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 1. 春秋暂落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一两个铜板在破了一半的碗里响得清脆,满面土灰的人脸却没有因为这样动听的声音舒展开来,只有习惯性的鞠躬,等到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哐啷出现一颗突兀的银白,那蜂拥而至的人影扭捏成一道凄厉风景。 她没有名字,夫姓李,母家姓陈,故大家喊她李夫人或者李陈氏,李妈,又因为在家行二,亲近点的唤一声李二姐,她提着一篮筐时鲜蔬果到了小厨房,正闻到一股苦味,开了窗道:“这会小姐又该喝药了?” “您是老糊涂了。”煎药的婢女看着样子才二十,“小姐的药都是早晚分两幅煎,这会煎的是翁主的。” “我都忘了,翁主这些年,身子也是越来越不好了。”李陈氏说完,又四处张望了下,方才两只眼睛转了圈咂舌道,“我瞧巷子那头的人是越发猖狂了的。前个月还只有十来个,这几日来的,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您老人家数那些做什么。况且您不是不知道,去年闹了饥荒,到处都紧张,我听说沛国公府上都遣散了二十来个下人。还是翁主心善,不但没赶咱们走,月例也照常,还肯接济那些个乞丐。” “阿秋,你说得可是真的?沛国公家,好歹国公老爷还在,替天家办着事,怎么也沦落到这般田地了?”李陈氏有些诧异,“又不似咱们翁主,没个依靠,全指着宗亲俸禄和庄上的收成。” 阿秋还盯着火,唏嘘道:“您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前些年西南战事刚定,就赶上饥荒,京城还是好的,其他地方多是旱灾水祸,府上从前细米分给咱们,这些日子,翁主自己都不太舍得吃细米,只有小姐的份例照旧。” 门骤然打开,一个小厮进来,阿秋拍了拍手上的柴灰,嚷道:“方鹏,你怎么来了,翁主不是喊你出门办事了吗。” 方鹏回道:“刚去翁主那回了差事,这不翁主喊我传话来的吗。翁主吩咐说,今晚要去承惠长公主府里做客,想是要耽误小姐喝药,方才问了井大夫,你也煎一点小姐的药,待会叫人送去小姐房里,小姐提前喝了。听懂没有。” “知道了。” 秋日的天黑得越发早,酉时各处就都亮起了灯火。桂花酒酿的醇香让胡蕴蓉都不禁感慨起来,更别说那细细备好的螃蟹为主的上等酒菜。她再怎么是富贵人家出身,几只螃蟹平日里自然还是吃得起的,只是那隔得远了,心里难免有了些不忿。 今日承惠长公主的女儿回门,宗亲权贵,没有一个不被她请了过来,明日中秋,其女任氏便要回夫家团圆的,办得说是急,也是极尽奢侈。而在一众宗亲权贵子嗣之间,胡蕴蓉被安排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承惠长公主周旋于宴会中心,湖蓝色大广袖外袍看着倒是大方,合着那爽朗笑容,谁能想到她会是那个会做出这种苛刻事情的人来呢。 “我听说前些日子,太后还赏了晋康妹子一些好货,我这虽肯定比不上太后那头,也望你别嫌恶。” 承惠长公主朱红色的唇下贝齿轻抬,一上一下谈吐有度,于晋康蕴容母女二人来说却极其刺眼。这些年来,承惠长公主明里暗里给晋康翁主使的绊子,饶是懵懂年幼的胡蕴蓉也一件件记在心里。 ——晋康妹子是我的亲表妹,我自然偏心于你,可你的女儿就算是你的女儿,她也不单单是你的女儿,身上留着罪臣的血,做姐姐的怎好徇私枉法。 ——这其中道理,你会不懂?你就愿意让姐姐为难? 胡蕴蓉觉得自己会永远记住这几句话的吧。 但她不得不羡慕,母亲这些年来心力交瘁,承惠长公主观之不过三十出头,风华正茂,而母亲这个做妹妹的却显得苍老不少。 承惠不知什么时候,上下打量起了远处的胡蕴蓉来:“蕴容出落得倒是出挑,只可惜再出挑也不过是个女儿,我家的云佩儿嫁出去,不知多久才见一次面,好在还有两个儿子在膝下,妹妹以后就……” 晋康翁主淡淡回声:“做母亲的,哪能有更多奢望,只要孩子平安就好。” “是了。平安就好。”承惠长公主继续用余光看着胡蕴蓉,“到底女儿除了求她平安还能求她什么呢,妹妹如今大不如从前,也指望不上什么好亲事,总不能求她自己立功建业挣得门楣。” “哎呀,也不能这么说,如今咱们跟赫赫的战事倒是越发吃紧了,没准蕴容还真能帮得上什么忙呢。”承乐长公主说毕,嫣然一笑。底下的胡蕴蓉早已浑身哆嗦起来,最后还是没有发作。 坐到马车上,天色已经全然黑了,胡蕴蓉与母亲拥在一起,晋康翁主替她理了理衣领,慈爱又无奈说道:“蓉儿,今日是委屈你了,等母亲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承惠就不会再这样作践你了。” 胡蕴蓉依在母亲的怀里,一双深邃的眼眸深处见不到一点光,略带了点讽刺的笑意,好像循着本能似地说了出来:“再不会?”她定了定神,“她是今圣的亲姑姑,太后天子都礼让她三分,我该嫁到什么人家,她才再也作践不起我……要么嫁作亲王正妻,要么……就入宫为妃。”晋康翁主急得捂住了胡蕴蓉的唇:“又混说话了。” “母亲。就因为曾经父亲比那她夫婿在官场得意,就因为太后和皇上裁夺,不再许公主之女册封翁主,她这些年看您落魄了,就屡屡挑衅。曾经蕴容年岁小,也知道您不愿意惹是生非,才一再容忍。” “你又想如何?”晋康翁主垂下眼帘,“宗亲之女除帝姬陪读女官以外,一概选秀,不论是嫔妃还是宫女,都不能参选,而皇上最大的淑和帝姬也不过八岁,你年纪上根本不适当,若可以,母亲早想办法让你参选,有公主做靠山,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可如今你说要入宫,你又要如何入宫?” 胡蕴蓉定神:“明日中秋,从来讲究阖家团圆,母亲与太后交好,捎个信偶尔进宫请安,应该太后不会刻意为难,太后这些年虽深居简出,明日皇上也定会到颐宁宫去。” “你就那么有把握?皇上会选你入宫?”晋康翁主皱起眉头。 “母亲。我自有办法。难道蕴容当真要坐以待毙,看承惠长公主哪日去皇上和太后面前说道,把我送去和亲吗?”胡蕴蓉语气肃穆。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安稳度日,她要的是青云直上,她要的就是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有一天都必须高看她。 中秋团圆夜,一轮明月在黑夜中点缀,映出金瓦红墙在夜里的影子。紫奥城比胡蕴蓉想象中还要宏伟许多。这是她第一次来。她今日没敢用药,怕苦味在说话时引得太后不快。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太后。胡蕴蓉母女盛装打扮,太后本人倒是随意,只穿着一袭明黄色寝衣,靠在床榻上。 胡蕴蓉跟着母亲拜了礼。 那老妇人扫了扫晋康,良久才慨然道:“你又瘦了。”同时间手脚伶俐的嬷嬷丫鬟已是奉好了茶,朱成璧摆了摆手,众人便都退下,只剩下个年纪最长的嬷嬷还留在殿内。 “哀家好久没有见你,你也从来不会来主动叨扰,咱们便开门见山,今日是怎么回事。”太后说得气定神闲,看着晋康的眼神肃穆而略带着点同情,没等晋康开口,胡蕴蓉却是扑通一声再次跪下,头埋得太深,连那前头粉色襦裙上 2. 宫墙内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长乐宫燕禧殿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自隆庆帝的玉厄夫人之后,已经数十年没有人住进这座宫殿了,大家都道这位新入宫的小主来历不小,天生左手不能舒展,却是遇到今圣,手才打开,发现其中有一玉璧,上刻“万世永昌”四字,皇上很是看重,还赐封号为“昌”。胡蕴蓉入宫这几日来,也见了不少来往讨好的人,各宫嫔妃基本都打了个照面,今日才终于得空自己走走了解紫奥城。 到了上林苑一处偏僻回廊,在她身边的琼脂小声说着:“皇后娘娘,端妃,敬妃,吕昭容虽不得宠,却各有子嗣抚养……宫中现下得宠的是安芬仪,管顺仪,和……” 这几位胡蕴蓉早已认识,胡蕴蓉的母亲晋康翁主是舞阳大长公主所生,琼脂曾经服侍过其祖母,又受过其极大恩惠,如今胡蕴蓉进宫,便自请来侍候,胡蕴蓉自是欣然应允,又去求了太后,很是顺利。她一开始也有所提防,但看琼脂这些日子来提起外祖母总是情不自禁热泪盈眶的模样,又聊很多往事,她便信任起了琼脂,让她随身跟在自己身边,琼脂混迹宫廷多年,对自己也是助力。 琼脂话音未落,远处却传来一阵银铃笑声,胡蕴蓉远远看去,是石子桥上一位海棠色裙装女子,身边簇拥着几个宫女,胡蕴蓉狐疑,她一时看不清那人模样,但这声音她也从未听过,问琼脂道:“姑姑可知,那人是谁。” 琼脂定睛看去,低声道:“那位是前次选秀入宫的傅小仪,听闻长得酷似出宫的甄小主,皇上这几日甚是宠爱她。” 选秀入宫……胡蕴蓉定神,她仔细看去,那人的眉眼,脸蛋,哪怕隔着这么远,她也能看出是怎样的美人,选秀入宫的意味便是与自己前后脚,而自己这几日连皇帝的脸都再未见过,这位傅氏若非是初封小仪,就是承宠数日就再次晋封。胡蕴蓉黯然。 自己编造了那么大个来历,其实在皇帝的后宫里,也不过是个贵人,宫闱之中百花齐放,圣上已经有了子嗣,好几位高位嫔妃,新宠不断,她实在能算什么? “傅小仪盛宠正隆,姑姑回去与我备好厚礼,我改日定当往她寝宫登门拜访。” “是。” 胡蕴蓉又看了眼,傅氏离她近了些,她看得清这人的样子,嘴角上扬,眼波好似这寒秋中的艳阳,半是小跑着看着上林苑风景,偶与周围人闲话,好不快活,胡蕴蓉别过头转身又向琼脂说道:“我们回去吧。” 得宠,意味着招人记恨,意味着也要顾虑失宠,胡蕴蓉进宫前就总是这么想着,设想着自己的每一步,设想着如何去拉拢她人,设想自己如何面对无宠景象再为自己争取,可她辗转反侧,傅氏却那般天真无邪模样,就像孩童一般畅游,她舒展双手,黑夜之中那块玉璧反着光悬在她的面前。 下次玄凌来了,不能再用这个玩意儿了。 她需要在其他地方也讨得玄凌欢心,让玄凌不只把她当做一个吉祥物似地摆在宫中,而是记住她,宠爱她,愿意留意她。 胡蕴蓉怅然失神,眼前又是那个噩梦,和父亲被押上刑车时失魂落魄的模样,父亲走的那一日,她并没有哭,而是牵着母亲的手,说她一定要为父亲洗脱罪名。大周不准女子为官,她要想得到权柄,平常官宦人家如何满足得了她,唯有入这紫奥城,得到皇帝看重,才有可能实现她的夙愿。 那玉璧被她玩弄在手中,摇来摆去,胡蕴蓉渐渐困意上头,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沉沉睡去。 她又做了噩梦。 间断的片段朝她袭来。 她在床上,好像憋着一口气,直到听到一声啼哭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不知是谁抱起襁褓在她眼前:“恭喜娘娘喜得帝姬。”辗转,又是傅氏的死景,疯癫一样了的皇后,许多光景交错迷离,她最后看到的是她伸出手挣扎,某人看着她,那是谁?是傅氏?不。有几分不同,她也难以想象傅氏那样的人会有那般冰冷的眼眸,等她挣扎完毕,耳边又是某人的哭声,那女子身后是一人哭泣,那人与自己又有几分相似,泪眼婆娑,对着什么,最后胡蕴蓉看清了——是一块刻有自己姓名的墓碑。 胡蕴蓉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守夜的小宫女凑上前来:“小主,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胡蕴蓉顿时惊慌失措:“琼脂呢,喊琼脂来!” 那小宫女半是为难:“姑姑这会应是睡下了。” 胡蕴蓉抚了下自己的胸口,仍然惊魂未定,嘴里咕嚷起来:“水……有水吗。”那小宫女有些慌乱,还是立刻接了水递给胡蕴蓉,一阵清流涌入胸膛,她终于勉强安下了心,想开口,最后又犹豫起来,只能问道:“瞧我,这几日刚进宫太忙,混忘了你们。你叫什么?” 小宫女答道:“奴婢贱名穗儿。” “姓呢?”胡蕴蓉继续问道。 “赵。” “你之前就在长乐宫?” 穗儿摇摇头。 “那是?” 穗儿答道:“奴婢的哥哥是长乐宫里的洒扫太监,因为今年小主住进来,临时缺了人手,所以才拨了奴婢来,说是熟人一起也好当差事。” “你哥哥是叫什么?”胡蕴蓉继续问道。 “大名是赵钱,所以宫里人喊小钱子。 “那穗儿。”胡蕴蓉嘴角凝起一点笑意来,“你告诉我,咱们宫里还有哪些人。” 穗儿“唔”了一声:“因为小主身份不一般,住的是正殿。东西侧殿分别有一个洒扫太监和洒扫宫女,东侧殿的是小乐子和扇儿,西侧殿的是小祥子和文芬。主殿除了奴婢和哥哥,以及琼脂姑姑,还有五个宫女,阿春,绿盈,知翠,小桃……阿,阿玉。以及两个小太监,小正子,小敏子。” 胡蕴蓉笑着看向她:“你多大?” 穗儿恭声回答:“十四。” 胡蕴蓉执过她的手:“你和你哥哥一起入宫,父母那头呢?” “除了我和哥哥以外,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呢。不妨事的。哥哥是出不去了,我、二十五出宫了自然能回去孝敬他们。”穗儿说着,忽然壮起胆子问道,“小主在宫里会不会想爹娘呢?” 胡蕴蓉浅笑:“本宫的父亲,早就去世了。”穗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奴婢不知!请小主恕罪!” “不知者无罪。”胡蕴蓉说罢,又抬起头叹道,“我想他,也想母亲,可是再想念也没有用呢。唯一有用的,就是我要争气。” 穗儿接话道:“小主如今成为嫔妃,已是光宗耀祖。”胡蕴蓉看着她,那是真心欢喜的神情,她又何尝不知道,像穗儿这样的宫女,能在一个嫔妃身边侍候,就是她最大的幸运,而自己的出身和际遇,都是她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东西。胡蕴蓉温声道:“今日是苦了你了,明日我放你半天假,你好好睡觉去吧。” 穗儿掩不住脸上的欣喜,颔首笑道:“谢小主!” 又过了几日,胡蕴蓉备好厚礼去了宓秀宫,帘上颗颗琉璃珠用金丝串起,两位宫婢恭恭敬敬各掀起一边,让胡蕴蓉一眼看得清对面那人模样——她第一次这么近见到傅如吟。傅如吟是地方官员家的女儿选秀进京,从小在京师长大的胡蕴蓉从未见过她,脸型清晰,瘦弱得刚刚好,柳叶眉兼之高挑鼻梁和那双光辉灿烂的眸子,胡蕴蓉暗自想着,自己若是男人,一定也会被这张脸所吸引的。 傅如吟转过头笑颜如花:“不知这位姐姐是?”她的话音到了一半越发低了,因着胡蕴蓉已是屈膝恭敬行礼:“嫔妾燕禧殿贵人胡氏见过傅小仪。” 傅如吟轻笑向身边人道:“摆茶水和点心上来吧。” “你的手当真天生不能舒展吗?”傅如吟走过,抓住她的手就是看。“两只手都无甚不同嘛,不过,却是极好看的。” 胡蕴蓉让自己的嘴角噙着笑意:“谢小仪夸赞,蕴容的手此前不能舒展来,是神佛显灵,祐我大周,而蕴容不过凡胎肉身,自是看不出甚不同。” 点心餐碟一盘盘上来,傅如吟“唔”了一声:“那会疼吗。” “不疼?”胡蕴蓉摇摇头,“蕴容愚笨,自己也不知究竟该如何解释。” 傅如吟听到此处对于玉璧一事的兴趣渐渐淡了下来,捡了一块乳糕塞进自己嘴里,一小口一小口。胡蕴蓉又是笑:“嫔妾备了点薄礼,全当今后姐妹之间总要常见面的,做妹妹的总得先来。” “你多大?” “十八。” 傅如吟“哦”了一声,嘴里的糕点品完,更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片刻才道,“东西就让她们拿下去吧……你吃吃这个!很好吃的!宫里的点心果然和别处不一样!每日花样还都不一样,我根本吃不过来!” < 3. 姊妹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朱宜修与胡蕴蓉想得不甚一样。 她以为皇后应该凤袍批身,满头珠翠富贵至极,可是眼前的朱宜修只是一身湖蓝色家常裙装,用以较为厚实的布料,并外裳做保暖之用,上头所绣鸟雀隐约观去,比起凤凰神鸟,更像孔雀翎羽,点缀在四周之处,除了一支金凤钗以外也只有两支素银簪子用以束发。 这位皇后不得爱宠,是众人皆知的事,她以为皇后应该相貌不佳,年岁也早上去,可朱宜修看着比她实际的年龄小上几岁,正是女性最好的模样时候,她不涂胭脂粉末,面容清秀,肤色细腻,完全不比胡蕴蓉见过的那些新入宫嫔妃差上多少。 何况殿中也未有任何香料气息,只有瓜果的甘甜。这样的巧思不只胜过了多少人,玄凌不可能不喜欢才对。 那为何…… 胡蕴蓉一边思索,一边行着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宫女便将她扶起,由朱宜修落座在侧。 “你来得倒是早,今日还未有几个嫔妃来过。” 胡蕴蓉勾起笑意:“表姐这话是在怪罪蕴容了,不知是哪个娘娘,抢在蕴容前头,下次,蕴容一定得把她也给比过。” 表姐……朱宜修面不改色,胡蕴蓉祖辈确实与朱家也有血缘关系,这声表姐叫得不差,可实在太远了,她愿意用这层关系,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也愿意向自己示好,聪明人之间伸手不打笑脸人。朱宜修端坐:“如今不比皇上登基时,内廷嫔妃充实,新人晋位也慢些,委屈你现在还是个贵人,待到日后孕育皇嗣,本宫和皇上都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是些场面话,胡蕴蓉的笑意却更明显:“有表姐这番话,蕴容就放心了。宫里嫔妃之间,任谁都以姐妹相称,却还是骨肉亲人才能说上点知心话,先头大表姐去得早,这么多年来都是您为了皇上表哥和太后操劳后宫上下,尊卑有别,蕴容自知帮不上表姐什么,但一直感念表姐的苦,才有蕴容入宫后的安枕。” 提到“大表姐”三个字,一直毫无波澜的朱宜修的神情略微松动了些,胡蕴蓉一直看着她的变化,暗自记在心里。朱氏一族此前有太后和一后一贵妃,贵妃还育有皇子,风光无限,到现在皇长子和纯元皇后双双作古,太后年迈,朱家前朝无可用之才,只有这么个皇后还维系着体面。 胡蕴蓉知道朱宜修心中酸楚是真,而她有意讨好是真,心中艳羡也是真。 母亲虽是宗室,有封户在身,得太后青睐,可大周百年来宗室何其之多,父亲又是罪臣,胡氏一族也只能在百姓面前维系体面,官宦宗亲世家,有几人还看得起她们。 送她出去的是朱宜修的贴身宫女剪秋,秋日间凤仪宫外围小院两边金黄飒爽,胡蕴蓉聊着家长里短,临别想起拉通一串药材之名嘱咐道:“皇后表姐头风总犯,可以试着这几味药材熬汤,兴许会有些好转。” “小主有心了,这些方子,娘娘前几年也用过,到底是治标不治本,何况吃得久了,也没效果,还是得长期由太医诊治,定期替着方子才好。”剪秋摇摇头。 胡蕴蓉故作伤感:“是蕴容逾越了,也是,到底表姐贵为皇后,怎会缺人禀报这些。” “小主这话说得不对,只要有这份心思,娘娘自会记得。”剪秋说毕,忽地停住步子,行了个礼,“奴婢只能送小主到这里了,望小主见谅。” 燕禧殿在上林苑好风景近处,离凤仪宫仪元殿都近,胡蕴蓉回到宫中,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坐在内殿不禁一阵长叹:“皇后似乎对我有芥蒂。” 琼脂垂下帘幕,转过身来正色道:“奴婢虽不晓如今这位皇后性情,但乾元朝后宫风波不断,皇后娘娘纵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能在其中周全,稳坐后位,也定是聪慧圆滑,小主想打开其心扉怕是难。” “你之后差人替我打听一下,皇后素日可有交好妃嫔。”胡蕴蓉解下几只簪子,顿时感觉头上轻了不少。那沉甸甸的精致珠簪衬得她的手似乎也不过是个白玉托盘,她摆弄一会,就由得琼脂捡去放好。“也不知今日皇后提起子嗣,是对谁都那么说的场面话,还是当真乐意我有所生育。” “皇后虽然膝下抚育着皇长子殿下,可到底不管将来谁做了皇帝,她都是太后。”琼脂把声音压得低,凑到胡蕴蓉的耳畔,“小主主动示好,此前华妃那般张狂,皇后也只是秉公办理,想必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若有一天能两宫太后并立……东宫为尊……” 胡蕴蓉扬了扬脸:“那是最好不过,多一个表姐做朋友,总比当敌人的好。皇后失宠多年,不管是缺人解闷,还是少颗棋子,做妹妹的,自然都乐意效劳。”胡蕴蓉念念有词,眼前青纱帐幕绣着柳絮纹案,她伸出手抚在上面。 柳絮,于旁人可能只是一道风景,于她却是剧毒,唯独这种不真切的样式,才是她唯一摸得着的看得清的。 一连几日,依然是傅如吟侍寝,胡蕴蓉盼着玄凌再来的梦是破灭了,一直等着玄凌传召,她实在有点厌倦起来,干脆继续往各宫跑着。 颐宁宫爱用白玉等器具,看似朴素其实也极尽奢侈,老人身侧一位年轻女子坐着,正拿汤勺捣鼓汤药,胡蕴蓉想伸出手去主动接过,却被那人看了一眼,又是太后摆了摆手:“你便不必做这些了。” “太后娘娘!蕴容一直等着您传召,却等不到,原来是有更贴心的姐姐在侍候,瞧不上蕴容了呢。”胡蕴蓉眼珠子转过去,又看向那人,语气柔和下去,“却不知这位是……” “你呀,这位是惠贵嫔。” 朱成璧的话音刚落,胡蕴蓉就低下身子:“参见惠贵嫔。” “这后宫之中,也只有你和眉庄愿意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哀家老了,不愿意去烦你们年轻人的事。”惠贵嫔沈眉庄温和地笑了出来,小心翼翼服侍榻上的朱成璧饮下汤药,她开口,声音倒是很甜,和刚刚冷漠端庄的样子全然不同。 “能陪伴太后娘娘,嫔妾就已经知足了。” “你瞧瞧,多好的人。”朱成璧望向胡蕴蓉的眼神似乎都成了三月春水那般和煦,“平日里,你也可以多和惠贵嫔来往,哀家也安心些,惠贵嫔什么都好,就是不争不抢的,只傻傻伺候着哀家这么个老婆子。哪里像某些人……” “这些日子皇上还只是去傅氏那里?” 胡蕴蓉颔首,听意思,太后是不喜欢傅如吟。 朱成璧愤愤:“昔年得到皇上如此宠爱的,不管是阿柔,还是甄氏,哪怕性格张扬如华妃……谁不记得给哀家几分面子,唯有傅氏嚼着舌根。” “她真这么说?”胡蕴蓉诧异,每日凤仪宫请安面见, 4. 众矢之的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日子一天天地便也过去了,眨眼间胡蕴蓉进宫已有一个月光景,这些日子来新人陆续得到了玄凌的宠幸,可结果依然是傅如吟一枝独秀,胡蕴蓉磨着性子安慰自己,好歹已经比其他人能多见上玄凌两面了。 她只先顾着去太后宫中,探听下各宫事宜,至于皇后表姐,左不过每日都要请安去的。 初一和十五是每个月的大日子,按理合宫嫔妃都得在辰时就赶到凤仪宫,一眼看去,好些嫔妃还略带困意,朱宜修每当这两日,准备的茶点就极为丰盛,也是顾虑有些人来前可能还未用早饭。 胡蕴蓉每日睡得早些,并不是很困,但也受用这些精巧点心。 “傅小仪还没来吗?朱宜修别过头,小声向剪秋问道,“本宫记得她爱吃乳糕,特意唤人蒸好,再过些时候怕误了美味。” 管文鸳团扇下的脸显然不悦,赶紧接了这个话茬子:“娘娘倒是记挂着她,她却不领情,人都齐了还没来,这换成平日也就罢了,嫔妾不信这些规矩没人教她。” 朱宜修和颜悦色:“傅小仪侍候皇上辛苦,何况如今还未过辰时,不算坏了规矩。”皇后又问过几位有所生养的嫔妃。玄凌子嗣稀薄,皇子只有予漓一个,帝姬有三位,温仪帝姬刚牙牙学语,胧月帝姬还是嗷嗷待哺的年纪,平时也没什么好问的,朱宜修不过问些身体上的事,唯吕昭容生的淑和帝姬已经八岁,平日功课和玩乐上的事情朱宜修也爱问上几句。 再过两刻,姗姗来迟的傅如吟才进来,她弯下双膝拜了拜礼:“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赐座。” 管文鸳不依不饶:“宓秀宫离凤仪宫也不远,傅小仪怎的来这么晚。 “出门时不小心撞到了祥嫔的宫女,身上湿了,才晚了点。” 祥嫔的脸色顿时煞白起来:“傅小仪,这话可不能乱讲。” 一叠乳糕呈上来,傅如吟狐疑道:“是服侍你的阿青?我前几日还天天见呢,不该认错了?”她又看着自己身侧的宫女,“是阿青没错?” “正是。” 傅如吟显然来得急些,还未用过早饭,如今吃上乳糕才笑起来,朝着朱宜修莞尔一笑:“皇后娘娘,凤仪宫小厨房做的这乳糕可真好吃。” “你喜欢,就是好的。”朱宜修自己个倒是只进茶,她早饭一向有讲究,不爱进得多,却也从不爱约束他人饮食。 众人心里切削,哪里有宠妃这么爱吃的,私底下没几个人不希望她就这么吃成个胖子丢了玄凌的宠爱。 待出了凤仪宫宫门,眼见着乌云遍布,似是要下雨,胡蕴蓉便想先回自己宫里去,才走没多时就听见一阵吵闹声,紫奥城一向安静,少有人喧哗,但那尖锐嗓音没多时胡蕴蓉就听出是管文鸳来了。 “别以为皇上宠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今日皇后娘娘宽宏饶了你,但可不会如此轻易过去了。” 她语出逼人,对面正是傅如吟。 “规矩是辰时到,嫔妾确实是辰时到的,也好好请安了。管顺仪没什么事,嫔妾就先走了。”傅如吟言罢,电闪火石之间听得一声尖叫,胡蕴蓉忍不住停住自己的步子,和琼脂等人仔细看去。 原来是祥嫔身边的太监出手打了傅如吟的脸。 琼脂感慨道:“管顺仪和祥嫔真是轻狂,宫中怎可滥用私刑,何况傅小仪也无甚大错。” 胡蕴蓉回过头径直走去:“有时候人的恶意,就是无缘无故的。” “那只是小主以为罢了。”琼脂缓缓道,“奴婢虽然有数十年未理这些事,到底在后宫这么久,谁不想荣华富贵,挣得门楣荣耀,可是女子不比男子,男子的婚姻只是陪伴,是宏图大业的影子,女子的婚姻却是一生所有,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可嫔妃能盼来的皇上只有那一位。” “傅小仪入宫以来,三千宠爱集一身,谁能不恨呢。” 几人已经走得远了,却是听不到那头的声响。 傅如吟呜咽地小跑离去,祥嫔回过味来,不免忧心:“若是她告诉皇上。” “你我是功臣之女,你怕什么,何况我看见她那张脸就来气!”管文鸳狠狠道。谁不知道傅如吟得宠只是因为有几分酷似离宫的甄氏,既然凭着这份与故人的相似,爱可以转移在她的身上,那么恨同样可以转移…… 胡蕴蓉算好运,回到宫不久才下起雨,窗户打开还看得见殿外清泉上被雨水打起涟漪,听这声响倒也是解闷。 夜间她宫里的小太监小正子跑来通传:“小主,祥嫔和管顺仪被禁足了。”这也是胡蕴蓉的主意,但凡宫里各个嫔妃有个风吹草动,都尽可能来向她禀报。 “据说今夜皇上去见傅小仪,傅小仪脸上没什么,可止不住地哭,皇上没办法就为她罚了管顺仪和祥嫔,那打人的小太监送到了暴室去。” 胡蕴蓉示意琼脂抓了把碎银给小正子,他谢完恩毕恭毕敬走了下去。 翌日,胡蕴蓉见到傅如吟,她脸上确实没什么痕迹,只是眼圈还有点肿,想来昨夜哭得很是凄惨,胡蕴蓉出了凤仪宫想与她闲聊几句,傅如吟闷闷不乐,答非所问,不久就不欢而去。身侧却是一抹粉嫩身影,胡蕴蓉自己也爱穿粉色,可这一位与自己总有些不同,已经二十岁的人还像十几岁未出阁少女一般眼神温婉清澈。