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病弱王爷》 1. 惨死 《重生后嫁给病弱王爷》全本免费阅读 哒——哒——哒…… 沈姝被缓慢而沉闷的脚步声吵醒,“睁”开了眼。 说睁开或许并不确切,毕竟如今她只是一缕残魂,被迫附在自己的一支发簪上,不能离开,甚至不得动弹,躺得无奈且安静。 安静的沈姝睁开了眼。眼前依旧是幽暗的密室,大理石墙壁森冷规整,墙壁四角则堆满冰块——那是为防止她尸身腐坏所用。 密室中不知岁月。她死了多久呢?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沈姝也不知道。 整间密室总仿佛萦绕着凄冷的雾气。沈姝透过那雾气,“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 身影颀长,影影绰绰中透出几分矜贵秀雅。 他又瘦了些。意识到这一点,沈姝心中一沉,幽幽叹了口气。左右她只是一支簪子,无人能听见她的动静,她叹息得不加掩饰。 萧玦果然不曾听见任何声息。黑暗中他缓步拾级而下,而后抬手点燃了墙壁上兽头灯座里的火油。 这种兽头灯盏整间密室有八个,萧玦每次只点离她最远的一盏。有时他甚至一盏都不点,就那样于黑暗凄冷中走来,坐在她的棺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枯寂,比她还死气沉沉。 今日萧玦愿意点一盏灯,这让沈姝内心稍慰。光明与温暖总能让人感到安慰,她觉得萧玦需要。 火油热烈地燃烧,照亮这幽暗密室,让萧玦的容貌逐渐清晰起来。锋利如剑的长眉,顾盼生辉的凤目,高挺的鼻梁,弧线柔和而不失英朗的下颚——精致俊美如斯,只一张侧脸,已叫人神为之夺。 即便已看了多次,沈姝仍是小小地失神了一瞬,而后意识到,萧玦走动间点燃了第二盏灯。 今日的萧玦有些不一样。沈姝疑惑地眨了眨眼,看着萧玦转过身来。 随着萧玦转身,沈姝终于能看见他的整张正脸,一看之下,心尖一颤。 传闻大胤的靖王容貌卓绝,而比他卓绝容貌更著名的,是他冷酷嗜血、杀人如麻的性情。只是沈姝鲜少看见萧玦的血腥模样,毕竟往日萧玦过来,莫不是异常干净,身上带着沐浴焚香后的气息。 然而此时的萧玦太不一样,身上仍穿着黑红间色的四爪金龙纹朝服,袖口有褐色的茶渍,白皙的额头则有一道伤,不知被什么锐利的物什割破,流出殷红的血。 那血划过他的剑眉与长睫,落在脸颊上,又被手指抹开——这样的血迹,配上萧玦苍白的肤色、冷漠的眼神,一时令他有些妖异——倒像了那传闻里令人胆寒的杀神。 沈姝并不害怕,反倒有些担心,不由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萧玦听不见她的声音,神情冷寂地朝她走来。沈姝注意到,他的左腿有些僵硬,这使得他的姿势有失协调,近乎一瘸一拐,但他仍将脊背挺得笔直。 难怪他今日走得那般缓慢。沈姝担忧,问道,“你的病又重了些么?” 依旧得不到回答。 这人,总不知道爱惜身体。沈姝幽怨,看萧玦在棺木边站定,低头凝视着她。 沈姝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何模样——躺在名贵非常的金丝楠木大棺中,身穿火红的嫁衣,再年轻,再貌美,再如何用冰块冷藏,也藏不住满脸的腐败之气。 一定很难看。 然而萧玦仿似擦觉不到她的难看,只那样寂静而专注地看着她,眼眸里仿佛浸满了多少岁月亦无法承载的沉重心事,让沈姝望之心酸。 “殿下?”沈姝再度担忧地出声,却只是徒劳。 萧玦默然望了沈姝许久,忽然缓缓伸手,一寸寸朝沈姝靠近。他的手指沾着他的血迹,轻轻按上沈姝的唇,而后用了些力。 萧玦第一次触碰她,是将她的尸身从冰冷的溪水里捞出来。 彼时他浑身浴血,仿佛从地府爬出的恶鬼,随意地将两个血淋淋的头颅——其中一个甚至是他的妹妹——扔到一边,差点将簪子上的沈姝吓得魂飞魄散。而后他不顾冬日溪水的刺骨冰寒,跄踉着扑进水中,给了她一个充满血腥与冰雪味道的拥抱。 那时沈姝并不认识他,被他连串称得上惊世骇俗的举动所震,连声骂他是疯子。 疯子给她敛尸骨,设灵堂,让她的仇人一一跪在她的灵前,看他们痛哭流涕,而后冷酷地一刀一个。 其实沈姝的仇人并没有那么多,只是萧玦牵连太广不管不顾。灵堂里血流成河,看得沈姝从惊惧逐渐变得麻木。 那是沈姝见过,萧玦最疯的一次。后来萧玦恢复平静,却又仿佛更疯了。他不给沈姝下葬,而是将她安置在了他卧房下的密室,奢侈地用无数冰块冷藏,某次又忽然心血来潮,给她换上了嫁衣。 他常来看她,似是怕身上血腥之气唐突了她,每每沐浴更衣;有时笑有时哭,有时一言不发,有时又温柔地抚摸她冰冷的手指和脸颊。 初初他触碰她时,她气得骂他是混账、登徒子,没有一点用处,后来便骂不动,由着他来了。 只是嘴唇到底是敏感的地方,沈姝觉得,如果自己还有实体,此刻脸颊一定会变得通红,半是气的,半是羞的。 萧玦按上她的唇,沿着唇瓣细细描摹,好似在用自己的血给她涂抹口脂。沈姝感觉不到他手指的温度,只觉得兴许和自己一样冰冷。 萧玦描摹完她的唇瓣,又揉着她的唇角,一眨不眨盯着她,蓦地轻轻一笑。 他笑得温柔又悲凉,让沈姝心中酸涩。她听见他轻道,“笑一笑啊,娉娉。” 娉娉是她的小名。多少次,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温柔地唤她娉娉,如此隐蔽,如此亲昵。而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高高在上的靖王,怎么会认识她,还如此熟稔。 可死者已矣,她再也找不出答案了。 她死了啊,死人怎么会笑呢?沈姝想着,心中酸楚。 如果她不是一支簪子,如果她还活着,她会笑给他看的,也许还会大着胆子抱他一下聊表安慰。 可惜没有如果。她已经死了。 萧玦似是也清楚这一点,没再强求她,收回手指,又定定凝望了她许久,而后转身。 沈姝以为他要离开,正要轻声道别,不料萧玦却是走到正对面的墙边,将墙壁上又一盏兽头灯盏点燃。 七盏兽头大灯全被点燃,将密室照得有如白昼,沈姝心头的狐疑也到了顶点。 火油熊熊燃烧,将密室四角的冰块加速融化,烟与雾缠绕在一起, 2. 重生 《重生后嫁给病弱王爷》全本免费阅读 三月的春雨带着些微的凉意,被风携裹着,从半开的窗牖飘了进来,落到沈姝脸上,将她惊醒。 