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那个克星》 1. 玩具屋1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做工如此粗糙的恐怖游戏,真的能吓到人吗? 这是安黎点了两下鼠标后的第一想法。 几分钟前,安黎双腿盘起窝在电竞椅上,白发有些杂乱的垂在肩上,一手揉着黑毛兔子软乎乎的绒毛一手敲击在键盘上,金红的瞳孔里倒映着电脑屏幕的光。 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发布了一份文档,同时艾特了所有成员并絮絮叨叨叮嘱了一系列假期生活注意事项。 尤其重点强调了她,严格勒令安黎放下那堆乱七八糟又危险的比赛,专心准备高考。 然而安黎左眼进右眼出,转头打开了限时七天下载的文档。 不知是今天的网速不行还是电脑卡顿,文档加载得格外慢,安黎等得无聊,正欲搓两把怀里万岁时突觉腿间一热,心道不好,抱起兔子发现自己荣获皇上赏赐的奶茶。 安黎只好黑着脸将兔子放回客厅笼子里,安明见她一身狼藉,不咸不淡道:“说了刚接回家还没学会定点不要长久抱着,你另一套睡衣还湿着。” 安黎拒绝搭话并回了个不礼貌的微笑。 等换好衣服,文档已经加载完成了,令安黎感到意外的是加载过后居然还有一条链接。 安黎直觉有哪里不对,但还是点开了那串链接,里面是一张色调暗红的底图,盯着看久了还会发现上面印着什么图案,随着底部进度条从左到右行进,那图案散发的光也愈发强烈,最后安黎看清了图案的模样。 一只双瞳孔的眼睛。 要遭。 不会是病毒吧。 与此同时,同桌也发来了一条消息。 【?????】:李老师发的资料我给你们圈了下重点,记得背,后天去你家重点抽你。 冷冰冰的一句话,随后是几张圈圈点点过后的图片。 安黎匆匆扫了眼冰冷的文字,视线转向聊天框顶部的颜文字——这是她给不会说话的林大组长特意备注的,以免自己被她气死。 安黎唇角不自觉勾起,敲出去一句感谢的话顺便附赠一堆颜文字小心心以及表情包。 【?????】:不要发这么多消息。 【黎啊明啊】:不要撒娇。 【?????】:? 安黎想了想决定不再逗她,抬起手机对准电脑拍了张照片正准备发过去问问,却发现拍出来的照片是正常白纸黑字的文档资料。 安黎:哦,不是病毒,是闹鬼。 下一秒,进度条转到百分百,屏幕跳转出来一个游戏界面,粗糙的画质里,潦草简陋的人物站在 毫无设计美感的房间里,中间是“开始游戏”四个大字。 安黎沉默盯着电脑,脑子跟糊了浆糊似的上前一步,咔哒两下点击开始,随后画面中间的文字消失,游戏界面的小人开始移动。 安黎瞬间脑子清醒,不为别的,就为那小人呈现直角迈出的步伐。 安黎:告你抄袭某站学了三年游戏制作的up啊。 很快,粗制滥造的恐怖游戏用实际行动为自己正名,它并不是浪得虚名。 卧室的灯光猛然熄灭时,安黎的警惕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压下心中那点不安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 借着手电筒的光观望了下四周,熟悉的卧室变得陌生,仿佛被生生捏窄,左右两边的墙壁仿佛近在眼前,前后是漆黑不见其貌的幽深,狭长的空间给人浓浓的不真实感,像是无端坠入了某个游戏的无尽长廊。 安黎尝试伸手触摸旁边的墙壁却扑了个空,她敛起眉头,又甩手在身边晃荡,手背磕到什么传来触感,她又仔细摸去,眼前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她却是摸到鼠标垫,然后是鼠标、键盘…… 安黎心下有了猜测,又小心翼翼朝着其他方向摸过去。 一番摸索,安黎确定自己所处的空间分明还是自己的卧室。 就是不确定是只有自己的卧室出现这种状况还是整栋房子都变了。 没有过多思考,安黎果断选择闭上眼装瞎子,她摸索着就朝电竞椅上瘫。 既然确定了还在自己的房间,那她还是决定原地不动,总之初始房间没有出现危险前一定是安全的。 她是喜欢冒险刺激的感觉,但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似是猜到了安黎的打算,才刚坐下没多久,她就感觉额头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了下来。 安黎瞬间警惕起来,一边抹下额头液体,一边抬起手机照明,果然是血。 心音刚落,整个房间就开始铺天盖地的下雨,血雨打在看不见的家具上,反倒印出了家具的轮廓。 安黎暗骂一声,与此同时,她坐着的电竞椅突然开始塌软下去,如果不是安黎本身便紧绷着腿,她一定会踉跄一下。 安黎看不见椅子的状态,只能看见血雨打出来的水花一点点低下去,直到再看不见椅子的形状。 这变化,简直就像是椅子融化掉了。 还没理清现状,变化又起,安黎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她龇牙咧嘴地抬头朝脚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脚都融化成了血水,她就这样无知无觉直到摔倒才意识到这点。 看见自己双脚惨状的一瞬,安黎大脑便突突作痛。 因为她还看见那血水里有东西——血红浓稠的液体往外凸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球,而后,鼓动着睁开了眼睛。 眼睛,红色的,有着两个瞳孔的眼睛。 这回安黎的大脑不痛了,她眼睛痛。 几乎是对视的一瞬间,她就感到眼前一股金色光爆开,炸裂般的刺痛如针般扎向她的眼球。 安黎没忍住痛呼出声,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得离开。 目前的情况看来,她显然跟电竞椅一样正在“融化”,再加上那些眼珠对视上就给她眼睛来一下的势头。 所谓初始房间安全的游戏概念已经行不通了。 得益于安黎优秀的引体向上成绩,她凭着记忆朝门口爬去,因着眼睛实在疼得厉害,她也无暇顾及双腿状况,只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担心自己直接融成一滩血水的心迫使她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很快安黎爬到了门口,就这点路程她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开门向外爬的同时,安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初始房间安全的前提好像是……要探索来着。 失策了,她应该做做样子的! 某废弃园区内,最中心座立着一栋与周围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别墅,别墅一楼大厅里正进行着一场氛围紧绷的交流。 沙发上,卫姓先生冷静陈述着,为在场几个不知情人士解释当下的情况。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被某不知名游戏拖进了另一个空间,而这里还不是最终目的地,只是一个比较安全的中转站。”沙发另一头,染着扎眼红发,朋克风打扮的女人徐徐开口,手中转动的鼓槌落到腿上。 “这里很安全。”卫姓先生推了下金丝眼镜,看了眼楼梯口一直紧盯着大门的少年,不紧不慢道,“不过若进入时掉落在别墅外的园区里就危险了。” “再次强调,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说不定一会就能看见满身血的人从外面逃进……” 他话音 2. 玩具屋2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小姑娘被他的样子吓得失声,苍白着脸去拽他捏着自己手臂的手,沙发上的两人被这变故惊得一愣,正要起身阻止,一颗带着辫子的脑袋就先砸到了发疯的男人头上。 力道之大,男人被砸得脑袋歪到一边,似是有些发懵,趁人呆滞,红发女人和卫姓男人一左一右架开了他。 旁边阿姨将小姑娘紧紧护在身后。 赵文静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状况,目光落到神经兮兮的男人身上,又落到了那颗被用来砸人的脑袋上。 那是一颗童男头颅,如果忽略苍白的皮肤中心的符文和细小的眼珠,模样还算得上俊秀。 她看了眼抄起头颅就扔的安黎,神色有些复杂,走过去将其捡了起来。 安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头颅是她一下来就注意到的,刚刚手里除了外套也没什么东西可扔的,刚好那头虽然摸起来像纸但实际很有分量她就砸过去了…… 等等,外套? 安黎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外套,这才想起来是刚刚有人递给他的来着。 她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人,那是一个身穿长袖衬衫的少年,眼下有颗泪痣,目测十八、九岁的样子。令安黎惊讶的是,在这大夏天的,他穿的好像有些多了,衬衫里面还有一件高领,再搭上给她的外套,至少穿了三件。 对方被她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跳,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怎、怎么了?” 安黎眨眨眼。 “没什么,谢谢你的外套。”其实她不冷来着。 刚刚无意识就接了,看他的样子要是还回去…… 嗯,他估计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思索两秒,安黎最终还是套上了,见对方似有些难为情,她找了个话题:“那个是什么?” 她指着的正是刚刚扔出去的东西,这会桌上就只剩个童女头颅。 “有用的东西。”黑框眼镜的妹子这会正好将童男头放回桌上,听见她问,顺口答道,“它们是活的,能报告玩家生亡人数,运气好还能报出副本的部分注意事项,让我们对情况有个数,是他们的东西,下次别扔了。” 对上对方谴责的目光,安黎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歉意表示下次不会了。 “当前玩家存活13,死亡1。”被她摆到桌上的头颅张开嘴,声音尖细。 这么冷不丁一下,引得其余人将目光转向这边。 安黎旁边的男生顿时紧张起来,不住朝门外张望。 过了一会,安黎微微侧耳,有细微的奔跑声从大门外部传来,急促惶恐,越来越近。 “外面好像有人。” 映衬她话的,是被猛然拍开的闭合大门,门外蹿进来个浑身溅满血液的黄毛青年,而后又是“嘭”的一声,大门再次自动合上。 青年跑得飞快,进门后仍然朝里猛钻,仿佛身后追着什么豺狼虎豹般。而等他终于在房子角落站定,众人才看清了他身上沾着的东西。 除去他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迹,还有些细碎的块状物卡在衣物褶皱间,有的甚至粘在皮肤上。 安黎心中浮起不好的猜测,让她确定心中想法的,是旁人的反应。 周围人脸上均露出难看的表情,双胞胎姐妹年纪小,其中一个直接干呕出声。 青年脸色说不上好看,无声看了眼干呕的女孩,自己也无奈皱了两下鼻子,随后按着发抖的腿,挪到窗户边伸手就去扯窗帘。 看见他动作的卫先生忙出声制止,却为时已晚。 青年已经一把扯下了窗帘,正要往身上擦,斜眼瞄见窗户上的黑影,顿时吓得惨叫着后退,一个不小心踩上拖地的窗帘,生生绊得向后倒去。 安黎视线转向窗户上模糊粗糙的黑色贴纸,心中觉得青年的反应有些夸张,但看着他身上狼藉,转念一想,对方此前受到的惊吓不小,这会神经衰弱被吓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窗户上的东西是真的假,公园免费的鬼屋效果都比这个吓人点。 安黎正吐槽着,身旁的男生已经上前扶起了青年,低声安抚,没一会,黄毛青年冷静下来,开始用窗帘擦拭身上的血肉。 一边擦一边跟那男生说话,安黎虽然离他们不近,但她五感天生就敏锐异常,听得清清楚楚。 “是一个半路遇到的女人,我们才打个照面,她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怪物咬烂了半边身子……” 听到是一个女人时,男生明显松了口气,而后又凝重起来,继续安抚青年受惊的情绪。 对方像是真吓得不轻,这会已经开始絮絮叨叨讲述起自己悲惨的经历。 青年名字陈生平,也算人如其名,一生平平无奇小混混,上一秒还蹲在家里打游戏,下一秒就出现在一座废弃庄园里,还莫名被没有皮的怪物追杀,逃跑途中又看见两条缠着白骨快速移动的蛇。 他身上的血肉就是那个女人被怪物咬烂时飞溅上的,猝不及防的变故吓得他双腿发软愣在原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逃跑的。 陈生平说着说着开始抱紧弱小的自己,旁边男生顺手接过床帘替他扔向一边。 “这么重的血腥味,为了确认同伴安危还真能忍。”黑框眼镜女孩毫无语气起伏地感慨。 血腥味? 对哦,血腥味,她没闻到血腥味。 直到这一刻,安黎才意识到心中怪异的感觉是什么,是不真实感。 不是因为突然“穿越”的不适应带来的不真实感,而是五感上的缺少导致的。 不管是陈生平身上还是刚刚在房间里,她都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想来也是,那铺天盖地的血雨,要是有味道安黎早出去了,根本不可能没事人一样坐在那。 但照刚刚的情况和女孩的说法,这个味道是存在的,只是她闻不到。 想着,她又抬手嗅嗅自己身上,依然没有任何味道,以防万一,她又问问旁边的女孩。 对方斟酌片刻,憋出来一句:“没事,有人陪你一起。” 安黎:“……谢谢。” 听出对方是在强行安慰,安黎还是选择道了声谢。 就在此时,大门外又跃进了两个人影,汗衫大哥拉着另一个一脸茫然、穿着狐狸印花睡衣的女孩,生生扯着跑进了房子里。 两人虽然是从外面逃进来的,却没什么狼狈之相。 汗衫大哥看见大喇喇敞开的窗户还大着嗓门发出了中气十足的疑问:“艾玛这窗帘让谁薅下来了,这黑影子扭来扭去的不嫌糟心啊?” 安黎:…… 好得很,她不仅闻不到,还看不全。 咋,她电脑配置不行还是怎么,游戏画面体验待遇差这么多? 没人来得及回答大哥的问题。 就在大哥开完嗓,客厅里氛围沉默得诡异时,茶几上两颗童子头颅突然发出尖而细的声音。 “亲爱的玩家,您好,N号计划欢迎您的到来。为了您的身心健康,计划负责人已将您的痛觉适当下调,游戏内画面效果也调整至普通人所能接受的范围。特别注意,患有低血糖、高血压、心脏病等人群不适合体验本项目。” “请您相信,游戏中的一切事物都不会对您造成实质性伤害,游戏中的死亡仅仅是一次未能通关的游戏,请保持平常心态,那么,祝您有一个良好的游 3. 玩具屋3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奶奶难道不知道随便乱碰别人家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吗?”小女孩的声音俏生生的,带着点谴责的意味。 安黎听了身形忍不住一顿,虽然说她年少先白头,但直接叫奶奶还是有些伤了她这个花季少女的心。 她转头看向寒了她心的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兔子毛绒睡衣梳着双麻花辫的女孩,目测十二三岁的样子,如果忽略对方空旷的眼眶,还挺可爱一姑娘。 对方看见她的脸先是错愕一下,旋即转为惊喜的笑颜,又像是想到什么,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 “虽然姐姐很漂亮,但是随便乱碰别人家的东西真的很没礼貌!” 安黎:…… 真是抱歉,我以为恐怖游戏不讲究这个来着。 安黎心想我都进副本了,难道不该让我到处摸摸碰碰找线索的吗? 顶着对方谴责的目光,她还是决定道个歉,毕竟人家现在跟她讲道理,她如果不听可就不知道会跟她讲什么了。 “抱歉,我只是觉得它们很漂亮,冒犯你了。” 安黎语气诚恳,女孩听了露出满意的笑容,又甜甜笑起来。 她的眼型圆圆的,虽然没有眼珠,但五官秀气灵动,老实说,安黎看着还挺喜欢的。 “对吧对吧!她们的眼睛很漂亮对吧!”女孩脸颊笑得红扑扑的,同时伸出手去拉安黎的手,声音带上了不可掩饰的激动,“娃娃的眼睛越亮看得就越清楚哦!” 安黎先是被她的举动搞得有些懵,而后浑身都开始抵触排斥小红的触碰,下意识的讨厌这种感觉。 她用了些力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女孩见状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将安黎的手拽到胸前,一错不错地盯着安黎的眼睛。 “虽然它们很漂亮,但我更喜欢姐姐的眼睛!你是小红见过第二漂亮的姐姐!” 安黎眨了下金红的眼睛,联想到屋子里娃娃们怪异的眼珠,她大概清楚这个自称小红的女孩话里的意思了。 无外乎在打她眼睛的主意。 很显然,这个小红是个变态收集狂,喜欢收集活人眼珠,但同时又喜欢有漂亮颜色的眼珠。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个游戏还没有发展海外市场,所以彩色眼珠不常见,于是她成了小红口中的“漂亮姐姐”。 不过她的重点更偏向小红的用词。 第二漂亮。 倒不是她非要争个第一,只是第二说明在她之前也曾有过一个瞳色特别的玩家,这就让安黎不免有些在意了。 小红仍然死死拽着安黎的手,越发用力,面上表情却还是笑盈盈的,自顾自强调着重点:“虽然姐姐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头发像老奶奶,所以排第二,但姐姐的眼睛是第一漂亮的!” 安黎:……? 安黎:你放屁,不懂白发含金量的没品东西。 尽管心有不爽,安黎还是明智的没有表达自我,毕竟眼睛已经被惦记上了,头发再被惦记就太惨了点了。 想到这,安黎再次抽出手。 小红不知是被她的动作惹恼还是怎么,脸上的笑容消失,只是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安黎怀疑她要做些什么时,小红却将目光转向身后的红发女人邵烟。 “不过没关系,两个姐姐结合一下就完美啦!”说着她又想去拉邵烟的手。 眼看小红就要碰到邵烟,安黎鬼使神差地拽住了小孩的胳膊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 安黎看着小红疑惑回头,在心理疯狂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旁边突然传来音乐声,她正要转头去看,小红已经哒哒哒跑向沙发。 只见女孩从玻璃茶几下方拿出遥控器对着液晶屏幕按了两下,安黎视线跟着遥控器看过去,屏幕上赫然是一张严厉的面容。 只是这张脸并不像小红那样精致,五官块面感明显,表情僵硬。 对于两者视觉上的不同体现,安黎感到疑惑,不等她仔细推导,屏幕里的人就已经开了口。 “早上的单词,我抽背你几个。”冷冰冰的话语却让安黎本就乱序的脑子直接烧了起来。 继恐怖副本里要讲礼貌之后,恐怖副本npc被妈妈抽背单词这样的情节成功让安黎对这个游戏的敬畏值又降了一点点。 显然,其余玩家看了这发展也是有些茫然了。 有种视线顺着凶恶花臂大哥拉着的粗大链子一点一点看过去,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后链子尽头拴着只博美的喜感。 不过这样的感觉很快被挥去。 显然,这些搞副本的游戏都是喜欢加剧情的,npc间的互动也是线索的一部分,安黎仔细观察着母女俩的神态动作,由于屏幕里的女人略显潦草,安黎下意识将视线着重落到了小红身上。 后者神态自若,完全没有紧张或不安,表现得跟学霸答题一样随意。 然而小红背单词的声音一点也不学霸,她背得磕磕绊绊,咬字模糊读音别扭,看得人直呼这孩子心理素质强,换她背成这样估计得当个缩头乌龟等着挨骂。 小红的表现不尽人意,偏偏态度不端正,这在家长眼里就是嚣张、赤裸裸的挑衅! 不出意料,小红挨骂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安黎眼里,小红妈妈表情僵硬,声音失真,但出口的话语却是毫不客气的恶毒伤人,“不乐意学就跟你爸一起去死算了。” 安黎默了两秒,在心中初步断定了这个副本的故事背景,结合小红在自己眼里的精致性,认为她或许是这个副本的boss——一个被不健康教育迫害的可怜孩子。 这么想着,她去看小红听到这些话的反应。 但对方脸上没有过多情绪,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反而像是在回忆。 她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又跟别人看见的不一样了,正准备戳身旁的人解惑,只听一声尖叫,陈生平搓着胳膊跳脚,表情惊恐:“卧槽刚刚还满屋子的娃娃呢!?” 他话音落下,房间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不管是玩家还是小红母女都齐齐看向他。 不同的是玩家们仅仅下意识瞄了他一眼就各自看向房间别处,而小红母女的视线则久久停在他身上。 小红目光有些幽怨,小红妈妈则直勾勾盯着他,看得陈生平头皮发麻。 “什么娃娃?哪里来的娃娃?” “什么娃娃?哪有娃娃?我不知道!你别吓我!”陈生平急忙否认三连,头摇成了拨浪鼓,解释的话再没了下文。 好在小红妈妈只是警告性地瞪了他两眼就将火力转向了小红。 陈生平暗松了口气,旋即有些悲伤的垮起脸。 怎么这种惊吓环节总让他遇见…… 王姓阿姨看出他的沮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中气十足鼓励道:“小伙子很有精神,之后低调点做人,活下去的概率一定大!” 陈生平:…… 谢谢大姨提醒,他人好像更不好了。 安黎在听到陈生平的嚎叫后就下意识看向了玻璃柜里的唐瓷娃娃,那些姿态各异的小女娃都还好好的,并没有消失。 然而房间里散乱的诡异娃娃是实实在在消失了。 她望着整洁的房间,又望着上方的液晶屏幕,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这间客厅里最违和的东西,不是娃娃而是这块高高挂起的液晶电视屏。只是娃娃们的异常太过凶残,让人忽视了液晶屏的不对。 这屏幕并没有正对沙发挂着,而是挂在沙发左边,所处位置还相当高,简直就像个摄像头一样。 代入一下小红妈妈的视角,每次跟女儿视频通话都能看见整个客厅。 代入小红视角是相当有压力了。 面对这神经质的布置,就连没那么细心的汗衫大哥老刘也感到了不自在,他搓着胳膊没忍住嘟囔了两句,然后收获小红妈妈的瞪视一枚。 后者瞪完老刘,冷眼挂了通话,视频掐断的瞬间,安黎立刻转头看房间的变化。 所有消失的娃娃又重新回到了原位。 4. 玩具屋4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冲动递出卡牌后周乐辞就有些懊悔了,好在自己的大衣外套本就买大了点,穿在安黎身上袖子长度刚好盖过她手掌,不用担心小动作被人发现,卡牌暴露的风险。 只是他在安黎看傻白甜的目光中意识到了一点。 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上赶着又是递外套又是送卡牌的,这样……太殷勤了些。 想到这,他下意识避开了安黎的目光,开始反思自己行为的性质。 想来想去,能支持自己做出这些事的理由,似乎也只有印象中那抹模糊的白色身影了。 奇怪,那个人做了什么来着…… 安黎将手中卡牌往袖子里藏了些许,挪了挪手见人没有松开的打算,一看发现周乐辞像是在走神,便轻咳一声示意对方撒手。 周乐辞被这一声提醒,连忙回过神来把手松开。 这一幕被走在后面的赵文静和邵烟看在眼里,赵文静皱了皱眉。 在安全区只是递外套,还算绅士,现在怎么还上手了呢? 赵文静快步上前几个台阶叫住了安黎,示意她跟她们一起。 安黎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看看她们又看看周乐辞,在后者同样茫然的目光中加入了两人的步列。 安黎有些不解地看向女孩,赵文静比她矮半个头,脸上戴着大框架眼镜偏偏还喜欢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什么表情。 “有什么事吗?” “没事,想跟你一起走。”赵文静淡淡开口,“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真的吗?谢谢你人真好。”安黎拐了个调,有些小夸张但非常真诚。 跟着小红来到三楼走廊的尽头,周乐辞才从无措中解脱出来。 这一路走来他可谓如芒在背。 从安黎被赵文静叫走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仔细一想自己行为的种种,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想到自己当着一客厅人的面脱了外套叠好递到人女孩子面前,他不禁有种想钻地洞的冲动。 “现在,进去。”小红指着面前打开的门,以命令的口吻道。 安黎看了眼门后,黢黑。 眼见着前面三个听话进门,赵文静看了一眼,对身旁的两个新人轻声道:“走吧。” 新人安黎和新人邵烟对视一眼,一起踏进了黑漆漆的房间。 待眼睛适应黑暗,安黎尽力想要看清房间里的状况,睁大的眼睛冷不丁被一阵白光刺到。 她伸手抹去眼角生理泪水,慢慢睁眼去看白光发出的地方。 安黎:…… 好的很,小红家客厅同款高挂液晶电视屏。 不同的是,白屏之后是两颗熟悉的头颅出现在屏幕里面。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副本·小红的玩具屋。” “请在接下来的游戏中陪伴小红度过美好的一周!”童男童女注视着镜头,齐声道,“本场游戏为‘丢手绢’,请玩家陪同小红完成[挑选目标—投递纸盒子—躲避目标追捕并成功进入目标空出房间]的游戏规则。” 话落,在安黎的满腔疑问中,音乐声骤然响起。 于是乎疑问被吐槽欲盖过。 毕竟谁家恐怖游戏的背景音乐是直接用原版儿歌的啊!你丫连一点改编音乐的排面都没有的吗!? 纵使内心槽欲满满,安黎还是很快平静下来,因为她在音乐声中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轻轻的、拖鞋拍在地上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又慢慢远去,安黎有心想要听到更多,奈何头顶循环的丢手绢太过吵闹,偏偏那脚步声飘忽忽的轻,不管她怎么努力也听不见半点了。 安黎正准备放弃,丢手绢的音乐却在此时停下,而后是一声开门的巨响。 