胡蕴蓉福了福身子:“见过安芬仪,长杨宫往西,芬仪怎的往东回廊去?” 芬仪安陵容定了定神,浅笑嫣然:“陵容是想着去寻李修仪。” “李修仪?”胡蕴蓉不解,修仪位居九嫔,也就是仅此皇后和敬妃端妃之下,品阶如此之高,她入宫以来竟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修仪姐姐长年身体不适,深居简出,皇上和皇后娘娘亦特意嘱咐她不必来凤仪宫请安,昌贵人不认识也于情理之中。” 安陵容眼神寂然:“我左不过闲着,就偶尔去陪陪修仪姐姐。” “蕴容听说,表姐也与安芬仪交好,从前都是请安时远远见一面,也无甚机会说得上话,之前往长杨宫送了点薄礼,后来又想到,芬仪位份更高,又有表哥和表姐爱戴,蕴容那 5. 知苦乐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说来奇怪,管顺仪和祥嫔被禁足后,玄凌也再未踏足宓秀宫,倒是爱去找其他人起来,新人之中胡蕴蓉最得宠爱,可除此还爱去安陵容和冯若昭宫中。 胡蕴蓉双手拿起两样首饰,一样是翡翠彩蝶金钗,一样是白玉红宝簪,回头玄凌还看着书入神,她的笑声格外清脆:“女为悦己者容,表哥难得来一次,却光瞅着书页,蕴容在这里再是挑选也是白费功夫,不知是什么书,叫表哥如此沉醉,蕴容可要吃味了。” 玄凌合上书本,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胡蕴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偏爱着那一点看她为自己急切又拐着弯子的撒娇,他随口答道:“是他们递来的新诗选。” “其实这些诗朕早都看过,不过从前有人陪着朕,与朕说看这些人自己编纂添笔注解,或能懂些他人的心思,或能开拓视野,也是趣味,朕便记到了现在。” 胡蕴蓉伸过手去,见玄凌没有抵抗,顺势就拿起那本诗选,未翻页就笑道:“听着倒是有趣,古来爱诗有几人不是字中寻知己,爱自己写诗是抒心中意,爱他人写诗也是如此,这人却当真似是想解他人所想。难怪表哥赏识。” “何谈赏识,倒是……罢了……”玄凌闭上眼睛,作小憩模样,胡蕴蓉在他身旁行走,随手翻了几页,有模有样看去那些小字却入眼不入脑,玄凌微微抬起眼,笑道,“难不成你也通些诗书?” 胡蕴蓉把书本还予玄凌,见他刚刚脸上的喜色转瞬即逝,一时间竟有些慌不择言:“蕴容惭愧,对这些不甚知之……不过……” 胡蕴蓉走到玄凌正面前,弯过头去,她这个时候醒过神来,笑意比方才更加艳丽:“表哥可知蕴容小字?” “你这妮子。有什么便说。”玄凌起了兴致,知道胡蕴蓉既然突然提起,想必是有其中缘故。 “关雪。” “花明玉关雪,叶暖金窗烟。美人结长想,对此心凄然。攀条折春色,远寄龙庭前。嫔妾虽不通诗书,父亲早年却偏爱青莲居士之豪迈,让蕴容也学得一二。” 玄凌笑着指了指她:“背得倒是通畅,但玉关二字才是相连,何况这二字也不似女子应用,若依你意,你父亲是因喜爱才为你取这字号,如何连这层意思也不明白。” “蕴容也是这么问过父亲的。”胡蕴蓉微笑,“父亲道,此诗明写虽是闺中女子思念远戍之人,暗却也指战事艰辛,于民于国都不得安生,彼时战事连连,父亲颇生共感,拆字解意,更是父亲巧意为之,盼我大周万世永昌,国泰民安,也因蕴容是女子,有意奉其喻而避之,再是蕴容生于冬,天生患有哮喘,不好见柳絮等物,如此种种,才定下这二字。” “好在表哥圣明,如今我大周根基扎实,上下一心,想必父亲九泉之下有知也会……” 玄凌拍了拍书,两声响动让胡蕴蓉不得不闭上了嘴,玄凌背手起身:“该是用膳的时间了,今日既在你这,你便陪着朕,朕待会还要传召管溪等人,再问汝南王余孽一事。” “是。”胡蕴蓉低下头去,“表哥,后宫不得干政,蕴容感恩表哥此举,但既涉及前朝,表哥不应告知蕴容,表哥既有朝政要忙,蕴容……也不会多问。” 真是骨血相连的亲母子! 胡蕴蓉想到刚刚就心惊胆战,自己还是太急了,想着试探玄凌态度,反被玄凌敲打。好在他还不似朱成璧那般紧逼,予自己留了情面,这对母子虽感念温情好意,涉及前朝却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玄凌母子能够得到先帝看重,在前朝中拓展人脉,本就与昔年丞相博陵侯造反一事有关,是朱成璧拉拢后来的甘相,有他和苗将军以及彼时的摄政王连同齐家多方支持,才终于扶得玄凌登上宝座,父亲涉及谋反一案,又时隔多年,难以追查,如何肯轻易为他翻案。 自己再念叨他是如何忠臣,于玄凌母子也是不讨好的事情,说来道去,不如先指望自己这个肚子,等到能撑起一句“于社稷有功”时再做打算。 只是…… 胡蕴蓉轻轻抚上小腹。心中无比懊悔,今日过后,不知玄凌再来就是什么时候了。 宫中从不缺女子争奇斗艳,自己美丽不比傅如吟,谈诗不比徐燕宜,温婉不似安陵容,全靠“心性”和新鲜感勉强让玄凌记得起自己,蠢材蠢材,她直骂自己,若是误了此次傅如吟失宠的好时机,等到傅如吟复宠或者玄凌另有新欢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她从未想过玄凌会专宠于自己!寻常宠爱或许只需讨好,专宠却要天时地利人和,月老哪里就那么愿意把这福气轮到她头上了。 胡蕴蓉心中郁郁,陪同玄凌用完膳后晚间和翌日都没能吃下一口东西。 紫奥城中郁郁的当然不只一个胡蕴蓉,其他嫔妃亦然。傅如吟倒是真的胖了点,人却憔悴很多,胡蕴蓉听得她们说,傅如吟这几日总是生闷气,她不会琴棋书画,一生气就吃,所以才胖了点。 但她依然是个美人,胡蕴蓉想,何况傅如吟才十五岁,胖点反而更生娇态,就是不知道玄凌还乐不乐意再召见她了。这些日子安陵容被晋为正四品容华,庆贵人也晋为小媛,胡蕴蓉僵在正六品贵人这个位置上,不能说不眼红,可恨来恨去,还是最恨自己不争气。 好在她还有个安慰——太后召母亲入宫来了。 母亲天生怕冷,虽然还未正式入冬,却已经将一切御寒衣物穿好,紫色长袖宽大而暖和,胡蕴蓉躺在其间心满意足。 太后轻放手中茶盏,笑眼盈盈看向她们母女,晋康翁主半是为难:“让太后见笑了,蕴容从小被我惯坏,这么大了还爱撒娇。” 这话是假的。胡蕴蓉在家中从不如此行事。 “你二人母女情深,如今在场又都是自己人,就不必拘束了。” “多谢太后娘娘。”晋康翁主温声感恩戴德道,“宫中嫔妃按规矩少有机会会见家眷,我本想日后以宗亲之身,在宫宴之上遥遥一见就该知足,太后却开恩允我母女团圆,此份恩情实在感激不尽。” “好了,跟哀家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你我是多年好友,我虽然身子骨不太康健,不乐意见人,心里也常常挂念着你。” 晋康翁主眼神闪烁:“可究竟……朱家也鲜少进宫会亲。” 朱成璧淡然笑道:“兄长年纪大了,宜修和我不愿劳累了他奔波。至于陶氏……现在阿柔去了,叫她进宫却只是让哀家和宜修不痛快罢了。” 晋康翁主平素不爱与胡蕴蓉讲这些他人家的闲话,胡蕴蓉此刻听得纯元皇后和“陶氏”,心中一动,刻意皱眉做懵懂状,问向朱成璧:“太后,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吗。” 晋康翁主着了急,刚想训话,朱成璧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秘密,去别人那打听,或多或少也有些风声。宜修和阿柔,虽是亲姐妹,却并非一母同胞。阿柔是陶氏所生,宜修的亲生母亲去得早,又是庶出,陶氏善妒,明面上宜修虽喊她一声母亲,心下彼此都不对付,这种母亲,又有什么好见的?” 她又笑道:“宜修做嫡母,却是比她那个母亲好了不少,从不苛待出世的皇子帝姬。该尽到的义务都有,连胧月她都是关怀至极。淑和第一次喊母后的时候,宜修还哭了呢。”朱成璧说完,眼里的哀戚越发深邃沉痛,胡蕴蓉从来不见朱成璧召见朱宜修,也不见朱宜修请安,有过许多疑心,但听朱成璧语气如此悲切,她此前的疑虑全部打消——朱成璧嘴上爱护自己,也乐得扶持自己,却决计不会为了自己这样。 “太后娘娘……”晋康翁主开口。“我有一事相求。” “你尽管说就是。” “宫中名医不少,可蕴容自小身子羸弱,我实在担心旁的太医不了解她身子情况,我府上从前一直是一位姓井的大夫照料着她的身子,此人虽出身贫寒,医术极其稳妥,为人也信得过,想请太后娘娘开恩,让此人进太医院,继续为蕴容诊治。” 胡蕴蓉心下一颤,她确实一直烦恼在太医院中没能拉拢出自己的关系,可直接从自家举荐,未免惹人非议,她在宫中人微言轻,不方便说,做母亲的挂念女儿,倒是不错的苦情计。 朱成璧沉默,胡蕴蓉屏气凝息起来,观察着朱成璧的反应,她若有所思,又端起茶盏,浅浅一笑:“也好。只是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此 6. 难晓真情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千鲤池离着宓秀宫最近,落叶纷纷,湖景染上秋色美得动人心魄,早些年在家中也不是没见过好风光,是紫奥城太繁华,她在这不过几个月,每每忍不住感慨,享天下之尊,每一处都是千锤百炼,非同凡响。 她漫不经心往湖中撒着食,离得近的几条鱼瞅见便循着过来争食,千鲤池平日自有宫女太监专门负责饲养这些家伙,它们不缺喂养,只是看见了就会不懂节制罢。 待到一搜小船靠岸,胡蕴蓉才提起精神,喜色满面迎了上去:“表哥!” “傅婉仪安。” 胡蕴蓉行礼道。 玄凌携着傅如吟上岸,看着心情甚是畅快,一双笑颜闪烁着如少年人一般的光辉,胡蕴蓉放下心去,玄凌道:“蕴容竟在。” 胡蕴蓉有意无意靠近傅如吟,与那鹅黄色绸缎似乎只有毫厘之差,她拍手道:“本想来千鲤池看看鱼儿解闷,谁想还遇见了表哥和傅婉仪,蕴容今个是走运了。” 她又上下来回打量着傅如吟:“婉仪气色果然好了不少,表哥,前阵子婉仪整日忧心忡忡的,连蕴容见了都担心起来。” “哦?”玄凌明知胡蕴蓉的意思却还故作疑惑,等着她说出下一句。 “婉仪生得美,率性有礼,连蕴容见了都喜欢,总想亲近,可惜婉仪满心满眼都陪着表哥,蕴容都无甚机会。” “旁人说话都是一次两边奉承,唯有你,两边都得罪。”玄凌笑意更浓,低头又朝傅如吟笑笑,傅如吟不善言辞,此刻调头去向胡蕴蓉小声道:“我改日便去……昌贵人宫中拜访。”可笑她想了半天都没想起胡蕴蓉住在哪里,不过没关系,等要去了宫人一定能告诉她的。傅如吟想到这里,心情稍微自在了点。 她遂又朝玄凌不痛快道:“千鲤池是美,可游船都游了几个时辰了,臣妾觉得没什么意思。” 玄凌“哈哈”笑道:“马上入冬,紫奥城可不似你故乡,常年不见雪的,等积雪,你想看游船看那些景色都没得看。” 傅如吟不以为然:“左不过要常年在这宫里的,有什么见不着的。” “好。”玄凌再次执过她的手,意味深长道,“正道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佳人伴身侧……” 傅如吟霎时脸变得通红,半是气恼,知道玄凌是在拿自己取乐,又没有办法,由得他带走自己,临前望了望胡蕴蓉,似有话要说,却终究没开口。 两个人的影子是越走越远,胡蕴蓉不免悠悠叹气道:“皇上是当真喜爱她。” 琼脂见她有疲惫之色,牵过她的手恭声道:“小主,我们回去吧。” “回去?”胡蕴蓉自嘲,“在这丢了几天的鱼食好容易遇见一次,还是就这么走了。” 千鲤池通向燕禧殿的是一条石子路,胡蕴蓉觉得今日格外疲乏,连那石子踩在脚下都像长了牙一样咬着她的脚,每一步都漫长无比,胡蕴蓉若有所思:“姑姑此前和我说,傅婉仪长得像出宫的废妃甄氏,当真吗?” 琼脂并未否认:“甄氏得宠之际满宫上下皆知,奴婢虽未见过其人,听他们的说法,应是八九不离十。” “依姑姑看,甄氏与傅婉仪,谁更得宠?” 琼脂冥思片刻,方才答道:“昔日据说甄氏亦是专宠于皇上,但甄氏被恩赐过椒房之礼……” 椒房之礼。按理是皇后才能有的恩遇,胡蕴蓉淡淡道:“可怜表姐。”朱宜修虽说不争不抢,也不似在意玄凌恩宠的样子,可天底下哪个妻子愿意丈夫把本该独给自己的东西分享给其他人。她又出神。 “如此看来,皇上是真的爱重那位甄氏了。” 井太医自被提携入太医院以来,每月初五和二十五会定期为胡蕴蓉诊脉,井太医已是四十来岁,或许是医者仁心,看多了生离死别,忧虑所至,两鬓已生了些许白发。 井太医静默许久,忽地躬身笑道,还未开口胡蕴蓉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几分他将要说的:“恭喜小主,小主这是喜脉,至于小主的哮喘,好好休养对龙胎并无大碍。” 胡蕴蓉喜形于色,她常被教导笑不露齿,如今却忍不住吸进一口气来露出皓齿,难以掩盖心中欣喜,好容易安定下来,首先向着琼脂道:“姑姑!你从我私库里取些银子,替我谢过井太医。”胡蕴蓉细声向井太医说道:“自小井大人看着我长大,我这一胎,还望井大人多费心思,护我母子平安。” “这是自然。” 玄凌子嗣稀薄,消息传出去不过几个时辰,长乐宫燕禧殿的门槛便被踏破了似的,送礼的人接连不断,玄凌还特意指派了贴身侍候的李长来带其他人赏了不少东西,除了金银细软,还有晋胡蕴蓉为正五品昌嫔的旨意。 胡蕴蓉免不得也打赏了一番李长一行人,李长却要推脱,胡蕴蓉只道这是沾喜气的事情,如此李长也只好收下,胡蕴蓉难掩心中激动,大着胆子问道:“皇上今夜可要来?如若是,长乐宫也好早做准备。” 李长面露难色:“皇上已经歇在傅婉仪处了。” 进宫以来,胡蕴蓉决不能说顺风顺水,可如此打击,却头一次让她感到晴天霹雳,自己怀着龙胎,皇帝竟然还是去了傅如吟那里。她微微握紧拳去,强颜欢笑:“原是如此。” 她并不厌恶傅如吟,但她的忧心让她几乎不能不去艳羡。 皇长子并非嫡子,又不得玄凌喜爱,她才想待到生育皇子,用心调教,让其成为太子,但傅如吟宠冠六宫,生儿育女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她本以为后妃之间再争宠,总归立储之时还是要选贤能之士,她不必太过在意自己本身是否在玄凌的心尖上,可他宠爱甄氏到愿给甄氏椒房礼遇,不顾祖宗规矩,现在自己怀着孕,也连看都不来看自己,等到傅如吟真的生下皇子,其他人真的还有希望吗? 她一瞬间倒是真心希望傅如吟当是被玄凌所爱。 否则若输给的只是一张故人脸皮,自己如何甘心。 “你既然怀孕了,日后也可以少来请安。”朱宜修的笑容总是温柔似水,今日胭脂的颜色也极好看,她抚着胡蕴蓉的手,指尖擦过一丝暖意,胡蕴蓉笑着听她吩咐,“皇上膝下只有漓儿一个皇子,本宫衷心希望,你这一胎能是个龙子。万不可出了任何差池。” “谢表姐……”胡蕴蓉犹豫再三,后宫争宠不断,自己虽不像傅如吟那样得宠,以致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凡事还是得小心为上,这么多年来后宫中只有四个孩子平安出世,或有天意或是人为,尽可能不出宫门,确实也是个法子。 “蕴容恭敬不如从命。”胡蕴蓉笑道,“蕴容倒是希望,这胎能是个帝姬。像胧月帝姬一样聪慧可爱,讨得表哥欢心,蕴容也好沾沾女儿的光,多见几面表哥。” 朱宜修宫里近日备的是上好的龙井茶,水温也一向有着讲究,胡蕴蓉每次来了都有意学着她的养生之道,如今怀了孕,更是注意,朱宜修手持瓷杯,轻声道:“女儿也好。总归你的日子还长。傅婉仪如今盛宠,肚子却总不见动静,皇上难免挂心。” 听得傅如吟,胡蕴蓉心里一颤,面上却怎么也不敢表现出来,见朱宜修面不改色,只好扬了扬嘴角:“傅婉仪的喜事想来也快了,话又说来,淑和跟温仪胧月几位帝姬表姐都关怀备至,待到蕴容生下小帝姬了,同样是表姐的女儿,表姐可不准偏心!” 朱宜修扶了扶鬓边的牡丹凤钗,笑了笑。 见到傅如吟的时候,胡蕴蓉再是惊奇也按捺了下去。 她一身青色家常裙装,上面浅浅绣了几 7. 他人事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胡蕴蓉自怀孕以来日夜小心,一日三餐都由井太医提前按她份例于前日定好,再叫人烹饪,每一样又仔仔细细着人试吃兼用银筷试毒完毕后才肯入口。 纵使无人害她,胡蕴蓉自小身体羸弱,再不通药理也明白食物有相克之说,以及孕妇忌嘴的道理。 长乐宫旁的地方还许用香料,燕禧殿不准,怕一个不留神混了脏东西进去,香炉成摆设。她想学朱宜修以瓜果清香布置,可身为一个小小嫔位,没那么奢侈的份例,最后折中选了当季的桂菊等花以花香妆点燕禧殿。 胡蕴蓉捧着手炉在院中散心。 “马上入冬,倚梅园不知是什么风景。” 琼脂皱纹下的脸舒展了些:“奴婢曾有幸见过,、纯元皇后刚入宫,因纯元皇后喜爱梅花,皇上便着人将上林苑东南角一处地带改建成梅园,又与纯元皇后亲手栽植了数枝梅花,到了第二年,皇上皇后开恩,允合宫奴才们休憩,去看那红梅雪景,晴雪压着红梅,又给了每人赏钱,整个宫里都喜气洋洋。” 胡蕴蓉看琼脂沉醉,她鲜少看到琼脂这样,琼脂这样的宫人平日里是没有空闲去上林苑那种地方专程看风景的,难怪纯元皇后名声好,现在还偶有人念着,宫人能忙里偷口闲,更有赏钱,谁人不喜欢这样的主子。 而玄凌……对纯元皇后当真有情,就像如今对傅如吟,不仅要对她好,还要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是多么爱她。胡蕴蓉又笑看琼脂。 “今年姑姑陪我去,我届时再请姑姑吃温酒。”胡蕴蓉咧了咧嘴,一向端庄的琼脂嘴巴都在颤抖,“哎呦,小主,这……” 胡蕴蓉笑出来,同她进了内殿,正是井太医来诊脉的时间。 “小主脉象平和,龙胎稳固,尽管放心。” “劳烦井太医了。” 胡蕴蓉看他眉间有喜色,断定是有什么好事,于是开口问道:“井太医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瞒不过小主的眼睛,犬子昨日刚定好亲事,等着年后娶儿媳入门。” 井太医从前来翁主府请脉,偶尔就与胡蕴蓉和晋康翁主聊到家中境况,他膝下一子二女,长子井定康今年十六,确实到了娶亲的年纪,胡蕴蓉笑得爽快:“当真是喜事,你瞧瞧,井大人这倒生分了不是,本宫不问,你还不说,不知是哪家姑娘,待喜日定下,本宫定当命人登门贺礼。” 井太医锊锊胡须,道:“那真是多谢小主。此事也全托小主的福,是礼部主事何大人家的千金,微臣本一介布衣,若非得了小主举荐,入太医院,犬子又怎么能攀上这种好亲事。” “井大人这话就言重了,本宫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倒是亲事以外,旁的事情也总要挂心,不知令郎今后作何打算?” 井太医若有所思:“明年秋闱,微臣想他去试上一试。” 胡蕴蓉点头,井太医又摇头:“若是不成,微臣便尽可能授其医术,好歹混口饭吃,不至日后流落街头。” 胡蕴蓉又笑了笑:“大人怕什么,虎父无犬子,令郎定当高中。” 或许是马上要到年节,胡蕴蓉还得了太后允诺,今年其母会与其他王妃公主等人一同在内殿陪着嫔妃用宴,胡蕴蓉一时间有些忘我,紫奥城的喜事也是接连而至,胧月帝姬的生辰宴刚过去,这头又传出傅如吟有喜,玄凌后宫中从未有同时两位嫔妃遇喜的事,下令封赏六宫,傅如吟晋从三品婕妤,胡蕴蓉晋从四品胡德仪,其余低位嫔妃也多有晋封。 又因为胡蕴蓉怀着肚子,燕禧殿的炭火都比份例多了不少。胡蕴蓉分别问过皇后太后与玄凌,三人都体谅她有孕在身,胡蕴蓉如此才不怕被他人说三道四,安心用了起来。 胧月帝姬从小身子弱,平常敬妃当个宝贝捧在手心,少让其见人,过了两岁稳妥了,才终于肯带出来,今日带着来凤仪宫请安,胡蕴蓉等新人才第一次仔细见到,虎头帽下是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脖子上挂着长命锁,胧月帝姬也不怎么哭,咯咯地见了人就笑。 朱宜修提起今年胧月的压岁钱——帝姬本也不缺这些,不过讨个吉利。胧月几乎成了整个凤仪宫的焦点,齐月宾斜过看了眼,悠悠道:“胧月帝姬,真是越来越像……” 从来没有动容过的沈眉庄此刻激动起来,声音哀怨而深沉:“亲生的母女,如何不像!” 跟傅如吟同一届入宫的庆贵人,不,玄凌封赏六宫后已经是庆嫔了。 她捻着一方浅粉色帕子低笑道:“怎么跟傅婕妤倒是这般相似,比起敬妃娘娘的女儿,倒更像是傅婕妤肚子里出来的一般。”庆嫔是川渝人,尽管学着京片子,嘴里总是不自觉露出乡音来,讥讽起人比旁的嫔妃声音都更尖锐。 她旁边蓝裳的侍女把头低了下去。 傅如吟还傻愣愣地在那里:“当真像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她还行了个礼,凑近去,认真盯,冯若昭神情尴尬,却不好发作,看着这张脸就好像甄嬛回来了一样,让她毛骨悚然。傅如吟看没人说话,又仔细看,可小孩看过去都是一团肉球似,跟家里妹妹弟弟小时候好像都没什么区别,她是真好奇——这些人是怎么看出像来的,小孩不都一个样吗! 她巴巴地只好开口:“我觉得像皇上和敬妃娘娘。” 吕盈风最先噗嗤笑了出来,又心里暗道庆嫔也是个不怕惹事的,甄嬛的宫女晶清如今在她身旁侍候,怕也跟她讲过甄嬛的事情,如此才有意调拨。 看戏是热闹,不过这么个蠢材,饶是不用计她也迟早自取灭亡,再者,傅如吟这么蠢笨,挑拨了她也不懂,不过白费功夫。 朱宜修起身,宽大的袖子端持成一线,裹住双手,淡淡一笑:“马上到年节,今年国泰民安,傅婕妤与昌嫔俱有了身孕,本宫待会要去礼佛,感恩上苍佑我大周,今个就都散了吧。” 众人皆起身行礼跪安,胡蕴蓉甜甜笑着:“蕴容怀孕以来少来凤仪宫请安,表姐贤德,有表姐母仪天下,惠及六宫,还诚心礼佛,想必上苍也会感动,祐我大周万世永昌。” 上苍…… 朱宜修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这几句经书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没有一句差错,复手持香火朝面前的威严金佛像拜了三拜,礼毕,剪秋很快将她搀扶起来。年纪越大朱宜修越爱做这些,也越来越明白,神佛根本不存在。 礼佛是她作为无宠皇后打发时间的手段,同时也是她的体面,她的贤德。 剪秋在路上忍不住咂舌道:“想不到傅婕妤这么快就有孕了。” “是呀。”朱宜修眼波微动,“本宫今个看见傅如吟接近胧月,恍惚间好像姐姐还活着,她的孩子也还活着……” 朱宜修深呼了口气:“要是姐姐的孩子还活着,怕是与傅婕妤的孩子以及胧月帝姬也有几分相似。” 剪秋知道自家主子的心结,安慰道:“大小姐去了十几年了……娘娘如今也抚育着皇长子,不怕她们翻了天去。” “予漓是个孝顺孩子,可惜天资愚笨,皇上也不喜欢。”她定神向剪秋看去,深邃的眼眸深处好像一股冰泉水,叫人摸不着底,“傅如吟容貌酷似姐姐,胡蕴蓉为人圆滑,不管谁诞下皇子,将来太子之位都有的皇上纠结了。” “所有人都恨透了傅婕妤。”剪秋顿了顿,才又道,“娘娘,胡德仪有意向娘娘示好,皇长子的确不讨皇上喜欢,若昌嫔生下皇子,又与娘娘有血亲关系,扶持昌嫔之子不也是……” 朱宜修摆了摆手:“得一便想十,得十便想百,欲望无穷尽,你怎么知道昌嫔是真心还是假意,越圆滑主动的人,野心就越大。”朱宜修冷厉的脸上慕然显出一丝笑意来,“不过,留着一个聪明的表妹,确实不错。本宫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的。” 朱宜修随意抚摸了下路边一朵海棠花,似要摘下,却怎么也不继续下一步动作,她的笑是压抑的,好像藏着无数的血泪,却哭不出来。 “她天生患有哮喘,身体羸弱,能生出来怎样的孩子,就是她的造化了。” 井太医之子成亲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太医院,他本是民间大夫,突然进来 8. 暗涌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虽说怀着孕有意避开外出,胡蕴蓉每个月还是会抽两三日去给朱宜修和朱成璧请安。还未到年关紫奥城就下起了大雪,雪路难行,胡蕴蓉来往便乘坐起了轿辇。 掀开车帘是冰天雪地,白皑皑的不见几多颜色,胡蕴蓉暗道天象怪奇,京城多雪,但今年竟降得这样早。 也是胡蕴蓉怕冷,只敢开出一条缝隙来,花草树木一概匆匆而过,眼前唯独是一朵又一朵的冰晶雪花飞来飞去,胡蕴蓉看得痴,也不知道自己走后,母亲懂不懂得照顾好自己,注意防寒保暖。她又想自己真是多心,母亲难道不比自己在这些事上经验老道? 胡蕴蓉正想多掀开一点车帘去看那沿途风景,自怀孕以来她都少有闲心做这些,可方才还抹着紫色车帘的手忽然脱了,那车帘也剧烈抖动,她一时间什么也抓不住,直往后倒,身体刚从座椅落到地上就感到更背脊一阵疼痛落到了侧边——轿辇倒了!等到一阵光亮照进胡蕴蓉,她还吃痛不已,迷迷糊糊中抓住一只手。 窗口窄,万幸胡蕴蓉身体小,如今肚子也不大,才顺利被拉了出来。 几个抬轿的小太监扑通跪成一片,有两个扇着耳光不停说着奴才该打,胡蕴蓉捂着肚子,心下一惊,几乎声嘶力竭地喊道:“还不快去传井太医!”她随后狠狠地看了看那顶轿辇,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闪失,她就前功尽弃了! “燕禧殿离这还远。”雪已经积得有些厚了,来人吱呀吱呀的步伐声引得胡蕴蓉心里焦躁,不过沈眉庄却气定闲云,“我的棠梨宫就在西南角,你若不介意,就来那里等着。这会子,温太医应该也候着等为我看诊了,比等着井太医快。” 胡蕴蓉将信将疑,身上尤其方才碰到的左臂还隐隐作痛,她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恭敬不如从命。” 温实初把脉结束,低着头恭声道:“德仪小主腹中的龙胎无事,只是小主跌伤,还受了惊,微臣开几副药应就好了。”他说罢,现场写下了方子,交给琼脂,沈眉庄神情淡漠,厉声道:“这后宫真是一刻不得清净。” 她扭过头,略带着讥讽地笑了出来:“你才怀上龙胎没多久,有些人就迫不及待了。” 胡蕴蓉心下狐疑:“此次应是意外……” “意外?”沈眉庄笑得更是阴冷,“宫中哪有那么多意外,无非是明显的和不明显的。我曾经也是轻易相信他人,才落得个满盘皆输。如今我懒得争宠,反倒自在许多。” 如果不是意外……又有谁想害自己?胡蕴蓉心里打了个冷颤。沈眉庄的话她不得不警觉,沈眉庄确实从不争宠,就连皇帝去了,都要推脱掉,不似欲擒故纵,此前胡蕴蓉不愿与她亲近,不过因为此人苛刻冷漠,实在不像能结交之人。 胡蕴蓉细细看了看那张方子,她懂得不多,如今不过不懂装懂,好揣摩温实初情形,见温实初无任何反应,才勉强安下心去。朝沈眉庄感激道:“贵嫔的恩情,蕴容感激不尽。” 燕禧殿今夜灯火通明,胡蕴蓉害怕,到处都亮堂的,甚至撤了守夜的人换琼脂来,在被褥里面瑟缩道:“姑姑,今个井大人怎么没有来。” 琼脂替她紧了紧棉被:“太医院说井太医家中有喜事,允他歇了两天假,今日不在太医院。” “就如此巧合?”