采樱手撑着窗扇,望着窗外的连绵细雨,烦恼抱怨,“这场雨,怎么下得没完呢!” “哎呀,快把窗户关上,别让姑娘伤了风寒!”折柳站在一边,瞧见沈姝青丝上晶亮细微的水珠,连忙出声劝阻。 不料采樱不动,只半是冷淡半是傲慢地瞥了瞥沈姝,仍将窗扇撑得大开。 折柳见状急忙上前,拉开采樱,麻利地将窗扇关上。清冷的风雨顿时被隔绝在外。 沈姝眼睫轻颤,太久没有感觉到身体,她有些不惯,生涩地掀动眼睫。 采樱被拉开,心中颇为不忿。她还未发现沈姝已逐渐苏醒,轻嗤一声,“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也值得你这么尽心尽力?” 折柳容易情急,一急便脸颊通红,辩驳道,“夫人和少爷让我们服侍她,我们就该尽心尽力。她对我们很好,你怎么能骂她野丫头?” 采樱冷笑道,“难道不是么?说野丫头还算客气了,其实就是一个乞丐!” “你!”折柳气结,瞪圆了眼睛看她。 眼见这一场嘴仗赢了,采樱得意地转开脸。末了仍嫌不解气,又压低声音咒骂,“还想攀上大少爷,死皮赖脸!” 沈姝便是这个时候,从她趴睡的小桌上抬起了头。她仍沉浸在萧玦惨死的悲痛中,眼泪簌簌而下,不惯地抬手来擦。 眼见沈姝醒来,采樱面色一僵,折柳却是急忙从腰间掏出手帕,两步上前来为她拭泪,担忧道,“姑娘,您怎么哭了?” 问完又觉得姑娘必然是听见了采樱的混账话,这才伤心落泪,于是忍不住又瞪向采樱。 采樱有些心虚,转了转眼,又想到她伺候的这位姑娘一向懦弱,每每忍气吞声,便又理直气壮了些。 沈姝没来得及理会两位婢女,她又清醒了些,望见眼前的一切,陷入怔忡。 素淡但整洁的旧日房间,熟悉的婢女,几案上摆放多时的清新薄荷,不甚宽大但舒适的红木罗汉床……手头这半新的《伤寒杂病论》,上面被采樱泼过茶水的印痕,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还有这潮湿且不休的春雨,印象里采樱厌烦的抱怨…… 掐掐手指,很疼,不像是做梦。 折柳见沈姝呆愣,更担忧了些,轻推她肩膀,“姑娘,姑娘?” 采樱也不情不愿过来,将沈姝身上披的斗篷胡乱一拉,粗声道,“是不是冻着了?我可帮你暖身子了。” 沈姝猛然拉住了折柳的手臂,“我来谢府,可是半年了?” 沈姝从不曾如此激动,甚至抓得她手臂有些疼。轮到折柳怔愣,“是……是啊,怎么了姑娘?” 她重生了。 沈姝松开了手,一时悲欣交集,又有些不可置信,瘫软地坐在罗汉床上。 她重生了。萧玦呢?也会重生么? 沈姝粉颊带泪,怔怔地坐着,眼前仿佛有一片火,火中有一个一心求死的伤心人。那是她的恩人——无论是为她报仇,还是天长日久的真心陪伴。 沈姝又猛地直起了身,匆忙下床,穿好绣鞋往外走,边走边道,“折柳,我要出门一趟。” 折柳跟着她走了两步,有些迟疑,“可是姑娘,外面正下雨呢。”倒不是她躲懒嫌麻烦,只是不忍姑娘沾了湿气伤身体。 “不打紧,我们带上伞,坐马车。”沈姝有些急迫。 如果萧玦没有重生呢?他说“我来找你了”,可上辈子的她随着玉簪碎裂消散了,即便化作阴鬼,萧玦也找不到她。 萧玦寻不见她,可这辈子的她,却正好可以去找他。之前的记忆太过惨烈,她只是想确认,此刻萧玦仍好好活着。 既然姑娘坚持,折柳便不再劝了,改而上前拉住沈姝的衣袖,“姑娘再急,也先梳洗一番罢?” 沈姝这才醒悟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鬓发。方才她看书后疲倦,靠着小桌睡着了,此时刚起,确实是钗横鬓乱的懒散模样。 要见萧玦,的确该体面洁净些。现在有机会笑给他看,合该精心准备。 沈姝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走向梳妆台。梳妆台在卧房里间,紧靠着盆架,邻着菱花窗;普通的松木桌,上面一座铜镜,几盒胭脂,一个并不单单存放首饰的匣子。 沈姝在台前坐下,铜镜里映出她久违的容颜。眉似远山含黛,眼如秋水清波,琼鼻丹口,青丝如瀑…… 她是谢府谢大人的姨侄,嫡少爷的表妹,前来投奔已半年了,已经步入二九年华…… 沈姝瞧着镜中的自己,采樱也瞧着主人。她心里明白,谢府如她一样不喜沈姝的人很多,却谁也不得不承认,表姑娘生得实在美丽,哪怕素衣淡裙,也难掩国色天香,万分当得起她名字中的“姝”字——这让采樱脸色更黑了些。 另一边,折柳拿起发梳,轻轻给沈姝梳发,嘴角忍不住带笑。沈姑娘是个美人,头发也如上好的绸缎,握在手中柔软得近乎享受。 沈姝透过镜子看向折柳。这是个敦厚的好姑娘,也是整个谢府对她最好的人。沈姝眼睛弯起,柔声道,“我方才不过做了个噩梦,你不必挂心。” 意识到沈姝是在解释方才的异状,外加宽慰她,折柳松了口气,又觉得更喜欢沈姝了些,“我娘说,梦都是反的,姑娘接下来会走大运。” 沈姝也觉得,重生一次,以后的路必然平坦敞亮。她莞尔,“承你吉言。” 说笑间折柳正要如往常一样,给沈姝梳个利落的单螺髻,却听沈姝道,“今日梳堕马髻。” “好。”难得姑娘想换一个发式,折柳自然答应。堕马髻好,显得妩媚娇弱,更能显现沈姑娘的美。 待束好发髻,沈姝打开了首饰盒,上面一层有她的发饰。 沈姝的发饰不多,其中最贵重的,一支是去岁过年时姨父赐的金簪,另一支是表兄谢劭宁送的镶玉步摇。 折柳以为沈姝会选那支步摇,毕竟那是他们少爷送的,姑娘着实喜爱。不料沈姝却拿起那支金簪递了过来。 折柳边将金簪插上,边疑惑问道,“姑娘可是要去什么要紧场合?” 沈姝对着铜镜微微一笑,“去见一个贵人。” “什么贵人?”折柳更加迷茫了。她的表姑娘温婉低调,似乎并 3. 萧玦 《重生后嫁给病弱王爷》全本免费阅读 靖王萧玦为官是酷吏,为人是奸邪,手下亡魂无数,实打实的恶名在外,人人畏惧。 沈姝也是担心车夫和折柳不敢前往,这才想了个婉转的法子。到时这二人若是害怕,可以待在归云楼,她独自前往便行。 折柳万分诧异,眼眸深处还藏着深深的恐惧,“姑娘,您……是不是说错了?” “没有说错,靖王便是我的贵人。”沈姝十分理解折柳的反应,甚至曾经,她也是那样畏惧着。 但是以后,她不会再怕了。 折柳面色难看地盯着沈姝,想从她脸上看出玩笑的意味。 但沈姝的表情温柔且认真。 折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接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抬臀又挨沈姝近了些,压低声音紧张地问,“姑娘……怎会认识……认识那人?” 