纷乱却有力的奔跑声略过她门前,时不时有碰撞声回荡,又隔了一会,“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拍上,音乐紧跟着响起。 一切发生得相当迅速,不给安黎思考的时间,她贴着门去听,门外的人似乎有些纠结,一直到音乐进行至尾声才做出决定。 音乐声停下,安黎屏息凝神,外面却猛得炸出了一声尖锐的脏话。 熟悉的声音随着主人的狂奔迎面而来,安黎被震得大脑放空。 “哎呦卧槽槽槽槽!!这啥啊!!!怎么娃娃还会动啊啊啊啊!!!!” 陈生平边跑边嚎,时不时还传来东西被推倒的声音。 老实说,安黎知道自己应该替他担心,但这人边跑边口吐芬芳真的很毁气氛,她有些担忧不起来。 索性很快,门外传来巨大的关门声,没有多余的空挡,音乐响起,象征着“鬼”的脚步声也不再像人。 哒、哒、哒。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交替声。 安黎无端想起客厅角落里靠坐着的等身关节人偶,那么门外徘徊的会不会也是同样的东西呢?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脚步声停在她门前,安黎看着房间门下透进来的光被小片阴影遮挡,音乐声骤然停止。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猛地拉开房门朝外看去,只见人偶已经跑到了拐角处,只留了个脚后跟给她。 安黎没有心思去追,总归前面有个陈生平做例子,她能确定追不上人是不会有事的,至少不会死。 她慢吞吞抱起地上的纸盒子,想了想又在身后的房间门上做了个记号——用的是从周乐辞大衣里掏出来的记号笔。 完了也不着急离开,堵在门口就开始思考起刚刚听来的线索。 首先,游戏名字丢手绢,童年版游戏规则需要进行游戏的人围成一个圈坐着,同时推选出一个“鬼”拿着手绢围着圈走动,“鬼”要从围坐着的人里挑选一个幸运儿将手绢放在其身后,被选中的人要立刻发现并拿起手绢追赶,而“鬼”需要逃离对方的追赶并坐到那人空出的位置上,如果被抓住则需要表演节目。 当然,在恐怖游戏里,所谓的表演节目估计不是正经节目,又或者直接将表演节目替换成死亡。 通过之前听到的来看,没抓住人的那个幸运儿不用额外表演什么节目,只需要作为“鬼”放置一次手绢就行。 那么如果她一直不追人呢?不抓人,也不让那人进入房间。 安黎正思索着堵门的可能性,余光瞥见左边远远站着一个身影,定睛一看,关节人偶立在过道尽头静静地看着她,不上前也不后退。 安黎:哦豁~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堵门? 毕竟从刚刚陈生平一路跑一路砸的做法来看,她一会如果开到关节人偶的房间可能不是那么好跑路。 虽然她不介意在这里来一场跑酷,但她穿的拖鞋,身上还有件别人的大衣,同时她也担心自己破伤风,毕竟这走廊里的大部分障碍物看着都锈迹斑斑的。 而且除了锈,还有可疑的红色不明物体混杂在其中,这 5. 玩具屋5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两分钟前周乐辞看见过道上的一片狼藉时不由捂了捂鼻子,望着杂物堆里散发恶臭的肉.块,开始由衷的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他九岁那年动过一次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虽说那次手术后病症已经痊愈,但按照医生的说法,适当的锻炼有助身心健康,但剧烈运动是不可取的。 就像松动的螺丝再怎么拧回去也还会因为机械运作的摩擦再次松动,生过病的人总是下意识担心病症卷土重来亦或是引发后遗症或并发症。 一来他身体不算完全的健康,二来他的体能在过去学习生涯中都不曾得到过好的锻炼,因此,周乐辞在这个游戏里从来都是一再小心,极力避免追逐战这种戏码。 空寂诡异的童谣从头顶铺下,明明歌词并不算恐怖,但咿咿呀呀的调子仿佛歌者正攀附在他肩头唱诵着死亡。 他暗自在心中祈祷自己幸运一点,最好永远不要成为被挑中的那一个。 可惜现实往往不顺人意,影子投进了他的房间,音乐声停在了他门前。 在开门拿起纸盒的那一刻,他的心不可避免的沉了下去。 如果是普通的奔逃也就算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次游戏,不可能每次都能避开追逐战。 但这次的障碍物多得有些过分了,乱七八糟的物件堆散在不算宽的过道上,正常行走时还算方便,可要逃命就显得难以下脚了。 就在周乐辞犹豫着选择房间时,他看见了一扇门上的字迹。 [反正不是人] 周乐辞:……? 再往前,又一扇门上出现了同样的字迹。 [人] 明明字迹与人的气质完全不搭,但他就是将二者联想到了一起。 周乐辞能看出书写用的工具就是自己夹在大衣内测的记号笔,比起没头没脑的瞎摸,周乐辞更喜欢遵循有迹可循的分析行事。 于是乎他朝着那扇写着“人”字的门走去,远远隔着一米左右距离丢出纸盒的同时又朝后退了两步,直到看清出来的确实是安黎才松懈下来。 危机暂时解除,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原本被游戏氛围冲淡的尴尬再度涌上心头,连带着手脚也有些无处安放起来。 “我看……”他指了指房门上的一小串粗圆钝秀的字,正准备开口就被打断。 “一会拿点东西塞出门缝,我好确定里面是你。”安黎倚靠在门边,她说这话时并没有放低声音,反而更大声了不少。 面对周乐辞疑问的目光,她看看他又看看脚下的纸盒子,最后又看了眼头顶亮堂的灯。 连续两次收到纸盒,安黎有了些自己的猜测,她再次掏出了记号笔旋身对着门上的“人”字又画了个圈。 画完还点了两下,转头确定周乐辞注意到她的动作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盒,朝他礼貌笑了一下,方抱着纸盒离开门口给对方腾出进屋的空间。 周乐辞见她动作,同样回以微笑,紧接着走进了房间。 虽然不理解安黎为什么要对着他大声密谋那么一句没意义的话,但他至少看懂也理解了安黎的动作。 并不需要往门缝下塞什么东西,门上就有个记号能够帮助安黎确认房间,况且,就算没有记号,记住周围杂物的摆放也是一种确认房间的方法。 她特意画了个圈还点了两下,意思大概就是不用管她的话,她有标记确认位置,他只管开门就好。 周乐辞握了握胸前的吊坠,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这个游戏是有对抗的,玩家有几率拿到关卡相关的线索卡牌,而这些卡牌中又少不了那种恶意满满歪曲事实带动玩家自相残杀的。 一般情况下,玩家都是直接出现在小别墅的一楼大厅或是拼着一身狼狈从危险的荒废区逃进别墅,而安黎则是顶着满头满脸的血从楼上下来的。 不管怎么看,她都和“怪异玩家”百分百契合,可自从见到她起,周乐辞所有的行为都变得不受控制,等他反应过来时,莫名的举动已经做了出来。 众目睽睽下脱外套是一个,鬼迷心窍送人卡牌也是一个,而刚刚,他几乎没有考虑门上的字会不会是诱饵或者会被游戏本身扭曲修改的可能。 由于身体原因,他从来都是极力降低存在感,小心谨慎苟得稳稳当当的那个,之前的行为完全脱离了他本人的行动准则。 太反常了,这感觉简直就像是以往被游戏里的东西魇住了一样,不知不觉就做出了无可挽回的糟糕举动。 思索间,门缝下投来阴影,音乐声同时停止,周乐辞自然而然地握上了门把。 他看着自己的手,没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却又不可避免的觉得这和以往被魇住的状态不太一样,具体表现在他并没有出现大脑空白亦或是有个声音带动他蛊惑他使他执着于完成某件事的状况。 一切举动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到仿佛这就是他自己心中的决定。 他又一次握住了胸前的吊坠,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他就看见安黎站在他门前,手里还拿着根钢管,蓄势待发。 周乐辞不解,顺着安黎的目光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旁边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门口站着只关节人偶正呆愣愣地低头看着地上的…… 呃……纸箱? 周乐辞有些不确定地低头也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发现属于自己的纸盒稳稳当当躺在地上,两相对比,旁边人偶的纸箱之山寨越发明显。 那人偶的思维显然比他迟钝不少,还打算弯腰捡起纸箱子。 然而就它弯下腰的同时,有东西从它脸上掉了下来,周乐辞仔细一看,发现那是它的眼珠。 眼珠就像是一个先锋号角,带领着人偶的肢体一并稀稀拉拉散架,倒在地上堆作一块。 安黎见对方已经叠成了个小山堆,握着钢管的手稍稍松了下来。 对上周乐辞眨巴着的探究目光,安黎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安黎两次开门都是因为门缝下的阴影和停止的音乐。 那么问题来了,这都是一个搞黑幕给玩家添堵的游戏了,为什么过道上还会有那么明亮的灯光呢?直接把光给抹了,玩家跑路起来不是更困难了吗? 其次,每次放下纸盒后音乐声都会停,这跟童年版丢手绢可不太一样,至少童年版游戏里放完手绢后所有小朋友都是越唱越起劲的。 那么副本版 6. 玩具屋6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从玩具屋出来时,小红恶狠狠瞪了安黎跟周乐辞两眼,随后气冲冲下了楼。 周乐辞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有些担忧地望向安黎,毕竟在游戏里被npc记恨也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 安黎不为所动,颇为懒散地倚靠门边,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十二面魔方。 魔方是周乐辞翻到的,它是杂物堆里翻出来的唯一一个玩具,但更让人在意的是摇晃魔方时,内部能听见些微的动静。 因此,周乐辞将它跟线索联系到了一起。 刚捡回来时,那魔方上沾着些血迹,周乐辞眼见安黎用自己的衣服三两下揩掉就开始扭,可惜直到耗过去一个小时也没扭出个名堂来。 这会见人都差不多出来了,她从大衣兜里掏出折叠好的假期规划表,和着魔方一起送了出去。 众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找的线索,卫先生反应最快,他接过规划表和魔方,粗略扫过魔方后对着规划表细细看了起来。 一旁的汗衫大哥老刘见他看规划表,从他手里拿过魔方扭了两下子,又凑过去一起看那张规划表。 其他人见了,也一起凑了过去。 “这表格看起来是对小红的假期行动规划,就是不知道这些约束是否会作用到玩家身上。”安黎掀起眼皮看了眼走廊那边楼梯的方向,“为了防止万一,我们一会估计得下去吃午饭。” 赵文静没跟着凑热闹,横竖纸张不会跑,她可以等其他人看完再看。这会正捏着老刘递过来的魔方皱眉,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这种魔方得有复原公式才好弄啊,碰运气乱拼根本行不通。” 说罢她抬起头看向安黎,问道:“你们谁知道复原公式吗?” “要是知道这魔方也不会在我俩手里待那么久。” 赵文静看看安黎又看看她指着的周乐辞,终是没说什么,转头正要再问,魔方却被一只瘦得青筋凸起的手夺过,对方长长的指甲刮过她的手指,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她被这手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徐州,稍微松了口气,只是不可避免地因手指的刺痛而不爽皱眉。 “……磨磨唧唧的。”徐州没管她那么多,嘴里骂骂咧咧着将魔方丢在地上,抬脚就要踩。 “唉等等!你要踩好歹……”安黎见他动作正要开口阻拦,话却慢了一步,“避着点小红……” 然而安黎话说晚了,徐州没能踩坏魔方,反而被正巧上楼的小红看了个正着。 小红沉默着看了眼地上完好的魔方,又朝着走廊这边递了个眼刀。 十分精准地剜向了一众玩家中的瘦高个徐州。 安黎悠悠接上自己没说完的话:“虽然这魔方靠物理开锁行不通就是了。” 徐州听了安黎的话,看着还在死死瞪自己的小红,脸上怒色渐显。 安黎摊手,撇嘴眨眼,就差把“打我啊”写脸上了。 事实上,安黎甚至想嘲讽他两句。 别人或许没听见,但她从小五感就灵敏,刚刚徐州嘀咕的脏话她可是一字不落听在耳中。 不过介于把事挑明了闹并不利于集体团结性,安黎选择将嘲讽的话咽回去,转而行使攻击性较弱的方式出气。 眼看着徐州又要炸,卫先生和老刘连忙和稀泥把这事揭过去。 一边推着徐州下楼一边说先去餐厅吃饭。 周乐辞从腰包里翻出来一张创可贴,默默递给安黎。 安黎疑惑接过,问:“你还带了这个?怎么不自己给她?” 周乐辞勉强笑了下:“她好像不太待见我。” 安黎头顶问号,没说什么,径自走到赵文静面前将创可贴塞进对方手里,完了还指着周乐辞所在的方向。 “喏,那个,神奇O呦给的。” 赵文静:“什么?” 安黎:“神奇O呦给的。” 赵文静:…… 赵文静听不懂,赵文静默默接下安黎递来的创可贴,徐州指甲很长,那一下刮到了两处地方,其中一处只刮出一条痕迹,现在微微肿起,另一处则已经刮破皮出了血。 创可贴贴上后,药物刺激得伤口微微发痛,她将手垂在身侧,朝着周乐辞道了声谢,转头问起安黎楼梯上的事。 安黎听完却是一愣,有些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们当时叫我过去是因为这个?” 邵烟看热闹一样抱胸看着赵文静,后者微不可查点点头,似是有些臊得慌。 “那会儿偷偷给我递东西呢,他挺热心肠的。”安黎随意道。 赵文静了然,没去追问递了什么东西。 一分钟后,一行人坐在餐厅餐桌上。 小红端起碗,开开心心嘱咐了句“不可以浪费食物”后专心吃起了饭。 玩家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尽管菜色丰富闻着也很有食欲,但在这种地方吃东西心理负担也还是相当重的。 这一点在安黎身上体现得尤其明显,只是她并不是因为心理负担,而是因为这些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 安黎面无表情夹走一块“土豆”就着“白米饭”刨了两口,味同嚼蜡。 虽然极力给自己做着自我催眠,但还是让她有种吃建模的感觉。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安黎几乎囫囵地扒完了一碗米饭,又按照小红的要求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不剩一粒米的饭碗后逃也似的离开了餐桌。 离开餐厅后,安黎回想起假期规划表上的安排,开始思索起书房的所在。 一般情况下,书房这种比较有私密性的房间很少设立在一楼,三楼她在小红领路时注意过,没见到类似书房的房间。 这么想着,安黎踏上了二楼走廊,果然没费多大功夫就找进了书房。 一进门就一眼看见房间另一头正对着门口摆放的办公桌,安黎还以为这是小红妈妈办公用的位置,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对不上。 没有办公用的电脑和文件夹,只有笔筒书册和试卷。 这样的配置让安黎莫名感到一股浓厚的控制欲,毕竟让小孩用办公桌写作业的家长真不多见,可以说相当有压力了。 虽然是奔着小红的作业而来的,但介于这房子里摆得到处都是的娃娃和它们的真人眼珠,安黎还是仔细检查了书房各个角落,娃娃没找到,倒是让她找到了几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五彩斑斓的假眼珠。 她思索两秒,从里面顺了两颗进自己的口袋里。 虽然安黎看不出假眼珠的材质,但根据其建模的粗糙程度判断出这是假的眼睛就够了。 确定了房间里没有娃娃,安黎稍稍放心一些,走到办公桌旁开始翻看起小红的作业。 安黎正打算顺走夹在习题本里的小册子,眼睛余光瞄到了对面房门上的东西,正在偷鸡摸狗的手微不可查顿了一下,转而拿起了不知是什么的半大书册。 好得很,把监控装门上,正正好对着办公桌。 安黎心中默默为小红妈妈画了个叉,表达了对她极致监控行为的唾弃。 然而想归想,安黎还是心虚的,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看着看着,安黎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从外表看不出来,这本用来掩饰心虚的书从封面看更像一本文学书,但实际上是一本日记,里面的纸页是被撕过的,却又不知道被什么人重新拼好粘合了起来。 安黎本来只是随便翻开的,这会儿却是将它翻到了第一页认真看了起来。 纸页上字迹端正挺拔,笔锋有力,整体相当舒适,日记内容却没有字看着舒服。 [8月22日,晴,今天上厕所的时间太长,被妈妈骂了。] [8月23日,晴,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天气也暖洋洋的,我攒钱买了一条手链送给妈妈。] [8月24日,阴,今天妈妈在班级外面看着我,老师和同学都很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8月25日,小 7. 玩具屋7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安黎调整了下思绪,准备继续翻看日记的后续确定一下除了“讨厌”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内容。 然而她才刚做好心理建设,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轻轻放下手中日记,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听出门外脚步并非拖鞋耷拉在地的声音后松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与周乐辞撞了个正着,对方显然对安黎出现在这里感到有些讶异,他瞥见安黎身后房间的陈设,疑惑问道:“你在里面有发现什么吗?” 安黎听了他的问话也没急着回答,转而拽着他的手臂将人拉到远离书房的位置。 “小时候没写作业假装没带这种事都干过吧?”安黎扯了个笑,小声说,“我本来打算让小红体验一下社会险恶来着,结果书房门上有监控。” 周乐辞:……? 周乐辞揉着被安黎拽过的手臂,一时间仰头望天,竞不知道该吐槽安黎的手劲还是该吐槽她一听就不正经的鬼点子。 他思索两秒,最终决定为自己正名:“我没做过这种事。” 安黎注意到对方轻揉手臂的动作,露出个歉意的笑容,又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里面发现了小孩的作业,而小红的假期规划表里写着她要在早上九点用十分钟时间完成习题本里附带的预习小册子对应的单元。” “现在已经中午快一点了,她小册子肯定写完了,那么如果我们把册子偷走藏起来,小红就交不上作业了。” “交不上作业就意味着没有完成,没有完成就意味着违反了假期规划表,假期规划表既然存在就证明需要遵守,而不遵守一定是有后果的。”安黎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临了又补充道,“除非她还能再拿个小红笔酷酷给那条涂红。” 虽然照目前种种看来小红像是那个副本boss,但说不定来自小红妈妈的血脉压制能压过boss光环呢? “你真的准备偷人写完的作业?”丧心病狂。 “纠正一下,鬼。”所以她不算丧心病狂。 周乐辞看着安黎一本正经的表情,只觉得太阳穴都有些发痛,他发出疑问:“你怎么确保小红不会发现?藏身上无法避免搜身,藏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娃娃,娃娃看到的未必不会被小红知晓。” 安黎说:“总有地方藏的,先偷了再说。” “……”别人抢银行的都会提前想好怎么销赃。 眼见安黎兴致勃勃准备走一步算一步,周乐辞连忙将人心思按下,他一字一顿强调:“之前我强调boss为非人的副本需要一再小心避开暗藏的致命陷阱,不代表鬼魂为boss的副本就可以甩膀子乱打一通。” “后者只是在副本中添加了剧情元素,npc行为举止更符合人类认知相对讲逻辑所以比较好应对而已,实际上同样暗藏危险。” 安黎眨了眨眼,油盐不进:“我认为一个恐怖游戏应该不会想到要惩罚偷小孩作业的玩家。” 周乐辞:? 周乐辞竟然觉得有点道理,但转念一想,万一呢? “那按你说的,一个学生写完的作业不见了肯定是要找的,如果小红为了找作业对玩家不利呢?” “那我自首呗。” “好你自……”周乐辞顿住,“你什么?” 周乐辞一时间没跟上安黎的脑回路,自从将外套给了安黎之后,他的视线就不由自主跟着她走。 就像两点之间连成一线,她身上有自己的物品,两者间有了牵引就有了联系,他总是不自觉看向线的另一端。 而从对方大部分时候的神态来看,他很怀疑安黎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会受伤会死人的恐怖游戏。 他不得不郑重提醒,小红不是现实中会为考试成绩苦恼的小孩,而是一个诡异游戏里会害人的npc。 “从早上的情况来看,这个副本属于附带剧情的那一类,只需要等到关键的剧情线索出现就能很快推敲出通关节点。”周乐辞言下之意苟起好活命。 安黎却不赞同:“被动的等待会增加相当的风险,你也看到规划表了,玩具屋一天有两次,我不认为里面的游戏形式只有丢手绢一种。” “这次是我们运气好没死人,下次可就不一定了,等剧情出现还不知道会折损多少人。”安黎说着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旋即意识到手机时间估计和副本里不符合,她说,“先下楼跟其他人汇合。” “主动出击同样有风险,但我也说了,我可以自首,作业是我偷的,有风险也是我来承担。”她一边走一边继续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乐辞隐约有种被误解的慌乱感,他并不担心被连累,只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不显得矫情。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那么说是想劝我放弃。但是既然主动和被动都有一定风险,那么我这个人更喜欢主动一点。”说罢她又从口袋里掏出先前周乐辞给的卡牌晃了两下,“更何况我还有这个。” 卡牌她在玩具屋找线索时抽空看过,一张治疗方向的卡牌,感觉很强悍,描述说可以再生断肢。 “你不会把sr给我了吧?”安黎半开玩笑道。 周乐辞摩挲着胸口的吊坠,无奈道:“我没那个手气抽到sr。” 两人下到一楼客厅,安黎早就将卡牌塞回口袋。 只见双胞胎姐妹中的姚阿月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是那个难搞的十二面魔方,从姚阿圆的话来说就是,姚阿月知道复原公式,当时正打算举手说自己知道就被徐州吓了一跳。 许倩这会也正从卫生间出来,手指紧紧揪着轻薄的睡衣,脸色白得吓人。 老刘上前关心询问,小姑娘白着脸说:“卫生间里有摄像头。” “摄像头有什么,你就是说小红身上绑着个随身摄像头我都不惊讶!”陈生平摊在沙发抱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说话有气无力的。 他先前跟人体碎块亲密接触过,看着桌上的菜实在是提不起食欲,总是下意识阴谋论这些饭菜的本质,导致他成了吃的最慢的那个。 而当他终于一粒不剩吃完了碗里的饭准备下桌时却被小红拦住了。 然后他才知道,不许浪费是指饭菜一律不能剩,关键是不许剩就算了,大家一起分着吃还是能吃完的,可这游戏搞“前吃不管后吃洗碗”那套,前面下桌的玩家没影响,最后下桌的要负责把所有饭菜解决。 虽说他塞巴塞巴也能吃完,但有心理障碍这层因素影响,他吃得相当煎熬差点全吐出来,最后在小红警告的目光以及老刘和小文看不下去的帮助中解脱出来。 老刘自不用说,小文除了大伙自我介绍时告知了自己的称呼后就一直没吭过声,存在感低得可怜。 这会突然如天神下凡般解救了他,给孩子感动得,差点一个滑跪。 面对对方诚挚热情的目光,沉默男孩小文嫌弃的离黄毛又远了些,就连老刘也露出点嫌弃的神色来。 “那摄像头里面嵌着一颗眼珠子,还会动。” 许倩心有余悸,众多恐怖情节中卫生间都是事故高发地,但她刚吃完那些饭菜实在是忍不住犯恶心,本想偷偷到厕所吐掉,结果发现里面有个摄像头,里面还有颗眼珠。 姚阿圆上前和老刘一起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邵烟和赵文静也从三楼下来了,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发现,除了娃娃和一扇被锁着的房门外没什么特别的,安黎有些诧异,问道:“没有挂画吗?” “什么?”赵文静闻言问道。 “画,很多很多的画。”安黎说,“我去过小红书房,看到了她的日记,里面说房子里要有很多娃娃和画, 8. 玩具屋8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你、你、还有你们。”一楼客厅里,小红目光不善,对着在场四人命令道,“你们中午去二楼右边的客房休息。” 就在刚刚,安黎正纠结要怎么就“自己是人”这一点进行有力论证,还没构思出合适的话语,小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对着她和另外三人就是一通指指点点。 小红指完就走,根本不管其余人困惑的目光。 望着对方小小的背影,安黎陷入沉思。 她指点的四个人分别是徐州、陈生平、周乐辞和自己。仔细想来,好像四个人都被她瞪过。 好得很,四个讨厌鬼分在一间,这是在搞垃圾分类呢。 小红的身影早已消失,安黎搓了搓自己的发尾,装作不经意地扫向在场其他人。余光瞥见徐州目光不善瞪着自己,察觉到被她发现便转身上了二楼。 安黎:……?你自己踩的魔方怪我? 安黎闭了闭眼,轻轻呼出口气,默默在心中祝他早日患上白内障。 赵文静将刚刚的一幕看在眼里,她靠近安黎小声提醒道:“那个男的,你一会记得离他远点,他不像个好人。” “对,他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我讨厌他。”安黎非常赞同,连点起了头。 赵文静就这样站在安黎旁边没再说话,后者像是想了什么,没头没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你就当他是个精神病。”