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禧日记》 1、立冬 球场上的3号选手,来去如风。 ——《冬禧日记》 立冬那天,许晴晚要去见相亲对象。 大概天公作美,连日以来的阴雨绵绵总算停歇,融融阳光落下,为冬日带来一丝温暖。 出门时,许晴晚久违地看了眼阳光满覆的草坪,懒洋洋的橘猫趴在上头打盹。 南城的下午,一如既往的安然惬意。 周末的一号线过分拥挤,许晴晚握住扶手杆,在嘈杂声音和闷人暖气里,兀自垂眼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报站员的声音,开门关门声,组成日常熟悉的碎片。 身后传来不轻的撞击力度,在许晴晚反应过来前,就听到连声的道歉。 转过身,是一个短发的高中女学生,脸颊涨红,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许晴晚摇了摇头,露出一贯温和的浅笑,转身前,视线不经意掠过蓝白校服胸前的校徽。 附中,也是许晴晚的高中。 刚刚那一下来得突然,意外被按亮的手机屏幕,依然处在锁屏状态。 在屏幕熄灭前,许晴晚看清了上面的那则推送。 ——学生时代暗恋的那个人,现在你还喜欢吗? “……附中站到了,可换乘三号线……” 愣神间,许晴晚鬼使神差间提前下了地铁。 出站,许晴晚过了马路,绕过一条老长街。 从大门看去,被染至泛金的梧桐大道,洁白林立的教学楼,周末的附中被安静笼罩,一如记忆里熟悉。 绕着校外的树道,许晴晚走到了篮球场。 隔着网格围栏,阳光熠熠生辉,几个穿着球衣的少年,在场上挥洒汗水。 记忆一瞬仿佛回到九年前。 彼时许晴晚一头齐耳短发,身上的蓝白色校服始终干净整洁,坐在教室第二排,后背挺直,寡言少语,是不怎么起眼的存在。 附中学业竞争激烈,在春心盎动的少女时期,许晴晚整日埋头习题,无暇顾及掩藏在青春间隙的青涩萌动。 唯一起的心思,是篮球场上那道夺目耀眼的身影。 放学的黄昏,余晖拉长微醺的斜线,许晴晚握着单词册,穿行在校外的树道。 激烈喝彩声此起彼伏,变声期时期的少年们,嚷着的嘲哳公鸭嗓里,混着一道格外明亮的嗓音。 少年正是抽条的年纪,个头窜得极快,一身白色球衣,乌黑额发被发带捋起,发梢冒着濡湿的尖头,来去如风。 小臂线条流畅弓起间,投球而出,露出一截劲瘦腰腹。 凝滞半空的蒸腾暑气,从鼻尖滴落的汗珠,串联起扑面而来的夏日绚烂。 多年后,许晴晚仍旧清晰地记得,那个梦里般的意外对视。 那是个极其干净利落的三分球,就连许晴晚这样一个篮球门外汉,都为这精彩一幕屏息凝神。 少年微挑浓眉,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骨子里的那种张扬恣意满溢而出。 日光淡淡晃过漆黑眼瞳。 视线相交的一瞬,不知道何时驻足注目的文静女孩,眼睛微微睁大,泛红的白皙脸颊,蹭起滚烫燥意。 眼睫惊颤,像是被灼烫般垂下目光。 心里像是涌进一万只斑斓蝴蝶,横空直撞,在耳膜敲下隔绝世界的疯狂噪鸣。 许晴晚甚至不敢抬头确认,那道目光究竟是不是在看自己。 只匆匆留下一道纤细背影。 …… 消息提示音将许晴晚从出神中唤回,是小姨发来的消息:晚晚,出发了吗 许晴晚敛了敛眉目,老实回答:在路上 过了大概十几秒,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许晴晚提高几度音量,才点开附在耳边。 小姨再次语重心长地叮嘱:晚晚,小姨和你爸妈都仔细了解过了,小简这孩子,家里条件好,模样生得好,和你又是高中校友,你看你事业有所成就,家里都为你骄傲,可这婚事始终没有着落,你爸妈也老了,家里就你一个独女,我们是很希望你们能成的 许晴晚自小乖巧懂事,没让家里操过几次心,可骨子里却有股倔劲,例如独自一人去北方读大学,也例如在家里一致考教师编的提议下,选择了自己的插画师事业。 小姨是知名上市集团的财务总监,跟集团董事长的夫人是闺蜜,相亲对象是夫人的小儿子,这次相亲在闺蜜俩的极力促成下达成。 许晴晚本欲婉拒,却在听闻熟悉的名字之后,蓦然心悸慌神下,应下此事。 许晴晚知道她在小姨眼里,跟亲女儿无异,面对这般叮嘱,乖巧答复:小姨,知道了,我今天会好好见面的 约定的地点是商圈的老咖啡屋,许晴晚提的建议。 短短的一个站,车窗外不时驶过熟悉的景色,没过一会,许晴晚就下了公交。 大抵是近乡情怯,许晴晚停在了街头。 橱窗上倒映出一张秀气白皙的面容,许晴晚五官生得小巧,出门前特意打理了自己,高领毛衣配上杏色呢子大衣,尾端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头,平添几分知性美。 许晴晚确认了自己的确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走向了街尾的咖啡屋。 走进店内,清脆的风铃声随之响起。 尽管知道约定的时间还未来临,许晴晚感觉心脏还是悬起了一瞬。 选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靠近,许晴晚像是回到了高中时的考前,想喝水,指尖无端捻着指腹,小动作下的紧张在漫延。 五点差十分时,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许晴晚明知道他在靠近,却还是难以鼓足勇气回头。 ——简秋绥。 许晴晚心里蓦然晃过他的名字。 就连在这个时候,只是单单想起他的名字,都让她这般心悸万分。 挡住阳光的一片阴影落在桌上,男人在对面坐下。 “许小姐?” 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泛微上扬的尾音,泄出来几分随意不羁。 许晴晚抬眼,尽力摆出温和礼貌的微笑:“是我。” 男人一身黑色夹克,熟悉的面容褪去少时青涩,五官深邃立体,双眼皮褶皱过深,扫下刀锋般的阴影,漆黑眼瞳里泛出似有笑意,给人介于少年与成年男人的恰如其分感。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露出价格不菲的腕表,手背弓起间,薄薄皮肤下漫延青色脉络。 “我是简秋绥,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他话说得随意,却不显得过于轻佻。 许晴晚躲避开对视的目光,微微点头:“嗯。” 学生时代时,许晴晚就内敛寡言,过了这些年,还是老模样的拙舌。 就这样沉默着。 许晴晚轻抖了下眼睫,明明来之前想好的腹稿,此时却大脑失灵,一句话都想不起。 时不时的瓷杯轻磕声,清脆风铃声,隔壁笑语声,更显得凝滞的气氛难捱。 许晴晚微张嘴唇:“简——” 刚出口就在第一个字,喉咙失声,发出艰涩沙哑的音节。 许晴晚脸颊透红,露出无措的愣神。 简秋绥却仿若识破了她的羞赧,语气随意道:“好久没来这边了,许小姐,要一起去附中看看吗?” 