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心求死还能拯救成功吗》 1. 锁深宫(一) 《他一心求死还能拯救成功吗》全本免费阅读 衡安三年,朝堂上虽是一片太平景象,但依旧暗流涌动,波谲云诡。繁华的京都城内有间城郊小院,在漆黑沉静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潦草冷清。 孟昭懿独自坐在闺房的窗前,日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她那身青衫之上,映照出她清冷的脸庞。她手中紧握着一块绢布,那布早已发黄,右下角绣着“永乐”二字,这是爹爹生前所留之物。 孟昭懿的爹爹曾官至丞相,他尽心尽责地辅佐帝王,稳定朝纲,却在崇景七年时,因一场莫名的陷害,背负了叛国的罪名,身死狱中。此事当年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却渐渐淡忘了这位曾在朝堂叱咤风云的大臣。 清风骤起,吹动窗边的帘幔,也带起她心中的波澜。孟昭懿清楚,要想为父正名,单凭她一己之力,无异于蚍蜉撼树。况且事已至此,如今怕是连证人也都快被凶手给消灭干净了。 正当孟昭懿陷入沉思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她的贴身丫鬟秋桐急匆匆地跑来,神色焦急:“姑娘,主君的案子似乎有新进展了。” 孟昭懿心中一紧,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几滴茶水溅落在裙摆上,她问:“是何进展?” “方才奴婢随阙大人去药铺给姑娘拿药,路过集市时嗅到了‘落实回’的味道。我们顺着香味找过去,就发现了一个卖酒的小贩神色有些慌张,阙大人问他要了壶酒,认真闻了闻,那酒中果然掺有‘落实回’。阙大人还在问话,让奴婢先回来告知姑娘。” ……“落实回”。 爹爹当初就是因为这“落实回”而死。 孟昭懿将茶盏搁在桌上,微蹙眉心,片刻后,她起身快步走出房间,说道:“秋桐,带我去找阙大人,我需向那小贩了解更多信息。” - 京城的市集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孟昭懿穿梭于人群之中,她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个摊位,寻找着其他的隐藏线索。 倏尔,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草药摊上。那摊主是个老者,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他的摊位上摆放着各种草药,其中有一味药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香味是她熟悉的,正是“落实回”原料的独特气味。 孟昭懿脚步顿住,在原地反应了片刻后,立即上前问:“老丈,这味药材是什么?” 老者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随即说道:“小娘子,这是兰花草。” 她抬眸瞧他一眼,又说:“可我怎么闻着味道不对?” 老者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小娘子,话可不能乱说。这是从老拙每日起早贪黑采的野生兰花,闻着味道自然与普通的兰花草不同。小娘子若是不信,你可再仔细闻闻。” 孟昭懿从他手中接过,凑近去闻。这野生兰花确实与“落实回”的香味有些不同。但她此刻不确定这位老者有没有在说谎,于是便决定买点回去研究。她笑着看向老者:“老丈,给我来点这种兰花草。” 老者脸上堆满笑容,片刻后才出声:“小娘子方才是不是将它认成了那味毒药?” 孟昭懿没有直接承认,而是问他:“哪味毒药?” “落实回。” “老丈,你也知‘落实回’?” 老者闻言,叹了口气,说:“老拙从前也是一名行走江湖的医者,自然清楚这些东西。” “只是这‘落实回’来的蹊跷。老拙行医多年,但只在崇景七年之时,在姚州碰过几回,往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好生奇怪,你说这毒药为何出现的如此突然,甚至消失的也很突然?” 孟昭懿见状,追问他:“老丈为何有这样的疑问?” “老拙也是听别人说的,前朝宰相在狱中自尽后,这‘落实回’便不见所踪了。” 孟昭懿愣了愣,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清晰的推断。 定是有人故意拿这“落实回”来陷害爹爹的。 她知道,制成“落实回”的原料只有南夷有,那时爹爹不支持推行新政,于是便遭到新党的威胁,那人定是借此伪造爹爹叛国造反的证据,从而打垮爹爹的势力。 孟昭懿心中忿忿不平。 此实乃小人做派! - 秋桐口中的那家酒铺便在草药铺东边的那条街上。孟昭懿走近时,便听到了阙临同那酒贩说的话:“今日你便老实同本官交代,你这酒中究竟都加了什么东西!” 酒贩脸色惨白,却依旧没有松口:“这酒是贱内亲自酿的,未曾加其他东西。” “满口胡言!”阙临这些日同孟昭懿一起研究过医书,他清楚地知晓“落实回”这味药与液体并不能完全相融,其在底部会有或多或少的沉淀。 