赵文静抬头发现安黎在看她,而后顿了一下,示意她看自己手上贴着的创可贴,微微笑道,“但你手上的伤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赵文静见状,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又看向手上的创可贴。 另一边,老刘和卫先生也领着其余人分配好了“午休”用的房间。 通过邵烟和赵文静摸索出的房子大致情况来看,三楼有一间最大卧房,二楼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小点的,因此摘出被小红指名的四个人,其他人自觉分成了男女两组。 卫先生、老刘和小文三人前往二楼右边的客房。 邵烟、赵文静、许倩、王姨和双胞胎姐妹花则在三楼最大的那间客房“午休”。 老刘看着她们那边两个没他肩膀高的小娃娃,本来还担心她们那边能顶事的老玩家只有一个,但几个女生都表示她们没问题,两个最小的也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也会帮上忙。 又想到邵烟说三楼娃娃不多,便没再提出异议。 没人反对这样的安排,一行人便浩浩荡荡上了楼。 随着各自前往目的地,队伍一一散开,走廊就显得宽敞了不少。 陈生平谨慎落脚,势要避开每一个走廊上胡乱摆放的诡异娃娃。 他有些懊丧地开口:“这个小红不会是要把得罪她的全部圈起来瓮中捉鳖吧?” 安黎沉默,安黎晦气,安黎怼道:“你才是缸里的王八。” “你就是用一网打尽都比这个词好。” 陈生平弱弱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人,见对方似乎心情很差,暴躁地踢开挡路的娃娃,脚过之处寸娃不生,他抬手摸着脸上的刀疤,只觉这刀疤跟着自己属实有些委屈。 安黎心情确实算不上美妙,她在心里理了半天目前得到的线索,怎么想怎么连不起来。 她还是很在意那颗眼珠里爬出的蜘蛛,在这个由童年为主题的副本里出现糟糕的原生家庭、孩子所执念的玩具与游戏都并不奇怪。 但蜘蛛又算什么?童年阴影吗?似乎也可以这样解释。 又或者真的像赵文静说的那样,蜘蛛属于另外放出的怪物。 思索间,安黎一路踢到了客房前。她收回思绪,抬脚朝房间里走去。 她环视了一圈屋里的情况,只见屋里也摆了不少娃娃,有的手里甚至拿着刀或者尖锥。 徐州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把水果刀恍神,脚边是被捅了好几下棉花都外露的破布娃娃。 三人齐齐沉默,陈生平小声嘀咕:“老天这是发生什么了……” 他嘀咕完又搔了搔脸颊,企图活跃一下气氛,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想去拍拍徐州的肩:“害你说你干嘛自己先上来,要跟着我们一起的话遇到什么也算有个照应不是。” 周乐辞见他这副没心眼的样子,没忍住闭了闭眼,忙伸手去将人拉住。 陈生平疑惑回望,目光透出清澈与愚蠢。周乐辞捂眼,只觉这人脸上的疤一定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出来的。 “他手里有刀。”周乐辞小声提醒。 话落,陈生平才惊觉自己刚刚的行为是有多么的不设防。 安黎谨慎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开始思索起将屋子里的娃娃全部清出去的事。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安黎扒拉着手里硅胶材质的娃娃,没忍住按捏了两下,又把主意打到了娃娃手里的尖锥上。 她试着取下尖锥,娃娃却在尖锥脱手的那一刻猛然握上安黎的手,一双眼睛蕴着化不开的恶意死死盯着她。 安黎:…… 老实说有点子吓人的,但也只是有点而已。 她又望了眼床上呆滞的徐州,将尖锥暂时塞进口袋,而后用力捏了下娃娃的手作为回敬。 娃娃看着自己凹进去还没弹回来的手腕:…… 一旁陈生平见安黎动作也想从娃娃手里薅个武器用用,乍然见到娃娃会动,他默默将目标从矮他半个头的人偶换成了旁边短手短脚款的布偶。 周乐辞没敢直接触碰娃娃,正找着可以借用的工具 转头一看,安黎正在取等身高人偶手里的刀。那人偶似是全神贯注等着人来动自己手里的刀具,它在安黎取走刀的瞬间抬手。 然后没来得及抓住安黎的手,脸上先挨了对方一个巴掌。 动作自然流畅,熟练得好像他家楼下卖早点的阿姨打豆浆。周乐辞惊得微微张嘴,几番想要说些什么,又见安黎将刀具码在窗前的桌子上,转身没好气地踢了两下地上的娃娃们。 对,地上。 被打劫的娃娃们让安黎随意的丢在空地上,看着都灰败不少,他又扫了眼旁边的陈生平,只见人这会正拿着刀呆呆站着,脸色苍白,状态跟徐州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乐辞茫然:“他这是?” “哦。”安黎看了眼呆站着的人,解释道,“他突然就这样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安黎及时把他手上的布偶薅走,这会那布偶该抢回自己的武器了,至于会不会捅人更是不得而知。 周乐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安黎顺手缴了陈生平的刀,又将窗边的落地衣架拆成一根棍子,隔着两个身位的距离把徐州手里的也给打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安黎打徐州的那一下带上了点私人恩怨。 嗯,应该只是错觉。 …… “不要想着这些娃娃手里的刀了。”卫先生望着揉按自己太阳穴的老刘,目光落到了屋里的娃娃身上,“找工具隔着直接丢出去。” 老刘闭着眼睛,手指在太阳穴上来回揉搓,听了这话,他忙道:“那不成,万一这些娃娃拿着刀破门而入咋整?” 说着,老刘又要起身。 卫先生和小文连忙将人按回床上,卫先生理了理袖口,说:“你也是玩过几场游戏的玩家了,应该知道某些东西对精神的影响是极其危险且不可防备的。” 老刘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堵了回去。 “这些精神攻击可是连防御卡牌都无法免疫的,你刚刚是抗住了没错,但请把那当成一次幸运,庆幸娃娃的干扰相对较弱,而不是觉得自己强悍到可以无视娃娃的干扰。” 卫先生义正言辞,老刘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硬是让他念得缩起了脖子。 “刚刚抗那一下就够了,影响是会叠加的,搞不好就会精神崩溃。”卫先生停顿一下,补充道,“就你这体格,要是发疯了我们估计都得遭殃。” 老刘一听,彻底放弃了抢娃娃武器的想法。 他可以不怕死的冒险,但连累别人这种缺德事他不乐意干。 见他安分了,卫先生也不再管他,领着小文一起将娃娃丢出房间去了。 二楼右侧客房。 “所以为什么你什么事都没有啊?”陈生平按揉着镇痛的太阳穴,委委屈屈道。 天知道,他就是看安黎屁事没有顶多被吓一跳才那么坚定地将手伸向布偶的。 半分钟前,就在安黎扛起等身人偶丢出房门的一声巨响后,陈生平终于从呆愣中缓过神来,随后就是炸裂般的疼痛袭上太阳穴。 他忍不住痛呼一声,两人被他的声音吸引,转头看见一坨黄毛躬着身体哼哼唧唧。 随后三人一对,这才知道陈生平因为有安黎的前车之鉴,被布偶按住手的时候没被吓到,他深谙作死的不可行性,控制自己不去看布偶的脸想要将它的手拂开。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作时,那布偶的脸却突然蹿进了视线里。陈生平猛然对上布偶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感觉大脑被掏空,随即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恐惧密密麻麻袭上四肢百骸,眼见那布偶就要拿回自己的刀,明明心脏狂跳,手脚却始终挪不动分毫,之后的事就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所以你为什么一点事都 9. 玩具屋9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房间内一时静默无声,陈旧的挂钟时针指向一点,秒针哒、哒、哒跳动,一秒、两秒…… 无事发生。 所有人皆松了口气,然而就在此时,房门传来咔哒一声,赵文静面色一沉,忙大跨步上前紧紧按住房门,快速将其反锁。 在此之前,他们本意是想要找到房间里可能暗藏的危险物品扔出房间,所以房门并没有反锁。 又因刚刚阳台悬挂的头颅打岔,竟然忘记了锁门这么重要的事。 赵文静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当即快速后退。 门把紧跟着上下扭动,咔哒声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见门外的东西似乎一时半会无法破门,邵烟当即举起床头台灯挡在所有人前面。 其余人见了同样拿起了身边看起来能当做武器的东西防身。 许倩的位置离房门最远,这会腿还有些软,她扶着墙尽力站起身,抬眼望见房门旁被帘子遮盖住的窗户,疑惑问道:“说起来,在有阳台的情况下还要在房门旁安一个窗户,是不是有些多余?” 随着她话音落下,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大大小小的碎片落到了地上,有如摔杯为号,接连不断的破碎声再次响起。 “靠!我就说房门旁边装个窗户有问题吧!”陈生平被窗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当即退到身后的桌子前挑了根还算长的锥子。 安黎看了眼身后码成一排的刀具武器,沉思过后还是决定使用自己拆过的那架晾衣架,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单纯想念横扫人偶的快乐了。 手握武器,安黎心中顿感踏实,旋即看向破碎窗户处如丧尸般扭曲着涌入的娃娃们,手中长杆猛得戳刺横扫,在娃娃近身前将其怼得七荤八素,歪倒一片。 安黎长杆舞得正欢,余光瞅见窗户爬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是先前被安黎单手丢出房门的等身人偶。 人偶关节处以不正常的姿态扭曲着,显然是落地的姿势太过自由导致的。也正因当时落地得太过自由,此刻那人偶浑身散发着一股幽怨的戾气,怨气大到即使是安黎都能看出来。 但那又怎样,怨气再大能隔空掐死她不成? 安黎嘲讽一笑,调转长杆方向朝着等身人偶就是一个猛烈戳刺,狠狠将人偶又给怼了出去。 说实话,如果不是需要抽打的娃娃太多,安黎还是很乐意再看那人偶自由落体的。 可惜目前进入房间的娃娃太多了,就刚刚安黎抽空对付等身人偶的功夫,那些有武器没武器的娃娃又爬行着,扭曲阴暗的企图扑向她了。 好在房间里不只有一个人,抬脚踹开一只玩偶,安黎抽空看了眼床上仍坐着的人,心一横,一杆子将陈生平身前的娃娃尽数扫倒,冲他大喊:“娃娃太多了!你趁现在给那个谁两巴掌看能不能打醒!” 陈生平被她吼得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跑到徐州面前,嘴里一边念叨着对不住对不住一边酷酷就是两巴掌,见人没有要醒的样子,又补了两下,坐着的人眼神方清明了些许。 陈生平再接再厉,抓着人肩膀就是一顿猛晃,一番折腾可算是将人晃醒了。 徐州才刚清醒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然而不等他反应,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鸡飞狗跳。 当下没有他接收情况的时间,安黎又喊了句你们顶一下。 说着将长杆塞给了周乐辞,自己猛的从地上捞起一只杀伤力不强的布娃娃退到了房间后面。 周乐辞看着她的动作虽有疑惑,但接手了长杆的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对着娃娃们横扫抡戳。 虽然不太明白当下的情况,但徐州还是跟着陈生平挑了柄趁手的武器加入了混乱的战局。 安黎站在几人的防御圈内,一手将布娃娃的手脚捏住,一手去扣娃娃的真人眼珠。 她记得小红的日记里提到,娃娃一开始是不会动的,需要装上眼睛才能动,因此她认为,或许将眼珠扣掉这些娃娃就会失去活性了。 可惜事实并不如她所愿,娃娃的头仍然在晃动着,也能感受到手中挣扎的力道。 安黎心中失望,但又想起小红在给娃娃装配真人眼珠之前曾给娃娃们装配过更为美观合适的眼珠。 脑子在转动,手也不停,安黎当机立断将手翻进口袋掏出了两枚颜色大小不一的玻璃眼珠。 这是她之前在书房里看见的装在玻璃罐里的彩色眼珠,鬼使神差的,她将眼珠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娃娃和眼珠都具备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实践了。 想着,安黎当机立断将布娃娃惯到了桌上,按着娃娃身体的手分出手指固定乱晃的头部,一时挤压得布娃娃面部变形,有棉花从两个眼睛窟窿里冒出来。 她强硬将假眼珠怼进了两个窟窿里,娃娃霎时间安静如鸡。 有用! 想法得到证实,安黎立刻心中一喜,但旋即又冷静下来,现在即使知道让娃娃失去行动力的方式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因为她手里就只有这么两颗假眼珠。 眼下的局面还是得硬抗过去。 脑子思索的同时,安黎再次加入战局,仗着自己触碰娃娃不会被影响,抄起没带武器却自身有一定重量的玩具娃娃就往窗口砸,砸得想要往房间里爬的娃娃也一并摔了出去。 在场几人都是见识过娃娃混乱他人思维的手段的,因此半点不敢让娃娃沾自己的边。 周乐辞和陈生平还好,都是看过安黎徒手夺人武器的,因此虽然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手,但并没有太过震惊,也没有过多影响手上的动作。 但徐州没见过,偏偏安黎抄起布娃娃时头还乱着,这会才真正意识清明的看见安黎徒手抓娃娃。 他猛得将床头柜上的台灯砸向娃娃,在心中冷哼一声,嘲讽着对方的不知死活。 然而两秒后,他愣住了,五秒后,他打脸了。 只见安黎弯腰起身捞娃娃扔娃娃,动作一气呵成凌厉迅速。 清理房间内娃娃的同时还适当阻碍了其余娃娃进屋的脚步。 安黎扔得也很起劲,心中暗暗感叹自己该一开始就把晾衣杆给周乐辞的。 其余三人将娃娃打倒在地,安黎趁机拎起来就丢,几人这样一来一回的,房间里的娃娃竟是渐渐清了出去。 得来空闲,安黎心中一直被按下的思绪这才涌上来。 这个副本里,究竟死过多少人…… 从日记后半截的内容不难看出,能使娃娃拥有行动力的眼珠是从玩家身上挖来的,这么多娃娃,还不算上其他两个房间遭遇的。 而根据他们这一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人数就能看得出真人眼珠的供应是相当可观的。 安黎心不自觉下沉,旁边的周乐辞不久前就挪到了她身旁,和她一起对扒着窗的一众娃娃进行横扫阻碍。 这会见人似在走神,担心她最终还是受到了混乱累积的影响,忍不住大声开口叫人。 安黎被他叫得回神,一边将手中最后一个娃娃往外抛,一边转头茫然问道:“怎么了?” 周乐辞:…… 周乐辞看着对方扔垃圾般随意的动作,又对上那双清明的金红眼睛,只觉一阵金光护体,心中安黎可能被蛊惑的念头瞬间荡然无存。 “没什么,房间里娃娃都清……!” 他话没说完,身体猛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重心不稳直直朝窗口摔去。 眼看着就要与众多扒拉窗沿的娃娃脸对脸,连忙扶住了窗台,手掌却被玻璃碎渣划破,沁出血来。 好在他及时松开手里的长杆,否则可能不止是手掌被玻璃划破那么简单了。 安黎被突然的变故一惊,迅速上前几步扶起周乐辞,将人带离了窗户边上。 就在刚刚安黎试图捞人失败的一秒里,她设想了无数遍该怎么将人从娃娃的扒拉中完好地扯出来。 事实上,这些娃娃并不如安黎设想的那样一窝蜂扑向周乐辞,反而并不是很情愿与之接触地散开些许。有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避讳,避讳到主动往后倒也要远离他。 安黎这边正在思索为什么,那边陈生平慌忙捡起晾衣杆,在娃娃们重新聚起来之前开始了捣娃娃工程。 周乐辞轻轻拨下掌心的碎玻璃,原本温和的面容此刻皱紧了眉头。 他能感觉到,刚刚自己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的。 果不其然,陈生平手上尽职尽业将娃娃们扫到窗外,面上却是一脸菜色,他表情难看,开口也有些郁闷堵塞:“徐州你为什么要推周乐辞?” 和安黎不同,他当时站在两人后面,亲眼看着徐州突然推了周乐辞一把,这让心思单纯的黄毛脑子卡机了两秒。 他第一反应是去按住徐州,然而对方推完人后就没了动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窗口因他引发的事故。 就因为他后续无作为,陈生平愣了下思索该不该按人的功夫,安黎已经将周乐辞扶了起来。 眼见娃娃又要涌进来,他只好咬牙接手挥舞晾衣杆的工作。 这边安黎听了陈生平的话,立刻警惕望向徐州,准备着如果这人是被娃娃蛊惑了就上去再给两巴掌。 周乐辞默默拨下右手掌心中的玻璃渣,转头望向徐州,眼中却没有怒气和质问,平静无波。 后者却没有因两人的视线表现出愧态,反而咧开一个有些癫狂的笑,连带着他的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吗?那群畜生不敢靠近他!” “只要让他去堵着窗户就不用担心房间会进东西了!” 安黎闻言望了眼窗口,又将视线转回到徐州身上,只觉心中厌恶感更深。 虽说刚刚的情况证实了徐州的猜想,但假如这个猜想不成立,先 10. 玩具屋10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一个小时过去,三个房间里的娃娃纷纷退去。 三楼,五个女生面面相觑,望着彼此手里握着的拖把扫把畚斗马桶刷,后知后觉感到了一阵荒谬,再仔细回想先前的场面,一群人握着沾血的清扫工具挥舞,硬生生舞出了将军死战的傻逼感。 哪有娃娃要往上扑,小畚斗小扫把就挥到哪,双方硬是一前一后对峙了几十分钟。偏偏娃娃是个死脑筋,逮着机会就要往里钻,仿佛进入房间搞玩家和躲避血液是两个定死了的程序一般,就这样来来回回鬼畜摇摆。 娃娃们累不累几人不知道,反正她们一连舞了几十分钟是挺累的。 此刻娃娃不再卯着劲要进入房间,几人也不急着出去与大部队汇合,纷纷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尤其是手臂,它们需要得到休息。 房间内大概沉寂了十几秒,姚阿圆的声音虚虚响起:“我刚刚突然想到,或许我们可以用拖把沾血画个分界线阻隔它们的……” 这样一来,需要警惕的地方就会少很多,至少房间中央的平地不需要过多照看了。 几人显然也是才想起这一茬,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沉默,也更加觉得自己举着个居家武器严防死守了几十分钟这件事傻逼了。 …… 二楼,安黎等人就要轻松不少了,在参透吊坠本质后,安黎两人果断解下吊坠挂到了窗户上,有如一道护身符屹立在前,护佑着身后善男信女。 做完这一切,娃娃果然变得踌躇不前,安黎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有心想要上床躺会,奈何床铺的位置已经被徐州牌粽子霸占,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窝进了旁边的懒人沙发里。 周乐辞虚虚握了握胸前的位置,整个人神游在外。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吊坠不离身的,偏偏今天,安黎说要取他吊坠一用时毫无保留地就答应了。 他无奈放下手,偷偷瞄了眼安黎,见对方这会正在闭目养神,只在心中感叹自己又一次与往常不同的作风。 只是…… 想着,他再次望向安黎,这次目光却是停在了对方的白发上。 说起来,这个吊坠是他生病的那一年里得来的,周乐辞那时九岁,持续病了两个多月,差点因此耽误了手术。 后来在病床上意识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俯身为他戴上了什么。 病就好了再问妈妈,说是一个白发大师送了他一条护身吊坠。 之后妈妈常常提起大师,因此周乐辞印象深刻,大师是位年轻女性,白头发,红眼睛。 周乐辞闭上了眼,或许那个大师是安黎的亲人呢?这样他的反常也就有了解释。 他如是想。 陈生平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个闭目养神的人外加一坨平躺粽子,认命的担任起了照看吊坠的工作。 谁让三人两个起到关键性作用,一个暂时不适合恢复自由呢? 他只是一个打下手的小虾米,为团队保驾护航是他应该做的! 陈生平乐观的自我pua,干劲十足。 午休时间一过,安黎就睁开眼睛站起身往外跑没了影,周乐辞甚至没来得及问问她要做什么,无奈拿回吊坠抬脚跟着一起离开了房间。 任凭身后黄毛伸出慢半拍的尔康手,绝不回头看队友。 无法,陈生平只好快速解开绑着徐州的绳结,胡乱扯了两下,确认绳子松紧是徐州自己可以慢慢挣脱的程度后飞快闪出房间。 开玩笑,他好心记得帮人松绑不代表他缺心眼等着徐州松绑后突然暴起搞他。 暂时脱离了危机,陈生平快乐的在走廊里蹦哒,看见对面走廊站着的住二楼另一房间的三人,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靠近后方才发现,三人中有个人受了伤。 受伤的是卫先生,对方袖子处被划了个口子,黑色的面料下看不出血液浸染的样子,但根据浸湿面积判断出血量应该挺吓人的。 陈生平瞪着眼询问。 对方只含糊说娃娃数量较多,一时对付不过来受了伤。 然而缺心眼的黄毛并没有看懂对方的不愿诉说,又追着问出了点消息。 也不知是看他傻还是因为本就不打算隐瞒,又或者是两者皆有,卫先生简单描述了一下他们这一个小时里发生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娃娃带着匕首破窗而入,几人深知其精神攻击能力,纷纷找了长柄武器对抗,卫先生一时不察挨了一刀子,好在并没有碰到娃娃。 眼见自己已经受伤,为了后续安全,卫先生启用了一张防御卡牌,时效为三十分钟,三人就这样勉强撑过了一个小时。 陈生平眼睛一亮,新奇道:“这游戏还带卡牌的啊?” 老刘笑着解释:“那可不!等这个副本完了还活着的玩家都能抽卡!” 陈生平正要细问,身后安黎带着周乐辞一起抱着四个玻璃罐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几人见状纷纷眨巴两下眼睛,齐齐问道:“这是做什么?” 卫先生望着罐子里大大小小颜色各异材质各异的假眼珠,心中疑惑更甚。 安黎也不打哑谜,三言两语解释了眼珠的用处。 话刚落下就有人提出不妥,小文一脸正色:“玩家不能直接接触娃娃,会被攻击。” 安黎自然知道他说的攻击指的什么攻击,她不甚在意,反正她自己是能碰娃娃的。 此前玩家们对这种拥有真人头皮和眼珠的娃娃颇有避讳,在几个老玩家的经验劝告下都极力避免触碰,也只有她这个早早刨完饭走人的没接受过经验传导,或者说接收了一点,但没听。 这一路对着娃娃又踢又抢的,得亏她不知什么原因免疫精神攻击,不然就她干的那些事够她神智恍惚三四回的了。 “我可以直接碰娃娃,至于你们,敢冒险用工具的也可以试试。”安黎给出一个确信的眼神,紧跟着就近抓了只娃娃就开始扣眼珠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会儿娃娃倒是一动不动的,就算被扣眼珠子也没有任何反应,安黎很轻松就将假眼珠装了上去。 老刘看着小姑娘虎了吧唧上去就是一顿造,眼珠子都给他惊了出来。 这妹子、真能直接碰娃娃啊? 不同于老刘这个糙汉子的震惊,另外两个状况外的男士震惊之余还保有一丝警惕。 毕竟表现得若无其事,不代表没有遭受混乱的影响,何况眼珠是真人眼珠,哪怕是从娃娃身上挖,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眼珠,看她挖得毫无心理负担的,两人都不免怀疑安黎是被蛊惑了才如此表现。 不是所有人都像周乐辞那样对白头发女生带有天然好感或者跟陈生平一样缺心眼的,对于安黎的举动和她说的话,两人持一定的怀疑态度。 安黎也不在意他们怎么想,她现在的目的就一个,尽可能的多扣几个娃娃的眼珠。 按照规划表的内容,起床后是需要去画室画画的,这是小红用红笔涂改的部分。 正好三楼的几人也下来了,了解过情况后便结伴下到一楼客厅等待小红。 安黎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扣,旁边周乐辞和赵文静抱着玻璃罐给她递假眼珠,换完眼珠就当场遗弃,效率极高。 赵文静开始还有些担心影响叠加,但看着看着就莫名放下心来,甚至多了丝奇异的感觉,就跟她们先前用拖把沾血打怪一样,荒谬但意外好用。 思及此处,赵文静又悄声动了动酸痛的手臂。 行至客厅,没看见小红的身影,几人便想着等一等,总归画室活动是小红自己添上的,如果需要他们跟着一起进入她肯定会来叫人。 两分钟后,几人都有些坐立难安,一是小红迟迟没出现,二是旁边有个人实在惹眼。 安黎早就将周乐辞和赵文静手里的罐子放到了茶几上,顺便还到处搜刮了不少娃娃放在上面,这会正专心“做手工”呢。 卫先生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不自觉与之拉开了些许距离,末了又掩饰般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安黎身旁的周乐辞和赵文静,开口却是询问大家的意见:“看来副本并没有限制玩家一定得去画室画画,我准备去书房看看小红的日记,你们呢?” 话里话外,就差明着说安黎不可信了。 被他看着的周乐辞移开目光,不作回答。 赵文静则平静开口:“我准备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具,毕竟这房子里这么多娃娃,就安黎一个人拆估计忙不过来。” 说着她抬头正视对面的人,道:“毕竟晚上睡觉也是‘休息’,不把娃娃的后顾之忧除掉,估计一晚上都不好受了。” 随着她话语轻飘飘落下,卫先生的心态从“试图提醒”变成了“别管傻子”,他没再管其他人的打算,径自上了二楼。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倒是让安黎有种成了小说里魔尊的感觉。 卫先生是那个要讨伐魔尊的,赵文静是那个要维护魔尊的,表面笑嘻嘻,实际话里的刺都长出来了。 