许晴晚点了点头。 跟在简秋绥身后,许晴晚抬眼,视线越过肩头,比起少年时期,愈加平宽,如山峦般连绵。 简秋绥是开车来的,黑色卡宴停在街道,自然吸睛,许晴晚坐到副驾驶座时,还能感觉到落在身上探究的目光。 再次回到校外的树道,简秋绥肩宽腿长,步子迈得大,却始终不离半个身形。 许晴晚注意到简秋绥这是顾及她,心里为这份体贴动容。 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简秋绥性子虽说张扬肆意,可对女孩始终优待有礼,要是今天来相亲的是其他女孩,他大概也会如此时般体贴。 “翻墙吗?” 许晴晚下意识看过去,微微睁大眼睛,循着目光,视线落在校内,才彻底明白简秋绥说的意思。 许晴晚微微睁圆眼睛,仔细思虑过两人翻墙的可能性,才认真地开口。 “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引来保安……” 简秋绥闻言挑眉,视线掠过写满认真和担忧的眼眸。 偏头间,泄出一声很低的轻笑。 许晴晚愣愣瞥过流畅利落的侧脸,微翘的唇角,还残留着一抹笑意。 脸颊微微发烫,许晴晚这才意识到简秋绥从一开始只是玩笑话而已。 而她这般较真,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无趣。 懊恼情绪上涌,占满了她的心绪。 直到又一声轻唤,许晴晚这才从愣神中惊醒。 简秋绥开口道:“许小姐,既然是家里的安排,你也不用太过勉强自己,见一次面,也不是说就要定下来,不必有太多心里负担。” 他这话说的善解人意,可落在许晴晚耳里,却像是有细密的针扎在了心间。 许晴晚轻晃眼睫,意识到见面后的诸多走神,多半引起了简秋绥的误会,以为她是听从家里安排,心里并不是很上心这次见面。 该立刻否认,再好好解释一番的。 可落在头顶的目光,许晴晚却难以对视,怕展露出此时上涌进眼里的涩意,也怕被捕捉眼底掩藏已久的爱意。 越是在意,越是狼狈至极。 落在地上的影子晃了晃,许晴晚想简秋绥或许要离开了,缩头鹌鹑般,下意识闭上眼睛。 意想的脚步声并没有传来。 大片的阴影俯身而来,挡住树梢泄下的斑驳阳光。 “我送你回去。” 许晴晚没有吭声。 “那快六点了,带你去吃东西?” 苍绿树梢随风发出簌簌声,响在耳畔的低沉嗓音,没有半分不耐,更像是哄人。 越是软话,许晴晚莫名上涌的酸涩情绪,让心脏如同掰开揉碎的橘瓣,来势汹汹,却不合时宜。 在被留够安心的间隙中,许晴晚讷讷开口。 “想吃饺子。” 2、轻瞒 傍晚时分,路灯依稀亮起几盏,附中外的老长街,人群来来往往,热闹熙攘。 老房饺子馆里几乎坐满了食客,玻璃窗结了层白汽,许晴晚停在门前,有些踌躇地瞥向男人侧脸。 简秋绥却仿若看不到里头拥挤,长腿一迈,朝着店内走去。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兜着亮橙色围裙,背身忙碌着。 简秋绥走上前,熟稔地拍上肩膀:“老房。” 老板被吓得一激灵,一时摇晃的托盘,被有力的手臂托稳。 转头看到熟悉深邃的面容,嘴角顿时咧出笑容:“哟呵,简少,有好些年没见了。” 目光又落在一旁白皙秀气的姑娘身上,话含揶揄:“这是带女朋友一起来啊?” “这么漂亮,你小子艳福不浅!” 老房嗓门大,引来不少看热闹的注目。 许晴晚并不适应人群落在身上的目光,脸颊烧了起来,抬眼看向简秋绥,面露无措。 简秋绥轻瞥过来,很短促的一眼,许晴晚看出其中安抚的意味。 目光移开。 低沉尾音带了些懒怠:“老房,别乱说。” 老房眼珠往两人身上溜了一圈,愈加明显的笑容陷进眼角皱纹:“好好好,不乱说不乱说!” 简秋绥挑眉:“老房,乱不乱说都说完了,是不是要付一下乱说费,给我们找个位置。” 老房显然震惊于这副理直气壮的语气,被哽了哽。 又听到接下来一声堪称温柔的询问:“有想吃的口味吗?” “听你的就好。”温和女声淹没进一阵嘈杂里。 简秋绥也不过多推让:“那一碟虾仁饺,一碟牛肉饺。” 老房眼睛瞬间瞪直,颇为无奈开口:“你这小子真是嘴叼,虚长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副少爷性子,叫你这声简少,可真没冤枉你。” 简秋绥倒是不以为意:“都被打趣了这么多年,不坐实一下多亏。” 店内几乎坐满了人,老房随手拽了经过的兼职小伙子送单,领着简秋绥进了后厨,找出张小方桌。 “老板!”急促喊声响起,老房远远应了声。 老房拍了拍简秋绥的肩膀,递去眼神,大意是年轻小伙子自力更生些,在人家姑娘面前好好表现。 一阵风晃过,老房喊着来喽离开了后厨。 简秋绥神情如常,随意地撸起衣袖,露出骨感腕骨和结实小臂,握住方桌,弓起轮廓分明的流畅肌肉线条。 许晴晚无端想起数年前,少年扬起长眉,撸起衣袖,上场就以乱真的假动作穿行层层封锁,手臂线条紧实弓起的刹那,跃起扣篮。 也是如此刻般,漫不经心,却又格外攫取心神。 视线匆匆掠过紧实小臂,许晴晚上前搭把手。 微微垂眼,却落在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脉络。 不同于少年时指骨纤长,手掌变得愈加宽大,骨节分明,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面对主动搭手,简秋绥并没有丝毫卸力,只是象征性让许晴晚扶了下桌檐。 简秋绥特意挑在了角落的窗边,远离嘈杂,是难得稍微清净的一片区域。 许晴晚坐在简秋绥对面,闷热暖气和食物白汽混成一团,跟着浓郁香气窜进鼻腔。 尽管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明里暗里探过来的视线,还是从他们进门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许晴晚瞟了眼对面,简秋绥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老模样,仿佛视这些视线为空气。 简秋绥所在的地方,自然跟清净搭不上边。 这一点,许晴晚早就明白。 “怎么想着吃饺子?” 许晴晚微顿,敛了敛眉目,唇边泛起微浅的笑意:“立冬不是有吃饺子的习俗吗,突然想到了。” “这样啊。”简秋绥说,“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每到冬天,就经常跟朋友来这,一点就是一整桌。” “给老板带了那么多生意,他不感谢我就算了,还一口一个简少,嫌弃我糟蹋了他的饺子。” 刚巧老房从旁边经过,准确捕捉到了对自己的抹黑话语,从身后幽幽来了句:“简少,别坐着了,自个端去吃!” 大嗓门像是炸在耳边,简秋绥倒是没被吓着,只是看着老房气呼呼转身就走,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情。 