不待沈姝回答,又结结巴巴道,“姑娘有什么事,找少爷商量便好,千万……千万别去找那个人!您来京师才半年,您不知道,那个人……那个人比阎王还可怕!” “我知道。”沈姝宽慰地拍拍折柳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背,“你之前和我说过。” “我说过么?”折柳一愣,思索了片刻,随即一拍自己额头,“对,我上次说过了,这一紧张就给忘了。” 沈姝宽容地微笑,“你若是害怕,待在归云楼便好。” 折柳脸上现出纠结的神色,一时没有说话。沈姝耳边,便只有车轮骨碌碌转动,和春雨的沙沙声了。 京师繁华,此时又是午后,即便下雨也不见冷清。沈姝拉开小窗布帘,入目的是缠绵的雨丝,雨丝中来去匆匆的行人和规整的街道,街道尽头,有一角高高翘起的屋檐,檐上屋脊兽威武生动——那里,便是靖王府。 沈姝遥望着靖王府的屋檐,陷入回忆。 折柳说的“上次”,是开春的时候。折柳不在身边,沈姝由采樱陪着出行,好巧不巧地,经过了靖王府。 那日她坐的是另一辆马车,车壁上有雕花木窗。沈姝正笼着袖子安静坐着,不期然看到几滴鲜血染上窗纱。 当时的她怔住了,傻乎乎推开车窗,一抬头,便看见靖王府威严的围墙内,那一株高耸的大树上,挂着好几个血淋淋的人,有的似乎已经咽了气、一动不动,有的仍鲜血淋漓。 其中一个,似乎是刚吊起来的,仍在摇晃,身上血便落到了沈姝的车窗窗纱上,甚至是脸上。 饶是沈姝常与伤病打交道,那一日仍是被吓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抖,回去后便病了。也是那段时日,折柳细细与沈姝说了靖王的可怕。 这是上辈子沈姝活着时,唯一与萧玦的交集。 现在她正要去见这个“比阎王还可怕”的人,但心中再无忧惧。 沈姝望着窗外浅笑,忽然看到两个身穿斗篷,在街上躲躲藏藏行走的人,看身形有点眼熟。 只是那两道身影很快消失,沈姝也没有探究的想法,将之抛在了脑后。 大约也是害怕靖王,这次赶车的下人特意绕了些路,费了一翻功夫才抵达归云楼,将车停在楼外角落。 “你就在此等候,我很快便回。”谢府生活并不富裕,沈姝一个前来投靠的表姑娘也没有多余闲钱,能请折柳在归云楼饮一壶好茶打发时间,因此看她的目光有些抱歉。 “姑娘……”折柳拉着沈姝的手不放,一副不肯让她羊入虎口的模样。 “安心,无事的。”沈姝安定笑着,拍拍折柳,示意她松手。 折柳却仍拉着她,忽然用力吐出一口气,决然道,“不行,我不能让姑娘独自去见……我得陪着!万一出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沈姝便也由着她,轻柔应了一声好。 主仆二人前后下了马车,共撑了一把伞,朝雨雾中默默矗立的靖王府走去。 越靠近王府那威严的城墙,折柳越是拘谨,用力扯着沈姝的衣袖,几乎要贴到她身上,声音也带着颤,“姑……姑娘,你当真要见的是……是……” 仿佛后面的话烫嘴,折柳支支吾吾就是不敢说出。 “靖王。”沈姝微笑着替她补充,心下无奈,也不知萧玦到底吓坏了多少人。 说话间走到路口,沉重的脚步声从相交的另一条街道传来。沈姝转头去看,便见四列军士排得整整齐齐,护着一辆马车渐行渐近。 那马车是金丝楠木大车,三匹高头骏马并拉,奢华而尊贵。马车周围的军士形容整肃,行进迅捷而丝毫不乱,左侧有两名骑马的头领,当先一位沈姝认识,是萧玦身边的卫队长,岑敬。 运气不错。沈姝微笑,按捺住心中泛起的激动,迎上前去。 不料当先的一位军士拦住了她,将手中的兵刃抽出半截,瞪眼威吓道,“靖王出行,闲杂人等退散!” 折柳被他的杀气吓得直缩脖子,发着抖扯紧沈姝。 “莫怕。”沈姝安慰她一声,转头冷静地看向岑敬,扬声道,“将军,小女子沈姝,有事求见靖王。” 岑敬端正地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沉如水。他策马走近两步,上下扫了沈姝一眼,目光带着刀口舔血之人独有的冰冷肃杀。 沈姝平静地迎着他的审视,眸光坦然,却听到岑敬冷冰冰的声音,“退开。” 有了上辈子死后的“经历”,沈姝已习惯岑敬冷漠而利落的性子,对此并不感冒犯,只是略有些失望地看向了萧玦的马车。 方才她的声音并不微弱,此处又格外安静,她总觉得萧玦应当是能听到她的话的,可他没有反应。 或许他当真没有听见?沈姝又曼声冲着那马车的木门道,“小女子沈姝,求见王爷!” 雕着龙冲云霄纹的木门纹丝不动,倒是旁边岑敬脸上杀气一显,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他见得多了。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喜爱肆意索取呢?她只怕自己回报的不够。 沈姝冲他温柔浅笑,“多谢王爷相帮,不过不必了,我已看中一间院子。给萧公子看诊完,租子已凑得差不多。”何氏给的银钱,萧综给的诊金,加上昨日得的两支发饰,至少三个月的安心生活是够的,余下的再慢慢想办法。 萧玦并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不怕萧综这样的人又来唐突你?” 这倒是个问题,沈姝认真想了想,道,“我养一条狗,坏人来了咬他。” 这话莫名透着纯真,令萧玦笑了起来,“别回头狗被偷了。” 这还是沈姝第一次见萧玦这样笑,不是悲凉绝望的,亦不是虚伪讥诮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他生得好看,眉目如画,酒窝盈盈,这笑便仿佛春风吹过开满辛夷花的旷野,令人心旷神怡。 沈姝诚恳道,“王爷,你笑起来好看,该多笑笑的。”真心而笑的那种。 萧玦不笑了,他的眉眼一寸寸冷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直直盯着沈姝,“不许对本王无礼。”他最厌恶的,便是别人说他好看。 好像又触到逆鳞了。沈姝顿了顿,也觉得自己有些轻佻,抱歉道,“是我言行失状,还请王爷见谅。” 见沈姝道歉,萧玦又有些后悔,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严厉。可他已经让步,换做旁人只怕他会扭断那人的脖子,也就是沈姝,能得他的提醒。 