阙临将举起酒壶往地上一砸,酒液飞溅,落在围观人的衣裙上。他俯身去看,指尖蹭过壶底的黄粉,继而起身逼近酒贩:“你这酒,为何有沉淀?” 酒贩神色霎时变得慌张起来,他扑通一声跪在阙临面前,扯着他的衣角说:“小人……小人只是往酒里加了点寻常的药膳,小人并没有想害人啊!大人!” “你可知加进去的那味药是‘落实回’,那是毒药!” 酒贩吓得脸色铁青,吞吐道:“小人不知啊!大人!” 阙临抬手拂开他的手,侧身告知身后的侍从:“把他抓起来,本官要亲自审问他。” “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这是毒药啊!大人!” 酒贩被拖走,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阙临站在摊前,将每壶酒都打开闻了遍。须臾片刻,他眉心蹙起,又吩咐剩下的几人将这些酒全都带回去。 孟昭懿就站在人群外,她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只觉得阙临此刻非常气派。她扬起唇角笑了笑,往摊子的方向走去,出声打趣他道:“阙大人,有空否?” 阙临闻言,抬眸看过来,见是她,眉眼温柔几许:“孟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孟昭懿笑着回:“不是阙大人让我家秋桐回来报信的吗?” 阙临走出摊子,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说:“孟姐姐脸色看上去好了些许。” “托阙大人的福,我如今恢复得很好。” “那便好。”他回头瞧了眼身后的惨状,向她解释道,“那名酒贩我还需审问,你若是有什么想了解的,也可同我说,我问出答案后,定会向你转达。” 阙临如今官至大理寺少卿,他本是爹爹的学生。爹爹出事的前一年,他参加殿试中了乙科,崇景帝亲赐进士出身。他曾担任江南道皖城巡检,爹爹去世时,他还在那做地方官。听闻消息后,他悲痛欲绝,立誓要为老师洗清冤屈。 但近几年朝廷纷争严重,每当他提及此事,朝野上下都是一片寂静。 他便委曲求全,破案捕盗,累立奇功。 崇景九年,他来京任监察御史,多次弹劾奸臣贪官,后出任大理寺少卿。新帝上位,下令大赦天下,并决定重审孟殷罗叛国之案。但由于过去太久,缺乏证据,此案至今仍是无解。 “阙大人想知道的,便也是我想知道的。” 阙临闻言,冲她点头,随后才吩咐秋桐:“如今天已微凉,你家娘子身体弱,早些带她回去休息吧。”继而他又望向孟昭懿,说,“孟相公之事,你就放心交于我,莫要操劳过度,当心自己的身子。往后我会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姐姐。” 孟昭懿自然是相信他的。当年太和宫变后,全京都里还愿意帮助她的人,只剩阙临。 是他告诉她,清者自清。 身处黑暗,亦可拥抱光明。 - 孟昭懿欲转身离去,却听到一阵喧哗声从市集的另一头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对他手中的东西指指点点。 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面黄肌瘦,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破旧的荷包,口中不停地呼喊着:“这是我的家传之物,你们不能抢去!” 周围的人却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一个个伸手去抢那荷包。阙临还未走远,听闻吵闹声,便上前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岂容尔等欺凌弱小?” 周围的人顿时被震得后退了几步。那少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像是找到了救星那般,他连忙躲到了阙临的身后。欺凌者见来人的衣着不凡,吓得撒腿便跑。 阙临转身看向少年,问道:“你这荷包中究竟放着何物,竟引得他们如此争夺?” “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药方,据说能解百毒。他们……他们都想抢了去,好卖掉换钱。” 解百毒的药方?莫非与“落实回”有关?阙临伸手接过荷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药材和配制方法。 他仔细看了看那张药方,突然眼前一亮,里面记载的一味药材正是“落实回”。他收起药方,说:“这药方我先替你保管着,免得再被人抢夺。你且随我走一趟,我有问题想问你。” 少年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慌张,他手忙脚乱地解释着:“我……我没做错事啊。” 阙临瞧了眼他毛糙的发,又望向他的眸里,许久后才说:“莫慌,本官只是向你了解些事情,你若对此并不知情,本官自然会放你回家。” 少年脸色惨白,只能点头,跟他身后走了。 - 孟昭懿并没有直接回家。 今日张太后召她入宫觐见。张太后和昭懿的阿娘是幼时挚友,她怜爱昭懿。阿娘身体不好 2. 锁深宫(二) 《他一心求死还能拯救成功吗》全本免费阅读 孟昭懿终于反应过来,她躲开视线,向他行礼:“妾身见过官家。” 