实上并不是。” “那里面有什么?” “密道。”沈凌安嗤笑一声。 “密道?”沈淮之迟疑的问道“一条密道不应当……” 沈凌安站起身来,语气中却不带任何温度“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这条密道,你可知通向了哪里?” 沈淮之摇了摇头,只听沈凌安缓缓的开口“轩陌皇帝寝宫。” “啊?” 第60章 六十 沈凌安见他这副被惊呆的模样,偏过头去,用手挡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轻咳一声“青云大公主的那条私矿外,一直都是重兵把守。我的人还是在她生擒了七皇子之后才找到机会进去的。” 青云大公主的私矿外,每天都会有士兵轮守,进出必须要有公主的令牌。私矿内,每日三次按时巡查,就算能进的到私矿内,也很难躲得过巡查。 私矿内为了防止有人误入,掩人耳目,单独留了靠近入口的一处给矿工开采,但是再往里便是错综复杂。通往轩陌的那条密道外更是重兵把守,可以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如果不是之前东芝国的七皇子带人去抢青云大公主的私矿,沈凌安的人也很难进到私矿内。 沈凌安派出去的人趁乱进入私矿内不久,青云大公主就派人搜查这私矿内是否有人闯入,他趁乱躲入一废杂物堆内,在暗中看着侍卫从采矿人群中抓出来三人,就地斩杀。 随后便是在私矿内伪装成采矿人进出调查,终于在半个月后,顺利找到了那条密道,但是密道外又有重兵把守,想要进入实在是困难重重。 在那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月,就在沈凌安准备将人撤回的时候,他们等来了一个可以进入密道的机会。 “那东芝国是知道这个,所以才盯上了这条私矿?”沈淮之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说“据我所知,那青云国大公主的驸马可是既他们国内富商之子,据说那可是一表人才。而这轩陌的皇帝年近花甲……” 这青云大公主的年龄,跟陆南铮差不多大,沈凌安也像是觉得荒唐,不由得摇了摇头“罢了,说说正事。” 沈淮之这才坐直身子,正色道“青云大公主选择在这时候杀了东芝七皇子,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哥可是清楚轩陌那边的情况?” 沈凌安摇了摇头,“他们一直挺安分的,我倒是没有过多注意他们。最近还是因为青云大公主这私矿,才注意起他们。” “不对。”沈淮之若有所思,轻声道“轩陌那边肯定有什么动作,不然青云大公主不敢这么做。”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他们两国一旦开战,遭殃的便是他们两中间的宣都。”沈淮之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几年前宣都刚经历过战争,如果这次……不!” 沈淮之和沈凌安对视一眼,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大哥可是同我想到一起了?” “如果只是他们两国联手,打宣都的主意,我们不可能袖手旁观。就怕……” 沈淮之看着沈凌安,声音冷硬“就怕,东芝国还想着反将一军。” “我们要早做打算,轩陌不得不防。” “大哥放心,东芝那边我一直派人盯着的。” “还有那个宋允棠。” “知道了。” —— “我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江辞抱着这只捡回来的白虎幼崽,撑着脸趴在床上。“不如叫你小白吧?” “不不不,殿下说你是白虎,叫你小白不够凶猛,那叫什么好呢?叫你十一吧?!” 沈淮之一回来,就看到江辞一个人在床榻上对着捡回来的白虎幼崽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不由得放轻声音,开口问到“干嘛呢?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嘀嘀咕咕的?” “殿下?!”江辞闻声转过身来,“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 “嗯?叫什么?”沈淮之伸手接住扑过来的江辞,“当心!” 江辞吐了吐舌头,任由沈淮之将她抱起来,“叫它十一,怎么样?” “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本来想叫它白白,但是殿下您说了,它是白虎,白白这个名字不够凶猛!十一是因为,它是我捡回来第十一只小动物啦!” “哦~”沈淮之拖着语调,微微一笑“你倒是捡回来不少小家伙呢,回头我们搬出宫去,得单独给它们在府里寻个合适的地方才行。” 江辞也点了点头,扶着他的肩膀“您还没说我给它起的这个名字如何呢?” “也没比白白凶猛到哪里。”沈淮之忍不住故意逗她,眼睁睁看着江辞闻言推开他的肩膀,在床榻上挪到那只幼崽身旁去了。 “行了,不逗你了。”沈淮之稍稍止住了笑,“刚回来,听下人过来说,父皇让我们明日回宫。” “不是要在这住上……” “东芝和青云有些动作,处理不好两国便会开战,父皇不太放心。具体的情况回宫后恐怕还得商议。” 北帝祈福节当天便返回皇宫,只剩下皇后一人同皇子和皇子妃们留在东宝寺。如今东芝与青云情况不容乐观,北帝也不敢冒险将皇室留在东宝寺内。只得提前接回商议对策。 “可是,在东芝和青云边界的不是宣都么?父皇为什么要担心我们呢?” “万一他们打的是宣都的主意,一旦他们进去宣都,那与宣都相近的我们,就有危险了。如果劫持了皇子或者皇妃,你说该怎么办呢?” 北冥的皇子妃是其他各国的女子,其中不免有各国公主、郡主、将军之女。万一被劫持,北冥救与不救都会被牵扯进他们两国的算计中去。 “啊……是我考虑不周了。” “本想着明日没什么事,带你去东宝寺附近逛逛,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 结果第二日离开时,江辞不见了。 “夫人呢?”沈淮之四周看了一遍都没发现江辞的影子,语气里不免带上了怒气“没人跟着夫人么?!” 沈淮之怒气未消,身后便传来一声“殿下”,他还未全转过身来,便被江辞一把抱住,直到看见江辞,才放下心来问道,“怎么了,你这一大早去哪里了?” 江辞摇着头也不说话,沈淮之无法,不得不哄了许久,江辞才把头抬起来,那双经常仿佛盛满星光的眼睛此时红彤彤的,沈淮之不免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抱起,抱着她上了马车。 第61章 六十一 “殿下是您何时知道……” “你为我点了一盏祈福灯?”沈淮之垂眼看着她的红彤彤的眼睛,笑着同她解释“那日瞧见你衣衫上沾了香灰,就能猜出来你去了哪里。再加上后来你总是避着下人,他们便来同我说了。” 江辞闻言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你怕我跑丢了,天天让人盯着我。” “殿下说佛渡不了殿下,那我便为殿下供一盏祈福灯,希望能以此为殿下祈愿,希望佛可以保佑殿下健康如意,所愿之事皆能如愿。”江辞抬起头注视着他“殿下说自己战场上斩杀过太多的人,那我便求佛保佑殿下。佛佑众人,他一定会听到我的愿望,保佑殿下的。” 沈淮之听完江辞的话后,心里仿佛被娇养的猫儿挠了下一般,忍不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也同你一样,在看到那一盏祈福灯的时候,控制不住的也想为你点上一盏,希望你能平安、健康。” 沈淮之略一停顿,深情的望向她“和幸福。” 如此想起来,一开始他也只是拿着她当孩子养,但是随着一天天不断的了解,他已经记不清是何时被江辞所吸引,或许,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又或许,只有他会在不知不觉间不断被江辞所吸引吧。 沈淮之只觉得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再回神时只见江辞红着脸向后躲去,沈淮之没说话,拉住了想躲的江辞,吻了下去。 双唇分离时江辞便扑进他的怀里,语气中都透露着欢快,“这次能随殿下一同来东宝寺祈福真的太好了。” —— 祈福节过后,他们便开始着手准备搬入康定王府的事宜。而青云大公主杀了东芝七皇子这件事,两国之间似乎并不打算继续,便这么轻易地不了了之了。 事后沈淮之与江辞提起过,江辞只是为七皇子感到可怜,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最后成为了两国之间互相试探的问路石。 这日,沈淮之陪着江辞在院子内玩雪。江辞在南岳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地面上仿佛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树枝上也挂满了积雪,那些雪仿佛树叶一般落在枝头。 雪花像鹅毛、像柳絮、又像那蒲公英的种子,随着风悠悠的落了下来。江辞开心的不得了,一大早连饭也不吃就跑到院子里玩了起来。 昨夜下了一晚的雪,院子里已经存了不少的雪,下人们似乎是猜到江辞会喜欢,特意留了一片未清扫的地方给江辞。 江辞提着裙子跑到那片特意为她留出来的地方,在一大片雪白的地面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好似不过瘾一般,又蹲在地上用手捧起厚厚的雪,用力向空中一抛,开心的不得了。 沈淮之就抱着胳膊倚在屋檐下,见她玩的开心也没制止。 “殿下,就这么让夫人一直在外面玩吗?”下人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你让绿芜去把夫人的斗篷拿来。”沈淮之扭头说完,便朝着江辞走了过去。 在快走近的时候,从一旁的雪地中抓了一把雪,在手掌中轻轻握了两下,朝着蹲在地上玩雪的江辞扔了过去。 “哎呀。”江辞被雪球打在后背上,不疼,但是吓了一跳。转过头时发现沈淮之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脸上带着恶作剧之后的笑。“殿下!您怎么……” 话还没说完,沈淮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拿出,又是一个雪球扔了过来。原来,他手里还藏了一个雪球,怕江辞发现才故意将手背在身后! 江辞转过身,在地上捧了一大把雪朝着沈淮之扔去,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大把的雪在自己眼前散开,随着一阵风全刮到了她的脸上。 “啊呀。”江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场面顿时让沈淮之哭笑不得。赶忙走上前想要给江辞擦一擦脸上的雪。 江辞小狐狸一般,狡黠的一笑,坐在地上抬脚踹向沈淮之,沈淮之挑了挑眉,只当她是恼羞成怒,想要出口气,便抬了下脚想要躲一下。谁承想江辞的目的并不如他想的那般。见他抬起一只脚的同时,用力将他拉向自己,沈淮之诧异了一瞬,在摔向她的同时,身子偏向一侧朝她倒去。 但又怕伤到她,抱着她在雪地滚了一圈,江辞趴在他的身上俯身看着沈淮之一直笑。江辞眼睛亮晶晶的,沈淮之在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那一刻仿佛她的眼中只有自己一般,让他内心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亲一亲她,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们二人在雪地里接了一个吻,江辞闭上双眼,微微吐气,迎着他的吻,深情而缠绵。 江辞趴在他的身上撑起身看着他,寒风中卷着几片雪花,落在了她的头发上,也落在了沈淮之的头发上、脸上。江辞仿佛被眼前的美色所吸引,抬手捧住沈淮之的脸,细碎而又热烈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这一次沈淮之便不再忍耐,他刚撬开江辞的唇,就感觉到江辞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他一下,沈淮之一颤,伸手扣住她的头,侵略性十足的吻了过来。 二人吻了许久,沈淮之才松开了江辞的唇,一下又一下的轻啄着她,看着她羞红的脸,整个人也懵懵的,嘴唇被他亲的湿漉漉的还带着些肿。 他将江辞唇边的水渍抹去,扶着她站起身,接过了一旁绿芜递过来的斗篷,为她披在身上系好带子。 “好了,回去换身衣服。去把饭吃了。”见江辞还想继续玩雪,只好耐着性子哄她“晚一些暖和一点的时候,再陪你出来玩。” “殿下今天不用出去么?”江辞的手被沈淮之拉着,跟在他的身后轻声说道。 “嗯,最近没什么事。等过了年就要搬进府了。”沈淮之回头,点了点她冻得红彤彤的鼻尖“昨日我去府里给你寻了一处养十一的好地方。” “哪里?”江辞歪着头想了许久,康定王府她跟着沈淮之去过好几次了,还有哪里是她不清楚的? “假山后有一片竹林,那片竹林我本打算给你换成桃树。”沈淮之盯着她,打趣道“只是没有想到夫人今天最爱吃桃子,明天又最爱吃葡萄的。让我很是苦恼呢。” 第62章 六十二 沈淮之牵着江辞的手回到屋内,刚一迈进屋内,由于屋子内外温差太大,瞬间激的江辞打了一个冷颤,沈淮之回头调侃她“现在可是觉出冷了?” 江辞仰着头好脾气的冲他笑,“明明是屋子里太暖和了,才不是冷的。”说话间还在不断的打着冷颤。 “行了,快些将衣服换了去。”沈淮之见她衣服有些湿,赶紧侧过头吩咐春水“去让人备些热水来。” “是。” 等一切都收拾完,二人才开始用膳,江辞捧着一碗牛乳羹坐在沈淮之的身边,一边喝一边同他说着话。像只欢快的鸟儿,说个不停。 沈淮之不时的给她夹一些吃的,也不打断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江辞却不太乐意,一会儿伸手戳戳他,一会儿又催他快些吃。 “夫人,”沈淮之终于被她闹的不行,“你再这样不好好吃饭,回头就别去院子里玩雪了。” “殿下,您怎么这样?”江辞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可是下雪啊,您就不喜欢雪么?” “不太喜欢。”沈淮之垂眼看她,随意的说着“北冥每年冬天都会下雪,雪化之时是最糟糕的时候了,每年这时候都会有不少人受伤的。” “受伤?”江辞愣愣的问。 沈淮之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释。只是催促她专心吃饭。江辞无法,只好低头快速的几口喝完了碗内的牛乳羹,擦了擦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问道,“我吃好了。殿下,现在我可以出去玩了么?” 沈淮之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也就不再拦她,“去吧,记得让春水给你披上斗篷。” “知道啦。”江辞说完就像兔子一样,兴奋而又欢快的,蹦着跳着跑了出去。 江辞带着春水在雪地里撒欢,十一被绿芜抱在怀里看着她们在雪地里玩。 “夫人,您这是在堆雪人么?”绿芜抱着十一歪头看向江辞。 “嗯,之前在我们南岳,根本就没有这么厚的雪,落到地上也都化了,不会像北冥这般有这么厚的雪。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这么厚的雪呢。” 江辞不是很熟练的团着雪球,语气欢快的同绿芜说着“我以前只听父亲他们说过,北冥下过雪后,孩子们都会堆雪人,打雪仗。我那时候可羡慕啦。” “夫人,您这雪人……”绿芜在看清江辞堆的雪人后,嘴角实在是没忍住抽了抽,那雪人,虽说是两个拳头大的圆球堆成,但是……那个圆,松松散散,说圆不圆的。 最后绿芜还是没忍住,放下了十一,自己动手帮着江辞一起堆起雪人来。而刚被放下的十一,歪歪扭扭的晃到江辞跟前,“嗷呜”一口,将江辞的堆的雪人脑袋,一口吞了下去。 “啊——”江辞怪叫,“十一!!” “哈哈哈哈夫人的雪人,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状笑了起来,江辞刚想拎起十一,却没想到十一仿佛知道江辞想要做什么似的,撒腿就跑。江辞在后面追它,终于将它抓到,语气凶巴巴的说着“再捣乱,就吃掉你!” “啊呜。”十一叫了一声,像是不在意一般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江辞便又将它放在地上让它自己玩,而江辞则是蹲在一旁同绿芜和春水二人一起,重新堆起了雪人。 三人最后合力堆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绿芜见状冲江辞说“夫人,奴婢去小厨房拿根胡萝卜来。” “胡萝卜?”江辞不解的看向她,“绿芜你这是饿了?” 绿芜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不是奴婢饿了。是给雪人做鼻子用。奴婢小时候堆雪人,兄长他们总是会给我一根胡萝卜,让奴婢给雪人当鼻子用。眼睛我去小厨房看看,用什么更合适。” “对哦!怪不得总觉得这雪人少点什么。”春水在一旁说道。 “原来还可以这样?!”江辞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是,夫人。”说完,绿芜便快步向小厨房那边走去。身后传来江辞欢快且关心的声音,“绿芜你走慢一点!地面好滑的,小心一些。” “知道啦,夫人!”绿芜回头笑道。 不一会儿,绿芜怀里抱着一个小油纸包、一根胡萝卜,手里握着两颗板栗回来了。 “夫人,您猜猜我还带了什么回来?”绿芜神秘兮兮的冲江辞说着“是个好吃的,夫人应该还未吃过。” 江辞抽了抽鼻子,仔细闻了闻,“好香啊,闻着还甜丝丝的,好绿芜,快点打开让我瞧瞧。” 绿芜见江辞和春水二人都凑上前来,也不再逗她们,当着她们的面打开了油纸包。油纸包内,包着三个被烤的焦焦的、蜜的流油的红薯。 “雪人回头再堆,这个是大师傅放在炉子上烤的,起了个跟简单的名字,叫烤红薯。这个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辞接过一个烤红薯在手中轻轻的掰开。一缕缕浅浅的热气,在空气中升腾而起,像朵朵白而透明的花一样,掰开后金黄色的红薯肉便毫无掩藏的出现在面前。 “嘶~”春水被烫了一下,同江辞说道,“夫人小心烫。” 话音刚落,那边江辞迫不及待咬下一口,毫不意外的被烫了一下,只得含着那口红薯在嘴里被烫的不停的“呼呼”直喘。 甜味从红薯中伴随着热气不断涌出,瞬间填满了江辞整个口腔,咽下之后,嘴中还弥漫着甜蜜而温热的气息,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甜蜜地糊着。 “好吃!”江辞眼睛都亮了。 她们几人就这么蹲在雪地里,围着还未装上眼睛和鼻子的雪人,呼哧呼哧的吃着烤红薯。不时的会听见一声“好烫,好烫。” 等到三人吃完了烤红薯,才想起来那还未装上鼻子和眼睛的雪人,几人这时才动了起来。 给雪人安上眼睛和鼻子后,雪人瞬间灵动起来。 “啊,我们的雪人好漂亮呀。” “吃的也好饱呀!” 江辞说完,三人一起大笑起来。江辞不由得在心里反驳沈淮之先前的话,下雪明明这么有意思,这么好玩,哪里会像他说的那般糟糕? 第63章 六十三 沈淮之估摸着江辞也差不多该玩够了,便让云裴将云清唤了过来。 “无印他们几人也带了你许久,”沈淮之端起茶盏,开口随意的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他们几人先带你么?” “回殿下,小人不知。”云清恭敬的跪在一旁。 “我不要求你像他们几人一样,身手了得。但是至少日后夫人带着你出去的时候,你能有点用处,别让夫人为你这下人的安危担心。”沈淮之说完,似乎是想起什么来,接着又补充道“若你有二心……” “小人不敢。”云清连忙低下头,双手相叠,其左手叠于右手之上,额头贴在右手之上,恭敬道“新酒宴那日,是夫人救了小人,还为小人拿回了小人最珍贵的东西。如果没有夫人,小人如今还是那个一顿饥一顿饱的乞丐。小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请殿下放心。” “行了,你先下去吧。”沈淮之摆了摆手,将云清赶出去后,没什么表情的对云裴说“找个人暗中盯着他。” 裴应到,“可是殿下,还用如此费心的派人盯着一个云清么?这不就跟找了个人暗中护着他一样吗?” 沈淮之挑眉,撑着脸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先盯他几天,我不太放心。他那玉佩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玉佩。更何况他还给了夫人一枚狼牙。狼牙和玉佩,倒是像竹月的人。竹月王族倒是代代以狼牙作为身份象征。” “难道这云清是?”云裴好奇的眨了眨眼。 “不一定,如果真的是,不得不防。”沈淮之眯了眯眼,“当初二哥的人可是帮着陈华逃去了竹月。” 云裴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派人盯着他。” 沈淮之处理完这边的事,才起身去了院子里,准备去喊江辞回屋,屋外到底是寒冷,待久了免不了会容易受凉。 结果刚站起来,就听见春水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沈淮之赶忙快步走出,低声询问道“发生了何事,可是夫人出了什么事?” 春水从远处跑了过来,快到到沈淮之身前的时候,突然脚底打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沈淮之赶忙伸手扶了她一下,春水站稳后,语速极快的说“谢过殿下。殿下还是赶紧跟奴婢去看看吧,夫人,夫人刚才摔了一跤,奴婢跟绿芜本想扶夫人起来,但是夫人刚站起身就直喊疼,奴婢们不敢随意动夫人。” 沈淮之皱眉问道“去请太医了么?” “请了。” 沈淮之听完,便一甩衣袖快步向院外走去。 江辞正坐在地上鼓着脸生闷气,刚才她们几人吃饱了,也玩够了,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她一脚踩在了被雪覆盖住的小石台上,然后便身形不稳的直接摔倒在地。 沈淮之赶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夫人。” 江辞闻声抬头,在看清来人是谁以后,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朝着沈淮之伸出双手,那简直就是一副受了委屈,要抱的样子。“殿下……” 沈淮之并没有立马就如她所想的那般,将她抱入怀里安慰。而是走到江辞的面前,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她伤到了哪里。 “这里疼。”江辞见他不理自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的脚踝,企图唤起他的一点同情心。 沈淮之抬头看了她一眼,仔细询问了她是如何摔倒的之后,抬起手在刚才江辞踩过的那处扫了扫,将雪扫开后,就看到一个有拳头那么高的石台。 然后又抬起她的腿,江辞见他将自己的裙衫掀开一点儿,立马红着脸惊呼,“唉,你干嘛啊” 沈淮之面色不悦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俯身将她抱进怀里。江辞立马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伸出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 沈淮之将她抱回屋内,江辞屁股刚碰到床榻的那一刻,立马往旁边一滚,那模样就像是用完沈淮之,立马不管了一样。 沈淮之被她这反应气笑了,冷声道“过来,在我还没生气之前。” 江辞将头埋进被子里,“我受伤了的!” “你还好意思说?!”沈淮之没好气的坐在一旁,将她说疼的那条腿挪到自己腿上,掀开了一点的裙衫,将脚袜给她脱了下来,仔细一瞧,脚踝竟然肿成馒头一般,皮肤下竟然范出青紫来。 江辞看见自己的脚踝肿成这样,一时之间也有些愣住,喃喃道“啊,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 “一会儿让太医瞧瞧。” 正巧这时,侯太医背着药箱赶了过来。 “微臣见过三皇子,三皇妃。” “不必多礼。”沈淮之抬了抬手,“侯太医来给瞧瞧吧,积雪将石台盖住了,她没瞧见,踩了上去。” 侯太医走近,见状不由得惊呼一声“哎呦,三皇妃这是……那石台大约多高?” “拳头这么高。”沈淮之伸出手比了一下。 侯太医点了点头,侧过身从旁边药箱内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冲江辞说道“三皇妃,得罪了。” 说完,便将那块干净的帕子放到了江辞的脚踝上,将其包裹住,然后用手捏了捏几处地方,并不时的问着“三皇妃可觉得这里疼?” 经过一番触诊,侯太医笑着说“回三皇子,三皇妃只是扭伤比较严重,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只是这段时间,三皇妃还是不要随意走动。” “啊?不能随意走动?”江辞呆呆的问道。 “正是,需要卧床休养。”侯太医解释道“如果不好好修养,可是会影响日后行走的。” “那饮食上可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沈淮之摁住了想要起身的江辞。 侯太医想了想,“鱼类不可,辣物也不可。其他的便在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江辞最近尤其喜欢吃鱼,一听不让吃鱼顿时坐不住了“为什么啊,这也不是什么外伤。” 侯太医大笑起来“回三皇妃,您虽是没有外伤,但是要喝汤药的。这汤药里,有不能与鱼类同吃的。” “……”江辞愣愣的张着嘴,忽然想到了为何,沈淮之会说下雪天很是糟糕了。能不糟糕么,她现在连最喜欢的鱼都吃不到了,不光如此,还要在床上待好久。 仔细想了想,她似乎与北冥格外犯冲,动不动就见见侯太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准备拜他为师,学习医术了呢。 沈淮之见她眼睛提溜提溜的转,就觉得不妙,“又在想什么呢?” “我们请个大师来吧,做做法。” 沈淮之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什么?!做法?” 江辞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给沈淮之一件一件的数,“你看,我自从来了北冥,受伤吃药受伤吃药的。我肯定是跟你们北冥犯冲!” “你怎么不说你……”沈淮之话说一半突然卡住,喃喃道“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如此……要不,真得请一个?” 绿芜抽了抽嘴角,小声问道“殿下,您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 江辞一本正经的说,“上次新酒宴的时候,我就听一个阿婆说,她的小孙子出去玩经常受伤,她不放心,就请了个大师回来做法,做完就好了!” “……”沈淮之表情空白一瞬,轻咳一声说道“云清这两天就能跟着你了,以后出去先多带些人吧。” 江辞点了点头,“可我还是想找人做个法……” 春水…… 绿芜…… 第64章 六十四 当晚江辞就发起热来,到底是在外面贪玩过了头,沈淮之简直头疼的不行。 江辞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将一块带着凉意的帕子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微臣见过三皇子殿下。”侯太医今天是第二次来了,可能是因着给江辞看病看的次数多了,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侯太医。”沈淮之点了点头。“这么晚了还劳烦您来一趟。” “殿下客气了,可是三皇妃病了?” “夜里发起热来,劳您再给瞧瞧吧。” 侯太医躬身上前,“三皇妃这脉浮而紧,是风寒外侵、阻遏卫气的脉象。微臣再为三皇妃开几服汤药,殿下不必太过忧心。” 沈淮之点了点头,见站在一旁的春水走近接过侯太医写的方子后,才放下心“多谢侯太医,时候也不早了,春水,你去将云清寻来,让他去送侯太医回太医院。” “是。” —— 江辞一大早就被沈淮之捏着鼻子叫起来,“别,别!快放手。喘不过气来啦。” 