安黎两指轻轻一按,最后一个搜来的娃娃也改造完毕,她一边用娃娃衣服擦手一边站起身去拿其他没改造过的娃娃,同时 11. 玩具屋11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三楼,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安黎在看见走廊尽头那扇通往“玩具屋”的房门时停下了本打算丢掉娃娃的动作。 想到那张被涂红的规划表,她莫名觉得此时门后应该另有一番风景。 于是安黎十分顺从本我地提步上前,左手轻轻按动门把,开门朝内看去。 只见里面此时并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一间画室。 安黎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房间里的画夺走了。 所有的画均画着同一个东西——红色头发、金色眼睛的娃娃。 安黎沉默两秒,视线挪到房间中间位置,那里有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红发娃娃和两个玻璃罐子,罐子里装的是各式各样的彩色眼珠。 一看就是画上的参考物。 另一边小红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放下画笔看向她。 在看到她手里提着的娃娃和装着黑色眼珠的玻璃罐后,小红的表情明显僵了一瞬,而后便是止不住的怨气仿若实质般戳向安黎。 安黎欠揍地微笑眨眼,提着娃娃走进房间,老朋友般凑近小红笑嘻嘻道:“你别生气,我就拆着玩玩,毕竟彩色的眼珠配上娃娃才好看不是吗?” 说着又故作妥协,递出娃娃和玻璃罐:“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换回来好了。” 然而小红却并没有接,尽管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幽怨极了。 见此,安黎基本确定了心中想法,副本是有弹性的。尽管它是为鬼怪服务的存在,但其中必然有玩家生存的空间。 弹簧压得再死稍有松懈也会崩开,其中的空隙就是玩家寻求活命的关键。 此前她还担心万一玩家累死累活换完了眼珠,小红再给换回去怎么办,现在看来,安黎的担心可以放下了。 她是被束缚着的,就像被规划表束缚那样,至少在同一局副本里她无法再次换回娃娃的眼珠。 又一个好消息让安黎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她朝小红的身后走去,打算看看她的画。 结果画上什么都没有,为了确保不是自己的问题,她又多嘴问了一句,不过她没期待回答。 出乎意料的,小红回答了她,不过回答得很冲就是了。 她说关你屁事。 至少变相应证了安黎看见的没问题,她就是什么都没画。 安黎正打算再逗逗小红,房门外突然传来声响,转头一看,只见陈生平探着个脑袋偷偷往里看,被两人目光一扫,激灵着重心不稳跌了进来。 安黎:…… “你怎么上来了?” 陈生平梗着脖子,看了眼小红又看了眼安黎,最终还是说道:“楼下那什么快没有了,我就来找,别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这扇门开着就想来看看……” 丝毫没有自己也在这个房间里的自觉的安黎:有一说一这小子的胆子也是蛮大的。 见两人不语,陈生平一边挪到中心桌子旁准备顺走玻璃罐子一边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我让你拿了吗?”小红突然开口。 陈生平被吓得一抖,手背不小心碰到罐子旁的红发娃娃,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担忧起自己小命不保。 要死要死要死!又碰到娃娃了我不会当场去世吧……小红还在这她不会趁我没意识让我当场去世吧!娃娃不会突然暴起扣我眼珠吧! 然而一秒、两秒…… 他挪开手又贴回去,什么事都没有,没有突然混沌的意识,也没有被蛊惑的感觉。 他茫然望向安黎,投去求知的目光。 安黎亦是疑惑,默了片刻,开口:“不要疑惑,或许只是自己感觉不到,但其实你已经被蛊惑了呢?” 陈生平:……求求你说点好话! 然而画室里没有给陈生平抹泪吐槽的空间,被无视的小红很是生气,呵斥着将两人一起轰出了房间。 被赶出房间前,陈生平硬生生悄摸顺走了桌子上的玻璃罐,两人一个抱着玻璃罐下楼,一个接着拆换三楼的娃娃。 等到安黎提着六个硬壳娃娃、一个工具箱和一个塞满了真人眼珠的玻璃罐下楼时,一楼的挂钟已经指到三点二十五分。 她将娃娃和工具箱往旁边一放,将真人眼珠放到统一安置点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就开始动手拧螺丝。 于是五分钟后小红从三楼下到二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娃娃堆成的小山坡分成两种,一种是黑眼珠的,一种是彩色眼珠的。 一眼望过去,黑色眼珠的竟然要少于彩色眼珠的! 小红忍不住张大了眼睛,如果她有眼珠,这会怕是该掉出来了。然而楼下却没人管她的震惊,纷纷全神贯注对付着手中的硬脑壳。 小红心中有些不甘,目光幽怨而狠厉地看向安黎,不住在心中咒骂。 又是这样,一个两个都跟她作对!她讨厌她们! 死……对!让她和上一个女人一样!去死!她要将她的眼珠安置在自己最喜欢的娃娃身上!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她逃掉了! “再不去书房,你妈妈看不见你可就遭殃了哦~”这是安黎的声音。 小红蓦的惊醒,快步赶向书房的同时朝下瞪了一眼。 安黎不以为然,选择加快拆娃速度,最好在她写完作业前全拆了! 之后的时间里,小红都要泡在书房学习,期间只有五分钟的解手时间可以自由支配,18:30下楼吃饭,然后就是玩具屋…… 想着,安黎清点了下未拆娃娃的数量,突然觉得完成的可能性极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黎等人当真在18:30之前弄完了所有娃娃,完成的第一时间,安黎就将所有的小山堆都聚集到了楼梯口正前方的空地上。 其余人则一起将沙发茶几位置复原。 安黎沉默看着堆积到大半人高的娃娃山,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太多了,何况这里只有硬壳材质的娃娃。 一个娃娃对应着一双眼睛,一双眼睛背后是一条人命。 这个游戏里甚至不止一个副本,这样用人命堆砌而成的副本又还有多少呢? 似是感受到了安黎有些沉重的情绪,搬完沙发回来的赵文静细声开口,像是看透她的猜想般,回答了她的问题:“进入这个游戏的一年里,这种将玩家尸体循环利用的副本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 得到答案,安黎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个游戏一直都存在吗?”安黎问。 “我不知道。”赵文静摇摇头。 “但我听别人说,至少五年前,这个游戏的生存条件都非常恶劣,游戏里那么多玩家的残骸也多是那段时间的,直到三年前才开始好转,他们开始修改游戏规则,为玩家创造可供喘息的空间。” “但游戏本身也不是吃素的,它不可能放任别人侵犯自己的领域。” “就比如卡牌,一开始,它是明确对玩家有利的存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卡牌中也出现了蛊惑人心的东西,这种情况只出现在线索卡牌上。”赵文静摩挲着心口。 “线索卡牌的内容是无法造假的,所以有的它会以扭曲的事实去诱导玩家自相残杀。”赵文静表情凝重,“或者是夸大其词,将绝望放大以此击溃玩家的心理防线……” “但就在半年前,所有的线索卡牌上都多出了一行字。”赵文静陷入回忆,“亲爱的各位玩家,很不幸您被拖进了这个可怕幻境中,但请您振作精神坚守本心,不要被狡 12. 玩具屋12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很快,安黎的猜想得到了应证,那挂于玩具堆之上的黑色屏幕亮起,两颗头颅一人一句,例行公事般的问候过后,童子们缓缓道出了玩家此刻需要进行的游戏。 游戏内容很简单,在安黎看来这就是一款副本版桌游。 玩家抽签决定先后顺序拿到属于自己的代表棋,随后依次投掷骰子,根据投出的数字走格子。 投到一就走一格,投到六就走六格。 而用与玩家走棋的“棋盘”显然就是房间中央的那块地毯,那地毯上的花纹正是由多个小格子组成的弯曲道路,所有的格子内都写上了不同的文字,至于这些文字究竟对应着什么,安黎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怎么样,其中“拔舌鹦鹉”的“拔舌”是相当引人深思的,按照恐怖副本的尿性,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拔个鹦鹉的舌头,就算真的是拔鹦鹉的,这个“鹦鹉”究竟是什么也不好说。 思索间,已经有人到小红面前进行了抽签。 安黎同样跟过去抽出一根,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五。 游戏很快开始,十三个人在小红的示意下随意坐下。 第一个进行游戏的是赵文静,她三指捻着骰子,轻轻悬在地面上一点的位置,似在踌躇。 安黎见了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将骰子随意丢下是投,轻轻一放亦是投。 后者能够更稳定的控制棋子落下的点,进而减少自身的风险。 想到这,安黎不禁看向“棋盘”,只见前六格从小到大依次陈列着的分别是:娃娃抱小孩、相拥与沉默、落雪女、拔舌鹦鹉、相拥与沉默、独臂钢琴家。 一眼望过去基本可以确定第一第四和第六个的危险性。 娃娃就不用说了,必然是那边摆着的十三个娃娃,此外“拔舌”和“独臂”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赵文静要选的话,就只剩下第二第三和第五,至少在安黎看来,她更愿意选择第三个,毕竟“相拥与沉默”的数量太多了,这种游戏概率大的最有可能是对玩家最不利的。 就在安黎以为赵文静会选择轻放骰子时,对方却是选择了掷出骰子。 会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规则说的是“投掷”骰子,“投掷”的意思是抛或扔,赵文静不敢赌。 思绪飞转间,骰子渐渐停下,最终朝上的数字是三。 就目前来看,是最好的点数。 显然赵文静也是这样想的,她微不可查松了口气,但毕竟落雪女的危险性还未排除,她又紧张环顾着四周。 房间内鸦雀无声,于是当屏幕上的童女开口时,蓦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是山中猎户的女儿,然而就在整个冬季最寒冷的一天,你不慎落入了父亲用于捕猎的陷阱中,你求生无门,只能蜷缩于皑皑白雪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话音落下,赵文静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不少。 不仅是因为刚刚那一段明显与“落雪女”对应的叙述,还因为骤然下降的温度。 明明身上穿着秋冬季的加厚外套,但冷意仍旧如冰锥般扎进骨髓,过于突然的感知使她不住打了个颤。 她很快冷静下来,在安黎担忧的目光下开口:“没事,按照文字描述来看,距离我被‘冻死’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 安黎听了,转动目光,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些许。 第二个投掷骰子的是姚阿月,投出的点数是二。 “幸运的你获得了一次索取答案的机会,小红是个渴望拥抱的孩子,或许你可以用一个拥抱来换取想要知道的答案。但请注意,你不能提问与通关副本直接关联的问题。相应的,您也可以选择沉默,放弃这次寻求答案的机会,本回合结束。” 相当亲和的介绍,甚至可以说是有益于玩家的。 但还是那个问题,这种格子太多了。 用一个拥抱换取答案的买卖太过“仁慈”,安黎不认为副本会做这种亏本买卖,可偏偏它又给出了第二条选择,保持沉默结束回合轮到下一个玩家。 再看其他格子的内容,结合文本理解,想必全都是非死即残,这种格子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前不久赵文静曾提到过的卡牌一样。 好坏参半,且好的占大头。 不同于安黎的头脑风暴,姚阿月在听完描述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沉默,理由也是非常之简单。 面对眼眶空空的小红,她怎么想都不可能主动去拥抱她。 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 姚阿月如童子说的那样平稳结束了属于她的回合,之后就轮到了周乐辞。 后者的投运有些糟糕,掷出的点数是四。 数字晦气,对应格子的内容也晦气。 几乎不用听童子的描述安黎就猜到了周乐辞将要面临的事情。 周乐辞也早有心理准备般抬手遮住了嘴。 “你的朋友养了一只鹦鹉,某天鹦鹉对你进行了辱骂,你一怒之下将鹦鹉的舌头拔下,朋友为此感到生气,在拔下你的舌头后与你重归于好。” 话音落下的第二秒,周乐辞口中便涌出大量的鲜血,血液从指缝间漏出,汩汩不断。 小红好心情地张口提醒:“不要弄脏了地毯哦!” 安黎面色凝重,用较为科学的说法来解释,“咬舌自尽”致死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半截舌头后缩堵塞气管导致的窒息而死,一种是失血过多而死。 拔舌鹦鹉,指的自然是连根拔出舌头,倒是不用担心堵塞气管的问题,只是就周乐辞一瞬间的出血量来看,不论是痛苦还是威胁显然都不小,就这样,他仍旧没有发出一点哪怕是“嗬嗬”的痛呼。 不知为何,安黎心中奇异的腾起了一股烦躁感,这种感觉在她视线扫过房间各个角落却发现自己束手无策后更加浓烈。 所有人的视线都担忧或惊恐地望向周乐辞,因此无人注意,安黎原本金红色的瞳孔变得愈发的红。 就在安黎极力压下心中焦躁时,周乐辞头顶突然浮现出了一张卡牌。 安黎认得那卡牌,正是之前周乐辞送给自己的! 想到自己手上那张卡牌的作用描述,她的心情不自觉平复下来。 也是,既然会将卡牌送人,那就说明他手上至少还有一张同类型的卡牌。 随着卡牌作用的生效,新的舌头长了出来,疼痛也尽数消去,只有染红大片的衬衫昭示着此前发生过的事。 周乐辞用掉卡牌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安黎,见对方也正望着自己,不自然的将两手包裹的整条舌头藏得更严实了些。 “舌头,给我。”小红却在此时开口,她朝周乐辞伸出手,面无表情道。 面对对方荒诞的要求,周乐辞难得冷脸:“要放在哪里,我自己去。” 小红没说话,只将脸正对着周乐辞,虽然对方没有眼球,但周乐辞可以肯定她是在打量自己。 良久,小红再次开口,同时指向房间角落的玩具收纳箱,冷冰冰道:“那里。” 看着小红手指指向的收纳箱,在场所有人表情皆是一言难尽,周乐辞默不作声走过去将舌头放进收纳箱。 第四个回合开始,这次投掷骰子的人是徐州,他显然并不情愿,但在小红的逼视下也不得不进行投掷。 六,独臂钢琴家,与拔舌鹦鹉一样,一眼就能看出个所以然的格子。 正因如此,徐州根本没听屏幕上童子的描述,当即眸光发狠,尖叫着冲向了周乐辞的所在。 他瞳孔震颤声音尖锐癫狂,细瘦的手臂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死死钳住周乐辞的身体。 “卡牌……卡牌!对……你肯定还有多余的卡牌……”徐州状似疯癫。 “你要见死不救是不是……快拿出来!” 周乐辞刚刚才因为剧烈的疼痛耗费了诸多精力,此刻被他猛烈摇晃拉拽,眼前居然开始阵阵发黑。 他抬手拽住对方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强撑着告知对方自己已经没有治疗卡牌的事实。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他已经没有治疗卡牌在自己身上了。 13. 玩具屋13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前六个格子的内容代表着什么,玩家基本上都心知肚明了,而就在刚刚,安黎直接放骰子时没有陷入任何危险,几个玩家纷纷将视线转向小红,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这也进一步证实安黎的举动是合理的。 邵烟思索着,轻轻将骰子的朝上面拨到二。 随着骰子落下,邵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直到屏幕上童男的声音响起,邵烟仍然没有任何受到惩罚的表现。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至于那个拥抱和沉默的选择…… 尽管邵烟心中确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在小红提问她是否拥抱后选择了沉默。 接下来的游戏里,有了安黎和邵烟的示范,所有人都安安分分的投了格子二。 并且老实不作妖的选择沉默。 只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陈生平,他就是个又憨又莽的二愣子。 事实再一次证明,每一个安黎碰过后屁事没有的危险东西,他都应该远离。 就在陈生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抱上小红后没两秒,他突然浑身僵直,整个人一动不动。 状态大概维持了有三秒左右,所有人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安黎见势不妙两大步上去硬生生给人从小红身上扯了下来。 就这样还不算完,只见倒在地上的人竟开始口吐白沫,喉间发出“嗬嗬”的痛呼声,紧接着,口中呕出的不再是白沫,而是大股大股的血。 那出血量着实吓人,安黎忙要将人翻身以免血液呛到鼻孔里,才刚上手,又见人眼睛鼻孔耳朵也开始出血。 安黎心道不妙,脑海中莫名想到一个武侠小说常见死法——七窍流血而亡。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安黎就动用了手中周乐辞给她的那张治疗卡。 心随意动,卡牌凭空浮现在不住抽搐的陈生平头顶,随着金光散去,他空洞的眼神逐渐清明,连带着身体也不再抽搐。 陈生平猛得弹射坐起,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只觉心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刚才的情况不同于午休时经历的空白,他能清楚感应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在与小红拥抱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就被抽离到了一片虚无中,耳边不断有呢喃声徘徊,那声音如同无数只细小的手足,勾连着带动他去往不知何处。 他想要反抗,却只能如同提现木偶般被操控着前进,“丝线”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直到一股巨大的拉力袭来,那些操控他的“丝线”被扯断,这让他得以短暂长呼一口气,然而自由的呼吸没能持续太久,那些仍然连在自己身上的断裂“丝线”开始扭曲缠绕,有的甚至扎进了自己的口鼻耳目中。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期将至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如屏障般笼罩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丝线开始扭动着挣扎逃窜,痛苦也渐渐消失。 说句不恰当的,那一刻,他居然有种自己是被大哥大罩着的小弟的感觉。 想着,他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这一看他才发现,不是大哥大,是大姐大! 他激动的摸遍自己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又矫揉造作地将手在身上滑了一通。 确认过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疼痛后激动的差点扑上去给安黎一个大大的熊抱! “姐!你是我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姐!” 安黎皱着脸后退半步,见人生龙活虎的,方退到后面坐下。 “我靠姐!你刚刚一定是为了我用了卡牌吧!我知道这东西的!”这边陈生平还在激情感谢,“你是不知道,刚刚那跟保护罩一样的东西一出来,妖魔鬼怪全部退散……” “姐你真的太舍得了!从现在起我这条小命就是你的!”陈生平信誓旦旦。 安黎一脸无语,提醒对方向小红提问。 至于用掉的那张卡牌,安黎并不感到心疼。 真要说起来,她其实早就动过将卡牌用在别人身上的想法了。 就在周乐辞使用卡牌后,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有一张周乐辞给的治疗卡。 当时徐州抽到“独臂钢琴家”后激动找周乐辞麻烦,安黎就是心中不适也还想着给人用一下,但当他说出要拉人陪葬这种话的那一刻,安黎就立刻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开玩笑,周乐辞给她的东西,为什么要用在一个想要杀周乐辞的人身上? 就是周乐辞不膈应,安黎也膈应。 想到这,安黎不禁朝周乐辞看去,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冲她笑了一下。 安黎眨眨眼,同样回了个微笑。 这边,被安黎提醒的陈生平这才反应过来,蹦得离小红老远才悻悻开口:“弹弹珠的详细游戏方法是什么?” 照陈生平的话来说,他是个常年沉迷游戏的网瘾混子,他不上进,平时就喜欢蹲家里跟朋友打游戏。 弹弹珠这种几十年前的游戏,他也就在网络上看到过这么个概念,知道这是一款九十年代孩子间流行的童年游戏。 毕竟谁会放着电子竞技不玩跑去玩泥巴呢?详细玩法他根本就没特意搜过。 事实上,之前的丢手绢也是一样,屏幕上的两个脑袋给出的玩法又简短得不行,而根据这次对“桌游”的玩法介绍来看,之后弹弹珠的玩法介绍会有,但不多。 所以他才想着通过这次机会问问看,谁知道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小红听了他的问题,给出了一大段回答。 陈生平听得一头雾水。 这游戏还分好几种玩法,又是画圈又是双横线的,还有在地上挖个洞的版本。 想要再问个仔细,小红却是不再搭理他。 安黎沉默两秒,道:“这次游戏结束了出去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吧。” 她算是听出来了,所谓详细答案,就是废话连篇版的百度回答。 加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词句混淆视听,把原本简单的规则润色得让人听着就头大。 这小红根本就是故意的。 陈生平听了她的话也不再纠结,转而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向安黎,好像她是什么无所不知的大佬一样。 安黎倍感疑惑。 她承认在这个时代像她这么大的孩子知道弹弹珠玩法的确实不普遍,但也不至于少到需要被崇拜的地步吧? 她又转而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几个年轻人就不说了,看起来三十出头的老刘更是直接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不错啊大妹子,一看就是不会沉迷手机的好孩子!” 安黎:??? 她思索片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在场的都是城里大户人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 游戏继续,有了陈生平的惨痛经历,其他人就更不会头铁挑战小红了。 第一轮游戏进行得有惊无险,期间安黎时不时望向冻得面颊通红的赵文静和紧闭的房门,似在焦急等待些什么。 游戏很快轮到了徐州,从他当前所处的格子往前看去六格,没有一格有“相拥与沉默”这个选项。 也就是这时,安黎才惊觉自己之前投掷骰子时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她当时处于一种莫名的愤怒中,行事少了几分谨慎。安黎历来都是一个随性的人,除了一点,她在某些时候某些事上一直卯着一股死犟的劲。 有时候是态度强硬什么都得争最好的,有时候是自己不舒服了一定要让造成这个结果的对象同样不爽…… 而当时,她这死犟的性格在愤怒的情绪中蹭的冒了出来,于是乎在二和五两个数字的选择中,她想也不想就挑了个大的。 失策了。 显然,安黎注意到的事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所以除了随机投掷的四人和犟种安黎,其他人全都自主选择了“二”。 只有她和徐州两个人前面的格子里完全没有安全格。 而现在,徐州显然也在纠结。 只见前面的选项依次是:盲眼画家、白雪公主、锡兵先生、娃娃抱小孩、狼外婆、独臂钢琴家。 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州跟“六”和“独臂钢琴家”还挺有缘的。 盲眼画家和娃娃抱小孩显而易见的危险,剩下的除了最后一个,其他全是童话人物。 白雪公主会因为吃了毒苹果而死,最后被王子的真爱之吻唤醒,但关键是,这个房间里能称得上王子的只有墙边跟其他玩具堆在一起的两个娃娃。 而锡兵会被火焰烧灼到只剩下一颗锡做的心,狼外婆会被猎人杀死,最后剖开肚子救出外婆和小红帽。 …… 徐州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精神状态来看,他是绝对不能再接触娃娃的。< 14. 玩具屋14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二楼书房,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纸。 