赵梓菁朝她走近几步,问道:“你……近来可好?” “妾身一切都好。”孟昭懿抬眸瞧了眼他的脸色,“……官家呢?近来可有烦心事?” “朕……我还是老样子,政务繁忙,整日忧心,如今反倒怀念起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孟昭懿不想同他聊这个话题:“恕妾身不懂官家哀思,遂无法为官家消愁。” “……” 良久无言。孟昭懿又向他行礼,准备离开。却不料,她还未走远,赵梓菁重新叫住了她:“今日是娘娘叫你来的吗?” 她回过身,低眸应他:“是孃孃的意思。” “……” 他问一句,她便答一句。他若不问,她也没话要同他说的。赵梓菁心似被尖刀扎了下,疼痛满溢,他眉心微皱,轻声问她:“这里没人,你就同我说实话吧。” “昭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妾身从未怪过官家。” “那你为何一次都不来参加宫宴?” 孟昭懿眼眸一顿,安静了许久后,开口:“妾身这些年一直在江南生活。江南到京都,路途甚远。妾身如今家徒四壁,且身份卑贱,若来参加宫宴,必会传出闲言碎语,实在不妥。” “你是朕的十妹,纵是罪臣之女,他们也不能随意编排你!” 孟昭懿听及此,眼眸颤了颤,片刻后浅笑着回他:“官家方才也说了,妾身是罪臣之女,如今乃一介布衣平民,自然也是不敢与官家称兄道妹的。” “……” 赵梓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立即转移话题:“我未曾立后。”我答应过你的。 “……也从未碰过他人。”我许过只你一人。 孟昭懿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回他:“官家不必同妾身说这些。” 他才不管她在说什么,只是固执地说:“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 他感叹道:“你躲得真好。我根本……都找不到。” ……我很想你。 “妾身并没有想刻意……躲着官家。” 赵梓菁神色悲痛:“昭懿,你只要应声好,纵使万般艰险,我都会娶你为妻,立你为后。你只要同我说声好,就可以了。你明知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去做,我很好骗的……” 孟昭懿眼眶有些发烫,闻言只是安静地站着。见他许久未出声,便抬眸望向他,他眼中满是柔情,她被那滚烫的视线灼到,立即垂眸,开口:“官家乃一国之君,应以国家为先,为天下百姓着想。好骗也不是什么美事,官家得改改这个坏习惯了。如今官家后宫佳丽三千,且各有妍姿。闲暇之际,官家宜多与其亲近,以增情感,为皇室延绵子嗣,增添喜庆。” “可我说过啦!”赵梓菁双眸含泪,突然情绪失控,“她们都不是你……你还想我怎么做?” “妾身与官家已然错过,官家为何不放过自己?官家若是觉得后宫无首,妾身斗胆提议,可令淑妃摄六宫权。淑妃陈氏乃妾身故交,亦是你的妻,如今妻变妾,她心中自是不甘的。陈淑妃为人温和善良,做事稳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她不想在此地多待:“天色已晚,妾身先行告退。” “……” 良久后,赵梓菁才轻声道:“你就放过自己了吗?” 他望着孟昭懿逐渐远去的背影,眼角倏地划出一道清泪。他低头,望向身上的那席衫袍。这便是他从满心欢喜到心力交瘁的见证。同样也是拴在他身上的枷锁,是困住他的牢笼。 是它,让赵梓菁在三年前永失所爱。 也是它,让赵梓菁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里。 他抬起眸,瞧着那抹消失在雪色里的残影。三年时间,说快不快,说短,好像也没他想象的那么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三年的。 许是每日望着她从前送给自己的锦扇,辗转难眠?亦或是,那日他乔装成寻常人家的男子与她在渡口一别,她亲口对他说的那句“来日方长”。 他发觉,这似乎是他们之间最正式的一次道别。他没想过,她会消失这么长时间。也从未想过,回来后的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都不爱搭理他了。 是他让她等太久了吗? 还是,他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从他听了娘娘的话,命手下领兵攻进京都开始,从他正式即位的那天开始,他的一切便都不能由他自己来做主了。他被迫娶了陈氏为妻,又差点被逼封心爱之人为长公主……他不明白,为何他从未主动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却要忍受这般难以忍受的折磨。 后来,他想明白了。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赵梓菁了,从前的他只知研究兵书,带兵打仗,在战场与敌人厮杀。他没有烦恼,活得潇洒自由,无拘无束。可如今,他的手上占满了同族的鲜血,他杀了自己的兄长,在众臣欢呼之下,夺得皇位,成为一国之主。 那是他留下的血债。 而如今的种种,便是降临在他头上的报应。 从那时开始,他便都做错了。 