胡蕴蓉在被窝里不断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几乎像个婴孩,她第一次感到无助,“何不都跟我说一声?” “差的人说,太医院的管事只道‘从没哪个太医专为某个小主看病的理,找谁不是找’……”琼脂话还没说完,胡蕴蓉一气之下一拳砸在了枕头上:“我不信井大人刻意撇下我不管,从小他就对我关爱备至,我和井大人人微言轻,才任人鱼肉,如此被作践,其中定有小人作祟!” “太医院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井太医走前什么都没说,实在可疑。”琼脂疑道。 胡蕴蓉从被窝里探出头,烛火在她的眼中反复跳跃:“温实初给的这张方子,你明日派人出宫去寻井太医,他说了无事再予我抓药,否则我实在不安心。” “可小主,如此对龙胎……” “本宫身上已经不怎么疼了,先喝点寻常的坐胎药,想必也不会有坏处。” 琼脂颔首:“是……” 第二日井太医风尘仆仆进宫,来到胡蕴蓉面前就急忙打了个千:“参见德仪小主,微臣来迟了!” “快请起!没想到井太医竟来了。”她又黯然伤神,“大人可知,蕴容一整夜连觉都睡不安稳。生怕这孩子有什么闪失……” 井太医摸过脉,又道:“微臣有罪。” “大人有什么罪,蕴容只是不知,何以大人不往太医院,都不事先和蕴容说一声。”她说得很是诚恳,就像幼儿恳求着父母,泪眼汪汪。 井太医失神:“是皇后娘娘,听得微臣家中将有喜事,说微臣日夜照顾小主的龙胎辛苦,小主已有孕四月有余,胎像平稳,可先回去歇息两日,与家人团圆,微臣想先说道,娘娘又说小主这两日若有闪失,她自会安排稳妥的太医,不必微臣多费心,一切待回来再说,微臣再三推辞,还是被邀出了宫。” 胡蕴蓉听得失神落魄,半晌憋出四个字来。 “表姐有心。” “小主一向谨慎,何以去颐宁宫请安会如此呢?” 胡蕴蓉咬牙切齿:“雪地滑,回来的路上其中一个小内侍不小心滑了跤,身边人没稳住重心一并摔了,导致整个轿辇都翻了去。” 井太医沉吟片刻,方才道:“小主如今少出燕禧殿,就算皇后娘娘有意拨开微臣,但也不应算得到小主那日要去颐宁宫。” “我何尝不明白。”胡蕴蓉摇头,“或许当真是天意罢。” 井太医把完脉,心中一块石头才放了下来,舒展眉眼道:“好在小主有听微臣所言,每日抽出时间活动,身子还算康健,只是普通摔一跤,没什么大碍。温太医的方子微臣也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他停顿片刻,又道,“微臣在太医院中有所耳闻,温太医是惠贵嫔的心腹,不知惠贵嫔其人小主可有了解。” “生性孤傲,不过惠贵嫔无意争宠。倒是比某些人教我安心得多。” “那尚可以一信。” 胡蕴蓉目光如炬:“大人,蕴容知道大人也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前程,不可能一直只顾我这燕禧殿,但大人从小看着蕴容长大,大人与我母家一直以来都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请大人务必不遗余力,护我母子平安。” 井太医慌了神,嘴里念叨着:“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小主请放心。” 一日下来,胡蕴蓉疲惫不已,还没来得平复心情,燕禧殿就又来了位客人——是安陵容。 胡蕴蓉神情憔悴,勉强撑起自己来行了个礼,安陵容温婉随和,也回了礼,关切道:“我听闻胡德仪昨日跌倒,可还好?” 胡蕴蓉疲乏地笑了笑:“多谢安容华关心,实不相瞒,身子倒是还好,可我担心这孩子,一夜都没能合眼。” “哪有母亲不要紧自己孩子的。”安陵容眉目含情,像一头灵动的小鹿,又温顺可人。胡蕴蓉感慨,真不怪玄凌除了傅如吟最爱去的就是长杨宫,安陵容容貌在后宫不是一等一,但这等神情却将女儿柔情发挥极致,又教你无法不相信她。 安陵容轻轻嗅了嗅:“德仪宫中竟未用香料?” “我不爱那些。”胡蕴蓉连忙说。 “倒是新奇。”安陵容笑笑。 此时宫女已经奉好茶水,安陵容徐徐吹了口热气,胡蕴蓉看着她,忽地开口问道:“不知修仪姐姐可还好?” 安陵容眸中一动,轻言细语答道:“修仪姐姐这几日身子骨见好了,前两日还陪着我去了上林苑走动。” 胡蕴蓉继续问道:“那自是再好不过,蕴容愚笨,斗胆问一句,修仪姐姐得的是什么病?” 安陵容满目忧色:“修仪姐姐本来身子就不好,一次小产后就经年卧床不起。” “原是这样。”胡蕴蓉怀着孕,听到这种话心惊胆战,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一般,她入宫以来就从未见过李修仪,该是病成什么样子,才至于床都下不得,怕是除了安陵容,平日都没几个人去瞧她,日子不知冷清成什么境地。 胡蕴蓉越想越害怕,忽然有个宫女快步跑了过来,结结巴巴道: “小……小主……宓秀宫那位小产了。” 痛。痛。好痛…… 傅如吟一时间顾不得其他,抓着玄凌的手,身上满是汗,手脚已经不属于自己,只负责在床上无力地折腾,玄凌看她如此,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一脚踢在眼前的太医身上,拂袖郑声道:“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孩子忽然就没了!” “皇上息怒!臣等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朕养你们这群人是做什么的! “皇上……”傅如吟奄奄一息地唤道,玄凌急忙转身,俯下头去,低声回应着她:“如吟,朕在这里。” 傅如吟眼中转着泪,想说什么,可半天也开不了口,疼得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最后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没多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连哭嚎的力气也没了,发髻早已散落,长发凌乱地松散在床榻之上,面色也惨白如枯槁。玄凌忽然恐慌起来……柔则死前何尝不是这样!柔则……如吟…… 他害怕了,好像眼前这个人也马上要变成一具没有体温的死尸,他站起来:“朕先走了,照顾好婕妤。” “皇上……皇上……!”傅如吟勉强撑起身体,可她的手根本抓不住玄凌,只看到那抹身影逃一样地从自己身边远去,第三声的时候她真的叫不出来了,明白自己唤不回来他,只能把全身托付给这床榻,让这细微的哭声成为殿内最后的响动。 第八章破镜 夜寂得可怕,幕帘中一道人影闪动,守夜的内监心下一惊。这几夜玄凌都睡得不好,他感到背脊上都是冷汗,回过头去向帘外人问去:“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还是荒鸡。”内监的声音切切,玄凌勉强清醒过来,头就开始痛。片段的记忆让他摸不着思路,自己贵为天子,不过而立之年却已经有无数憾事,他拿不起,也放不下,朦胧中又想起傅如吟,他问道:“傅婕妤!傅婕妤还好吗!” 内监:“皇上,婕妤小主一切安好。”问完那内监也觉得好笑,傅婕妤流产已过去几日,玄凌唯有当天晚上问过她情形,就再未去见过她,谁也猜不透玄凌心里所想,或许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这一日玄凌终于还是翻了傅如吟的牌子,去到宓秀宫,曾经祺祥福瑞四个妃嫔在此时,宓秀宫的各类摆设变化并不大,后来管文鸳迁宫居住,瑞嫔自尽,闹得剩下两人也纷纷要求移宫居所,到现在这偌大个宓秀宫只有傅如吟一个嫔妃…… 傅如吟看似骄纵,其实喜好与慕容世兰截然相反,比起金银等物,更爱琉璃摆件,世兰爱芍药芙蓉等花,锦簇一团,如吟与他说吵眼睛,他一开始还愣神,如此改来改去,世兰在时的影子是一点都没了。但如吟不认识世兰,更不懂他会忧心什么,只顾着做自己的解释,眨巴眼睛去说,玄凌笑了笑,欣然应允。 世兰已经死了。 也许是想到待会就能见到傅如吟,如今再多苦思他也尚且能抛之脑后,温和提上一抹笑意在唇边,殿内傅如吟长发垂腰,她一定也不慌乱,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漠然道:“皇上来了。” 玄凌笃定她又是生气这几日自己未来见她,玩笑道:“既知道朕来了,怎么不出来迎接。”他以为傅如吟又要像平日一样闹别扭,可那人只是一味看着镜子,沉默不语。玄凌从后面接近她,明知道自己放了她几日不理不睬,还是装作无事人一样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朕?” “你就想我?”傅如吟斜眼看向他。 “自然。” 傅如吟的脸上没有任何起伏:“你想我念我,是念我的哪里。”她又看向镜子,眉眼俱沉下,蒙上一层阴霾,“你是想甄氏吧。”玄凌措不及防,傅如吟见他没有回应,终于扭过头去正眼看他:“我当真像她? “谁与你说的。”他没有了方才的余裕,气恼之中,第一句是质问。 “你只说像不像。”傅如吟问道。 玄凌看着她的眼眸,悠悠转转好像有泪珠在其中,怎么也不肯落下去。 “我在问你呢!” 她好像终于无法自己,声音下是几乎歇斯里地的情绪。 玄凌没有直面她的问题,而是语气冷厉地质问她:“谁教你这样说话!目无尊卑!”傅如吟感觉天翻地覆,她在说出这句话前做出多大勇气,设想玄凌的每一个回答,可她万万没想到,他连这件事也不肯告诉自己。 她情急之下站起来:“看来是了!”顷刻间玄凌就扼住她的手臂,玄凌的手劲儿大,傅如吟想挣脱不能,她疯了般推脱想挣开,玄凌无言,傅如吟毫无逻辑地开 9. 解春意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到了正月,胡蕴蓉的肚子开始显怀,好像一个肿包挂在腰间上,民间常说酸儿辣女,她在乎着自己这胎是男是女,偏偏酸辣都不爱,还是爱吃京中甜口小食,胡蕴蓉如此对民间传闻也厌倦了。 倒是本该正月间是皇后的千秋节,胡蕴蓉记得一清二楚,谁想得知朱宜修例来都是不肯操办的,一则是刚过年节,三月又是玄凌的天长节,来来往往铺张浪费,二来是朱成璧躲清静,也经年未过生辰宴,作为侄女和好儿媳的朱宜修理所当然顺了下去。 办不办是一回事,自己做不做情面功夫又是一回事,胡蕴蓉着人进贡去绫罗绸缎,又亲自去拜了礼。 惠贵嫔复宠不过一个月,就有了身孕,玄凌大喜,晋其为从二品淑媛,吕昭容孕有皇长女,平日也算和沈氏交好,到底她入宫这么多年,一直翘首以待三妃的位置,如今沈氏可能越过她去,心里怎么都不服气,没少嘴里含酸,后来干脆抱着淑和帝姬到了太后那里,哭闹淑和帝姬现在还没个名字,最后敲定“云霏”二字,据说是希望玄凌念及当年云意殿亲选自己的旧情,这话传出去旁人觉得好笑,六宫上下有几个不是皇上在云意殿选中的呢,要不玄凌怎么记不住她,连带着淑和帝姬也不受重视。 傅如吟失宠后,多出来的时间尽往长杨宫和长乐宫等地方走,以及总跟着安陵容去李修仪处,凤仪宫太多人请安,她不乐意见那些人,故而不去。 冬日的雪还没化尽,胡蕴蓉许久不见李修仪,去到她住的地方,伺候的人并不少,但总不像其他人那里感觉那么热闹。李修仪在病床上,咳嗽不断,患有哮喘的胡蕴蓉对此感同身受,自己是这些年才渐渐好了些,她却是越来越难受。 李修仪已经起不来了,满面病容,发髻也懒得梳理,只简单洗漱过,胡蕴蓉心惊胆战,前几天见到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李修仪有气无力道:“想不到还有人肯来。” “自家姐妹,我当然要来见见姐姐的。”胡蕴蓉答道。 李修仪笑笑,这么说也不对,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嘴角抽搐,似笑而非笑:“姐妹?在这宫里哪有真的姐妹,就连如今的皇后和故去的纯元皇后,和陆氏秦氏,都不过是……”她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极具的咳嗽。 “我入宫以来,从未见过父母双亲,他们恐怕也忘了我这个女儿了。我无儿无女,没什么好牵挂的,只是还有一件事挂心。”李修仪执过胡蕴蓉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我担心陵容,这宫里只有她对我还有点真心,还有如吟……如吟若早几年入宫就好了!这么单纯可爱的人!我看你圆滑周全,又礼遇他人,才只好拜托了你……千万千万,不要再让陵容接近皇后!” 胡蕴蓉几乎想甩开她的手,谁人敢这么非议皇后?她勉强稳住自己:“修仪姐姐!空穴来风散步谣言可是大罪!” 李修仪冷笑两声:“我要死的人,还怕什么。我只是怕如吟和陵容像我这般,白白搭上了性命,到最后一无所有。”她抬眼,看向胡蕴蓉的眼神涣散,“你早晚会明白的,你这胎若是个帝姬生下来,只想带着女儿,将来熬到个妃位,也未尝不可。可若你这胎是个皇子,又想爬得更高,皇后怎么可能放过你。” 她惶恐地说着:“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但是留着陵容!她对你绝对有用处!” 胡蕴蓉只是害怕,终于还是把手抽了出来,谨慎地将眸光向四周看去,慌忙说道:“修仪姐姐重病,白日里竟说起了梦话,蕴容先回去了。” 身后似乎还有李修仪的声音,半晌,她好似绝了望,哭了起来。胡蕴蓉害怕极了,步子越走越快,回了自己的长乐宫。 又过了两天,传来了李修仪的死讯,她还是没能挨过这个冬天,宫人说她常年郁郁不得志,死前眼睛都是睁着的,因赶在正月,玄凌虽追封其为正二品肃妃,一切丧仪却只按贵嫔礼办。安陵容在玄凌怀里梨花带雨,玄凌也是一阵哄,又感及她这份姐妹深情,晋其为从三品婕妤。沈眉庄讥讽道:“又是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连我都要信了!” “你且看着吧!看她过几日还记不记得这么个人!” 倒是傅如吟喃喃:“修仪姐姐当真走了……”语气怅然失落,胡蕴蓉信得她是有几分真心,哪怕相识时间不多,这也是她在宫中为数不多说得上体己话的人。经此一事,傅如吟更依赖安陵容,好巧不成书,她偶尔去长杨宫,遇见了玄凌,玄凌见到她哪里还记得一旁的安陵容,拔腿就往宓秀宫走,于是傅如吟又复宠了。 而谁得宠谁失宠,对现在的胡蕴蓉而言关系都不大,她第一要紧的是养好自己腹中的孩子。燕禧殿四周的富贵花团没多少时日就争奇斗艳开了起来,是春日到了,胡蕴蓉的身子也一日日疲乏下去,什么都吃不下,觉也睡得不安稳。 那方浅黄丝竹纹理的丝帕从手中脱落而下时,胡蕴蓉见温实初神色,不免感到疑惑,率先打开了僵局:“温大人这是怎么了。” 温实初扑通把头伏在地上,郑声道:“微臣有罪,斗胆想请小主允催生之法。” “好端端的!催生是做什么!”胡蕴蓉不是傻子,知道催生伤身,而温实初提出这个法子,定是孩子有了什么蹊跷,可她一向小心,这些日子也只是普通春困打盹,并没什么太大身体上的不对劲,温实初怎么忽然提起催生来。 温实初语气陈恳:“小主腹中龙胎,似是因母体受寒,心理郁结,胎像不稳,若当真等到十月落胎,皇嗣届 10. 鬼胎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朱宜修随着玄凌在宓秀宫内到那摇篮前,七个多月大生下来的婴孩,比寻常孩子要小上点,玄凌愁眉不展,这小家伙吵了一夜,现在才歇停,小儿脸还没长开,嘴巴却看得出很像玄凌。 好不容易得了个皇子,玄凌却并不欢喜,朱宜修试探性地问道:“皇上时隔十年再得麟儿,虽妹妹去了,到底是喜大于忧,何以如此惆怅?” 玄凌长舒一口气,深蓝色的长袖随着大手的摆动,在婴孩旁边成为一道景色,凝眸道:“钦天监那边派人说过了,这孩子虽生在吉日,却是凶刻,若生于东六宫还好,偏在西六宫生的,风水地段跟他的八字不和,亲缘薄,才教他母亲香消玉殒,连着蕴容的小帝姬都是无故早产出来的。” 朱宜修眸中一动:“对皇上可会有什么影响。” “钦天监说,朕乃真龙天子,纵是他亲缘薄,也压得住这忌讳。”玄凌说道,颓然看着这个孩子,复又颇为不舍地转身,“朕政务繁忙,他既亲缘浅,暂时就不必由哪个嫔妃专门带着,让嬷嬷和太医照看,想来也不会出大的差池。”玄凌愣了愣,“叫他们把这孩子养去西京太平行宫罢,小孩子娇嫩,马上暑天,怕他受不住。” 旋即他又吩咐道:“朕今年就不便去了。” 朱宜修心下猜出了几分玄凌的意思,钦天监说他能压住,可万一压不住了呢?自然把这个孩子放得远一些安心。翩翩然一抹粉色的倩影自角落露出,朱宜修浅浅一笑福了福身子:“臣妾先告退了。” 傅如吟这两日是什么也不敢说的,“凌。”她一吐字,玄凌神情无奈地把她环抱来,傅如吟怯怯看向摇篮的方向,问道:“这孩子还好吗?” “方才你也应该都听到了。” 傅如吟点点头,此前李修仪的死,固然也给了她很大的震撼,但那些人把阿桂尸体抬出去的时候,她更觉得后怕,赖在玄凌怀里就像是抓着一根自己的稻草,急道:“我喊他们去慰问阿桂母家了,阿桂其余身后事……” 玄凌抚着她柔顺的乌发,复又叹了口气:“人已经没了,你放心,朕不打算给她名分。” “放心?”傅如吟的瞳孔骤然放大,“我放心什么?” 玄凌笑得多有些古怪,讥讽间还有几分温情在其中,傅如吟实在捉摸不透,玄凌看她懵懂,直接道:“朕知道你一向善妒,所以阿桂怀孕,你也不肯来禀明朕,一味藏着掖着。” 傅如吟抬起头,轻轻一推从玄凌怀里挣了出去,愠怒道:“我早说了我不知道,她刚显怀的时候骗我说是最近吃胖了,到了最后两个月又来找我说生了重病,想歇长假,我才允她就在宓秀宫偏殿一直歇着,我哪里知道她是怀孕了!” “你还做这些说辞。”玄凌的眉头低沉下去,摸过傅如吟的双肩,安慰道。“其实朕如何不理解你的心思,宫中拈风吃醋的事情还少了吗,你好歹心存善念,留下了这孩子,阿桂……应是意外。” 傅如吟转过头,与玄凌四目相对,常常与玄凌拌嘴,他总是用最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谦让自己,如今是她第一次开始真的厌烦这种温柔缠绵,或者说感到无力招架,最终她抿了抿唇,伤感道:“我再说一次,我当真不知道。”玄凌用手指比在她的唇边,做一个“嘘”的动作,哄着小孩一样:“那,朕也当你是不知道。” 傅如吟没有再说话。 她努力地去解释,事情发生在她的宫里,没有谁能为她解释,她找谁说都是苍白无力的借口。拿起一把剪子,撒气似地下把一旁盆栽里的水仙花剪了。傅如吟知道,于玄凌,这就是他最大的努力,可他最大的努力,于她还是不够。 大周祖制,皇子帝姬一般到了三岁才能入玉碟序齿赐名,玄凌的长子长女皆是如此,虽还未序齿,宫里人偶尔也直接喊胡蕴蓉生的女儿作“四帝姬”,和喊宫女阿桂生的皇子作“二皇子”,一来自然是方便区分,二来是喊得多了,也算讨着吉利,盼这两个孩子真能活到序齿的岁数。 胡蕴蓉听琼脂说,朱宜修的孩子活着时,宫里也称“大皇子”,顺仪陆氏的女儿一岁半就没了,活着时也管叫“长帝姬”,但最终都没序齿,胡蕴蓉问起:“既有过生育,为何还是顺仪?” 琼脂娓娓道来:“此事奴婢也打听过,帝姬刚没的时候,皇上念及亡故女儿,封她为昭仪,是为九嫔之首,后来有传闻陆顺仪此前和其表妹秦芬仪得罪了皇上的宠妃甄氏,一个疯了,一个自请降为了顺仪。” 胡蕴蓉越听越是诧异:“这甄氏我虽从未见过,但你此前也说过她有椒房之礼,生的胧月帝姬据说也是刚出生就给序齿赐了名,如今又道她使得陆顺仪自请降位,当真是一手遮天似?既皇上如此爱宠,又为何成了废妃?” 琼脂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知道甄氏的父兄犯了事,合家上下都被皇上降罪。”胡蕴蓉心里暗暗有了几分自己的揣测,她倒并不是在乎甄氏,而是在乎玄凌宠爱过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他对傅如吟又究竟是怎样看法。 哇哇几声,是孩子又哭了。胡蕴蓉上前好声安抚,小孩子总是哭得无缘无故的,不过胡蕴蓉左右闲着,晚间还有嬷嬷帮忙带着,已经被寻常母亲轻松不少,快半个时辰过去,襁褓中的孩子好容易哄下去哭累了睡去,胡蕴蓉轻轻把她放回摇篮,内心无比唏嘘,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是自己排进千难万苦才掉下来一块肉,她是一点不敢让这个心肝有闪失,淑和帝姬和皇长子是生得健康,但胧月帝姬和温仪帝姬身子羸弱,从前只知道朱宜修和纯元皇后的孩子生下来还是死了,如今得知陆顺仪的女儿亦如此,胡蕴蓉更决定打起十二分心思对待这个孩子,此后是隔三差五就召温实初和井如良来为帝姬看诊。 井太医在太医院是忙,胡蕴蓉叫人去说,太医院只回道:“太后娘娘只吩咐井太医照顾容华小主的哮喘,可没说别的也都要井太医照顾。”因井太医现分去儿科,小帝姬出世后见到的次数也多了,也说起闲话家常,井太医的儿媳过门不过几个月就有了身孕,如今等着抱孙子,胡蕴蓉连连恭喜,又想起此前温家说要操办婚事,到现在却还没个消息,实在古怪。 她又是心一沉:“大人,本宫今早起来咳血了,不知可是产 11. 乱象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胡蕴蓉这几日来都没睡成过一个好觉。 一是因为小帝姬吵夜,纵乳母嬷嬷都管着照应着,小帝姬哭着胡蕴蓉还是听得见,她已经不会有孩子了,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骨肉,也是她在宫里唯一的血亲,听着小孩的啼哭再是烦恼她都肯磨着性子去哄去问。 二是元凶还没抓住,长乐宫到底什么时候进了别人的内应,又该怎么防着,她全然不知,只能借着哮喘和小帝姬的名头请来井太医,不过几日的功夫,这些手法全然消失无踪,胡蕴蓉迟疑片刻才道:“难道是走漏了风声,让人知道了?” 井如良摇摇头:“此事只有小主和微臣以及琼脂姑姑知道,没道理走漏风声,一应用药也如往常,就是为了守株待兔。”井如良咬了咬唇,“此人的目的,应就是想要小主绝育,未曾想要小主性命。” “我还得多谢此人?”胡蕴蓉僵硬地提起嘴角,眉间蹙起,“井大人知道我在这后宫是多么举步维艰,若连生育都不能了,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何况……我这身子还能多康健?” 井如良沉默,胡蕴蓉本就天生有哮喘之症,身体羸弱不比寻常人,如今兼有早产,兼有人投毒,连着几日都在咳血,自己再努力诊治,这具身体的根已经坏了,病人的痛苦,只有病人自己最清楚。 胡蕴蓉撇过头,视线恰好撞上木格窗外一枝清丽梨花,她凝眸:“这几日依然是宓秀宫独得雨露。”须臾的出神,她的心就像是被谁捏在手里,跳不得,动不得,良久才又痴痴道,“没几日就是我的女儿满月了,皇上一定会来。” 她垂首,不再看窗外风景,眼神涣散,也没再特别地看任何地方,一会又轻轻喃声出来:“皇上一定会来的。” 太医院人多眼杂,井如良要查药材,又要查其他事务,又要兼顾自己的本职,胡蕴蓉前几日还心里着急,过了个几天也不好再催促什么,只耐心等着结果,木已成舟,自己查出投毒者,也不过是为了出口气,且死得明白,再怎么她的身体也只能如此了。 ——但此事决不能声张出去。 一个不能生育的嫔妃,又有谁需要呢。 生产后胡蕴蓉理所当然又开始日日同其他嫔妃去凤仪宫请安,今个是十五,几乎所有人都在,傅如吟似乎是怕冷,现在已经穿上清凉衣裳,月白色的长裙笼一件小裳,和坐在她旁边浅桃色外袍的安陵容并列在一起,让人不禁眼前一亮。胡蕴蓉偷偷瞧着,傅如吟还偶尔伏在安陵容耳边说点悄悄话。吕昭容扬了扬脸:“都是自家姐妹在场,傅婕妤有什么只能说给安昭媛听,不能说给咱们听的。” 安陵容面色微显为难,傅如吟却立刻橫起眉,气鼓鼓说:“吕昭容是眼尖,我离这么远您也看得见。” 吕盈风嘴一砸,手上摇扇的动作越发厉害起来,转过头又对朱宜修说道:“皇后娘娘,您瞧,有些人素日就没规矩,如今惹出了大事来,还不改。”宫里都在传闻,傅婕妤善妒,才瞒下宫女阿桂怀孕一事。 吕盈风早没了玄凌的宠爱,凡是玄凌宠爱的,或者有子女的,除了皇后,没人是她不敢讥讽几句的,胡蕴蓉怀孕以来也算听习惯了,只当她是口快,可是这句话明显戳了傅如吟的痛点,她如今好像也稍微学会了点宫里其他女人的样子,微微一愣之后从鼻子里笑出来,道:“我能惹出什么大事,昭容莫要信口雌黄,我又不像有些人,见不到皇上就抱着小孩当人质,哭哭啼啼去颐宁宫,不知道淑和帝姬心里得怎么想。” 胡蕴蓉心里吓了一跳,忙笑着向旁边脸色铁青的吕盈风道:“说起淑和帝姬……”她像是听不见刚才前头的话一样,“马上妹妹要过满月礼,吕昭容请千万把淑和帝姬这位做长姐的给带来。” 胡蕴蓉眨了眨眼:“淑和帝姬冰雪聪明,嫔妾见了也喜欢得紧,盼着孩儿能向姐姐多学学。”她又调过头向朱宜修道:“表姐这个做嫡母的也请一定来。不然孩儿见不到母亲得多难过啊。” 朱宜修淡淡一笑:“瞧你说的,你可不就是她的母亲。” 又是不欢而散,吕昭容刚出风仪宫门扶着宫女燕儿的手就刻意提高了声音道:“云霏今日下学后,记得多准备几道她爱吃的点心,再好好督促她,皇上前几日可说了要抽查她的功课。”吕盈风失宠多年,全仗着有个女儿在玄凌和太后跟前得脸,平日在众妃面前少不得炫耀自己有所生育,很多无所生养的嫔妃因此或是嫉恨或是艳羡。 陆顺仪的眼泪好像都要滚出来了,背过身就立刻走开。 胡蕴蓉看着她走远,刚有点慨然,转过头迎面却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正对着自己——是傅如吟。 傅如吟无意撅起了嘴,盯着胡蕴蓉看,话语间还有些不可置信的语气:“你竟然为她说话?” 胡蕴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赔笑道:“也是怕起了争执,婕妤和昭容闹得不痛快了又有什么好的呢。” 傅如吟又哼了口气:“我怕什么争执,反正这宫里没几个人是喜欢我的。倒是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胡蕴蓉呆滞住:“蕴容不懂婕妤所指……” 傅如吟瞪大了眼睛,声音张扬起来:“你请了她,还没有请我呢!”话音一落,她似是心中愤愤,快步离开了。 胡蕴蓉途径上林苑,如今正是春色最好的时候,上林苑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胡蕴蓉停下脚步,她好久没有这么悠闲地看过风景了,不免看得痴了。其实,赏景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可是人能停下来,看看眼前的美,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她平日根本顾不上这些。 “哎呀!” 忽然之间一个影子撞了上来,胡蕴蓉稳了稳身体,好歹没有跌倒,琼脂扶住她,嘴里着急喊着“小主”,胡蕴蓉看过去,那个人似乎是摔得疼了,一张脸皱在一起,扎着双丫髻,一身桃红色凤纹衣裳上也沾了灰,她自己起身拍了拍,正打算跑走,胡蕴蓉却出声喊道:“淑和帝姬!” 