不知如何解释,萧玦沉默。气氛一时怪异起来。 沈姝轻咳一声,温柔打破安静,“等我租了房子,王爷可愿过去坐坐?那院子里有三棵泡桐,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也算一道奇景。” 娇软的声音仿佛羽毛划过萧玦心湖,泛起涟漪,又很快变成轩然大波。他张了张嘴,很想答应她,可嗓子很堵。他沙哑道,“不。” 沈姝想,萧玦不愿接受她做府医,她只能想婉转的法子,慢慢解开他的心防,找到机会给他看诊。至少先治好他的身体,旁的事再慢慢计划。 可萧玦仍是拒绝了她。他挺直的脊背塌了下去,侧过脸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神情冷寂,“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本王的。” 这模样,顿时让沈姝想起前世,萧玦自焚前夕。她倍觉心疼,连忙道,“不去便不去,你开心便好,我希望你开心。” 萧玦僵住,转头看了沈姝片刻,起身往外走。 他走得大步流星,又身高腿长,几步走出老远。沈姝下意识跟着他,不得不加快步伐。她腿还有点疼,一走快便显得一瘸一拐。 萧玦眼角看到,停了下来,皱眉片刻,待沈姝追到身边,忽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他本不该随意亲近她的,只是现在此地清了场,单因她腿脚不便才帮她,应当也没什么不妥。 骤然离地,沈姝先是吃了一惊,感受到他的力量和体温,又有些安心和羞赧。但最终对他腿的担心盖过一切,沈姝挣扎,“王爷,你还是放我下来……” 萧玦踏上一级楼梯,抱紧她,提醒道,“别动。” 在这里摔跤可就大为不好,轻则骨折重则丧命。沈姝不敢动了,抬手扯住萧玦肩头衣料,耳根慢慢泛红。 闻到沈姝发上清香,萧玦抿唇,他希望这道楼梯永没有尽头,可事实是他抱着沈姝,迎着折柳目瞪口呆的注视,很快走到了楼下。 略显草率地将沈姝放下,萧玦负手,作出睥睨的姿态,道,“本王不过看你是受害之人,腿又受了伤,这才帮你。懂了么?” “懂了。”沈姝忍笑:你说什么都对。 之前视线被遮挡,这会儿沈姝看向折柳,才发现折柳伤得不轻,额头老大一个肿包,一看便是摔的,还好没有摔破。 她顿时心急,快步奔了过去,“你受伤了?” 折柳乖乖巧巧坐着,吸吸鼻子,“我没事,姑娘安然无恙就好。” 沈姝就是大夫,折柳是人证。萧玦道,“都带去王府。” 19. 喜欢 沈姝身陷归云楼风波的时候,谢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几日谢绍宁未来给何氏请安,何氏以为他忙于准备科考,也未在意。等到今日命人给他送消暑的甜羹时,她才得知,自陈御史家事发那日,淋了雨的谢绍宁失魂落魄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哪里也没去。 没去见沈姝,也没去国子监。 一向最为沉稳勤学的人,忽然发生这样的异状,何氏大惊失色,连忙去了谢绍宁院中。 谢绍宁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不学,不动,甚至鲜少吃喝。几日下来,他清俊的脸憔悴不少,下巴处冒出青色的胡茬。 消沉是有的,但他也在思考,思考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于立业,自然是进士登科,前程似锦,兼济天下,万人景仰;于成家,也该是如花美眷,知冷知热,子孙绕膝,开枝散叶。 他所求的,看起来多,可化繁就简,也不过称心如意四个字。只是,如果此刻他连沈姝都护不住、求不得,又谈何称心?他连眼前之人都抓不住,又何必空谈以后,好高骛远? 或许人不该太贪婪,既想要富贵妻子,又想要贴心红颜。沈姝的一巴掌让他明白,如果他心有杂念,就会失去眼前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想失去沈姝。对自己所爱之人负起责任,才是大丈夫当为。 此时他依然认为,沈姝打他一巴掌,并未绝情,而是因为怨气。她在这府中受了颇多委屈,却因为心善、守礼,也因为不想让他操心,而屡屡选择隐忍,而他呢,却还心有旁骛。沈姝幽怨积累得多了,有朝一日朝他这个亲近之人爆发,也是理所当然。 是他没有护好她,还心思不纯,动手动脚,挨一下打也是活该。 既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意,谢绍宁终于站起,命长随打来水洗漱——他要去和自己的父母谈判。 何氏才进谢绍宁院中,便被谢绍宁的侍从请了回去,让她在正院厅中稍等。府中大事,自然是谢朗做主,今日他休沐,也被从妾室院中请回了正院。 夫妻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中堂之下,彼此都预感到有不寻常的事将要发生。 谢绍宁打点妥当,姗姗而来。他确实同夫妻两说了极不寻常的一句——他要娶沈姝为妻。 平日谢朗对沈姝心坏歉疚,总是多多维护,可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沈姝不可能配得上谢绍宁。拆散她和谢绍宁,固然对不起自己的原配妻子,可他更不想耽误谢绍宁的前程,对不起谢氏的列祖列宗。 起初是好言相劝,然而谢绍宁打定主意绝不更改,于是劝告变成争吵。谢朗气得面红耳赤,谢绍宁的目光却更坚定了些。他冷冷道,“如果父亲执意不许我娶娉娉,那我便不参加殿试了。眼前目标都无法实现,我又何必好高骛远,要什么远大前程。” “啪”的一声,谢朗狠狠甩出了一个巴掌。谢绍宁脸颊通红,抿了抿唇角血迹,眼神却毫不退让,“我说到做到。” 谢绍宁平生第一次反叛,便闹到如此地步。谢朗气得呼吸不畅心口绞痛,最后打发逆子去跪祠堂。 谢绍宁走后,何氏一边抚慰谢朗,一边提醒道,“先别急着生气,科考在即,得先将邵宁稳住,再将那沈姝嫁出去才是要紧。你赶紧想想,可认识什么合适的人选。” 宗正卿那边情况不明。他们广撒网,总不至于一条鱼都捞不到。 何氏一时未告诉谢绍宁,关于沈姝对他毫无儿女之情的事,一则她冷静下来,觉得沈姝兴许是说的气话,乃至欺骗她的话,二则刺激了谢绍宁,惹出什么乱子便不好了。 