神情严肃,隐隐带着些许怒意。 房门被轻轻打开,女人回头见开门的人进来,转身靠在了办公桌上,手中的纸张晃了晃,语气苛责:“这是什么?” 小红没有回答,女人脸上怒色更显,猛得将纸张甩到了对方脸上,大声呵斥着。 安黎就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这一切,房间里的规划表是她趁着晚饭时间放进去的,为了确保摄像头能够精准拍到,她甚至找了胶带将纸张黏在书本上竖起来摆放。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藏小红作业的想法,一来这种偷鸡摸狗的栽赃干起来确实不太像个人,二来她也确实没有把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册子并藏好不被发现。 相比起来,还是光明正大的告状干起来更省事,虽然都一样狗。 房间内,女人好似看不见她一样,毫不顾忌,丝毫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 再看小红,面对这样曾令她感到无比压抑难堪的情形,却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她始终保持着一种探究的、疑惑的目光,纯粹的,就如同生物幼崽试图认知某些事物的神情。 凭心而论,安黎实在不认为失忆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兴许是因为小红受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惩罚还在书房抄书,晚上休息时的人员安排并没有受到干涉。 早在众人一起拆娃娃时,赵文静就将三楼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其余人。 考虑到娃娃们害怕那颗头颅滴下的血液,还有人提议所有人都前往三楼的客房度过晚上的休息时间。 但这个提议很快被否决。 玩家长时间聚集在狭小空间是会加剧精神消耗的,他们会更容易感到疲惫,如果所有玩家都挤进一间房间里抱团,那么一旦遇到危险玩家很难及时做出反应。 最后,安黎跟着赵文静、邵烟和许倩三人一起到三楼客房休息。 王姨、双胞胎姐妹花和小文跟着周乐辞一起到二楼右边的房间休息。 卫先生、老刘、陈生平和徐州则到二楼左边休息。 分配好房间后,安黎又把人都聚到了三楼最大的客房里演示讲解了几种弹弹珠的玩法和技巧。 所有人点头表示听懂后就都准备回各自客房练习准头。 然而就在他们出门的同时,小红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 “住手!你别碰它!”小红僵硬哀求道,“求求你了妈妈!不要弄坏娃娃……”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右边走廊的尽头处,那扇连通着“玩具屋”的房门虚掩着,从里面透出明亮的光来。 门内是咬牙切齿的咒骂声和裂帛般的撕拉声,“没出息!天天就知道跟你爸一样不务正业!” 只要是看过小红日记的,稍微联想一下就能搞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动静。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样的情形会出现在小红死后? 安黎凝神听了一会儿,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被作为绘画参考物的红发娃娃,她沉吟片刻,开口问道:“这是不是你们说的关键剧情?” 她话音落下,只见走廊尽头房门打开,一个高挑身影自门内走出,手上还提着个红发的娃娃。 女人无视掉几人观察的视线,一路提着娃娃的头发下了楼。 “那娃娃……是不是没有眼睛?”许倩求证地看向众人。 “确实没有眼睛,跟日记中的描述对上了。”安黎接口。 虽然情况不是百分百对应上,但至少被撕掉的画和缺少眼珠的娃娃两大特点都对应上了。 “我过去看看。”安黎低声道。 没等其他人阻拦,安黎快速朝着大敞开的房门走去。 朝内看去,只见曾挂满了红色画卷的房间内此时一片狼藉,满地散落着碎纸,显然那是被撕毁的无数张画。 小红静静站在满地破碎的红色中,好似真的有那么点落寞的感觉。 但也只是好似,安黎无法从她身上真切感受到哪怕一点伤心的情绪。 “你看起来不太伤心。” 小红掀起眼皮看向她,仍然没什么情绪起伏。 “是同样的剧情经历过太多麻木了?”安黎走进房间的同时为避免踩踏地上的画弯下腰将其拾起,一边将碎片整理重叠在一起。 “也是,按照日记的内容,你也算是迎接了一批又一批玩家了。”也杀了一批又一批人。 安黎的语气不急不缓,颇有种与朋友聊天的闲适感,再配合上她收拾房间内残局的动作,倒真像个进来安慰与母亲吵架的妹妹的姐姐。 安黎会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真的出于什么同情心,理由很简单,虽然小红对她来说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她要找东西也不能大摇大摆地翻,万一翻到后人家看见,态度强硬不让她带走或是直接触发了什么狂暴模式开关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还是假借边聊天边整理之名偷偷找保险些。 安黎又围绕着小红的前半段日记找了些话题,一直拖到了找到眼珠,安黎面不改色将眼珠藏进袖子里,快速将拾起的碎纸放到桌子上,又一副让小红静静的模样退出了房间。 离开前,安黎最后看了眼小红的表情,在心中默默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见安黎从房间里出来,其余人或担忧或好奇的目光朝她投去,安黎没顾得上解释,连忙挤进了房间里。 就在她挤进房间的第二秒,楼下突然传来小红妈妈的催促声:“还不赶紧下来抄书!” 安黎捏着眼珠,看着匆匆下楼的小红微微松了口气。 入睡时间到来时,每个房间的人都心照不宣等了一会,见确实没有娃娃来破门方放下心来。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天会就此过去时,二楼又发生了变故。 奈何晚上休息的时间已经到来,没人敢轻易开门前去查看。 等到第二天一早,众人纷纷前往二楼左边查看情况,刚一进门就见徐州被五花大绑着塞在角落里。 而其余人均是严肃着面容,眼睛下面挂着两团乌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其中,陈生平尤其憔悴,手臂上还带着明显的伤,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在见到其余玩家的那一刻,明显朝着他们的方向挪了挪位置。 “发生什么事了?”安黎皱眉。 “昨天晚上他突然发疯砍人。”卫先生面色凝重,指向角落里被绑缚着的徐州,“他假装熟睡,趁着我们放松警惕时下手。” “他目标很明确,小陈手臂被他用刀扎穿了。” 如果不是因为徐州仅剩的那只手被啃食得伤痕累累影响了握刀,老刘和卫先生能够快速将人制住,恐怕陈生平的处境要更加糟糕。 也不知道他这么瘦的身体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安黎闻言看向徐州。 难怪陈生平看起来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先是亲眼目睹徐州背刺同胞,现在自己又成了被刺的那个,就是再怎么缺心眼,在一晚上的疼痛中也该长点记性了。 “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安黎指的是目标明确,至少就她的感受来看,陈生平是憨批了点,但没与人交恶,绝不至于让人讨厌到恨不得杀了他的程度。 “问过了,什么也不说,一直嘀咕着什么卡牌去死之类的。”卫先生颇有些一言难尽,“我怀疑他在记恨你把治疗卡给了陈生平。” 安黎:? “脑子是真的不清醒了。”安黎最终还是没忍 15. 玩具屋完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如果不是里面还有一具等身秃头人偶,安黎都要怀疑是不是又一次进入了丢手绢玩具屋了。 没多久,安黎旁边的屏幕亮起,来自童子头颅的游戏介绍娓娓道来。 虽说对游戏玩法烂熟于心,但安黎还是认真听了童子的副本版介绍。 简而言之与童年双线版弹弹珠玩法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所谓弹珠替换成了那些大小不一的彩色眼珠。 引人深思的是,童子还一人一句强调了一个重点。 “当玩家手上已无可用弹珠时,玩家可以自行寻找场景内藏有的可用弹珠,请玩家遵守规则,严格按照游戏胜负取走属于自己的弹珠。” 隐藏弹珠吗…… 隐藏弹珠。 赵文静此刻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就在刚刚,她输掉了自己手上所有的“弹珠”。 屏幕上的童子头颅介绍的玩法是双线玩法中难度较高的一种,击打方只能在两颗弹珠中挑选要击打的对象,由于难度较高,命中率较低,率先击中弹珠的一方能够直接赢得五枚弹珠。 而不知是不是游戏刻意为之还是什么,不管是她还是对面的人偶手里都只有五枚弹珠。 她没能抓住先手机会赢下五枚弹珠,因此轮到人偶进行游戏时,对方直接将自己手里的五枚弹珠全数赢走。 然而游戏并没有宣告结束,她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因此,她不禁联想到了开局时的游戏介绍。 隐藏弹珠。 显而易见,她所使用的每一个弹珠都是自己曾经手持工具为娃娃拆换的娃用眼珠,兴许是为了贴合游戏,这里出现的只有玻璃材质的眼珠。 房间不大,一眼望过去干干净净,除了墙壁便什么都没有了,那么隐藏弹珠究竟是什么几乎是不用想也知道。 她望着对面人偶眼眶里的两颗珠子,微微凑近对方抬手比划了两下。 不要紧的。 一切都是虚幻的,就如同以前一样,回到现实就好了。 最多就是发高烧,这种程度的伤以前不是没经历过,只要冷静下来就不会那么疼了。 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随后将手指戳进了自己的眼眶中。 中了。 安黎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赢下的五枚弹珠,虽然知道不会得到对面人偶的回应,但她还是忍不住得意挑衅:“也真亏你们想得出来,用眼珠当弹珠。” “那么现在取下你眼眶里的眼珠,继续游戏吧。” 两分钟后,安黎率先走出了三楼的房门。 望着熟悉的走廊,安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次游戏居然可以提前结束的吗? 思索着,她转身去看身后的房门,只见这会门内连接着的哪里还是之前黑漆漆的一片。 此时的门内变换了一副模样,却不是画室,而是堆满的杂物的房间。 这里面会不会有她要找的娃娃? 安黎不确定的想到,毕竟翻遍了房子都没有它的身影,那么只可能在玩具屋里,只有玩具屋是他们没有找过的地方。 实际上直觉告诉她根本不用浪费精力去寻找那个娃娃。 但她莫名就是想要找到那个娃娃进一步确认。 正要进门,却不想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内走了出来。 安黎忙朝后退了几步,这才避免两人撞在一起。 看清来人,安黎有些惊讶地开口:“居然是你?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出来。” 周乐辞看见安黎亦是一怔,又看看四周景象,像是想通般腼腆回答:“小时候没法跟同龄人一起游戏,妈妈也不让我过度沉迷电子产品,所以学会了做手工。” “因此对弹弹珠的技巧掌握还算轻松。” “这样啊,你还会做手工,真厉害。”安黎心不在焉夸赞道。 她克制着手上力道将人从门口拉开就准备往门内去。 然而还没跨进门,安黎就感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周乐辞略显焦急问道:“你要做什么?” “进去找娃娃啊?”安黎茫然解释,“这里面一看就像是会藏娃娃的样……啊。” 安黎顿了一秒,话锋一转,问道:“你看到的是什么?” “就是一片漆黑……”周乐辞面露疑惑,旋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肯定道,“你看见的不是这个。” “啊?”安黎没想到他能一下子猜到,打着哈哈应道,“啊对,我看见的是一个杂物间。” “不能进去。”周乐辞语调含糊不清。 “嗯?”安黎没听清。 “这样的情况,你就更不能进去了。”周乐辞面色严肃。 安黎:…… 那不行,她还要进去找娃娃呢。 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信任感,安黎还是选择与对方交涉一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确实从一开始就、呃。”安黎尽力组织语言,“就是,我看见的东西可能跟你们看见的不太一样。” 周乐辞茫然了,他发现,自从遇到安黎后,自己脑袋里的问号就一直在增加。 “就比如一开始那个小别墅窗户上的黑影,它们在我眼里是不会动的,而且很粗糙,边缘还有马赛克。”安黎一点一点细细掰扯,“还有整个场景里的建模也是,家具和地面墙面连接的地方非常的呃、严丝合缝,就糊成了一团,颜色都搅到了一起……” “还有就是那些娃娃……然后声音和气味也是……” 周乐辞:…… “所以我看见的这个房间,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它很粗糙,看起来很弱……我是说看起来没什么危险性。” 安黎给出的信息量太过无厘头,周乐辞的思绪从万物起源加载到了宇宙黑洞,最终他选择了放弃思考。 “那你先消化着先,我进去了哦。”安黎摆手在周乐辞面前晃了晃,见人没有反应,抬脚就溜。 周乐辞听人要进去还打算再阻止一下,然而安黎溜得实在太快,他没来得及抓住。 望着门内的无尽黑暗,周乐辞只觉得这门框宛如深渊兽口,再看周围真实到无以复加的建筑,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安黎口中的……建模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安黎跨进“杂物间”的第一时间就回头去看门外的情况,如她料想的那般,门外早已没了周乐辞的身影。 她不再耽搁,快速翻找起了娃娃的身影。 最终,她从房间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片红色的发丝,她想也没想直接将娃娃拿起。 娃娃还是那个娃娃,只是没有眼珠。 安黎端详了一阵,从口袋里摸出那两颗金色眼珠试图给娃娃装回去。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盲点。 这是个树脂材质的娃娃,她无法在没有将娃娃的头部拆开的情况下将眼珠安回去,而这种娃娃的眼珠就算要脱落也只会掉在娃娃身体内部。 她晃了两下,果然听见珠子碰撞的声音。 那么这两颗眼珠究竟是谁掉的呢? 恍惚间,安黎眼前再次浮现出小红的后半截日记。 [娃娃没有眼珠,我也没有眼珠。] 这个我,指的自然是小红自己。 联想到小红每次面对曾经噩梦一样的妈妈时的态度,安黎不得不怀疑,小红真的是小红吗? 那观摩的姿态、探究的目光、不解的神情。 或许小红不是小红,小红是娃娃本身。 所以日记的后半截字迹才会像初次提笔的孩童那般,所以她才会像雏鸟一样用好奇的目光注视小红妈妈,所以陈生平碰到红发才会没有任何反应,而拥抱小红却遭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攻击。 安黎望着手里娃娃一头的红发,默默闭了闭眼。 说起来,她一直觉得小红这个名字略微草率了点,但或许,小红这个名字本身就不是真正的女孩的。 而是娃娃的。 房门外,周乐辞略微焦急地等待着。 见房门内有身影走出,他心中一喜,却在看清来人后失望地垂下眼眸,心又沉了下去。 老刘捂着心口从房门里出来,见到外面的场景,忙快速远离房门。 “艾玛呀……第一次玩这玩意玩得心惊肉跳的。” 老刘缓了一会,见周乐辞没吭声,又开□□跃气氛:“没想到第一个出来的居然是你,看不出来啊!” “不是我。”周乐辞却是摇了摇头。 “啥玩意?”老刘疑惑。 “不是我……”周乐辞正打算再说一遍,却见门内又有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是王姨,老刘顿时诧异出声:“王姐这么快啊?” 王姨笑着回答:“也算是有惊无险吧,开始有些没上手,那些玻璃眼珠全输光了,差点就要用到自己的眼珠了。” 提起这个老刘就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那人偶掏自己眼珠的画面着实有些让人接受不良。 周乐辞本来在注意门内动静,听到王姨的话忍不住问道:“差点?除了用自己的眼珠还有别的方法吗?” 王姨看了周乐辞一眼,从口袋里拿出好几颗娃用眼珠。 “想不到吧,姨还有多的。” 周乐辞定睛一看,材质是树脂的,不是玩具屋提供的。 他几乎立刻就想明白那眼珠的来历。 “王姐这是你从外边拿进去的?”老刘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完全没有想到还能这样。 “之前换眼珠的时候随手塞进口袋的,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三人还没交谈上几句,门后又有人影走出。 “唉大妹子你也出来了啊?”老刘热情打着招呼,却见对方手里提着什么,惊喜道,“呀,你还把娃娃也给找到了?” 安黎见状摇头解释道:“不是这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听她这么说,老刘有些失望,谨慎用手指戳了一下娃娃,确认自己没事后方拿起娃娃仔细端详:“这咋不是呢?不都一个样子?” 安黎随口解释道:“眼珠装不上去 16. 乱线疯长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玩家周乐辞获得了S级攻击卡……] [玩家周乐辞获得了SR级攻……] [玩家……] [亲爱的玩家,十分抱歉,由于不可抗力因素导致卡牌发放错误,预计将会在您下次登陆游戏时修正错误,为您发放正确的卡牌奖励。] …… 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脑海中还残留着两颗童子头颅卡顿的声音,他忍不住捂住心口。 发放错误…… 周乐辞不禁敛眉一笑,他还以为终于要抽到除了治疗卡之外的卡牌了。 虽说心中小小的失望了一把,但终归是活着回到现实,他便不再愿意投入过多精力到游戏事物上。 此时已经是晚上,周乐辞望着窗外浓厚的夜色,拿起手机一看,距离他进入游戏到现在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 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发消息问问唐瑞那边的情况。 两个小时前,他本来是与唐瑞组队进入游戏的,但之前的游戏里,他却没有见到唐瑞的身影,他已经确定死在园区里的那个不是唐瑞,那只可能是两人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进入同一场游戏里。 周乐辞感到头大,将手中消息编辑完善发了出去。 正打算躺回床上放空休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弟弟周承双的声音响起:“哥,欢欢烤了蛋糕,你赶紧下来吃。” 周乐辞:…… 周乐辞打算装睡。 “开门呐哥!再不开门我就去告诉老妈你为了躲咱妹特——意做的蛋糕装睡。”周承双拉长尾音,一副势要拖人下水的架势,“开门呐——” 周乐辞无法,只好苦着脸开门跟着前往客厅。 客厅内,周焕欢正将自己烤制的奶油蛋糕郑重摆到茶几上。 见人从房间出来,开开心心招呼两人坐下。 “只有蛋糕吗?”周乐辞看着桌上卖相惨淡的蛋糕,开口试图抢救一下自己的味蕾,“我再去切点水果吧。” “我来帮忙!”周焕欢没拒绝,说完不等周乐辞反应,飞快蹿进了厨房。 眼见小孩迈着短腿冲进厨房,周乐辞无奈提醒只得对方注意安全。 进入厨房前,周乐辞隐约听见家门打开的声音。 “我知道的林医生,但还是恳请您收下,就当给我们做家长的一个心理安慰了,要不是我跟我丈夫工作都忙……” 他垂下眼睫,从冰箱里拿出了两枚鸡蛋。 “哥你还要做什么?”周焕欢疑惑道,“有我做的蛋糕还不够吗?” “我给妈妈做蛋炒饭。”周乐辞轻笑一声,“难道你要让辛苦工作一天的妈妈吃你做的蛋糕吗?” “嗯……”周焕欢妥协,“那你做吧。” “水果切好先端出去吧。”周乐辞磕开第一个蛋。 “哦。” 凌晨三点,因为担心唐瑞死活的而难以入眠的周乐辞终于收到了兄弟报平安的信息。 老唐:[我靠我还以为你死荒废区了!!!] 老唐:[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你咋没跟我一起啊?话说你进过游戏了吗?] 辞:[不清楚什么情况,进过了] 老唐:[那你这么快就出来了?牛啊你是把副本炸了吗这么快?] 辞:[没炸副本] 辞:[也不算,说来话长] 老唐:[?] …… “说吧,怎么突然昏倒了?” 安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房间床上,旁边是搬了张椅子坐着看书的自家老弟。 “我可是病号,你这什么态度?”安黎谴责道。 安明看书的目光不移,伸手将床头剥好的一盘柑橘递给“病号”。 “我也不知道。”安黎塞了瓣橘子进嘴里,边嚼边面不改色撒谎。 开玩笑,她能怎么说,说自己莫名其妙被拉进了一个游戏里闯副本吗? “你也别在意,我明天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就是了。”安黎随口扯开话题,“老爸老妈呢?” “被祖父叫走了。” “哦,又叫走啊,这个月第几次了?”安黎眨了眨眼。 安明没吭声,眼见安黎要继续问,啪的一声合上书搬起板凳就准备出房间。 “你眼睛红了很多,有按时滴眼药水吧?”安明临走又问道。 “这两天忘记了。”安黎说,“一天不滴又没事,红点咱不就更像一家人了吗?” “别不把眼睛当回事,按时滴。” “是是是。” 打发完老弟,安黎将剩下的橘子一股脑塞进嘴里,放盘子的同时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点开翻到跟同桌的聊天记录,只见消息界面依旧停留在对方发来的问号上。 安黎又将目光投向已经进入待机状态的电脑,还是选择直接用手机打开群文档。 一切正常,普普通通的资料。 对于游戏相关的种种疑惑一直萦绕在她脑子,全部杂乱的搅和到了一起,安黎费了些心思,最终还是决定前往电脑桌前再次查看老班发的那份文档。 可惜的是,尽管她扫遍了所有能够点击的按键,文档仍然是那份文档,白纸黑字,正儿八经的文档。 安黎尤不信邪,先后进行了反复进出、转发后点击、换设备点击等动作。 尝试无果后,安黎眼皮一耷拉,决定不纠结于寻找那款看着就很菜的游戏。 她倒回床上,转而开始复盘起副本中的经历。 毫无疑问,所谓的小红实际上是那个被女孩买回来的娃娃,她把副本boss搞了,所以副本应该是塌了。 作为一个副本boss,小红真的很菜,被小主人的妈妈制裁就算了,姑且算是它cos小主人的必要设定。 但被她这个玩家单手压在地上反抗不能就…… 啊,不对,不能这么算。 小红的危险性并不体现在暴力方面,相反的,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娃娃,一个需要精心照顾、会因为孩童调皮的拉扯而毁坏的娃娃。 所以必须保证没有人可以对它实行暴力手段,于是娃娃身上那恼人的精神攻击就诞生了。 从陈生平的前车之鉴来看,与它直接接触的后果相当严重。 如果不是安黎开挂一样对那层精神攻击没有反应,可能确实没有人能够将眼珠塞进它的眼眶。 这么看来,作为boss它逼格还是很够的。 安黎如是想着,思绪又不由挪到了三楼阳台上挂着的那颗头颅上。 在第二晚入住三楼客房时安黎就看过那颗头颅了。 结合小红日记里提到的“头发也不给我”和那颗头颅被剥开一半的头皮以及娃娃怕她的血这几个特点,安黎基本上确定那颗头颅就是那个绿眼睛的玩家。 毫无疑问,种种情况表明,她是特别的。 那么与之特点重合的自己又算什么? 她是小红的同类,那自己呢? 思及此处,安黎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每年团圆时节安家祖宅里聚着的一堆白脑壳。 冷静,只是巧合,安黎尽力抚平心中莫名焦躁的情绪,她肯定是人。 而且光她祖父那个死板的劲就很有清朝余孽的风范。 头发和眼睛只是家族基因缺陷罢了,他们都有医院开的证明。 按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安黎强迫自己不再去思考关于绿眼睛玩家的事,继而将思绪向下拉,拉到了副本崩塌时。 那时的自己莫名在意那只从眼珠里破出的蜘蛛,中间虽然有被其他事情吸引注意,但到底不忘初心,重新惦记起了那只小玩意。 那些唐瓷娃娃身上同样有红色的重瞳图案,安黎记得第一只蜘蛛是在那图案暗淡之后破壳的。 于是她抱着试试的心态抹掉了图案,还真就又冒出了几只。 可惜到现在她都没能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 临水乡自建小洋房内,有着紫色头发的女孩蓦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定定望向房门。 女孩袖间一阵窜动,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蜘蛛从里面探出头来,两只前足来回探探嗅嗅,最终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飞快顺着女孩的裙摆跳到地上,八条腿舞得飞起,快速朝着房门奔去。 女孩见此,眼底浮出惊喜,光着脚便跟着小蜘蛛跑出了房间。 “大小姐,现在已经接近了凌晨十二点,您应该回房间睡觉了。”索云钦靠坐在床头,被突然打开自己卧室房门的女孩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将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 女孩听了他的话,握着门把的手不仅不松开,反而将身体一并靠在了门上,使得房间门大敞开来。 