沈淮之坐在床边不以为意,语气里带着些笑意“行了,别装睡了快些起来,知道你早醒了。” 江辞抱着被子在床榻上像挪动,一点一点蹭到沈淮之的身旁,“殿下怎么知道我装睡呢?” “你那眼皮像是抽筋了一样,就差没告诉我你已经醒了。”沈淮之揉了揉她的头,催促道“早些日子让人去宣都采买了一样好东西,宣都那边管它叫摇椅。一会儿带你去瞧瞧。” “摇椅?”江辞抓着他的胳膊一骨碌坐起来。“还是宣都采买的?” 沈淮之点了点头,将候在门外的春水等人唤了进来伺候江辞洗漱。 江辞好几次急得想从床榻上下来,都被沈淮之从远处看了一眼,“夫人,老实坐好。” 江辞好似忘记了自己扭伤这件事,不甚在意的对他说道,“殿下我只是扭伤,又不是摔断腿。瞧您这般……” 说着,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不禁用帕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凶神恶煞的样子,当真是吓死人了。” 沈淮之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江辞见他半天不接话,从帕子后面抬眼看了他一眼,结果沈淮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再这副样子,我就让绿芜把给你在小厨房新做的红薯糯米糕拿给紫夜和云裴吃了。” “哎呀,我的好殿下!”江辞连忙在床上乖乖坐好,手上的帕子也扔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端的是一副温润端庄。 “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呢,您刚才不是说要带我去瞧瞧那摇椅么?我们快些去吧?” 沈淮之不再逗她,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准备将她打横抱起,但是江辞却摁住了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动作。 沈淮之挑眉,不解的望向江辞,那意思分明是——又怎么了? 江辞一笑,沈淮之就觉得她不知又打什么鬼主意。果然,只听江辞语气欢快的开口说道“殿下,不如您背我过去吧?” 沈淮之想了一下,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来,便在她面前背过身去,单膝跪地等着江辞趴到他的背上来。 江辞如愿的让沈淮之背着出了门,就在沈淮之刚走到院子里的那一刻,江辞突然笑起来。 让所有都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江辞高声道“驾~驾~”。 沈淮之“……” 跟在他们身后的绿芜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春水也是用手捂着脸,一副不敢看的样子。 江辞俯下身,双手撑在他的肩头,双腿还不老实的晃着,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沈淮之又担心她乱动,再摔下来。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沉声道“老实点,也不怕摔着。” “嘿嘿,以前父亲和母亲奉命出征的时候,我经常缠着哥哥们玩,那时我还小,他们又不愿意带我一起,”江辞似乎是想到了特别好玩的地方,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就偷偷的跟着他们,有一次摔了一跤,磕掉一颗牙齿。给他们吓坏了。” “再后来,他们就背着我出去玩,因为我总是玩一会儿就喊累,就哭闹。” “他们没办法,就像现在这样背着我,同我说‘哥哥带你骑大马’。” “殿下不会生我气吧?”江辞俯下身来,趴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我若说会生气呢?”沈淮之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我就求求殿下不要同我计较嘛。”江辞凑上前吻了吻他的脸颊,讨好道“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嘛?” “你呀。”沈淮之背着江辞,叹了一口气,简直就是小孩子心性,爱玩、贪吃。不由得回想起刚见她的时候,果然养熟了的江辞,就跟她后院养的那只狸花猫一样,刚捡回来时,乖巧谨慎的;时间久了,就开始伸爪子了。 “喏,瞧见没,这个就是摇椅。”沈淮之背着江辞来到书房里,巡视了一圈,最后将江辞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先坐下。 江辞坐在桌子上看向那个躺椅,有一点像贵妃榻,但却又不同,这椅子下面是一道弧形,像躺着的弯弯月牙一般,可以晃动起来。 “试试?”沈淮之问道。 江辞点头,很自然的朝他伸出双手,沈淮之故意逗她“这次不用我背你了?” “不用了不用了,您背着我,万一没给我放摇椅上,那我就惨咯。” 沈淮之点了点她的鼻子,俯身将她抱到摇椅上,江辞刚坐到摇椅上,吓了一跳,这摇椅竟然晃动不稳! “殿下!”江辞抱着沈淮之的脖子不敢撒手,声音里有些惊慌。 沈淮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无事,别怕。你躺下试试?” “我害怕。”江辞还是不愿意撒手,沈淮之不得不半跪在地上,耐心的同她解释“知道为什么它叫摇椅么?” 江辞摇了摇头。 “你躺上去之后,你轻微的动作都会让它晃动起来,宣都人都很喜欢这个。尤其是在天气暖和的时候。” “真的?” 第65章 六十五 江辞半信半疑的握着沈淮之的胳膊,躺了下去。沈淮之轻轻一推,摇椅便晃了起来。 “唉?”江辞惊呼一声,扭头看向沈淮之,语气里满是惊讶,“好神奇!有点像小时候坐过的秋千!” “宣都的百姓很是喜欢这个。”沈淮之站在一旁,垂眸看她“天气暖和的时候,他们会将这摇椅放置在树下,或者是太阳下。” “那等天暖喝的时候,我们也将它搬出去?” 沈淮之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记着年前刚得了块白狐皮,回头让人给你做成毯子,铺在摇椅上。” 沈淮之让人从宣都采买回来的摇椅是楠竹所制作,现在又是下雪的,上面不铺些东西,还是不行。 “这个你先凑合玩,府里我已经让人用剩的黄花梨木给你重新做了一把摇椅。” 江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呆愣愣的。沈淮之觉得搞好玩,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在摇椅上朝一旁挪动身体,沈淮之不解“夫人,你这是?” “来,你也躺下试试!” 沈淮之抵不过她,缓缓的在摇椅上躺了下来,一张摇椅躺两个人实在是有些拥挤的,江辞再怎么活动还是觉得不得劲,便想着侧过身子来。 沈淮之一时摸不准她想做什么,还得一只手护着她,摇椅在江辞的一番动作下晃动幅度大了起来。 “有点挤。” “……那夫人为何还要我也一同躺下?” “我,我哪里知道你占那么大的地方?”江辞撑着他直起上半身,好似一脸的不服气一般,还伸出手,握紧了拳头捶了他一下。 “是是是,怪我块头太大。”沈淮之连忙讨饶。 “殿下,属下有急事禀报。”云裴在书房外站定。 “进来。”沈淮之起身将江辞抱至一旁的榻上后,才让候在门外的云裴进来。 “殿下,出事了!我们的人传回来信件,说东芝准备派兵攻打青云。” “什么?”沈淮之闻言皱起了眉,简直不可置信。 “东芝国皇帝说,要青云大公主以命抵命。”云裴接着说道“但是,轩陌那边传来的消息确是一切正常。” “先前我记着他们两国因为七皇子之死这件事,最后是不了了之了。七皇子本来就不得宠,那东芝的皇帝又不在乎他的死活,如今怎么又在这时候想起来算账了?”沈淮之捏了捏鼻梁, “宣都那边可有消息?” “一切正常,宣都现下正是他们的寒祭。百姓都忙着准备呢。” 江辞却在这时候问了一句,“寒祭?” 沈淮之转过身来,同她耐心的解释道“宣都特有的节日,他们会在新年的前十天左右开始着手准备,也就跟我们这里的祭祖差不多。” 沈淮之话音刚落,像是突然反过来一般,眯了眯双眼。 怪不得,准备在这个时候派兵攻打宣都。宣都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百姓们准备寒祭的时候,宣都皇室也是如此,一般这时候没什么大事,宣都的官员大臣们都是不用上朝的。 —— 三日后,果然如沈淮之所担心的那般,东芝和青云还是对宣都出手了。 因为青云国大公主斩杀东芝七皇子一事,宣都皇帝本就担心他们两国交战,殃及到宣都。而后他们两国虽是不了了之,宣都皇帝也并没有放下戒心,还是派了一部分的兵守住边界。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两国竟然私底下联手,同时对宣都出手了。宣都才经历过战乱不久,百姓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如今却又面临如此情况。宣都皇帝不得不再次请北冥出兵相助。 “宣都与北冥相邻,一旦宣都被攻破,我们北冥百姓该如何是好?!”北冥左相语气不善的看向右相,语气颇为讽刺“我看是右相上了年纪,贪生怕死了吧?” “你!”右相气的眉毛竖起,“你这莽夫,回陛下,上次我们已经帮过宣都了,此次若是再帮,那我们的将士们岂不是成了他们的了?一打仗就来接我们的,伤亡战士全是我们的,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谁知道他是不是跟东芝和青云是一伙的?!我看他宣都就是想要消耗我们的兵力!” 北帝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们问道“你们怎么看此事?老三,你来说说。” 沈淮之上前一步,“儿臣认为当战,一旦宣都被占,与他相邻的我们更是陷入危险的境地。东芝和青云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并不知。只能防患于未然。” 北帝点了点头,看向另外几个儿子。 五皇子连忙出声道“父皇,儿臣认为不可,正如右相所说,若是真的帮了宣都,怕是劳民伤财。哪怕是宣都真的被他们攻打下来,想要再来挑衅我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五弟所言极是,”沈凌安轻笑“但若是一直如此盲目自大,对周边邻国如此冷漠,就不怕其他邻国也有样学样么?” 沈淮松只觉得被沈凌安在朝堂之上扫了面子,顿时没有压住脾气。“太子殿下如此,是想和康定王一起主动请缨么?!” “如若父皇同意,儿臣愿往。” 沈淮之也应道“如若父皇同意,儿臣也愿往。” “胡闹!”北帝大怒。 此次议事最后也还是没有决定下来,北帝最后只是下了令,全军各个军营加强训练,休整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沈淮之跟在沈凌安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大哥猜父皇这次会如何?” “父皇恐怕不愿派兵援助宣都。”沈凌安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出兵派谁,你?不,父皇恐怕不想再给你兵权了。” “更何况东芝可是出了两个皇子正妃,还有两个侧妃,这怎么帮?” “老五?更不可能。”沈淮之嗤笑“难不成父皇还真想让大哥你去?” “父皇就是想,也不可能的。”沈凌安摇了摇头,“虽然让我去是他最想要的,但是嫡出可不止我一个。” 二人相视一笑,沈淮之冷笑道“总不能我们两个都去吧?兵权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不能让它进了老五的手里。” “老六和老七……”沈凌安眯了眯眼,“最好是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第66章 六十六 “夫人呢?”沈淮之回宫后,竟然没有看到江辞的身影。 “回殿下,夫人在书房。” 沈淮之转身便向书房走去,刚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江辞整个人歪倒在摇椅上,睡得正香。而他经常翻看的那本札记,则是被江辞扣在了脸上,似乎是为了遮挡那点投进屋子里来的阳光。 “夫人。”沈淮之在唤醒她和就此放任不管两者中,选择了前者。 “唔?”江辞听到声音,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又打了个哈欠,看向来人“殿下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我等您可等的天都要黑了。” “去了一趟大哥那里。”他走近,捡起刚才因为江辞打哈欠时掉落在地的札记,放到一旁“吃过了?” 江辞摇了摇头,“没呢,说好了等您一起吃的。” 说完,像是忘记了自己扭伤这件事,站了起来。结果刚迈了一步,疼的她一屁股又坐回了摇椅上,摇椅瞬间带着她前后摇晃了起来。 坐在摇椅上的江辞有些呆愣,那场面竟有些滑稽。沈淮之被她这一通动作震惊的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夫人,这……” “睡……睡迷糊了,哈…哈哈…哈哈哈……” 等到二人准备休息时,寝屋内再没有下人以后,江辞才小声的问沈淮之“殿下,书房那日所说的东芝国准备与青云国开战,可是真的” 沈淮之点了点头“是真的,据说现在两军已经交战过一次了。” “可那七皇子被斩杀后,东芝国和青云国不是不了了之了么?怎么如今又……” “东芝国皇帝说要青云大公主以命抵命,这只不过只是一个派兵的由头罢了。”沈淮之却不以为意。“他们的真正目的恐怕是在打宣都的主意。” “宣都?!”江辞捂住嘴惊呼一声。 “他们两国交战的地方就在宣都边境,前些日子已经杀了不少宣都士兵了。”沈淮之也没避着她,同她说起了现下的战况。“宣都近日还传信与父皇,希望我们能出兵帮助他们。” “那父皇会出兵么?”江辞转过头来望向他。 “父皇主和,”沈淮之摇了摇头,“而且父皇也不打算帮他们,一是之前由我带领的六万大军援助过宣都一次,那六万大军的兵符还在我手里;二是,如右相所言劳民伤财。就是不帮,在宣都被占领后他们也不敢随意挑衅北冥。” “父皇是不是对殿下您有所顾虑?”江辞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沈淮之笑了起来,“没错,在我察觉到父皇有想扶老五的时候,便没有主动交还这六万大军的兵符。再者父皇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收回去。” “再加上寿辰宴遇刺那事,让我们几个意外发现父皇给了老五一支羽林军。”沈淮之抬头看向窗外,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他便更不好意思同我要这兵符了。” “可是……”江辞不解“父皇不帮宣都,我尚且能理解,但是为什么东芝也不帮呢?” “怎么帮?恐怕东芝的那几个已经得了信,也不敢让父皇帮吧?” 东芝这次肯定与青云达成了什么交易,不然按照东芝皇帝的性子,一旦交战,他若是真的想要青云国大公主以命抵命的话,青云国皇帝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两国之间必有一场硬战,如此,他东芝皇帝当真想要青云大公主的命,那必定会传信请北冥派兵援助的。 “那父皇就这么放任他们……” 沈淮之点了点头,但是他同沈凌安已经开始着手想法子逼一把北帝,让他必须答应派兵援助宣都。东芝如果再放任不管,怕是野心会越来越大。 “殿下是主战的?”江辞忍不住问道。 “自然,一次的忍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挑衅。而且宣都和宣都的百姓也禁不起这再一次的战争了。” “更何况,一旦宣都被占,我们北冥边境恐怕就不会太平了。” “放心吧殿下,宣都一定会没事的。东芝不会这么简单就如愿的。”江辞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胸口。 “但愿如此吧。” 就在沈淮之和沈凌安准备动手逼一把北帝的时候,事情迎来了转机。 宣都皇帝这次特意派了宣都二皇子亲自前来。北帝与二皇子在崇德殿内谈了什么,众人皆是不得而知。 二皇子离开时,还是北帝身边的大公公亲自出来送的。 三日后,北帝下旨着封康定王沈淮之为镇远大将军,封老将军沈欧博为护国将军,卫城、卫强兄弟二人为车骑将军,领三十万大军助宣都抵御外敌。 “上次父皇才给了我六万兵,这次竟然给我三十万大军?这是想让我直接占领了宣都不成?”沈淮之垂眼看着手中的茶盏,轻笑道“想必宣都是答应了父皇什么,不然父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下旨。” “左不过是父皇一直惦记的容楠城。”沈凌安也笑了起来,“容楠城虽是地处偏僻,地广人稀,但不得不说却是一处养兵的好地方。” 沈凌安抬头看了一眼沈淮之,“猜猜为什么父皇要私下见这二皇子?” “父皇不会是想……”沈淮之顿时脑海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把容楠城给老五吧?” “唔,父皇应当是想。”沈淮之见他挑眉,便慢慢悠悠的同他解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父皇就是不说,迟早我们也能知道。只能等后面寻个由头赏赐给他,或者是凌贵妃。” 沈淮之简直要被气笑了,“罢了,照大哥您这么说来,父皇这次给我三十万兵马,不会是想……” “你那兵符父皇还未拿回去呢。” “哈,”沈淮之怪笑一声,“谁说我还要带自己的兵马去?” “你……” “我一个也不带。”沈淮之起身“圣旨上可是写了三十万。” 沈凌安抬手点了点沈淮之,“行了,今年恐怕你是不能在宫里过年了。可有什么要我帮你照顾的?” “让嫂嫂多陪陪阿辞吧,前些日子刚扭伤了脚,现下我又得……”沈淮之抬头看了一眼沈凌安,“轩陌这次恐怕也插手了。” “轩陌那边回头我派人去盯,你不用担心。” 兄弟二人又聊了许久,天色渐深时,沈淮之才起身离开。 第67章 六十七 “殿下!”江辞见沈淮之回来,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殿下可是要出征了?” 淮之走近,摸了摸她的头,“三日后便要出发了。” “竟然这么急?”江辞不免一愣,“眼看再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便要过年了,今年……” “不能陪你过年了,北冥新年有不少好玩的。市集上也有很多活动。”沈淮之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已经同大哥说了,会让嫂嫂过来陪你。” “我让无印和无忧留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切勿让人欺负了去。有事记得找大哥或者母后都可以。” “无忧?”江辞不由得咦了一声,开口问道。 “明日我带他过来见你,你是见过的。”沈淮之点了点头。 “好。”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地面再次被雪覆盖住,仿佛给大地盖上了一层被子。 江辞抱着汤婆子坐在凳子上,透过窗外看向外面。听着下人们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只觉得心痒难耐。 沈淮之带着无忧从外面一进来,就看见江辞撑着桌子站起身来,那样子,看上去是想准备溜出去玩。 “夫人?”沈淮之轻咳一声,喊她“还想出去玩?” “怎么可能,我哪里敢?”江辞撑着桌子,连忙摇头否认“我看殿下许久未归,有些着急。所以想出去看看。” 沈淮之也不点破,只是点了点头,冲她介绍跟在他和云裴身后的人,“无忧。” 然后又冲无忧说道“你从今日起,暗中负责夫人的安全。” “是,属下明白。” 江辞这才抬头看向那名叫做无忧的侍卫,他穿着一身黑色侍卫服,脸上却戴着一块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半边的脸。 江辞在对上这双眼睛时,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沈淮之扭头冲无忧说道“面具摘下来吧,让夫人仔细瞧瞧你是谁。” 无忧无法,只得不情不愿的将右手放在了面具上,磨磨蹭蹭的才将面具摘下来。 江辞看清无忧的模样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沈淮之,指着无忧颤声道“殿下可清楚他是谁?!” 沈淮之见状,走上前企图安抚江辞,“我知道,他原本名叫岳阳,是薛王的人。也是那日伤你之人。” 江辞颤声问到“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伤我之人,为何还要将他留在身边?如今还要派他来……” 江辞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缓了好久才继续说道“还要派他来负责我的安全?殿下是想让他来杀了我不成?” “夫人……”沈淮之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解释,结果没想到江辞半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将手里的汤婆子砸在了沈淮之的头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汤婆子就那样夹杂着江辞的怒火,会直直的砸在了沈淮之的头上。 江辞好似不解气一般,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江辞愚钝,实在是想不通您为何要留一个当初想要杀了我的人,可能是我高估自己在殿下心中地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是谁啊,哈,放在你们北冥,如今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普通人罢了。”江辞一边扶着桌沿一边说话,“殿下昨夜还同我说,莫要让人欺负了去。结果呢?” 江辞说完,一把将插在头上的白玉发簪拔了出来,抬脚将面前的圆凳一脚踢飞出去。 沈淮之站在原地未动,“夫人,我答应岳阳会保薛王庶子薛晓峰一命,现下我还有一些事需要他去做……” 无忧侧身躲过被江辞踢飞过来的圆凳,江辞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沈淮之的解释,无忧现在算是沈淮之的死侍,也不敢真对江辞动手。 无奈之下只能不断的躲避江辞的攻击,沈淮之见江辞抬脚踢向无忧时,担心她刚消肿的脚踝,只得从她的侧面切入,想要制止她的动作。 结果他的这一行为更加激怒江辞,江辞握紧发簪,朝着沈淮之扎了下去,沈淮之不得不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胳膊上顿时被扎了个血窟窿,江辞是使了狠劲的,眼睛都气红了“哈,殿下护着他?!” “不是,夫人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解释。”沈淮之忍着痛一把抓住江辞的胳膊,扣在她身后。 “滚开!给我放手!”江辞挣扎无效,猛地低下头后,朝后抬脚用力一踩,直接踩在了沈淮之的脚上。 沈淮之吃痛,手上泄了一点力,竟然让江辞挣扎出去。谁也没看清江辞是从哪里掏出了芍药。 江辞抽出芍药后,与无忧交手数招后,一拳将其击退数步后,直接将芍药扎进了无忧的胸口。 “你该不会还以为我还是只会那点功夫吧?”江辞蹲在他面前,伸手将芍药拔了出来,拿在手里把玩“吃亏过几次,总得长点脑子不是?不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当然,我承认如果不是你听沈淮之的话,我现在也不肯定打的过你。” 江辞突然咧开嘴笑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管你们是谁。” 话音刚落,她极快的拿下芍药再次捅了他一刀,然后握住芍药在他伤口处转了一个圈之后,才站起身来。 忧躺在地上痛呼出声。 “让三皇子见笑了,三皇子愿意用什么人是三皇子的事,伤了您的人回头您要怎么罚尽管罚便是。”江辞捡起地上的白玉发簪,在袖子上随意擦了擦,然后重新将其别回了头发里。“三皇子也不必派人盯着我,春水自会保护我的安全。”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沈淮之扭头冲门外的云裴说道“先带无忧下去吧。” “可是殿下,您……”云裴看着沈淮之欲言又止。 沈淮之的头被江辞用汤婆子砸出血来,胳膊上也被她用发簪捅了,沈淮之现在的样子是怎么看怎么狼狈。 “无事,你先下去吧。”沈淮之疲惫的挥了挥手,他其实自己也清楚,当初留下无忧,总有一天江辞会知道,也能想象得到江辞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只不过这次他要远去宣都,他手里的死侍职能不同,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前期几乎都被派了出去,现在只有无忧是所剩几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但是他不敢冒险,无忧和薛晓峰二人为了证明他们绝无二心,均已经服下了专门控制死侍的毒药半月花。至少现在他是可以相信无忧的。 半月花,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半月毒发一次,半个月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如果不按时服下解药,半月花的毒素便会蔓延全身,整整将人折磨半个月之久。 前七日全身剧痛难忍;后七日则是呼吸困难,四肢麻痹,等到最后一日毒发全身溃烂而死。 第68章 六十八 沈淮之找到江辞的时候,发现她正红着眼睛拿着他的枕头准备往外扔。 沈淮之侧身躲了一下,冲屋里的下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出去什么?”江辞头也不回的说“我让你们出去了?” 下人们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最后还是沈淮之摆了摆手,下人们这才动作极快地退了出去。 “夫人,”沈淮之怕她情绪激动时再伤了脚,赶紧走至她身前,拉着她的手解释“你先听我解释。我若有心瞒着你,我肯定不会让无忧出现在你面前的。” 江辞不说话,连看也不看他。江辞现在一整个拒绝与他沟通的样子,沈淮之无法,只得牵着她的手,同她一起坐在床边。 “夫人,我知你现在不愿相信我说的,你怨我,但是我还是得同你解释开,”沈淮之看着她的眼睛,“无忧同我说他那日伤你并不知你是我的夫人,虽然这话我也不太信。” “但现下我们确实有还需要用他的地方,薛王一案牵扯众多,大哥暗中探查到薛王还有一私生子,薛王将其藏的极深,我们一直未查到他。” “而无忧却恰好知道此人,只是父皇将薛王一众斩首后,他又藏匿起来。” “无忧希望我们能保薛晓峰一命,他愿意为此以命相抵。父皇现在越来越有想要扶老五的意思,我与大哥不得不防一手。更何况……” “薛王一直有谋反之心,我们不得不防。我说这么多,夫人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想同夫人说,若我真的有意隐瞒夫人,那我肯定永远不会让夫人知道他的存在。” “沈淮之,”江辞抬起头来,“我不可能……不可能相信他。”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会只留他一人,司音大约三日后回来,他也会在暗处保护你。”沈淮之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是我的错。” “你肯听我解释我已经很知足了,如今我要带三十万大军离开,我实在是不放心。” 江辞点了点头,“罢了,若是他让我察觉到有二心,我会同春水一起杀了他。” “可以。”沈淮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司音也会听你的。薛晓峰我暂时不能将他调来你身边。” “我明白。”江辞别别扭扭的问道“请过太医了么?” “没呢。”