周云霏转过头,弯了弯脑袋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叫住孤。”她怀里报这个金丝绣球,估计是刚刚玩球没注意,才撞到了发呆的自己。 胡蕴蓉扶了扶发髻上一支方才被撞到才致松垮了的一支玉芙蓉金簪,微笑道:“我是长乐宫容华胡氏。” 周云霏眼睛咕噜噜转了圈,才扬声道:“哦!你就是前些日子生了小妹妹的容华母妃!”这真的不怪周云霏记不住胡蕴蓉,玄凌内宠太多,一个个去记实在太麻烦,周云霏所幸只记给自己生了妹妹,和玄凌眼前最宠爱的是谁,前者是因为自己再怎么也得和妹妹们玩,见妹妹理所当然就要见到她们的母妃,后者则是被父皇召见时,彼时他若正专宠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一定跟在旁边,那她就得喊人,不想记也必须记。所以,托了“小妹妹”的福,周云霏对胡蕴蓉尽管还记不住脸,也知道有这么个人。 胡蕴蓉低下身子,柔声道:“帝姬怎么一个人在这,跟着的人呢?今日不是要上课?” 听她连连发问,周云霏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压低了声音道:“容华母妃!你替孤保密!孤是趁师傅不注意偷跑出来的!要是母妃和父皇母后知道了!绝对饶不了孤!” 胡蕴蓉“噗嗤”一声笑出来:“就是我不告状,那师傅那里也肯定得说呀。” “今日二妹妹进学堂,她哪里顾得上孤。”周云霏斜过一眼,“可怜二妹妹了。” 她又定睛看着周云霏:“小妹妹还好吗!孤还没见过小妹妹!” “三妹妹小的时候可好玩了,嘴巴里面吐泡泡,跟鱼一样。”周云霏念着。 胡蕴蓉忽然有些感慨:“帝姬是当真喜爱妹妹们呢。” “孤是姐姐,自然疼爱她们。皇兄今年被挪去了紫奥城最前面的安华宫住,父皇母后看他看得更严了,都没人陪孤蹴鞠了。”她叹了口气,“良玉身子弱,父皇也不许我带着她乱跑。” 周云霏确实是个活泼的女孩,她说话间还摆动了下小腿,胡蕴蓉觉得好笑极了,又想到底是金枝玉叶,被人百般疼爱的,年纪又小心思单纯,不怕得罪人也不怕事。胡蕴蓉想到这里,忽然沉思,自己自从父亲死后,就没有这般过了。恍惚间又是初遇时傅如吟的欢声笑语在耳边响彻。 “容华母妃,容华母妃!”周云霏摆了摆手,把她的思绪了了回来,“孤先走了,你可千万要替孤保守秘密啊!”周云霏笑着,一路小跑走了,跑了几步又转过头去,看着胡蕴蓉朗声道,“我过几天就去看小妹妹!” 胡蕴蓉真是羡慕极了。 她忍不住抓住琼脂的手,声音似乎都发着抖:“琼脂……你说,我的女儿长大后也能这样吗。” “小主……”琼脂关切地看着胡蕴蓉,眼里充满了动摇和悲戚,胡蕴蓉颤抖着说,“我……我是早产生的她,万一……万一我的女儿也像陆顺仪和皇后的孩子一样,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胡蕴蓉越说越是害怕,可她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这种不安中,耳边又是一阵笑声:“胡容华真是百面玲珑惹人怜爱,一天天地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跟前卖乖还不够,连淑和帝姬的主意都要打。” 管文鸳在几个宫女太监的搀扶下声势浩然走到了胡蕴蓉面前,胡蕴蓉微微福了个身子:“请管婕妤安,管婕妤万福金安。”刚要起身,余光却见,管文鸳旁边的宫女轻声在她耳边附和上一句,眼睛还直勾勾看着胡蕴蓉,讪笑道:“娘娘,胡小主出身微贱,自然见谁都少不得曲意奉承。” 胡蕴蓉抬起头,管文鸳昂着首,嘴角浅浅勾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又看那宫女一眼,那宫女继续抬高声音,吐字清晰:“到底比不得娘娘,父兄是平复逆臣谋反一事,和揭发甄氏的大功臣,罪臣之女,如何上得台面,只会用些歪门邪道,也不看人家看不看得上她。” 胡蕴蓉直觉当头一棒,忍不住攒紧了自己的拳头,忍耐着,最后还是笑着捻起一块丝帕到嘴边,眯着眼睛笑道:“婕妤姐姐心善,可难免放纵了宫女和奴才,妹妹听着也就算了,若是在皇上面前也这般……”胡蕴蓉话没有说话,管文鸳“诶”了一声,故作惊讶:“谁是你的姐姐,何况,景素说得有哪里不对吗?” 那叫景素的宫女更是洋洋得意起来:“我们家娘娘心善,可不像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投机取巧地进宫来骗皇上,现在生了个帝姬,就以为自己真的野鸡变凤凰。” 胡蕴蓉汗颜,心里已是极大地不痛快:“留得三分面,日后好相见。这样的道理宫女不懂,管婕妤会不懂?” “日后好相见。”管文鸳郑重复述了这句话,“那也得看是对谁。”她横眉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平生最恨哪种人,一是乱臣贼子,二来就是你们这种尸位素餐,沐猴而冠的所谓宗亲。皇上圣明,可身旁总有小人,本宫,就是看不惯你这种。父亲就已是罪臣,还扯着裙带关系做着米虫。景素也不过说几句实话,你又生什么气。” 胡蕴蓉一向最敏感自己父亲是罪臣的事情,她知道,管文鸳位份高于自己,她动不得,但哪里轮得到一个宫女当着自己的面踩在她的头上,胡蕴蓉向身后跟着 12. 骨肉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又是过了几日。 来来往往人奔波不断,黎萦道:“今个却是热闹。”旁边的倪氏嘴里含酸:“可不是,小帝姬过个满月礼罢了,胡容华把皇上皇后都邀了过来,连一向避世的太后娘娘都被她嚷着过来,怎能不热闹。”话音刚落,台阶上却是胡蕴蓉一身娇俏粉色,笑眼盈盈,正看着她们:“祥嫔方才说什么呢。” “没……”祥嫔连忙拿团扇遮面以藏住自己的窘迫,“没什么。” 燕禧殿众人皆喜气洋洋,玄凌和朱成璧朱宜修上座,玄凌在中间,胡蕴蓉在三人下手坐着,小帝姬在襁褓,如今正被朱成璧和玄凌抱着哄。 淑和帝姬被吕盈风领着,第一个蹦了上来,甜甜笑道:“皇祖母,父皇,母后。” 朱成璧慈爱地笑着:“哀家的好孙女,好像又长高了呢。” 吕盈风顺势咂嘴笑道:“太后娘娘,您可得管管这个小混世魔王,臣妾可耐不住她,整日里跟要钻进糖罐子里一样,牙都要坏了。” 玄凌问起淑和帝姬的功课,淑和假意没听见,直接扑倒前面去看那团襁褓:“呀!和绾绾小时候好像!” “云霏!”玄凌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父皇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喊三妹妹绾绾!” “为什么啊!”云霏急得想跺脚,“良玉就准喊,予漓哥哥也准喊,就绾绾不准喊!” 朱宜修有意护住女儿,把她牵了过来:“好了,你还没告诉父皇母后,功课做得怎么样呢。” “母后!”淑和帝姬一把抱住朱宜修,撒娇道,“父皇有了妹妹们后,越发不待见我了。” “傻孩子。你是妹妹们的表率,父皇才对你严厉了些。你只管听父皇的话就是了。”朱宜修抱过云霏,拍了拍她的后背。胡蕴蓉也上前笑道:“淑和帝姬当真可爱,表哥,说起来,咱们的孩子还没个名字呢。” 吕盈风冷眼看着她,讥笑道:“淑和也是三岁才受封的,四帝姬才多大。” 胡蕴蓉不理会她,又到朱成璧跟前道:“太后娘娘,您瞧,这孩子多可爱,您孙女那么多,若连个名字都没有,下次蕴容抱着孩子去请安,叫着孙女孙女,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帝姬。” 玄凌“哈哈”笑了两声:“若无需受封,单取个名字也是简单。” 胡蕴蓉脸上绽放出笑容来:“听表哥这么说,定是有好名字在想!” 玄凌“唔”一声:“珍缡如何?” 胡蕴蓉继续笑道,“不知是哪个两个字?” “珍,宝也。缡,婑也。”玄凌解释道,胡蕴蓉一听喜出望外,立刻躬身道:“嫔妾替珍缡谢过皇上了。” 却是端妃和敬妃分别带着温仪帝姬和胧月帝姬上前,端妃漫不经心道:“皇上既帝姬都有了名字,她的兄弟怎能少了?”胡蕴蓉觉得难堪,今日是珍缡满月礼,也就意味着是行宫里二皇子的满月礼,玄凌虽然有意避着那个儿子,到底皇子的分量比帝姬重,何况玄凌只有那么两个儿子! 玄凌的双眸失神,看着眼前的珍缡如梦初醒:“是了。”他一阵唏嘘,“朕已经有了四个帝姬,皇子却只有两个,不若就借此机会提前给二皇子序齿,皇子从水旁……”玄凌微微愣住,“就取沥字吧,予沥。” 旁边的李长机敏,立刻道:“奴才这就去传旨。” 胡蕴蓉的笑意一瞬间有点凝住,但很快又欢欢喜喜地看向了玄凌:“表哥,那珍缡是否也……” “珍缡序齿受封的事,日后再说吧。”玄凌端起一边的酒杯,小酌一口。胡蕴蓉难掩失落,却只能低声答一句“是”,再让自己挤出一个笑脸来:“都听表哥的。”六宫上下都送来了贺礼,最后由身为父皇的玄凌为珍缡带上长命锁,再请法师祈福。胡蕴蓉心疼珍缡,这场满月礼可谓极尽她所能的奢侈——哪怕珍缡长大后可能根本不记得这些,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最好的一切。 “看看这孩子,眉毛长得多像皇帝小时候啊,跟个皇子一样英气。”朱成璧欢喜地看着孙女,胡蕴蓉笑道:“正是呢!倒是说来珍缡平日很爱哭,遇见奶奶了,却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朱成璧轻轻笑了一声:“你呀,就会说好话。”她呼呼又逗着珍缡,胡蕴蓉正感到松口气,朱成璧却紧接着说道:“其实你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尤其哀家没说过的话,你更不该乱说。” 胡蕴蓉几乎 13. 离心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沈眉庄的肚子也一日日渐大了,太后疼爱她,指定她要找谁就由着,事无巨细都是温实初负责,又总避人,连宫里的宫女太监都隔三差五被搜身查房,唯对敬妃的胧月帝姬还有几分笑脸。 胧月已经是会含糊说话的年纪,冯若昭沈眉庄二人摇着拨浪鼓哄她,咯咯地笑。沈眉庄心头一动:“这笑起来的神韵,可真有几分像她母亲。” 冯若昭按住心。沈眉庄所说的母亲,当然不是自己,但甄氏与胧月亲生母女之间,像也是当然的,这点是改不了的,左不过甄嬛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回宫来了,自己又何须自讨烦恼。 拨浪鼓在胧月眼前晃来晃去,一阵阵声响伴随着小孩欢笑声很是欢乐,沈眉庄却不自在,挤眉无趣叹道:“胡蕴蓉似乎还与皇上说道,温仪帝姬未满周岁就受封,胧月帝姬更是出生当日就受封有了名字。” “昔日襄妃多么圆滑机敏,哄得骗得皇上给温仪提前受封。”敬妃平静的笑容中莫名有着两分深意,“莞贵嫔深受皇上宠爱,为女儿思虑深重,她如何比的?就连她自己的女儿,也不过是讨好皇上用的工具。” 她忽地转眸:“倒是你,平日从不与人交好,竟会与她和傅婕妤走近,傅婕妤与甄氏相似,难免你有恻隐之心,可胡容华……” 沈眉庄沉着一张脸:“她是怎样一个人,我一眼就能明白。不过是多打了些照面罢了。”她缓缓抬手,摸向了胧月帝姬的脸,胧月帝姬长得实在可爱,鼻眼嘴都和甄嬛一模一样,唯有下巴那块像玄凌,长大后一定是个英气飒爽的女性,而如今,敬妃养得好,小脸还挂着饱满的婴儿肉,谁见了能不喜欢?沈眉庄看着这样的胧月,心里更是悲切起来,慢悠悠地又道:“傅如吟只是长得与嬛儿有几分相似罢了,空心愚笨,善妒专横,如何能与嬛儿相提并论?” “还是咱们的胧月帝姬,最像她母亲。” 敬妃蓦然笑了笑,鬓边的翡翠步摇随着她的俯首轻微摆动,意味深长又向沈眉庄看去:“如今你怀着孕,皇上虽然爱宠傅氏,到底太后厌恶她,又偏偏惹出那么大的祸事来,满宫上下无人比得过你。” 沈眉庄冷笑两声:“我并不在乎这些。我的孩子……他只是我的孩子。” “你万事小心。”敬妃忽然玩笑道,“倒是照顾你的温太医实在操劳,据说他父亲都替他找好了亲事,他以照顾你肚子里的龙胎为由才推脱,耽误了好事,你回头可不得好好犒劳人家。” 沈眉庄手中的拨浪鼓声骤然停止,她局促道:“温太医还是要成亲?” “你竟不知道?”冯若昭奇道,“是薛家的女儿,还是前头莞贵嫔长嫂的亲妹妹,薛大人此前任礼部尚书,之前那事被贬为侍郎,按理说温家本攀不上这门亲事,但太医究竟是在天子近旁,温太医又最得皇上器重,温老太医又是太后的心腹,这些日子皇上据说又动起心思,要降薛大人的职,薛家于是做起了卖女求荣的生意,把庶出的二小姐嫁了出去。希望大小温太医能帮忙在太后皇上跟前美言两句。” “沽名钓利之人!”沈眉庄愤愤道,“甄家有难,亲女儿和亲外孙都惨死牢狱,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做这些勾当。”说罢,直想唾出一口,想到此地是敬妃宫中,终究不雅,才作罢。 她眼神微动:“那,可定好日子了?” “说等着你肚子里的龙胎平安落地就成亲。”冯若昭漫不经心道。太医成亲的事她并不在意,温实初对胧月帝姬格外上心,她也能猜出几分其中缘故,生怕这份情愫哪天连累了自己和胧月,巴不得温实初早日娶妻生子,免得惹人口舌。 沈眉庄黯然失色地把双手合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上面石榴多子的花样子忽然显得刺眼起来,想象着那一针一线和睦的样子,好像被扎的不是绸缎,而是自己的心,是了,是了……她暗暗想着,那花团锦簇,可不是扎着自己的心才绣成的吗。 颐宁宫内,檀香气息萦绕,朱成璧在榻上,只穿着件明黄色衬衣,上面浅浅用银丝绣着一只凤凰。竹息服侍她用完药,她才打破僵持,说道:“皇帝今日来是做什么。” “给母后请安。”玄凌说道,敏锐的嗅觉让他定神,出口问道,“温平长可是给母后换了药方?闻着不似以前用的那几味药材了。” “亏得你还上心这些……”朱成璧点了点头,“从前的药吃了那么些年了,自然没了药效,这是他新配的法子,这几日吃着倒是让哀家舒服了不少。”朱成璧话锋一转,颇有些责怪的语气:“哀家还当你一颗心,只往宓秀宫去了呢!” 玄凌神色紧张,朱成璧却浑然不顾:“从前你宠爱的女人,慕容氏跋扈,也懂得尊卑有序,孝敬哀家,甄氏也是个讲理的,就连安氏也谨慎小心,唯独傅氏,对哀家避之不及,连哀家的好孙儿如今都差点葬送在她的手上,你还一味护着她。难道亲生儿子,比不上一个嫔妃吗?” “母后切勿动气。”玄凌尴尬赔笑道,“儿子自然明白。如吟年纪小,是不懂事了些,但绝不会有意不敬母后。” “年纪小?”朱成璧笑意更冷,“甄氏和柔则进宫时也是十五?柔则心思单纯,也从未这般过。” 听得朱成璧唤起故人,玄凌怔住,长眉下的深邃眼眸更是陷入了无奈的沉痛思念:“旁人不知道,难道母后还不知道,宛宛是如何走的。”他是哀怨地轻声道,最后几个字还带着恨“是忧思过度才没的。” “柔则心思单纯,恰如现在的如吟。于是儿子才打定主意,绝不重蹈覆辙,纵然知道嬛嬛心机深重,儿子也愿意保住她,但她不敬宛宛,儿子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至于如吟。”玄凌似是松了口气,“好在如吟似乎并不介意这些,她爱吵爱闹,儿子觉得也无所谓,她父亲官微言轻,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子就想现在陪着如吟,就像弥补对宛宛的过错一样。” “阿柔已经死了。”朱成璧沉痛道。“傅如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你若要弥补阿柔,她的亲妹妹就是你的皇后,难道与你和柔则血脉相连的宜修还比不上一个外人不成?” 玄凌定了定神:“宜修什么都不乐意与儿子说。”他怅然,“从前儿子也唤宜修为小宜,她每每神色惊愕,儿子想定她是不爱这样亲昵的称呼才改了,后来变回宜修,她又那般,唯有喊贵妃,皇后,她才神情自若,淡然接受。儿子最开始几次也和宛宛提起要为皇儿追封的事情,她也是淡淡的,永远贤惠永远沉稳,儿子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 “宜修偶尔会亲手为儿子做羹汤,儿子想,她于我也是有情的,可每次相见,她又是漠然,为朕举荐新的女人,当真是一个极好的皇后。”提到“皇后”两个字,玄凌苦笑起来,“其实宛宛何尝不是那般,可是宛宛会说,把她几乎所有的心思都说出来。” “你以为当真是如此吗?”朱成璧抬眸。 玄凌愣住,喃喃:“难道不是吗。” 朱成璧没有否认,偏过头去,叱道:“傅如吟无所生养,生性拐杖,无德亦无才,无功却有过,你想晋她为贵嫔,哀家是断不会同意的,何况封号定做‘婉’字……你究竟把阿柔当做了什么,就连胧月的名字,都是绾绾,那可是你的亲女儿啊。” “正因是朕的亲女儿。”玄凌定了定神,连自己都似乎动摇起来,但还存着一丝希冀似地,细声说道,“母后,其实儿子真的想过,如果当初没有相遇,没有执意让她进宫,会不会她就能安稳一生。可是……儿子如何舍得。胧月长得像嬛嬛,也渐渐像起了宛宛!”玄凌就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里还微微闪着光芒:“宛宛何其善良的一个人,如果她还在,一定也希望胧月,淑和,温仪……那些孩子都能幸福的。胧月不只是朕的孩子,也是宛宛和宜修,和嬛嬛的孩子……她会替我们都幸福下去,会比我们都幸福,朕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暑天的夜静得只剩下蝉鸣,母子两的沉默变成一声声心中的叹息,最后朱成璧长须一口气:“阿柔也不见得会愿意你一直活在过去。 14. 贪心不足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时间转眼入秋,沈眉庄平安无事生下了一个皇子,自己主张给儿子取名为予润,太后偏爱她,直接准了并序齿入玉碟为三皇子,胡蕴蓉多有不服气,还是按捺了下去。同月初五,黄道吉日,温实初迎娶薛家二小姐薛茜英为妻。温老太医终于了却一件心事,太后见得老熟人悬挂多年的心事了结,自己却也动起了心思。 这一日胡蕴蓉抱着珍缡来请安,因为她与朱成璧逐渐亲密起来,满宫上下唯有皇后,沈眉庄,胡蕴蓉三人进颐宁宫不必通报。掀帘,朱成璧还在榻上午眠,孙姑姑说话声音极其小,生怕惊动了朱成璧:“小主来得是不巧了,太后娘娘估计还有一阵才能醒过来。” “无妨。”胡蕴蓉说着,抱着珍缡走了进去。静静侍立在侧边,等着朱成璧醒来。朱成璧到底上了年纪的人了,这些年来拖着病体,显得消瘦,脸上也不少是岁月的痕迹,但五官端正,平日总是冷冷瞧着所有人,少有慈爱的时候,直到现在胡蕴蓉才回过神来,原来她不只是太后,还是个病弱的老人。 忽然朱成璧的嘴唇蠕动起来,胡蕴蓉惊到,认认真真听了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朱成璧从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看向四周,忽然视线落在了襁褓里的珍缡身上,苍老的双手颤抖着伸出,“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她眸中忽然失落起来,更多是狐疑起来,“珍缡?” 胡蕴蓉抱着珍缡屈膝道:“太后娘娘,蕴容来带珍缡给您请安了。” “起来吧。”朱成璧似乎还没从梦魇中彻底清醒过来,格外出神地看着珍缡,这种眼神,胡蕴蓉亦从未见过,良久,朱成璧才慨然道,“以前还没发现,珍缡竟还有两分像真宁。” 真宁便是她唯一的亲女儿,真宁公主的驸马陈舜在大周边境驻守吉州,公主体弱,受不得舟车劳顿,已是多年没有回京了。胡蕴蓉年纪小时也曾见过她几面,如此说来,珍缡与她是有一点相似,毕竟玄凌与真宁公主一母同胞,玄凌的女儿像她,也再正常不过。 胡蕴蓉入宫前就有所耳闻,当今太后原本是隆庆帝身边的校书女史,偶然间被隆庆帝宠幸怀孕,自己磕着头在仪元殿前哭诉有孕的事情,隆庆帝顾及龙胎,因此给了她名分,生下帝姬后被封为琳贵嫔,想来怀着真宁的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惴惴不安的日子之一了吧。 胡蕴蓉笑颜如花:“若是如此就再好不过了。真宁表姐离得远,孙女儿虽隔了代,到底是太后娘娘的至亲,真宁表姐不能承欢太后膝下,想来也会感怀。以后蕴容更该常带着珍缡来了。你说是不是啊,珍缡,你也想见太后奶奶对吧。”胡蕴蓉说着,怀里的珍缡此时格外争气地朝太后舞了舞小手笑。 朱成璧兴许当真是被这番温情所打动了,松口道:“隆庆帝的后宫不安生,废后善妒,玉厄夫人张狂,彼时玉厄夫人的二皇子夭折,先帝只有一儿一女,都怕我生了个皇子,对我百般刁难,生产之际都没有太医愿意来照应哀家,只有温长平来了,让哀家平安生下了真宁。”她寂寞地笑了笑,“当时哀家真的害怕啊,害怕自己的孩子就那么没有了。” “后来,哀家生皇上的时候,也是玉厄夫人和废后的缘故险些没了命,那时是多亏了你母亲和温平长才得以获救。不过落下了病根,现在都没有好……可能再也不会好了,” 胡蕴蓉识相地剥起了旁边的蜜橘,殿内浅浅有着清甜的橘香味,她送进一瓣到朱成璧的嘴里,冰软的感觉让朱成璧定下心来,继续说道:“后来,先帝专宠舒贵妃,她们才放过了我。倒是清儿实在让人费心,温平长的儿子和他一般大,一直不成亲,如今人家都娶了人进门,清儿还是不肯。” 胡蕴蓉继续剥着蜜橘伺候朱成璧享用,甜甜一笑道:“其实太后娘娘一道懿旨,谁敢不从呢?” “清儿这孩子倔得很……倒是像……罢了……”朱成璧被触及心事。胡蕴蓉心里已经转了起来,昔年的摄政王据说终身未娶,可乾元初年,摄政王求娶太后一事闹得满城风云,后来摄政王被太后诛杀,太后也封闭了当年摄政王上奏求娶太后的一概消息,但这件事在民间和宗亲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不过是不敢说罢了。 胡蕴蓉劝慰道:“太后娘娘,难道六表哥不肯,您就要让他孤独终老一辈子?”她说话间好像有种魔力,“他或许不懂,但会感谢太后娘娘的恩情,理解您的心的。” 朱成璧定神看着她,若有所思。 第二天,太后赐婚清河王玄清和国公之女尤氏的懿旨下来,钦天监也立刻算好了日子,不日就要完婚。谁想清河王抗旨不遵,朱成璧心里狐疑他有了意中人,于是派人跟着,查到清河王总往凌云峰去,舒贵太妃的安栖观离凌云峰好说有段距离,最后清河王没了办法,承认自己心属废妃甄氏身边的丫鬟何氏浣碧。 问及缘由,却是舒贵太妃出来哭诉,说浣碧是自己昔日好友的女儿,所以玄清才对她有所接触,日久生情。而问及浣碧的父亲一事,舒贵太妃只是咬着牙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糟蹋了她才生下这么个可怜孩子。” 玄凌一向体谅兄弟,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想到浣碧的身世心生怜悯。只是沛国公不依,大闹一场,最后玄凌朱成璧没了法子,兼之浣碧出身卑微,最后浣碧为侧妃入王府,尤氏为正妃。 此举也是朱成璧为了给舒贵太妃添堵罢了。 无论如何,清河王娶亲的闹剧结束了。 此事一开始虽算胡蕴蓉推波助澜,但她却顾不得这些。 “井大人,可是查清楚了?”胡蕴蓉端坐着,神情郑重。 井如良扭捏着嘴唇,那种恐 15. 未知冷暖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胡蕴蓉把这件事藏在了心里。 证据并不确凿,玄凌怎会因为这些事废了朱宜修,何况说出去是自断臂膀,她会成为再无能生育的摆件,玄凌也许会些许怜惜她,可和睦的存在,足够让玄凌觉得她比后宫其他人都幸运,然后远离她。 胡蕴蓉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面上还得对人笑脸相迎。 温实初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成亲的事情紫奥城内也会闲话两句,胡蕴蓉无心品了口六安茶,挑眉道:“温大人这门亲事是好,只可惜那薛小姐是庶出。”她余光看着朱宜修,朱宜修脸上一搐,很快又变回大方体面的笑容。胡蕴蓉见她指尖婆娑在桌案上,心里更是笃定自己猜中了。 朱宜修并非当真无欲无求,其实胡蕴蓉自己并不在意嫡庶尊卑之分,只是听得太后讲过陶夫人挤兑朱宜修那些事,加上后来有纯元皇后压一头的事情,才借这话头刻意试探朱宜修心境。若放在以前,她也当人终有七情六欲,这并没什么,谁都有自己的底线,但知道朱宜修的手段后,她只觉得可怕。 “你最近看着和平常不一样了。”傅如吟凑过来,她神不知鬼不觉竟然长高了一截。胡蕴蓉现在倒是有点喜欢起她了。毕竟傅如吟是真的心思单纯,但她越来越芥蒂,只要傅如吟在,玄凌就不会选定自己的吧。 “你怎么了!”傅如吟摇着她的肩膀,“在想些什么啊!都不理我。” 胡蕴蓉赔笑:“没什么,蕴容只是发呆而已,婕妤别见怪。” “是吗?”傅如吟松开手,她的眼睛无法按捺那种寂寞伤感,“那……”她好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但是后面一道尖锐的女声没能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主!小主不好了!”胡蕴蓉听着声音耳熟,回过头去,果然是照顾珍缡的乳母之一的何嬷嬷。看她神情慌张,胡蕴蓉心里料定是珍缡出了事,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傅如吟,惊声问道:“珍缡怎么了!” 何嬷嬷擦了擦头上的汗,结结巴巴说道:“帝姬……帝姬早上一直没动静,一开始奴婢们还以为是贪睡,帝姬呜呜哭了两声才发现原来是发烧了!” “糊涂!”胡蕴蓉道,小跑步向着长乐宫的方向去。 傅如吟迈出步子想跟上去,纠纠结结把脚收回去,喃喃道:“罢了罢了……她怎么顾得上我呢。” “婕妤怎么了?”安陵容的声音细腻好听,傅如吟一听就知道是她,转身就扑进她的怀里,“安姐姐!”她抱住安陵容的动作好像一只小猫,安陵容声音柔和:“婕妤好端端这又是怎么了?待会皇上见到要心疼了。” “他才不来见我呢,已经有三天没来了呢。”傅如吟含泪道。细细嗅着安陵容身上的香气,心满意足道,“安姐姐用的香料和其他人用得都不一样,闻着好舒服。”说罢,一颗头落在安陵容的肩膀处,安陵容摸了摸她的鬓发,不小心还摸到上面一株白玉梨花簪。 安陵容笑得非常亲切可人:“瞧你说的,皇上不还张罗着明天你的生辰宴,紫奥城还有哪个嫔妃有这个福分。” “他会来吗。”傅如吟心里有些不确信。随后摇了摇头,“他来不来无所谓!安姐姐一定要来!” 安陵容点了点头:“当然了。” 珍缡高烧不止,胡蕴蓉甚至开始自己拿温水给她擦拭身子,局促的脚步声让她噗通跪了下去:“表哥!” 