起身,朝着后厨走去。 修长背影消失在帘布之后,许晴晚垂眸看着木桌上的纹路。 熟悉的香味窜进鼻腔,其实她高中时也常来这家店,不过理由并没有多么纯粹,只是为了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个少年。 有时候碰得上,简秋绥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许晴晚只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吃着同种口味的饺子。 更多时候是碰不上,简秋绥太过随心所欲,没有定性,她一个对面食并没有特殊喜爱的人,愣是吃满了三个冬天的饺子。 很快,简秋绥端了两盘饺子回来,翻起倒扣的小碟,倒了半碟醋进去。 简秋绥问:“要醋吗?” 许晴晚摇了摇头:“我不太爱吃醋。” “我也不大爱吃醋。”简秋绥指腹叩了下碟壁,“不过这个醋,味道还行。” 许晴晚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揉捻起指腹,白皙脸颊在蒸腾暖气里泛红。 只能埋头咬了口饺子,虾仁鲜嫩紧实,滑而不腻。 丝缕白汽扑上眼睫,染上微湿的热意。 这样面对面一起吃饭,许晴晚嘴里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年少时缺乏勇气去想的私心,尽管是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在轻易而突然来临时,她还是不争气地,生出了种近似是想哭的情绪。 简秋绥视线掠过轻颤的眼眸,用着随意的语气问:“不合口味么?” 许晴晚垂下眼睫,摇了摇头:“是太好吃了。” 简秋绥又说:“许小姐,听闻你大学是在北方读的,那里确实没什么虾仁饺,味道做得也不正宗。” “的确。”许晴晚压下刚刚那股莫名上涌的情绪,很轻地笑了下,顺着这话说,“我找过很多家,可好像……都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那多吃一些。” “好。” 吃完饺子,本来要约去看电影,可许晴晚看餐桌上,简秋绥轻皱眉头,抽空回了几条消息,想着他大概是有事。 许晴晚便胡诌工作有事,说晚上九点有临时会议。 本想坐地铁回去,可简秋绥坚持送她。 车内放着轻柔的纯音乐,许晴晚坐在副驾驶座,偏着头,透过浮着霓虹街景的车窗,偷看着轮廓分明的侧脸。 从少年时期晃晃荡荡而过,简秋绥这样张扬肆意的性子,竟然也沉淀出些许稳重和成熟。 只不过,能把人哽到的本领,还是没有丝毫减退。 能窥见他的少年恣意本性。 今天很简单的一次见面,许晴晚又忍不住想,这是她多少次偷看眼前这个人了? 只是无论哪一次,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近过。 一路驶进小区,黑色卡宴在楼栋前停下,许晴晚朝着简秋绥告别。 下车后,发现简秋绥也一同下来了。 简秋绥长得高,站在面前,能感觉到很明显的差距。 许晴晚微微仰头:“是有什么事吗?” 简秋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却问了句:“许小姐,你为什么来相亲呢?” 随着晚风而来的问话,吹皱心绪,泛起珍珠断线般的涟漪。 简秋绥眉目深邃,浓长眼睫微垂,朝人看过来时,总是显得过于深情。 许晴晚微顿,稍稍避开扰乱心神的视线,轻言道:“我年后就要二十七岁了,简先生各方面都很……好。” 简秋绥挑眉,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晚风轻轻吹拂,许晴晚只是看了简秋绥一眼,借着垂目,将吹散的发丝拢到耳后,隐去眸中掠过的不自然。 很快,头顶响起低沉嗓音。 “晚上风大,上去吧。” 许晴晚微抬了下头,很快又垂下,点了点头。 迈出半步,又回头:“简先生,你也早些回去。” “嗯。”低沉嗓音仿佛混着不清晰的笑意。 进了楼栋,许晴晚家住在四楼,在三四楼间的窗边,停下脚步。 弦月冷冷高悬天际,晚风裹着寒意,吹得身上有些冷,许晴晚朝着外头看去,意外看到仍停留在原地的身影。 许晴晚眼睛被窗檐透进的月光映亮,几乎是立刻,朝下面轻轻摆了摆手。 简秋绥双臂环在胸前,稍一挑眉。 路灯落下橘黄色的光芒,混着夜色,清晰描摹出翕动的唇形。 ——回去吧。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等到许晴晚进了家门,才发现父母不在家里,走进房间,把呢子大衣和米色挎包挂在立式衣架上。 许晴晚踌躇了会,才走到窗边,借着外头微弱的光线看去。 楼下停靠的黑色卡宴,这时刚刚启动。 就像是热恋期的恋人般,守着她到家,开了灯,才肯安心离去。 梦里都不敢想的场景,今天却像是从天而降幸运盲盒,朝着她一个接一个砸过来。 许晴晚瞬间失去了呼吸的气息,任凭鼓噪的心跳,在耳边不止地剧烈敲击。 那抹黑色,渐渐消失在月色濛濛中。 许晴晚冒出一个念头。 像这样靠近的瞬间,可能是她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 她想要好好握住。 3、期待 睡前,许晴晚想了许多。 一会想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太差,提前准备好的腹稿,一个都没用上,还动不动出神,会不会显得太没有礼貌了些。 一会又想简秋绥是怎样看待她的呢?坚持送她回家,会不会只是体贴作祟? 想不想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又或是下一次见面。 迷迷糊糊中,许晴晚带着混杂的思绪入眠,含糊睡到了天亮。 许晴晚半眯眼睛,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刚解锁,就看到好友姚嘉怡发来的消息。 姚嘉怡:晚晚晚晚,快看这个! 姚嘉怡:鸭头!劝你现在立刻马上点开,不然我跪下来求你qaq 许晴晚睁着模糊的双眼,下意识点进下面的链接。 结果看到相当眼熟的话题。 ——学生时代暗恋的那个人,现在你还喜欢吗? 许晴晚打字:大数据真是惊人,昨天早上才推送给我 姚嘉怡:看来暗恋这心事,上天早已察觉 许晴晚隔着屏幕,仿佛都听到了姚嘉怡得意的小语气。 姚嘉怡又发来一长串语音:你看热赞第一,写的是“喜欢,在去见他的路上”!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晚晚,你什么时候也能像这个小姐姐一样支棱起来!去见他啊!去扑倒他啊!去告诉他老娘暗恋了你这么多年啊! 许晴晚看着满屏的感叹号,默默打出一句话:其实,这个人就是我 长达十秒的沉默后。 姚嘉怡:? 姚嘉怡:???!!!!! 