沈淮之看向她,“夫人倒是好狠的心。” “我……那,谁让你,无忧毕竟伤过我。你又……” “是我的错,夫人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好。”沈淮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夫人无需再有任何顾虑。如今你我也已成亲,你也不必像初入北冥那时,顾虑良多。夫人如今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然后殿下再救几个伤过我的人?”江辞忍不住反驳。 “……” “要我心无芥蒂肯定是做不到的。”江辞笑了一下,“他的存在,对殿下来说可能还有些用处,我可以为了殿下放下暂且不记。” “殿下您让无忧扮成小厮吧。” “嗯?”沈淮之不解“你不是不愿意……” “殿下不能依着我么?”江辞出声打断他的话“说是保护我,小厮不是更方便么?”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沈淮之捏了捏她的鼻子,“等司音回来以后,再让他给你当小厮,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回头司音还能盯着他,我会更放心一些。” “知道啦,啰嗦。”江辞这才想起来什么一般,抬头看了看他受伤的额头和胳膊,冲守在门外的下人们吩咐道“快去请太医过来。” 很快便到了沈淮之出发的日子,这日一大早,江辞便起来了,跟在沈淮之身后走来走去的,像一条小尾巴。 “夫人,莫要再跟着我了。”沈淮之转过身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在了圆凳上,“把粥喝了,听话。” 沈淮之今日一身戎装,银色的铠甲将他衬得更是英武不凡。 “殿下这就要走了?”江辞捧着碗,多少有些舍不得,但是还是忍不住夸了一句,“殿下这身真是英武不凡。” 沈淮之不由得轻笑出声,“夫人莫要担心,今年不能陪你过年了,但是,年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沈淮之半跪在地看着她,“可喜欢宣都的小物件?” 江辞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粥,抱住了他的脖子“不喜欢,只希望殿下能平安归来。也早些回来。” “放心吧,一定。”沈淮之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吻住了江辞。 可能是离别在即,二人吻得有些难舍难分,分开之时,江辞无力的靠在沈淮之的肩头喘着气,沈淮之见状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面颊。 —— 沈淮之骑着马行至大军阵前,沈欧博在看清沈淮之的模样后,不免惊呼道“大将军,您这……您这是如何伤成这样?” 沈淮之一愣面上故作镇定,轻咳一声后说道“宫内路滑,不小心磕了一下罢了。” 沈欧博一听,点头赞同道“确实,大将军可要小心一些,末将的儿子,前些日子贪玩,非要在冰面上玩耍,这不,摔断了胳膊,给我们心疼坏了。” 沈淮之点了点头也不出声,云裴骑马跟在他们身后,忍笑忍得不行。他家殿下哪里是路滑,不小心磕的?那明明是自己自找的,被自家夫人暴怒之下用汤婆子砸的。 哦,对了。之后连太医都来不及去看,还得亲自去跟夫人解释。在外还得装作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沈淮之扭头看了他一眼,云裴赶紧夹紧马腹,跟上他们。 “出发。” 第69章 六十九 沈淮之走后的第二天,陆南铮一大早就来到了重华殿。 “怎么多日不见,我瞧着妹妹怎么瘦了?”陆南铮忍不住打趣道,“可是三殿下走了,妹妹心思也跟着走了,日日担心三殿下不成?” 见江辞半天也不说话,陆南铮歪着头看她,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江辞这才将无忧这事说给陆南铮听,陆南铮听后,突然问了一句别的,“阿辞,你觉得北冥如何?” “如何?姐姐怎么突然这么问?”江辞不太能明白为什么陆南铮会这么问,“还好?但是肯定是在家中更自在一些。” “那就是了,在家中所有人都可以是你的依靠,但是在北冥则不然。对么?”陆南铮笑着说“你总得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任何一件事在皇家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你能接受无忧在你身边,想必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江辞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怪殿下,毕竟成亲之前,殿下本就不喜欢我。如今……” “他如今还不喜欢你?”陆南铮反问。 “不知道呀。”江辞抓了抓头发,“他不应该喜欢我么,我们都成亲了。” 陆南铮闭了闭眼,忽然想起了自己和沈凌安,迟疑道,“成亲了也可以不用彼此喜欢的。” “可是他亲过我了呀。”江辞一脸的天真。 陆南铮被江辞的直接弄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应付道,“嗯嗯,那应当是喜欢你的。毕竟你也说了,你都用汤婆子扔他了,他也不恼你。” 说完自己都不禁开始怀疑到,这是喜欢么?应该是吧?总不能真的如当初沈淮之自己所说的那般,给自己养了个孩子,哦不对,他们二人是成了亲的,得是童养媳了。 “姐姐,我听殿下说,你之后都会常来陪我了?”江辞握住她的手,兴奋道“我们可以去找清姝姐姐玩么?还有桑榆姐姐,和子含姐姐!” “可以,不过你也不用急,再过几天便是新年了,太子殿下说过,每年新年皇子们都会在宫中过年的,到时候你都能见得到他们。” 司音是在新年的当天赶回来的,那时的江辞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属下见过夫人。”司音一脸疲惫的站在江辞身后,他是被沈淮之临时紧急调回来的。 “唔?你回来啦?”江辞扭头看着许久未曾见过的司音,笑了“我都快忘记你什么样子啦,回来就好。我瞧着现下也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小声的说道,“对了,殿下可是与你说了,你回来之后让无忧给我当小厮?” 司音点了点头,“回夫人,殿下已经书信上吩咐过属下。夫人请放心。属下定当保护好夫人安全。” “好呀。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江辞点了点头,“云清,你不要把我的雪人踩了!” 云清“哎呦”了一声,直接一屁股将江辞的雪人坐毁了。 “啊——”江辞还未来得及起身,身后的十一向前一拱,便将江辞拱进了雪里。 场面可以说是相当混乱,春水和云清忙着过来扶江辞,结果春水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云清扶着江辞起来,那边十一直接扑向了准备离开的司音,司音本能的躲开,十一便一头拱进了雪堆里。 —— “清姝姐姐可是胖了?”孟清姝今日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裙衫,在一片红彤彤的颜色中相当惹眼,江辞远远的便看到了她,抛下身边跟着的绿芜和春水便来到她的身边。 孟清姝还未来得及说话,她身边的桑榆便笑出声来,“阿辞,清姝这可不是胖了啊。” “不是胖了?”江辞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笑弯了眼睛“清姝姐姐是有身孕了么?” 孟清姝点了点头,“月份还小呢。” 陆紫含在一旁戳了戳江辞的头,“以后看见你清姝姐姐,可不要像以前一样,猛地冲过来了。知道了么?” 江辞吐了吐舌头,冲陆紫含扮了个鬼脸,“姐姐一见面就要说教我,当真是一点也不想我。都不像我,天天想姐姐们想得紧,茶饭不思的那种。” 陆南铮一把捏住江辞肉乎乎的小脸,左右端详许久“我怎么瞧着,阿辞这小脸肉乎乎的?怎么比起前几日更圆润了一些?” “哎呦,南铮姐姐说什么呢,我这明明都瘦了。”江辞摇头想要挣开陆南铮的手,但是看到孟清姝在自己身旁,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你若说是三殿下不在,茶饭不思的,我或许还能理解,但是你说你想我们想的茶饭不思,我怎么不信呢。”桑榆在一旁忍不住打趣。“我可是记着有一次我在御花园内遇见你,连着喊了你三次你才发现我的呢。” “真是让人伤心呢。” “哎呀,桑榆姐姐怎么又提这事啊。”江辞恨不得冲上去捂她的嘴,那日她是在御花园里,当时是,她遇见桑榆的时候,是正在跟沈淮之打闹。 她是真的没听见桑榆的声音,最后还是沈淮之听见了才同她说的。之后这件事总是会被拿出来打趣她,有了殿下忘了她的姐姐们。 几人笑闹成一团,快要到用膳的时间时,四皇子沈淮延出来寻孟清姝了。 “哎呦,瞧瞧是谁来了。”几人打趣着,江辞看着孟清姝被沈淮延小心的护在怀里,不禁有些想起沈淮之来,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妹妹可是想殿下了?”陆南铮落后一步,同江辞走在后面小声的说着话。 江辞这才收回视线,乖巧道“姐姐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今天可就只有我孤家寡人呢。” “妹妹莫怕,今晚跟姐姐去青玄殿住一晚去。” “这多不好呀。”江辞听到这话简直都快要压不住嘴角的笑了。 “行了,知道你想什么。”陆南铮不再打趣她,“就这么说定了,回头跟我直接去青玄殿住一晚。大过年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重华殿。” 第70章 七十 第二日一早,江辞便跟着沈凌安和陆南铮一起,向皇后和北帝拜贺。 北冥虽说是不行跪拜礼,但是在新年的第一天,还是要对长辈磕头施礼,说吉祥话的。 “愿父皇、母后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愿父皇、母后新的一年福起新岁,万事顺心。” “父皇母后新年万福。” 北帝和皇后笑着看向他们三人,给了他们每人一对儿小金龟。金龟在北冥有着招财纳福之意,所以每到新年的这一天,北帝和皇后都会准备一些小金龟,作为“压岁”的赏赐。 “压岁”指的是可以压住邪祟,在北冥小辈们收到“压岁”的小金龟就可以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健康吉利。 皇后看着江辞自己一个人,忍不住的心疼道“阿辞莫要怪你父皇,淮之他不是有意如此,这也是为了北冥和宣都。” 江辞点了点头,温和而又平静道“母后放心,我明白的。” 正说着,五皇子沈淮松带着五皇妃陆紫含和侧妃宋时雨走了进来。 “见过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新岁吉祥。” 北帝和皇后同样也赏赐了他们每人一对金龟。 宋时雨没想到能碰见江辞,不由得面上一愣。但是一见到只有她自己在,好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面上虽然不情愿,但是忍不住出声假意关心道“三殿下如今不在宫中,嫂嫂竟也来的这般早。” 陆紫含一听,就知道这宋时雨没安好心。正想出声,就听江辞已经开了口“五侧妃这说什么话,五侧妃莫不是想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说我不懂礼数不成?” “你!” “我怎么啦?我今日来还是想同父皇和母后说说殿下昨日捎回来的信呢。”江辞抬起手遮住嘴轻咳一声,“殿下说,在宣都边界内,抓了不少东芝的士兵呢。” “五侧妃不想着赶紧传信与你的父王,还有闲心在这里挤兑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江辞笑的乖巧,语气却是冷的很。 北帝一听,继而转头问向江辞“嗯?阿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辞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父皇,儿臣昨日收到殿下的信件,信的最后是殿下同儿臣说,这次遇到东芝带兵的将领之一乃是五弟妹的父王。” “所以今日一大早,儿臣才会急着同太子和太子妃一起这么早便来的。” “什么?朕为何不知此事?!”北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恐怕,又是什么人,扣留了不该扣留的东西了吧。”沈凌安言语含糊的说着。“通常情况下,三弟妹收到的淮之信件不应当在父皇之前。” 宋时雨大惊,连忙跪地惊道“父皇明察,儿臣当真不知啊!儿臣与父王已有多日未曾联系过了。” “不对呀,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江辞疑惑道“我明明记着在父皇下旨要三殿下出征的时候,我是听宫里丫鬟说,有东芝国的东西送来给你呀,听吓人说还是新衣呢。” “那丫鬟还好生羡慕五侧妃呢。”江辞一口一个五侧妃,不依不饶道,“且不说这事,我还是很好奇一点,东芝与青云两国之战,为什么你们身为东芝的几个,一点也不着急呢?甚至可以说是,父皇都派三殿下去宣都了,你们都……” “你莫要血口喷人!”宋时雨大怒,“父皇明鉴,不是她说的那样!” “还不住口!”沈淮松呵斥一声,朝着北帝解释道“父皇,时雨确实求过儿臣,是儿臣没有说。” 陆紫含也不说话,只是垂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沈淮松知道什么呢?不过是要帮着宋时雨罢了,宋时雨前些日子收到东芝送来的新衣,还是她陆紫含找人告诉江辞的。宋时雨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有鬼了。 “哦,殿下私下瞒了下来。”江辞冷冷开口,“若是殿下早些说了,说不定三殿下就不用去宣都了。宣都的百姓也不用遭此无妄之灾了。” “嫂嫂,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也不能这般没有依据就怀疑时雨啊。” “够了。”北帝出声打断了他们几人。“新年的第一天你们就这般毫无礼数么?” “父皇恕罪,阿辞年纪还小,如今三殿下又不在身边。”陆南铮赶忙上前替江辞说话。“倒是五弟的侧妃,明明比江辞年长了这么多,对自己的嫂嫂竟然如此说话。” “更何况,不过区区侧妃。”陆南铮最后这句仅仅是张了张口,并没有说出声来。 但却是让宋时雨看的清楚,宋时雨眼睛都气红了。侧妃本来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们南岳的一个两个的都骑在她的头上了不成? 平日里她陆紫含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天天拿正妃的身份压她一头。如今她陆南铮和江辞还这般! “你!” “放肆!”北帝扬声道“可是忘了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父皇息怒。” “罢了,都下去吧。” 众人只得起身告退。待出了永福宫,走在后面的宋时雨一脸凶狠的瞪着江辞,扬声说道“你给我等着。” “哎呦,怪不得你只能是个侧妃啊。”江辞好像知道了怎样说才能更让宋时雨疯狂,当即半点也不客气的回击道“你如果不是东芝的郡主,说不定连个侧妃都当不上呢,嘻嘻。” 宋时雨顿时大怒,陆紫含自她们身后经过,声音里不带半点感情“时雨,你还觉得今日丢脸丢的不够么?” “陆紫含!”宋时雨语气讥讽的说道“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别在这里丢人现眼。”陆紫含看也不看她的脸,从她身边走过。 宋时雨还欲再说些什么,就看见沈淮松在前面转过头来,看向她们。宋时雨无法,只能无奈的甩了下袖子,逼着自己生生咽下这口气。 “你呀。”陆南铮无奈的看着她。 江辞吐了吐舌头,不怎么在意的冲她笑起来,“南铮姐姐,我先回去啦!” “不去我那吃了?” “不去啦,紫夜和云清可是一日没见我,会想我的。我先走啦。”江辞冲他们二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就带着春水走了,今天她还有更好玩的事情要做呢。 第71章 七十一 临近正午,温度渐渐升了起来。阳光照在身上,给人带来一些微妙的暖意。 “无忧。”江辞站在院子的树下扬声喊道,“无忧!!!!” 无忧闻声不知从哪里一跃而下,出现在江辞面前。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感情,“属下在。” “啊,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我一跳。”江辞捂着胸口后退一步,一本正经的同他讲,“司音现在也已经回来了,殿下说过,他回来以后你就给我当小厮。你可还记得?” “属下记得。” “那就好。”江辞点了点头,“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得给我当小厮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无忧站在一旁没说话,江辞也不在乎,指着身后的云清说道,“以后你就跟他一起做事,知道了么?” 无忧嘴角抽了抽,似乎是猜到江辞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般,点了点头。 江辞却不满意,冷冷道“说话!你是哑巴么?” “属下明白。” “那行,你先去把书房里面放着的那摇椅给我搬出来。”江辞指了指远处的树下,“要放在那里。” 无忧看了看她指的位置,还别说,当真是挑了一棵最远的。“是。” “哎,你别给我碰坏了。”江辞跟在他身后,也不让别人帮他,就看着他一个人搬。“这可是殿下找人在宣都采买的,你要是给我磕坏了。看我不罚你!” 无忧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当初要是知道她是三皇妃,挑谁也不挑她。或者说能去求太子,也不该来求沈淮之。幸亏他内力深厚,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搬得动这么大一个摇椅。饶是他,也有些困难。 “夫人,放在这里可以么?”无忧喘着粗气问道。 江辞点了点头,无忧刚将摇椅放下,就听江辞喊道“哎呀,不行!太阳没了。要搬到那边去!” 无忧又吭哧吭哧的搬到她指的另一处,江辞见他喘的不行,也不再难为他。自己躺到摇椅上轻声唤道“十一,来。” 不远处,一个白色的影子极快的冲了过来。由于冲的太快,一下子撞到了无忧的腿上,给他撞了一个踉跄。 江辞见状乐的不行,整个人笑倒在摇椅里。十一也一下窜上了摇椅,趴在江辞的肚子上拽着自己的尾巴。 江辞捏了捏它的耳朵,笑骂“瞧瞧你干的好事,将人撞坏了怎么办哦。” 十一又甩了甩自己的头,挣开了江辞的手,不怎么在意的用尾巴抽着江辞的腿,那意思仿佛是“那又如何”。 “小坏蛋。”江辞笑着点了点它的头。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江辞又指挥着无忧将摇椅搬书房里去。春水在一旁看的不忍,忍不住问道“夫人,您这样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江辞抱着十一往回走,头也不回的说道“他当初可是想杀我,我如今只不过是让他做些小厮该做的事情罢了。” “真像殿下说的那般,要他在暗中保护我的话,那也太便宜他了。我做的过分么?” 春水摇了摇头,“怎么会。” “那就行了。我反正是不太信他会老老实实的。先看看吧。万一逼急了才最好。”江辞危险的眯了眯眼,“反正还有司音在暗处盯着他,谅他也不敢有别的心思。” 江辞坐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无忧回来,不禁问道“无忧呢?怎么还没回来?” 云清看了看江辞的脸色,忍不住开口说道“夫人,书房离这边还有些路,可能是他走的慢了些。” 江辞点了点头,刚拿起筷子的时候,无忧走了进来。 “搬回去了?”江辞夹了一块甜豆糕,轻咬了一口。 “回夫人,搬回去了。” 江辞见他实在是累的不行,也不再难为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喏,喝吧。” “属下……”无忧看不懂江辞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让你喝你就喝。” “属下谢过夫人。”无忧这才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 “一杯就够了?喝吧,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江辞只觉得好玩,“茶里没下毒,放心喝吧,虽然让你搬摇椅是故意的。” 无忧一愣,“属下明白,毕竟当初是属下……” 江辞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喝完跟云清他们下去休息吧。这边不用你们陪着。没那么多规矩。” 无忧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应下。 —— “殿下。”宋时雨拉住沈淮松的胳膊,面上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同他说道“殿下,妾当真是不知道东芝的将领是妾的父王。” 沈淮松一把甩开她的手,反问道“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东芝的新衣都能送到你的手上,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行,你不知道。那我问你,”沈淮松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问道“那为何,一开始在知道东芝要派兵攻打青云的时候,你却一点也不意外?” “殿下!妾若是求殿下,殿下会帮妾么?”宋时雨抬起头望向沈淮松,忽然笑了起来“殿下您不会!所以妾求与不求又有什么意义呢?妾不过一个区区侧妃。殿下何时会听妾说什么?” “哈,你还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沈淮松一把掐住了宋时雨的的脖子,讥讽道“你以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那新衣里塞了什么信件是不是?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东芝都在打什么主意?” 宋时雨脸色涨红,一时之间心里慌了神。她双手握住沈淮松的胳膊,心里想到他怎么会知道,那封信件她看过之后明明已经烧掉了,他沈淮松绝不可能知道的。 沈淮松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一把将在甩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开口,“在我面前你最好给我收起那点儿心思。这次就先这么算了,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顾情面。” “咳…咳咳……咳咳咳”宋时雨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停的咳嗽,“妾明白了。” “殿下。”门外这时传来了陆紫含的声音,“母妃差人来传话,要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说完,宋时雨看着沈淮松头也没回的就转身离开了。 第72章 七十二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江辞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外的雪纷纷落下,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去接那一片片落下的雪花。 “夫人,您还是回屋内吧。”绿芜拿着斗篷站在江辞身后,一边说着一边展开斗篷为江辞披在身上。 “也不知道殿下那里怎么样了。”江辞喃喃道。 绿芜闻言弯了弯嘴角,打趣道“小姐,可是想殿下了?” 江辞一愣,干巴巴的说道“才,才没有呢。谁想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在我有多快乐呢。” 绿芜忍笑,“是是是,殿下不在的时候,夫人您过的可快乐了。不是让无忧干点这个,就是让云清帮你抓点什么。就是呀,时不时的发发呆。” 江辞板着脸盯了绿芜好半天不说话,这模样逗得绿芜一直笑。正好这时候春水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状一愣,“怎么了这是?夫人这嘴怎么又挂上油壶了?” “哎呀!你们怎么一天天的怎么就知道打趣我!”江辞直接蹲在地上,“我看你们是殿下不在就想反了天去。” “奴婢们可不敢,嘻嘻。”春水拿出一封信件在江辞面前晃了晃,“夫人?不看看这个?” “可是殿下送回来的?”江辞抬头满眼的期待。 “是南岳送来的,是老爷的哦。”春水打趣“原来,夫人更希望收到殿下的信啊。” “哎,可是刚刚夫人还说她一点也不想殿下呢。”绿芜在一旁插嘴,“我们夫人真的一点也不想殿下的。休要胡说。” “你们两个!”江辞指着她们二人,突然看见不远处走来的无忧,眼睛一转,扬声喊道“无忧!!!!!” 那边的无忧一听江辞喊自己,都不用想,就猜到准没有好事。但是还是的硬着头皮过来,只是人还没走近,绿芜就拉着春水从他身边快速跑开,路过他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风。 “夫人怎么就知道喊人啊。” “就是,我们去给夫人你准备午膳啦。”春水回头冲着江辞摆了摆手,“无忧麻烦你帮我们照顾一下夫人。” 说完,二人就快速的跑远了。 “大将军!”沈欧博连忙扶住了受伤的沈淮之,“大将军怎么伤成这般,军医呢?快传军医来。” “不碍事,”沈淮之摇了摇头,“我们中了埋伏,是我大意了。本以为这次只有东芝与青云两国,他们不过就是想拿下宣都罢了。” “却没想到,轩陌竟然也在!”沈淮之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禁眯了眯眼。 他就说为什么父皇会无缘无故给他三十万大军,只是帮助宣都抵挡这两国根本用不上三十万大军!父皇恐怕隐瞒了一部分事情。 “刚才我带兵迎战,他们之中有一先锋,是我早年战场上见过的将军。此人极善近战,是轩陌的青峰将军—赤川雄。善用一把弯月刀,只是常年征战在外,不常在轩陌城内出现。所以很少有人能认出他来。” “轩陌竟然也……” “无事,我们能应付的了。”沈淮之拍了拍沈欧博的肩膀,“只不过我们需要改一下战术。” “由卫氏兄弟二人带领……谁在外面?!”沈淮之猛然听见一声很细微的声音,同沈欧博对视一眼后,二人连忙快步走出帐篷。 二人只来得及看见一片黑色的衣摆,“来人,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将士们全军集合。” 说完自己便随着刚才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其实他也没抱希望能追上那人,只是没想到,那人竟以为沈淮之不会追来,躲在一处帐篷边上,正巧让沈淮之撞上了。 沈淮之与那黑衣人同时动了起来。 二人交手数招,那人最终不敌沈淮之,被沈淮之活捉。沈淮之又怕他咬舌自尽或者是嘴里含了毒药,直接上手卸了他的下巴。 “嗯?”沈淮之诧异了一秒,这黑衣人的骨架似乎有些小了? 沈淮之没有多想,拖着人走了回去。直接将人扔在了全军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了一句,“可还有同伙?”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问的是谁,沈欧博刚想开口,余光却是看到了什么,动作极快地上前抓住其中一人,呵斥道“动作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我”那人穿着同北冥士兵同样的衣服,慌张的解释着。 “不必同他废话,先绑了再说。”沈淮之看也不看直接下令道。 “我在问一遍,可还有同伙。”