索云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一只蜘蛛快速蹿到了自己按着笔记本电脑的手上,细足紧绷,口器开合,内勾的毒牙小幅度摆动,一副威胁做派。 “……”索云钦面上一副无奈表情,手上却是半点不敢乱动,“如果您只是想要在睡前吓唬我一下,那么您做得非常成功,请问能让您的小伙伴离开我的手吗?” 苗冶没说话,只目不转睛盯着蜘蛛所在。 似是对索云钦的识相十分受用,红背蜘蛛优雅挪动脚步,很快离开了他的手背,转而爬到了笔记本电脑旁。 它左看看右看看,前肢不停地扒拉着合拢的缝隙。 “叫我苗冶。”苗冶脸上挂着笑容,嘴上却毫不不客气,“把那东西打开,它急了是会咬人的。” 索云钦却意外的没有照做,他以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道:“苗冶大小姐,现在已经很晚,您要找乐……嘶!”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索云钦不由发出一声痛呼,他猛得抽离覆盖在电脑上的右手,惊惧交加地看向剧烈作痛的伤口。 才几秒的功夫,伤口就已经开始发红肿胀,中心的小洞因毒素作用冒出白色脓水。 “说了让你打开。”苗冶行至床头,将手指凑近电脑旁的小蜘蛛,“害我也得受伤。” 说着,又将手指往不情愿的小蜘蛛嘴边凑了凑。 小蜘蛛后退两步,最终还是迫于主人淫威不得不张嘴咬了上去。 苗冶快速从伤口挤出血抹到索云钦伤口上,紧跟着趁人不备将笔记本电脑拿走掀开。 几乎是掀开电脑的同一时间,好几只蜘蛛从屏幕里钻了出来,见到苗冶,它们明显更加高兴,顺着她端着电脑的手一路爬到了女孩的肩头。 苗冶面色却在看见末尾最大的那只蜘蛛时变得有些难看。 索云钦也难得为眼前的画面怔住。 “这是什么?”两人齐齐开口。 不等索云钦做出反应,苗冶率先指着电脑上的画面质问道:“这个,是什么?” 同时面对七只蜘蛛的威胁,索云钦后背不禁沁出一层薄汗。 他接任照顾的这个小女孩,性格乖张,且并非普通人,他不担心自己会因此丧命,但肯定会受苦。 对于无妄之灾,他一向是识趣的能避则避。 “一款诡异的游戏,一旦点击进入这款游戏就会被拖进另一个危险的世界中冒险。”索云钦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话说一半,又强调道,“稍不注意就会死。” “我要进去。”苗冶强行镇定下浮躁的心情。 “这很危险。”索云钦严词拒绝。 “少废话。”女孩压抑的声音带着怒气,眼底荧光微显,连带着几只蜘蛛都小幅度躁动起来。 “……好。” 安黎的假期生活只有十九天,而她需要在这短短十九天里完成的事情可谓是相当的多。 硬性任务之一就是老班总结发布的那文档,安黎并没有插科打诨偷懒的机会,因为自己所在的学习小组的组长会时不时组织小组成员聚在一起相互监督辅导大家一并完成。 地点还就定在她家。 没 17. 亏心人1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方手机屏幕亮着稀微的光,屏幕画面上映着两个小小的游戏角色,左上角两只睁开的双瞳眼代表着两名玩家成功联机进入游戏。 周乐辞猛然睁开双眼,紧绷的四肢在看清周围陈设的同时放松下来。 落地点是别墅内,他暂时不用太过担心额外的危险。 确认过自身处境,他开始四下张望起同伴的身影。 很快,唐瑞从复式楼梯下方植物盆栽遮挡的位置走了出来。见到周乐辞,眼中顿时带上了惊喜的情绪。 “老周!”唐瑞快速朝周乐辞所在的方向走去,与之碰了个拳,“这次挺幸运啊,我们俩一起落到别墅里。” 周乐辞见到唐瑞,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他微微点头,看向房子内的其他人。 除了他们还有两男两女。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俩俩相识。 其中一个男人整体造型讲究,高领单衣搭配薄款风衣,黑色长裤细致地扎进马丁靴里,各种闪着银光的配饰别在身上,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 不管是长相还是穿搭都很像杂志上的模特。 他身旁站着的女性穿得就没那么讲究了,简单的衬衫黑裤低跟皮鞋,手里还抱着一个文件夹。 相比起有些茫然的他们,另外两人可谓是相当瞩目了。 先说打扮中规中矩的男人,对方显然是挑拣着方便行动的服装来的,衣着干练,身上还配备着腰包,明显是个有游戏经验的老玩家。 嗯,如果不看对方手里提着的运动鞋的话。 他旁边的女孩则是在场最引人注目的,对方年纪看着挺小的,有着一头长至腿弯的紫色头发,这还是绕了双环后的长度。 身上是民族风格的裙子,绣花繁复但不花哨,或许因为没有佩戴饰品的缘故,看起来是相对日常的民族服饰。 想到男人提着的运动鞋,周乐辞微妙的目光不禁挪到女孩的脚上。 嗯,没穿鞋。 “哇……”唐瑞咋舌,“这么长的头发要染成这个效果该多少钱?” 周乐辞:…… 周乐辞:“我觉得不是染的。” 不知为何,他看见女孩总莫名想起上个副本出现的那颗头颅,但她的眼睛并不是绿色的,而是很普通的黑棕瞳色。 “啊?不是染的?”唐瑞恍然,“那那那她跟那个白头的女生什么关系?” 周乐辞:…… 周乐辞:“我以为你会更在意她跟头颅的关系。” 不过唐瑞的话确实提醒了他。 同样有着异于常人的外表,她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算了,或许是大师之间的联系。”周乐辞忍不住小声嘀咕。 “什么大师?”唐瑞耳尖的捕捉到两个字。 “我没跟你说过吗?”周乐辞疑惑。 “没啊。”唐瑞耸肩。 “简单来说就是我在上一次游戏里遇到了疑似小时候救我的大师的后……” 周乐辞话音未落,别墅大门被暴力踢开,巨大的碰撞声响让在场人纷纷吓了一跳。 两人条件反射朝后看去,只见门口是一个白发女生,穿着粉色居家睡衣两手提着居家拖鞋,裤脚挽到膝盖,脚上满是泥泞。 “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白发大师?”唐瑞点点周乐辞的肩膀。 周乐辞见到来人亦是一愣。 虽然对方的刘海遮住了阴沉的面色,但那头标志性的白发还是相当好认的。 几分钟前,安黎觉得自己身上的装备经不住干湿混搭的土地折磨,于是开始对衣服进行调整。 然而刚刚扎完裤腿抬头就看见一架骷髅从远处交替着四肢朝她跑来,上面还缠着两条蟒蛇。 确认过精细度,安黎觉得自己暂时打不过,于是提起拖鞋转身就跑。 想到上场游戏中的好心人卫先生提过一嘴的信息,她闷头朝着园区中心看着就干净安全的别墅跑。 中途过泥地的时候还让疑似河童的怪物给缠了脚,她水果刀就是在那时损失的。 有一说一,一个画风精良但长相丑陋还口吐淤泥的怪物出现在安黎眼中,那就是丑得高清,当即给她恶心得够呛。 将脚抬到洗水池上清洗的动作过于尴尬,安黎黑着脸又在心中怒骂了那丑东西八百遍,快速搓洗掉脚上泥泞后抖抖脚穿上鞋子走出了厨房。 刚踏出厨房,就见一颗金毛嗖嗖凑过来。 “唉你就是那个救了周乐辞的大师吗?”唐瑞眼里满是羡慕,“天哪头发真的是天生的唉都不用补色的!刚刚没看清你眼睛还真是金红色的!不管怎么样感谢您老人家当年救命之恩不然老周手术就做不了了……” 安黎:? 对方就跟个逼逼机一样倒出一大堆,安黎不禁后退一步抹了把脸,开口:“离我远点,我有潮人恐惧症。” 唐瑞:“啊?” 说唐瑞是潮人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一层叠一层,搭配奇特且酷炫,还染了个亮人眼睛的金发,看着就潮。 唐瑞扯了扯身上衣服,挫败地后退两步。 周乐辞忍不住捂了捂眼睛,上前解释道:“抱歉他就是话有点多其实没有恶意的。” 安黎还在回味唐瑞说的那一大堆话,见到周乐辞,忍不住挑眉轻道一声“巧”。 “没事,不过他刚刚说的那一堆里,当年的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大师又是什么?”安黎疑惑。 “是这样……” “是这样的,他九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连续病了两——个多月!如果不是您老人家给他送护身符他估计就嘎了!”唐瑞眉飞色舞,肢体语言夸张。 周乐辞:…… 安黎:啊? “不是,别听他乱说。”周乐辞强行捂住唐瑞的嘴,“我九岁那年确实生过病,但给我的护身符的应该是你的亲人,她很年轻,同样有着白色头发和红色眼睛。” 安黎听了眼神一阵放空,脑子里噼里啪啦,最终选择接受对方的说辞,毕竟自家那堆七大姑八大姨的,做什么工作的都有,各个性格怪里怪气的,就算有人出去当神棍骗钱她也不奇怪。 最后,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将目光落到了周乐辞胸前的吊坠上,试探提问:“所以,没有这个你就没了?” 周乐辞:…… 周乐辞:“不是,没有这个我做不了手术……” 似想到什么,他又改口道:“好吧,其实差不多,如果没有这个,我可能确实快没了。” 安黎:啊? “害这家伙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过基本痊愈了。”唐瑞大嗓门道,“当年有了吊坠他病立马就好了,没错过手术。” 安黎一言难尽:有一说一你这么大声真的好吗? 周乐辞却一副习惯了的姿态,不甚在意。 见人本尊都不介意,安黎便抬脚朝沙发走去,直直对上那边四个人的目光,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作用下,她开口道:“不过你们说的那个大师我不认识,可能真是我藏得很深的哪个亲戚吧,但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虾米,假期少作业多还得被迫在这鬼地方拼命的可怜学生。” 言外之意,她很菜,她不是大师,有鬼别指望她现场掏符。 周乐辞愣了一下,却还是开口:“不管怎么说,救命之恩……” “打住,都不确定的事。”安黎被“救命之恩”四个字尴尬到,生怕对方下一秒冒出一句“当涌泉相报”,忙抬手制止,又放低声音,“而且你不是给我外套和卡牌了吗?” “但那张卡并没有用到你身上……”周乐辞弱弱开口。 提起这事安黎就莫名心虚,周乐辞给她的卡,周乐辞有难时她没记起来,反而用在了别的男人身上。 安黎不着痕迹抹了下鼻子,强词夺理道:“你还想用在我身上?” 周乐辞反应了一下,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开个玩笑,虽然没用在我身上,但你已经送了我卡牌不是吗?”安黎笑得狡黠,“就这样,大师不是我也不一定是我亲人,着实没必要,别跟海的女儿里的王子一样认错人了。” 说完不等周乐辞,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她之前光脚在泥地上跑得飞起时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反倒觉得脚上被那淤泥怪抓握过的地方越发灼烧起来。 她来回扫视着房子布置试图转移注意力分散疼痛,当目光落到桌上的童子头颅上时猛然意识到自己上场游戏结束后有抽到治疗卡来着,整整四张呢! 想着,心随意动启用了一张治疗卡,但想象中脚上灼烧感褪去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也没有任何卡牌出现。 安黎心中疑惑,伸手将身上口袋摸了个遍也没摸到一张卡牌。 安黎:? 安黎坐不住了。 安黎当即抡起桌上的童男头,开口质问:“我卡呢?说好的四张卡怎么一张都没有了?” “说话,不然你这纸一样脆的脑袋可经受不住我的摧残。”安黎作势要捏爆童男的头。 童男:…… 童男起初是不怕的,在别人看来,它们跟人类头颅是没任何区别的,甚至一般人无法轻易破坏它们,但实际做工材料还真是纸。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女的是怎么知道的,但感受着紧贴太阳穴的力道,它还是识趣地开口:“此前系统由于不明因素干扰,导致卡牌发放错乱,现已修正。” 安黎听罢皱眉,没好气地放下了童男头颅,末了又嫌它嘴脸丑恶,将其正脸怼到了桌面上。 旁边童女头颅暗自松了口气,下一秒自己也被摆成了童男同款姿势。 童女:…… 在场其余人神情震惊,被周乐辞认为是模特的男人更是微张着嘴,天知道,他和经纪人一起来到这鬼地方时内心的惊惧交加,企图拉开窗帘看看外面情况的他还被窗户上扭动着朝他扑来的黑影吓得无声跌坐在地,脑海中登时上演了无数恐怖片突脸情节。 所以在看到那女孩抡起桌上诡异头颅时更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唐瑞也张嘴讶然:“可、可怜学生?” 周乐辞默默将目光从被按倒的头颅上移开,不自觉想到了上一场游戏里被又踢又打还被掏眼珠子的娃娃们。 他笃定开口:“对,徒手掏人眼珠子的可怜学生。” 唐瑞瞳孔地震。 此前周乐辞跟他讲述副本发生的事时,只说安黎带动玩家一起拆换娃娃的眼睛,省略了她黑虎掏心的行为。 于是乎唐瑞看向安黎的目光顿时带上了些许敬畏。 刚刚安黎形容童子头颅时用的是“纸一样脆的脑袋”,唐瑞不禁在心中明确。 安黎一定是个低调的大佬。 他还在暗自揣测,旁边周乐辞在摸过 18. 亏心人2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很快,在最后一个女生惨白着脸跑进别墅后,那两颗头颅的声音闷闷响起。 因为先前被安黎扣倒的原因,两颗头颅这会的姿态实在是有些好笑,于是乎连带着它们说出的内容也一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本应该是逼格满满极其唬人的场景,却被安黎之前的动作弄得带上了点喜剧效果。 试想谁家恐怖片的脑袋会脸朝下贴着桌面跟人对话? 虽说眼下情形有些许滑稽,但还是有人开口提醒在场的新玩家注意事项。 安黎听了一嘴,与好心人卫先生的说辞大差不差,无非就是那些“游戏十分危险,会受伤会死人,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话。 但这也是最简洁明了的说辞,能够帮助不知道情况的玩家快速对现状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也能避免他们瞎摸遇上危险。 这次进入副本的一共有十个人,大家都大致对过了称呼。 而现在,细致掰扯分析着接下来行动计划的人叫林鸣骁。 安黎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要不是从没听林组长提起过自己有兄弟姐妹,在她家里也没看见过这个长相这个名字的家人,她都要以为这是林组长的哥哥了。 “综上所述,进入副本后你们要做的就是乖乖听,不要作死不要乱跑,自己死了无所谓,牵连了别人就是你的不是了。”林鸣骁总结完毕。 何箐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次的新人不多,明面上只有三个,分别是同时进入游戏的小季和他的经纪人姚姐以及从荒废区逃进别墅的何箐。 何箐早已在荒废区见识过游戏险恶,剩下两个也通过窗户上的黑影对游戏有了初步印象。 饶是如此,当眼前场景层层瓦解再重组时,仍有人不禁瞪大双眼。 四周迷雾遮眼,宽阔寂寥的道路前只有一座大厦。 望着如同巨兽呼吸鼓动胸脯的灰色雾气,小季不禁哑然:“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做梦死一下不就知道了?”林鸣骁嗤笑出声,不明白别墅里已经说得那么清楚的事为什么还有人犯蠢。 小季顿时面上不悦:“我就感叹一下你好好说话能死?”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其余人连连安抚,他们现在连大厦都没进去,不能开局就搞内讧。 安黎目瞪口呆地看着差点吵起来的两人,心中的怀疑又加重了几分。 这嘴比林组长还欠,真的不是她的兄弟吗? 虽然很在意,但安黎还是按下了上去问的冲动,一是没必要,二是问了也尴尬。 “四周雾气好像越来越近了。”索云钦见苗冶目不转睛盯着起伏的雾气,实在担心对方乱来,趁着那边闹剧平息连忙开口,“先进大厦吧。” 放眼望去,平地之上除了浓厚窥不见其内部的灰色雾霾就只剩下道路所通之处屹立的大厦了。 “除了那里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了。”见其余人仍面露犹豫,安黎接口,“雾气既然会蔓延吞噬可立足的空间,就代表是要远离的东西。” 说完也不管他人反应朝着大厦走去,姿态可以说上一句闲庭信步。 在看见大厅两边门禁的同时,安黎在心中确定了这个大厦的性质,是一栋居民大厦。 想要进去的话,应该得找找门禁卡之类的东西。 安黎本想先进保安室看看,但思索两秒还是觉得应该先确定一下门禁解锁方式,她快速查看了其中一边门禁,只发现了指纹锁。 这就有些麻烦了。 她试着放上自己的手指,结果不出意料,她的指纹无法解锁。 安黎正想着能不能蹲个原住民蹭门禁,却听保安室里面传出一声惊呼。 此前其余玩家也踏进了大厅,看见安黎在试指纹锁,索性分开寻找起可用线索来。 何箐跟唐瑞就是进入保安室寻找的两个。 “老天休息室里居然有断手!吓我一跳!”唐瑞心有余悸,天知道他刚刚扒拉开箱子上遮挡的物品看见这么只手时心脏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什么断手?”安黎一听,连忙凑进保安室。 唐瑞见她急吼吼冲进来,侧开身指了指快递柜前半开的快递箱。 “你看之前有点心理准备啊,那只手皮都被扒……”然而他的话没能说下去。 唐瑞维持着张嘴的姿态,“扒掉了”三个字迟迟无法下口。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在纸箱里一阵掏摸,最后拎了一张完整的手皮出来。 “呕……”唐瑞被血腥味冲击得忍不住干呕一声。 旁边的何箐面色也不太好,捂着鼻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安黎拎着手皮无视掉唐瑞一边呕一边夸的声音走出保安室。 外面的玩家也被里面的动静吸引了目光,骤然见她提着血淋淋的皮从里面出来,面上的震惊掩都掩不住。 安黎理出大拇指的部位按上指纹锁,只听“滴”一声,“欢迎回家”的机械音适时响起,驱散了静默的氛围。 苗冶看着安黎一路行径,不禁勾了勾嘴角。 “你……”即使知道安黎眼中光景与自己不同,但看着她就这么自然而然拎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从保安室出来,心中仍免不了冲击。 “门禁开了,要先进去还是再找找线索?”安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手里提着的不是人皮而是手套一般。 当然,在她的视角看来,这张皮就跟手套没什么区别。 面对旁人见鬼的目光,她还是决定小小的为自己说句话,好显得自己不那么像变态一点:“是有点恶心,但想活命就得通关。” 这话一出,旁人看向安黎的目光中虽然仍带有些许难言之意,但到底还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毕竟想活命就得设法通关,这是事实。 最终协商之下,众人选择还是在大厅内找找看,以免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这有张卡,上面印着‘空目大厦’的log。”陈临从沙发缝里翻出一张卡,说着,将其翻了个面,“是张电梯卡。” 安黎了然,看来选择停留大厅继续寻找是对的,省下了再次回来找电梯卡的功夫。 思索间,她同样从植被盆栽底部找到了一张电梯卡。 福至心灵,她又出去将门口的盆栽也翻来看了。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反倒是无意将目光投向迷雾深处时看见了些什么。 她定睛看去,模糊的红光越发亮眼,那是一只眼睛。 尽管雾气飘摇,遮挡得那东西时隐时现的,但安黎还是看清了。 与其他物体不同,那只眼睛皮肉明晰,即使隔着浓雾,安黎仍然能够看清它眨动时翻滚的膜瞬。 她忍不住朝着迷雾的方向前进两步,她总觉得那只眼睛熟悉。 似乎是为安黎前进的动作感到喜悦,那只眼睛瞳孔微缩,震颤着转动两下,眼部肌肉都不禁鼓动起来。 有点傻X。 安黎在心中如是想到。 不能怪她骂人,实在是这眼睛一边瞳孔地震一边转的,看着就像个白痴,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不安好心似的。 安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曲起两根手指在空气中做了个向下剜的姿势。 再次回到大厅时,唐瑞抬头见到安黎,嘹亮的嗓门顿时响彻整个大厅:“我靠大佬你眼睛怎么了?!” 安黎被他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其余人被他的声音引得好奇看过来。 安黎还在为唐瑞的称呼尴尬,周乐辞关切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待看清安黎充血严重的眼睛后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安黎:“什么?” 她后知后觉抬手摸上眼睛,摸到一股湿意。 难怪眼前有些发红,她还以为是被那怪物 19. 亏心人3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平心而论,这种把玩家当傻子的挑拨手段实在是有够愚蠢。 但架不住这样的方式简单而有效。 赵文静曾经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安黎脑海里。 这游戏会扭曲事实,挑拨玩家团结,煽动暴力。 但同时有另一批人想方设法的给玩家留下提示和便利。 对于知晓这一点的玩家来说,在游戏中发现的任何情报是弊是利,占比都是百分之五十。 一张小小的纸条上记载的东西究竟是指引玩家谋求生路的逃生标识,还是钓钩上引诱鱼儿咬上陷阱的饵料,在真正以身入局之前都不得而知。 而何箐手里的册子所传达的信息直白而充满针对性。 玩家信与不信的概率与利弊的概率是相同的。 但无论是哪一方面的百分之五十,指向的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猜忌。 说得直白点,就算清楚知道这会是游戏挑拨玩家关系的手段,无论怎么在心中嘲笑这逗傻子一样的拙劣布置。 但当册子上内容出现在玩家视野中的那一刻,怀疑的种子就是会扎根在其心中。 安黎这下是真的想两眼一闭躺平摆烂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面对在场人各不相同的目光,安黎还是为自己小小的辩驳了一下。 “我没办法百分百说服你们信任我,但请在怀疑我之前好好动动脑子想想,这样针对性明显的信息真的不是拿玩家当枪使吗?”安黎眼睛疼得厉害,实在不想多动脑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从我的视角出发,这就是游戏恼羞成怒的栽赃。” “我刚刚在外面做了点动作挑衅了迷雾里的怪物。”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整体模样就是那册子封面上图案的三维版,不过只有一个瞳孔。”安黎认真道,“我觉得它是在报复我。” “听你这么说的话,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让它特地搞事情针对你。”何箐问道。 “我比了个挖眼睛的动作。”安黎闭眼回答。 要这么说的话,那怪物会报复她也说得过去了,毕竟对着模样为眼睛的怪物做这种动作,确实是非常嚣张的挑衅了。 更别说那怪物似乎与游戏本身存在密切联系。 “你的话乍一听很像那么回事,但仔细推敲却非常荒谬可笑,而且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陈临提出质疑,“何况如果真如你说,那眼睛与游戏本身息息相关,那么它凭什么特地冒出来针对你?光凭一个挖眼睛的挑衅吗?” 那就显得对方太没逼格了,真那么容易被激怒,那么这游戏里早该出现一堆被它针对过的玩家了。 毕竟骂过游戏的人可不少。 “你无法证明册子内容是针对你而不是指认你。”陈临打量着安黎不算白的皮肤,“你的白发和瞳色并不像是白化病导致的。” “你说得对,我无法证明。”安黎一副烂骨头的模样,“所以我该说的都说了,怎么想就是你的事了。” “至于我的外表,这只是我家的遗传基因,有医院开具的证明那种。”不然学校天天催她染黑,“当然信与不信也在你个人。” 安黎被眼球传来的阵阵刺痛搞得提不起精力,说完就合上眼皮再不说话了。 “何同学,请问这本册子是从哪里找到的?”周乐辞趁两人对话完毕,开口问道。 何箐因为他的称呼反应了两秒,见对方的年纪似乎与自己相仿,便也不再纠结这个称呼:“保安室旁边的小台子上看到的,之前没有,倒真挺像安同学说的,一个刻意弄出来的‘警告’。” 听罢,周乐辞稍稍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结果就相对明晰了。”周乐辞说,“这个游戏存在矛盾性,简单来说,这本册子里面的内容可能是来自游戏的恶意挑拨,也有可能是另一方势力善意的警告。” 他看向陈临:“你应该知道当初卡牌被入侵的事件,那样的情况足足维持了一周才有所好转,但所谓的好转也仅仅是在卡牌上加入了一段警醒玩家的标识语而已,他们能力有限,无法直接快速的解决卡牌内容被扭曲的事实。” “你再仔细想想,以往寻找到的提示有哪一条对玩家有利的是这样明晰且直白的呈现的?” 周乐辞的话无疑将玩家从疑虑的思维中揪了出来,这使得他们从先入为主的质疑状态中脱出,转而以客观的态度面对册子内的内容。 是的,试图救助玩家的那一方,以他们的力量无法如此精准快速的将警告凭空捏出来,就算真的做到了,他们留下的线索也只会是被模糊过的,游戏无法抹除那些,只能尽可能的将线索关键涂抹或是扭曲谜语化。 能传达给玩家的只能是游戏允许他们知道的。 饶是铁了心要摆烂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别人猜疑讨论的安黎,听到周乐辞的这番话也不由抬手竖了个大拇指。 会说,爱听,多说点。 被她葛优躺闭眼发大拇指的举动一打岔,现场严肃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好笑。 “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模棱两可的线索可以信任,目标明确的就能直接排除掉了?”小季搞不懂什么卡片入侵标识语的,但他理出了一条自己的规律。 这话一出,在场的新人纷纷将求知的目光投向周乐辞。 