许晴晚还没来得及消化刷屏的问号和感叹号,电话就拨了过来。 姚嘉怡火急火燎地问:“晚晚,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你是睡懵了还是起猛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学三年级,因为什么事情被班主任怎么了吗?” 一大早,许晴晚被连串问话砸到晕,伸手掐了下手臂,白皙皮肤泛红,痛感上涌,这才安心下来,唇边浮起浅笑:“大早上就来完形填空啊。 面对好友的幼稚提问,许晴晚还是认真回答:“正确答案是并没有这件事情。”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会,姚嘉怡幽幽地说:“看来,你的确是真的许晴晚。” 许晴晚无奈轻笑:“我骗你做什么。” 姚嘉怡还是不可置信:“所以,真的是简秋绥,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男神,你昨天是去跟他见面了?!” 声调在尾音急剧拔高,许晴晚默默把手机挪离耳朵,然后把相亲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讲完后,姚嘉怡还处于一种神魂出窍的状态,愣愣地问:“小姨还缺干女儿吗?” 传来敲门声,是许爸喊她起床吃早饭,许晴晚扬声应道。 在挂电话前回答:“回头帮你问问小姨。” “好哦。” 大早被闹了这么一通,许晴晚在次卧洗漱完,来到客厅,整个人处于没睡饱又精神亢奋的状态。 张秀婉坐在沙发上,织着大红色的毛围巾,许峰禾在旁边看早间新闻回播。 许晴晚看夫妇俩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自觉坐到餐桌前,掀开反盖在上面保温的大碗。 是碗清汤挂面,面上放着溜圆的水煮蛋。 “昨天怎么样?” 许晴晚刚咬了口,猝不及防就听到亲妈的灵魂拷问。 “还行吧。” 张秀婉接着问:“还行是怎么个行法?” 许晴晚说:“还行就是……” “还行就是还可以?”张秀婉直接替自家女儿回答了,“有没有聊职业问题?” 许晴晚心虚到只敢看碗里的汤面:“没。” “家庭呢?” “没。” “爱好呢?” “……” 张秀婉叹了口气:“那有没有聊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许晴晚脑袋越垂越低,就差栽进碗里了,只能用沉默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张秀婉看她这鹌鹑样,只得无奈摇头:“老许,你这姑娘真是没一点学到我,净像你了,人傻不会说话。” 许峰禾被连带说了,还是乐呵呵的:“我看晚晚乖巧文静,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别人没瞧上,是没有这个福气。” 张秀婉女士生得一副温婉面容,性子却最为护短:“没瞧上?我家晚晚就是养在家里一辈子,也不可能受气!” 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许晴晚跟找到救星一样,立刻伸出手。 却对上两道齐刷刷探来的目光。 许晴晚愣了愣。 目光又齐刷刷转移到手上。 张秀婉开腔:“问小简什么时候见面,不见就算了。” 许峰禾劝道:“老婆,还是委婉点吧,毕竟也只见过一回。” 张秀婉反驳:“相亲不就是见还是不见,有什么好委婉的。” 在张秀婉一锤定音的目光下,许晴晚生出不该拿手机的想法,看了眼屏幕,松了口气:“是小姨。” 两道目光瞬间移开,许晴晚被父母这么八卦完了一番,立刻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张秀婉看许晴晚神情愣住,小声应了声好。 挂完电话,许晴晚轻轻眨了下眼睛。 张秀婉问:“这是怎么了?” 许晴晚显然还没有回过神:“简秋……简先生想来我们家,拜访一下您两位。” 许峰禾露出喜色:“来来来!” 张秀婉轻咳了下,许峰禾立刻消声,只是悄悄冲许晴晚递眼色。 许晴晚试探开口:“妈?” “看看他的诚意。”张秀婉说,“问他什么时候来?” 许晴晚犹豫地问:“现在吗?” 张秀婉反问:“不然等你七老八十再问?” 一家之主发话,许晴晚只能老老实实照做,点开简秋绥的对话框,一句问话却在反复删改。 “你在写什么长篇大论?” 面对张秀婉发出的催促声,还沉浸在纠结症里的许晴晚,突然被吓了一跳,不小心误触到发送键。 ——简先生,听小姨说你想到我家来访,请问你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 一句干巴巴又礼貌客套的问话,就这样发了出去。 许晴晚只感觉眼前一黑,还没来及思虑撤回的可能性,就接到了回复。 ——都听你的,我随时可以 “他说都可以,看我……我们家的安排。”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的笑意,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尾音上扬,冒着甜甜的粉色泡泡。 张秀婉被这甜蜜笑容晃了眼,一句“有没有出息”还未出口,就被许峰禾伸手扯了扯衣袖。 又改口:“问他下午来吗?” 许晴晚再次犹豫:“下午,会不会太快了点。” 张秀婉恨铁不成钢:“看一个男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他做了什么。” 许峰禾也帮腔:“晚晚,你问问小简,刚好今天是周末,我和你妈都在家,可以下厨招待他。” 许晴晚只能埋头打字。 邀约发出的一刻,许晴晚内心还有些忐忑,可是简秋绥的回复仍旧很快,也很安心——收到,简秋绥是这样回复她的。 “他说……下午来。” “那就让他来吧。”张秀婉还有些不乐意地应下。 昨日冷了那么会,今天就艳阳高照了,刚定好下午,许家夫妇就结伴出去买菜了。 中午简单凑合了一顿,许晴晚看着厨房桌上,摆得满满的处理好的肉鱼食材,又想起午饭吃的青菜和番茄炒蛋,忍不住思考起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下午三点,简秋绥准时来了。 许晴晚带简秋绥进了客厅,还处在震惊中,不仅是带来的一堆阿胶人参等贵重补品。 还有简秋绥今天的装束——黑发顺毛,米白色的针织毛衣,内搭衬衫,袖口挽到恰到好处的位置,骨感手腕处戴着翡丽表。 许晴晚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从简秋绥身上看到良家妇男的一面。 短短几分钟,客厅里充斥着笑语连连。 张秀婉一身天青色旗袍,握着一把精巧的苏绣团扇,一改早上的不满,眉眼弯弯地说小简眼光真好,这扇子她很喜欢。 许晴晚坐在沙发边缘,跟许峰禾面面相觑。 