这次沈淮只是低着头看向了那名被他抓回来的黑衣人。 那人发出“唔唔”的声音,沈淮之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一样,惊呼了一声“瞧我,竟然忘记已经卸了你的下巴,所以你才说不出话了。”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为他接上下巴的时候,沈淮之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扎到了他的手背上,一边转动匕首,一边语气冰冷的问道”我再问一遍,可还有同伙?” 所有人都是一脸不解,卫城刚准备张嘴,就见沈淮之站起身来,看向他“把他衣服扒了绑那边去。” “什么?”卫城一脸震惊,“大将军,这” “卫城将军,可是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末将不敢,还望大将军恕罪。末将这就办。”卫城赶紧走上前去,这天寒地冻的扒人衣服,这三殿下可真是够狠的。 可是谁知,他还未走近,这黑衣人竟然挣扎起来,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住手!”人群中这时候终于有声音传了出来。 “哦,自己站出来了。”沈淮之笑了笑,看着下面的所有人“还有才是。” “你们不自己站出来也没事,我有的是时间。”沈淮之侧身同身后的沈欧博吩咐道,“拿名册,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办法,快速核对将士身份。” “如若不相符,就地斩杀。”沈淮之高声说道。 “是。” “我瞧瞧,现在这是自己出来了几个。”沈淮之真就如他说的一般不着急,“卫强,先将这几个人带下去。” “卫城,我让你停了?”沈淮之呵斥“为何还不动手?” “啊,这…” 第73章 七十三 只见那黑衣人剧烈挣扎起来,沈淮之走近,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将他的下巴接上。 “说吧,我可没什么耐性。” 黑衣人满目恨意的瞪着沈淮之,“你如此羞辱于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卫城站在旁边一愣,这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羞辱于你?”沈淮之蹲在地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一脸不屑的看向她“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这里只分敌友,可从来不分男女。” “更何况,是你们潜入这里杀了我的人,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沈淮之放开手,拔出了匕首,先是用带血的匕首拍了拍她的脸,接着动作极快地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先吊起来。” “是。” 经过一段时间的清点,一共查出十名混入军中的人。除了一开始站出来的那几个,其他的皆按照沈淮之所说的,就地斩杀。 “现在就剩这些了。”沈淮之看着被吊起来的女人,“先来说说是谁派你来的吧。” 那女人不说话,沈淮之也不恼,冲身后的人说“不说是吧,这几个一个一个都给我当着她的面杀。” 噗通,一个人倒了下去。 那女人闭着眼默默流泪,还是不说话。沈淮之继续问“现在还剩三个人,我瞧着你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那这样吧。” “就将你和那几人挂在这里,日夜供我的士兵们练习骑射之术。等到三日后与东芝和青云交战之时,再将你们绑在战车上如何?”沈淮之说的话,简直让那女人如坠冰窟。 沈淮之给她接上下巴之后,在确认她嘴里没有藏毒以后,直接让人找了东西塞进她的嘴里,就是防止她咬舌自尽。他根本就没想给她开口选择的机会。 “你若是现在想说了,就点点头。”沈淮之话音一顿“咬舌自尽可不太行,我这里的军医想要吊着你的命还是可以的。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招。” 那女人认命般点了点头,沈淮之这才让人她口中的东西取下。 “我是轩陌的七公主,北野。”北野垂着头,“这次之事是,父皇与……青云大公主商议后决定的,想借此机会拿下宣都。” “你们倒是敢想。”沈淮之不客气道。 “父皇说,就算你们北冥派兵来了,也不会贸然出手。只要我们平时装装样子,等到你们放松警惕之时,我们三国的大军绝对会让你们有来无回。”北野继续说着“谁曾想你们竟然带了三十万大军而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撒谎?”沈淮之抓着她的头发将她头抬起来,“你是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宣都城内你们已经有不少自己的人了吧?我倒是小看你们轩陌了。” 北野一愣,突然大笑起来,“真不愧是三皇子,这你也能发现?” 沈淮之早在即将抵达边界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之前派出去的死侍,有一个是正在监视轩陌的人,此时他正巧出现在宣都境内。 他们现在并不知道宣都城内有多少轩陌的人潜伏在城内,这无疑是一大藏在暗处的麻烦。 “既然这样,留你也没什么用处了。”沈淮之直接抬手掐断了她的脖子,对卫城说“将她的头挂于营窖外,身子给轩陌送回去。” “扔在显眼一点的地方。”沈淮之没什么表情的开口“看来。我们短时间之内恐怕是回不去了。” —— “无忧,你到底行不行啊。”江辞蹲在水池边,指使着无忧给她捞掉进水里的帕子。“那帕子可是春水新给我绣的。我可是喜欢的很呢。” 无忧一脸麻木的拿着一根木棍现在水池边上打捞,最后实在是被折磨的不行“夫人,一定要用这个捞么?属下可以用……” “就要用这个,万一你用轻功过去,弄坏了我的帕子怎么办?”江辞摇了摇头,态度坚决“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咱俩到底谁才是主子?” “属下知错。” “那还不赶紧?往右边点!!”江辞踮着脚看了看“唉,无忧你干嘛呢?你是在给我洗帕子还是捞帕子呢?” 云清同春水站在二人身后,两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云清“夫人怎么看都是在难为无忧吧?” 春水是知道内情的,此时却笑了起来,“你还小,无忧是做错事了,所以夫人罚他呢。” 云清眨了眨眼睛,态度立马变了“那还是便宜无忧了。” 春水诧异的看着他,云清见状傻傻的一笑,挠了挠头“夫人是好人,她帮我拿回来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她做什么肯定有她的道理。” “那你刚才那么问,我还以为你……” “嘿嘿,我一开始就想说夫人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春水……,白担心了。 “唉,十一!”云清忽然看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朝着江辞和无忧那边冲去,云清拔腿就追,边跑边喊“夫人,小心!!” 江辞听见声音本能的回过头去,只见眼前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快速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扑了上来。 无忧的手和十一是同时碰上江辞的,无忧听见云清的呼喊后,便快速回头,发现冲过来的是十一。 连忙将手里的木棍倒了一下手,想用空出来的右手去拉开江辞,但是谁也没想到,十一竟然快到近前的时候,后腿一蹬,直接朝着江辞扑了上去。 “噗通。”两人一兽全部落进了水里。 “啊——”江辞落水的前一刻,无忧已经抓住她了,她能感觉到无忧想要将她拉开,她如果不故意使坏的话,完全是可以不用落入水里的。 但她还是使坏了,无忧拉她的时候,她故意用力,一把将无忧也拽进了池子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辞在水池里站起身来,笑着捞起水池里的十一,将他放在无忧头上。 “夫人——”无忧一脸无语的看着江辞,“您这样是会……”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江辞借着云清和春水的手,从水池里爬了出来,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冷死了冷死了。快快快,回屋回屋。” 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冲无忧扮了个鬼脸,“我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你之前做的事呢。” “你也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吧,可别说我让你穿着湿衣服干活。” 第74章 七十四 “夫人,这个天您再怎么由着性子来也不能,”绿芜一边伺候着江辞沐浴,一边小声说她,“您若是因此着了凉,难受的还不是您?汤药您又不愿意喝。” 江辞双手搭在木桶边上,将下巴放在手背上,不甚在意的说道,“我就是,就是想要……” “想要折腾一下无忧?”绿芜舀起一捧水轻轻淋在江辞肩膀上,“我瞧着您这可不算是折腾他,这么一通下来,您跟他一样的结果。” “都成了落汤鸡。”春水拿着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等殿下回来了,奴婢们一定一定要告诉殿下,夫人是如何如何折腾自己的。” 江辞转过身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水里,正当春水以为她不开心的时候,江辞用双手捧了一掌的水,朝着空中扬了出去,大笑道“那我就让殿下给我换新的丫鬟,我才不怕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差点被浇一脸水的春水…… “好春水,我错了我错了。”江辞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面上装的是一副乖巧,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看春水的样子。 “行啦,小姐快些出来吧。”春水佯装生气,“一会儿我就去小厨房跟今日的厨娘说,夫人刚刚落了水,给夫人准备的那碗姜汤里,多放些姜熬浓一些才行。” “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江辞皱着脸,她本就不喜欢喝这些,春水还故意逗她。 “对了夫人,奴婢听去宫外采买的下人说,宫外新出了一些发簪,模样很是好看。”绿芜伺候着江辞换上衣服,“奴婢想着,不如明日带夫人去宫外逛逛。” “我记得殿下也说过,北冥新年有不少活动。”江辞点点头,“我们明日带上云清,他肯定也想出去逛逛。哦,对了,还得带上无忧。” “小姐又打算让无忧去做些什么?”春水在一旁问道,“奴婢觉得,出了宫还是让无忧侍卫跟在身边更安全一些。” 江辞只是看着她笑的乖巧,却并没有接话。结果等到了第二天,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小看她了。 江辞一出宫,就被北冥热闹的集市吸引了。因为是新年,集市里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墙上贴满了喜庆的红纸。酒楼的大门上,还张贴着红纸,一面写着大大的福,一面写着大大的财。寓意为,招财纳福。 街上不时的有孩童们举着糖画跑来跑去,江辞看的心生羡慕,缠着绿芜也要去买一个糖画回去。 绿芜几人也是由着她的性子,什么都买了一些,最后这些东西全部都落在了无忧的和云清的手里。 “啊,胭脂铺子!”江辞手里还举着糖画,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咬了一大口下去。 “夫人,”无忧只露出来一双眼睛,怀中抱着盒子的高度已经快要到眼睛了。 江辞转过身来,看了看他和云清手里的东西,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忘了忘了,先将这些送到马车上吧。我同春水和绿芜就在这个胭脂铺子里等你们。” 无忧面露难色,虽然手里东西比较多,但还是不太放心江辞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放心吧,我这次真的不会再故意折腾你了。我保证。”江辞举起右手象征性的比划了一下,并催促道“我还有想买的东西呢。” 无忧这才不情不愿的和云清一起,回到不远处的马车上放置东西。 而这一边的江辞一进铺子,就被放在一旁的一支镶嵌着翡翠和琉璃的发簪吸引了目光,那支发簪造型独特,在阳光的照射下绚丽多彩,好看的不行。 “掌柜的,这支发簪可否拿下来看看?”江辞转头问道。 “您要这支?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力,这支是今日才新上的,叫翡玉琉璃簪。用的是上好的琉璃和翡翠制作,铺子里就这一支。”那掌柜边说边将发簪取下,放在锦盘内给江辞观赏。 “近看当真是好东西。”江辞越看越喜欢,“可还有与这支差不多的?或者是新上的?我还想再要几支送给姐姐。” 那掌柜一听,再仔细一瞧江辞等人的打扮,便知她们是大户人家,更是不敢怠慢,“有的,在楼上。姑娘请随小人来。” “夫人,这个天您再怎么由着性子来也不能,”绿芜一边伺候着江辞沐浴,一边小声说她,“您若是因此着了凉,难受的还不是您?汤药您又不愿意喝。” 江辞双手搭在木桶边上,将下巴放在手背上,不甚在意的说道,“我就是,就是想要……” “想要折腾一下无忧?”绿芜舀起一捧水轻轻淋在江辞肩膀上,“我瞧着您这可不算是折腾他,这么一通下来,您跟他一样的结果。” “都成了落汤鸡。”春水拿着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等殿下回来了,奴婢们一定一定要告诉殿下,夫人是如何如何折腾自己的。” 江辞转过身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水里,正当春水以为她不开心的时候,江辞用双手捧了一掌的水,朝着空中扬了出去,大笑道“那我就让殿下给我换新的丫鬟,我才不怕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差点被浇一脸水的春水…… “好春水,我错了我错了。”江辞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面上装的是一副乖巧,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看春水的样子。 “行啦,小姐快些出来吧。”春水佯装生气,“一会儿我就去小厨房跟今日的厨娘说,夫人刚刚落了水,给夫人准备的那碗姜汤里,多放些姜熬浓一些才行。” “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江辞皱着脸,她本就不喜欢喝这些,春水还故意逗她。 “对了夫人,奴婢听去宫外采买的下人说,宫外新出了一些发簪,模样很是好看。”绿芜伺候着江辞换上衣服,“奴婢想着,不如明日带夫人去宫外逛逛。” “我记得殿下也说过,北冥新年有不少活动。”江辞点点头,“我们明日带上云清,他肯定也想出去逛逛。哦,对了,还得带上无忧。” “小姐又打算让无忧去做些什么?”春水在一旁问道,“奴婢觉得,出了宫还是让无忧侍卫跟在身边更安全一些。” 江辞只是看着她笑的乖巧,却并没有接话。结果等到了第二天,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小看她了。 第75章 七十五 “带我看看新上的胭脂吧。”江辞不再理她,转过身冲掌柜说道。 “好的,”那掌柜转过身喊了一位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的姑娘过来,“这位是专门负责胭脂的,叫芙蓉。我们这里的胭脂都是她负责的。” “姑娘这边请,”芙蓉抬手引着江辞等人走向另一边,拿过一个白色的胭脂盒介绍道“这个是当下城内最受欢迎的,名为胭脂膏。” “因为是膏状的所以颜色会比较多,涂抹以后会比胭脂粉更好看一些。” “还有这个是新上的,叫茉莉香膏。”芙蓉又从旁边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盒,打开的时候就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膏体是淡淡的黄色。“这个是用茉莉花制作而成的。” “这个是可以涂抹的,用起来更是非常简单。”芙蓉用手指轻轻抹一下瓷盒里的膏体,然后拉过江辞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涂抹开来,“您闻闻?” “好香呀!”江辞抬起手腕闻了闻,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留在手腕上,她晃动手腕的时候,空气中竟然也带上了茉莉花的香味。 芙蓉笑着解释“这个也是当下很受姑娘们喜欢的,它比香粉用起来更方便一些。” “这个茉莉香膏可还有?”江辞轻声问道。 “还有六个。”芙蓉仔细数了一下,如实回答道。 江辞点了点头还未来的及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刚才那女子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呦,这会儿又看上什么了?找到能买得起的东西了?” 简直阴魂不散!江辞忍不住在心里想道。 “姑娘这一直盯着我不放的,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么?”江辞头也没回,“芙蓉姑娘,这六个我都要了,劳烦帮我包起来。” “我只是想看看,一个连发簪都买不起的人,如何能买得起这香膏。”那女子忍不住提高声音,恨不得让这胭脂铺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到江辞出糗。 江辞简直懒的理她,见绿芜接过东西以后,直接带人走出了这胭脂铺子。正巧这时候无忧和云清也赶了过来。 “哎呦,怎么连下人都这般见不得人啊?”那女子见无忧带着面具,更是笑道“是不是被自己的主子嫌弃啊?哈哈哈哈哈。” 无忧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刚走至江辞身边,就被江辞抬手挡了一下。 “姑娘,我本不愿与你有太多交集。”江辞无声的叹了口气,“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江辞已经跃至眼前。抬手扣住她的脸,带着不容拒绝的力气将她摁倒在了地上。 只听“嘭”的一声,那女子便仰躺在地上,江辞也是扣着她的脸半跪在她身边。那女子头上的发簪散落了好几支。也包括那支新买的翡玉琉璃簪。 “可惜了。”江辞捡起那只摔坏了的翡玉琉璃簪,拿在手里看了看,语气里满是可惜。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我是谁么?!”那女子抓住江辞的手,疯狂挣扎,“我的姑姑乃是当今贵妃!你信不信我要你的命!还不给我放手!” “好大的口气!”江辞不在意的笑了笑,突然问道“那方士林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哥哥?”那女子动作停了一瞬,“那你还不赶紧放开我?!给我放手!” “哦,原来你是他妹妹啊。那怪不得了。”江辞语气讥讽,手上的力气却半点没松,“真不愧是兄妹,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江辞也是后来才知道,方士林的这个妹妹,名叫方月。 说完便放开了扣着方月脸的手,就在方月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江辞直接一屁股坐在她的肚子上,抬起右手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让原本嘈杂热闹的集市顿时安静了不少。 这一巴掌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方月带着的下人们见状冲了上来,但是还没有走近就被无忧和云清拦在了一边。 无忧更是直接踹飞了两个想要冲上来的小厮。 “既然你是她妹妹,那我就更不用客气了。”江辞说完又扇了她好几巴掌,江辞故意带着劲儿用力的扇方月耳光,边扇边说“我让让你说话难听,让你瞧不起人,让你说我的人。” “你管我的小厮戴不戴面具,我今天管你是谁,我让你瞧不起人。” “你们这群废物都愣在这里干什么?!”方月躺在地上崩溃大喊,“一个个眼睛都瞎了么?” 江辞俯下身去,低声说道“你刚才不是特别威风么?怎么现在这么狼狈阿?” “夫人,我们不是还要去广顺楼么?”绿芜轻声说道。 “走吧。”江辞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以后,像是感受到了方月看自己那不善的眼神,回过头冲她扬了扬拳头以后,才带着绿芜等人一同离开。 “夫人。”无忧低声说道,“刚才如果属下没有看错,那些下人之中有一人是轩陌的人。” “轩陌的人?”绿芜想了想,迟疑着开了口“可是现在北冥城内出现轩陌的人,也是正常的阿。” 现在各国贸易密切,各国之间百姓来往密切,正如绿芜所说的一样,轩陌的人出现在北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一样,这人是轩陌三皇子的人。”无忧正色道,“我曾经在轩陌见过此人,他还有一个哥哥,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擅用毒,一个擅医术。” “我们今日见到的这个是擅用毒的弟弟,逐风。”无忧看着江辞,他不太清楚江辞能不能信他的话。 江辞点了点头,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哦,那我们还是先去广顺楼吧。我正巧饿了。” 说完也不再听无忧的话,带着人往前走去。无忧愣在原地看着江辞走了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几人离开后,街角出现了一个人,看着他们离开后。轻蔑的笑了笑,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 第76章 七十六 几人在广顺楼要了一间在三楼的雅室,在菜肴上齐了之后,便让云清和春水二人在门外守着。 “刚才暗中跟着我们的人可是看清楚了模样?能认出来是谁吗?”江辞压低声音问道。 无忧摇了摇头,刚才若不是有个姑娘,手里恰巧从胭脂铺子里抱了一个镜子出来,他们可能根本都不会察觉到还有人在暗处跟着他们。 “会是逐风的哥哥么?”江辞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问道,“他跟着我们做什么?方士林的妹妹是不是认出我们来了?” 绿芜摇了摇头,一脸纠结的说着“看样子不像啊。奴婢之前见过方姑娘像是个会......" “我瞧着也不像是认出我们的样子。”江辞看向无忧,“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可是殿下那里出了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盯上我们这里?” “不行,我想不明白。”江辞忽然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无忧和绿芜,“我们先吃饭,吃完回宫找大哥。他肯定知道怎么办。” 无忧迟疑了一阵,低声问道“夫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 “为什么不呢?”江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明白他想的什么一般,轻咳一声,“这件事就算你骗我,也讨不到任何好处阿。” 更何况,无忧如果这时候骗她,那才是真的蠢笨。 “云清,春水。”江辞冲着还站在门外的两人喊道,“进来吃饭。” ———— “殿下这般做,真就不怕轩陌同东芝和青云两国联手对付我们?”沈欧博紧跟在沈淮之身后,压低声音说道“刚才得来的消息,轩陌皇帝并未认出那是北野。” 沈淮之闻言却笑了起来,“就算是认了出来,他也不敢承认那就是北野。” “将军为何如此肯定?”沈欧博不解的看向沈淮之。 “轩陌现在明面上可是没有参与进东芝和青云两国之战啊。”沈淮之随意的说道“若是他也参与进来,你觉得他们这三国在宣都边境挑起战争,这打的什么主意,还有谁看不出来?” “更何况,我们北冥还有东芝、南岳和西锦的皇子妃。” “那他也不可能忍下吧?”沈欧博问道。 “忍不下也得忍。”沈淮之笑了起来,“宣都不是城内还有轩陌的人么?我们可得好好利用起来。” “殿下是想....?" ———————— “弟妹怎么来了?”沈凌安此时无事正在书房里练字,见江辞带着无忧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江辞小脸一垮,看向书房里的下人,也不说话,沈凌安无奈只得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先出去。 “大哥,今日我们出宫时遇到了方士林的妹妹。“江辞语速极快的说道,“无忧说,她带出来的下人里面,有一人是轩陌的人。” “轩陌的人?” 江辞看向无忧,无忧上前一步恭敬道,“回太子殿下,属下曾经见过此人,此人是轩陌三皇子的人,名为逐风。” “擅用毒。他还有一个哥哥,擅医术。但是我们并未发现他的哥哥。只是后来离开之时,发现有一人暗中跟踪我们。” “大哥,可是殿下那边出了什么事不成?为什么北冥城内会出现三皇子的人,正好被我们发现。还跟踪我们?”江辞担忧道。 “你后来可还有再收到淮之送回来的信件?”沈凌安问道。 只见江辞摇了摇头,沈凌安思考了一会儿后,低声叮嘱道“无事,弟妹先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最近你先不要随意出宫了。” “好。” —————— “沈淮之,好你个沈淮之!”轩陌皇帝在认出那具无头尸身是自己的女儿北野的时候,当即大怒,气的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青云大公主在一旁安慰道。“陛下请放心,我们这次定让沈淮之有来无回。” “他可是带了整整三十万大军!!”轩陌皇帝怒不可遏的抬手指着青云大公主,“你说,这次有九成的把握能拿下宣都。我才选择相信你,让北野按你所说的去做。结果呢?!” “我如何不气?!那可是我的女儿!!北野那是我的女儿!!”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全然怪我不成?是我让北野潜入沈淮之带领的大军里?”青云大公主冷着脸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是太老了。 这个位置已经不再适合他了,她不由得看向站在轩陌身后的三皇子。“再说了,明明是北野自己自负。妄想证明自己身为女子一样有能力可以争夺皇位。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的原因?” “我还没有怪她自作聪明呢!她现在好了,命也没了,还让沈淮之察觉出来你们轩陌也掺了一脚进来。”青云大公主气的甩了甩袖子。 “北信,你怎么看?”轩陌皇帝看向自己的第三个儿子,北信。 北信垂眼,缓缓说道“依儿臣之见,先退兵。” “退兵?”轩陌皇帝蹙眉“为何?” “沈淮之已经察觉到这次有我们轩陌的存在了,他不可能不防我们。”北信看向轩陌皇帝,“他可是带了三十万大军,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这次还有沈欧博将军在。” “三皇子,您可是忘了,轩陌也有一位大将阿。”青云大公主出声打断,她可不想轩陌这时候退兵。 “赤川雄?”北信摇了摇头,“他根本不是沈淮之的对手。” “三皇子竟是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人?”