而其余老玩家也望着他,显然在等他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周乐辞一愣:“也不能这么说。” “有的时候,玩家费尽心思解出来的看似有利的线索也只是迷惑玩家的陷阱而已。”他摸了摸耳垂,不太习惯被那么多人注视,“正常情况下,所有的线索都是含混不清的,这才是导致玩家在游戏中举步维艰的原因。” “因为无法确保绞尽脑汁解答探索出来的答案是否是对自己有利的,再加上不是必须解开这些线索才能通关,所以玩家解谜的干劲会有所缺失。” 这种线索的存在仅仅起到能够更准确帮助玩家规避副本中暗藏的风险、更快找出通关方式的作用。 就像人类使用工具一样,线索的本质就是工具,帮助人们更好的完成工作。 但如果使用工具变得麻烦,甚至会因此弄伤或弄死自己,那么放弃会爆炸的打火机转而使用更加原始更加耗费体力但相对安全的钻木取火也是合情合理且明智的选择。 “那意思就是,谜语人不一定安好心,但不谜语一定不安好心。”小季明了。 周乐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嗯……”何箐点点头,说着将手里的册子放回了小台子上,“我同意这位小哥的说法,那谁意见不太一样的话就请便吧。” 她才将册子放下,离得近的姚姐便率先拿起册子看了一眼,末了又将其放回台子,道:“请便。” 剩余的人一一上前查看册子内容,却没有一个将其拿起收好的。 反倒是安黎拖沓着脚步将册子拿起来翻看了两下,嘲讽了句“丑陋的内容丑陋的字”后将其揣进了口袋里。 唐瑞不明所以:“大佬你拿这个做什么?” 安黎回答:“看看它会不会通过这个册子骂我。” 唐瑞:啊? 周乐辞捂了捂眼。 “还有别叫我大佬,好尴尬。” “哦……” 一众人又将大厅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快递柜都想办法撬开来看了,最终只找到了四张电梯卡和一张楼道维护通知。 通知上标明楼道因不可抗力因素需要进行长期维护,每日除晚上十二点到十二点半这段时间内,其余时间一律不可踏足。 而电梯卡上没有标明楼层,所以玩家只能上去刷卡一一确认。 安黎再次用手皮解了门禁——左边门禁似乎坏了,没有任何反应,众人只能进入右边。 前往电梯的路上,她用手肘碰了碰周乐辞的手臂,问道:“你记号笔有带吗?” “有,怎么了?”周乐辞一边从外套内侧取出记号笔一边问道,“你要在卡上做记号吗?” “也可以。”安黎接过记号笔。 “什么叫也可以……?” 周乐辞话问到一半,看见安黎拿着记号笔在小册子上写了些什么。 凑过去一看,“傻逼”两个汉字大而有力地躺在上面。 可以,就很棒。 莫名的,周乐辞信任安黎是人类的心更坚定了。 很快,一行人找到了电梯间所在,应该是两梯四户,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楼道。 “应该在走廊尽头那边。”林鸣骁按下了电梯按钮。 说话间,电梯门开启,十个人一起进入了电梯。 安黎率先刷了下自己的卡,随着上升感传来,电梯停在了四楼,她提起笔在卡上标了个四。 陈临见她动作不禁皱眉,想想还是开口提醒:“这种行为是没必要的,文字记录会被游戏悄悄改掉。” 安黎听了低头看向手中的卡,想起上个副本一个小时了还没被改掉的“人”和“反正不是人”,又默默记下了一个自己与众不同的点。 其余找到电梯卡的人也依次刷卡,记下了各自手中的卡对应的楼层。 刷到最后一张卡时,电梯内的灯光突然闪了两下,狭小的空间变得阴冷异常,玩家们心跳不由加快起来。 “回头看看吧。”一个沙哑的声音自所有玩家身后响起,伴随着骨骼咔咔的响动,那声音逐渐贴近玩家耳畔。 “回头……回头看看……回头……”周乐辞感觉到可怖的气息攀上自己的头皮,凉意如针一般细密落到后颈上,激得他将心脏高高悬起。 他尽力平缓呼吸,试图缓解心脏所承受的压力。 “回头看什么?看你熊猫头表情包一样劣质的五官吗?” 安黎的声音如一道经音,瞬间将恐怖的压迫感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熊猫头表情包环绕在脑海里。 表、表情包…… 原来安黎眼中的npc是这样的长相……周乐辞忍不住在心中诧异。 严格来说,熊猫头表情包只是一种比喻,安黎眼中的npc只是五官模糊没有细节而已。 就在刚刚,安黎听到身后全损音质一样哔哔哔的声音的同时毫不犹豫就转身了。 不出所料看见的是一个披头散发长袍加身的典型女鬼造型。 而女鬼皮肤青白就算了,眼睛整个还黑漆漆的,偏偏五官没有细节,于是就有了熊猫头表情包的发言。 有玩家被安黎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正欲转头,周乐辞急忙出声阻止。 反应过来的玩家就这样一路背对着女鬼,屏住呼吸等待抵达固定楼层。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梯仍然不见停下。 恐惧感再度浮上玩家肩头,安黎却在此时开口。 “话说我们这次的老玩家挺多的吧,你们手里应该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张攻击卡吧?” 陈临听了这话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他手里确实有一张攻击卡,但也仅仅只有一张。 不能用,等其他人用。 想着他正准备开口否认,却听一个俏生生的女音响起:“对哦~我手里有两张,我旁边这个人有四张,相信其他哥哥姐姐手里也有很多吧~” 苗冶闭着眼睛胡乱报数,旁边索云钦面上表情僵了僵,无奈地闭上眼。 “对!我手里也有两张!”唐瑞跟着起哄。 “我有五张。”周乐辞面不改色配合。 陈临:……? 见有人搭腔,安黎满意点点头,从腰包里摸出五张卡牌,排开展示了一下:“巧了,我也有五张。” “所以你怎么敢在满是人的电梯里露面的?” 安黎疑惑得真切,语气要多挑衅有多挑衅,要不是知道那五张有四张都是治疗卡 20. 亏心人4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说是要去二楼寻找电梯卡,但从506室内置的钟表来看目前距离十二点还早。于是几人一合计,干脆拿着现有的电梯卡前往其他楼层探探情况。 然而几个楼层探下来没有任何收获,玩家在走廊中探寻不到一点可用信息,楼层中的住户则与五楼一样,要么不开门,要么就是从门缝阴暗地往外看。 玩家们硬着头皮将所有能敲的门敲了个遍,硬是被门内住户给看麻了。 饶是安黎,这样的场面见多了也不自觉有种背后发麻的感觉。 虽说在她眼中npc跟商场假人似的,但这样一个商场假人躲在门后直勾勾看你的情景,着实还是有些诡异的。 探寻无果,一行人又不死心前往一楼,然而依旧没什么收获,这栋大厦死寂无生气,仿佛只有他们一行人存在。 这反倒让唐瑞更加确信了自己关于电梯游戏的猜想。 这样的处境下,玩家总是闲不下来的。 当危险蛰伏起来的时候,无事可做便是焦虑滋生的温床。 几人便想着在一楼等的同时蹲蹲住户。 等待十二点到来的时间里,玩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绪总是覆着一层燥郁。 在听完唐瑞讲解“电梯游戏”的规则之后,安黎便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起游戏与现实之间的时间换算了。 毕竟她第二天还要比赛,虽说不是什么重要赛事,但她实在不想错过刺猬头跳脚的风景,更何况她邀请了朋友观看。 只可惜现在除了一个电梯游戏的猜想外没有其他任何信息指向能够供玩家参考。 他们也曾在506室探查过,但结果与之前如出一辙。 唯一不正常的反而是506户主,但一天下来,她也仅仅只有偷窥这一行为是异常的,这一点与其余住户实际上是一样的。 焦灼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二点众人前往楼道。 走之前,安黎特意朝外看了一眼。 雾气的浮动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浓厚的屏障无声抖动着。 “在看什么?”周乐辞见她停滞的动作,有些担心,又顾忌着安黎此前说过的话,目光朝下盯着地板关切道。 “没什么。”安黎移开目光抬脚朝里走去,“可能被我骂傻了吧。” 不知道在刷什么存在感。 但无端的,安黎心中不爽的情绪大大增添了。 周乐辞不明所以,却也没再多问。 一行人风风火火踏进了楼道,因为提前踩点的原因,他们很快便来到了楼梯口。 楼道里漆黑异常,看不见任何东西,唐瑞将从506室带出来的纸团丢了上去,除了纸团落地滚动的细微响动外再没任何动静。 玩家之间面面相觑,不知谁拍了几个响亮的巴掌,楼道顿时亮起惨白的灯光。 几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被几个高大男人夹在中间的何箐双手合十,维持着拍掌的姿势。 “是感应灯。”她说。 不怪他们没想到,实在是白天踩点时也没见感应灯亮起。 似是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何箐又道:“其他时间段楼道维护,不亮似乎也正常。” 似是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林鸣骁试探性朝上走了两步,灯光突然暗下吓了所有人一跳,林鸣骁亦是惊得下意识按住口袋。 很快,两声拍击声拍亮了楼道,楼梯上的林鸣骁依然完好地站着,众人松了口气。 “感应灯似乎不太灵敏,尽量把声音弄大点吧。” 那通知单仅仅告知了楼道可使用时间段,并没有明确这段时间内楼道就是安全的。 但不论如何,除了通过楼道前往二楼寻找或许存在的电梯卡外,他们再没有其他选择了。 纷杂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显得空幽十分,时不时还有双手拍击的声音响起。 这样的声音意外的有节拍,仿佛民间童谣拍手跺脚粗粝的伴奏,小季极力放空大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恐怖片中的情节。 尽管如此,脑中仍不自觉闪过旋回楼梯间忽明忽暗的灯光,有调皮的孩童上下蹿动,脚步声嬉笑声荡啊荡,仿佛也如勾曲弯绕的楼梯那般荡至耳边。 越是控制不住脑子里的画面,阴冷潮湿的感觉越是明显。 他忍不住攥紧了身边经纪人的手臂,整个人不住朝她靠了又靠。 然而一股莫名的怪异感直窜上脑门,心中不自觉浮起一个疑问。 他姐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几乎是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小季骤然意识到,楼道里的灯光似乎暗了很多。 周围的人动作也变得有些奇怪。 他前面那个短头发的小姑娘,她拍掌的动作原本有些懒散,现在却过于板正了。 就连走路姿势也是,板板正正,笔直过头了。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像是混进鬼怪游行队伍里的倒霉蛋,四周除了脚步摩擦声与击掌声外就再没有其他动静。 连呼吸也不闻一息。 凉意直直逼上天灵盖,小季深知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即便身后凉意冲天,他仍想着屏住呼吸继续前行。 快了、很快的! 等到了二楼就好了…… 他在心中极力安慰自己,又强行压下松开“经纪人”的冲动。 不能看,绝对不能看过去,也不能表现出异常,恐怖片都是这么演的,一旦看了,那些鬼怪就会蜂拥而至将人扑袭而死! 然而他越是克制,脑袋越是不受控制,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强硬地掰过他的脸,使他不得已看向身旁的“经纪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人的脸,一张被生生拔去舌头、两颗眼珠要掉不掉的脸,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眼珠背后连接着眼眶内的肌肉组织! 小季顿时面色惨白,望着对方被撑开到极度不正常的口腔,只觉那血淋淋的巨口要将自己吞下! 他想要驱动双腿逃命,可身体早已僵硬,强行动作的后果便是两腿一瘫,直直朝下跌去! 一声惊呼响彻整个楼道,紧跟着,楼道内陷入小幅度混乱,杂乱的脚步声中,鞋跟急促的哒哒声由其响亮。 属于活人的动静将小季拽回了明亮的楼道内。 他心有余悸地望着上方洁白的墙面,在安黎和姚成韵的搀扶下艰难站起身。 刚刚小季无端从阶梯上跌倒,毫无征兆以至于他身旁的姚姐都没能及时反应。 好在楼道阶梯虽有些高但不陡,跌下去的趋势也因安黎及时拽住他的衣服而止住。 检查一番后,除了擦破点皮、脚踝疼得剧烈走路有些阻碍外没有什么大碍。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姚姐紧皱着眉头,“这身衣服是品牌方的,摔坏了是要赔的。” 众人:……? 小季:……?? 虽然有些委屈于自家经纪人清奇的角度,但不得不说,这现实的发言大大驱散了小季心中的恐惧感。 他甚至有心情泪眼汪汪的撒娇卖惨:“姐!我受伤了啊姐!而且你就没想过我突然摔倒可能是鬼推的吗姐!你弟差点死了!你的良心呢!!!” 姚姐眨眨眼,松开扶着人的手拍了拍灰尘,对着其余人肯定道:“不错,还会哭,脑子应该还是正常的。” 众人:…… 安黎迟疑着正要松手,却听人急忙开口:“妹妹!妹妹!先别撒手!我不要扶栏杆!你、你扶我去里面,我扶着墙走!” 安黎:…… “行。”说罢将人扶到楼梯内侧。 小季远离了层层环绕的楼梯间隙,扶着墙松出了长长一口气。 这一小插曲稍微耽误了点时间,偏偏小季的脚还扭了一下。 虽然后者害怕被大部队落下一直忍着疼加快脚步,但几人的行动速度还是不免降低。 为避免尴尬也为转移其余人注意以免引起不满,姚成韵开口让小季说说刚刚的情况。 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了一个可立足的筹码,毕竟搞清楚他出事的过程或原因能够减小自己出事的概率。 在人人自危的处境下,要想不被丢下,就不能成为累赘,而一旦自身拥有一定价值,团队就会考虑留下或帮助自己。 小季心领神会,开始缓缓将刚才经历的一切说出口。 在说到那个长相吓人的男鬼时,林鸣骁皱眉开口:“有看清穿着吗?” “就看清一点,长袖、有戴帽子。”小季状似回忆,面色难看。 不怪他只看清这么一点,他当时被吓得不轻,脑子里盘旋的全是恐怖片里活人被鬼怪一拥而上扑食殆尽的画面,能注意到这些已经是他厉害了。 林鸣骁没再吭声,小季撇撇嘴,继续自己磨唧的讲述。 “我们这边看你一直挺正常的。”陈临温声开口。 “或许是幻觉呢?”安黎提议,“下次再遇到试试把他眼珠揪下来。” 小季瞳孔地震,连连摇头:“不要不要!好恶心!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众人很快来到了二楼,走廊上灯光明亮持久,不再需要声音控制,仅仅是这样细微的变动,竟也莫名让人安心了那么一点。 安黎心中惦记着四楼时强闯的所见,着实担心二楼情况也如四楼那样。 她快速挑了家顺眼的住户,曲起手指就要敲上房门。 周乐辞见状连忙问:“如果真的开了,你要怎么做?问还是抢?” 直接问人要,谁会把电梯卡给不认识的陌生人?但要入室抢劫的话,就必须承担npc突然变异的风险了。 毕竟他们可不是什么游戏主角,是不可能随便进npc屋里翻东西还不被抓的。 “那不然呢?”安黎反问。 “先在外面找找看有没有吧。”陈临边 21. 亏心人5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一楼同样亮着令人安心的灯光,安黎一路火花带闪电,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一楼与二楼间的两段台阶很快就被跨越。 她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飞快闪进保安室内,以至于半个人都跨进去了才看见里面坐着个人。 那高大身影一动不动地坐在监控前,头顶帽子一身保安制服,看着像这栋大厦的保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天没见到人,这会却是看见了他的身影,从侧面看过去,保安的眼睛和舌头都被挖空,嘴巴像是被暴力撕开般狰狞洞开着,大片大片的血液浸染了制服前襟,又因为时间久了而发黑。 楼道里的那个会不会也是个保安。 见对方仍旧没有要动的意思,安黎脑海中冒出这么个念头,不自觉放缓脚步,走到墙角的快递箱子前拿起那只没了皮的断手。 临走前,她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保安的手。 他的左手是空的,被切断了。 想到自己手里的很可能就是对方被切断的手,她神情不由有些扭曲,但有半小时的时限在,她还是无视掉那点不适,也不管断手的主人是不是就在自己面前,当着人家的面就用手皮解开门禁跑了。 之前安黎久久按不动电梯时就想通了楼道和电梯不能同时使用这一点,她第一反应是想等楼道不能使用的时间段过去再下楼拿断手,但旋即意识到如果那样她将无法回到二楼,于是又急匆匆开始跑楼梯。 没想到下来后还有额外收获。 她正思索着一楼保安的情况,却感觉这一回爬楼梯爬得格外漫长。 安黎不禁皱起眉头,原本一跨二的脚步缓了下来,不再闷头往上赶,转而观察起楼道。 她先是下意识抬头透过间隙看向层层环绕的上方,又顺势低头朝下方看去。 最后,视线顺着楼梯向后看,却发现自己捏着的断手不知何时长出了皮来。 再定睛一看,何止是长出了皮,它是连人也一起“长”了出来。 自己拿着的哪里还是什么无皮断手,分明是牵着一个人。 安黎定定望着眼前保安不自然张大的内部被挖空的嘴以及那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的眼珠。 虽然画风没那么精致,但好歹能看见肉块的组织结构与肌肉间扭曲盘绕的弧度,甚至该有的光泽也是有的。 这就够了,够恶心了。 安黎在心中闭目。 安黎面无表情举起剁骨刀,猛得朝下劈砍! 剧烈的震动后,剁骨刀卡在对方的手臂上,安黎的思绪在继续砍和撒手跑路间来回蹦迪,最终将罪恶的小手伸向了保安的脸以雷霆之势扯下了保安挂在脸上的眼珠,转而握着剁骨刀,一手朝下一手朝上借力一掰,咔吧一声,手骨应声断裂。 断裂声起的同一时间,安黎抬脚将保安踹下楼梯,两相撕扯,生生将手臂上本就不剩多少的皮肉撕扯开来。 一错眼的功夫,保安还未落地,眼前楼道还是那个楼道,手里的断手也仍旧是那只没了皮的断手,整个楼道里干干净净,连个鬼影都没有。 安黎望了眼近在咫尺的二楼,毫不犹豫提脚跨了上去。 再次回到走廊上,安黎脚下生风快速将那断手塞到了住户手里。 这一来一回的,实际耗费的时间不到五分钟,饶是如此,见她孤零零一个小姑娘拎着只血淋淋的断手上来时,众人仍不免心悸。 一方面,穿着粉色睡衣的姑娘手提断手而不乱这种反差的视觉冲击带给人的感觉确实是蛮大的,另一方面,人总会不自觉代入视角,玩家将自己代入到了安黎的角色内,如果是自己拎着这样一只断手单独走楼道,怎么想怎么觉得脊背发凉。 安黎没管那么多,她从门后那潦草小老头手里接过二楼的电梯卡后便陷入了思索。 两个保安,通过外表特征以及身形来看,安黎可以确认那就是同一个人。 可以确认的是对方要么一直存在,但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外的时间里行动受限在楼道里,要么就是只有十二点后的半个小时里才能出现。 她将这个小小的发现告知众人后便打算等到凌晨十二点半后使用电梯玩一次电梯游戏。 安黎提出要第一个进行电梯游戏。 因为在电梯卡的获取上,她的功劳占比最大,所以并没有人反对她。 唐瑞听了她的要求,不由啧啧两声,感叹大佬的思维就是与他不一样,正常来说,拥有主导权的那一个,在进行这种存在未知风险的游戏时,都会为自己留下试错“成本”。 没见过哪个人像安黎这样的,不仅没有考虑试错成本,反而争着当第一个冒头上赶着替其他玩家开路的。 安黎倒是没想什么试不试错的,她只记得唐瑞提到的游戏规则里,游戏进行顺利的话,玩家会进入到一个异世界。 而依据这个副本目前的表现来看,她说不定会进入到一个更深层次的空间里,而那里正好藏着通关的路。 这怎么想都是要冲第一个的好吧? 心动即刻行动,凌晨十二点半一过,安黎便催促着刷开了五楼的电梯卡将他们全部送了回去,又乘坐电梯下到一楼。 她在电梯前站了两秒,又确定什么般朝着大厅安保室走去,只见里面已经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了。 得到想要的结果,她不再耽误时间,刷开电梯就开始了游戏。 游戏的进行十分顺利,安黎按照顺序依次刷下电梯楼层,五楼时虽然有女鬼出来搞事,但她闭上眼不予理会就这么过去了。 无视掉女鬼后,安黎又刷下一楼的电梯卡,当脚下传来的失重感并非下降而是上升时,安黎心中是紧了一下的。 游戏的顺利进行证明了唐瑞的猜想,这让安黎因无从下手而空度一整个白日的阴霾心情得以驱散。 就好比进入了一个自由探索的游戏里,玩家将游戏界面所有能点的东西依次点了个遍仍旧毫无进展无法进入新地图,经过长久的等待后终于刷出了任务道具得以开启下一阶段的游戏那样。 开心,但也有点想骂人。 电梯门开启的那一瞬,安黎探头朝外看去,虽说大厦内部布局都是一样的,但安黎在走出电梯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电梯上显示的楼层数。 所以属于十楼的异世界,是五楼吗? 明明同样是明亮整洁的走廊布局,半点不见陈旧,但安黎就是觉得这里的空气要更为潮湿腐坏。 按理来说,进入新的游戏场景,安黎应该很乐意在其中蹦跶两下的,再不济也要挨家挨户敲一遍房门。 但她莫名生出一股嫌弃之感,总觉得光鲜的墙皮下是斑斑霉迹,内里早就爬满了老鼠蛆虫。 总而言之,让人不是很想触碰。 但在目光触及住户门牌号时,她就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抵触了。 因为她第一眼看见的门牌号是504,这应该是左边的住户门牌号才对。 无奈,她只好在走廊上先进行搜索。 无果,又去敲住户房门。 可惜无论她敲多少下,房门始终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安黎又在走廊上探索了一番,如果将这栋大厦内的楼层比作一张张寻宝地图,那么这张地图的可寻部分甚至比前几张来的要少。 好歹楼下那些还有npc给开门、有506户主带路的,这里倒好,摸了半天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安黎突然有些怀念小红的副本了。 虽说都是些烂糟心的玩意,但一脚踩上去至少能听个响,这里算什么?跟她玩沉默是金吗? 在尝试破门无果后,面对这一棒子下去闷声不吭的地儿,安黎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进电梯回了五楼。 将经历告知其余玩家后,她便有些泄气地瘫回了沙发上。 “你说你看见的楼层很干净,但你觉得那里肯定已经发霉发臭,甚至爬满了老鼠长虫。”何箐猜测,“有没有可能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也许需要所有玩家都进行一次电梯游戏呢?”唐瑞提出假设。 层层递进,有一种恐怖游戏就是这样的,第一次进入同样的游戏场景和第十次进入同一个游戏场景时的所见是不同的。 不管怎么说,在没有明确指向却必须要前行的情况下,有猜测就要付出行动,几人很快排好了游戏顺序。 好在何箐跟唐瑞的猜测是正确的,玩家依次通过游戏进入十楼上的另一个五楼,越是往后,墙皮的掉落越是严重。 平和的表象就如同枯脆的纸一般层层剥落,露出腐坏严重、爬满蛆虫的内里来。 轮到第九个人从上面下来时,他的脸色已经白得近乎透明,说话时声音都打着明显的颤栗。 缓了好一会才将上面的情况表述清楚。 唐瑞虽然早已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场面,但始终无法习惯,说到一半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照他的话来说,轮到他时那上面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发黑的血液飞溅在墙壁与地面上,就连天花板也不得幸免。 虫子老鼠窸窸窣窣穿行的动静惹得人头皮发麻。 更重要的是,所有房门上凭空出现的猫眼都变成了一颗颗灵活转动的眼珠。 在被它们注视时,他能听见各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咯吱作响的咀嚼声、意味不明的耳边低语…… 有如蚊虫围扑着朝他席卷,吵得他大脑阵阵抽痛,恍惚间差点生生咬下自己的舌头! 好在他及时退回电梯刷卡,因为情况紧急,他甚至是随便刷的一张,转了个四楼的中间站才回到五楼。 听了唐瑞的描述,来自其他玩家同情而惋惜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在场最后一个进行游戏的人。 索云钦面色如常,被苗冶拽到一边说了两句后就朝电梯走去了。 索云钦走后,安 22. 亏心人6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何箐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打开了房门,视线恢复之前先听见的是敲门声。 那敲门声缓慢持久,一下一下,敲得她头脑发昏。 她挣扎着看清眼前,发现对门站着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背对着何箐,五指弯曲,起起落落敲打着对面住户的门。 这画面属实诡异,何箐脑子瞬间充血,猛得想要拉上门。 眼见房门就要被她拉上,心底的不安刚有所缓解,手中关门的力道却被生生阻拦,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拽住了即将关上的门! 何箐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唤人类趋吉避祸的本能,她近乎耗尽了力气克制住想要立刻退开的身体反应,虽然手脚有些发虚但还是拉紧房门,与鬼手角力。 眼看那女鬼就要拉开门进来,身侧突然蹿出一道影子。 安黎及时握住门把用力拽紧,那女鬼的手就这样被夹在门缝里,进不来也抽不回去。 何箐这才从空白中回过神来,耳边嗡鸣尚未褪去,感受到手脚力气渐渐回归,更加用力帮着安黎一起拽住门把。 有了第二个人的帮助,拉门的压力明显减轻。那女鬼眼见进不来,松开了扒着门的手,转而将手心朝向两人。 里面赫然是一只猩红的眼睛,嵌在皮肉里,四周凸起紧缩,如树根般盘绕包裹其身。 只一眼,安黎便确认了其强度,但仍没有丝毫犹豫,右手持刀狠狠扎了下去, 手心眼球被扎穿,却又在下方生出了嘴,它狰狞着开合撕鸣,就连舌头上都是一颗颗细小密布的眼,齐刷刷直勾勾,盯得人头皮发麻。 