只对视那么一眼,简秋绥又把拿来的碧螺春,递给了许峰禾。 许峰禾不喜烟酒,唯独爱茶,家里茶具收了好几套,换着法用,现下看见好茶,顿时眉开眼笑,看简秋绥的目光愈加慈爱起来。 被晾在一边的许晴晚,陷入一种深深的怀疑中,这个家,貌似多余的是她。 “晚晚。” 许晴晚听到这声轻唤,立刻打起精神,知道张女士这是有事吩咐。 果不其然,张秀婉摇了摇团扇:“晚晚,最近月季花开得挺好,你带小简去走走看看?” 许晴晚下意识朝简秋绥看了眼,很快又移开,在张女士充满暗示的目光下,开口问:“简先生,现在去吗?” 简秋绥闻言起身,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临出门前,张秀婉叮嘱道:“小简,晚晚性子静,不太爱说话,你担待着点,早上她听你要来,嘴上不说,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是高兴你来。” 许晴晚没想到张秀婉突然说起这话,脸颊烧得慌,朝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有些急地看去。 简秋绥看到这充满求助意味的一眼,笑道:“伯母,是我该请晴晚多担待才对。” “好好好,你们互相担待,年轻人有自己的话聊。”张秀婉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显,“晚晚,好好跟小简聊聊。” “晚晚?” 许晴晚愣愣回神,刚刚那一声晴晚,来得突然,简秋绥语气自然,仿佛这一声称呼,早已经自他嘴里出现数百次了。 又听到张秀婉重复了遍好好聊会,连忙点头,拧开大门,带着简秋绥出去。 生怕多留一秒,自己的老底都要被亲妈掀翻。 小区庭院,满目的月季花开得娇艳欲滴。 许晴晚视线轻轻晃过脚尖:“简先生,我妈说话就是那样。” 简秋绥挑眉:“哪样?” 许晴晚瞥过似笑的眼眸,很快又移开。 就这么一会,简秋绥身上那股良家妇男的气质,就荡然无存,恣意懒怠本性又占了上风。 就好像刚刚在屋内的简秋绥,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他们绕着庭院散了会步,融融阳光照在身上,还挺暖和。 “许小姐,我看你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许晴晚闻言心悬了一瞬,可不安却又忍不住期待的情绪,好似快要喷涌而出的橘子汽水。 微顿,许晴晚问:“简先生,上次你问我,为什么要来相亲,那你呢,为什么也来相亲?” 明明想问的有很多很多:没有聊任何相亲话题,是没有兴趣了解还是因为什么,可为什么昨天刚见面今天也来了,又是为什么这样上心而郑重…… 可最重要也最为迫切的只有那么一个问题。 ——为什么选择了我呢? 婆娑树影和金黄斑点晃过,许晴晚对上漆黑的眼眸,有种心事被洞察的直觉。 简秋绥问她:“许小姐,你很想知道吗?” 许晴晚在学生时代时,就常从朋友们嘴里听到一句评价:晴晚你看起来乖乖的,没想到遇到事情时竟然意外的冷静。 可在面对简秋绥时,许晴晚觉得自己总是沉不住气,缺乏冷静。 尽管理智在高悬危险的警报,许晴晚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不清楚。” 完全没意料到的回答,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 可下一刻,这个堪称是敷衍的男人,又用隐着笑意的尾音,以及轻哄的语气:“骗你的。” 许晴晚轻声:“嗯?” 简秋绥看着她,俯身而来:“许小姐,如果下个周末,你愿意来我家老宅。” 许晴晚看着简秋绥靠近,背朝着阳光,流畅利落的侧脸,笼罩了层浅金色的光晕。 就这样近距离看到简秋绥抬起手指,从她的头上,轻轻拿下一片泛黄的碎叶。 “我再告诉你,好吗?” 4、应约 回去的时候,许家夫妇在厨房忙碌,食物香气窜进鼻腔,勾着肚子里的馋虫。 许晴晚坐在沙发上,还回想着刚刚简秋绥说的话。 想问的答案没有得到,却得到了意外的邀约。 去简秋绥家的老宅,许晴晚脑海里瞬间冒出被七大姑八大姨围聚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画面。 “祖母喜静,周末老宅不会有很多人。” 许晴晚闻言,鼻腔下意识溢出一声:“嗯?” 简秋绥又说:“不会有你想的那种情况。” 思绪稍稍回神,许晴晚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刚刚是有说出声吗?” 简秋绥回她:“没有。” 许晴晚更觉得奇怪:“那是……” “你从刚刚就心不在焉。”简秋绥挑眉,有意顿了下,“而且,还挺好猜的。” 许晴晚被看穿心里所想,脸颊泛红,还被这双漆黑眼眸注视着,一时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 “晚晚,别光坐着,给小简倒杯水喝。” 从厨房里出来的许峰禾,适时解救了凝滞微烫的气氛,许晴晚立即应了声,起身去倒水。 许晴晚兑了杯温水,只是刚回头,就看到许峰禾目光朝着落地柜过去。 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许峰禾乐呵呵开口:“晚晚,你带小简看看照片。” 落地柜上陈列的相册,里面存放着许晴晚从出生开始的照片。 许晴晚轻眨了一下眼睛,尝试挽救下目前状况:“爸,简先生他第一次来……” 许峰禾完全没看懂许晴晚的目光暗示,满脸笑容地说:“小简,晚晚小时候特别可爱,说话也好玩,看着像软糯的小汤圆。” 许晴晚被这番话说得脸热,讷讷喊了声:“爸。” “哎。”许峰禾应了声,看到自家女儿泛红的脸颊,意识到她这是害羞了,刚想开口,就听到张秀婉扬声喊自己。 “稍等,来了!” 许峰禾离开客厅后,许晴晚发现简秋绥目光停留在相册上面,不确定地唤了声:“简先生?” 简秋绥堪称是礼貌地发问:“方便看一下吗?” 在这样的目光下,许晴晚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尤其当这个人是简秋绥。 许晴晚点了点头。 背身走去拿相册,闭了下眼睛,短暂地做了下心理建设。 毕竟给第一次来家里的人,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真的是件很难为情的事,更别提这个人还是自己暗恋的人。 直到许晴晚坐回到沙发一端,看着修长手指翻开了相册。 那股快要冲出喉咙的紧张,裹挟着说不清的隐隐期待,还是没有得到半分停歇。 简秋绥垂下眼眸,眼睑处落下弧形阴影,他静下来时,神情泛冷,让人读不出内心的想法。 