青云大公主冷笑。 北信看着她,像是觉得荒唐一般。摇了摇头,“青云大公主,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插手我们轩陌之事,又是什么意思?” “你....” "父皇,依儿臣对沈淮之的了解,北野是沈淮之给我们的警告。”北信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片刻后才继续说道“父皇,不要再让赤川雄折在了这里。” ———————— “司音,”江辞将司音叫到书房内,将一封信转交给他,“别人我信不过,还是你去吧。将它送到南岳,交给我的父亲。” “可是夫人。”司音迟疑了一阵,“属下若是不在,无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江辞笑了起来,“我相信殿下,我身边还有春水,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的安危,那便快去快回。” “属下遵命。”司音接过信件,瞬间消失在书房内。 第77章 七十七 沈淮之从宣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北冥的四月到底是比宣还都要暖和一些的。 街边的树上已经可以看到嫩绿的树芽儿了。放眼望去,处处都有绿意。今年的桃花开的早一些,淡淡的粉色,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好似俏皮活泼的少女。 “夫人。”绿芜一大早便从外面跑了进来,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了进来,“殿下回来了!” 江辞此时正咬了一口糖饼,闻言动作一顿,好似听错了一样,愣在原地喃喃道,“不是说最快也要三日才能回来么?”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般,快速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糖饼咽下。强作镇定的问道“殿下回来了?殿下现在到哪儿了?” “回夫人,殿下现在正……”绿芜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辞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看向自己的方向。 绿芜见状不由得转过身来,向后看了一眼。原来,是沈淮之回来了。 沈淮之见状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夫人,我回来了。” 江辞还是呆呆愣愣的,片刻后动了起来,应该是想要快步走到沈淮之的身边去的。结果情急之下,一下子又撞在了前面的圆凳上,给沈淮之吓了一跳。 沈淮之主动走上前来,展开双臂,将江辞拥进了怀里,沈淮之紧紧的抱着江辞,仿佛要将她揉进怀里。 “殿下?”江辞喊了他一声,似乎是在确认一般。江辞这才放松下来,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江辞慢慢抬起手,回抱住沈淮之。那力气有些大,仿佛是怕沈淮之会消失一般。 “殿下!”江辞抬起头,沈淮之从她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听着江辞问道“您怎么黑了呀?瞧着怎么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沈淮之这一刻心里所有的柔软且美好的感觉,全部被江辞这一句话击碎了。 “夫人。”沈淮之垂头看向她,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夫人也会同我这般想念的紧,谁承想,夫人竟然只在乎我的外表。” 说着便故意松开了手,江辞赶忙拉住他的胳膊,讨好道“谁说的?我可没说。我是瞧着殿下瘦了,想让殿下陪我再用一些早膳。” 沈淮之伸出手捏了捏江辞的鼻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是有给大哥添麻烦?” 江辞挨着沈淮之坐下以后,不时的给他夹一些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过来。那行为就是小孩子的行为,都会把自己觉得好玩的好吃的全都拿出来一样。 “没有哦。”江辞摇了摇头,“倒是殿下,这次去了这么久,可有受伤?严不严重……” 沈淮之赶紧夹了一块红豆糕塞进江辞喋喋不休的嘴里,“夫人,一会儿我脱了外衣让夫人好好检查一番可好?” “刚才我还以为夫人半点都不关心我呢,毕竟出发之前夫人还用汤婆子砸我。”沈淮之说完还看了江辞一眼,“啊,还有这手臂。” 江辞嘴里咬着被他塞过来的红豆糕,木着一张脸盯着他看,也不说话。那模样逗得沈淮之大笑不止,最后不得不捂着嘴,轻咳一声,才将嘴边的笑意压了下去。 “好了好了,我不打趣夫人便是。如今我也已经平安回来,夫人就莫要担心了。” 江辞一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肯定不会像沈淮之所说的那般轻松,不然他也不会一去接近四个月之久。 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沈淮之抬手擦了擦江辞眼下的泪,轻声开口“怎么了这是?夫人可是不愿意我回来了?” 江辞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沈淮之,却什么话也不说。沈淮之只好抬手冲下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全退了下去。 只留下沈淮之低头小声的对江辞说着些什么。 ———— 傍晚的时候,沈淮之带着江辞一同去了永福宫。 “可是休息好了?”皇后看着现在精神好了一些的沈淮之,忍不住出声问道,“本宫瞧着你是瘦了。这么些日子,我儿受苦了。” “母后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儿臣这是奉命出征,又不是去游玩的。”沈淮之忍不住打趣道,“儿臣如今也已经平安回来了,现在儿臣也没什么事,母后莫要担心了。” “可是你父皇,”皇后抬头看向沈淮之和沈凌安,一脸为难。 沈淮之却不在意,开口打断了皇后的话头,将话题转向了别处,“母后,不知儿臣不在的时候,阿辞可有闯祸?” 江辞本来还以为没有自己的事情,自己今日只需要默默的吃些皇后这里的好东西便好,怎么突然间就说到自己了? 江辞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众人。只见皇后正拿起帕子压着自己的嘴角轻笑;沈凌安轻咳一声后,端起桌边茶水轻抿了一口;而陆南铮则是将头偏向一旁。 沈淮之挑了挑眉,看向江辞,“夫人你自己说说?” “我说什么呀,我没闯祸啊。” 陆南铮见状忍不住拆台,语气里带着笑意,“嗯,是是。也不过就是与五侧妃当着父皇的面争执了几句。” “我那是有原因的……”江辞语气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道。 “是是是,是因为三殿下。”陆南铮边说边替她夹了一块米糕过来。 皇后也忍不住同沈淮之说起,“也不知是谁,为了块手帕竟然掉进池子里。” “哦,对了。”沈凌安笑着看向沈淮之“闯祸倒是没有,出宫倒是当了一次小霸王。” “哎呀母后!大哥!南铮姐姐!”江辞赶忙放下筷子,伸出手捂着发红的脸,声音从手掌里传了出来,瓮声瓮气的“你们怎么都说呀!” “夫人你真以为我在宣都什么也不知道?”沈淮之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无忧这段时间可是被你好一番折腾了。” “谁让他当初欺负我。”江辞小声嘀咕。 “伶牙利嘴,对了,今年的狩猎宴也快到了吧?”沈淮之抬头看了一眼沈凌安,“父皇还是打算去同州?” 沈凌安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还交给老五了。” 第78章 七十八 狩猎宴被定在了五月的中旬,如今离狩猎宴也不过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紫夜带着缝衣匠朝着书房走去。 远远的便听着沈淮之和江辞说话的声音。 “夫人,你这画的是什么?” “乌龟。”江辞头也不抬的解释道,“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金龟。毕竟在北冥金龟不是有招财纳福的意思么。” “可是,这……”沈淮之看着江辞的画一脸震惊,“挺好的。” “那当然了,我在家中时,先生就夸过我,说我画的极好!”江辞仰起头,看着沈淮之笑起来。 “啊,我怎么忘记了!”江辞放下毛笔,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殿下您哪里也别去,我有样东西要拿给您。” 说完不等沈淮之接话,拎起裙摆就跑了出去,还与门外的紫夜撞了个正着。 “夫人小心。”紫夜连忙扶了一把江辞,话都还未来得及同江辞说完,她就当着紫夜的面飞快的跑远了。 沈淮之听见声音走了出来,见门外的是紫夜,便出声问道“怎么了?” “回殿下,这位是皇后娘娘特意派来的缝衣匠,说是要给夫人做一身骑马穿的劲装,特意过来给夫人量一下尺寸。”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沈淮之懊恼的说道,“你先带她下去,等夫人回来我再同夫人说。” “是。奴婢明白。”春水这才带着人离开。 ——- 江辞双手握拳,一脸神秘的站在沈淮之面前,对他说道,“殿下您猜猜看我哪只手里有东西?手里又是有什么东西?” 沈淮勾起嘴角看着她,伸出手随意的点了点江辞握成拳头的右手,幽幽的开口说道“就这只手吧。里面是什么我可就猜不出来了。” “嗯?殿下为何猜这只手呀?”江辞歪着头,晃了晃握成拳的右手,“很明显么?” 沈淮之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圈进怀里后,笑着解释“你瞧瞧你的手,右边的拳头都快要握不住了,这里面若是没有东西,我是不信的。” “殿下倒是观察的够仔细的。” “我若是连这个也看不出来,那才是有问题了。”沈淮之握住她的手腕,问道“这是藏了什么进去?” 江辞转过身来,拉起他的手,将自己的握成拳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之上。缓缓地松开了拳头,四只小金龟出现在沈淮之的手里。 “嗯?这应当是父皇和母后给的吧?” “对呀,新年的时候殿下不在。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拿到了这些小金龟。”江辞点了点头,接着又仰起头看着沈淮之一脸认真的说道,“金龟不是在北冥有招财纳福的寓意么?所以我特意给殿下留着呢。” “特意给我留着的?” 这一刻沈淮之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江辞只是做了她自己认为的最不值一提的一件事,可是这却足以让沈淮之大为感动。不亚于他们去东宝寺时,知道江辞为他点了盏祈福灯。 沈淮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仿佛怀里揣了一只活泼的兔子,剧烈的跳动震得他胸口发麻。 “殿下?”江辞见沈淮之好久也不说话,只得抬头看向他。 见沈淮之眼睛有些红,江辞有些吃惊道,“殿下莫不是被我感动坏了?想哭了?” 沈淮之永远都会被江辞搞的哭笑不得,她真的是有破坏气氛的能力。“本来是有些感动的,但是夫人你总是,会说出一些让我不那么感动的话来。” 江辞撇了撇嘴,“那您也说了,您是有些感动的。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讨一些赏?” “你想要什么?”沈淮之边问边将手里的小金龟放回江辞手里,“夫人先替我收好,这可是我的宝贝。” 江辞很开心的接过这几只小金龟,“殿下将无忧给我吧?我真的缺一个小厮。” “你当真是缺一个小厮,不是想要继续折腾无忧?”沈淮之怀疑的看着她。 “我是真的缺一个啊,我总不能只有云清一个小厮吧?” “你回头问问无忧吧,他愿意的话就让他给你当小厮,他不愿意的话,你也别强求了。” 江辞点了点头,“知道了。” 二人说完,沈淮之就带着江辞往书房外走去,同她说起刚才紫夜带着裁衣匠过来,要为她量一量尺寸,制作一身骑马用的劲装。 “那日我也可以一同参加?”江辞不可置信道。 沈淮之笑着点头,“当然,狩猎宴谁都可以参加的。夫人不会以为只有男子才可以参加吧?” “在我们南岳也有差不多的狩猎,只不过都是大臣们才能参加。我们虽说是也会受邀前去,但是女子也只能看着。”江辞解释道“我一直很想试试的。” “无妨,在我们北冥,女子也可以参加狩猎。”沈淮之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应当是还未见过我们北冥的女将军,南风。她的骑射之术很厉害。” “女将军?!”江辞好奇道,“我来了这么久为何从未听说过?” “她常年在外征战,你们来的时候她刚去了边疆。她应当会喜欢你。” “殿下为何这么肯定?”江辞问道。“我们都没见过的。” “她,”沈淮之却突然笑出声,“她以前,也同你一般,做了同样的事情。” “啊?殿下您怎么竟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啊?” 沈淮之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解释“方月的性子你是清楚的,南风将军的庆功宴上,方月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南风将军当着众人的面扇了一巴掌。” 南风将军凯旋而归,北帝大喜,庆功宴上为众多将士接风洗尘。正巧那日方月被方贵妃接进宫里小住。方月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受宠的贵妃,方贵妃又格外的疼宠她,方月才会养成格外嚣张跋扈的性子。所以才会在庆功宴上因着说了些过分的话,而被南风将军当众扇了耳光。 江辞听完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这方月就是如今,性子也还是如此…… 第79章 七十九 同州,狩猎场。 北帝同皇后等人坐在主帐内,其他皇子和大臣们则是在帐外准备着。 江辞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倒是显得有了几分英气。此时正跟在沈淮之身后,同他小声说着话。 “殿下,这狩猎宴怎么与我想的不太一样?” “南岳的狩猎宴不是这样的?” 江辞点了点头,“我们南岳都是坐在外面的,还会有一个大的台子,父皇和母后在帐内能看到些什么?” 沈淮之闻言笑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宫人们“瞧见那些了么?他们是专门负责清点猎物数量的人。” “狩猎场里用到的猎物都是专门饲养的,在狩猎开始前一天会放进场内。狩猎开始的时候需要自己去搜寻。所以狩猎开始以后,在帐内和帐外其实区别不大。” 沈淮之见江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走吧,我先带你去马厩挑一匹马来。” 江辞跟着沈淮之去了马厩,挑了一匹安静沉稳的黑色的骏马,它的额头上有一团白,因此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白星”。 江辞翻身上马,抬手挥起马鞭,马儿长鸣一声,随即抬起马蹄,向着远处奔跑起来。江辞骑着马围着狩猎场绕了一圈,便折返回来了。 “殿下,等一会儿我们比比谁打到的猎物最多可好?”江辞骑在马背上,俯身看着沈淮之。 沈淮之见她笑的开心,一脸的自信,便也来了兴致,“夫人对自己的骑射之术如此自信?” “当然。”江辞扬起头,信心十足的开口说道,“我可是父亲和哥哥们亲手教出来的。殿下不信的话,一会儿我们比试比试便知。” “好啊,若是夫人输了怎么办?”沈淮之看着她从马上跃下,忍不住问道。 “那便听殿下的,殿下若是输了,便听我的做一件事。” “成交。” 此次狩猎宴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看谁的猎物多。北帝这次并没有参与,而是让皇子们一同参与,说是捕到猎物数量最多的人,不论身份都可以得到一份丰厚的赏赐。狩猎宴一开始,众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都是兴奋不已。 江辞骑在马上看向沈淮之,挑衅的冲他抬了抬下巴,“殿下,您可不要手下留情啊。”说完便同陆南铮一起骑着马向前方奔去。 “弟妹这是要同你比试一番了?”沈凌安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嗯,难得她兴致这么高。”沈淮之把玩着手里的马鞭,“感觉被她小瞧了。” “那你还如此不着急?弟妹这时候恐怕已经猎到了第一只了吧。”沈凌安轻夹马腹,“还不走?” “就来。” 江辞骑着马同陆南铮一起,看着陆南铮忍不住夸赞道,“南铮姐姐,你今天这身真的好帅气呀。” 陆南铮今日也是穿了一身方便骑马的绿色劲装,头发不再是像平日那般,而是简单的犹如马尾一般束起。 陆南铮本就是偏向英气的模样,今日这副打扮,更是显得帅气不凡。 “比三殿下都要帅气么?”陆南铮忍不住打趣道。 江辞闻言红了脸,小声反驳道“这不一样。南铮姐姐怎么就知道拿我打趣。” 话还未说完,手上的动作却极快的从马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来,快速的拉弓扣弦。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只兔子应声倒地。江辞身后跟着的下人们连忙跑至跟前将其捡起,并做好记录。 正当江辞等人准备离开时,空中落下一只被击落的鹰。不一会儿,沈淮之和沈凌安便骑着马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 “哦,好巧啊夫人。”沈淮之看了看江辞身后的猎物,“夫人动作真的是极快,才这么一会儿,竟然猎到这么多。” “殿下怎么好意思说我,您身后那些是捡来的不成?”江辞指着沈淮之身后的那些,咬牙切齿道“殿下当真是一点儿也不让着我。” “不是夫人要比的么?我这人可从来不弄虚作假。” “你……”江辞见说不过沈淮之便勒紧缰绳,转身走了。“我一定会赢过殿下的。” 陆南铮骑马跟在江辞身后,见江辞吃瘪忍笑忍得辛苦。“阿辞当真想要赢过三殿下?” 江辞摇了摇头,老实道“我根本赢不了他的。我还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二人说话间,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们,陆南铮眯了眯眼,勒紧了缰绳,快速的扫视四周。 “在那边!”江辞反手抽出一支箭来,搭在弓上,瞄准了不远处的草丛。正准备松手时,突然高声喊道“快走!是狼!跑!!” 利箭随着刚落的话音“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陆南铮同江辞一起,二人骑马搭箭配合默契,掩护着四处逃窜的下人们。 但到底是抵不过对面十几只狼,二人只得策马引着狼群向着反方向而去。 沈淮之正准备射向不远处的小鹿时,沈凌安却突然出声“那些人不是跟着弟妹和南铮的下人么?” 沈淮之闻言放下弓箭,看向了那些疯狂逃窜的几人。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跟着太子妃和三皇妃么?她们人呢?” “回,回殿下。我们遇到了狼群。”其中一人喘着粗气回答道,“三皇妃和太子妃……。” “殿下,快,快救人啊!” 沈淮之和沈凌安对视一眼,同时勒紧了缰绳,用力挥下马鞭,带着人朝着他们逃窜出来的地方追去。 江辞和陆南铮此时二人与狼群成对峙之势,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出了凝重的神情。 头狼目光凶狠的盯着江辞和陆南铮手上的弓箭,此时正发出低低的咆哮声来。 头狼没有犹豫,猛地向前一跃。正要一口咬上离自己最近的马匹,那是江辞的马。陆南铮的箭也在同时射了出去,但是却被头狼灵活的躲了过去。 狼群蜂拥而至,江辞不得不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动作轻巧的跃至旁边的树杈之上。 “姐姐,小心!”江辞蹲在树杈上准备拉弓,却发现刚才竟然忘记拿箭筒了。 第80章 八十 陆南铮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头狼,此时正伏低身子,片刻的犹豫,在江辞出声的同一时刻,朝着陆南铮跃起。 江辞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弓投掷出去,但是却没想到被那头狼灵活的躲过,千钧一发之际陆南铮虽是躲过了这头狼的攻击,但还是从马背上跌下。 “姐姐。”江辞连忙从树上跳下,来到陆南铮身旁。“要不要紧?可有被它伤到?” “我没事。”陆南铮扶着江辞的肩膀勉强站住。“我们现在可得想想怎么办了。” 她们二人虽说都会一些功夫,但两个人面对十几只成狼,也未免有些不够看的。 江辞抬头看了看附近,现在最稳妥的只有躲在树上,等沈淮之他们过来了。 “唉,我好不容易猎到的猎物,这下全没了。”江辞苦中作乐道。 “我们二人现在手里连个兵器都没有,”陆南铮与江辞背靠着背站立,“你还有闲心想这些。” “别说我了姐姐,跑吧!”江辞大喊一声,和陆南铮同时动了起来。向离自己最近的树上跃去。 沈淮之和沈凌安带着人赶到时,江辞正在问陆南铮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吃些什么。 沈淮之抬手示意侍卫们放箭,此时的狼群多半被射成了筛子,倒在地上抽搐不已。那只头狼则是动作灵活的躲避开。 江辞一见沈淮之等人来了,也控制住了狼群,便从树上一跃而下,足尖轻点几下,来到了沈淮之身边,仰着头看向他。 “殿下可借我匕首一用?” 沈淮之抬手将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江辞,低声问道,“夫人要我的匕首做什么?” “我的猎物都没了,原本肯定是赢不了殿下了。”江辞抽出匕首,伸出手抹了抹刀刃,“但是现在只剩头狼了,我还是有赢过殿下的机会。” 沈淮之眯了眯眼睛,却没说话。到底是自己的弟弟,沈凌安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出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 沈淮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想真的赢她,我一共也没猎几只,但是……阿辞越是想要赢,我就……” “若是把人惹急了,我看你一会儿怎么收场。”沈凌安摇了摇头,随着众人一起去看陆南铮的情况了。 另一边的江辞与那头成狼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竟分不出高下。江辞仗着身影小巧,灵活的躲过了好几次成狼的攻击。 最后更是在头狼张口的瞬间,将匕首横插进头狼的口中。 沈淮之一直在关注着江辞,在她将匕首插入成狼口中的同时,他拉开弓,慢慢的对准了成狼的头部,接着指尖一松,利箭应声而出,正中头狼的头部。 江辞一脸震惊的转头看向沈淮之。只见他一脸坏笑的骑在马背上,整个人都逆着光,却让江辞恨得牙痒。 “沈淮之!”江辞一把推开头狼的尸体,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朝着沈淮之走去。 “夫人,我可以解释。” “你就是故意的!你不想让我赢你。”江辞叉着腰站在沈淮之面前,“您就算赢了我,您也是胜之不武!” 沈淮之冲她伸出手,想将她拉到马背上来,江辞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不去。” 沈淮之也不恼,自己翻身下马,好不容易才安抚好江辞,将她抱到马背上。 沈淮之从身后环着江辞,转移着她的注意,“我们也得回去了,大哥已经带着嫂嫂先回去了。” 江辞点了点头,突然问道“狩猎场为什么会有狼群呢?” “正常是不会有的,每年狩猎所选的猎物都是相对温顺的动物。毕竟……”沈淮之停顿了一下,“不是所有人骑射之术都那么好。” “那就是有人故意得了?”江辞侧过身时,嘴角恰好蹭在了沈淮之的脸上。 沈淮之忍不住打趣她,“夫人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 “沈淮之!”江辞抬起胳膊向后撞了一下他。 —— 北帝从帐子里走出,视线扫过众人的战利品,小太监们正在一个一个的清点着数量。沈淮松带回来的猎物数量是众人肉眼可见的多。等到清点完毕时,沈淮之才带着江辞回来。 “老三,你的猎物呢?”北帝出声问道,以往沈淮之带回来的猎物数量都不在少数。只是如今,少得可怜。 沈淮之正扶着江辞从马背上下来,“不是在这儿么?这么大一个呢。” 江辞动作一顿,看着他眨了眨眼。像是反应过来了,狠狠地踩了沈淮之一脚,小声冲他说道,“殿下这嘴,真是比我还会说。” 沈淮之笑着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朝帐中走去。路过清点猎物的地方,不禁看了一眼。没什么感情的夸赞道“五弟这次当真是收获满满啊。真是幸运得很,不像我们,竟然遇上了狼群。” 江辞贴着沈淮之,语气中故意带了些颤意,“殿下,不是说狩猎场内都是温顺的动物么?为什么会有狼群?还偏偏让我们遇上了?” “这恐怕得问问五弟了吧?”说完,也不听他的回答,直接带着江辞回了帐中休整去了。 江辞脱下劲装,换回了平日里穿的衣服。出来时就看见沈淮之拿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坐在圆凳上出神。 “殿下?”江辞忍不住出声喊他,“您在想什么呢?” 沈淮之抬头看向她,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旁边,“无事,刚才我瞧着你手上有伤,特意拿了金疮药过来。” 江辞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是刚才同头狼争斗时,手腕上有不小心被划破的小口子。“没事,就这点小伤,让殿下惦记了。” “我听殿下的意思,今日的狼群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江辞问道。 “放狼群进来我觉得有点不太现实,倒不如说是故意将狼群所在的地方,划进了狩猎场。”沈淮之动作极快的为江辞处理好这些小伤口,“只能说你们不那么幸运,碰上了狼群。” “那我们岂不是输了?”江辞愣了片刻,“父皇不是说谁猎到的猎物数量最多,就能得到赏赐么?” 第81章 八十一 “看来这次狩猎宴的获胜者是老五啊”北帝看向众人,颇为自豪,“不知众卿有无异议啊?” 众人纷纷摇头,“当是五皇子。” “五皇子英勇,骑射之术当真了得。” 江辞冷哼一声,高举起右手,扬声说道“儿臣不认同!” 北帝“咦”了一声,一位大臣看向江辞问道“三皇妃可是有什么异议?” 江辞当着众人的面站了起来,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堆着的猎物,扬声说道“光凭数量算什么?五皇子猎到的不过都是些温顺动物。” “三皇妃倒是好大的口气!” “就是,敢问三皇妃猎到了什么?” 江辞扭头看向说话的人,仰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狼。” “狼?”其中一人好似不相信她的话,拖着腔调问道“狩猎场里怎么会有狼呢,三皇妃您就是不认同五皇子,也不能用这等……” “瞧瞧,你们也不信这个狩猎场里有狼群是吧?”江辞冷声开口,“各位大人恐怕都没看过我与殿下带回来的猎物吧?连看都没看过就在这里反驳于我。” “这……” “大家看看便知,我与殿下一共猎杀数十只狼,这是事实。”江辞厉声说道“南……太子妃也因此受伤,这也是事实!” “无忧,让人将头狼的尸体抬进来。” “父皇,为何狩猎场内会出现狼群?”沈淮之突然出声问道“这次狩猎宴是老五负责的吧?