玄凌爱女心切,忙把她搀扶了起来,着急道:“平身吧,珍缡怎么样了。” “从昨个开始一直发高烧,都烧了一天了,蕴容好怕……”胡蕴蓉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马上把和睦抱了起来,待到玄凌面前,悲痛道,“表哥你快看!珍缡都成什么样子了。” 玄凌接过珍缡,也是十分关切地道:“珍缡!你看看父皇!”珍缡并没有任何动静,还是闭着眼睛难受地喘着气,玄凌不耐烦地看向底下跪着的太医们。 “一点用也没有!朕养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玄凌待在燕禧殿足足几个时辰,可珍缡的烧并不会只是因为父皇来了就这么轻易退散,来了也是干着急,最后玄凌没有办法,叫人请来了通明殿的法师,法师算来算去,嘀嘀咕咕说的什么胡蕴蓉也实在没听明白,似是什么咒语经书,最后说道:“有妃嫔亡灵未得超度,才致小帝姬高烧不退。” 玄凌思来想去:“只有瑞嫔。” 法师道:“那便是了。此事倒也简单,瑞嫔小主既无法在通明殿超度,陛下不若派人带她的灵柩去甘露寺超度。最好是刚有所生育的嫔妃,如此天恩浩荡,瑞嫔小主想来也能瞑目了。” 胡蕴蓉急出声答道:“那就本宫去!” 玄凌皱眉:“珍缡还需要你照顾……眉庄那头不知肯不肯应下此时。”他调头向身边人吩咐道,“去棠梨宫寻惠妃去。” 胡蕴蓉哭声渐起,想到她的女儿可能要不明不白地成为一具尸骨,她都恨不得是自己生病,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又哀婉悠长地向玄凌道:“表哥。蕴容想请表哥,为珍缡定个封号,如此,就算这孩子实在没福气,就这样去了,也不算白白死了。” 玄凌呵声道:“你这是什么话!” 胡蕴蓉不依不饶:“表哥若连这都不肯依,这孩子想来是真的没福气了。”胡蕴蓉无力地嘴角抽搐了两下,似笑非笑。玄凌好赖不过,终于点了头。 是夜。宓秀宫弱弱地撑起了灯火,迷蒙间好似有两个人的影子在幕后交叠,傅如吟贴在安陵容的身上,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安陵容咯咯笑着:“长寿面也吃好了,衣裳也换好了,咱们该睡了。” 傅如吟凝眸,失望道:“结果只有安姐姐来了。”她鼓起劲,把安陵容抱得更紧了,“我知道他是没办法……胡容华操心帝姬,也没办法……”她的语气低落下去,“可我好想他们。” 傅如吟忽然笑了起来,两眼眯起来更像一种小动物,粘在安陵容身上:“不过我并不寂寞,因为有安姐姐陪着我……谢谢你,还肯留在宓秀宫陪我过生辰。”她呢喃,“从来没人陪我过生辰。皇上说了要来,结果也没能来。” 安陵容心里生疑:“从来没人陪你过吗?” 傅如吟略微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母亲生我后就走了,父亲从来想不起我的生辰,连我自己有时候都想不起,他没有续弦,家里一堆姨娘没人搭理我,去年我中选了,父亲倒是想起来祝我生辰了,当天我是住在客栈里的,家离得远,他的信和礼物,我进了紫奥城才收到。” “安姐姐的父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啊。安姐姐是多久生辰啊。” 安陵容怔怔:“我的生辰?”她旋即笑,“无所谓。” “告诉我嘛!” “……初一。” “九月初一?”傅如吟睁大了眼睛,“那不就是前几日,怎么都不和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安陵容还是保持着笑容,傅如吟执起她的手:“明年我一定陪你热热闹闹过生辰。” 二人闲话几句,傅如吟又枕在了安陵容的双膝上。万千青丝就好像一段绸布,安陵容慢悠悠地拿指尖缝隙玩弄,再任其穿梭滑过,因为是黑夜,只有眼前的傅如吟她看得清晰。从前和甄嬛也是万般亲昵,同吃同住,可从来没有这样过,甄嬛也不会如此依赖自己。其实傅如吟着实像甄嬛,但安陵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同。她的每一个神情,动作,都和甄嬛不一样。 安陵容情不自禁问起傅如吟来:“你还想见皇上吗。” “自然是想的……”傅如吟在安陵容的双膝上翻了个身,“他虽然内宠众多,总归他还是对我有情的,就算喜欢甄氏,也不代表不喜欢我啊。” “从来没有人对我那样好过。”傅如吟喃喃自语道。 安陵容继续抚摸着她的鬓发,不小心抚过耳垂那块白皙,正着傅如吟的笑穴,她笑得非常好看,沉思道:“安姐姐可以唱歌给我听吗,我喜欢你的声音。” 安陵容沉思,笑眼盈盈:“好。”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们好像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安陵容今日不似平常在玄凌面前展露歌喉,更像是随意哼曲着玩,声音细微,也没有讲究那些技艺,是只唱给傅如吟一个人听的歌。傅如吟听得痴了,睡眼惺忪,道:“我本来也想去长乐宫的,但怕给她们添麻烦。” 她抬手,摸到了安陵容身上的一个香囊,上面莲花的图案针脚踏实,哪怕看不清,她也摸得出来不同,傅如吟困了,声音弱下去:“你上次送我的香囊没有气味了,我还能再跟你要一个吗。” 安陵容微微朝她笑道:“正好了,我前不久刚给你绣了你最喜欢的梨花样子的,明日就取来送你。” 傅如吟睡前最后对着安陵容笑了出来:“安姐姐,你真好……”她打着哈欠,沉沉进入了梦乡。 过了几日,珍缡的烧终于退了,胡蕴蓉每日请井成良看诊,好在珍缡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进奶水时比以往更显倦怠,总归进得一些,胡蕴蓉一颗心终于还是放下了。 井如良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伏在胡蕴蓉耳边密语道:“小主,之前人多口杂,微臣没敢说,帝姬像是被人用了药物。” “什么。”胡蕴蓉惊声问道。 16. 寂寞相思情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上林苑几座假山环抱的小小缝隙之中,几乎快看不清任何其他风景,背光处阴影潜移默化沾染上了小小少年的明黄色龙袍上,他真是有点恨,恨自己的个子竟然还钻得进这里,但只有这里他逃来,那群人绝对抓不到自己。 ——他本是怎么想的。 假山的上方,唯一有着光亮的地方,“咯咯”地传来了两声银铃一般的声音,他抬起头,紧张起来“是谁。”他想退后,可是已经没有可以退的地方了。上面的少女背着光,阳光描摹着她身形的轮廓。就好像她是太阳本身。他与少女四目相对,那是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女孩,她的美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玄凌不得不承认,她很美,美得很灿烂。 和宜修母后以及月宾都不一样,是他从没见过的美。 可惜,他并不喜欢那种笑容。少女拿双手微微提起裙摆,一步步小心翼翼地下来,他更讨厌这个人了——明明看上去差不多大,她竟然比自己高一节。 少女目光如炯,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有种自以为能看穿他的感觉。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抖了抖肩膀给自己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什么人!” “哦……”他为自己找到了答案,“你是宜修的姐姐。” 他早就听说今日宜修的姐姐,也就是母后的另一个侄女要入宫,但是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场合碰到对方。 少女眨了眨眼睛,朝他笑着:“你就是我那位表弟?” 他上下打量了下这个人,一边转移着视线一边嘀咕着:“谁准你和朕套近乎喊表弟的……还有你这衣裳。”那是一条蕊红色联珠对孔雀纹锦,还有一堆珍珠绣着,上面是青碧翟凤,玄凌实在是看不上眼,直言道:“这衣服……做嫔妃的礼服都不为过,你怎么穿了来?” 少女低头看了下她的裙摆,盈盈迅速转了圈:“你在意这个吗?难道你不觉得,上面绣着的碧色翟鸡,很丑吗。我还怕小宜看我穿这身笑话我呢。”她抬眸,“没办法,母亲逼着我穿过来,难道姑母就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吗?” 少女左顾右盼:“怎么没人跟着你?她们可是教我皇帝身边随时都有人呢,小皇帝。”她凑得更近,微微弯下腰,两个人的视线才对上。” “不知廉耻!”他道,他撇过头。少女起了玩心,带着玩笑的意味投出一个鄙夷的眼神:“哎呀呀,小弟弟还生气了。” “所以告诉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可是躲清静才来的。你呢?” “朕……”他顿了顿,没有底气地说道,“今日逃课。” “噗嗤”少女拿拳头掩住自己的唇,像在努力憋笑,可完全没憋住。“都成亲了的人竟然还要上学!我真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还以为皇帝有多厉害呢!”她伸出食指,玩味道:“你这个皇帝做得真有意思,就连里的皇帝都是呼风唤雨,你却躲在假山这里逃课。” 他的脸色更不好看起来,两个拳头握得紧,说道:“你不也是为了躲人才来!况且……”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皇帝。” “怎么说?”少女戏谑的笑意,弯头向他看去。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他几乎是冷笑出来的,“皇叔在前朝一手遮天,谁知道我这个皇帝还能坐几天,就连母后都忙于见皇叔和各个大臣不理我,偶尔见一面,只让我用功读书。” “他们说,成亲了就可以亲政了,可宜修肚子都有孩子了,他们还是不准我亲政。”他说着说着摆了摆头,“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为什么不懂。”少女皱了眉头。 “养在深闺之中,如何懂这些。”他说到这里心里竟然还有些得意,终究是他赢了她。 他没反应过来,少女却一扇子扑在了他身上,怒气冲冲道:“从来没有人说我不懂的!我待会就要去和姑母告状,说你逃课!” 他服软了。 可是他不甘心,凭什么自己任其拿捏,就好像皇叔对自己一样。他黯然道:“大家都一个样,其实都不需要我。” “你怎么这么说?” 他继续道:“不是吗?大家需要的只是个皇帝。” 少女不解:“难道你不就是?” “我算什么呢,不知道哪天就被皇叔顶下去了。宜修也不需要我,月宾也不需要我,她们都对我敬而远之,从来不肯和我说心里话,我送她们东西,记住她们喜好,也无济于事。就连母后也不需要我,母后需要的只是个皇帝,不是我,皇姐出嫁后她梦里唤的都是皇姐的名字。”他抬起头无奈地看了看天,“如果我能一直当这个皇帝就好了,可我不是皇帝,谁还需要我呢?” 万里晴空,竟然一片云彩都没有,没有任何意思,他又把视线放了回来。 “那我需要。” 少女的声音一瞬间让他感觉像做梦,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一字又一字说道:“如果你觉得没有人需要你,那就由我来需要你。” “你需要我?”他在错愕间很快又冷笑起来,“你能需要我什么。” 少女牵起他的手,命令语气般调笑道:“我只有妹妹,还不知道有弟弟是什么感觉呢,来,好弟弟,跟姐姐走,该回去念书了。” 他其实没有挣扎,哪怕面上表现得不情愿,他也只是跟着她走,明明身长差了一节,手的大小竟然刚好一致,她抓着他的手,手中传递来暖意。其实比起她的歌舞诗才,这才是他记住的第一样来自她给予的事物。 恍惚间还是她在那里玩笑:“什么,还不准我喊弟弟了?那我喊什么?‘四郎’?你难道爱听这个?” 他半是窘迫,最后点了点头:“就这个吧。”她好像完全没想到他是这样态度,“啊”了一声,他第一次看见她羞红了脸。觉得非常有趣。 他那时好像才第一次体会到,尽情地去爱一个人,是怎样的体会。他不希望是弟弟,一直被她用长者的视角看着,为此他还专门去问她的小字,她觉得好笑:“你喊别人怎么不喊小字?偏逮着我,我还比你大两岁呢。”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月宾和宜修的小字他也都问过,也都知道,只是不叫,他定睛道:“所以你的小字是什么?” ——菀菀。 “菀菀你看,朕已经比你高了。” “菀菀知道了——咱们四郎当真是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不知怎么的,她的笑容渐渐地远了,他犹豫着,向前走着,眼前又是那片假山——现在的他应该已经钻不进去了。他如此想着,还是鬼使神差地往前走去,低低的是某人的啜泣声,他过不去,只能探过头悄然看去。 女孩抬起了头,一张哭脸正对着他,阳光照耀着她的轮廓,连脸上的阴霾似乎都不足一提。“你……皇上……” “怎么在这里。” 女孩双手抱膝,闷闷不乐道:“她们都不喜欢我,没有人需要我,连爹爹都不需要我。” 他伸出了手。 ——旁人不需要,朕可需要。 女孩愣住,犹豫片刻,把手伸了出去,被他拉了出去。 “不过,也真亏得你钻得进去那里。”他调笑着。 日头下她灿烂的眼眸中闪着光辉:“臣妾才十五!还会长高的!” 是是是。 他以为自己该这么说。可他忽然开不了口,舌干唇燥,一挥手,抓住的是被褥,玄凌方明白刚才的只是一场梦。床帘外正是太后的声音:“婕妤傅氏,霍乱后宫,狐媚祸主,罪不容恕,今……” “母……后!”玄凌叫了出来,此刻才发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吃痛着。他几乎是惊叫出来,“放过如吟!” 五石散事件过后,傅如吟意外只是被禁足,玄凌甚至没有降她的位份。朱成璧自然不痛快,但玄凌一心护着傅如吟,她也没有办法。玄凌或许是为了让朱成璧安心,这几日都去得别的嫔妃的宫里,就像已经忘记了傅如吟一样。 皇后朱宜修头风又犯了,神志不清,常常梦中呓语,白日也只喊着疼。凤仪宫一众嫔妃和玄凌聚在——除了被禁足的傅如吟,过了片刻朱成璧亦是拄着龙头拐杖到来。与玄凌并坐上方,凄然道:“皇后是前些日子,为了皇上的身子操碎了心,才病发。”她顿了顿又说道,“后宫的事情不能没人操持。” 玄凌颔首:“端妃敬妃资历老,位份高,儿子想就她二人了。” 朱成璧道:“交给端妃敬妃倒是稳妥……只是哀家想二位品性温和端庄,怕压不住下面人,不如由蕴容辅佐二人。”朱成璧话音刚落,吕盈风第一个嘴快嚷嚷了出来:“太后娘娘!胡容华甚至不是一宫主位!怎么能够协理六宫呢!这……实在不服众啊!” “她是帝姬的生母。”朱成璧笑了笑,“淑和顽皮,需得是你多多操心。” 胡蕴蓉没有想到朱成璧会在这个时候记起自己来。但是细细想来,也不再觉得奇怪,她立即磕了个头:“蕴容定当不负太后娘娘和表哥的期望。” 端妃和敬妃也旋即谢恩。待众人走后,朱成璧才悠悠说道:“皇上想来还知道吧,承恩公府上有人怀孕了。” “舅舅?”玄凌惊奇,舅舅已经是五 17. 燕禧长乐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因着傅如吟失宠,玄凌这几日除了仪元殿,就是去安陵容和管文鸳两人的住处。这一日是难得翻了胡蕴蓉的牌子。胡蕴蓉免不得精心打扮一番。桃红色的外裳,云髻夹着珠光宝翠,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玄凌逗了会和睦,又指着胡蕴蓉笑道:“蕴容生产后,依然容光焕发。”胡蕴蓉咯咯笑着。殿内忽然一个女子现身,正红色舞裙,好像一朵梅花赫然盛开,抬起舞步,刚中带柔,玄凌不由得看得痴了:“这是……惊鸿舞。 那舞女动作神态,无一不动人心魄,玄凌笑问胡蕴蓉道:“我此前竟不知道,你宫里还有这样的人物。是叫什么名字?” 胡蕴蓉神秘莫测笑了一笑:“表哥先别着急,待会啊,怕是表哥问都问不过来呢。”玄凌心下疑惑,但不过一会功夫,又是几个舞女出来。惊鸿舞本是独舞,这舞到了后半全似新编,几人一起,做梅花朵朵盛开的模样,彼此协调,此时管弦乐器声又配着歌声。声音浑厚又不失悠扬雅致。 玄凌早忘了方才问的舞女,沉迷在这景象之中。如痴如醉。胡蕴蓉举过酒杯:“表哥,蕴容敬你。” 玄凌豪迈回应道:“好!” 胡蕴蓉给一众人分了赏钱,还眨了眨眼睛对小钱子道:“想不到小钱子还有这样好嗓子。” “奴才献丑了。”小钱子磕过头。 胡蕴蓉温声道:“你妹妹在本宫身边伺候得本宫也舒心,本宫心里本就捉摸着。这长乐宫的首领太监,不能一直空着。你也陪着本宫这些年了,兄妹俩都是劳苦功高。本宫决定,改日就定下你为长乐宫首领太监,你妹妹我会回了内务府那头封为正六品顺人。” “谢小主!”小钱子已是喜不自胜。穗儿也跟着连连磕起了头。 人散开后,穗儿也单独谢了恩。琼脂也在身侧侍候,胡蕴蓉心里头是真的欢喜,不免多说了两句:“下次皇上来了,也该换出给他看了。” 琼脂笑道:“难为小主有这样巧思。”她剥好蜜橘来,送到胡蕴蓉嘴里。胡蕴蓉嚼了嚼,品味唇齿间甜蜜,方道:“北方少有蜜橘,都是酸的,从前我在颐宁宫才能吃上几个,自己宫里分到的只有酸的,如今才是知道这甜味了。” “说到底。论美貌诗才,本宫在宫里都不是一等一出挑,学什么歌舞,能讨得皇上一时欢心,也无法让他长久记住我这个人,总会腻歪。唯有让他觉得我御下有方,在这些地方是无人可以替代,能哄得他一世开心,我这长乐宫,才能够长乐未央。” 玄凌果真是这几个月来不断来着长乐宫,今日胡蕴蓉叫人变戏法,明日叫人做歌舞,连衣裳样子她都精心设计。一时之间紫奥城中,再没有哪个地方的风头比得过长乐宫。玄凌往木桶中投着木箭,稳稳当当落在其中,胡蕴蓉跳起来拍掌道:“表哥好厉害!” 玄凌也是心情舒畅,坐下与胡蕴蓉闲聊起来:“舅舅前几日得了麟儿,说过几日要带着人进宫来给皇后和母后请安,朕怕他们闹得什么不痛快,你届时也多看看母后她们。” 胡蕴蓉撅了噘嘴:“蕴容知道了。只是表哥……蕴容有些话,不知当说不该说。” “你但说无妨。” 胡蕴蓉放下杯子,苦恼道:“蕴容自协理六宫以来。越发明白表姐的苦楚。但是有些事情,确实是表姐疏于管理,前阵子文鸯姑娘受了欺负,也是因为后宫不睦,害文鸯姑娘平白受了委屈,也惹了表哥清听。” 玄凌凝神:“自你和端妃协理六宫以来,文鸯确实没再那么惊心胆战了。只是……”玄凌话风一转,“宜修当年想是生产后落下了病根,不但再也没能生育,头风病也一日日严重,她凡事又都让人,性子太好,操心的事也多,才难免让底下人钻了空子。你和端妃多多帮着她就是了。”玄凌又想了一会,道:“你协理六宫,为朕和皇后免去后顾之忧,朕决定下月晋你为正三品贵嫔。你意如何?” 胡蕴蓉听后,立刻笑了开来:“那蕴容,就多谢表哥了。” 忽然之间李长走了进来,低眉道:“皇上。刚有人递来消息,说冯贵人薨了。” 玄凌神色微动:“什么时候的事。” 李长谦卑 18. 风波未平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乾元二十一年。正月间素雪高墙称得紫奥城这四方天地更引人烦闷,胡蕴蓉刚入宫时也爱看这些景色,如今入宫五年,见惯了,也觉得无趣。好在怀中小儿已会喃喃喊出母亲二字,让她的日子有趣不少。 早间一碗饺子里面藏的都是寓意吉祥的东西,旁的都是照着直接做,唯有铜钱,胡蕴蓉怕珍缡不懂事直接吞下去,着人精心仿着铜钱样子做点精巧硬糖糕点再想办法包在饺子里喂她吃。 琼脂也笑眼盈盈,慈爱道:“太后娘娘到底看重咱们帝姬,独赏了一份糕点来。” 胡蕴蓉浅笑:“倒是皇后那头,也独赏了点心给淑和帝姬不是?”她抱着珍缡,一口口小心翼翼把东西喂到了那张小嘴里,见珍缡小嘴吃得很香,一阵欢喜,方才又说道,“又有吕昭容焦头烂额的了。” “是了。都养到九岁了,忽然皇后就说要接去凤仪宫,谁又乐意呢。” “皇长子十五了,养到外宫去,皇后膝下寂寞,胧月帝姬皇上是不会准从嘉贵嫔那抱走的,端妃身世显赫,又是宫里的老人,皇后也不会打她膝下温仪帝姬的主意。尤其淑和帝姬本就活泼,讨皇后喜欢。虽然不是一等一讨皇上欢心的,皇后却疼爱得紧,从前就一直比着嫡出帝姬的份例给她。” “皇上这几日忙于朝政,又去佛寺上香,还没同意,待回来后依吕昭容的性子,只怕是又要哭天喊地一场。”琼脂也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倒是不知徐婕妤这胎会是男是女。”胡蕴蓉扬首,“我倒盼着她生个皇子,也给皇后添添堵,表哥也开心,咱们珍缡啊,也照样是最宝贝的幺女。” 琼脂接话道:“其实长女幺女都不打紧,皇上爱子女,一是爱其母,再是爱其品性。” “我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胡蕴蓉答道,“所以不光是为了父亲母亲,哪怕为了珍缡,我也要爬得更高,更远。” 上林苑也是一片白茫茫景象,湖面上有一小亭有人影,离得虽远,那模糊一张脸上的半边白和旁边穿着娇俏的稚童立刻就能让人回过味来是谁。管文鸳脱口而出:“大正月的就见到这样不吉利的人,真是晦气。” 旁边的宫女也附和起来:“正月宫宴她都知道不见人,今日倒稀奇。” “她闷着,帝姬可是到了走走跳跳的年纪,总不能跟着她一起。说到底,皇上就不该把帝姬给她。”管文鸳搀着宫女的手,旁边的一位小太监是这两年刚入宫的,煞有介事道:“小主还没听说吧。这胧月帝姬她怕是也养不到几天了。” “听说什么?”管文鸳眼波一动,急促道。 “是吕昭容宫里放出的消息,说皇上这几日都去凌云峰上香,您猜是为了什么。” 管文鸳低下眼帘,不屑道:“少跟本宫卖关子,皇上为国祈福,深明大义,也是你们这起子人可以编排的不成?” “奴才等自然也明白皇上是为国祈福,可总有小人在那清净之地也想着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是。”那奴才继续不紧不慢说着,“吕昭容宫里的丫鬟说,皇上这几日都在临幸胧月帝姬的生母甄氏。” “狐媚!”管文鸳直接骂道,“早就知道她甄嬛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在佛前还敢干出这等□□之事,毁了皇上清誉。”她又顿了顿,“皇后娘娘那里知道消息了吗?” “吕昭容宫里放出来的,只怕满宫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了。”旁边的小宫女嘀咕了一句,管文鸳深以为然,满心不悦,最后扬长而去。 不出一个月,甄氏受宠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紫奥城,很快又传出甄氏有孕的消息,玄凌更是在前朝直言要接甄氏回宫。 朱宜修不免头风又犯了起来,人前还要对着玄凌强颜欢笑,说道前朝大臣所言确实在理,玄凌却一反常态,连二皇子都接回了宫来,说要交给甄氏抚育。最后定下正二品妃位,以半幅皇后仪仗接甄氏回宫。 无缘无故多了个受宠又有子女的高位嫔妃,宫里大多人都不痛快,只有吕昭容一人——皇后头风病犯了,忙顾着甄氏那头,不再和她争抢淑和帝姬。 甄嬛回宫的事情办得很快,玄凌还特意修缮了未央宫予她。管文鸳心里更是不爽快,说道是如今战事紧张,本就耗费银子,不知甄氏如何蛊惑君主才哄得皇上大费周折劳民伤财为她做出这些来。 朱宜修心里也是没有办法。而胡蕴蓉也确实很快就见到了这传闻中的甄氏是何等人物。她确实长相酷似傅如吟,但是岁月让她更多了几分干练成熟,又极尽奢华之色。她和傅如吟,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甄嬛怀着孕,玄凌也只在未央宫。没过几日就想起要把胧月帝姬抱回来给甄嬛。 傅如吟自然不依不饶,玄凌没有办法,知道她唯独听安陵容几句劝,于是让安陵容去游说。 来时路上风大,安陵容进到宓秀宫,才看到一丝安稳,肩上浅蓝色银线斗篷落在宝鹃手上,她里头那件鹅黄色绣桃花的娇俏衣裳才露出来。 里屋是浓烈的酒味,不醇厚,只刺鼻得很,她缓步走过去,傅如吟的脸颊涨得通红,不像个人,模样别扭得紧。 傅如吟眼中的波光微微一亮,很快又暗淡下去,手中的酒瓶也拿不稳,洒到了下面去。宫女们眼疾手快很快拾掇起来,傅如吟却不理会,呵呵干笑两声,最后有气无力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妹妹这样说就是埋汰我了。”安陵容使了个眼色,着人加了层绒毛外裳在傅如吟身上——傅如吟看着是冷酒喝多了发抖。 “是吗?”傅如吟开始笑。以前这种时候,她总是哭个没完,如今她哭累了,不爱哭了,于是又开始学会皮肉扭捏地苦笑。“我今天带着绾绾……去……见莞妃了。” 傅如吟话说得并不清楚,还醉着,她的嘴唇亦是没有知觉似地,但很快又是一个凄厉无比的笑容来。 “像啊……真是像啊……”她再也没有气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把头埋在了桌上,安陵容无法捕捉她的神情,但她明白,傅如吟此刻一定是极其悲痛的。她好像是个小兽,挨了打也只能抱住自己藏起来,没有其他法子。 声音还在继续:“原来当真,只是因为这几分相似罢?”傅如吟抬起头,神情肃然:“我是什么?我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等安陵容回复:“莞妃回来前,我是如吟,莞妃回来后,我是嘉贵嫔……莞妃回来前,我是妹妹,莞妃回来后,哪里还有妹妹……莞妃回来前,我是绾绾的母亲,莞妃回来后,我到底算什么……我到底还有什么!”傅如吟越说越是激动,她木然地看向旁边的木格子窗,电石火光之间,只听得砰地一声,傅如吟便倒了下去。 傅如吟三个时辰没有醒来,胧月帝姬哭得昏天黑地,抱着玄凌不撒手:“莞母妃一回来父皇就让我从娘亲那走开!为什么要让莞母妃回来!” 玄凌没办法,最后还是安陵容执过胧月的手把她领到了一边,胧月一双眼睛哭得肿,安陵容温声哄着,稍稍消停了下,胧月于是啜泣问道:“安母妃,大家都说莞母妃才是我的亲母妃,是真的吗。” 安陵容一双鹿目微动,就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晶亮的涟漪能把懵懂无知的胧月几乎卷了进去,沉溺其中,只能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傻孩子。你看,你和你娘亲长得多像啊。” 傅如吟寻死的事情出来,甄嬛也暂时歇了把胧月要回来的心思,眼下是关键时刻,她也不好叫玄凌为难。哪怕心里是有一万个不舍,且不放心傅如吟为人,她也决定偃旗息鼓,安心养胎。 