沉默中,翻页的那道声音格外明显,许晴晚双手手指交握,不自觉用力,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每次家里有人来,我爸都会带着一起看相册,像是家里藏了什么宝物,有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 “家里的女儿自然是宝物。”简秋绥指腹划过张照片,“这张。” “很可爱。” 许晴晚本就在简秋绥指照片时,稍稍侧身,却在听到这一声“很可爱”,眼睫微颤,进而泛起一阵急促的心悸。 照片上是五岁的许晴晚,发梢眼睫染着晶莹的雪花,怀里抱着邻居家的小狗,朝着镜头,扬起灿烂的笑容。 记忆里软乎乎的小白狗,常常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人目光湿漉漉的,喜欢用脑袋不停地蹭她的手掌。 尽管不知道简秋绥这句话,是在形容谁,许晴晚还是抱有私心地想,既然在一张照片上,那她也算是其中的一份子。 “这是小乖,小时候邻居奶奶家养的小狗。”许晴晚轻抿唇角的笑意,微顿,“很可爱。” “只是后来老奶奶搬走,小狗也一起走了,好多年都没见过了。”话里不自觉带了些遗憾。 简秋绥抬眼,目光落在低垂的眼睫。 “老宅养了一狗一猫,萨摩耶是哥哥,叫汤圆,是勇敢帅气的大男孩,三花猫是妹妹,叫小橘,是漂亮可爱的小淑女。” 许晴晚自小就喜欢猫狗,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猫狗双全,却迟迟没有行动,一方面是张秀婉不喜欢小动物,嫌毛发难处理,另一方面许晴晚觉得自己忙起来昼夜不顾,无法负起照顾小动物的责任。 这下听到一猫一狗,许晴晚眼睛泛起光亮,连一开始的紧张都忘在了脑后。 满脑子都是听起来都这么可爱,那现实见一面,那不是要被可爱到昏厥嘛。 眼前姑娘仰着头,定定看着他,满眼都是期待,简秋绥想起小橘听到猫条罐头的时候,也是这般仰着头,漂亮眼眸透着晶莹的亮光,让人忍不住想抚摸一番。 “要去看看吗?汤圆很绅士,会让你摸个够。” 许晴晚几乎是立刻就扬高尾音:“可以吗?” 简秋绥挑眉:“这次不先叫我简先生了?” 许晴晚被揶揄了句,难得没有慌乱地躲开目光,只是微抿扬起的唇角,大概是同好的强大魅力,让她有种距离感被迅速拉近的感觉。 “简先生。”许晴晚还是乖乖唤了声。 相册重新被翻开,简秋绥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许晴晚瞥向简秋绥的侧脸,神情如常,窗檐透进的那缕阳光,静静落在他的左肩处。 明明刚刚这个人还尾音含笑,打趣了她,下一刻,就步入了安静的瞬间,许晴晚发现她好像总是摸不清简秋绥的想法。 只能老老实实当起解说员。 满桌精致美味的饭菜是张秀婉的手笔,张女士破天荒下厨,自然是大显身手。 晚饭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度过。 张秀婉看起来很好相处,实则最为挑剔不过,在一番闲聊里,简秋绥也能应对得当。 学生时代时,简秋绥看起来很酷很冷,性子却张扬肆意,并不好接触,可也是这样一个人,走哪朋友都扎堆,就连最严厉的教导主任,打菜手抖的食堂阿姨,无一不对他喜笑颜开。 因此,简秋绥还被打趣出一个外号——全龄杀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简秋绥威名不减当年,张秀婉女士向来是别人哄着供着,对旁人这般殷勤的场面实属难见。 许晴晚瞧着,心里突然闪过一句老话。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心喜。 还在想着,目光在半空对撞。 简秋绥刚回答了张秀婉的家常问题,不经意看过来时,眉眼间还拖曳笑意,让人一时晃眼。 刚刚才冒出莫名的想法,许晴晚心虚劲上涌,根本不敢多看,埋头咬了口鲜香的虾仁。 时针转到八点整,简秋绥起身告辞,张秀婉看晚间寒气重,没有多留,只是叮嘱简秋绥以后常来,还让许晴晚去楼下送一下。 许晴晚临出门,被张秀婉喊着加件外套再出去,想着就去一会,也不打紧,只说外头不冷。 有客人在,张秀婉不好发作,压了压秀眉,用堪称是和善的笑容又重复了遍。 许晴晚一看这笑容,就知道不妙了。 这时简秋绥适时来了句,最近天气还没完全回暖,是有些冷,还是穿件外套,别着凉了。 许晴晚立刻就顺着台阶下,跟简秋绥说等一下,她很快就好。 转眼看到张秀婉瞧自己的揶揄目光,写满了“女大不中留呐”。 弯月高悬,小区鹅卵石小道上,不时有人遛弯经过。 走到停车处的路,很短也很快,许晴晚记挂着下午时的邀约,却找不准时机开口。 视线里已经可以窥见黑色车影,许晴晚捏紧了指尖,路上那句反复在心里度量的话,抵在了喉咙边,每当要冲出来时,却因那么一瞬的犹豫,就泄了劲。 “汤圆性格活泼,很喜欢人来,不过要小心一点,他很会给人一个很大的拥抱,小橘性格静一点,可是熟悉之后,就会很黏人,是只撒娇精。” 简秋绥的尾音挟着轻笑,侧脸被笼罩一层淡淡的月光,平添几分柔和。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泛起的清浅笑意,刚刚犹豫混杂的思绪,好似成为了迎接此刻的献礼。 相处得越久,许晴晚越能感受到简秋绥身上进退有度的气质,语气随意,却不失服贴,让人感觉很舒服。 在这样的氛围里,许晴晚也尝试摒弃那些顾虑,轻声开口:“简先生,下午你问我想不想去看……汤圆和小橘,其实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期待了。” 说这话时,许晴晚刚开始还敢直视过去,到后面就逐渐垂下眼睫,仍由泛红的烫意和怦怦的心跳,占据她的思绪。 “只是想看汤圆和小橘吗?” 许晴晚眼睫微颤,本就不平静的心绪,被这样一句话搅乱。 ——更想去看看你从小生活的地方,你所珍重的家人,以及接近那个我还没有完全知晓你的那面。 难以忽视存在感的目光,在沉默的间隙,滋生道不明的暧昧热意。 许晴晚无暇去想自己的脸颊是不是很红,心跳声是不是很大,反应是不是过于明显。 甚至是,简秋绥会不会发觉她的心思。 在心悸逼至临界点时。 头顶响起低沉却含笑的嗓音。 “那多亏了他们可爱。” 像是那么随口一说,也像是心照不宣。 轻掩在晚风里。 5、老宅 简秋绥带来的礼物们,被妥当收整进橱柜里,张秀婉嘴里讲这些补品太过贵重,反而那把团扇更得她的心意。 可许晴晚看得出她心里的开心,毕竟简秋绥第一次来访的诚意,他们家都有目共睹。 谁都希望自家的女儿,是被珍重对待的。 至于许晴晚在应约后,去简家老宅这件事,就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生活照旧进行,许晴晚感觉内心的期待与忐忑,喜悦与不安,就这样杂糅成一团,就连有时候喝水或洗漱,都会很突然地想起这件事。 然后唇角抿起很轻的笑意。 跟简秋绥也一直有通消息,还缺乏熟悉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急躁,只是聊一些很日常的话题。 