尖锐刺耳的叫声刺着何箐的耳膜,也在瓦解她的神经。 无意义的嘶鸣怪叫,何箐却能知晓对方想要传达的话语,被迫与其共鸣。 握着门把手的安黎只觉面前有精神病在毫无逻辑的发疯,又或者被什么邪教信徒贴脸开大了。 最终实在受不了那令人牙酸的尖叫以及看了犯密恐的齿舌,抽出刀刺向那张聒噪的嘴。 刀刃刺下去后,安黎明显感觉到鬼手在后缩,想要将身体抽回去。 但她可不会让其轻易离开,控制着把手的力道又加重不少。 最终女鬼在越来越紧的门缝中自断了手臂。 鬼手啪嗒一声落地,门缝间没了阻碍,房门便被巨大的力量拉上! 安黎被声音震得下意识松开力道,那鬼手却是趁机沿着门向上爬。 铮—— 被钉在门上的鬼手不死心地驱动五指抓挠刀身,挣扎间皮肤上噗呲噗呲接连炸出眼睛齐齐转动,又在间隙裂开嘴巴,一声一声发出尖锐惨叫。 感受到对方越来越剧烈的挣动,安黎没敢放松警惕,头也不回叮嘱道:“麻烦帮忙去厨房烧一锅热油,记得用带盖的锅。” 何箐没回话,安黎抽出目光朝后看了一眼,见对方正往厨房走,便也没再说什么,开始思索起怎么转移的问题。 安黎望着那手面上四五张的嘴,有一说一,不是很敢碰,怕被咬。 她下意识环视一圈,最后又在自己身上摸索,摸到了腰上挂着的机能包上。 她顿了一下,在心中隔空跟周乐辞打了声招呼便拉开了腰包拉链,她见过周乐辞之前从包里掏药品,这会借着微弱的光,试图找找里面有没有绷带。 幸运的是包里还真有绷带,安黎手嘴并用将其拆开,大马金刀地往那鬼手上缠。 起初鬼手还会撕咬绷带,但到底长的不是野兽的嘴,口腔内也没有尖锐的獠牙,被绷带多勒几圈就再张合不上嘴了。 安黎将鬼手和剔骨刀缠得死紧,确认其动弹不得后才将之整个从门上取下来走进厨房。 为以防万一,在锅里油热之前那鬼手都是被钉在砧板上的。 安黎望着鼓动的绷带,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被钉上脑袋等待被开膛破腹的黄鳝。 待锅中油温渐渐升高,安黎将其按进了油锅里。 为了防止鬼手挣扎导致热油泼溅出来,安黎还特意用绷带将它的手指捆住,饶是如此,锅里的油还是因为挣扎朝外泼,如果不是安黎躲得及时,这会估计得用一张治疗卡了。 她之所以会想出油炸鬼这种点子还是因为受到小时候看的僵尸片的启发,又联想到十八层地狱中的油锅地狱,便这么一合计,干脆油炸一下试试看。 结果居然真的有效,油锅沸腾了十秒左右,鬼手的动静便消了下去,安黎放心抽出插着鬼手的刀,又快速用盖子将其盖了起来防止眼珠被炸爆溅出热油。 做完这一切,她转头看向何箐。 之前在处理鬼手,她都没怎么注意,这会再想要问何箐刚刚发生的事却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 何箐太安静了,不论是之前让她帮忙烧油锅还是现在她都将鬼手打包炸至两面金黄了她都没说话。 虽说何箐并不是唐瑞那样话多的人,但也不至于这么低着头沉默寡言。 安黎谨慎观察着何箐的脸,试图在顶灯投下的阴影遮盖下看清她的眼睛。 然而对方却在此时开口了。 “别看我。” 安黎没听清:“什么?” “我说……”骤然抬头,眼中满是崩溃与无助,“别看我!” 她肌肉紧绷,抬头的同时暴起,浑身颤抖着,一边嘶吼一边冲向安黎! 几乎在她动作的瞬间,安黎便看清了对方背着的手里握着的东西,那是一把厨刀,刀身寒光闪过,她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快步后退躲过何箐的攻击。 她侧身绕到何箐身后时撇见了对方眼角的泪。 安黎思绪有一瞬间放空,疑惑占据了大脑,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扫腿攻击何箐下盘,趁着她重心不稳,反手环抱扣住她持刀的手,将刀具给夺了下来。 将厨刀放回篮子时,安黎仍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 何箐仍在小声念叨着什么,安黎凑近想要仔细听,神色却突然一敛,险之又险捏住了对方想要咬人的嘴。 安黎:有点危险,还是先绑起来吧…… 环视了四周,没能发现有用的绳子,安黎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带着人走进卧房翻了张床单捆了起来。 安黎将碎碎念叨的人安置在了椅子上,想着就这样将就一晚,却又想到明早众人醒来后的视线问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会床上已经四仰八叉躺了三个男人了,她总不能再把这三人一一搬出去跟另外五人挤,这太过缺德,她下不去手。 早在捏着何箐防止她咬人后,安黎就将对方的嘀咕听了个明白,她的不安化为了实质,不停以祈求口吻倾吐的话语就是其一。 “别看我。” 安黎咂摸着这三个字,这会闲下手来,她便回忆起那鬼手长出嘴时的怪叫。 当时她只觉得吵闹刺耳,现在看来,八成是什么诅咒性质的东西,直接给何箐上了一层debuff。 在听清何箐嘴里念着的话后,安黎便尽量不去看她了,这会对方的情绪相较起之前二话不说提刀砍人已经平稳了很多。 何箐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休息,没有视线打扰,她应该很快能入睡。 但这房子里就三间卧室,其中一间还被户主占了,导致十个人分两间,现在所在的房间加上她和何箐就有五个人。 她总不能去跟npc抢床睡吧? 等等,npc。 似乎,也没有规定不能跟npc抢床睡。 心动即刻行动,这向来是安黎为人处事的习惯。她当即抱着何箐摸进了户主阿婆的房间,苍蝇搓手般在心中对着床上的老人家说对不起。 然而心中虽有愧疚,手上行动却是没有丝毫迟疑,她轻手轻脚抱起熟睡中的人,将其抱到了客厅沙发上。 也不是她刻薄,她本来的打算是带着何箐与老人家对付一晚上的,但来到她床头一看,发现人整张脸变成了一楼保安同款,她也就不敢放着与之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了。 总归没有规定npc必须在卧室睡觉,相反玩家睡沙发可能就得嘎,那么就只能委屈老人家睡沙发了。 安黎默默回到房间,发现何箐因为少了让她紧张不安的视线,这会已经耷拉下脑袋睡过去了。 不过安黎还是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确认无误后方将人抱到床上躺着。 到底是才拿着刀要砍自己的人,安黎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与其躺在一张床上,便拉了张椅子靠在门边。 安黎本打算守着何箐的,但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晚睡得并不舒服,她是被床上何箐喊醒的。 她抬眼望去,正对上对方清明却明显带着惊恐和担忧的表情,她费力挣动着想要摆脱被捆缚的困境。 何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被捆绑的境地,抬头见到低垂着脑袋的安黎更是吓得面色发白,她还以为对方死了。 看她醒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安黎谨慎道:“你没事吧?” 何箐心有余悸:“没什么大碍,就是被绑着,你没事吧?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安黎:…… 安黎莫名有些心虚,又针对性开门提问:“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尤其是我看着你的时候。” “是有点不舒服。”何箐仔细感受了一下,莫名想要避开对方的视线,“不是很想被你看着。” 安黎了然,移开目光不再看她,又将昨晚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 说完,安黎摸摸鼻子斟酌两秒,问何箐要不要解开身上的床单。 何箐亦是默了两秒,先是向安黎道了声歉,又请她解开了束缚。 两人走出房间时,其余玩家已经聚集在了客厅里,安黎开门正看见抬手准备敲门的唐瑞和周乐辞。 安黎不自觉挺起腰背隔绝了两人对何箐的视线,一边推着他们走向客厅一边将何箐的状况缓缓道出。 这是她们俩在房间内就谈好的,在不确定视线的影响叠加与否、何箐也不可能永远独自行动以躲避他人目光的情况下,将注意事项如实告知不论是对何箐自己还是对其余玩家都是最明智最负责的做法。 安黎描述的还算详细,着重强调了被注视的糟糕后果,因此哪怕是初次经历游戏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新人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出于为他人着想的善意及自身规避麻烦的本能,玩家们都尽力避免将目光放到何箐身上。 然而就在姚成韵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时,她余光瞥见了自家艺人一错不错地盯着何箐。 她不敢去看何箐的反应,但本就严厉如教导主任的面庞顿时拉下,虽说心中隐隐感到些不对,但情绪很快因小辈的愚蠢举动而愤怒起来。 小季还在眼也不眨地打量何箐的脸,目光之明目张胆甚至招引了其余玩家的注意,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姚成韵握紧拳头照着小季的脑袋就是一锤,力道之大锤得人趔趄两步,边锤边教训道:“你爸妈教你的东西让狗吃了吗!还是说你脑子让驴踢了?听不懂人话了是吧!” 骂完再看,后者面上没多少变化,姚成韵被他的态度莫名其妙 23. 亏心人7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此前唐瑞提到的电梯游戏规则中,玩家必须选择一个至少10层且带有电梯的建筑,游戏期间要确保没有其他人干扰。 从一楼进入电梯后,依照4、2、6、2、10、5、1的顺序按下电梯键。 在最后一次按下返回第一层的按钮时,如果电梯开始向上移动而不是向下移动,那么玩家到达的下一层,将是另一个维度的入口。 反之,如若电梯正常服从命令,开始下降到一楼,那么玩家必须尽快离开电梯和这座建筑,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看。 索云钦做为最后一个进行游戏的玩家,虽说有苗冶的蜘蛛傍身,但进行游戏时依旧提着一口气。 只是当他按下最后一个楼层时,电梯并没有向上行驶,而是正常下降。 出于谨慎,他按照游戏规则离开了建筑,却并没有走出多远,原因无他,外部的迷雾早已逼近建筑,可供立足的地方少之又少,索云钦几乎与飘然雾气贴面而视。 迷雾之内似有影影绰绰,就连肩头的红背蜘蛛也跟着摆出防备警惕的姿态,他不敢多看,只得将眼睛闭上。 不知过了多久,脖颈处传来刺挠感,索云钦下意识睁眼,发现肩头蜘蛛一边威胁恐吓着什么一边用细足探刺他的脖子。 他迅速扫向迷雾,惊恐的发现丝丝缕缕的雾气已经延伸侵占了建筑周边,只有自己身边留有空隙——雾气犹豫着想要上前,却忌惮着他肩上的蜘蛛。 索云钦敛下心神,权衡之下后退回建筑内,他没回头,只听苗冶的,让蜘蛛做他的眼替他“看”,接收到安全信息后才放心朝门禁走。 他只记得自己搭乘电梯回到了五楼,而后走廊灯光骤然熄灭,之后便失去了自主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然,索云钦描述自己这段经历时隐去了蜘蛛的存在,这种东西被其他玩家知道了难免一顿猜疑忌惮。 “所以第十次游戏并没有成功。”安黎抓住重点,“而大厦内发生了变化。”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因为游戏没能成功还是有其他因素。 “不能这么算,电梯游戏只要完整进行应该就算是‘成功’的。”唐瑞摩挲着下巴,“不管上升还是下降都囊括在游戏规则中,仅仅得到的结果不同而已,中途不出规则差错就是一次成功的游戏。” 唐瑞冥思苦想,最终得出结论:“可能副本设定就是第十次不上升吧。” 安黎本也是随口接索云钦的话,对游戏成功与否的兴趣并不大,她更在意大厦发生的变化,是只有五楼如此还是其余楼层同样发生了变化。 她活动活动肩颈,四下望去。 “你要找什么?”周乐辞问。 “哦,找找看有没有小块的布,把猫眼遮起来。”安黎回答,之前她就提过要遮挡猫眼,只是被林鸣骁不动声色将话题转移到了索云钦身上。 她状似随意地说着,余光瞥向林鸣骁,果见其神色古怪。 安黎在心中挑眉,决定不让他将这事轻描淡写揭过去。 “昨天晚上你们都魔怔一样要回卧房睡觉,只有何箐不同,她跑去开门了,因此差点把鬼放进来。”安黎逐字逐句道。 “当时门外有明显诡异的敲门声,正常人做不出哪黑往哪钻的恐怖片作死行为,所以她是在被蛊惑的情况下开的门。”安黎说着,“与同样被蛊惑的你们不同的是,那眼珠盯她的时间更长。” “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觉得得遮住它的视线。” 安黎说话时不停看向林鸣骁,他的眉头敛得很深,似在斟酌她说的话。 “不同的人还有一个。”林鸣骁察觉到她的视线,索性开口,“你。” “你说你清醒着,所以看见了我们的动向。” 他话语犀利,安黎几乎猜测到对方会说什么,接口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毕竟这些只是我的一面之词。” 安黎见他没纠正自己,顿时有些恼火:“你是不是脑子让驴踢了?上一次的质疑情有可原,我认了,这次这么明显的眼珠有问题你还怀疑?” “我不明白一个恐怖副本里猫眼变眼珠转来转去这种明显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质疑我。”安黎暴躁道,“门上的是突然冒出来的眼珠不是小猫小狗,你究竟是真傻搞不清楚情况还是单纯想针对我?” 林鸣骁没想到安黎会一下子说这么多,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所有人都失去意识,就你清醒,这难道不是问题所在?”陈临接口,之前安黎口口声声说自己直面了怪物时他就有所怀疑,“我们都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你却一心想要遮盖猫眼,我们很难不对这件事上心。” “事先说明,最先提出猫眼不对的是我。”何箐着实看不下去眼下情况,忍着不适开口,“而且你们别忘了,如果昨天不是安黎清醒着,女鬼就被我放进来了。” 听了她的话,林鸣骁却是撇了她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牌。 他将卡牌朝在场人展示了一圈,上面赫然写着一句简洁明了的提示:“猫眼的存在是有益的。” 其余人在看清卡牌内容的同时,面色都浮现出不同的神色。 “那么有问题的就是你们两个,毕竟你们可是被那只鬼手诅咒了。”陈临道。 安黎望着那张卡牌有些怔愣,只觉卡牌下方那一段小字的存在变得讽刺。 “我虽然只是个第二次进行游戏的新人,但卡牌下面那一段小字出现的原因我听人说过。”安黎回忆起赵文静的话,“‘无论何时请以最冷静客观的心理看待任何一件事物,包括但不限于卡牌上似是而非的文字……’它之所以会出现在卡牌上,是因为卡牌上提供的内容被副本恶意扭曲引导玩家互相猜忌内耗。” “何况周乐辞之前才说过的话你们现在就忘记了,我都要怀疑你们究竟怎么活到自诩‘老玩家’的了。”安黎心情不好,语气极为嘲讽。 林鸣骁一顿,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的怪异感,可他没能抓住,注意分散之际,话已经脱口而出:“没人能保证你们不是被蛊惑了想给玩家设套,而且你之前还企图遮蔽我们的视线。” 话落,有人看向安黎与何箐的目光带上些许警惕。 尤其小季反应最大,毕竟他是那唯一一个当真蒙住眼睛的,可警惕之余,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黎彻底没了扯皮的心情,干脆道:“随便你们吧,反正我被那眼珠看了半点事没有,爱遮不遮。” 与其余人不同,周乐辞早早发觉了不对,在脑海中第一次冒出针对安黎跟何箐的想法时便不自觉握紧了胸口的吊坠。 他猜应该是昨天晚上安黎戴回他身上的。 而几乎是握住它的同时,周乐辞的脑子蓦的清明过来。 从恍惚的状态挣脱,更应证了之前想法的不正常与危险性。 “猫眼是有益的。”周乐辞低声呢喃,像是想到什么,他悄声解下脖子上的吊坠缠在手心,说话的同时碰了下唐瑞的手臂,“姑且算这句话没有被游戏扭曲涂改。” 安黎被他的声音吸引,朝他看去,后者对上她的眼睛,缓缓挪开目光走到林鸣骁身旁用缠着吊坠的手拍拍对方肩膀道:“那么它说的是猫眼,这显然跟房门上的眼睛没有什么关系。” 他这话是对着林鸣骁说的,旁边的唐瑞却像是骤然清醒般咋呼起来:“我靠!明明所有的指向都证明视线的危险性,我却还是没脑子的怀疑大佬,果然是我脑子坏掉了!” 林鸣骁被周乐辞触碰过肩膀后,脑子也逐渐恢复清明,这会还在为刚才的失智感到后怕。 他可以肯定,如果事态继续照刚才的形势发展,他一定会带头先除掉安黎跟何箐这两个“危险人物”。 到时候肯定免不了一顿冲突。 他后知后觉看向刚刚拍自己肩膀的周乐辞,注意到对方手心的吊坠,这会他还在挨个拍人。 苗冶其实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此一直都站在远离其他玩家的位置,她从刚刚起一直皱着眉试图驱逐自己脑子里的脏东西,随着周乐辞的逐渐靠近,她感到那东西趋于弱势,于是毫不犹豫乘胜追击将其赶出了大脑。 周乐辞还没来得及拍苗冶的肩膀,对方脸上就重新挂上俏皮的笑,抬手轻点小季的方向看笑话般开口:“而且蒙眼睛的事,是你自己开口要求的。” 小季顿住,这才意识到之前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见到对方脸上的后知后觉,苗冶又看向身边的索云钦,见他一副沉思的样子,忍不住猛扯对方衣角。 索云钦被她扯得回神,其余人亦是有些恍惚,明晰的意识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一个冒出来。 安黎:…… 这吊坠这么牛的吗? 姚成韵轻抚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温声道歉:“对不住,我们咄咄逼人了。” “没事。”安黎随口回答,没了找布遮猫眼的兴致,朝门外走去。 “你们忙,我状态不行不方便跟你们待在一起,就先去卧室里待着了。”何箐见安黎离开,说完便面无表情退回了卧室房间。 一时间气氛僵硬,竟没人拦着何箐打算躺平的动作。 周乐辞最先反应过来,跟着安黎走出了506室,唐瑞见了喊一声也跟了上去。 一出门,安黎就将目光投向了五楼所有住户的房门。一共四户,分别在走廊的两 24. 亏心人8 《吃掉那个克星》全本免费阅读 安黎大概敲了一分多钟,觉得差不多了后便停了下来,一边提醒女孩堵上洞一边朝阳台走。 从阳台朝外看去,灰色雾气如气浪涌动,无限挤压逼近可供人行动的空间。 安黎翻越阳台的动作非常迅速,在女孩“小心”的担忧声中三两下扒上了五楼阳台。 介于大厦周围的雾气太过烦人,安黎落地就抬脚踹碎了落地窗玻璃,第一时间离开了阳台进入屋子里。 自从见过雾气中颤动的眼珠后,她对这东西的厌恶感直线上升,那是一种十分招人烦的从属感。 它在引诱她,不像要杀死她,反而像野兽企图唤回离群的同伴,杀人犯在向他认为的同类递出橄榄枝。 她不想多看这雾气一眼。 狗屎。 它在愉悦。愉悦你大爷。 安黎从满地的碎玻璃中捡起一块猛力朝外抛。 窗外的雾气突兀的破开一个小口,仿佛玻璃碎片洞穿了这个悄无声息的怪物。 丢完玻璃,安黎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正准备转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直冲脑门,她几乎本能地侧开身体,那危机来源于自上而下狠厉劈砍的菜刀! 狗屎雾气,害她分神。 持刀的男人与她今天所见的所有人一样,衣着平常却有着空洞的面容,被以诡异大小撑开的无舌无齿的嘴黑洞洞杵在安黎面前。 安黎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楼下女孩卧室墙壁上的洞,明明他的眼眶中没有眼珠,她却有被视线冒犯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来自副本的影响,而是源于这个npc的作为。 是这个行为本身让她感到恶心与不适。 男人劈砍的动作幅度相当夸张,对方在安黎眼中处于空门大开的状态,她随意一击就能将其制服。 进入这个副本后她两次被人挥刀相对,但这次与前一次不同,这一次她根本不用考虑克制力道。 男人很安静,安黎同样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脚下碎玻璃被踩踏的嘎吱声,因此,拳头与肉.体相击的闷响成了此时的第二种声音。 格外清晰,这一拳击中了对方腹部,粗哑难听的痛呼像是从脖子发出的,毕竟男人并没有舌头。 就如隔壁女孩一样,她也是无眼无舌的外貌,但她要与玩家对话,所以没有舌头也能谈吐清晰。 还算敦实的男人被她一拳撂倒在地,手里的菜刀也因疼痛脱手,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安黎又朝男人身上补了几脚,将掉落在地的菜刀踢开老远。 做完这些,她才抽空去看从两人开打起就砰砰作响的房门,还夹着急促的询问声。打开门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了有些焦急的两人。 “你没事吧这屋里怎呕……”唐瑞才说几个字就忍不住干呕,动静之大盖过了周乐辞的询问声,“我们听见里面有动静……呕……” 安黎:“……这里很臭吗?” “很臭……呕、跟十楼比有过之无不及呕……” 安黎深吸一口气,似乎确实有那么点血腥味。 “你的脚牛了好多血……”唐瑞捏着鼻子道。 安黎闻言低头一看,发现鲜血已经染红了她薄薄的布拖鞋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伤的,可能是踢碎落地窗的时候,也可能是制服男人的时候踩到地上的玻璃被划伤的。 但这不重要。 更应该在意的是,满地的玻璃,明明是连基本光线折射都无法体现的劣质建模。 只是劣质的建模,也会伤到她? 痛吗?好像有点。 又好像不痛,真要说,姑且算是看见伤口后大脑自动幻想出来的痛觉,倒也逼真,好像她真的应该痛到不能走路了一样。 安黎没有管脚上的伤,寻找起可用于捆绑的工具。 唐瑞看着她脚下的居家拖鞋不断被鲜血浸染,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行走,心中对安黎的敬佩之心又加剧了几分。 “你不担心有玻璃嵌进肉里吗?”唐瑞疑惑且震惊,甚至忘记了屋子里令他反胃的气味,“不怕疼归不怕疼,但玻璃渣不尽快清理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确实很帅,但也不能为了装逼这么搞啊! “腰包里有药品和绷带。”周乐辞盯着安黎一直流血的脚,语气担忧,“你先别动了,在沙发上坐着吧。” 安黎从玄关鞋柜里把能抽的鞋带都抽了出来,这会正在对着不老实的男人招呼拳头,嘴快一句:“绷带让我昨天绑鬼手浪费完了。” 周乐辞一愣,想过安黎会拒绝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状况。 安黎无所谓:“不用,不疼,脚上没有异物感。” “真的?”周乐辞探究。 “真的。”安黎信誓旦旦。 是真没感觉,拖鞋被血浸成这样,她甚至觉不出该有的濡湿感,连之前依稀闻到的血腥味都消失不见。 就好像血不存在,仅仅只是唬人的幻觉。 那真奇怪,安黎想,明明第一次进这游戏时淋的那一身血给她的感觉还算真实来着。 “你说这屋子很臭,哪里最臭?”安黎并不喜欢地毯式搜索,很枯燥。 唐瑞忍着呕吐欲仔细嗅着:“右边……” 安黎:“……辛苦了。” “这里怎么能这么臭……简直就像死了成百上千只老鼠一样,还是开膛破肚的死法!”唐瑞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死老鼠特有的尸.臭味加上肉类脏器腐坏的恶臭,唐瑞简直感觉自己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 周乐辞同样不好受,这感觉就像周围堆满尸体一样。 他忍不住看向安黎,对方不受任何影响,神态自若朝着唐瑞所指方向看去。 她沉思两秒,指着被捆绑的男人问道:“他不臭吗?” “臭,但没有右边臭。” 这样,她还以为臭味的源头是这个男人。 客厅右边只有一扇房门,很显然,散发臭味的关键应该就在这个房间里。 安黎看了眼蜷缩在地痛哼的男人,啧了一声:“真会装。” 她可没用多大力。 最终,在唐瑞的百般不情愿下,只有安黎拖着男人的脚进了右边房间。 周乐辞本打算跟上,但他脸色实在不比唐瑞好看多少,被安黎强制留在了外面。 至于为什么要特意拖着男人进去,倒也不是担心外面两个制不住他,而是单纯因为,这房间不带男人不开门。 神经病。 安黎默默在心中想。 房间里摆设简单却显得拥挤异常,衣柜、简易书架、一张脏乱的床和床头柜,旁边是堆积杂物的电脑桌,而那个被挖通的小洞就在电脑桌右下方的位置。 难怪能听见。 卧室空间不算小,但架不住实在乱,地上还散着几个拆开的快递纸箱,安黎翻起来看了,都是些日常用品,不过有个快递没有商品信息,估计不是商家发货。 应该是他跟别人的私人交易。 安黎随口问了地上的男人一嘴,没报什么希望收获回答,结果也不出她的意料。 她没过多纠结,转而看向房间其他地方。 电脑处于休眠状态,安黎触碰鼠标将其唤醒,屏幕上是一个暂停的视频。 她下意识看向男人所在的方向,却见对方正对着电脑,浑身都散发着惊恐的情绪。 安黎心中一动,点开了暂停的视频,男人眼中的恐惧顿时放大,身体不住颤抖。 视频的前半段明显能看出来不对。 色块一样的场景,模糊不清的文字以及人物身体……除了脸,电脑屏幕内的一切都完美的与周围的粗烂画风融为一体,只有脸像是被强行粘贴上去的,精致清晰,突兀至极。 似有灵光闪过,安黎微微睁大眼睛。 不是像是,是就是。 这张脸就是被粘贴上去的。 安黎强压下心中郁气继续看,视频中的女人开始脱掉外套后,画面发生了变化。 昏暗的房间地上似乎有什么液体,咀嚼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细密刺激着大脑。 安黎看见一个男人坐在电脑前似乎在吃着什么,透过背影,安黎能看出这就是自己身后被绑着的男人。 画面移动到男人的正面,只见他正在咀嚼的,是自己的眼珠。 眼珠像是生生挖下的,眼眶内不住有血外溢,男人却毫无反应,机械地啃食着。 手中眼珠下咽后,他又拔下了自己的舌头,继续无视汩汩血液啃食起来。 …… 客厅里,唐瑞和周乐辞并没有闲着,两人在客厅和其他房间中摸索着可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