周佩撇了撇嘴,说道:“到底皇上对这嘉贵嫔还有几分旧情,换了旁人,在宫里寻死可是要牵扯九族的。” “旧情是真,可这旧情究竟是不是对嘉贵嫔,又有谁知道呢。”甄嬛气定神闲送一块桃仁进嘴,“内务府不也说了,嘉贵嫔已有两年没有侍寝了。” 周佩继续犯着嘀咕:“也是委屈娘娘。这宫里,没人是喜欢嘉贵嫔的,她是个最没规矩不讲道理的人,偏皇上还把帝姬教给她养,也不怕糟蹋了帝姬。依嫔妾说,到底才养了两年,回到娘娘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生母跟前,帝姬还有机会矫正,否则就晚了。”她扫了扫四下,低声说 19. 瓮中鳖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未央宫自甄嬛回宫以来,玄凌为了她好生休养,费尽心思,哪怕是寒秋地暖也使得整个宫殿无处不如春,还夹杂清雅香薰。甄嬛如今二十出头,正是最风姿绰绰的年岁,比刚入宫的丫头少了些稚嫩,又不显得苍老可恶。 她拿银勺搅拌着瓷碗中杂果饮品,先与玄凌尝了一口鲜,甄嬛一笑:“皇上尝出是什么了吗?” 玄凌思索了下:“葡萄?”甄嬛笑眼盈盈:“瞒不过皇上。嬛嬛还以为,葡萄早已过季,皇上会猜不出来。”玄凌笑道:“这有何难,何况紫奥城,那些奴才为了讨好莞妃娘娘,自会乐意费这些心思,不过似乎还有几味水果?”甄嬛颔首:“皇上猜得没错,寻常的果饮只怕皇上早喝腻了,臣妾就想了这个法子。”玄凌轻笑:“朕的莞妃果然独具巧心。”他抱过甄嬛,海棠色的衣裳在墨黑的长袍之上,好像一朵骤然盛开的海棠花般瑰丽。玄凌温柔抚过甄嬛耳鬓的碎发,忽地感慨:“若是如吟有你一半聪慧,朕不知少费多少心思。” 听得“如吟”二字,甄嬛眼底的笑意略微淡了一点,红唇两角却还是上扬的,她启唇道:“妹妹还年轻,又有皇上疼爱,自然任性了点。”玄凌皱了皱眉间:“朕从前也是这么想的,可如吟已经二十,也为人母几年光阴。朕知道,她本性不坏,待咱们的胧月也好,可长此下去,怕教坏了胧月。” “宫里还有乳母师傅教养着,何况妹妹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咱们的胧月又是金枝玉叶,四郎担心这些做什么。”甄嬛说道,又伺候玄凌饮下了一口葡萄果酿。 “胧月如今跟着如吟,脾气也是越来越大,前几天还嫌弃绾绾这个名字不好,硬是要改了叫玉君。”甄嬛心里一颤:“那胧月就是淘气了,她的两位姨母都是从玉字辈的,说出去犯了忌讳。何况玉字到底俗气了点,哪里像天家帝姬。” 玄凌摆了摆手:“到底君臣有别,她是君,姨母是臣,不算犯了忌讳。”甄嬛见玄凌没有接后面半句话的意思,也没有再开口。只好转过话题说:“沥儿这些日子会识字了,四郎有空可要去看看?” “哦?那朕得空可得去看看。”玄凌握住甄嬛的手,“嬛嬛,你饱读诗书,把沥儿教给你抚养,朕是放心得很。将来等到咱们的皇子出世,兄弟一齐读书识文……”甄嬛眨了眨眼睛:“孩子还不知男女了,怎么四郎就已经笃定是个皇子了?帝姬就不好?”玄凌笑应道:“帝姬也好,只是咱们已经有了胧月这个帝姬,儿女双全的福分,朕自然能希望你有。”甄嬛笑笑:“有沥儿在膝下,臣妾可不是儿女双全?” 玄凌笑笑,又看向了甄嬛隆起的小腹:“宫里的人都议论嬛嬛你所怀并非朕之子,朕却相信。”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曾经庶人沈氏之事?”甄嬛心里一惊:“臣妾从前确实与沈氏交好,因此回宫后有所耳闻。”玄凌道:“是了。她生下孽障,欺君罔上。朕其实当时她邀宠之时就颇感奇异,一向待朕不恭之人,怎会忽然顾念起曾经的情分来?说与朕听?只是朕一时糊涂,想她或许是在深宫煎熬,才想通用此计复宠,可谁想却是暗结珠胎。但嬛嬛你与她不同,你一向心高气傲,但也对朕用情,一时置气,事后想通,这朕都是能够了然的。”玄凌愤愤道:“沈氏之事,宫中断断不能再出现了。惹得母后也烦心。”甄嬛倚在玄凌的怀里,长眸轻合,良久,道出一句:“四郎安心,莫动了肝火。” 是夜,长乐宫却是不安生。此一出,看似是傅如吟得了孩子,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如此只会更加增加皇帝对莞妃的怜爱之心。从前傅如吟得宠,到底她心思单纯,甄氏心机深重,且不说已经生了有胧月帝姬,膝下养着二皇子,肚子里也有着孩子,还正值盛年,将来一定会再有生养。胡蕴蓉照顾好和睦入睡后,回到自己寝宫,内心不免盘算起了日后。 忽然间小正子磕了个头进来,小心翼翼掐着嗓子恭敬道:“禀娘娘。奴才得了消息,皇后娘娘着人收拾了倚梅园荒废已久的栖红馆。” 胡蕴蓉在帷幕后面解开了自己的发髻:“这又是为何。” 小正子没有抬头,继续说道:“据说是为了三日后晚间酉时,皇上起驾祭奠纯元皇后忌日。” “皇上怀念纯元皇后……彼时若有人能在场,祭奠纯元皇后,定能讨得皇上欢心。”胡蕴蓉沉默片刻,轻笑道。“你先去领赏钱吧。” 栖红馆在倚梅园极其偏僻处,如今不是冬日,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胡蕴蓉一望觉得无趣。小正子和琼脂穗儿跟着,小正子低过头走来:“主子,已经酉时了,栖红馆在西角落,咱们还在东角,怕来不及见到皇上,反而劳烦主子白走这一趟。” 胡蕴蓉弯腰,捡起一根枝丫在泥土上绘画取乐。淡淡道:“急什么,皇上爱重故皇后,不会立刻就离开。”她画了个女孩笑脸,又过了半晌,小正子已是急不可耐,怎么也不好再吱声。胡蕴蓉起身:“天有些冷了,你腿脚比琼脂穗儿都快,回去帮我拿件斗篷吧,要最暖和的。” 小正子“嗻”了一声,正好远开,胡蕴蓉又想起什么,道:“诶,穗儿,你也跟着小正子回去帮本宫拿本宫屋里那个手炉,他不在里屋伺候,本宫怕他找不着。”小正子疑惑:“奴才问知翠姑娘等人便是,何苦让穗儿姑娘跟着跑这一趟。” “你们先去就是,何况一会本宫去见皇上,人太多了反而不方便。”小正子于是才和穗儿一同回去,胡蕴蓉把枝丫丢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了,咱们去栖红馆吧,姑姑。” 西角离栖红馆有一段脚程,一路上荒芜落败,不似冬日红梅素雪美丽天地,小路上蜿蜒崎岖,远远看到一间小殿,想来正是栖红馆,外见平凡,院前似许久没有清扫,落叶枯木遍地,胡蕴蓉踩着石阶,慢慢走了上去。 刚踏进大门,看到两道明黄色身影,就下跪请安:“蕴容不知表哥表姐在此处,惊了圣驾,望表哥表姐恕罪。” 一道紫红色衣裳倩影先行出列,冷哼道:“怎么,昌贵嫔也是来祭奠纯元皇后的忌日不成。” 胡蕴蓉神色慌张,看向玄凌道:“表哥!蕴容……不知今日是纯元皇后表姐的忌日……惊扰了表哥和表姐以及纯元表姐在天之灵,还望表哥恕罪!”她看去,玄凌神色凝重,而侧方则跪着几个宫装女子,低着头,不知是哪些人。玄凌道:“既不知道,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胡蕴蓉道:“和睦马上要入学跟着师傅识字嚼文……嫔妾请问了通明殿法师,说倚梅园风水合得上和睦八字,尤其东角,沿途捡些落叶枯枝烧了,再画上小女儿肖像,能祝祷学业有成……” “你说画小女儿肖像,那又是在哪里?” 胡蕴蓉咬了咬唇:“应是在西北角处……表哥不信,派人一探便知。蕴容走累了,发现这里竟有间小殿,想稍作休息,没曾想冲撞了纯元表姐和表哥,当真是罪过,还请表哥恕罪。” 管文鸳不依不饶:“皇上,纵然昌贵嫔没有窥探帝踪!也是大不敬!今日是纯元皇后的忌日,她如何会不知道!” “表哥,自蕴容入宫以来,宫里一次也未祭奠过纯元表姐的忌日,蕴容是实不知啊。”胡蕴蓉说,“望表 20. 局中人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朱成璧靠在榻上,头颅上的金凤钗随着她垂首的举止,正正印在了胡蕴蓉的眼中。甄嬛在左侧侍立,胡蕴蓉则在右等着侍奉汤药。胡蕴蓉调笑道:“温大人新开的方子当真不错,太后娘娘看着气色好了不少。”她说毕,眼疾手快立刻又剥开一瓣蜜橘喂给朱成璧,“药到底苦口,太后娘娘尝尝这个。” 朱成璧慈爱笑了笑:“这后宫里也唯有你对我这老婆子上心了,分明和睦也还小,正是需要你照顾的时候。”胡蕴蓉嘴角噙笑道:“珍缡也渐渐大了,哪能整日天天粘着娘呢。倒是她前几天说想太后奶奶了,明日蕴容就把她抱来给您瞧瞧。” 此时朱成璧眼眸一转,看向一边的甄嬛道:“莞妃的身子也这么重了,难为你这些日子还往哀家这里跑。”甄嬛恭敬道:“这是臣妾的本分。”朱成璧轻轻一笑:“你的本分,自是开枝散叶,与哀家何干。倒是听闻莞妃回宫一向不爱请动太医,皇帝和哀家都甚是疑惑,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事事都该更加小心才是。”甄嬛淡然道:“臣妾年岁大了,也不是头胎,哪里就那么精贵。倒是徐婕妤那头更应多派派人手。” 朱成璧微微皱了皱眉:“皇帝也是,她本就经不得刺激,还在这个时候临幸了她的宫女封为更衣,再大度的人,又能有几分情愿。”胡蕴蓉接话道:“太后娘娘,徐妹妹那里日夜有人看守着,就是皇后表姐也日日嘘寒问暖,您就别操这份心了,安心等着抱皇孙才是。”朱成璧口风一转:“哀家命温太医给你备的坐胎药,可有好好喝着?”胡蕴蓉连忙行了个礼:“太后娘娘厚爱,自是每日都在用。”朱成璧颔首,又开始拨弄手中佛珠:“哀家正要礼佛,莞妃就先退下吧。”甄嬛斜看了胡蕴蓉一眼,恭恭敬敬行毕礼仪后退了下去。 胡蕴蓉素来不喜神佛之事,但她这些日子来陪着朱成璧,一道道工序也轻车熟路起来,朱成璧所需物什皆是竹息和她经手,若是皇长子,淑和,温仪,胧月几位帝姬来了,也要学着为皇祖母做些——总之,是容不得旁人插手的。 一缕缕青烟萦绕在太后的明黄凤袍四周,并逐渐凌空远去,朱成璧闭目,嘴里喃喃一串经文,胡蕴蓉听不太懂,只敢在旁边跪着一并作礼,良久,朱成璧才又开口:“莞妃今日倒还算像个样子。皇帝为了她,大兴土木,劳师动众,温平长告诉哀家,京城中也是议论纷纷,不过莞妃好歹算识大体,想来不会像嘉贵嫔昔年那样不懂事,惹出大祸来。” 胡蕴蓉见朱成璧起身,连忙扶住了她,朱成璧继续道:“皇帝也算疼你,你平日也不要只想着怎么哄他开心了去,也该适当劝谏。哀家知道你有你的心思,忠言逆耳但利于行,哀家和皇帝自会记着你的好。”胡蕴蓉道:“是……太后娘娘且放心。”朱成璧又笑起来:“这段时日你协理六宫,做得倒是不错,听说补了不少亏空。皇后和哀家很多事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做倒是更方便。”她又问道:“莞妃还在和沈氏来往?”胡蕴蓉点头回应。朱成璧冷笑:“她也是胆大包天,沈氏欺骗了哀家和皇帝,谁还敢与她来往。” 胡蕴蓉静静笑了下,又狐疑道:“其实太后,暗结珠胎,秽乱后宫,足以灭九族,蕴容一直不懂,太后为何还留她一命?”朱成璧定神,眼神恍若如古井一般宁静而深不可测,她分明是在笑,却不似在笑:“哀家这一生,只杀过一个人。”朱成璧继续道:“何况活着,才能让她饱受折磨,才能日日夜夜警醒宫里的人,欺瞒哀家,背叛哀家,是怎样的下场。” 胡蕴蓉略感到一丝惊心,朱成璧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问道:“你莫不是以为,哀家留她到现在,是因为顾念旧情吧?”胡蕴蓉笑答道:“蕴容怎敢揣度太后娘娘的心意呢。”朱成璧笑道:“你如何不敢?你们都敢。”朱成璧慢慢道:“哀家再问你,你莫不是当真以为,哀家当时是真的爱重沈氏不成?”胡蕴蓉卑躬道:“是。”朱成璧的嘴角竟有一丝得意:“连沈氏都以为,哀家是真的爱重她。她以为自己很聪明,跟皇帝闹了性子,唯一的臂膀失势出宫,就想在哀家这里求得庇佑,哀家是老糊涂了,可哀家不傻,不是随便来请几次安,就能得到哀家青睐的。” “那太后,当时为何还日日夜夜,恩赏沈氏。”胡蕴蓉跪下,直直地看向朱成璧。她入宫几年来,一直努力讨好着这位太后,也晓得她心思深沉,也以为她像寻常老人一样,膝下寂寞,是沈眉庄自作孽,才给了她在太后眼前更进一步的机会。 “哀家第一个扶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哀家的好侄女。”朱成璧一字一字道,“旁的嫔妃,想来请安献媚,哀家一概不理,因此其他嫔妃才对颐宁宫避而远之,因为就算来了,哀家也不乐意见她们。”朱成璧说话的声音变得冷了起来,却好像还有几分感怀,“哀家的好侄女,那哀家因为丧女之痛,曾一度视若己出的好侄女,却在得到盛宠之后得意忘形,几个月都不曾踏入颐宁宫看看哀家。后来阿柔病逝,她重新得势,依然不顾哀家,只惦记着仪元殿。”朱成璧的眉眼间有着深深的失望之情,“哀家自然可怜我这个侄女,知道她把皇帝的孩子都视若己出,知道她如何深爱着皇帝,受到她父亲的冷落,知道她是多么的好,可是她却偏偏悲弃了哀家。后来慕容氏淑妃接连得宠,屡屡犯上,她才偶尔想起见见哀家。等到莞妃离宫,她又忘了颐宁宫,此时沈眉庄乐意上前献媚,哀家成全她,就是给哀家的好侄女添堵,告诉她,哀家可以扶持她,爱重她,也可以扶持别人,爱重别人。只有把戏做全,才能让她明白,在哀家跟前,她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胡蕴蓉道:“是了。太后娘娘这步棋,下得实在高明……难怪蕴容此前一直疑惑。为何沈氏待皇上不敬,太后作为皇上的生身母亲,骨肉相连,还能屡屡纵容。如今总算明白了。”朱成璧道:“却是如此。就是沈氏对皇后皇帝都不敬,事情才能有趣。可哀家万万没想到,那样一个在哀家俯首帖耳的人,能干出这样的勾当来,哀家还是小瞧了她。” “太后娘娘,之所以和蕴容说这些,是因为沈氏这步棋已经没用了,而蕴容,就是太后娘娘在局中的新棋子。”胡蕴蓉说毕。 朱成璧笑道:“你是聪明人。不错,哀家就是要让宜修明白,哀家可以护她,爱她,但也能让其他人取代她,但同时,也需要有人辅佐她,帮衬她。你正是那个最好的人选,何况晋康与哀家却有情谊,哀家也乐得保她女儿一生荣华富贵。” 胡蕴蓉道:“太后娘娘如此看重表姐,想来蕴容是无福取代表姐在太后娘娘心中的位置了。” 朱成璧道:“蕴容。”这是她第一次叫胡蕴蓉的名字,“阿宜再不好,在哀家心里也与亲生女儿无异。你虽比不上阿宜,可在我心里,也是自己人。只要你不背叛哀家,哀家保你余生安稳无忧,你也明白,周室之中,皇子帝姬之间嫡庶有别,但哀家器重你和和睦,和睦的份例尽是许你比着嫡出的 21. 鸿鹄自有志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胡蕴蓉封妃的日子临近,如今名义上是由她和齐月宾二人协理六宫,但齐月宾是个躲事的人,基本是胡蕴蓉管着,因此自己的封妃典礼,事无巨细也是她自己管理。 封妃的礼服是前一天就送来了,金丝线滚边衬海棠红衣袍,上面花纹栩栩如生,胡蕴蓉放在殿内,精心欣赏,忽然几个内侍走了进来,胡蕴蓉使了个眼色,琼脂跟穗儿便把这件礼服收了起来。胡蕴蓉定神问道:“什么事?” 为首的是小钱子:“禀娘娘,凤仪宫那边差人送来消息。皇后娘娘身体抱恙,明日娘娘的册封典礼了。”胡蕴蓉答道:“知道了。” 次日一早,管文鸯便来长乐宫传旨,胡蕴蓉匍匐在地,静静听着旨意,却是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尖锐的内侍嗓音扰乱了肃穆的当下。“皇后娘娘驾到!”胡蕴蓉没有起身,把头伏得更低了些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朱宜修的目光炯炯,看着胡蕴蓉,最后脸上已是挂不住:“有人来通报,本宫本来还不信,谁想你当真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多时,玄凌也赶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甄嬛徐婕妤二人。玄凌少见朱宜修动怒,立即问道:“皇后素来宽厚,到底何事叫你如此动气?”朱宜修叹息道:“皇上素来疼爱蕴蓉,臣妾因她年幼多娇也多怜惜几分,宽容风分,如今看来,竟是害了她了,蕴蓉这般无法无天不仅莞妃不能也不敢约束,臣妾竟也束手无策,只能劳动皇上,皇上自已问她吧。”剪秋随即走来,冷然道:“昌小主,你先站起来吧。”胡蕴蓉虽然心中胆怯,还是不卑不亢站了起来,这下所有人都惊住了,她衣袍下方,赫然是一只金丝绣成的凤凰。玄凌当下恼怒:“蕴蓉,你怎的这般糊涂,难怪皇后生气。” “臣妾何罪之有?”胡蕴蓉道。“跪下!”玄凌大声呵斥道。胡蕴蓉扑通一声跪下,徐燕宜素来性子和蔼,如今也劝:“姐姐早些好好赔罪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呢。”朱宜修亦下跪:“臣妾无能,蕴容协理六宫,性子变得这般狂妄,臣妾也未能约束她。”朱宜修又轻吸一口气,“论亲疏,蕴蓉是臣妾表妹,臣妾无论如何要多为她担待些;论理,蕴蓉是和睦帝姬生母,于社稷有功,所以臣妾一向对她厚待宽纵,可是后宫风纪关乎社稷安宁,臣妾十数年来如履薄冰,唯恐不能持平。”她抬眼看一眼玄凌,动容道:“蕴容骄纵,和睦正是需要有人悉心教养的年岁,且为正风纪,当年德妃甘氏与贤妃苗氏一朝断送,因此今日之事还请皇上圣断吧……” 玄凌长眉皱起:“胡氏以下犯上,冲撞皇后,朕念其为和睦帝姬生母,且素来年幼娇纵,降为良娣,和睦帝姬不宜由她亲自鞠养,送往凤仪宫与淑和帝姬一同由皇后教养。”胡蕴蓉听得最后一句,才略微有些动容,最后凛然抬首道:“表哥明鉴。” 剪秋郑声道:“莞妃娘娘昔年册封时冒犯纯元皇后,尚且可以说是内务府的差池,同样严惩不贷,如今小主协理六宫,您的册封礼都是经你一手操办,前几日礼服也制成,难道您会不认得这凤凰? 胡蕴蓉深深一拜,讥笑道:“剪秋姑姑跟着表姐多年,虽为人持重,如今竟也老眼昏花。” 徐燕宜听到胡蕴蓉这句才细细看去,怯声道:“皇上,臣妾如今看去……这衣裳上绣纹类似凤凰不错……但凤凰高六尺许。而此绣纹,高先不足,脖颈短粗,头大翅小,倒更像一只寻常的……长尾翟鸡。” 琼脂开口道:“徐小主好眼力!不错,这不过是一只长尾翟鸡!竟不知如何劳驾了皇后娘娘和圣驾,如此兴师动众。”玄凌仔细看去,确实尾羽做得像凤凰一般,兼之诸多细节兼以各色花蕊模样代替,又是金丝配红底,绣得却是雅致昂然,但头颈形状,却怎么看都不过是一只鸡罢了。玄凌如今终于落了心下去,莫名觉得好笑:“你也不早说。”胡蕴蓉这才娇声道:“方才表哥好大的脾气,蕴容哪里敢分辨?若一急起来,表哥晓得蓉儿的脾气,必定口不择言惹恼了表哥,到时你肯定更不理我!”胡蕴蓉的笑声藏着诡秘的波动,“蕴容也就敢,指着奴才们说几句气话了。 玄凌笑着摆了摆手:“误会一场,不过到底册封礼没能继续,过段时间再选吉日吧。”胡蕴蓉继续娇嗔问道:“那和睦?”玄凌笑答:“留在长乐宫便是,有淑和那个混世魔王,就够皇后头疼的了。”他说完牵起莞妃的手,随着浩荡的人群离开。 殿内此刻只剩下胡蕴蓉,琼脂,朱宜修,剪秋四人——朱宜修的其余随行宫人都在殿外等候,而燕禧殿其余人等,也被胡蕴蓉遣散。胡蕴蓉摩挲着指尖,悠闲自若道:“可惜了,表姐这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朱宜修背过身去,未再看胡蕴蓉,胡蕴蓉却淡定地继续低声说道:“不过好歹表姐,已经断了蕴容生育的可能,只这一次白费功夫,倒也不碍事。”朱宜修蓦然转过头去,胡蕴蓉正偏着头,人畜无害一般盯着她看,眼神中是冰冷的笑意。朱宜修的面色虽有些难看,到底强作镇定:“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到底是纵容了你,青天白日下,竟说出这些胡话来。” “蕴容既然能说出口。自然有证据。”胡蕴蓉笑得很是恣意,“表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须臾的寂静让胡蕴蓉久违仔细打量着朱宜修,她已经步入三十,眼角上多出了一些细小的皱纹,不再似胡蕴蓉刚入宫时看到的那样年轻。朱宜修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就算你有证据,那又如何?别忘了,你是太后一手提携进宫的,没有太后在,所谓天生左手不能舒展,手握玉璧的把戏,根本无人会信。而太后,是本宫的亲姑母,有太后在,本宫永远都是皇后。你想跟本宫鱼死网破,就注定只有你被太后和皇上摒弃罢了。” 胡蕴蓉低着头,继续玩弄着指尖,气定神闲道:“是了,表姐永远都是皇后,不过……”胡蕴蓉作疑惑状,随意看向周围,“不知表哥知道,他一向敬重,且认为性子温和的皇后,其实是个给人绝育的毒妇,会作何感想呢?”胡蕴蓉定睛看向朱宜修,嫣然一笑道,“从此往后每每相见,怕是都是痛恨表姐的吧。哎呀,没准就再也不愿见表姐了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朱宜修激动起来,“你不会不明白的,告诉皇上是我让你绝育,也就意味着皇上再也不会乐意临幸你,你同样是个弃妇!也无法取代本宫!” 胡蕴蓉笑着 22. 结盟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甄嬛孕中未央宫一切玄凌都命人打理得有条不絮,如今甄嬛虽然不能侍寝,到底圣宠正浓,甄嬛心思灵敏,未央宫显眼处的摆件大多是照着玄凌的爱好挑的,底下人也明白其中道理,送来的花草摆件一概不敢懈怠。 玄凌看身侧是花宜在倒茶,她鬓间好几朵紫菀挤在一起,心下觉得好笑,向甄嬛道:“你这丫鬟品相都是好的,怎么做这种俗气打扮你也不管管。”甄嬛道:“花宜是宫外乡野长大的,哪里懂这些,皇上也惯会取消。”玄凌忽然问道:“花宜,是哪个宜字?”甄嬛道:“宜室其家。”玄凌“唔”了一声:“大周没有太大的规矩,像陵容与温仪,同音不同字也就过了,燕宜小气,朕才不让她改了,只是奴才间总该避讳一下。”甄嬛一愣,却还是不动声色笑道:“皇上这么说,总得赐个好名给这孩子吧。”玄凌笑了笑:“你从前的陪嫁叫流朱浣碧,这丫头不若叫沏紫吧。”甄嬛转头道:“还不谢恩。”她又别过头与玄凌道:“难为皇上还记得臣妾从今丫鬟的名字。”玄凌品一口茶,方道:“清河王府的侧妃何氏就是你从前的丫鬟浣碧,她进宫偶尔与朕聊些旧事,朕也渐渐记住了。”甄嬛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还有这等闲情,到底有正经王妃在呢,浣碧怎能常入宫来。”玄凌偏过头去:“她昨年生了澈儿,母后看重,自然多召进宫见几次。”甄嬛举杯的动作忽地迟疑起来,遂又是一笑而过:“到底是她的福气。不过臣妾还听说,皇上打算晋封清河王为一品亲王,如此,怕离了岐山王的心啊?”玄凌道:“皇兄那头有什么怕不怕得的,朕册封六弟自有朕的道理……这些年,是朕亏欠了他。”甄嬛道:“王爷为皇上征战沙场,险些连命都没了。”玄凌道:“朕明白,所以朕才想嘉许他,补偿他。” 甄嬛视线流转:“若说补偿,淑和帝姬抱去了凤仪宫,皇上却许久都未见昭容姐姐了。”玄凌似乎是抓住了话头:“嬛嬛,你是不知道,朕前些日子去凤仪宫见了淑和,吕昭容只略微识几个字,如何教得好淑和,淑和去了凤仪宫不过数月,字都端正了许多,总算是学得有些好风气。倒是沥儿在你这里,朕看他已经能背几句三字经了,漓儿像他这样大时,话都说不清,嬛嬛,朕的眼光果是没错,把孩子教给你和皇后,当真令人放心。” 甄嬛笑意渐浓:“四郎这话,又是埋汰嬛嬛了。不过……”甄嬛让自己眉眼间染上几分担忧之色,“嬛嬛明白四郎,不好伤了嘉贵嫔的心,也心疼嬛嬛,才把胧月留到了宓秀宫,嬛嬛也不是不明白事理,但骨肉分离,哪有做娘的不伤心的,嫔妾尚有沥儿和肚中的小家伙在,不至膝下寂寞,可昭容姐姐……”玄凌听了这番话,暗自想了下:“也罢,朕过几日便去看看她。” 胡蕴蓉接过圣旨的时候是哭笑不得。说喜,这封妃的册文和册宝确实是扎扎实实握在自己手里了。可那圣旨上的封号,却从“昌”字变成了“敏”字。胡蕴蓉稳住心思,问管文鸯道:“文鸯姑娘,不知这圣旨上可是……误写了。”管文鸯神色平静:“娘娘放心,微臣怎敢出这样的岔子来。”胡蕴蓉颔首:“还是多谢文鸯姑娘了。”待管文鸯走后,胡蕴蓉再也耐不住性子,横眉说道:“这定是莞妃的主意。”穗儿问道:“娘娘,怎么就知道是莞妃娘娘?”胡蕴蓉道:“若无人指出,皇上才懒得有这种心思,皇后如今处处让我三分,她也从来不屑在这种字眼上做文章,荣常在和艳常在宫女出身,认识几个字?剩下皇上整日里还能往谁那跑?”胡蕴蓉越想心里越是愤恨:“平日里也从未得罪过她,谁想她竟这样对本宫,这个仇,本宫是记下了。”胡蕴蓉又琢磨起来:“本宫如今在这宫中,皇上虽然肯施以几分青睐,也有太后娘娘跟和睦,但到底没有几个盟友……”穗儿接话道:“从前娘娘,也算与嘉贵嫔交好。”胡蕴蓉叹气:“是了,所以本宫协理六宫,也不准她们克扣了宓秀宫,可她到底不愿再承宠,本宫是孤立无援,不像莞妃,和端妃关系颇为深厚,和吕昭容庆嫔几人也有交集,连避世的艳常在也肯给她几分好脸色。” 穗儿心里一琢磨:“娘娘何不去问问荣常在那头。”胡蕴蓉道:“我心里也有这个主意,但荣常在出身虽不好,却心气孤傲,不像轻易能拉拢的。”穗儿道:“奴婢去帮小主打听打听,再性格孤僻的人,也不信她没有软肋。”胡蕴蓉笑着看她:“好穗儿,难为你。不过打听不出什么来,本宫也不怪你,你尽力而为便是。”穗儿点头应是。胡蕴蓉又暗自思量着:“旁的,我也得再想想办法。” “让微臣出嫁?”管文鸯神色慌张,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玄凌面前,“陛下,可是微臣哪里办事不当?”玄凌把她搀扶了起来:“你一向是最得朕心的,可你已经十八了,正可谓女大不中留,朕亲自替你选亲,想来也更稳妥。”管文鸯深吸一口气,方道:“陛下这么说,心里已是有了人选不成?”玄凌笑眼盈盈:“莞妃的兄长今月回到了京城,朕打算不日就再给他安排个差事,如此你在后宫办事时,也有莞妃可以依仗,岂不两全其美。”管文鸯又当即磕了个头:“微臣不愿。微臣虽久居闺阁深宫之中……也听闻莞妃娘娘的兄长是个,鳏夫。此前又疯过,神志都不知恢复清醒与否……微臣还要侍奉陛下,实在没那么多心思再搭理一个疯子郎君。”玄凌坐在龙椅上,食指点了点桌案,平静道:“你说话倒是直接,多少人现在想攀上莞妃都来不及呢。”管文鸯冷哼一声:“陛下是什么好处都想给莞妃,微臣蒙陛下信任,御前女官才只有微臣一人,旁人何尝不想攀上微臣呢?何况微臣母家与甄家如今是怎样关系,皇上也不是不晓得……” “朕知道。”玄凌开口道,“朕也知道你家注重嫡庶之分,文鸳和你母亲没少给你摆脸色,因此你在家也常被苛刻,所以才想……”管文鸯又叩首道:“皇上圣明,可是微臣眼下,确确实实只想在陛下这里当好差事,就是一生不嫁,也无所谓。”玄凌见她顽固,只好先说道:“你且再考虑考虑吧。” 管文鸳怎么说也是管文鸯的亲姊妹,听得皇上有意为她赐婚,不免在皇后面前说道一番,次日安陵容来给朱宜修请安,话就传到了安陵容的耳里,她思来想去,最后到了甄嬛的未央宫去。 