又为何偏偏不在城内而特意改到同州?” “狩猎场内还……偏偏出现了狼群。” “你……”沈淮松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淮之,“父皇明鉴,儿臣确实不知啊。” “哦,那狼群还是自己跑进来了不成?”江辞声音不高,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那父皇要论赏,儿臣觉得儿臣与三殿下才应当是胜者。” “五皇子那些猎物,”江辞笑了一声,“跟儿臣的完全不能相比。” 确实,沈淮松的猎物虽然是数量多,但到底是跟江辞的狼比起来,那完全是不够看的。 再说了,江辞之前也听沈淮之说过,宣都当时应当是答应了北帝,只要北冥出兵帮助他们,他们便会将容楠城给北冥。北帝若是借着这个由头,将容楠城赏给了沈淮松,那可不行。 帮助宣都抵御外敌的那是沈淮之,他沈淮松就在这狩猎场放了几支箭,射中了几只温顺的动物。就能如此简单的得到容楠城,简直是做梦。 “微臣认为三皇妃所言极是。”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沉声说道,“能猎到头狼之人,还会猎不到这些么?” 江辞闻言,扭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位眉眼清冷的女子,她就那么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 北帝见众人皆是此意,便也无法,只得开口说道“那如此,今日狩猎宴的胜者便是猎到头狼的三皇妃了。” 江辞也不客气,“多谢父皇。” “赏……” 北帝最后到底也没有将容楠城作为赏赐,沈淮之同沈凌安对视一眼,倒也没有表现出些什么。 ———— 用过午膳后,江辞先是去看过了陆南铮,在确认过陆南铮没有大碍后,便缠着沈淮之带她去刚才遇到头狼的地方去。 “夫人怎么又想去那里了?”沈淮之看着她不解的问道。 江辞凑在他身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那会儿好像瞧着有一只小狼崽。” “夫人你该不会又想......” “我只是想去看看,殿下不是说狩猎宴之后我们就要搬进康定王府里了么?“江辞抬头看着沈淮之,“殿下还说过,在王府内给我寻了一处可以养十一它们的地方。我想着光十一自己未免有些也太孤单了。” 沈淮之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也实在是拿她没了办法。准备同她一起去看看。正准备吩咐云裴时,突然腿上撞上来一个柔软的物体。 沈淮之低头去看,发现是一个约莫有三四岁的小孩子,因为刚才撞上来差点摔倒而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腿。 “咦?哪里来的小孩子?”江辞蹲下身去,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眼前正抱着沈淮之腿的孩子。“我的小乖乖,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啊,啊孩子立马朝着江辞伸出肉肉的小胳膊,“抱。抱。” “看,他喜欢我。”江辞抬头冲着沈淮之笑了起来,朝这小孩子伸出手,将他抱进了怀里。“我们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呀?”说完还忍不住贴了贴他肉呼呼的小脸。 “娘,娘亲。好,找找。”小孩子似乎是听懂了江辞的话,顿时拍着自己的小手笑了起来,笑的眼睛都弯弯的,小小的嘴巴笑起来只露出几颗小小的牙齿,可爱的不行。 “没错,我们去找娘亲。”江辞抱着他向上颠了颠,引得小孩子咯咯直笑,“让我瞧瞧是谁这么粗心,竟然放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不管哦。” “不,不管。”小孩子边重复着江辞的话,边将自己的手塞进嘴里。 “哎呀,不可以把手塞进嘴里的。”江辞抱着小孩子叫了起来,沈淮之也不帮忙,就在一旁看着。 江辞见状,立马喊他“殿下,您怎么就光看着阿。” “下,啊。下,抱。” 江辞怀里的孩子转头看清沈淮之时,又立马冲他伸出手,江辞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用头去碰了碰他,“小坏蛋,你怎么见人就要抱呀?你这样是不行的。万一他是坏人呢?” “小宝?”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略带急切的喊声。 江辞抱着孩子转身,便看到之前在帐内帮她说话的女子。此时的她一脸焦急,身后跟着一位谦和温润的男子。 江辞不自觉地抬头看向沈淮之,只见那女子先是冲沈淮之点了点头,然后边冲着二人行礼道“末将南风见过三皇子,三皇妃。” “娘,娘亲。抱抱。”小孩儿在江辞怀里挣扎起来,江辞怕将他摔了,连忙动作慌乱的护着他。 “我来,我来。”南风赶忙上前从江辞怀里接过了小孩儿。接着对江辞和沈淮之解释道“这是末将的孩子,齐知乐,我们平日唤他小宝。” “这位是我的相公,齐修远。”南风为江辞介绍道。 “您就是南风将军?百闻不如一见。将军果然英姿非凡。”江辞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南风,但还是没忍住伸手逗着小宝,“但是,将军是不是对自己的孩子也太不上心了些?竟然没有一个人跟着他。这狩猎场里到处都是...." "小宝是趁着奶娘去给他拿米糊的时候偷溜出来的。”南风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你若再这般调皮,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 第82章 八十二 “不,不抱。”小宝伸出小胖手推了推南风的脸。 “小宝这是不要娘亲了么?”江辞凑近问道,“那小宝让我来抱抱吧?” 小宝一点也不见外的,又要朝着江辞怀里去,南风顿时觉得头大,“小宝这么调皮,怎么好麻烦三皇妃。” 江辞弯眼一笑,“怎么会呢,我还挺喜欢小宝的。我一直是家中最小的一个,还从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怪不得姐姐们都喜欢小孩子,他们真的是太可爱了。” “是不是呀小宝,我们小宝怎么这么可爱呀。” 南风闻言有些吃惊,笑着摇了摇头“三皇妃您这是只看到小孩子乖巧听话的时候,他们哭闹起来,可就没有这么可爱了。” 江辞不太相信的看着南风。 “好宝一听可爱,就觉得这是在夸自己,当即弯起眼睛。伸手胖胖的放在江辞脸上,然后凑上前去亲了亲江辞的脸颊。 沈淮之见状瞪大了眼睛,几步走过去将小宝从江辞怀里抱了出来,一下子将小宝塞回了他父亲的怀里。江辞只觉得怀里突然空了,愣愣的看着沈淮之。 “小宝,你可不能乱亲人呀。”南风见状捂着嘴轻笑,“我还从未见过殿下如此……哈哈哈哈” 江辞直接闹了个红脸,不由得瞪了沈淮之一眼。 “三皇妃这是打算去哪里?”南风重新将小宝抱回怀里。 “之前遇到狼群的地方,我瞧着应该是有一只狼的幼崽。”江辞转头看向沈淮之,“我就想着让殿下陪我再过去看看。” 南风闻言忍不住笑着打趣,“三皇妃这是抢不到小宝,打算去抢了成狼的幼崽了?” 江辞也笑了起来,“对呀,抢不了南风将军的孩子,我也只能去抢别的了。” 江辞与南风分开之后,同沈淮之一起重新回到了遇到狼群的地方,在那里也确实是如江辞所说,当真有一只狼崽。 只有它自己孤零零的在那里,它小小的一只,缩成灰色的一团叫个不停。 江辞小心的走过去蹲下身来,看向沈淮之,“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也不知道十一会不会欺负它。” 沈淮之不禁想起十一,十一现在越来越大了,简直就是另一个江辞,经常是江辞爬树它扑鸟;江辞偷吃它放风的。 这再多一个,等狩猎宴结束之后这府里当真是什么动物都有了。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江辞就举着幼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养吧,好不好呀殿下。我们十一多孤单啊。” “它可不孤单。”沈淮之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的话,“重华殿里现在不光有十一,还有你的狸花猫、小黑狗,小灰兔子。” “它们都有名字的好不好!什么狸花猫、小黑狗和小灰兔子。”江辞狠狠瞪了沈淮之一眼,“明明是墨玉、多福和如意。” “那这个你打算叫什么。” “十九。”江辞立刻抬头看向沈淮之,“殿下这是同意了?” 沈淮之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次。” “我就知道殿下最好啦!”江辞抱着狼崽高兴的扑进了沈淮之的怀里。 ———— 沈淮松掀开帐子,冷着脸走了进来。抬手清退了下人,“你去把夫人叫过来。” “是。” 陆紫含进来时看着满地的狼藉,冷声问道“殿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找你有什么事?!”沈淮松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大怒道“看看你的好妹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殿下是认为阿辞做错了么?”陆紫含冷着脸低声道“阿辞说的也没错。怎么,殿下被阿辞抢了风头,是觉得委屈了?还是殿下只会挑他人错处?” “我只会挑他人错处?”沈淮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次的狩猎宴是由殿下负责的,殿下为何非要挑在同州?”陆紫含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狩猎场里的猎物都是殿下负责的没错吧?” 见沈淮松点了点头,陆紫含接着说道“那为何狩猎场里会出现狼群?殿下您难道会不清楚么?” 沈淮松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就算殿下您不清楚,那万一今日遇上狼群的不是阿辞,是其他人呢?”陆紫含似笑非笑的嘲讽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像阿辞幸运;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身手了得。” “殿下,敢做要敢当。”陆紫含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出了岔子,殿下只会不停地找借口找理由,那才是真正的无能。”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般同我说话的?”沈淮松涨红着一张俊脸,手上的青筋暴起,“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 紫含嗤笑,“殿下您也就吓吓那侧妃还可以,我又不依附于殿下,您若是想寻个安慰我劝您还是去找侧妃吧。” “如果殿下这边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可是要去看看我的姐姐了。”陆紫含没什么感情的看了一眼沈淮松,“我的姐姐可是因为殿下,才受了伤。殿下觉得我该如何同殿下说话?” “感谢殿下让我的姐姐和妹妹遇到危险?还是感谢殿下让我的姐姐受伤?”陆紫含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淮松的帐子。 “你……”沈淮松气的撑着桌子直喘,“反了天了,你们南岳的一个两个的……” 第83章 八十三 众位皇子在宫外的府邸也早已经修建好了,在狩猎宴之后,算了一个好日子,便正式搬去了各自的府邸。 江辞怀里抱着十九,身后跟着十一,站在康定王府门前。无忧则是手里拎着一只铁笼子,里面装着的是她的灰兔子,如意。 沈淮之交代完云裴之后,转身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一时间竟有些呆愣。 江辞见沈淮之看向自己便冲他一笑,刚想走过去同他说话,就被突然从后面马车里窜出来的小黑狗绊了一下。那只小黑狗只来得及“嗷呜”叫了一声,便快速窜了出去。 江辞整个人则是猛的向前摔去,沈淮之见状赶紧朝江辞身前赶去,在她快要摔倒时,将她抱进了怀里。 “哎呀,好险好险。”江辞趴在沈淮之怀里抬起头说道“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 “……” “殿下怎么不说话?”江辞刚说完,怀里的十九便打了个喷嚏,耳朵也跟着甩了甩。 沈淮之放开抱着江辞的手,改成单手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府里走去,“你瞧瞧你现在养了多少动物了?就差个天上飞的了。无忧同你在一起,哪里还能看出来他曾经是我的侍卫了?” “殿下这是心疼了?”江辞歪了歪头,将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也不好好走路,“幸好我是这三皇妃,不然让外人听了去,还以为无忧才是三皇妃呢。” 跟在后面的无忧脚下一个踉跄,连忙后退了数步。 “玩去吧。”进了院子江辞将十九放在地下,又伸出脚轻轻踢了一下十一的屁股,“带你弟弟玩去。” 用过了午膳之后,沈淮之有事便出了府,江辞一个人在府里无事可做,带着绿芜等人到处闲逛。正巧在亭子边发现了叼着十九后颈的十一。 “十一。” 十一正准备往高处的石头上跳,江辞突然出声,给它吓了一跳,直接带着十九撞在石头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状纷纷笑成一团,江辞一边笑一边跑到它们跟前,蹲下身子抱起了十九,摸了摸十一的头,“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哈哈哈哈。” 十一仿佛是生气了一样,冲着江辞呲了呲牙,转过身去不让她摸自己。江辞挨过去抱住十一的头,哄道“不气哦,我们十一最勇猛啦。我带你去巡视你的地盘好不好?” “殿下说在假山后有一片竹林,我们去那里看看呀!快来。” …… “夫人呢?”沈淮之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赶了回来,结果一回来到处都找不到江辞的身影。 紫夜行礼道“回殿下,夫人去了桃园。” 沈淮之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桃园去了。沈淮之远远的就看见江辞坐在树下,抛着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逗弄着十一和十九。 她的身边还放着不少摘下来的桃子,似乎是听到了声响,江辞转过头来时正巧看到沈淮之正远远的望着自己。 瞬间从地上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着不远处的沈淮之跑去。 “殿下。”江辞像只鸟儿一般,落入沈淮之的怀里。发丝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脸上就像平日里被江辞抱在怀里的十一,用尾巴不时的轻挠一下。 “嗯?”沈淮之应了一声,“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殿下为我建了这一处桃园?”江辞顿时笑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殿下之前不是还说我一会儿喜欢桃子,一会儿喜欢葡萄的。” “让殿下很是苦恼么?” 沈淮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夫人倒是记得清楚。这里的结的桃子可还满意?” “当然。”江辞点了点头,“殿下您也尝一尝便知。” 沈淮之正准备说话时,江辞便踮起脚吻了上去。沈淮之挑了挑眉,刚要回吻她时,江辞的唇便离开了。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沈淮之垂眸看向江辞。 江辞红着脸说道“让殿下尝尝甜不甜咯,我刚吃了一个特别甜的桃子。” “这样啊。”沈淮之没什么感情的说道,接着便抬手扣住江辞的头,一手揽住她的腰,重新吻了上去。 沈淮之这次吻得很凶,江辞刚想要往后躲,便被沈淮之惩罚似的咬了一下舌尖。稍稍分开后,接着便又扣紧了江辞的头,不让她有半点逃离的可能,重新吻了上去。 江辞被吻得喘不过气,只得伸出手拍着他的胸口,江辞那些想说的话,最后都变成了细碎的嘤咛。 沈淮之最后在江辞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松开了她。 江辞有些呆呆愣愣的看着沈淮之,嘴唇被他吻得红肿且水润。江辞无力的靠在沈淮之的怀里。 沈淮之忍不住伸出手抹去了她嘴边的水渍。江辞现在的模样看的沈淮之心生怜爱,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的轻轻吻她。 江辞靠在沈淮之的怀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半天没回过神来,沈淮之刚才仿佛要将他吞进肚子里去! 沈淮之低头问了一句“我带夫人回去可好?回来的时候,我给夫人带了些点心,夫人应当会喜欢。” 沈淮之看着江辞点了点头,轻叹一口气,“夫人何时才能长大啊。” “啊?”江辞疑惑的抬头看向他。 沈淮之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慢慢来吧。” “殿下为何总说一些让人不明白的话?” 沈淮之眼里含着江辞看不明白的情绪,同她说道,“无事,走吧。回去晚了,那点心怕是吃不成了。” “哦?那我们快些回去,快走快走。” 第84章 八十四 进了六月中旬,天气便开始渐渐热了起来,江辞是个受不了半点热的人。同样的六月,北冥就要比南岳要更热上一些。 江辞此时正趴在池子边的石头上,将手伸进池子里。江辞的那只狸花猫此时正趴在她的肩头,盯着水里的鱼,尾巴时不时的甩着江辞的肩膀。 “墨玉你别闹了。我不就是占了你的地方么。”江辞扭过头来,轻轻的揪了揪狸花猫的耳朵。“我好热呀,殿下又不让我玩水,我只能来这边了。” 小狸花猫似乎是发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条鱼儿,已经压低了身子正准备一跃而起将它捕获时,被江辞一把捞了回来,“嘿,不许去。” “喵呜。”墨玉叫了一声,江辞笑嘻嘻的摸了摸它,“你陪我玩一会儿嘛。十一也不知道又叼着十九跑哪里玩去了。殿下一大早也去出去。” “我就剩你了,你得陪我。不要去抓鱼啦,陪我玩一会儿嘛。” “夫人,二皇子侧妃现下正在正堂。”春水走近,“夫人现在可要过去?” “桑榆姐姐过来了?”江辞闻言将墨玉放下,转头对春水说道“我马上过去。” 江辞连忙向正堂走去,边走边同春水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桑榆姐姐今日要过来呀。” “夫人,这您可就冤枉奴婢了。”春水低了低头。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正堂,桑榆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正巧看见江辞朝这边走来,便站起身子,朝着她走了过去,“妹妹。” “桑榆姐姐。”江辞拎起裙子快步走近,拉起她的手语气轻快的说道“我可是有段时间都没见过你了。你都不来看我。” “二皇子先前受了责罚,我也不好在那时候出来呀。” “那二皇子未免也太坏了些,上次狩猎宴竟然不带姐姐。”江辞不满的抱怨着,“害得我都没见到姐姐。” 桑榆苦笑,二皇子本就是多情之人。狩猎宴之前又收了几位姑娘,其中一位更是有了身孕,沈淮青更是恨不得天天将她带在身边。狩猎宴虽说可以带女眷,但总不能不带正妃,只带着一群妾侍吧? 江辞她虽说年纪小,但沈淮之也没有因为她年纪小而再迎娶一位侧妃。她怎么可能会明白呢。 “我这不是来看妹妹了么?”桑榆同她坐下后,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今日出府,路过胭脂铺子。” “妹妹上次给我的茉莉香膏我一直很喜欢,今日便想着再去瞧瞧。”桑榆笑起来,将那纸包里的东西推向江辞,“今日去发现有了新的香膏,特意给妹妹也捎了一份回来。”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妹妹。” 江辞高兴的接了过来,当着桑榆的面打开,桑榆带过来的香膏是淡淡的粉的,打开盖子的时候便能闻到桃花的香味。“谢谢姐姐。” “你喜欢便好。” “姐姐你今日不急着回去吧?”江辞问道,见桑榆轻笑着点了点头,高兴的站起身来,“我带姐姐来参观一下这里,我还有一处桃园呢,在那里有我捡回来的孩子们。” 桑榆急道“孩子们?这怎么还有人将孩子都丢弃了?” “不是不是。”江辞连忙摆手解释,“是一些动物们,有小狸花猫、小狗、兔子还有一只白虎和一只狼。” 桑榆简直哭笑不得,但是在听清江辞都养了些什么以后,不免有些担心的开口“猫狗之类的倒没什么,只是妹妹为何还养了白虎和狼?这未免也太过危险了一些。” 江辞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同她边走边解释“哎呀,它们都是我捡来的,从小养着的,不会有事的。” “若是当时不将十一捡回来,它可能都活不下来。”江辞冲远处的白色影子招了招手,接着说道“我在东宝寺发现它的时候,可是连着几日去都没有发现它的母亲,我同殿下商量了一下,才将它捡了回来。” “但到底是白虎,不能真的当家禽一般拘着它,现在搬出宫了,它也可以有自己的地方待着了。”江辞说完,那团白色的影子便跑到了她的身旁,亲昵的蹭着她的腿。 “十一,你吓到桑榆姐姐了。”桑榆见状还是免不了有些害怕,江辞笑着拍了拍十一的头,“姐姐你别怕,它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人的。” 桑榆连忙摇头,脸色都白了。江辞见状赶紧拍了拍十一的头,赶它“带着十九去别处玩去。我要带姐姐去桃园。你晚点再回来。” 十一又叼着十九的后颈走远了,桑榆看着眼前的场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能听得懂你说话?” “它很聪明的。”江辞笑着说“我们到了。” 桑榆转过头,看向这片桃园。桃园旁有一处假山,假山上正趴着一只黑色的狗,此时正抬起头警惕的望向这边,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在发现其中一人是江辞时,便又重新趴了下去。 走进桃园里,便能看见有一片清幽的池塘,池塘里开着几朵初开的荷花。池塘边上趴着一只小狸花猫,此时正甩着尾巴看向她们二人。 “墨玉辞冲她招手,想要将它唤过来给桑榆瞧瞧,结果墨玉只看了江辞一眼,便扭过头去,扬起它高傲的小脑袋,走向远处了。 “你这小家伙。”江辞嘟囔一声,扭头冲桑榆解释“本来想让姐姐你看看它的,墨玉可是很漂亮的。” “远远瞧着一眼,就已经很漂亮了。”桑榆压低声音说道“我瞧着比母妃的玉儿还要漂亮一些。” 桑榆口中的玉儿,是方贵妃养的一只白色的猫儿,平日里也是调皮的很。 —————— “夫人,殿下差人带话回来说,让夫人不必等。” “哦。那便不等他了。”江辞趴在桌子上兴致不高的开口,“今晚厨娘给我做了什么呀。” 春水想了想回道“女婢今日倒是听厨娘说新买做了豆腐,估计今日会有豆腐吧。” “你还不如不说。”江辞扭过头去“我怎么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可要给夫人叫侯太医过来瞧瞧?”春水担心道,“奴婢这就去让人请侯太医过来。” “不用了吧,只是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凉的吃多了。”最近天气热了起来,江辞受不住热,沈淮之便会让人将江辞爱吃的水果同冰块放在一起。 只是这种凉一些水果却不会让她吃太多,但是江辞却经常趁着沈淮之不在的时候偷偷吃很多。 第85章 八十五 当紫夜过来喊江辞用膳的时候,江辞已经开始觉得肚子疼的有些厉害了。江辞起身时,春水突然发现江辞的衣服后面有一摊血迹,当即愣在当场。 “夫人,夫人。请等一下。”紫夜喊住江辞,“夫人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江辞点了点头,心里还在想着紫夜怎么知道自己不舒服?难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正好起的回过头时,突然发现刚才自己坐过的地方有一摊血迹。 当即也是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没有受伤啊,这是哪里来的血迹?结果伸手向后一摸,手上沾到了一点血迹。 江辞吓坏了,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怪病,直接变了脸色,颤声道“我,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啊?” 紫夜和反应过来的春水连忙安慰着江辞,屋外的绿芜听着江辞的哭声跑了进来,焦急的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听着夫人在哭?” 紫夜“绿芜你先去请太医,去太医院请位女官来。夫人应当是来了癸水。” “啊?啊。好,我这就去。”绿芜连忙又跑了出去,出去时一下子撞到了闻声赶来的无忧身上。“无忧?你怎么过来了?” 无忧抬手指了指屋内,“我在院外听到了夫人的声音,殿下现在也不在府里,我有些不太放心。” 是了,江辞刚才哭的震天响。她在屋外都听的清楚,更别说是武功高强的无忧了。绿芜只能含糊的同他解释,“夫人无事,只是身子不舒服,紫夜在屋内陪着夫人呢,现在让我去请太医过来瞧瞧便可。” 无忧本来还不太愿意相信,但是一听是紫夜也在,便点了点头。没有走进屋内,而是在屋外守着了。 屋内的江辞听着紫夜和春水的解释,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声。但还是不太相信她们二人的话,一个劲的抽噎,“我真的没事?” 春水“如果是癸水的话,应当是没事。” 紫夜“夫人您放心,已经让绿芜去请太医了。” …… “殿下。”一位小厮弯腰快速走近,低声同沈淮之说了些什么。 沈淮之听完直接站起身来,皱起眉来,语气略有些焦急,“大哥,我得先回去了。” 沈凌安闻言出声问道“可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沈淮之点了点头,“阿辞身子可能不太舒服,府里下人说是已经请了太医。我得回去看看才能放心。” “那三哥快些回吧。”沈淮延在一旁催促着。 沈淮之带着人回来时,正好与准备离开的太医院女官碰上。当即拦住她问道“三皇妃可是哪里受伤了?” “见过三殿下。”女官连忙行礼道“回殿下,三皇妃只是来了癸水。并无大碍。” 沈淮之这才点了点头,放下心来。接着又问道“那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先前听吓人说她肚子疼得厉害。” “殿下不必太过担心,只是三皇妃来癸水这几日里,莫要让三皇妃吃些凉的。” “也别碰凉。”女官又补充道“殿下还请放心,其他需要注意的的臣已经告知紫夜姑娘了。” 沈淮之点了点头,朝着府内走去。 江辞已经换了衣服,此时正抱着一杯热茶,坐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抬头的时候,余光看到了沈淮之的身影。 当即将手中的茶盏塞进站在一旁的春水手里,自己也是从床上起来,朝着沈淮之跑去。 一张口便是含着哭腔,委屈的不行,“殿下。” 沈淮之抱起扑进怀里的江辞,将她重新抱回床上,“刚才女官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说什么了?”江辞愣愣的抬头,一脸的不解。 “这几天不可吃凉,不能碰……” “啊?!”江辞不等沈淮之说完便大叫一声,在床上扑腾个不行,“我不要!我不要!这么热的天,还不让吃凉的,我不。” “这由不得你,我刚刚已经吩咐过紫夜了。”沈淮之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几天你的吃食上,都不能有凉的。” “我不要!”江辞撅起嘴,“我不要在这里待了,我要去找南铮姐姐!” 沈淮之冷着脸说道“你找谁都没用。” “你……” 江辞因着不能吃凉的,这几日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了。 