其中最频繁的话题,是老宅的一猫一狗。 简秋绥会时不时传几张汤圆和小橘的日常照来,有软软的爪垫,毛茸茸的耳朵,摇摇晃晃的尾巴,也有并排趴在窗边的一截背影。 可就是没有一张正面照。 许晴晚一开始还以为是偶然,直到那张被刻意截断的背影照,才意识到这是简秋绥刻意的举动。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了后,简秋绥是这样回答她的,是为了维持期待值。 很坦诚也很狡猾,许晴晚看着这句有些坏心眼的话,心想她也不是兔子,哪有这样被吊胡萝卜的呀。 可又很不争气地,为自己因此的心动而无奈。 就这样,普通的日常生活,被时不时的一张张照片,填充上泛着粉蓝渐变的云朵色。 期待值不断被拔高,好不容易撑到周五傍晚,张秀婉带着许晴晚去逛商场,买了些常规礼品。 思及特别的礼物,许家搬来了小姨这个军师,小姨倒是没露面,只是开玩笑说,晚晚这么讨人喜欢,无论买什么,对方都会喜欢的。 许晴晚小声唤了句小姨,这才不打趣她,如实告知简夫人的喜好。 在书屋选了几本精装绘本,张秀婉翻了翻,问许晴晚怎么不送几本自己的画集。 许晴晚说那多不好意思,还被张秀婉笑她脸皮薄。 周末这天,许晴晚特意打理了自己,米白色方领毛衣,麂色高腰裙,露出一截纤细匀称的小腿,文静中不失俏皮,看起来就像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临出门前,许家夫妇都很上心这件事,叮嘱许晴晚有诚意一些,不要失了礼貌。 老宅地处郊区,许晴晚本想自行前往,可简秋绥说那处地偏,并不好寻,又说若是让她独身前往,被祖母知道了,他怕是从此再也进不了这门。 许晴晚这才答应。 窗外绿影晃过,许晴晚坐在副驾驶上,从一开始的问好之后,就一言不发。 今日简秋绥穿了身黑卫衣黑裤,很休闲的搭配,显得肩宽腿长,比例过好。 比起他的气定神闲,许晴晚感觉自己就显得格外紧张。 明明之前她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可紧张感还是只增不减。 手指交缠在一起,无端揉搓着,以此缓解紧迫的紧张。 简秋绥停在十字交叉路口,等绿灯的间隙,目光晃过泛起微红的指腹。 “不用太担心,他们都很喜欢你。” 听到具有安抚意味的一句话,许晴晚下意识朝着简秋绥看去。 脑海里下意识重复了遍他们,许晴晚还没有得及思考这都会是谁,就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许晴晚只是对视了那么一瞬,便好似被卷进见不到底的漩涡。 无端想起高中同桌形容简秋绥的眼睛,这双深情眼啊,招桃花,命中犯孽。 心悸来得猝不及防,许晴晚克制住仓皇避开眼神的冲动,尽量用如常的语气提醒:“简先生,绿灯要来了。” 直到简秋绥收回目光,许晴晚还是没能适应噪鸣的心跳声,心想她这不争气的心跳,都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从一而终。 简秋绥想到刚刚瞥过的泛粉耳尖,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揶揄:“到了老宅,也要叫简先生么?” 许晴晚听懂了简秋绥的意思,在亲人面前,还是简先生许小姐这般对叫,难免太过生疏。 是不适应他们现在的关系的。 许晴晚认真询问:“那该叫什么?” 简秋绥挑眉:“跟着家里一样叫就行。” 多亏了简秋绥这一句话,一路上许晴晚满腹的紧张感,明显得到了缓解,注意力转向另一个问题,简秋绥家里是怎么叫他的。 秋绥?小绥?还是说,其它并不知晓的小名? 好奇伴着期待叠加,许晴晚又忍不住思考起另一个问题,如果太过亲昵的话,到时候她真的能够顺利开口吗。 老宅地处郊区的别墅群,老式复古的建筑,从大门开车进去,经过海豚雕塑喷泉,淋着阳光,波光粼粼一片。 下车后,许晴晚跟着简秋绥穿过庭院,栽满的郁青花木,散发出馥郁香气。 进门前,许晴晚深吸了口气。 可在简秋绥伸手前,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伴随着一声极其欢快的狗叫声,许晴晚只来得及看到一团模糊的白色,就被毛茸茸扑了满怀。 怀里被拱了好几下,许晴晚见到期待已久的狗狗,并没有得到看正脸的机会。 只是这位传闻中的小绅士,相当的热情粗鲁,许晴晚险些站不稳。 后腰被有力的臂弯托住,许晴晚鼻尖掠过很淡的松木气味。 “汤圆,别吓着客人。”低沉嗓音尾音含笑,却带了些许威慑。 许晴晚肩膀稍稍抵着胸膛,眼睁睁看到趴进怀里的大狗狗,安静了下来,抬起脑袋,睁着一双漂亮的荔枝眼,咕噜了声,还讨好地摇了摇白色的大尾巴。 毛茸茸在眼前这样卖萌,许晴晚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垂在两侧的手掌已经蠢蠢欲动。 自后侧传来简秋绥的嗓音:“不摸摸看吗?” 许晴晚闻言点了点头,可纠结困难症又开始作祟,是要抬左手,还是右手呢。 还在犹豫的间隙,许晴晚的左手手腕,被宽大的手掌圈住,略微粗糙的指腹触及,挟着细小电流般的酥麻触觉。 自腕间传来引领的力度,许晴晚手掌落在汤圆头顶的时候,尤其还被蹭了好几下手心,心里顿时涌出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阿绥,怎么只站在门口,快带人进来。” 由远及近,传来一道温柔好听的女声。 循声看去,眼前是位眉眼清丽的年轻女人,望过来的眼尾微弯,只是那么一眼,脑海里忍不住想起温柔似水这个词。 许晴晚想,原来家里是叫他阿绥啊。 然后在年轻女人目光往下落时,看到泛起笑意的眼睛,许晴晚下意识也顺着目光看去。 视线定格在被握住的腕间,许晴晚脸颊一烫,这才反应过来,此刻的她跟简秋绥靠得极近,几乎是靠进了他的怀里。 许晴晚在全身窜起的热意变得滚烫前,讷讷开口:“简……” 却在想起之前的约定时,突然止住了话语。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背部触及的温热即分。 “嫂子。”身后传来简秋绥如常的嗓音。 进门,许晴晚走在沈白英身侧,简秋绥反而缀在后面。 沈白英说:“晴晚,早就听阿绥说你要来,家里都很开心,祖母年前病了一场,需要静养,老宅也没什么旁人,只有亲近的亲戚走动,不用太过担心。” 许晴晚听到没有很多人,顿时安心了不少,点了点头。 简秋绥问:“大哥没跟你一块来?” 沈白英笑道:“很不凑巧,国外有事,他连夜就走了。” 简秋绥挑眉:“嫂子,等大哥回来的时候,让他包个大红包,这才说得过去。” “嗯。”沈白英应声时,目光从许晴晚身上晃过,眼里溢满笑意,意味深长地来了句,“我们阿绥真是长大了。” 走进内厅,两个小孩的玩闹声愈加明显。 