凤仪宫前,今日难得艳阳早早就高照金檐红瓦,每月这个日子都是所有嫔妃一齐给皇后朱宜修请安的日子。胡蕴蓉才走几步,就见陆顺仪缓步 23. 风起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甄嬛的肚子已经有七个月了,隆起的小腹却并不影响她的美丽,甄嬛轻轻一嗅茶碗中的香气,浅浅一笑道:“多谢皇后娘娘,还惦念着嫔妾喜爱喝六安茶。” 朱宜修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温声道:“你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本宫为六宫之主,自然和皇上一样看重你。”今日齐月宾不在列,皇后之下一左一右便是甄嬛和胡蕴蓉,胡蕴蓉不理会她二人的客套话,随意打量了下那凤仪宫内,笑道:“皇后宫里那玉瓶似乎成色尚可。”管文鸳白眼道:“那是玉氏前几日才进贡的,皇上特意独赏了皇后娘娘一份,又关敏妃什么事?”朱宜修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但照样噙着温柔的笑意:“无妨。你若喜欢,待会我就让人送去你长乐宫。” “我说呢,玉氏什么地方,偏僻乡野,我还道这凤仪宫的东西样样精贵,这玩意儿成色尚可,做工却粗陋得很,也偏皇后大方还肯摆出来。换做是我,就是表哥赏赐,说是贡品,我也瞧不上。”胡蕴蓉风轻云淡地说完,也不看朱宜修和管文鸳,管文鸳急得差点站起来,胸前的红珠串也摇摆起来。 吕盈风自从淑和被抢走,一直怨恨着朱宜修,如今也附和起来道:“皇后娘娘这宫里是什么都要占了的。”朱宜修端坐在上方,笑而不语。却是荣赤芍忽然起身,向前福身:“臣妾有事,要禀奏皇后。”朱宜修定睛看向她:“是何事。”荣赤芍抬起头,神色郑重:“早前太医来过,说臣妾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话音刚落,凤仪宫众人忽然都长吁短叹起来,不少人投来惊羡或是嫉恨的眼神。 甄嬛先奇道:“荣常在是宫女出身,为何……?”胡蕴蓉扬了扬脸:“莞妃这话说出去白给别人看笑话,纵是之前在甘露寺为国祈福,二皇子可养在你身边的呢,你还不懂其中缘由。”周佩抢了话头来:“敏妃娘娘谨言慎行!二皇子的生母就是莞妃娘娘!”胡蕴蓉扭过头去:“咱们身在后宫,就是要为皇室开枝散叶,老祖宗的规矩自然要遵守,只是皇嗣自然是越多越好,况且不能生养的嫔妃,留着有什么用?若有谁害了别人不能生养,同样是大罪。” 朱宜修定了定神,看着荣赤芍道:“可禀报皇上了?”荣赤芍道:“来前已经着人禀报了仪元殿。”朱宜修明眉善目道:“宫里难得有这样的喜事,你年纪轻,又是头胎,凡事慎重些。”朱宜修转眸道:“莞妃经验最丰富,自家姐妹之间也不存在芥蒂什么,你有什么,问她便是。”荣赤芍忽然冷下了一张脸,轻轻从鼻翼间哼出了一口气。 出了凤仪宫,甄嬛免不得立刻去拜见齐月宾,临前见徐燕宜神色不对劲,也安慰了她一番。披香殿现在是不像前几年那样,都是药草的味道了,只是齐月宾这几日温仪被带走,看着忧心忡忡。甄嬛便也跟她随意聊起了最近的事来。 “胡蕴蓉当真大胆,前几日当着众人的面要走了皇后的一只金麒麟蓝宝步摇,今日又调笑起皇后宫里的玉瓶,听说再前面,还拿走了皇后好几匹蜀锦,皇后竟然也忍得。”甄嬛吃起了一块乳糕。齐月宾冷笑道:“只怕是皇后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 “夫人这么说,想来是有什么眉目?”甄嬛笑问道。齐月宾把身子微微坐直一些:“这些年宫中嫔妃流产多有蹊跷,我冷眼看着,也能猜到一些,只是不知胡蕴蓉拿住的是什么把柄了。”齐月宾的嘴角又提起来:“我倒盼着她能斗倒皇后,让我把温仪接回来。”她说着,抚了抚鬓边的绒花,长叹起来:“温仪走后,我这日子又是索然无味。”甄嬛笑道:“夫人疼爱温仪帝姬。” 是夜。徐燕宜回宫后一直耿耿于怀,才八个月的肚子就破了羊水,艰难生下了一个皇子,因为玄凌自觉亏欠她,孩子的名字由她自己定了叫做予沛,并晋徐燕宜为正三品贞贵嫔,荣赤芍的晋封暂时告一段落,只赏赐了些银两和料子。胡蕴蓉如今协理六宫,更好安插眼线,没两日就有人来报荣赤芍的丫鬟把赏赐流入了部分给秋来宫。 秋来宫大多是一些被玄凌冷落撤了绿头牌,但还保留名分的女子,胡蕴蓉从前这么听说,却不知里头具体住着什么人,捻了一口甜糕进肚,听着穗儿絮絮叨叨:“如今秋来宫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前些年残废了的梁才人,一个是慕容家出事后跟着倒台了的乔选侍。” 胡蕴蓉心里狐疑:“这荣常在,平日是谁都瞧不起的,为何却愿意结交这二人,看着也不像能帮衬的,难不成是有旧情?”穗儿点了点头说道:“奴婢也在想,梁才人出身尚可,不像是能和荣常在攀上什么亲戚的,倒是乔选侍,从前是顺成贵嫔的陪嫁,许是曾经做宫女时碰过照面?也不对啊,荣常在入宫晚……奴婢是想不通了。” 胡蕴蓉心里是一块石头落下去:“只要她肯和人往来,就说明她有目的,有软肋,你这些日子,打点下秋来宫那边,梁才人和乔选侍都要有,乔选侍那边想办法多送点实际的,雪中送炭的恩情就是不记,落魄久了,也没人会不想要好处。” 穗儿把事情办得很快,过了几日就又来胡蕴蓉面前禀报:“娘娘,乔选侍把东西都退了回来。”胡蕴蓉笑道:“那看来荣常在帮衬的,就是乔选侍了。你派知翠和阿玉他们平日帮我多盯着些秋来宫的消息。”穗儿点了点头。胡蕴 24. 生离或死别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玉照宫中徐燕宜抱着予沛小小的身躯,眼泪红了她的眼眶,憔悴得好像比起怀里的那个小人,她才是一具真正的枯骨,旁边的宫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从痴呆的她手中抢走了予沛。年长的姑姑率先开了口,让其余人先下去。 其中一个小宫女走出殿没两步,细声嘀咕道:“娘娘真是可怜,难产生下了小殿下,结果没养到一个月就……”他身边的小太监继续说道:“太医本就说咱们娘娘身子本就弱,不是好生养的,又一直受了刺激,小殿下能生下来都是个奇迹。”还有个宫女跟着交头接耳:“皇上还在未央宫那?”“嘘!你不要脑袋了!皇上多宠爱莞妃!莞妃今夜忽然就临盆,皇上自然守着去了!” 玄凌来到徐燕宜面前时,她那双失神的眼眸好像忽然活了过来,呜咽颤抖着嘴唇哭了起来。玄凌把她抱在怀里,长眸中是万分的不舍和悲痛:“燕宜,你且放心,朕已经决定,待赤芍生了孩子,便抱给你抚养,就像沛儿还在一般。”徐燕宜在他怀里忽地睁大了眼睛,这是玄凌第一次见一向温顺的徐燕宜露出如此的神态,她不可置信地笑了笑:“皇上,皇上有很多孩子,那是赤芍和皇上的孩子。”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沛儿,是臣妾怀胎八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臣妾的骨肉,谁能代替他,到底谁可以代替他!”她摇了摇头,已经不再看玄凌:“沛儿走的那天,莞妃娘娘生下龙凤胎,她的儿女和皇上一家团圆,臣妾抱着沛儿的尸身,看他逐渐动弹不得,连余温都不在了,臣妾日日夜夜守着他,可是这孩子还是没了。” 徐燕宜摊开了手,好像是要抱住什么一样,但是到底两手空空,还是用手捂住了双眼,流起眼泪来:“臣妾或许真的小肚鸡肠,可臣妾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偏偏是臣妾的孩子被收走了,为什么偏偏是臣妾,要孤身一人。” 徐燕宜无力地跪了下去,一只手只是扶着床沿支撑,她一整日没有梳头,青丝凌乱,眼睛也红肿得渗人。 “沛儿……沛儿……” “皇上当真是这样打算的?”荣赤芍不得不警惕起来,方才一直淡漠的神情到了现在终于正眼看向了胡蕴蓉。胡蕴蓉抬眉,道:“我如果不是有确切的消息,何苦来你这一趟?”荣赤芍稳定住情绪,不看胡蕴蓉,冷冷道:“只怕敏妃来此,是别有意图。” “你比我想得聪明。不错,我是想同你结盟。如今你怀有身孕,盛宠正隆,彼此有个照应,以后也方便许多。”胡蕴蓉开门见山。荣赤芍冷笑:“你在宫里是呼风唤雨,将来等你自己有了儿子,我不就成了你的敌人。” 胡蕴蓉道:“你入宫,难道是为了恩宠的吗?”荣赤芍愣在那里,胡蕴蓉轻声继续道:“我不知你是什么身份,可你的父母姓名,皆无可查,谁都瞧不上,又愿意相助乔选侍,实在可疑。想来你入宫和我一样,是有别的目的吧?” 荣赤芍平淡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荣华富贵罢了。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荣华富贵自然是要紧的。”胡蕴蓉笑道,“但我入宫更多的,是为了替我父亲洗刷冤名。”她看向荣赤芍道:“你年岁小,又是宫女出身,想来只知道我母亲是晋康翁主,却不知我父亲是何人吧?”荣赤芍没有接话,胡蕴蓉继续笑道:“我父亲在隆庆朝平白受冤,被诬陷勾结乱党造反,平白无故被斩首示众。只有我爬得够高,按照大周的规矩,父亲必定得到追封,不再只是罪臣之名,才能解我心结。” 荣赤芍眨了眨眼,却依然不动声色:“我不关心你的事。可既然皇上那么决定了,你又能如何帮我?” 胡蕴蓉自己端起茶壶沏了一杯茶,笑道:“皇上如今心疼贞贵嫔,自然难以动摇圣心,可贞贵嫔若自己有心结不愿抚养荣常在腹中孩儿,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瞧不起她。”荣赤芍道,她杏眼微合,冷冷吐声继续道,“在这后宫之中,相信真心的人最下贱。自甘堕落愿为替身的人更是。”荣赤芍说着,摸了摸手腕上的芍药红玉镯。 “她是,我亦是。” 甄嬛所生的皇四子被赐名予涵,女儿封为灵犀帝姬,赐名韫欢,一时间如日中天,玄凌本想封她为四妃,兴许是顾虑了徐燕宜的心情,只晋为了从一品夫人,封号熹莞。宫里过了几天又有了传闻说夜间能听到小孩哭声,一开始传着只以为是予涵和灵犀帝姬,日子久了变成了皇三子予沛。徐燕宜更是神情恍惚,总是在路上忽然就哭出来,然后说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从前敬重甄嬛,如今连甄嬛的话也听不进去,只一味地在长街和玉照宫上像个幽魂一样喊着沛儿。 玄凌去别的地方总会刺激到徐燕宜,他也不乐意看徐燕宜疯疯癫癫的样子,干脆待在仪元殿,只有初一十五留在了凤仪宫。淑和跟温仪两姊妹在他们面前玩着布偶,倒是其乐融融,淑和管自己手上一个叫“常胜威武大将军”,温仪手上的好像叫什么“香香帝姬”,最后两个玩偶演起了话本故事,玄凌看两个女儿这样,既觉得幼稚愚蠢,心里又生出一分甜蜜幸福来。 “温仪好像开朗了很多。”玄凌欢喜道。朱宜修掀开珠帘,道:“皇上别看云霏和良玉现在玩得开心,予沛没的时候,她俩也是忧心忡忡的。” “唉。”玄凌叹了口气,“朕记得你当时没了皇儿的时候,朕一劝就好了,燕宜怎么会如此纠结!”朱宜修笑了笑,不露声色,却是淑和跑了过来,嚷嚷道:“父皇你哪里懂这些!母后是藏着心事,不说罢了!小弟弟没了,我和良玉都不开心,何况是贞母妃自个!”她说着又粘到了朱宜修怀里:“如果我没了,只有母后伤心,父皇不伤心,那我在地府里都要埋怨父皇!” “好啊,有皇祖母和你母后撑腰,你就说起朕来了。”玄凌又气又笑,“朕自然也心疼你们每个孩子,只是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父皇惯会骗人!我看你每有弟弟妹妹,就不记得有我了。”淑和翻了个白眼。“还是皇兄和母后疼我。”淑和 25.输赢未定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徐燕宜自从丧子后终日里疯疯癫癫,甄嬛去玉照宫想要好言相劝,谁曾想徐燕宜却是受不住刺激,哭哭啼啼地一把将甄嬛推倒在地,从此再也无人去玉照宫探望徐燕宜。吕盈风嘴里磕着瓜子,咂舌道:“她平日里文文弱弱的,谁想到竟也有那么大气力,也所幸夫人没事。” 甄嬛如今想起,还是觉得后怕,强镇定了自己的心绪道:“她如今才丧子,言行无状些也是情理之中。”周佩在下座,挤了挤眼:“娘娘心善。说到底娘娘儿女双全的福气,她到底是羡慕的,但娘娘的福气又岂是人人都能有的。”甄嬛轻轻合上了眼,笑道:“妹妹也不必这么说,你还年轻,将来的福气没准比我还大呢。” 这话是客套话,玄凌已经有一年没有临幸过周佩了。但周佩落寞之余,内心多少有些欢喜。而甄嬛闲话之间,也不免担心起来——齐月宾的病是越来越严重,如今二位帝姬和皇长子都养在皇后膝下,与自己可谓平分秋色,荣赤芍是不可能襄助自己的,周佩不得宠,唯有吕盈风得宠且是皇长女生母,尚算助力,本想着徐燕宜生下一儿半女,日后在宫中总能互相扶持,现如今她看来是无可能再复宠了,神志既不清,又怕是嫉恨着自己。甄嬛越想越是感慨,自己在这后宫,竟显得孤立无援起来。 转眼却是沏紫拜了一礼先一步进殿内:“小主,三小姐回来了。”玉娆本就玩心大,这些年跟着父母流落偏僻地域,虽不用像玉姚那般帮父母主事,但也没曾经在京中那样自在,如今长住宫中,事事新鲜,自然百花乱入眼,终日里往各处跑。 吕盈风笑眼看甄玉娆道:“夫人这妹妹,当真是美人胚子,一看就是和夫人一母同胞出来的。”甄玉娆这些日子因为跟着甄嬛,听惯了奉承的话,低下头只是把玩着手中刚折下的一些花,也不理吕盈风,只对甄嬛道:“沏紫在外面陪我折花,却比我玩心还大,也不知究竟谁是小姐谁是奴婢。”她是笑着说的,加上这几日来沏紫一贯和甄玉娆形影不离,甄嬛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女儿家拌嘴,浅笑道:“沏紫哪里比得过你这个丫头,就没见你有一日是闲得住的。本宫这个做长姐的是没有办法了,我看合该给你找个夫君,让婆家去管管你。” “哎呀。”甄玉娆撇了撇嘴,脸上却顿时潮红遍布,她低首道:“长姐说这些干什么,何况二姐姐都还没嫁……哪里轮得到我。”提起玉姚,甄嬛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她不是没想为玉姚打算,可她性子懦弱,又死心眼,甄嬛偶尔提起,她都断然拒绝,实在是一个二个都不让她省心。甄嬛摇了摇头,为了甄家,她实在是身不由己。 宫里闹鬼的事情也没完没了,宫人渐渐地拦不住徐燕宜,有时第二日清晨,会看见她披头散发在长街上行走,抱着小儿衣物,旁人唤她,她久久不出声,只盯着一处喃喃道:“沛儿在叫我呢。” 玄凌实在没有办法,也为了她的安危考虑,命人看守着她,再不许出玉照宫一步。而闹鬼的事情也总得解决,胡蕴蓉协理六宫,玄凌便想来找她商议,胡蕴蓉抬眼懒懒问道:“表哥当真信是三皇子的鬼魂?” 玄凌开门见山:“此中定是有人,在幕后装神弄鬼。燕宜神志不清,才让他们钻了空子。”胡蕴蓉笑起来:“表哥和蕴容想得果真一样。”她轻轻靠在玄凌的肩膀上,玄凌也拍了拍她的手:“这些日子来天灾频频,前朝也不安定,朕处理前朝事务已是心力交瘁,皇后病弱,嬛嬛刚生产,身子还没恢复过来,月宾也同样不堪用,此事就全权交给你去处理了。” 胡蕴蓉欣然允下:“表哥,这事你既托付给蕴容,就且放一万个心在这里。蕴容既有协理六宫之权,便是要提表哥免去后顾之忧。不过……”她又故作困扰,“有些事蕴容做不了主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玄凌听到这话不免气恼:“你有话不妨直说。”胡蕴蓉笑了笑:“表哥之前说待荣常在的孩子生下来,就抱给贞贵嫔抚养,蕴容愚见,只怕是不妥。” 玄凌稍微缓和了下来:“朕最近也在思虑此事……朕当真没想到,燕宜对予沛的执念会如此深重。”胡蕴蓉上前,替玄凌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柔声道:“人总有怎么都忘不掉的东西,就像表哥,难道就觉得,纯元表姐和皇后表姐,是能随意被人取代的吗。”她话音刚落,玄凌刹那间睁大了双眼,胡蕴蓉好似漫不经心道,“没有人可以取代谁,您也一样,您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您。” 玄凌刚摆驾离开,胡蕴蓉看了眼穗儿道:“你去找荣常在,说事,本宫是替她办好了。”穗儿拜礼后下去,琼脂坐在了胡蕴蓉身侧:“小主后面可都安排妥当了。”胡蕴蓉轻笑出声:“都这个时候,姑姑还替我担心呢。”琼脂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胡蕴蓉正色道:“我自然不会轻易去赌。就是她们日后要查,我也绝对不许查到我的头上来。” 不过三日功夫,胡蕴蓉就查出了结果——昭容吕盈风嫉恨徐燕宜诞育皇子,又加之皇长女被夺,有心演这闹鬼戏码搅得皇后和贞贵嫔人心不安。玄凌大怒,着其禁足半年,降其为欣贵嫔。 这对甄嬛无疑是当头一棒,眼下她能用的兵卒,只剩周佩一人,偏生周佩又是个不争气的,入秋后喜吃辣味,脸上害了痤病,太医反复给她开药,却怎么都没用,脸蛋成了那样,玄凌是断然不会愿见的。刘令娴虽有心投诚甄嬛,可她一贯无宠,又愚笨,甄嬛明白玄凌是断然瞧她不上的。崔槿汐倒是开口,提起玄凌似对甄玉娆有意,甄嬛叹气:“深宫险恶,本宫不愿送玉娆进来受苦。” 就在这时,却忽然李长进来,躬身道:“熹莞夫人,皇上有请,还请夫人携四皇子摆驾凤仪宫。”甄嬛前段时间应允了李长和崔槿汐私下对食之时,如今李长并无平日那般喜庆恭维的神色,反而肃穆小心,她心里更是闷着气。等到去了凤仪,见人七嘴八舌,心里更是不安,皇后朱宜修和玄凌并坐在上方。却是管文鸳最先开口解了甄嬛的疑惑,却让甄嬛的心更受打击:“臣妾愿以管氏一族做担保,恳请皇上滴血验亲,看熹莞夫人所生龙凤双胎,究竟是否为皇室血脉!” 玄凌心下烦躁,冷眼看管文鸳道:“若你是愿望熹莞夫人,害夫人平白受冤,朕就依你誓言处置。”赵婕妤抚了抚流苏:“祺贵嫔如此说,是已经明白奸夫是谁了吗?”管文鸳郑声向玄凌道:“甘露寺静白师太告诉臣妾,熹莞夫人在修行期间,多次与外男往来。” “阿弥陀佛。”祥嫔揶揄笑一声,“熹莞夫人也是胆大包天。那可是佛门圣地。”玄凌瞪着看她一眼,她这才发现自己好似说错了话,低下头不敢 26.有花堪折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甄嬛细细地在沏紫的发髻上簪上几朵紫色绒花,又掏出一支自己的银蝶簪,上面缀着细细的宝石,走起路来随风灵动,娇俏而又不失典雅,甄嬛又喊槿汐为她梳了个发髻,沏紫还不解意,对着铜镜中的脸很是害臊:“夫人,怎么忽然为我……” 甄嬛笑了笑:“你在这宫中我怕你闷坏,何况你母亲于我有恩,我自然要多爱着些你。”沏紫低下头暗自欢喜,甄嬛转眸道:“你待会去替我从内殿取爽肤露去。我方才忘了。”沏紫欢喜应声,几乎小跑似地出了殿。 甄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酸楚不已。 或许是顾及甄嬛的颜面,沏紫没有从更衣开始做起,直接就是采女,封号“愉”,并且去了甄嬛曾经居住的棠梨宫住着。沏紫承宠以后总是神色痴呆,她虽有几分姿色,但是原本的灵动没了,玄凌自然也不爱去了。甄嬛的算盘是全然失败。 玄凌一向喜欢灵动的女子,没多日继续惦记起了玉娆。甄嬛是万万不愿如此的,尤其她发现玉娆其实心有所属九王,更是和玄凌拉扯起来。玄凌也发现了其中情愫,竟直接下旨,要将管文鸯赐婚玄汾。 管文鸯自管家落败后,在玄凌跟前本就如履薄冰,如今又是哭又是气,甚至直接对着玄凌指出:“皇上总是需要什么,就想起利用微臣来了!微臣是女官!不是奴隶!”玄凌本就心情烦闷,如此更是暴怒:“放肆!朕一直念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施恩于你,纵然惩罚管家九族,也从未想过牵连于你,如今朕赐婚你于平阳王,是朕看重你!” 管文鸯的诉求无用,甚至让玄凌催促底下人加快操办大婚。而玄凌身边的女官一职一空,京中其他贵女无不被家族想尽办法托关系进去,玄凌只觉得疲乏,恰好仪元殿有个小太监习得几个字,玄凌便不再选女官,而是把这位置给了那个内侍。 一日甄嬛回到未央宫,见偏殿灯光幽暗,又是李长在偏殿外,霎时明白了一切。心碎地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李长带着旨意,玉姚玉娆随后,玉娆的眼睛被泪水充盈,一直哭个不停,玉姚撩拨起长裙摆,那抹绿色好像开在路面上的荷叶,玉姚不悲不喜,向甄嬛拜了三拜,深吸一口气道:“未央宫贵人,拜见主位娘娘。” 甄嬛还震惊着,李长说道:“皇上说,姊妹间住着亲热,怕是去了别的地方贵人小主也不习惯。就还是先住在未央宫。”李长又说了几句,就离去。甄嬛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玉娆和玉姚:“这是怎么回事!” 玉姚两眼呆滞,笑了一笑,玉娆泣不成声哽咽道:“长姐……昨夜我醒来,发现皇上……皇上……喝了酒……夜间皇上睡着了……我实在不……不情愿……于是跑去二姐姐来哭,二姐姐于是……替,替我回到了里屋,说皇上昨夜酒醉看……错了人……”甄玉娆再也说不下去,崔槿汐眼疾手快,先把门关上,甄嬛把甄玉娆揽入怀里:“这话可不能胡说。”她小声对玉娆咬着耳朵道:“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甄玉娆渐渐止了哭声,而甄嬛也感觉一片茫然,她带进宫的宫女疯了,她最大的妹妹背叛了她,第二个妹妹和她一起被关进了深宫,最小的妹妹也失去了清白……玄凌……都是玄凌!她无法不恨,等到玄凌来时,甄嬛还保持着体面的笑容:“臣妾恭喜皇上,再添新人。” 玄凌疑惑:“哦。你不生气?”甄嬛摆弄了下桌案上的花枝:“臣妾有什么好生气的,此前一直担心玉姚以后,如今总算是有了着落,还就在臣妾身边,臣妾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玉娆?” 甄嬛折下一朵花:“玉姚性情端庄沉稳,更适合服侍皇上,玉娆没大没小的,臣妾害怕她进了宫被人说道臣妾教妹无方。”她轻轻一嗅,玄凌不再多说什么。只笑道:“你是姚儿的长姐,她的封号,便由你来定吧。” 甄嬛愣住:“谨?”她看着手上那支花,痴痴道,“臣妾希望她时刻不忘自己的本分,好生侍候皇上,恭谨知礼。”甄嬛抚摸了下手中花瓣,柔软纤弱,她心中暗暗想着,这个字也许能够惹起玄凌对她姐妹三人的怜惜,这是她对玄凌的示弱,玄凌应该理解。她想着,心里却隐隐吃痛起来。 管文鸯和玄汾的婚事很快如期举办,两位太妃虽然不满意管文鸯是罪臣之女,但她此前在玄凌近旁任女官,也算体面。而宫里没多久,叶澜依和吕盈风纷纷有了喜讯,吕盈风有三个月,正好是禁足前。而叶澜依向来不爱看太医,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月信几个月没来都没注意,四个月显怀了才发现是有喜,玄凌喜出望外,晋她为正六品艳贵人。 很快除夕夜宴。上次朱宜修的事情多少让玄凌心生芥蒂,此次宴席全部交由胡蕴蓉和甄嬛操办。瑞雪红梅,好一番美景,胡蕴蓉有意把自己母亲的坐席往前挪了些,事后又端起酒杯,刻意去承惠长公主跟前走了遭,承惠长公主皱起眉头,冷冷哼了一声:“一朝得势。”其实她和胡蕴蓉,彼此都没办法,虽然不亲,但她到底是玄凌唯一在世的亲姑姑,玄凌也要器重她三分,胡蕴蓉只能炫耀下自己如今过得风光给她添堵罢了。 而甄嬛喝醉了酒,在崔槿汐的搀扶下走去了梅园散心。恍惚 27.百花争艳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开春后很快胡蕴蓉便为了和睦开蒙进学的事情忙碌,今日特意是选了黄道吉日,和睦身子弱,虽已入春,到底还有寒意,她替和睦选了一件明黄色的小袄,上面银丝绣着一只凤凰,还有几朵芙蓉花。 和睦已经能跑能跳,胡蕴蓉牵着她的手,路上不住地嘱咐道:“珍缡万要记得听师傅的话,但师傅若是无缘无故地欺负了你,也千万记得告诉母亲。长乐宫离你上课的善德殿远,母妃晌午还要处置宫务,不能陪着你,可要记得吃午膳。”和睦一一点了头。 紫奥城中皇子开蒙皆在文化殿教养,帝姬往善德殿,与皇子不同,除习字诗书外,还要学习刺绣女德等,珍缡眼下的师傅是诰命女官姜夫人和杨夫人,年轻时都是京中有名望的才女。而伴读胡蕴蓉也是千挑万选,最后选了薛家的薛绪芳。 和睦不舍地松开了胡蕴蓉的手,胡蕴蓉还笑着看了看那殿上匾额,正是玄凌的亲笔,她笑着对和睦说:“好珍缡,你瞧,你的三位姐姐都没被你父皇这般器重,唯有你有呢。”和睦其实听不太懂,仍是点了点头道:“珍缡会听母亲和父皇的话的。” 胡蕴蓉回宫后靠在檀木椅上,徐徐吹散一口清茶热气,小敏子打了个千,笑道:“主子,奴才打听好了,今日二皇子开蒙,皇上却没有亲赐匾额,比不得咱们帝姬。请的师傅也不过尔尔,皇上还是看重主子和咱们帝姬多些。” “本宫求来的,皇上当然记得。”胡蕴蓉放下茶碗,“你可打听到二皇子开蒙熹莞夫人同她底下人说了些什么没有。” 小敏子摇摇头:“奴才无能,熹莞夫人那里是没打听出什么名头,但是……” “什么?” “二殿下进文化殿,底下可是好像有奴才嘀咕,说二殿下到底不是熹莞夫人亲生的,熹莞夫人有亲生的四殿下在膝下,诸如此类的话,奴才不继续说,主子也定明白。” 胡蕴蓉听完勾起嘴角:“关键是这些话,进到二殿下耳朵里没有。” “这就无从知晓了。” 胡蕴蓉百无聊赖地执起一把扇子,上面有清雅的桃花香甜,扇着风整个人感觉很是舒爽,忽然间穗儿进来道:“娘娘,乔选侍来了。”玄凌并未禁足乔选侍,只是她被撤了绿头牌,曾经又是慕容氏的人,如今在后宫举步维艰,从来不曾抛头露面,这还是胡蕴蓉头一次见她,看着和胡蕴蓉一般大,面庞清秀,打扮清爽,藕荷色衣裙一条鹅黄色腰带,梳了个云髻。 她盈盈拜了一礼:“参见敏妃娘娘。”胡蕴蓉直言:“你从不收本宫的礼,今日却忽然来了。” 乔选侍垂首:“娘娘厚爱,嫔妾感激不尽。今日听闻是和睦帝姬开蒙,才来恭贺娘娘。只是嫔妾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怕入不了娘娘的眼,只能送上这个,还望娘娘笑纳。”她说着,递上了一个红盒,穗儿接过,打开盒子呈给胡蕴蓉,是一块芍药玉佩,鲜少见得这样好成色的红玉,对乔选侍来说,这恐已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物什了。 “如此贵重。本宫收不得。你若有心感激本宫,本宫只问你一件事。” 乔选侍神情闪避:“娘娘想问什么。” 胡蕴蓉道:“你何故与荣常在相识。”乔选侍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猛摆了摆头,含泪道:“娘娘开恩,嫔妾不能说。” “不能说?”