可能是快要下雨的缘故,天格外的闷。江辞拿着扇子坐在亭子里逗着墨玉玩,十一则是在趴在她的旁边。 “十一,你不要贴着我啦。”江辞弯下身子轻轻拎起十一耳朵,手里拿着扇子朝着它快速扇了几下,带起一阵凉风,十一舒服的甩了甩尾巴。 “我也好热的。”正说着,雨便落了下来。 先是犹如丝线一般的绵绵细雨,渐渐的便开始大了起来。雨水打在叶子和房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下雨啦!”江辞兴奋道,结果一回头就见十一叼起江辞的扇子,甩着尾巴冲进雨里。 那把扇子还是桑榆送她的,江辞边追边大喊着“十一,你给我回来。” 一人一虎在雨中追逐起来,十一仿佛是故意逗着江辞玩闹一般,故意不听江辞的话。 “夫人!”春水和绿芜赶紧拿起备些的纸伞追了过去。 雨中嬉闹确实是快乐,但是当晚江辞就发起了热来。沈淮之气的直接下令将十一关进笼子里;江辞也是禁足,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才让出去。 “殿下,您……阿嚏”江辞抱着被子一脸不满的瞪着他,“我都多大了,您怎么还用对付小孩子的办法来……阿嚏。” “我就是平日里太过由着你了,”沈淮之接过春水手里的汤药,直接塞进江辞手里。 江辞没伸手接,看了他半天才干巴巴的说“果然,殿下这是嫌弃我了。我们这才成婚多久?殿下竟然这般对我,还禁足……哎哎,殿下您松手!松手。” “你这脑袋里天天装的都是些什么?”沈淮之轻轻捏住了她的耳朵,恶狠狠的在她耳边说道“我看等明日我去同母后说说,再给你请个司礼嬷嬷回来。” “别呀。”江辞赶紧乖巧的跪坐在床上,拉过沈淮之刚刚捏过自己耳朵的手,亲亲了他的手背,讨好道“我这是同殿下开玩笑呢。” 第86章 八十六 “夫人,明日便是乞巧节了。”春水为江辞别好最后一只发簪,低声问道“夫人不与殿下一起出去逛逛么?” “是呀,夫人。”紫夜拿些新做的衣服走了进来,“这可是夫人同殿下出宫后的第一个节日呢?” “乞巧节可是祈福祝愿,祈求姻缘、祈求巧艺、保护小孩平安日子呢。” 绿芜在一旁解释道“是呀,市集上还有不少活动呢。夫人不想去看看么?” “祈求姻缘?”江辞喃喃道“可我也不用再求姻缘了呀。” 紫夜和绿芜对视一眼,当即笑了起来,“夫人,乞巧节又不是只有祈求姻缘这一种。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你们两个!”江辞红着脸嗔道。 “算起来,四皇妃也快七个月的身子了吧?”春水轻笑道,“夫人也可以去给四皇妃腹中的孩子祈福呀。” “对哦。”江辞转过身来,拉住春水的手,“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问问殿下!” 春水几人相视一笑,看着江辞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 到了乞巧节这天,傍晚时的街道上已经点上了各种造型各异的灯笼。家家户户陆续点亮了灯火,集市上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直将整个街道显得格外的热闹与繁华。而城内的酒楼中更是传出众人吃酒的声音、嬉笑的声音和乐曲的声音。 不远处还有各种热闹的活动,江辞抓着沈淮之的衣袖,踮着脚向前看去,前面竟然还有猜灯谜的! “殿下,前面那是猜灯谜?”江辞伸出手指着前方,“我们过去看看?” 沈淮之点了点头,护着江辞在人群中挤进了猜灯谜的那处。江辞看着面前的二人,他们猜中了谜底之后,摊主给了他们一只莲花模样的花灯。二人笑着谢过摊主之后,携手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去。 江辞好奇的凑上前问道“摊主,刚才他们手中的花灯是......?” “哦,那个啊。您只要能解出五个灯谜,就可以换一盏花灯。”摊主耐心的为江辞解答道,“前面不远就是放花灯的地方,姑娘可要试试?” 江辞听完,顿时来了兴趣。拉着沈淮之便开始玩了起来。江辞随手拉过一个,只见垂挂着的纸条上写着【黄皮包着红珍珠,颗颗珍珠有骨头。不能穿戴,不能戴。甜滋滋来酸溜溜。】 “这是什么啊?怎么连个提示也没有?”江辞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沈淮之,沈淮之也是摇了摇头,江辞便大笑着说道“什么嘛,原来殿下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呀。” “夫人,我也只是普通人。”沈淮之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猜不出来也不奇怪的。” 【有言在先寸土不让。---(答一字)】 沈淮之低头看了一眼江辞手里的纸条,说道“诗。” “啊,殿下好厉害。”江辞将纸条拽下,继续同沈淮之往后面走去。 【自有一日出头天。---(答一字)】 沈淮之“春。” 【人间四月芳菲尽。---(答一药材名)】 江辞扬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沈淮之侧过头看着她兴奋的开口,小脸上全是一副‘你肯定不知道,快来问我’的样子。沈淮之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夫人知道?那还得请夫人告诉我谜底是什么了。” 江辞“春不见。” “夫人果然聪慧。”沈淮之故意似的,又随手拿过一个让江辞猜,江辞还在因着猜对一个骄傲的不行,结果刚伸手接过来一看,一张笑脸就又垮了下去。 江辞幽怨的看着沈淮之“我猜不出来。” 只见江辞手中的纸条上写着【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答一字)】 沈淮之一把拉住了赌气想要走的江辞,“夫人,怎么还生气了?我不逗你了便是。” “那你告诉我谜底。” 沈淮之无奈道“日字。” 江辞点了点头,忽然抬起手朝着摊主那边喊道“摊主,这个是日字。” 沈淮之“.......” 江辞看着沈淮之的反应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殿下怎么这个反应?您猜出来和我猜出来又有什么不同的?” 沈淮之无奈的看着江辞直摇着头,“夫人怎么还干这种事。你这往小了说是偷了我猜出来的谜底。往大了说......” "殿下!”江辞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直接将他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嘴里。 而他们身边都是一些互有情意的男女,见状更是笑着看向他们。江辞被人看的不好意思,赶紧拉着沈淮之的手往前走去,边走边生硬的转了话头“殿下我们还差几个才能换一盏花灯呀?” 沈淮之低头看了看手中拿着的谜题,低声说道“还差一个。” “那我们得快一点了。换了花灯我们还要去那边放花灯呢。后面还有别的还没看呢。”江辞忍不住催促道。 【喜上眉梢。----(答一字)】 江辞思考了一会儿后,和沈淮之同时猜出了谜底,“是声。” 沈淮之“声。” 沈淮之与江辞相视一笑,正好在此时,传来“嘭”的一声响。二人同时转过头去,只见那天空中竟然炸开一朵绚烂多彩的烟花,接着是一朵又一朵,在昏暗的天空中勾画出一幅令人赞叹的美丽画卷。 沈淮之低头时在江辞的眼睛里看到烟花的同时,还有自己的身影。江辞此时正笑着看向他,沈淮之情不自禁的低头,快速的吻了吻江辞的额头,然后便将手中的纸条全部塞给了身后的云裴。 自己则是牵着江辞的手往人群外走去。江辞红着脸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沈淮之吻过的地方,好半天才回过神一般问道“殿下,花灯不要了么?” “让云裴去换了。” 身后换完花灯,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云裴......... 第87章 八十七 再往前走时,江辞发现有好多女子们聚在一起。便拉着沈淮之凑过去看,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最后只得拍了拍身旁的一位粉衣女子。 “姑娘应当不是北冥本地人吧?这是我们这边乞巧节的特有的活动,这个叫[月下穿针]。” “月下穿针?”江辞不太理解,指着前面姑娘们手中的针疑惑的问道“这针为何还与我们平日里所见到的不同呢?” 那粉衣女子闻言笑了起来,解释道“这针是专门为乞巧节特制的针,因着针身排列了七个孔眼,所以名为‘七孔针’。” “这月下穿针是要将色彩不同的丝线,穿入这这针孔之内,最快完成的便是胜者。” “听起来还挺难的。”正说着,这边的比试便开始了,只见这边的姑娘们皆是快速的将不同色彩的线穿过针孔之中,那动作熟练的惊人。江辞看着止不住的惊叹道“她们真的好熟练,动作好快呀。” 那粉衣女子继续说道“能将线快速的全部穿过者会被称为‘得巧’,寓意乞求智慧和精巧的女工技艺。” “这月下穿针,全凭的是姑娘们平日里女工劳作中练就的熟悉手感。” 江辞点了点头,忽然又被另一边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粉衣女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处在制作巧果的摊子,摊主似乎是一位女子。 “前面那处是售卖巧果的,姑娘可以去瞧瞧。” “巧果?” 粉衣女子点了点头,“嗯,是用油、面和蜜糖制作的点心,造型很多。是只有这天才会有的一种点心。如果在这天吃的话,可以实现心愿的。” “姑娘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瞧瞧。再往前一些还有个投壶,也很有意思。” 江辞谢过了这位粉衣女子,拉着沈淮之的手便往前走去。走近了,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忍不住说道“好香。” 女摊主抬起头看,笑着问她“姑娘可要尝尝?我这里的巧果可是这条街上最好吃的一家。” 江辞眨了眨眼,“摊主竟然这般自信?” 女摊主大笑“当然,不然您瞧,为何我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人?这可不单单是我的手巧。” 江辞捂着嘴笑了起来,“那我一定要尝尝了,摊主可莫要骗了我去。” “自然不会。” 江辞接过摊主递来的一块巧果,直接递到沈淮之的面前,“殿下先尝尝。” 沈淮之本想开口让江辞先吃,谁知刚一张口便被江辞拿着巧果塞进了嘴里,只得咬了一口。 “殿下如何?好吃么?” 沈淮之点了点头,就见江辞拿着这块巧果轻咬了一小口。江辞忍不住哈了一口热气出来,“唔,好香,这里面有牛乳?” 摊主点了点头,“我家孩子酷爱吃加了牛乳的小兔子馒头,我便想着在做巧果时试一试,没想到竟意外的好吃。” “姑娘身边这位是您的相公吧?” 江辞红着脸点了点头,那摊主又接着说道“这天有情人吃了巧果,会婚姻美满,恩爱长久的。” “啊,这,这样啊。”江辞红着脸小声说道“谢谢摊主。” 说完拉着沈淮之就往远处走去,一路上也不说话,沈淮之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眼见着就要到了放花灯的地方了,沈淮之直接站定拉住了还想往前走的江辞,“夫人,这是不打算放花灯了?” 江辞脸上的热度还是没有下去,闻言摇了摇头,声音低不可闻“放,放的。” “那夫人为何一句话不说的就一直往前走?”沈淮之哑着声音低声问道“夫人可是不愿同我一起?” “不是的。”江辞急道“我,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夫人不是不愿同我一起出来?” “我自然是愿意同殿下一起出来的。”江辞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着“我若是不愿意,为何总要让殿下同我一起出来?” 沈淮之突然就笑了,也不再多问“行了,去放花灯吧。” 二人牵着手走进人群中,寻了一处人不是那么多的地方。江辞看着沈淮之突然出声问道“殿下,我们的花灯呢?” 沈淮之“不是在云裴手里么?” “云裴呢?”江辞茫然的眨了眨眼。 沈淮之&江辞…… 没有挤进人群的云裴和春水等人…… 绿芜伸手拍了拍云裴的肩,幸灾乐祸道“没关系的,殿下和夫人放花灯的时候就会发现你不在的。” 云裴“都不重要了,我们得想想怎么解释我们几人没跟上去。” 春水“他们二人似乎吃完巧果后,就完全忘记了我们几人的存在。” 云裴面无表情且语速极快的说道“别说了,我看到殿下了。绿芜,帮我给云清带句话,为师不能再教教他武功了,让他以后,就跟着司音吧。” 江辞远远的看见他们三人一脸的悲切,歪着头问道“你们站在这里干嘛?花灯呢?” 云裴头都不敢抬的连忙将花灯递给江辞,“夫人。花灯在这里。” 沈淮之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就在云裴以为自己没事的时候,沈淮之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下次。” 云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道“是!” 第88章 八十八 放完花灯,沈淮之和江辞沿着河边慢慢的往回走着。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阵的叫好声,江辞顿时又来了兴致,非得拉着沈淮之走上前去瞧瞧。 江辞踮着脚凑在人群中往里面瞧,原来人群之中是在玩的是乞巧节的活动之一———投壶。 乞巧节的投壶规则是参加者每人七支箭,站在离壶二矢半的位置上,朝着壶内投掷,如果七支箭全部投中,则为胜者。胜者可以得到一把桃花扇。 “桃花扇?” “姑娘有所不知,桃花扇可是这乞巧节最应景的物件了。”前方的一名男子侧过头为她解释,“桃花可是象征着姻缘的甜蜜与美好。” “这桃花扇只有投壶游戏中才能得到,平日里可是买不到的。”那男子指着不远处放着的桃花扇说道“你瞧,是不是很漂亮?” 江辞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把团扇上用细密的线勾勒出一枝盛开的桃花,花瓣间的纹理细腻而立体,远远望去那枝桃花竟如同真的一般,栩栩如生。扇柄处坠着相同颜色的流苏,流苏上还坠着一个桃花造型的吊坠,很是漂亮。 “这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绣娘用绣针在这轻薄的绸缎上绣制而成,绣的还是双面的桃花。 桃花扇的旁边还写着一句【佳人执扇,有情人终成眷属】。更是引得众人驻足尝试。 江辞问道“这桃花扇只能通过投壶才能得到?” “没错。”这时旁边的一位姑娘一脸失望的开口说着“这个只能试一次,我本来还以为人这么多,摊主记不住我试过一次。结果他竟然记得!” 江辞诧异道“啊?这个很难么?” “当然,姑娘你试试便知。这摊主用的这个壶,壶口小的很,壶口附有双耳,我已经在这里看了好久了,只有两个人全部投中过。” 江辞顿时来了兴致,“我想试试。” 见沈淮之点了点头,江辞也来到了人群中排着队等候。周围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多得是没有全部都中的人。都想看看究竟有谁能再全部投中,夺得那桃花扇。 终于轮到了江辞,江辞第一支箭投掷出去正中壶内,引得众人一致叫好。江辞只觉信心十足,结果第二支却从壶内弹了出来。江辞直接愣在当场。 这投壶的壶口广腹大、颈细长、内盛小豆圆滑且极富弹性,因此才导致江辞投中的箭弹了出来。 江辞不信邪一般又投掷了三支,只有一支投入了壶内。江辞一张小脸垮了下来,周围的人忍不住喊道“姑娘加油啊,还有两支。” 沈淮之看着她无声说道“继续。” 江辞只得重新投掷,最后的两支一支投中,一支投中了壶耳。 “真的是好难啊。”江辞叹了口气,朝着沈淮之走了过去。“看着的时候只觉得很简单,结果真试过之后,才觉得好难。” 沈淮之勾起唇角,看着江辞问道“夫人想要那桃花扇?” 江辞点了点头,“殿下要试试么?” “试试吧。如果没有投中希望夫人不要失望才是。” “怎么会。”江辞摇了摇头,宽慰道“刚才那位公子也说了,他看了许久,也才只有两个人全部投中。” 沈淮之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自己,在江辞之后的几个人里,只有一人投中六支。其余的大多是两支或者是三支,还有几人一直未中。可见这投壶还是有些难度的。 沈淮之随意的掷出第一支箭,只见那箭堪堪碰到了壶口,就在众人以为那支箭会掉出来的时候,它竟然进去了! “嗬!”众人发出惊呼,“厉害。” “公子厉害!” 江辞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沈淮之之后的五支箭都顺利的投入了壶内。这下直接将众人的情绪带了起来。 “公子加油啊!” “只要在投中这一支,便能赢得那桃花扇了。” “加油啊。” 江辞更是紧张的握紧了双手,瞪大双眼看着沈淮之。他就是随意的拿着投壶用的箭站在那里,就已经让江辞觉得心动不已。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 江辞不禁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看着他。沈淮之仿佛是感受到了江辞的视线,转头看了她一眼,江辞便觉得周遭的声音全部都退去了,只剩下自己那犹如雷声般的心跳。 江辞看着他随意的将最后的箭投掷了出去,那动作干脆利落,甚至是半点技巧也没有。 只见那箭落入壶口后竟是弹了起来,就在所有人以为要弹出来时,它又落了进去! 好险! “投中了!” “恭喜公子。公子真是能力超群,让人佩服。” “佩服!” “公子当真是厉害。” 江辞在看到投中的那一刻,简直比自己投中时还要高兴,大声喊着“投中了!!!投中了!!” 喊完便朝着沈淮之跑了过去,也顾不得周围是否人多,直接扑进沈淮之的怀里抱住了他,高兴道“殿下,您真的是太厉害了。” 北冥国风开放,周围的众人见状纷纷高声欢呼起来。等江辞反应过来的时候,趴在沈淮之怀里怎么都不愿意抬起头来。 沈淮之笑着哄她“夫人,你若是再不从我怀里出来。怕是那桃花扇就被别人取走了。” 江辞红着脸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周围。见众人已经过了刚才起哄的热乎劲儿,才慢慢的从沈淮之怀里出来。有几个喜欢热情的姑娘笑嘻嘻的对着江辞喊道“姑娘好生幸运,如意郎君竟是生的如此英俊。” “对呀对呀,还为姑娘赢得这桃花扇。” 江辞羞红了脸,躲在沈淮之的身后小声说道“你们,你们也会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 那几个姑娘听到后顿时笑了起来,“借您吉言。” 沈淮之笑着看了江辞一眼,带着她去取了那桃花扇。江辞拿到这桃花扇以后喜欢的不行,执着扇柄在手中转了起来,桃花扇在她手中转动起来,扇面上的那枝桃花,更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绣工果真细致,构思巧妙。殿下您瞧这枝桃花竟然如此逼真。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真的一般。”江辞又忍不住将这把团扇高高举起,“如果在白天,恐怕都能引来蝴蝶了吧?” 沈淮之点了点头,“确实,夫人就这么喜欢?” “当然。”江辞用桃花扇遮在面前,只露出眼睛看着沈淮之。那双经常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此时盛满了沈淮之的身影。 在耳边炸开的烟花声中,他听到江辞对自己说“我如此喜爱这团扇,不是因为它不易得;也不是因为它绣工了得,栩栩如生。” “只是因为这是殿下愿意为了我,亲自去参与这市集里最普通的活动。” “只因为是殿下。” “今日我才知,我竟是如此心悦于殿下。” 第89章 八十九 十月下旬的时候,沈凌安差人给江辞送来了一个竹篓。江辞那时正缠着沈淮之给她烤鹿肉吃。 “夫人,快别惦记着烤鹿肉了。”沈淮之推了推江辞的肩膀,“再惦记着烤鹿肉,你的如意迟早也得进你肚子里。” “如意才不会进我的肚子里呢!”江辞不满的反驳道“我看是殿下您在打如意的主意吧?” 紫夜走近行礼道“殿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特意差人给夫人送了些螃蟹过来。” 江辞闻言不由的瞪大了双眼,眼睛都亮了,惊呼道“螃蟹?” 紫夜点了点头,“回夫人,是螃蟹。特意装在竹篓里送过来的。说是太子妃特意催着让人送过来的。” 南岳靠海,南岳人民多数喜食鱼虾和螃蟹。江辞尤其喜爱螃蟹,一听有螃蟹眼睛都亮了起来,拉着沈淮之的手就往外走,“殿下,我们快去瞧瞧。” “夫人喜欢吃螃蟹?” 江辞点了点头,“嗯。多数人喜欢的是大闸蟹,但是我更偏爱梭子蟹。殿下快些走,我们去瞧瞧南铮姐姐给的是什么蟹。” 沈淮之走近将竹篓打开,便发现里面是一只只绑好的快有碗口那么大的大闸蟹。 “是大闸蟹,看来夫人最喜欢的梭子蟹是吃不到了。” 江辞现在眼里已经装不下沈淮之了,直直的盯着竹篓里的大闸蟹,头也不抬的说道“殿下,大闸蟹也是极好的。这时候的大闸蟹正是肉质饱满的的时候。” “夫人现在还能吃得下?”沈淮之随手拿起一只大闸蟹逗着江辞,引着江辞的头从这边转向另一边,又从另一边转向了这边。 “知道你想吃。”不等江辞回答,便同身边的下人吩咐道“去吩咐小厨房,将这些大闸蟹蒸熟。” “好耶!” 沈淮之被江辞要忍不住的馋样逗笑了,“平日里也没亏着你的,怎么见着个大闸蟹竟然变成这样?” 江辞也不在乎沈淮之怎么打趣她,很认真的解释道“这大闸蟹也就每年的这个时候才能吃到,北冥又不像我们南岳。” …… 不多时,蒸好的螃蟹被端了上来。 沈凌安差人送来的大闸蟹全是挑的母蟹,江辞掀开大闸蟹的盖子,饱满的蟹黄与细腻的蟹肉相互映衬。江辞拿了把小银勺将蟹黄挖了出来,一手拿着银勺,一只手放在银勺下面防止其掉落。 先将这第一口的蟹黄递给了沈淮之,嘴里还不时的催促着“殿下快尝尝。” 沈淮之见状笑出了声,低头就着她的手吃了起来。咽下之后才说道“你快些吃吧,莫要管我了。” 见沈淮之吃下了第一口之后,自己也低头专心吃了起来。沈淮之在一旁看着江辞熟练的用着圆锤对着蟹壳的四周轻轻敲打一圈,再以长柄斧劈开背壳和肚脐,再用剪刀剪下大螯和八只蟹脚,之后再拿工具或剃、或夹、或叉、或敲,取出雪白鲜嫩的的蟹肉。 一件一件的工具,在江辞的手中轮番使用,一个个功能交替发挥,好像是在演奏一首抑扬顿挫的食曲。 沈淮之又吩咐下人去端来了黄酒,到底是进了十月,天气还是有一些冷的。再加上江辞喜欢吃蟹,免不了得多吃一些。黄酒活血祛寒,温胃。可以减轻一些螃蟹的寒性。 再者,黄酒也可以消除螃蟹的腥味,增加鲜味。而黄酒的甘醇和蟹肉的鲜美,在口感上两者也很是合拍。 但是,在看着江辞已经连着吃完了四只大闸蟹后,还准备吃第五只的时候,沈淮之却突然喊了她一声。 江辞疑惑的抬起了头,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殿下怎么了?” “夫人不可再多吃了,螃蟹性寒。”沈淮之低声解释道“免得回头夫人再闹了肚子。” “可是……”江辞看了看碟子内还剩的五只大闸蟹,“还有这么多。” “都是你的。一会儿我让厨娘将这剩的几只留着给你做蟹黄面。”沈淮之好笑的看着她,“今日不能再多吃了。” “好吧。”江辞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墨玉从远处走了过来,跳到了桌上看着桌面上的大闸蟹,喵喵叫了几声。 “呀,墨玉你闻到味道了呀。”江辞笑着看向墨玉,墨玉抬头亲昵的蹭了蹭江辞的手,闻到了大闸蟹的味道后,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江辞的手指。 “知道啦知道啦,我这里还有一半的蟹肉没吃完呢。”江辞伸手点了点墨玉的脑袋,墨玉抬头“喵呜”的叫了一声以后,转身跳进了沈淮之的怀里,等着江辞给它剥蟹肉吃。 “你这小东西,专会挑人伺候你。”江辞小声嘟囔了一句后,开始给墨玉挑着一些蟹肉出来,喂给它吃。 沈淮之看着跳进自己怀里的墨玉,也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说“你可要快些吃,回头若是让十一和十九发现了。又得欺负你了。” 沈淮之说完,旁边的江辞就笑了起来。她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她特意留了一些熟的鹿肉给墨玉吃,结果墨玉刚吃了一点,十一就带着十九冲了过来。 十一先是将十九放下,接着用头将墨玉顶开。墨玉正吃了一半,气的抬起前爪直接给了十一一巴掌。 之后又像是气不过一般,连着又给了它几掌。江辞在一旁看着,连忙将墨玉抱起来。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谁知道十一后面几天天天欺负墨玉,经常在它吃东西的时候用头去拱它一下,然后再挨上那么一巴掌。 最后沈淮之看不下去了,再次给十一关进笼子里,十一才老实下来。 第90章 九十 孟清姝的孩子是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出生的,是一位小皇子。 那日江辞与陆南铮正巧来看望孟清姝,沈凌安和沈淮之则是同沈淮延在书房讨论正事。 十月下旬的时候,沈淮延便将找来的稳婆提前请进了府里住了下来。孟清姝的身边更是跟了不少的丫鬟,生怕孟清姝出什么意外。 “四殿下竟然这般紧张姐姐呀。”拿起桌上的虎头鞋摆弄起来,“原来这小婴儿的鞋子这么小呀。姐姐为什么要绣成虎头的样子呢?” 陆南铮闻言笑起来,“是呀。虎头鞋虎头鞋嘛,当然要绣成虎头的样子了。” “老虎是百兽之王,鬼魅见了都要敬而远之。所以才会让小孩子穿虎头鞋,可以辟邪、健康。让小孩子长得胖乎乎的,虎头虎脑让人喜爱。”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当然,虎头鞋的一针一线可都是充满爱意和祝福的。尤其啊……”陆南铮边说边看了一眼孟清姝,打趣道“还是清姝自己做的。我本来也做了一双,但是……有些丑了。” “怕清姝嫌弃,就没有带过来。” 孟清姝闻言笑了起来,伸出手扶了扶肚子,笑的一脸慈爱,“我怎么会嫌弃呢,我这做的也不好呀。” 正说着,孟清姝感觉到下身传来一阵紧缩,一股热流顺势直冲而下,竟是羊水破了。 江辞看着孟清姝明显的愣了一下,紧张的问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说完低头看向孟清姝的时候,便发现她的裙衫上有一滩深色的水渍,便傻傻的开口说“姐姐,可是尿了?” 陆南铮一脸无语的朝着江辞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直把江辞扇的向前扑了一下,“你这笨蛋,这哪是尿了。快来人,清姝这是羊水破了!” 身边的丫鬟们顿时慌乱起来,一边忙着去喊稳婆,一边又忙着差人去通知沈淮延。剩了几个围在孟清姝身边一直询问她的感受。 “快,来人扶夫人回房。”稳婆这时候也连忙赶了过来,开始吩咐着这些丫鬟们去准备热水和一些生产需要的东西。 江辞本来也想随着孟清姝进入房内,陆南铮怕她这毛躁的性子再闯了祸,便拉着她在屋外等着。 江辞无法,只能同陆南铮一起在院外等待。房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压抑痛苦的惊呼,江辞和陆南铮听的一个激灵,直接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焦急的朝着里面望去。 沈淮延等人也是在这时候赶了回来。正巧又听到孟清姝的痛呼,当即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还是身旁的沈淮之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 “四弟,小心。” 听着屋内孟清姝的声音,沈淮延颤抖着双唇“我,无事。三哥,清姝,会没事的吧?” “自然。你要相信弟妹。” 屋内,孟清姝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阵痛其实从早上便已经开始了,只不过这些天总是这样,她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今天羊水破了之后,那一阵阵的疼痛这才开始尖锐剧烈起来,让她无法忍受。 孟清姝满头大汗,模样看上去十分的狼狈。她能听到屋外的声音,也知道沈淮延已经回来了,似乎是怕他们所有人担心,沉闷的低吟都是刻意压抑过的。 沈淮延听的心惊,再也无法冷静地在屋外等候。抬腿便要朝屋内走去。 