还是先暗自给沈姝物色夫婿才好。 萧玦特意放慢了速度,才将沈姝与折柳这两个伤患,从最近的东北角门,带入靖王府。 这是沈姝第二次进入这府邸。上一次时,她是作为一具尸身、一支簪子,被萧玦抱在怀中,用马车运进来的,什么也看不到。这一次她却是自行走进。 一切与想象中一样,造型考究的假山巨石,用料奢华的雕栏廊柱,齐整而阔大的青石板路,一直绵延向前…… 不过沈姝无心欣赏,毕竟折柳伤势不明。她软声与萧玦商量道,“王爷,我的婢女还伤着,能否借一个地方给她看诊。” 正好岑文一瘸一拐地迎了过来,先是看了看萧玦,而后看看沈姝,目光从狐疑,逐渐变成了然。 有官职在身的长史,给萧玦行过礼后,竟然给沈姝这个平民也行了礼,“沈姑娘。” 沈姝连忙还礼,“岑大人。”她有些疑惑,怎么几日没见,岑文身上就带伤了?但此刻显然不该询问。 萧玦指了指沈姝,吩咐岑文道,“就近给她们安排一间房子休息。” 岑文恭谨道,“是。” 萧玦去往浣月轩,岑文给沈姝带路,发现主仆带伤之后,就放慢了步子。 原本他是十分不解的。早在岑敬押送萧综回来时,他便问过岑敬,知道了萧综欲图对女子不轨的事。只是这件事疑点颇多。 身为靖王府长史,岑文处理事务繁多,性子又长袖善舞,自然熟识萧综。他知道萧综出身显贵,为人颇多毛病,蠢是蠢,但还不至于多坏,他也犯不着对女子行不轨。更重要的一点,对女子不轨这种小事,怎么样算起来,它都不归靖王府管啊! 但现在他明白了,如果受害之人是沈姑娘的话,事情合理多了。沈姑娘品貌双全,自然受人觊觎;被他们家王爷宠过,又怎么看得上寻常男子,萧综对她用强是可能的——这家伙真是蠢到家了,居然惹到靖王的心上人! 岑文心中连绵不休地想着,将沈姝与折柳带入最近的房间,又殷勤笑道,“姑娘就当是自己家,需要什么尽管交代。” 沈姝觉得他态度着实奇怪,这不是才第二次见面么?她眨了眨眼,没有多问,请他下去,静心给折柳诊治。 归云楼一场折腾,岑文猜到沈姝主仆二人还未用午膳,命人给她们送了过来。 四个打扮精美的婢女,后面跟着三个气度沉稳的家丁,手持托盘鱼贯而入,将二十多样小菜食点一一摆在二人身前的桌面,可谓琳琅满目。 折柳被服侍着擦手,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问沈姝,“姑娘,这……这都是给我们的?”谢府所有的主子加起来,只怕一顿都吃不到如此丰富。 沈姝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她镇定,又被折柳的模样逗乐,微笑道,“安心。” 岑文笑眯眯的,“都是给二位姑娘的,请慢用。” “多谢大人,也请大人替我谢过王爷。”沈姝微微欠身。她不惯被这么多人围着,找了个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的理由,将岑文和众人遣了开去。 等诸人散尽,折柳用力吐出一口气,叹道,“姑娘,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刚才都不敢喘气。” “亲王府么,自然不一般。”沈姝轻笑着,给折柳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甜糕,“饿了罢,吃罢。” “姑娘也吃。”折柳确实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沈姝没什么架子,经常唤她一道用膳,于是折柳也未客气,拿起糕点尝了起来,一咬之下,只觉得软糯非常,唇齿生香。 吃过糕点,折柳又舀了勺明珠豆腐,豆腐的滑嫩混合虾肉与马蹄的清甜,风味独特,好吃得令她想要吞掉舌头。 折柳一口气吃过几样,只觉得每样都顶顶美味。她忙中抽空和沈姝道,“如果姑娘做了王妃,是不是每天都可吃到这些?” 沈姝口味清淡,正在喝汤,闻言差点呛到,“什……什么?王妃?” “对啊,”折柳睁着圆圆的眼睛,理所当然看着沈姝,“你喜欢王爷,王爷也喜爱于你,你们会成亲的罢?” 虽事情完全没有铺垫,又发展得好似怒马狂奔一样快,但沈姝都说了,王爷是她最信任的人,而王爷对沈姝,又是世上独一份的好,这不是彼此喜欢是什么? 只要是沈姝喜欢的,便是她赞同的。何况王爷模样俊俏,身份尊贵,手握实权,护得住沈姝,上头还没有公婆挑剔找事,折柳觉得,他比谢绍宁好十倍。 如果王爷的脾气能温和一些更好了。说起来,他手下的那个将军看着凶,原来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那他,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罢? 折柳边想着,边等沈姝的回应。沈姝却低头垂眉,缓缓问道,“我,喜欢萧玦?”像是自问,又像是问折柳。 折柳便当她是问自己,掰着指头说给她听,“你愿意告诉王爷你的小名,说他是你的贵人、最信任的人,会向他撒娇、对他脸红,会为他同人争吵,被他抱着却全不生气,还会冲他笑得好看,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随着她一字一句,沈姝渐渐也回味过来。旁观者清,连折柳都察觉的事,她怎会没有发现呢?她依赖萧玦,心疼萧玦,想回报他,甚至是保护他。她不讨厌他的亲近,甚至是有些欣喜。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上辈子密室里他陪伴的岁月,是那样刻骨铭心,沈姝确定自己会一辈子念念不忘。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因为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沈姝轻轻笑了起来,看向折柳,“你说得对。” 至于他们会成亲么?沈姝脸颊微微发烫,觉得自己是愿意的。可萧玦那边,连与她相认都不愿,只怕更不会娶她。她应当也没法子……强扭一个亲王的瓜罢——沈姝如此犹疑着。 萧玦步入浣月轩,就见萧综一脸愤怒地坐在院中。他是皇室宗亲,唤萧玦一声“六叔”,非礼女子又不是什么大罪,岑敬极有分寸地未给他用刑,想等萧玦回来定夺。见萧综闹腾得厉害,他还命人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 萧综义愤填膺地坐在,雕着威武龙虎纹的大椅中,身边是烦乱的脚印,可见他着实折腾过一番。 