他应该明白的,江山与爱人,他只能选其一。他没那能力,做到两者兼得。 可他那时的初心……不过就是要保护好她,帮她洗清她父亲身上的冤屈罢了。不然,他哪会那么贪心啊,去到一个他不该去的地方,做一场本不该由他来完成的黄粱美梦。 赵梓菁转过身,眼泪越发汹涌,他在原地顿了许久,才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像如今的他和昭懿那般,注定不会再相遇。 他只是觉得难过,以后再也听不到昭懿在耳旁唤他一声“九哥”了。 - 转眼已到隆冬之际,窗外满天细雪纷飞,孟昭懿这些时日都将自己关在屋里,抄书静心。 是日,秋桐随附近的老农上山挖笋,碰见了阙临的侍从,他递给秋桐一封信,让她务必亲手交于孟昭懿。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秋桐不敢耽搁,遂与一同前来的老农表达了歉意,只身返回住宅。彼时,孟昭懿坐在条案前,她正抬眸看向窗外的美景,片刻后执笔在纸上落下几笔。 ——“远山含黛映白雪,近水含情凝冰花。” 秋桐等她写完后,才将信递给她,说:“这是方才阙大人托人给姑娘送来的信。” 孟昭懿放下笔,接过秋桐手中的信,心中却在疑惑阙临这时候给她写信的意图。她摊开信纸,只见上面就写着几个字:孟相公之案已有新进展,今日我去你的住所找你,望知。 - 那日夜晚,寒天漫漫,白雪皑皑,冷气弥漫。房外万籁俱寂,唯余寒风呼啸之声。屋里人身衣厚,孟昭懿犹觉寒冷难挡。秋桐为她披上毛氅披风,随后将手炉递给她取暖。 阙临走进前堂,就见孟昭懿抱着手炉,神色认真地在写着什么。他出声喊她:“孟姐姐。” 孟昭懿闻言,回身看他,随后直接切入正题:“阙大人今早在信中所说的进展是什么?” 阙临与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出声:“那日集市上的那名酒贩指认了其他人。” 孟昭懿邀他入座,为他沏了茶,随后问道:“他指认了谁?” “他的二弟。他说‘落实回’是他二弟回家探亲时带给他的,他和他的妻子并不知晓这是何物,以为只是普通的药引,便加到了自己酿的酒里。好在那日他刚出摊,酒并没有买出去。” “他二弟如今人不在京都,我已下发海捕文书,若有发现,定将他抓拿归案。” 孟昭懿松了口气:“那便好,至少不能让他再毒害其他无辜百姓了。” 阙临递给孟昭懿一个荷包:“这里面有‘落实回’与其解药的制作过程,孟姐姐且先拿去。” 片刻后,他又问:“还有一事,孟姐姐可曾在孟相公口中听过……薛琮知这个名字?” 薛琮知?孟昭懿努力回想从前爹爹在信中与她说过的人,似乎真有这个名字。她迟疑地朝他点了下头:“爹爹确实与我谈起过这个名字,但我印象不深。” “那你可曾听闻近日发生的那起‘南山阁案’。” “只听过一些。”孟昭懿低眸思考了许久,“莫非这薛琮知与我爹爹当年的案件也有关?” 阙临应她:“是。他是孟相公的学生,也是官家年少时的伴读,孟相公出事那年,他出任刑部郎中,掌详平、复反等事,那时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孟相公之案。” 官家年少时的伴读?那便是九哥的伴读,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是认识的,那时她已经被张太后带到宫中养着,平时都是跟皇子们一起读书。但她却对这个薛琮知没有任何印象。 孟昭懿问:“那他如今……为何会?” “也被人陷害了。” “什么?难道是因为他暗中调查爹爹当年的冤案,被人发现了?” 阙临铁面无私地说:“是,也不完全是。南山阁案与孟相公之案有相似之处,薛琮知的身上还藏着秘密,我也只能想办法多留他些时日,尽量让他说出更多有用的消息。我想这次重新出现的‘落实回’,定也跟薛琮知有关。但他如今在那些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人的眼中,就是犯了跟孟相公一样的错,我怕是保不住他太久了。” “为何保不住他?已经找到真相了吗?若没有,尔等难道想让他成为下一缕冤魂吗?” 她有些慌了,出声质问他:“阙大人,你难道已经忘掉我爹爹是怎么死的了吗?” 孟昭懿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日所见的场景。 爹爹身上,竟无一处是完整的。他们挖了他的眼,割了他的舌,将铁钉打入他的耳中,甚至恶劣地将挖下的眼珠煮熟,塞进爹爹的嘴里,将他折磨得……面目全非。 然铁钉入耳时,爹爹没死。被打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因潮湿的环境而感染腐坏时,他也没有死。被挖了眼珠、割掉舌头时,他还是没有死。爹爹就以这具残缺之身,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又活了许久。却没想,最后真正压死他的是崇景帝下的一道圣旨。 崇景七年隆冬之时,爹爹不堪其辱,在狱中自尽。他没能熬到世人还他真相的那一日。 临死前,爹爹咬破手指,在狱中的墙上歪歪扭扭地提了首诗: 铁骨傲苍穹,丹心映日红。 山河存正气,日月耀高风! 他说不出话来,便又在墙上写了几字,以证清白。 他说:“臣孟殷罗,矢志忠诚,未曾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