结果刚走至门边,便被守在门外的大丫鬟拦住了去路,“殿下,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沈淮延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不能进去?清姝都这般了,你同我说我不能进去?” “殿下恕罪,殿下现在通身的寒气,现在当真不能进去。” 沈淮延气极,但是却又无法。几人当中最冷静的要数陆南铮,她沉声说道“四殿下,您还是同我们一道在这等候吧。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们也是同您一样担心清姝。” 沈凌安“四弟,莫要让弟妹生产时还要分神担心你。” 沈淮延的这才由重新走了回来,他整个人的肩膀都落了下来,此时像一只被遗弃的动物,情绪低落的不行。 约莫着又过了一刻钟的时候,屋内开始往外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给屋外的几人吓得不行。 “这,这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清姝要不要紧,清姝!!” 沈淮延这一声,直接将江辞吓得不行,见状直接吓哭了,“清姝姐姐怎么样了啊。” 这边的丫鬟也已经来不及解释,便急忙的往厨房那边换热水去了。 屋内的孟清姝一边听着稳婆的话,不断的用力;一边听着屋外的声音,想要安慰他们几句。让他们不要的担心,但是自己又实在分不出别的力气了。 “夫人,看见头了,您用力。” …… 随着屋内传来小婴儿嘹亮的哭声,众人的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 “恭喜夫人,是个男孩儿。”稳婆抱着孩子凑到孟清姝的眼前,她满眼慈爱的看着稳婆怀里的孩子,小小的一个,浑身红通通的,紧紧闭着双眼,哭叫个不停。声音倒是洪亮的很。 大丫鬟坐在床边,端着一口参汤喂进了孟清姝的嘴里,轻声说道“夫人您好好休息,等您睡醒了小皇子就在您身边了。” 孟清姝的确撑不住了,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连她的身上也被擦拭过了一番,除了下身还是有些难受不适。 屋内现在只剩下沈淮延一个人,此时他正看着面前的小床,小床里有一个小娃娃。 “殿下。”孟清姝轻声喊了他一声。 沈淮延转过身来,红着眼看着她,几步走至床前,握住了她的手,“清姝,你真是吓死我了。” 孟清姝虚弱的一笑,“我没事的殿下。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周围,又问道“阿辞和南铮她们呢?” 沈淮延拉起她的手解释道“她们先回去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她们说等你恢复些再来看你。三嫂倒是被吓得不行。” 孟清姝笑着打趣他,“你不也一样?对了,殿下我想看看孩子。” 沈淮延这才起身将孩子抱起,孟清姝看着他抱孩子的动作,不由得一笑,“殿下看上去倒是动作熟练。” 沈淮延立刻笑了起来,“特意让稳婆教的,一开始还挨了一通说呢。” 第91章 九十一 刚出生的孩子就像是面团一样,软乎乎皱巴巴的一团。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孟清姝看了一眼便有些嫌弃,“好丑,一点也不像殿下。” “长开了就好看了,清姝也生的好看,我们的孩子自然是顶好看的。” ———— 北帝抱着小皇孙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再看了看自己的另外几个儿子,就连二皇子沈淮青,妾侍里也有一个已经怀有身孕的。五皇子沈淮松的侧妃宋时雨,前些日听凌贵妃说起,似乎也是有了身孕了。 六皇子和七皇子年龄相对来说小一些,倒是急不得。 “太子,你和老三……”北帝抱着小皇孙看了看沈淮安和沈淮之兄弟二人,“你们瞧瞧,就剩你们二人还没有子嗣。” “父皇,子嗣是强求不来的。”沈淮之随意的开口,“二哥成婚多年,不也是如今才有的么。” “你!”沈淮青一听扯到自己身上,顿时不太乐意道“老三你想找理由,也不能拉我下水啊。” “父皇,儿臣如今还不曾有想要子嗣的心思。先太子妃才走不久,儿臣实在是……” 北帝一听沈凌安又拿先太妃子当挡箭牌,只觉得头大,但是又没有办法说些什么,只好朝着沈淮之说起,“老三倒是你,你也成婚许久,为何还是半点动静没有。” “父皇,阿辞年纪还小。”沈淮之哪里敢说他同江辞连房都没圆过?江辞到底是年纪小,他怎么也做不到让她小小年纪就被困在王府里。 “她年纪还小?”北帝刚说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喃喃道“还真是。” “那既然这样,朕便帮你寻一位侧妃吧。身为皇子,怎么能迟迟没有子嗣呢。” 沈淮之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北帝的目的。说什么子嗣问题,这明明是要为他找一位侧妃。其实是想在他身边安插进自己的人吧。 毕竟他手里还有兵权,明面上既然收不回去,那就给自己选个侧妃。真不愧是他的父皇啊。 沈淮之连忙恭敬道“父皇好意,儿臣心领了。但是儿臣只喜欢阿辞,并不想再纳侧妃。还望父皇不要耽误别的姑娘。” “既然无事,那儿臣便先告退了。”说完不等北帝再说些什么,便转身拉过一旁的江辞便起身离开。 “殿下。”江辞被沈淮子拉着快步走着,但是沈淮之实在是走的太快了,江辞不得不跑了几步着才能跟得上去。“您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 沈淮之这才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江辞,沉声说道“父皇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会娶别的女子。” 江辞摇了摇头,“我一直相信殿下。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殿下对父皇……” “父皇不是单纯的想让我娶侧妃。”沈淮之拉过她的手,耐着性子解释道“他是想在我身边安插进他自己的人罢了。” “安插自己的人?父皇还惦记着你手里的兵符呢?”江辞张了张嘴,感叹道“你从宣都回来的时候,父皇不是收回去了么。” “他收回去的是给我的那三十万。”沈淮之嗤笑了一声,“他到现在都惦记着我手里先前的六万呢。” “那万一父皇非要让你娶呢?”江辞问道“若是父皇下旨赐婚,殿下当如何?” 沈淮之低头看着江辞,俯身在她耳边说“那得夫人出马了。” “我?我能帮上殿下?”江辞疑惑。 “自然。” 第二天江辞在去永福宫的路上,在心里不停的怒骂沈淮之。 “母后!”江辞红着眼喊了一声,“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后见状赶忙走上前低声询问,江辞红着眼一脸的委屈,“父皇想要给殿下娶侧妃。母后,儿臣与殿下才成亲多久,父皇竟然。” 江辞低着头,从袖子里掏出了手帕,轻轻的在眼下虚点几下。顿时眼睛通红,眼泪止不住的流。这模样让皇后看的是心疼的不行。 “父皇,父皇以殿下没有子嗣为由……母后,子嗣就这般重要么?我与殿下彼此喜欢,殿下也没有要纳侧妃的意思,父皇为何要如此破坏我们二人的感情?父皇如此讨厌儿臣么?” 皇后轻轻的拍了拍江辞的手,一脸的慈爱对着她说道“阿辞莫怕,母后定为你和淮之做主。” “你如今还小,子嗣不急于一时。你莫要担心。” 江辞点了点头,又同皇后聊了不少。最后还是沈淮之亲自过来接的江辞。 “让母后见笑了。”沈淮之苦笑,“我这就带阿辞回去。怎么什么都与母后说?” 江辞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皇后见状不悦的瞪了沈淮之一眼,“你父皇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事母后会为你们做主。” 等回了府里,沈淮之拉着江辞用清水洗了眼睛,颇为无奈的看着江辞“你也真是,竟然能想到用辣椒水滴在帕子上。你可知辣椒水熏久了对眼睛不好?” 江辞不怎么在意的解释道“这样才像真的呀,不然我哪里哭的出来?只不过骗了母后是不是不太好?” 沈淮之拿着干净的帕子为她擦干脸上的水,“也不算,毕竟是父皇先为难我们。” “倒是夫人你,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用辣椒水骗人?” 江辞吐了吐舌头,“小时候常用这招骗父亲。” ———— “陛下。”皇后在沈淮之和江辞走后起身去寻了北帝。 “皇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北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向皇后。 皇后一脸冷色,“陛下如今倒是越发忌惮淮之了。陛下到底是真心想给淮之寻一位侧妃还是想要在淮之身边安插进陛下自己的人进去?!” “月儿!”北帝呵斥一声,“你就是这么不相信朕?” 皇后冷笑一声,“陛下如今所作所为恕臣妾无法理解。陛下何时关心过淮之?陛下会好心给淮之安排侧妃?淮之与阿辞成婚才多久,陛下就想为淮之安排侧妃。” “陛下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还用臣妾说出来么?” “放肆!”北帝直接将折子摔了出去,皇后就侧头躲了一下,满眼失望的看了北帝一眼,这一眼顿时让北帝清醒过来。 北帝连忙开口解释“月儿,你听我解释。” “罢了,陛下心里恐怕早已忘记曾经答应过臣妾的话了。” “陛下,他们二人也是陛下的孩子啊。陛下为何总是防着他们呢?”说完皇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92章 九十二 时间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去,天气又开始冷了起来。江辞嫌冷,沈淮之特意让人在主屋的门前挂上了厚厚的门帘。以此来隔开屋外的凉气。 江辞正抱着汤婆子坐在桌边看书,十一和十九则是趴在她的腿边睡着懒觉。墨玉则是挤在它们两只中间,舒服的直打小呼噜。 “你们几个倒是知道冷了往我这里跑,如意和多福都能在自己的窝里呆的住,就你们三个,娇气。”江辞抬脚轻轻踢了踢十一的屁股。 都说老虎的屁股碰不得,江辞都快天天碰了。有时候江辞都怀疑自己养的不是一只老虎,而是一只大猫了。 若不是之前深夜府里潜入了刺客,其中的一个刺客偏偏走了桃园。结果被十一发现后,当场被十一和十九撕咬致死。所有人才意识到,原来老虎和狼怎么养都不可能养成家猫的。 更何况江辞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它们当家猫养,一直都是由着它们的性子。也只有在十一闯祸时才会被沈淮之关进笼子里罚几天。 喂养上,倒是一直是让他们吃一些家禽之类的活物。每次陆南铮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开始她曾当着十一的面揪过江辞的耳朵,十一看见了当场想要扑咬陆南铮。是江辞挡在陆南铮身前,好一通呵斥才制止住了十一。后来十一同陆南镇熟悉了,便也同陆南铮亲近起来。 可能是随了主人,十九也是如此。十九喜欢陆南铮简直比江辞更甚。每次陆南铮来了,十九就一副谄媚的样子,黏在陆南铮腿边,怎么赶都赶不走。 “夫人。”沈淮之撩起门帘走了进来,他先是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被这屋子里的暖意慢慢取代后,才抬脚走向江辞。 “殿下回来了?”江辞合上手里的书,抬起头看向他。“外面下雪了?” 沈淮之点了点头,“刚刚才飘落一点雪花。你若是想要玩雪,估摸得明天了。” 江辞不知想到什么了,突然笑出声来。引得沈淮之看向她。 “殿下还记得我讲脚崴到的那年么?”江辞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到桌面上,起身站了起来。 “怎么不记得。那时你比现在还要调皮一些。”沈淮之看了一眼那桌上的汤婆子没说话。 江辞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乐不可支,直接笑弯了腰。沈淮之无法,只得走近扶着江辞站直身子,一脸的无奈,“夫人也不必如此笑话我吧?” 江辞忍不住打趣他,“殿下知道我想起什么了?” 沈淮之点了点头,缓缓道“我若是再猜不到,那我那记汤婆子算是白挨了。” “哈哈哈哈,谁让殿下那时候欺瞒于我。”江辞靠在沈淮之怀里笑的不行,故意一般又将桌子上的汤婆子拿了起来,举着在眼前不停的转动。 边转边说道“殿下有没有觉得这只汤婆子有些眼熟?” 江辞见沈淮之不说话,也不恼,自己笑着说“殿下知道么,这只我可是特意留着的呢。虽说殿下您当时时欺瞒于我,但是我一看见这只汤婆子,便能想起来我用它痛击过殿下,哈哈哈哈哈哈。” 沈淮之“夫人,我瞧着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哈哈哈哈哈,我不是,我没有。殿下莫要瞎说。” 沈淮之不再听她说话,直接将她扛在肩上往屋里走去。江辞直觉大事不妙,当即大喊“十一,救我!!” 结果十一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甩了甩尾巴后又重新趴了下去。 见十一不管自己江辞又接着喊道“十九!!!我的十九,救救我。” 十九刚抬起头,便被墨玉打了一巴掌,十九茫然的看了看墨玉,又看了看江辞,发现沈淮之也在,便也同十一一般重新趴了回去。 江辞绝望的被沈淮之头朝下的扛在肩头往屋里走去,只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整个人都蔫了一样。 等到了屋内,刚被放在床上的江辞立马在床上爬了一圈,转过身来,跪坐在床上,一脸的乖巧“殿下我错了,我不该拿殿下的糗事笑话殿下。” 沈淮之故意冷着脸坐在床边,拉过江辞的手。沈淮之不说话的时候,江辞其实是挺害怕的。 “夫人知错了?夫人又没说错什么。”沈淮之拉着她的手轻笑起来。 江辞只觉的自己背后一阵发凉,“我真的错了,殿下您不要同我一般计较了嘛。” 沈淮之拉过江辞,趁江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拉的一下子扑倒在自己的腿上。 “殿下?”江辞想要起身,却被沈淮之摁住了身子,疑惑道“殿下为何不让我起来?” 沈淮之抬手“啪”的一下搭在了江辞的屁股上。江辞瞬间红了脸,脸上仿佛要滴出血来,崩溃的大喊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得同夫人好好算一算,这几日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夫人都做了什么?”沈淮之用了些力气摁住了不断挣扎的江辞。 “我什么也没做啊。” 沈淮之提醒道“三日前夫人做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江辞见挣扎不开,便老老实实的趴在沈淮之腿上努力的回想着,“三日前,我去找了桑榆姐姐和南铮姐姐。” “然后呢,接着说。” 江辞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的说着“我们去广顺楼吃了些东西。吃完以后又去……” 沈淮之挑眉,冷冷的问道“又去了哪里?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 “我,我们。” 沈淮之抬手又是拍了她一下,“看样夫人是想起来了。既然夫人想起来了,那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说说吧夫人。” 见江辞闭着嘴不说话,沈淮之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夫人若是再不说,我也就要继续打了?夫人也不羞了?” “我,我同姐姐们去了环翠苑。”江辞闭着眼说道。 第93章 九十三 沈淮之咬了咬牙,“夫人可是知道那环翠苑是什么地方?” 江辞小声的嘟囔道“一开始不知道,进去以后就知道了。” 那日她们三人在广顺楼用膳的时候,听闻旁边那桌的客人谈论起街边的环翠苑,环翠苑里的如烟姑娘弹得一手好琴,江辞便以为那里是可以听曲的地方,正巧那日也无事,她们三人便想去瞧瞧那环翠苑里是什么样子。 结果三人一走近便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即吓得连连往后退。环翠苑里的姑娘见这三人反应如此有趣,倒是起了逗弄的心思。 “姑娘们来都来了,不进来瞧瞧?” “就是就是,进来听听曲儿也行呀。今日可是有我们如烟姑娘在呢。” “如烟如娘可是我们这里的招牌,弹得一手好琴。” “进来坐坐嘛,这里又不是那龙潭虎穴。” 江辞吓得连忙往后退,边退边说着“不了不了。我们只是以为这里是单纯听曲儿的地方。” “姑娘是外来人吧?” 江辞点了点头,那人闻言笑了起来,同她解释道“咱们这的环翠苑、颜春楼、醉月楼和迎香楼都是这风月地方。” “姑娘若是想听曲儿要去那仙韶院。” 陆南铮红着一张脸小声道谢“谢过姑娘。” “姑娘们客气了,如果姑娘们以后想来,可以扮成男子的样子。”这女子笑了起来,捂着嘴说道“记得来找奴家,奴家名叫翠水。” “奴家叫碧荷。姑娘可要记住奴家的名字呀。”说完还用手里的帕子轻轻扫了一下江辞的脸。 说完,就见江辞她们三人头也不回的跑了。顿时逗得几位姑娘们笑的不行。 “殿下,我那不是不知道么?”江辞瓮声瓮气的开口,“我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以后,就跟姐姐们出来了呀。”江辞瓮声瓮气的解释,“殿下,不知者无罪!” 沈淮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歪理多。” “哎呀,殿下!”江辞一番挣扎,感觉到沈淮之手上卸了力气,连忙一骨碌爬了起来,“我都这么大了,您不能打我了。往小了说你这是……” “我这是什么?”沈淮之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看的江辞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我……” “行了,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沈淮之站起身,朝着江辞伸出手,“以后不要再去了,这次就算了。” 辞点了点头,“我保证。” 沈淮之一听就知道江辞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无奈的看着她,“夫人,我不是同你在开玩笑。” 江辞不解的看着他,最后沈淮之迟疑了一阵,低声说道“明日夫人同我一起出府一趟吧。” —————— 今日江辞扮成了男子的模样,站在沈淮之身旁的她倒显软糯可爱了。 “夫人……”沈淮之看着江辞抬起头,因为今日要出府,此时脸上正带着笑意的看向他。 “怎么了?” 沈淮之忽然笑了,江辞还在纳闷就听着沈淮之说道“夫人最近是不是又胖了?我怎么瞧这夫人这脸上,肉乎乎的了。” “谁说的,我哪里有胖了?”江辞抬起手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有胖啊。 沈淮之好笑的拉过她的手,安抚道“逗你的,都收拾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江辞一直满怀期待,以为沈淮之会带自己去哪个好玩的地方去。结果等到了地方,下了马车一看,江辞直接愣在当场。 “夫人怎么了?快下来啊。”沈淮之站在马车旁边,伸着手催促着江辞下来。 江辞一脸纠结,“殿下,我……我们为何要来这里呀?” “夫人不是说只是进去了便立马出来了么?既然夫人没有进去,那我便带夫人进去瞧瞧。” “殿下,我不想去。我一点也不好奇这里面什么样。”江辞好似怕沈淮之不相信一般,连忙伸出右手“我发誓。” “下来。” 江辞见沈淮之态度坚决,只能硬着头皮的从马车上下来。安安静静的跟在沈淮之身后。沈淮之看着她的反应好笑,“夫人怎么这会害怕了?还是因为是同我一起来这里,觉得拘束了?” 江辞一听连忙解释“没有!殿下说什么话呢。我同殿下一起出来怎么会觉得拘束呢?” 沈淮之点了点头,侧过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一会儿进去以后你别露馅儿了,你现在可是个小少爷。” “殿下,我……”江辞本能的拉了一下沈淮之的衣袖。 沈淮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能这么粘着我,我们一会儿进去你若是这般粘着我,会让人笑话的。” 沈淮之说完,便抬脚往这环翠苑走去,江辞连忙跟上他。 环翠苑门外的姑娘们一见,立马热情的迎了上来。手中的帕子使的那叫一个热情。 “呦,这位俊俏的公子,一个人么?” “公子里面请。” “这位小公子,也是一起的么?模样可真是精致可人呢。” “要不要姐姐陪陪你呀?哈哈哈。” 江辞被姑娘们的热情吓得一个劲往沈淮之身旁缩,恨不得自己能长在沈淮之身上一样。 这些姑娘们怎么跟那日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了?今日竟然如此如此…… 辞惊叫一声,仿佛那炸了毛的猫一样,差点就跳起来了。 沈淮之忍着笑看了一眼江辞,刚才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贴着江辞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将江辞吓得仿佛炸了毛的猫一样。 “怎么了?”沈淮之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回头问道。 江辞张了张嘴,总不能跟他说她被其中一位姑娘在耳边吹了一口气吧? “公子可要……” 沈淮之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给我单独一间房,先不需要人伺候。” 几位姑娘看着他们二人打量一番,倒也没说什么。毕竟来这里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江辞跟着他们往楼上走去,此时的环翠苑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厅的顶上挂着一盏极大的花灯,绸缎翻飞间能看见晃动的人影,还有一些细碎的声音。让人听的脸热。 第94章 九十四 “殿下,为何今日要来这里?”江辞红着一张脸在屋内坐下。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江辞才觉得稍微自在了一些。 “我若不亲自带夫人来一趟,夫人总觉得我是在欺骗夫人,夫人不愿意相信我说的。”沈淮之为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打趣道“反正今日都来了,那便坐坐,需要我给你请上几个姑娘?” “不,不用了。”江辞连忙摇头,那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沈淮之笑的不行,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正准备再同江辞说些什么的时候,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江辞侧着头听了几声,顿时红了脸。“这,这……” “殿下!!”江辞红着脸抬头讨饶,“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这环翠苑是什么地方了?”沈淮之瞥了她一眼,“以后真的不来了?” 江辞连忙点头,“真的。” “那行。” 江辞见沈淮之点了点头,以为这事算是结束了,可以走的时候,就听见沈淮之开口说道“既然来都来了,那便请这里的姑娘进来弹个曲吧。” 江辞闻言直接站了起来,“殿下!!我也会弹啊。殿下若是想听,回府我天天弹给殿下听便是。” 沈淮之本就是逗弄江辞,但是没想到江辞会这么说,“夫人愿意?为何成婚这么久,一次也没见夫人抚过琴?” 江辞含糊道“这不是一直没什么时间么。” “没什么时间??”沈淮之有些怀疑的看向她。 江辞点头,脸上却很是焦急,似乎是真的很怕沈淮之真叫一个姑娘进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现在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这里的姑娘主动的不行。 刚才上楼的时候她可是清楚地看到,有一个姑娘自己解了衣衫凑到一位男子身上去了!江辞根本不敢想若是有人这般凑到沈淮之身边…… 江辞连忙摇了摇头将脑内荒唐的画面甩了出去,她也不敢同沈淮之说她不会弹琴,她弹奏古琴可以说是非常难听,异常刺耳。 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得先让沈淮之从这里离开才行。 沈淮之见一开始的目的达到了,便也不再打算为难江辞。终于在她焦急的视线下点了点头,答应离开。 二人推开门准备往外走时,一直守在门边的一位姑娘凑了上来,“公子这是准备走了?” 江辞生怕沈淮之反悔一样,连忙点了点头,故意提高声音的说道“没错,我们准备走了。” 那姑娘似乎是能看出来沈淮之才是身份更高一点的那个,故意忽略了江辞的话,亲昵又热情的凑在沈淮之身边想要同他说话。 “公子可是觉得无趣?不如去我的屋里坐坐?” 江辞皱着眉看着这女子心里急的不行,根本顾不上别的,直接挤进二人中间,语气恶劣的开口“姑娘是听不懂话么,我们都要准备离开了。你为何还要缠着我,……缠着我的兄长?” “小公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那女子也不恼,扭着自己的腰竟然将江辞从二人身边挤了出去,“来了这里不进姑娘房里,只是自己待着肯定是无趣的。” “你这人!!”江辞一把抓住沈淮之的胳膊,将他拽向自己这边。 那姑娘一看,到手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 “小公子,你这样就不对了。你兄长带你来这里,又不是来过家家的,你怎么还缠着人呢?”说着就准备去拉沈淮之的另一只胳膊。 沈淮之一开始只是觉得江辞的反应有意思,想再看看,但是看着这环翠苑的姑娘竟然还打算凑上来拉他,顿时放下脸来。 朝着江辞的方向躲了一下连看也不看她,对着江辞小声说道“夫人,走吧。” 江辞看着沈淮之躲开了,心里顿时觉的舒服了不少。连忙点头跟着沈淮之往外走去,走出了几步后故意回过头冲着刚才的那位姑娘扮了个鬼脸。 无声的冲着她张了张嘴,说道“我的。” “你这……” “行了,姐姐。你抢不过这种小孩子的。”这时候从旁边屋子里走出来另一位姑娘,笑着说“这种一看就是带着家里娇宠惯的少爷出来见见世面罢了。你还真指望能留住他啊。” —————— “夫人你在那一个劲儿的乐什么?” 从环翠苑出来江辞就憋着笑,一直不知道在那里乐什么。 江辞摇了摇头也不说,沈淮之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其实从一进环翠苑开始,沈淮之就在避开那些想要贴上来的姑娘们。江辞一开始也没有注意,直到他们走到屋内的时候,她已经被五个不同的姑娘们刻意的触碰过。 沈淮之是故意不管她的,想让她清楚的感受到环翠苑是个什么地方。但是他自己却是半点不让别人近身。不管他是因为自身的习惯还是什么别的,这都让江辞很是开心。 尤其是最后那个姑娘,竟然明着抢人是怎么回事?环翠苑竟然都这么开放了? “殿下,”江辞突然拍着沈淮之的胳膊出声喊道,“停一下停一下。” “怎么了?” 江辞指着马车外的一处水果摊,兴奋道“莫罗果!!是莫罗果。” “夫人这是想吃了?” 江辞点头,“当初我刚来北冥,看到的第一个水果就是这莫罗果。当时特别好奇,还是当时的护卫大哥告诉我的,这个叫莫罗果。” “当时因为着急赶路,护卫大哥同我说北冥皇宫内就有。” “后来吃的时候,好吃是好吃,总觉得差点什么意思。” 沈淮之摇了摇头,喊了小厮下去买了一些莫罗果回来。看着江辞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只觉得好笑的不行。 “夫人现在吃着觉得如何啊?” “好吃。”江辞举着莫罗果看着他,“可能是因为殿下也在吧,那时离家总觉得有些寂寞,总想着寻一些别的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现在,身边也有了殿下。倒是觉得现在很好了。” “夫人想过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