见萧玦进来,萧综猛地站起,瞪他,“都说了是误会,你赶紧放了我!” 萧玦冷冷瞥他一眼,脚下不停,很快走入屋内,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条带刺的长鞭。 20. 御状 萧综神情一凛,身体紧绷,色厉内荏道,“你敢给我用刑?” 萧玦默不作声,手中却是用力一甩,“啪”的一声响,萧综身上又多了一条血痕。 “我他娘的和你拼了!”气血冲脑,萧综登时想要冲上前去和萧玦拼命,却被自己的长随,和岑敬未出鞘的刀阻住。 “少爷,冷静,冷静!这可是靖王!”长随急得头上冒汗。 但他的话到底被萧综听进去了,意识到惹急了萧玦,他真可能杀了自己,到时候他爹想救都来不及,那是真冤枉。 萧综怄得想要吐血,也只能忍住。他也没办法做什么,这是萧玦的地盘,别说岑敬,就是一个普通侍卫,都能压制得他无法动弹。 萧玦看着流血的萧综冷笑。没有沈姝在场,又是自己的府邸,一些话可以顺畅说出,他森然道,“本王亲眼所见,你伏在她身前欲行不轨,还敢说是误会?!” 一想到萧综的名声,和他即将压住沈姝的姿势,萧玦就恨不得将他活活抽死。 萧综惊愕,又觉得蒙受天大的冤情,那叫一个气,“我伏在她身前?我他娘的那是看她摔跤,靠过去想要查看她的状况!!” 萧综怒到极致,脸庞通红,写满了“我在说真话”几个字。萧玦眉梢微动,意识到可能真有误会。 萧综急中生智,想到一点,叫道,“她都说了,我没有碰到她!她多聪明啊,一根银针扎得我动弹不得,就这样还被你们冤枉,我找谁说理去!” 萧玦一脸肃杀,心中却想到:似乎他刚见沈姝的时候,她手中的确有一根银针。看来她也不是那般莽撞、傻乎乎,还知道保护自己。 银针扎人的方法不错,攻其不备,一发制敌,还不费力。是个机灵的。萧玦唇角微动,生生忍住。 他面无表情看向怒不可遏的萧综,“那你为何锁门,现场又为何如此狼藉?” 萧综吼道,“我已说了!我只是想吓唬她,好让她答应嫁给我!她胆子小,朝我扔东西!” 萧玦冷笑一声,“知她胆子小还吓唬她?” 萧综道,“这是男女之间情趣,情趣!你懂不懂?!” 萧玦不想懂,他抬手,又狠狠抽了萧综一鞭。萧综接连受痛,承受不住,被抽得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血流满身。 萧玦居高临下看着他,慢条斯理又冰冷无情道,“知你怕疼,我多抽你几鞭,好让你长个记性,也是出自长辈的关爱。” 萧综痛得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气得咬牙,还十分恶心,“你他娘的……” 萧玦抬手,还想继续抽人,萧综一个打滚躲到了自己长随身后。可长随助纣为虐,又怎么是无辜的? 鞭子仍是落下,将长随抽的和萧综滚在一处。 岑文到时,萧玦正面无表情挥鞭。倒在院中的二人不停发出惨叫,整个血肉模糊,看得岑文眼尾直抽,觉得自己的皮肉也跟着疼了起来。 但他没说什么,一则萧玦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二则,愚蠢天真,又太过放肆的人,总会付出代价,不在此时,就在彼时。 还是岑敬拱手上前,劝道,“王爷,差不多了。”毕竟萧综并不是真的意图糟蹋女子,事实也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罪不至此。 萧玦终于停手,将鞭子扔给一旁的侍卫,吩咐岑敬,“去将沈氏主仆唤来。” 岑敬明白,这是要当面对质,若没什么误会,双方达成一致,萧综就能离开了。 岑敬拱手,“遵命。” 岑敬走后,萧玦转头看向岑文,方才还威风凛凛的人,这会子脸露迟疑,好一会儿才问,“她们……怎样了?” 岑文想笑,觉得自家王爷的反应颇有反差之趣,但想想臀背部的伤,他绷紧了唇角,谨慎道,“已治疗完毕,午膳也用过了。” 岑文做事缜密,萧玦没什么不放心的,沉默片刻又道,“查查城中对外出租的宅院,哪处有三棵繁茂泡桐。查到了,买下来。” 岑文怀疑这件事又与沈姝相关,但他不敢问,只恭敬应下。 等待沈姝的过程,萧玦趁空用了午膳。浣月轩内血腥气弥漫,他平静如常,手持长箸,慢条斯理。 为防萧综精神不济耽误厘清案情,萧玦又命人给他喂了止血和提气的药丸,将之抬到了室内。 沈姝到时,浣月轩院中的血迹已经冲刷好几遍,看不分明,但她身为医者,嗅觉敏锐,仍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这也没什么,她早已习惯。 萧玦和萧综都不在院中,自然该是在屋内。沈姝提裙上了廊庑,正要去推正厅的雕花门扇,不想岑敬拦住她,平板板道,“王爷令你二人就在门外听审。” 原本沈姝刚想明白自己的情意,正因将要见到心上人而颇为羞涩,这会儿被拦,羞涩退去,变成微诧和无奈。 她哭笑不得道:“至少给我受伤的婢女一张椅子。” 岑敬才看向折柳,就听萧玦在门内外,“去别处搬。” 要搬椅子,最近的自然是他这处。但他不想开门,让沈姝看见萧综浑身是血的恐怖模样,她胆子小,会受惊。他更不想沈姝觉得自己残暴,虽他确实不是什么仁慈善人。 “……”沈姝觉得如此颇费周章,折柳也连忙推辞,但岑敬已大步流星去了,很快搬了椅子过来。 主仆二人一番推辞,最后折柳奈不过,坐下了。沈姝站在一旁,看向紧闭的门扇,心中颇为不解,又有几分幽怨:这人,之前还抱她呢,这会儿为何又做到这个地步,单因为不想与她见面么? 萧玦确实不想与她见面,一次次亲近,事情已脱离掌控太多,实在不该。屋外光线明亮,他看着沈姝投射在窗纱上的剪影,目光晦暗。 该审案了,萧玦收敛情绪,语调冷漠道,“沈氏女,说说你之遭遇。” 沈氏女,什么奇怪称呼。沈姝暗想着,配合地缓缓述说,“今日为萧公子看诊,先前还十分顺利,直到看诊结束,萧公子忽然将我婢女推出门外,关门不让我离开,还说……还说……” 想到萧综说得荒唐之言,一门之隔又是萧玦,她居然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窘得脖颈通红。 萧综放弃一切挣扎,筋疲力尽地瘫在地上。因为吃了药丸,他虽然疼痛而疲惫,但神志十分清明。