胡蕴蓉挑眉,“看来你和荣常在,确实交情匪浅了。” 乔选侍闻言忽然啜泣起来:“娘娘,您就发发善心,嫔妾在这后宫无依无靠,多亏荣常在,嫔妾和她,虽不是骨肉至亲,在这宫里却是相依为命一般。” 胡蕴蓉没有再逼问她,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自甄玉姚进宫后,玄凌仅翻过她一次绿头牌,之后也不去未央宫,而是在安陵容和胡蕴蓉处流连。胡蕴蓉知道安陵容是朱宜修一派后对她没太多好心情,不过甄嬛与安陵容交恶,能看甄嬛不快倒也是一种乐趣,左不过玄凌没有忘了自己,暂时不用搅合这趟浑水。 安氏的恩宠不过两个月,安陵容的父亲安比槐便获罪。而甄嬛的兄长甄珩为玄凌赢得战果,一时间又是甄嬛风头无限。 叶澜依和荣赤芍的胎也渐渐大了,引得玄凌爱重。甄玉姚虽不得宠,因为沾了甄嬛和甄珩的光,也被晋为从五品德仪。文华殿和善德殿仅仅隔着一小段教程,一日酉时,胡蕴蓉领着和睦,恰巧撞见了甄嬛兼之身后浩浩荡 28.母与子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荣赤芍依然是板着脸,趾高气昂道:“你不断亲近乔选侍,不过是为了我,何必整那一出,我就和你说了,我和她没什么关系,不过是瞧不起你们,唯她入得了我的眼,又不得宠没的危害罢了。” 荣赤芍如今搬离了玉照宫,一个人住着衍庆宫四处倒是清净,只听见周围竹木之间清风穿梭的声音,她一向打扮奢侈,今日难得只穿了件白色竹纹襦裙,看着落落大方,肚子显怀,却完全不显得过分臃肿。 胡蕴蓉淡淡笑着,饮了口茶。正巧这个时候有婢子端了安胎药上来,荣赤芍刚接过,却是胡蕴蓉一手打翻。荣赤芍又是惊又是气:“敏妃这是做什么!是诚心和我过不去吗!”那小宫女吓得自己收拾了残局就立刻走了,胡蕴蓉于是说道:“本宫协理六宫,这些日子听说你心绪不宁,胎动异常……”她压低了声音:“可你没闻出来吗,你的安胎药里,有红花的味道。” 荣赤芍神色一动:“笑话?你就闻得出来。” 胡蕴蓉道:“我自小多病,怀和睦前后日夜小心,久病虽成不了良医,还是能识别一些的,这红花有活血之效,偶尔用一用也无甚大碍,但长期喝着,你这胎怎能好。”荣赤芍听毕,护甲扣在桌案上已是沉不住气:“你又为何帮我?” “谁不知道敏妃跋扈,最图名利富贵,我若生了个皇子,于你也是不利的。” 胡蕴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可是诚心拉拢你。你要放心,我让井太医来照看你,保你平安。” “好!”荣赤芍道,“若你真能护我和腹中孩儿平安,我也不是不愿意之后襄助你。” “一言为定。” 自安比槐下狱之后,安陵容每日变着花样的稳固玄凌的宠爱,今日是惊鸿舞,明日又是献歌,可是玄凌哪会因为这些就动摇了心思,否则胡蕴蓉也不大费周折地一定要谋那个后位了。 何况这段时间宫里是喜讯频频,荣赤芍虽难产,到底为玄凌生下了五皇子,吕盈风也是生下了六皇子,叶澜依又为玄凌添了一位小帝姬,玄凌欢喜,安陵容费尽心思讨来的恩宠最后好似一场空。 朱宜修晚膳过后,发现淑和比平日沉默寡言许多,爱吃的糕点饭食只动了几口,心里狐疑道:“咱们云霏今日是怎么了。”淑和拖着腮帮子,一言不发,朱宜修又是温言问起:“究竟是怎么了。”淑和这才怒了努嘴,低下头说道:“我今早去母妃宫里见六弟弟,说想抱一下,母妃说六弟弟是皇子,年纪小,精贵不凡,怎么可能给我抱。” 朱宜修微微滞住手上的动作,又立刻恢复端庄,由着底下人撤下剩的饭菜,温仪在旁边一声不吭。淑和又小声道:“母后,我以前从来不说这些,但是母妃她从前都不怎么管我,都是要带我见皇祖母啊,和说父皇要来,才催着我读书和学什么,我几个月不见她,去了她也只顾着六弟,我老觉得母妃其实不爱我。” “父皇也是,几时想得起我来。”她越说越委屈。朱宜修安慰道:“不管怎么说,母后都是爱你的。”她其实巴不得淑和跟吕盈风不亲。不过看着自己女儿这般神态,朱宜修难免想起自己以前不受重视的时候,心里酸楚,尤其如今有了惠宁,父亲喜爱得比当时宠爱姐姐都更甚,她也不能不感慨,女儿再争气,在他们心里还是比不过男孩。 朱宜修同时把淑和跟温仪揽在了怀里:“有母后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们去。” 绿霓居今夜又是一片嘈杂。等到玄凌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简直不可置信,宫女太监从疯癫的叶澜依手里抢过了小帝姬,而叶澜依不断哭泣着,像只野狗一般挥舞着双臂:“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澜依!”玄凌呼声,叶澜依顿住,半晌疯癫笑着,不似人类,直像什么厉鬼,她不知怎么跪了下去,疯狂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叨着:“是你们!是你们害得我成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阿绿率先上来禀报:“皇上,小主生产后那几日一直郁郁寡欢,这两日开始总是无缘无故开始拿手掐住殿下的脖子,今夜甚至直接拿了剪子来!奴婢等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才斗胆请皇上来!” 叶澜依忽然起身,长发凌乱,再次扑向那个孩子,同时小孩的嚎哭声就响彻了整个殿内,伴随着母亲的咒骂,玄凌拉过叶澜依:“澜依!闹够没有!那可是你的亲女儿!” “不!”叶澜依啜泣着尖叫,“她不是我的女儿!她要来索我的命,她要来索我的命!为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地从我的肠子里爬了出来……日日夜夜折磨着我。我的身子……我的身子因为这个厉鬼,比具腐尸更不如!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你的,是你用来折磨我的!”叶澜依的眼睛哭得红肿,神色扭曲,痛苦得到了最后只剩下呜咽的哭声。叶澜依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睛探出来,还恶狠狠盯着那个孩子。 玄凌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女人这么吵闹过,他原以为,有了孩子,她的母性能让她安安心心地待在自己的身边,可谁想到她对自己的爱护胜过了其他一切,生产的苦痛,不情愿的一切,在压抑中甚至消化成了对稚子的痛恨和更深的创伤。 玄凌摇了摇头:“先把帝姬带回仪元殿吧。” 仪元殿的龙涎香气味极其浓烈,玄凌很喜欢这种 29.争锋相对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胡蕴蓉落座在甄嬛与玄凌的下面,如今到了暑天,越发炎热,仪元殿倒是凉爽,胡蕴蓉轻轻摇了摇手中芙蓉团扇:“这几个字既都不成,那不若让内务府重新拟了去吧。”安陵容怀孕,依例晋为正二品妃位,胡蕴蓉恰巧来见玄凌,撞到甄嬛正与玄凌商议安陵容封号一事。 玄凌一贯是疼爱甄嬛的,直接把笔递给她;“从前燕宜的封号你就起得好,如今也由你来试试。”甄嬛眸光微闪,浅浅一笑就执笔,胡蕴蓉看着,心里莫名地就不爽快,不知道给自己改封号时,甄嬛是否也是如此。 甄嬛侧过脸来:“皇上看看如何?” “鹂?”玄凌惊声而出。甄嬛只是笑着颔首道:“能歌善舞,性情又像黄鹂一样和顺,是安妹妹最大的长处,而且黄鹂,亦是两情缱绻的鸟儿啊,这般样样周全,就像安妹妹为人一样,真真是难得的。” 李长也迅速附和:“奴才听说黄鹂一胎四卵,正合安昭媛如今有孕,多子多福呢。” 胡蕴蓉的笑脸低了下去,看着甄嬛和煦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心里没得恶心,她虽然不喜欢安陵容,从前自己就是如此被甄嬛埋汰了,如今更不愿如了甄嬛的意,没等甄嬛再开口,就扬了扬脸道:“公公这话算什么,熹莞夫人倒是正好有四个子女,安昭媛入宫多年才得了这一胎,算什么福气,说出去没得丢了表哥的颜面。” 她玩弄着扇柄,上面的浅粉挂坠不经意绕在指上,她又漫不经心道:“况且古往今来,就没听说哪个嫔妃是以花草鸟兽之名为号的……梅妃倒是有,但到底是杜撰的人,熹莞夫人通古博今,不会不懂得吧。” “凡事总有先例。”甄嬛笑着开口,“敏妃平常最机敏大胆,怎么今日却这么死板。”她故意把那机敏大胆两字压重了音,胡蕴蓉又给自己扇风,只为驱心里一股气。“再说那两情缱绻,表哥,安昭媛当真也配得?两位表姐和熹莞夫人这位有过椒房之宠的在呢,方才也是说了,不用文字,怕昭媛多心,真用了这个鹂字,说什么两情缱绻,安昭媛如何和顺的一个人啊,怕是翌日就痛哭去凤仪宫门口请罪了。” 玄凌方才还有些心动,如今听了胡蕴蓉的话,心里犹豫起来:“你难道有什么好主意?” 胡蕴蓉忽然被丢了个矛头,面不改色,淡然道:“不若选个静字?至静而德方,安昭媛从来不争不吵,对谁都谦虚有礼,这不正是表哥最爱她的地方?” 玄凌笑笑:“是啊。哪里像你,都做母亲这么多年了,还是顽皮。” 旨意定下,玄凌顺势为五皇子和六皇子赐名予潇与予江,小帝姬封号康和。胡蕴蓉见到甄嬛面上笑意逐渐淡下去,心里舒畅不少,却正在这时,甄嬛又忽然起身,躬身行礼道:“臣妾恭喜皇上。” 玄凌问道:“哦?何喜?” 甄嬛缓缓抬起眼来,神秘莫测笑道:“玉姚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臣妾难道不该恭喜皇上。”玄凌并不怎么宠爱甄玉姚,如今闻她有喜,心里琢磨片刻,随豁然开朗道:“日子倒是不错。那传朕旨意,甄德仪晋为正四品容华。” 胡蕴蓉心里直想翻白眼,淡漠笑了笑:“恭喜表哥。”她看向甄嬛道,“也恭喜熹莞夫人,做了姨娘。” 听得“姨娘”二字,甄嬛的心里亦不痛快,与胡蕴蓉两两相望,笑里藏刀,谁也没有愿意相让哪怕一步。 “绪芳每日能出宫,儿臣好是羡慕。”和睦翻出一本小书,“母亲看,这是她给儿臣带的话本子!宫里都没这些!”胡蕴蓉随手翻了翻,讲的原来是三藏法师西行取经,这一话正好讲到三藏法师与人斗法,还算精彩,难怪这妮子爱看。 “这书啊,母亲小时候原也看过,不过画却不是长这样的。” “母亲小时候看的是什么样的!” 胡蕴蓉“唔”了一声,差人拿出纸笔,循着记忆随便画了画。和睦看得痴了,把画收起来:“明日我就和绪芳说!叫她想法子找这个本子给我!”胡蕴蓉宠溺地笑了笑:“你和伴读关系好,也是好事,可也别一味只管着要人家什么,也想法子送人家点什么。” 小敏子把和睦带了下去。天伦之乐后,恰好井如良来,他恭敬行毕礼后,便开始请脉,胡蕴蓉免不得问起几句:“井大人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井如良低眉,看向四周,小声道:“微臣冷眼瞧着,安昭媛宫里这些时日取走不少艾草,怕是在烧艾。” “她这胎才几个月,怎么就要烧艾了。”胡蕴蓉奇道,井如良摇摇头,胡蕴蓉又问起给安陵容看诊的太医是谁,平时可还还知道取什么药材最多,井如良把能知道的都回答了后,琼脂开口道:“安昭媛这么些年才终于有孕,怕她本来身子就不易生育。” 胡蕴蓉复又问道:“大人之前和我说,四皇子跟灵犀帝姬身子不爽快,近日又如何?” 井如良摇摇头:“卫临隔三差五就往未央宫去,怕是不行。熹莞夫人又不肯用旁的太医。本身双胎在母体中就容易虚耗精元,熹莞夫人当时又是受惊早产,就算两位殿下能平安长大,只怕也要一直用药。” 长杨宫如今正是柳树最好看的时候,绿荫间渗进璀璨的日光,傅如吟一袭青绿衣衫,摆弄着瓶中的花枝,渐 30.联姻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乾元二十三年夏,酷暑扰得军心混乱,甄珩夜间牙疼的老毛病发作,兼之思念妻儿,本一直乘胜追击地周军失利,在玄凌焦头烂额之际,赫赫却率先求和—— 玄凌选择在西京行宫与摩格会面,黄金珠宝,甘果花草,这些给中原君皇上供的物品一样样被内务府记录在册。后宫中高位嫔妃皆出席,摩格亲自进殿,随意拱手做礼,胡蕴蓉愤愤::“赫赫既来觐见,怎不按大周规矩行礼面见圣上,更不出言请安,实在大胆!”摩格只戏谑地笑了笑,几番下来仍是不愉快,后又是甄嬛抚育的二皇子解了摩格的九连玉环,摩格不快,索性叫人直接献熊入殿。 胡蕴蓉因着方才予沥抢了风头,又被摩格贬低,本来就不痛快,抱着盛装的和睦在怀里见和睦也不怕,咯咯地朝玄凌开起玩笑:“表哥看,咱们的孩子多勇敢。”和睦把吃的丢进笼子里,开开心心拍了拍手,说时迟那时快,那熊掌却忽然在铁笼中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庞大的黑影伴随着吼叫,胡蕴蓉本能地退了一步,很快反应过来,抱着和睦踉踉跄跄地逃着。那熊却朝着甄嬛的方向跑去,甄嬛死死抱住三个孩子,然后一把将灵犀跟予涵塞进了年幼的予沥怀里,“跑!快跑啊!”她推着予沥,玄凌也反应过来惊呼道:“羽林军!快护驾!保护淑妃!” 刀光剑影之间,清河王忽然冲到了时甄嬛的面前,拿刀刺穿了熊的一只眼睛,鲜血直直地淌着,那熊受了刺激,再次尖叫,莫名朝着玄凌的方向狂奔而去。众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鲜血四溅而开。 而那熊的背脊被狠狠刺了一刀,才终于哭嚎地瘫倒在地。玄凌看得痴了,脑海中无数回忆奔走着,才将入宫的宜修,浅笑嫣然的柔则,杏花微雨中的甄嬛,而最后,全部落在了徐燕宜的身上。她一只手臂断开,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玄凌的手,玄凌泫然欲泪:“燕宜……”他抬起头,呵声道:“还不快宣太医!” 胡蕴蓉抱着珍缡回头看去,仍然惊魂未定,她垂下头,珍缡已经吓得哭了出来,胡蕴蓉简直觉得刚刚是一场梦。如果她就这么失去了珍缡,她的余生究竟还有什么乐趣。胡蕴蓉想着想着,竟然也哭了出来。 她哽咽,珍缡在她的怀里,竟然逐渐就这样恢复了平静。 摩格这是示威,众人心里皆清楚,而第二日,玄凌封甄玉娆为定安公主,下嫁摩格。那一夜发生了什么,胡蕴蓉是自然不会知道的,摩格抱得美人归,笑得极为猖狂,临幸之际,他“哦”了一声,好像如梦初醒般又定睛看着上方:“还有一件礼物,还未赠予中原皇帝。” 玄凌压抑住心头的怒火,问道:“是什么。” 摩格故作神秘,拍了拍手。一阵银铃响声,伴随着行进的人影,在殿内清脆回响,几个赫赫服装的下人排成列,这时摩格身后,才出现了那件“礼物”——枣红色的布料上没有任何花纹,面前用红珠捆绳垂在两边,与中原的女子不同,她的眼眸圆润,在细长淡色的眼睫下好像黑玛瑙般神秘,没有悲喜,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头顶上太阳银盘两侧则是对称的银月发簪。身前挂着巨大的长命锁,耳饰也是夸张奢侈,但是没有一件金饰,浑身上下都是银器,显得她好像是从他世脱胎的人物一般。 摩格声音高昂:“这是本汗的第十七女,塔娜。本汗诚心要结两国欢好,此女我一向钟爱,中原皇帝,可满意否?” 龙椅上的玄凌好像已经有些挂不住脸,而甄嬛握着团扇,却立刻站了起来。朱宜修扫了她一眼:“熹莞夫人,你这是做什么。”甄嬛沉痛地看着玉娆。 “没什么。” “只是塔娜公主姿色耀人……不免……看呆了而已。” 摩格继续笑了起来:“既然连熹莞夫人都开口说好,想来塔娜一定能合中原皇帝的意!本汗等着塔娜为中原皇帝开枝散叶!” 甄嬛和胡蕴蓉先去会了会这位塔娜公主。胡蕴蓉摇着扇子,上下打量着她:“不知公主,生母是何人,来到这西京途中还是否习惯。”摩格藏得那样好,等到人要走了才叫他们发现这个女儿。塔娜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胡蕴蓉,胡蕴蓉摆了摆扇子:“你在你们赫赫有什么爱吃的否。”塔娜还是一言不发。 直到这时,胡蕴蓉才终于明白了关键,甄嬛一语道破:“塔娜公主,不懂中原话?” 却是一位赫赫打扮的女子上前来:“熹莞夫人果真聪明。我们公主,确是不懂中原话,所以可汗留下了我在身边服侍公主。”胡蕴蓉听完觉得脊背发凉,摩格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钟爱这个女儿,好像不得已才送了出来一样。可若真的宠爱,怎么会让她一个连语言都不通的年幼女子孤身留在这他乡异地。 塔娜盯 31.新欢旧爱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众人回到紫奥城没有多久,就传来了甄嬛有孕的消息,徐燕宜手臂残疾,封妃礼一直延后,但众人已经改口“贞妃”,这又是一个问题,因为正二品妃素来惯例唯三位,如今已有静妃,欣妃,敏妃三人,权衡利弊下,胡蕴蓉机缘巧合被晋为了从一品庄敏夫人,而甄嬛晋为正一品莞淑妃,齐月宾得了甄嬛的举荐,被晋为正一品贵妃,虽然晋位是好事,胡蕴蓉心里还是不太痛快眼下终被甄嬛和齐月宾压了一头。 而鸢羽儿也被封了个更衣,只是玄凌这些日子宠爱甄嬛和塔娜,给了名分后就未曾去看过她。 塔娜入宫后玄凌许是顾及她赫赫公主的身份,允她在宫内仍穿赫赫服饰,其余嫔妃皆是花草鸟兽做首饰,唯有塔娜一人以星阳等,珍珠象牙银铃,她本身相貌比其他妃嫔就显得独特,加上不通中原话,入宫后学着含含糊糊说几句,玄凌听了反而有趣,竟是爱不释手,没几日想起又为她取了中原名“绮花未”。 安陵容挺着肚子依然日日勤恳向朱宜修请安,她眉眼间似即将绽开的花蕊,轻柔而温暖,带着丝丝笑意,问朱宜修道:“娘娘近日来看着气色真好。”朱宜修轻笑:“宫里许久未那么热闹,本宫自然开心。你的胎可还安稳?” 安陵容咬了咬下唇,苦笑道:“娘娘明白的,陵容长期使用麝香,这胎如今有五个月都是万幸。” 朱宜修浅嗅了一下途径的牡丹花香:“你且好生养着吧,如若不然,想来也不必本宫再教你。”长袖拂过花草之间,安陵容的心觉得冷了下去,面上依然笑着:“嫔妾想,到底皇上如今疼爱明贵嫔,想来她有孕也不过时间问题。她又是赫赫公主,待有了子女,皇上定是更加器重。” “皇上自然器重她。”朱宜修转过身,朝着安陵容和蔼一笑,“前些日子,还赐了欢宜香给她,这可是从前慕容氏才有的好东西呢。” 安陵容心领神会地再次对朱宜修报以笑容。 这头胡蕴蓉心里倒是烦心起了别的,二皇子到底不是甄嬛亲生的,四皇子是个病秧子,若甄嬛这胎是个皇儿,不知玄凌该宠成什么样子,旁的嫔妃她尚有把握争一争,可将来就是扳倒了朱宜修,没准继后的位置也是白给甄嬛做了嫁衣。 更有一件事须得她烦心,塔娜自入宫以来水土不服,什么大病小病都犯了,这些事本该太医操劳,但如今自己协理六宫,塔娜的衣食住行她也必须留心,琼脂也是跟着头疼:“明贵嫔只咽得下牛羊,哪里那么刚好寻得到才死的牛羊。” 胡蕴蓉道:“只能花银子去宫外寻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死也得死了。银子不够,就去凤仪宫要。想皇后也说不得什么。” 塔娜不擅长骑射,但是擅长跳舞,和唱赫赫歌谣,给足了玄凌新鲜劲儿,加上和亲的特殊身份,一时间是风头无限,很快就晋为从二品昭仪,特别保留了封号。鸢羽儿当嫔妃后不久就撒手人寰,死得莫名其妙,还是安陵容潸潸掉了几滴眼泪,让玄凌追封她为正六品贵人。 夏日千鲤池的风景最好,一尾尾红鲤鱼搅着波光粼粼,剩下的藕荷水芙蓉亦是动人,甄嬛还未显怀,携着甄玉姚姊妹二人来此,巧不巧就和胡蕴蓉撞见。胡蕴蓉微微见了个礼,甄玉姚也是恭敬至极朝着胡蕴蓉行了礼。 胡蕴蓉朱唇微启:“未央宫凉爽,淑妃自己想劳动就算了,怎的还带着甄容华?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多不方便。”甄玉姚弓腰,双手持平,那水绿色的长袖连成一线:“长姐体谅玉姚,才带嫔妾出来散心。” 胡蕴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悠悠道:“真是好妹妹啊。”甄珩在前线失利,但甄玉娆被派去赫赫和亲,甄家姊妹依然没有失了玄凌的欢心,甄远道甚至上任吏部尚书,连着一些远亲也跟着鸡犬升天,如此恩宠,比当年朱氏一族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蕴蓉远远望着那晴空万里:“听闻今日表哥又召了表弟入宫。” “可是朱家公子?”甄嬛的眼眸微微一动。 胡蕴蓉不动声色:“正是,我听说表哥已经打算封他为侯爵。” 饶是甄嬛一向持稳,如今听得这个消息也不经感到甄嬛:“朱公子不过七岁,纵然是看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 32.寒秋 《[后宫甄嬛传同人]蕴容传》全本免费阅读 浓厚的血腥味让人望而却步,到卯时二刻来往的人群才终于停下来,安陵容生了一个女婴,没有哭声,接生婆子着急,壮着胆子打了几下那女婴才听得呜呜咽咽几句哭声。这个女婴还皱巴巴的一团,玄凌接过孩子,双手因为窃喜而颤抖。 纵然自己犯了错,但这个孩子总归是顺利落了地。襁褓中皱巴巴的脸蛋只像一个丑猴子,还看不出哪里像得自己还是安陵容,朱宜修在一旁觉得惊奇,安陵容曾经日日夜夜佩戴麝香,又服用了息肌丸,竟然还能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甄嬛屈膝:“恭喜皇上和安妹妹。” 吕盈风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这帝姬出世,本是大喜事,究竟为什么突然……”她刻意拖长了尾音,想到得顾虑玄凌的脸面,遂在结尾又添了句,“皇上圣明,可难免不会有人迷惑君上,做出些不好的勾当来。” 她一直是不喜欢安陵容的,现在说得这样直接,甄嬛神色肃然:“皇上,此事确实不光彩,以防有人非议,也怕影响小帝姬的今后,不若查查今日妹妹殿内物件,也好还妹妹一个清白。” 玄凌沉吟片刻,把帝姬抱给了旁边的奴婢,摆手道:“既是如此,就查查吧。” 胡蕴蓉今日晨起倒是气色不错,用小米粥垫了底,又吃了几样糕点,她端坐在檀木椅上定神品了口龙井茶,方沉下气:“我昨夜睡得熟,想不到错过了这出好戏。” 穗儿也是称奇:“静妃在宫中一向温顺不惹人,谁想她会用那种法子固宠,也不顾及腹中龙嗣,还查出昔年她在淑妃怀孕时所赠之物中有麝香,连前头鸢贵人走得那般蹊跷,一切也都指向她,她生了孩子就晕了过去,现在估计还不知道皇上禁足了长杨宫吧。” 胡蕴蓉把茶盏放在了一边,问:“那小帝姬呢?” “在颐宁宫呢。太后本不喜欢静妃,闹出这种事,说怕静妃带坏了小帝姬,从此不准再见。” 琼脂道:“静妃本就是个最念亲缘的人,醒来一旦知道太后抱走了小帝姬还再不准见怕是受不住。” 胡蕴蓉气定神闲道:“那也不关咱们什么事,不过姑姑还记得吗?” “娘娘是说什么?” 胡蕴蓉再次把茶盏端在面前,嘴角勾起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李修仪生前说,留着静妃总有用处。”她一字一字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年来在皇后身边侍候最多的就是管氏和安氏,管氏已死,又愚忠,安氏是个聪明人,她多少也该有皇后什么把柄在手。” 生下帝姬不足以挽回玄凌对安陵容的怜惜,如今牵扯出大大小小安陵容的恶行,玄凌虽除了禁足还未直接下令处置安陵容,但本就是顾及安陵容有孕在身才延缓了对安比槐的处刑,如今帝姬落地,没两日安比槐便被下旨斩首。 “静妃也是自作自受。”竹息说着掀帘而入,朱成璧把玩了下怀中女婴的手臂,胡蕴蓉侍奉茶水在侧,听得朱成璧说道:“静妃虽然歹毒心肠,这孩子倒是乖巧,平日也不哭不闹。”胡蕴蓉柔声道:“到底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女。”生下来几天,那孩子的五官终于长开了点,胡蕴蓉眼里卷着笑意,但不深,她轻声问道:“太后娘娘可给帝姬取了名字。” 朱成璧平和地笑笑:“哀家,已定了昙凝二字。”胡蕴蓉的猜测被证实,她眸光微闪,垂首,浅浅笑了一声:“真是个好名字。”胡蕴蓉继续道:“太后,不若蕴容择日,替太后娘娘到长杨宫看看,安氏有没有悔过之心。” 朱成璧长眉如同一座山,压下的同时也压住了胡蕴蓉的心头,她笑得很松快,眉间却尽是嘲讽之意:“只怕,不是为了哀家吧。”胡蕴蓉立刻弯下了膝盖:“太后娘娘明鉴,蕴容还能有什么其他心思,不过是,想讨太后娘娘两分恩宠罢了。” 朱成璧还哄着怀里的女婴,没有再把视线留给胡蕴蓉:“那你尽管去吧,她虽禁足,有哀家的懿旨在,无人会拦你。” “是。蕴容谢恩。” 长杨宫偏僻,但风景极好,胡蕴蓉刚踏过去,看红枫丛丛,那宫墙前却有一道倩影,胡蕴蓉站住,那人于是也回过头,脸上缠着纱布,乌黑的眼眸空洞洞,她轻盈的声音分明就在胡蕴蓉的耳边,却似轻风转瞬而逝,并不真切:“你怎的来了。” 胡蕴蓉在宫中如鱼得水地习惯了在每个人面前笑得得意,唯独在这个人面前,她不知为何笑不出来:“来看看静妃。”胡蕴蓉说着。 傅如吟抬起眼眸,呆呆地看着那块刻着长杨宫三字的匾额,语气中竟是唏嘘:“我如今进不去了。结果她还是这样,我的忍耐,都是笑话。”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胡蕴蓉如实说了出来。 傅如吟转过头笑了笑:“不懂吗?做了多大牺牲,有了多大退步允许,就求着在这宫里还有个说话的人,结果,纸还是包不住火。” “她做的,你莫非都知道。” 傅如吟定睛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知道的是什么,但是,你不知道的,我肯定知道。”傅如吟从袖中拿出一个绣有梨花的香囊,那样仿真的梨花,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艺,“不过这是我的秘密,我只能带进棺材里。” “你想见她吗?” “我当然想,可惜我见不到了,她这一禁足,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傅如吟转身欲走,不舍地又看了看那块匾额。 胡蕴蓉看着她,半张脸被纱布遮住,从来没有让人细看过的脸,这个时候胡蕴蓉才发现她已经比记忆中的瘦了许多,骨骼分明,她终于还是长大成人,早就不是记忆中那个刚及笄入宫的小女儿。胡蕴蓉第一次心里有了哀婉之情,不为其他,为她曾经也羡慕过傅如吟,羡慕她一无所知,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结果到了现在,她的爱情,友情,全部都被这道宫墙生生堵死了,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