听沈姝说不出口,未防被人误会自己说了如何过分的话,他寻了个好受些的姿势,有气无力地解释,“我说想亲亲你,只是开个玩笑……” 坐在主位上的萧玦,闻言眼睛缓缓眯起,看着萧综如看一个死人,森然地一字一字道,“开—个—玩—笑?” 萧综艰难转动脑袋看向萧玦,理所当然道,“面对喜爱之人,说些调笑之语也是正常罢?你就没有想对哪个女人调笑的时候?” 忽然被触到最深的梦境,萧玦眼尾微微一动,下意识看向沈姝的影子。 沈姝脖颈上的绯色,慢慢爬上了耳朵、脸颊,整个红透了。她忽然觉得,萧玦不见她,实乃明智之举。 萧玦收回视线,冷冰冰而又笃定道,“没有。” 萧综沉默,片刻后激动道,“同是男人,咱俩年岁又差不多。你骗谁呢?!” 萧玦没说话,只是起身,抽过身边侍卫的刀,将刀尖抵进萧综嘴中。 意识到再多说一句,舌头就会被割走,萧综不敢动了,只在心里将萧玦骂了又骂。 萧玦这才道,“沈氏,继续。” 沈姝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这才道,“我让他不要过来,他不听,我朝他扔了些东西,后来又摔倒。他向我扑来,我趁机用银针制住了他。” 萧综大惊,眼神剧烈闪动,手指按上刀面,示意萧玦放开。 审案确实不能不让人说话,萧玦将刀抬高了两寸,悬在萧综脸前。 萧综顾不得危险,急道,“我哪是向你扑来,我是见你摔跤,想查看你的情况!你没听见我还问你有没有事么?天哪,我好冤枉!” 被萧综提醒,沈姝认真地回想了一番。彼时她有些慌张,这会儿冷静起来,当真想起他问候的那一句,“好像是……” 萧综支起脖颈,怒瞪着萧玦,“听到了没!我好冤枉!”因为过于激动,牵动了身上伤口,又是疼的龇牙咧嘴。 沈姝听萧综朝萧玦大呼小叫,微微拧眉,维护道,“我与你不过才见了三两面,并不相熟,你对我又是关门,又是言语轻薄,被误会了,并不冤枉。” 意识到沈姝说得对,萧综又是郁闷,又是理亏。 萧玦又让折柳述说一番。 折柳的证词和沈姝的话互相应证,却也不能证明萧综有意犯罪,于是事情便这么明晰了。 萧玦正要作出最后定论,浣月轩外忽然传来嘈杂声响。屋外的沈姝转头,就见一个身着宝蓝锦袍、四十上下的男子,手持长鞭气势汹汹而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仆从,手中拿了绳子。另一侧的,则是岑文。 那持鞭男子大步流星而来,脸上怒气冲冲,“萧综呢,在哪?!今日我非抽死这个逆子不可!” 看来正是宗正卿大人。沈姝站到一边,福身行礼。 萧玦在门内道,“请郡王到隔壁休息。” 岑敬拱手上前,正要向萧玮开口,萧玮已踏上廊芜,道,“我哪还坐得住?萧综呢,我非抽死他!” 他在气头上,动作带着三分快,一下子就将门推开了。 萧玦眼神一动,快步过来,长腿跨出门槛,挡在了沈姝跟前。 他离得近,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姝努力仰脸,才能看到萧玦的眼睛。 萧玦将血淋淋的萧综主仆挡在身后,低头交代沈姝,“事情既已查明,你回家罢。” 沈姝望着萧玦精致的眉眼,心情愉快起来:看来他还是愿意见自己的,之前那般,应该只是不想屋内血腥吓着她。 萧玦不知沈姝所想,只命令岑文,“送她们走。” 身后,萧玮迈入厅内,原本叫嚷着要抽死逆子的人,在见到儿子血肉模糊的惨状时,忽然从手指尖到胡子都颤了起来,“谁……谁将你打成这样了?” 萧综见到萧玮,终于找到依靠。年过二十的昂藏男子哭成泪人,“爹,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岑文上前两步,朝沈姝拱手,“沈姑娘,请随我来。” 意识到萧玦似乎有了麻烦,沈姝犹豫,就见萧玦已经折返屋内,同时关上了门。 萧玮安抚了儿子,回头看向萧玦:敢把堂堂郡王、三品大员的儿子打成这样的,除了萧玦,还有谁?! 他努力克制,仍是压不住怒气,“敢问靖王,犬子犯了何罪?”他已听说了萧综因何犯在了萧玦手中,这么一问不过发难。 “你是质问本王?”萧玦负手而立,轻轻一笑,“他欲图轻薄女子,不该罚?” 萧玮怒道,“只是欲图,又不是木已成舟,王爷何必下如此重的手?!有何错处,我们与那女子道歉赔偿便是,王爷何必将他往死里打!王爷难道丝毫不顾及同宗之情,也完全不将我们这支血亲放在眼里?!” 萧玦盯着他,悠悠然笑道,“不放,又如何?” 沈姝被岑文领着,一步三回头,听门内萧玮火冒三丈道,“萧玦,我非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不可!” 岑文见沈姝深深皱眉满目忧虑,笑着安慰道,“姑娘放心,小小麻烦还难不倒我们王爷。姑娘若实在担忧,不如给我们王爷制些药丸。” 他忽然端正立好,郑重地给沈姝施了一礼,“我们王爷,需要姑娘。” 沈姝觉得,萧玦的身体,一定差到了一定地步,又屡屡拒医,才让身边人都这样为他忧心。想到萧综曾一口一骂的“残废”,她揪心道,“王爷他,生了什么病?” 岑文道,“姑娘还是寻个机会,自己去问王爷罢。”这是萧玦的秘密,他不想彻底被萧玦怪罪,最后被发配到荒山野岭喂鳄鱼。 沈姝回到谢府,便发现府中气氛凝重,一路上都有下人对她指指点点。沈姝莫名,但也不甚关心,见过萧玦,又被岑文推心置腹,她心情不错,盘算着如何帮助自己的恩人,以及心上人。 及至回到院中,沈姝又见到了何氏。她坐在自己的房中,眼神阴冷,看着自己仿佛看着仇人。 沈姝愈加疑惑,但更不在意。何氏冷硬,她比何氏更无情,不想搭理对方,等着对方自己开口。 果然还是何氏先开口。谢绍宁已经叛逆,她不想又逼急了沈姝,因此硬生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道,“今日与萧公子相处得如何?” 不问还好,一问沈姝便想起今日自己遭遇的惊心动魄。想到何氏竟然想将自己嫁给一个言行如此不端的登徒子,沈姝冷笑,“姨母去试试便知道了。” 何氏深深皱眉,呵斥,“你这是什么话?!”她一个当家主母,如何能与年轻公子试试了?这话简直大逆不道。 既已快要搬出去了,沈姝道,“姨母不喜欢听,可不来我这里。” 何氏觉得她变得蛮不讲理,惊怒道,“这是谢府,还有我不能来的?” “说的也是,”沈姝讽刺道,“那不如我搬走?” “……”何氏体会到了,谢朗被气得心脏绞痛的感觉。她是想让沈姝走,可应该从长计议,铺垫一个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理由,不伤谢府的脸面,而不是如此仓促。何况眼下这个关头,她如何敢让沈姝走,被谢绍宁知道了,影响科考,他们谢府的前程可就成了泡影! 再再而且,她也算在沈姝身上投入了半年,昨日还损失了两只贵重的发饰,如果不能亲自将沈姝嫁出去,从沈姝的夫家讨些好处来,那她不是亏了? 一切得等五月科考结束,才能明面上动手。何氏只能忍,快忍出内伤。她咬牙切齿地拉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僵硬道,“沈……娉娉哪里话,谢府就是你的家,怎么就要搬走。你且安心待着,等姨父姨母为你寻一个好归宿。” 看何氏面容扭曲的模样,沈姝心中舒畅了些。何氏既然让步,她也不再针锋相对,毕竟租房的事还未来得及和房主具体商议,她需要时间。 沈姝冷淡地点头,“多谢姨母。” 何氏怒火滔天地走了。她离开后,沈姝微微拧眉,疑惑于何氏早上送自己走时还开开心心,怎么方才又看自己如同仇人。 隐约感觉到府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略一思量,沈姝又觉得一切与自己无关,还是萧玦要紧。 谢绍宁安静地在祠堂中跪了许久,都未见沈姝来看他。 俊秀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谢绍宁想,这一定是他心有旁骛的报应。不过他以后再也不会了。 情况很快会变好,只要他不妥协,妥协的就一定是父亲。到时候他金榜题名,就可以风风光光娶沈姝进门。 谢绍宁如此自信而期盼着。 此时的沈姝,正在院中研究一个药方。她不知萧玦到底身患何病,只取了几味简单的药材,辅以不会影响药效的糖块和花蜜,预备熬成膏状,用小勺分开,晾干后便是一个个方便入口的糖丸,用来为萧玦祛除双腿寒湿再好不过。 将药汁熬成膏并不容易,沈姝令折柳休息,自己搬了火炉,在屋檐下文火熬炖了一整个下午,才得巴掌大的一块膏。洗净了手,她用小勺将膏分成樱桃大小的快,再用手指捏圆,最后晾在了阴凉处。 萧玮为萧玦的傲气所激,甚至没有回府,直接命下人抬了浑身是血的萧综,来到皇宫。当然,萧综这模样是无法冒犯天颜的,总管太监好言安抚,将人送去了太医院。 太极殿内,当今皇帝萧琰穿了一身赭黄龙纹袍服,端坐于龙椅之上,听萧玮力数萧玦罪状,从以大欺小、权势压人,一直说到他严刑酷法、杀人如麻,有伤国体,直说得面红耳赤,情不能抑。 反观萧玦,捧着杯茶坐在一侧的大椅上,倚着雕龙扶手,唇角含笑,姿态悠闲得近乎慵懒。 萧琰听得头疼,按了按额角,含笑打断萧玮的义愤填膺,“爱卿呀,你渴了么,下去喝杯茶,休息片刻,朕听听靖王如何说。” 当今天子瞧着温和,却也不乏威严。萧玮拱手,瞪了萧玦一眼,退出大殿。 萧玮走后,萧琰看向自己一母同胞的幼弟,无奈笑道,“你这脾性,也该改改。” 萧玦放下茶杯,冷嗤了一声,“萧综愚蠢又放肆,伤我皇室体面,不过只抽他几鞭,已算我仁慈。” 萧琰神情不变,含笑问,“只抽他几鞭?” 萧玦沉默,片刻后如实道,“十几鞭子。”不算多,只不过那鞭子威力太大。 “你啊。”萧琰无可奈何地一笑,也明白并非萧玦欺瞒,而是在他眼中,确实十几鞭与几鞭无甚差别。 萧琰靠上威武的龙椅椅背,略显疲累地揉了揉鼻梁。 萧玦见状,外人面前邪佞惯了的脸上,露出几分担忧,道,“折子是批不完的,皇兄还需保重身体。” 萧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在意,回忆道,“昨日陈大人向朕哭诉,说赵家叛国一案,他女儿虽卷入其中,到底全然不知,实在不该被你去大半条命,至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萧玦再度冷笑,“不下重手,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全然不知?”他到底未说沈姝的遭遇,只想将她护在心底。 上首萧琰点点头,不再与他纠结这些小事,将一份批阅过的奏章往前递了递,“赵家一案朕已定夺,你去狱中宣旨罢。” 叛国大罪,最后的结果也就那一种。内侍将奏章拿给萧玦,他看了看,拱手,“臣弟遵命。” 萧玮再进殿时已冷静下来,意识到今日这一场告状,实在是白白折腾。萧玦是皇帝的爪牙,连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都知道的事,他又怎会一时忘了。所谓“严刑酷法、杀人如麻”,都是皇帝默许,他骂个什么?别人是出生入死过的亲兄弟,萧琰不偏袒自己弟弟,难道偏袒他这偏了几房的堂兄? 萧玮脸色严肃,怀疑自己会弄巧成拙。好在萧琰依旧宽厚,笑道,“朕已听靖王说了,误会而已。贤侄既受了伤,便在太医院将养几天。朕命人送支雪参过去。” 字字句句,不提萧玦是否有错,也不说让萧玦赔礼道歉。好在萧玮已经想明白了,皇帝也示了好,他便息事宁人道,“多谢皇上。” “只是,”萧琰脸色沉肃下来,“这等错再不能犯,记下了么?” 萧玮敛容,深深弯腰下去,拱手道,“微臣谨记圣上教诲。” 敲打完萧玮,萧琰恢复随和神情,转向萧玦,关切道,“对方是个医女,可安抚好了?” 想到沈姝,萧玦便是忍不住心绪动荡,不欲最了解自己的长兄看穿心思,他眼睫低垂,淡道,“已安抚好了。” 萧玦平淡,下头萧玮思虑一番,倒是做了一个惊人决定。 来皇宫的时候,萧玮已将儿子问了一番,了解了事情始末。 萧综唐突沈姝是事实,还是在归云楼那等人来人往的地方,虽萧玦果断地清了场,但并非无人知道,这桩丑事只怕最终会传扬出去,对双方名声都有损。 而沈姝是谢府的姑娘,他与谢朗地位悬殊,往来不多,但到底同朝为官;谢朗之子谢绍宁是有名的才俊,五月殿试后便是天子门生,前途无量,与他宁愿结善缘,不可结仇。 由此,可知让萧综娶了沈姝,才是这件事最好的结尾。虽沈姝身份低微,但萧综一贯声誉不好,此番又是续弦,又对沈姝颇有好感……还是勉强可以娶的。 萧综的第一次婚事是父母之命,结果惨淡收场。第二次成婚,若选个他欢喜的姑娘,兴许……他就能学会沉稳知事。 萧玮拱手,又对高坐之人恭敬道,“皇上,此事确实是犬子荒唐。那女子是礼部谢员外郎的侄女、先帝朝沈太医的女儿,微臣愿为犬子聘她为妇,以示赔罪之心。” 即便竭力压制,那一刻萧玦仍是冷了脸色,一瞬间直起身子,左手扣紧了扶手上的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