走近,两个小孩看起来六七岁般大,跪坐在毛毯上搭积木,女孩搭的是城堡,男孩搭的是赛车,明明是毫不干涉,却你抢我一个积木,我拆你一个积木,都不让对方先造好自己的作品。 眼看着要为一块u形积木大打出手,简秋绥打断道:“你们这是要打起来?” 刚刚还沉浸在打闹的女孩,顿时看过来,眼睛一亮,小跑到许晴晚身前,仰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语气激动地说:“小婶,第一次见,请多多指教!” 男孩也跑到身前:“小婶,你跟小叔什么时候结婚?” 女孩也问:“小婶,你什么时候搬进来住?” 许晴晚被这一连串的小婶砸得头晕,又被一左一右牵住了手,听到异口同声的一句:“小婶,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包大红包啊?” 在饱含童稚真挚的目光下,许晴晚头一次领教童言无忌的威力,面对的问题一个都回答不出,脸颊反而变得滚烫。 “好了,别闹。”简秋绥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动作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相当坏心眼,“人家第一次来,难道不是你们两个给她包个红包吗?” 女孩问:“是这样么……” 简秋绥诓骗小孩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的见面礼,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男孩立刻朝着房间跑去:“阿雪笨,我去给小婶包红包!” 听到这句话,女孩连忙追上去:“阿烨,你耍赖,你等等我!” 两道身影就这样窜出去,许晴晚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羞赧,忍不住很轻地笑出了声。 对上落在脸上的目光,许晴晚轻拢耳边的发丝,微微垂目间,抿了抿唇角的笑容。 目光很快移开,简秋绥问:“祖母呢?” 刚刚还满脸笑容看着眼前两人的沈白英,闻言微顿:“祖母……” 简秋绥看她颇为无奈的神情,挑眉道:“我去瞧瞧。” 说完这话,简秋绥也不急着走。 倒是沈白英笑着打趣:“阿绥,我会好好照顾晴晚的,你就安心去吧。” 对上简秋绥看来的目光,许晴晚轻轻点了下头。 简秋绥这才朝着楼梯走去。 等许晴晚收回目光,再次看到沈白英眼里晃过的揶揄笑意。 沈白英只是说:“晴晚,来这边坐坐。” 许晴晚跟着在沙发坐下,精致美奂的老式摆钟上指针转动,刚刚被闹了一通,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静了下来,那股紧张感就再次上涌。 沈白英:“千万不要担心,祖母很喜欢你。” 温柔话语在身旁响起,路上简秋绥这样安抚过自己,现在沈白英也这样安抚自己。 许晴晚都有些摸不准,是这家人太会洞察人心,还是说,自己的反应明显,太过好懂。 只能点了点头。 沈白英摸了摸蹲在腿旁的汤圆,语气有些苦恼:“好像不太信。”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是……” 沈白英看到这略微无措的神情,却变得笑眼盈盈,不忍心再打趣这姑娘下去:“一会你就知道了。” “祖母可是你的小粉丝。” 8、偶遇 许晴晚没想到,原来在一段婚姻中,领证竟然是最简单的一步。 双方家庭一致决定要办婚礼,却在时间选择上产生了分歧,年前临近春节,喜气足,氛围好,就是寒冬天冷,筹备时间太短。 而年后筹备时间就长了,稍稍等等,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偏偏碰上了“无春节”,老一辈的人看重福气,说是没打算让小辈如何,只盼着他们能开心健康,宁可信其有,能尽量避开最好。 在一阵讨论后,还是把选择权,还给了这对新婚夫妇。 在长辈们的目光下,简秋绥的意思是,都听晴晚的。 许晴晚脸颊微热,温声说还是年前吧。 对此,她是存了些私心的,她和简秋绥在冬天重逢,并结缘,自然希望把这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天,永久地留在这个珍贵而温暖的冬天。 既然新婚夫妇都这样说了,长辈们也没有多言,最终婚礼便定于年前的冬季。 正当许晴晚松了口气,以为解决了一件重大事项。 酒店、婚纱、婚照、婚房、家具、装修……其他数不清的事项,却紧接着纷沓而来。 从前许晴晚总觉得,婚姻是两个人的结合,可听到张秀婉算起礼金时,整个人都像是呆愣的白纸一张。 在张秀婉那道看年级差生的目光下,许晴晚只能连忙起身,讨好地捏起亲妈的肩膀。 许晴晚试图动用撒娇蒙混大法,边捏边说:“妈,拜托你了。” 许峰禾拿着杯红枣枸杞水经过,惬意地抿了口:“晚晚,要说这些给谁包多少,又收谁多少,我都算不清这些,更别说你了。” 张秀婉颇为嫌弃地说:“算不清你还要说出来,你们这爷俩啊,精明是没学到半分,真是像死了亲生的。” 许峰禾晃悠过来,招着许晴晚一起被说了顿,收到女儿的眼色,乐呵呵地笑道:“那怎么能不是亲生的,晚晚这么漂亮,不就是随了你年轻的时候。” 听到许峰禾少见的耍花腔,许晴晚有些吃惊,伸手抵在嘴唇前,挡住唇角的笑意。 张秀婉抿了抿嘴唇,明明都已经笑了,却还要佯装冷脸:“少搁这贫,别挡着我光。” 许峰禾人逢喜事精神爽:“得嘞,这就给老婆大人让光。” 于是一手盘起俩核桃,出门找隔壁退休老张下象棋了。 一阵关门脚步声消失在门后,张秀婉继续算了会,没抬头,突然来了句:“你来看看喜欢哪个?” 许晴晚凑过去,被满眼的金灿灿晃了下眼睛:“妈,这是不是太闪了些。” 张秀婉反问:“闪还不好?” 许晴晚犹豫开口:“妈。” 张秀婉秀眉一扬:“晚晚,我跟你说,结婚配金,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你别觉得老土,就算是你和小简不戴,也是要有的,再说了,我们家的女儿出嫁,这点金子还是配得起的,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都成双成对,寓意也好!” 许晴晚被一大串话,砸得猝不及防,就怕张女士又扯出什么长篇大论,只说:“妈,我不懂这些,你眼光好,觉得哪个好?” 张秀婉向来吃软不吃硬:“我觉得这个好,雕凤刻木的,又不会显得过于臃肿,也看得吉利。” 许晴晚看着眼前华丽金镯子的图片,想象了一下自己戴,顿时觉得这画面太震撼。 可看着张秀婉兴致很足,又实在喜欢,轻轻笑了笑:“挺好的。” 许晴晚陪着挑了会镯子戒指,可是当看到大粗金链子时,脑海里顿时冒出社会大哥四个字,尤其是听到她和简秋绥各一条,心里那种离谱的感觉更加明显。 手机屏幕一亮,许晴晚像是捕捉了救星,看了眼,连忙回复。 从立式衣架上拿下呢子大衣,边穿边往外走:“妈,我工作上有些事,出门一趟,晚上嘉怡约我吃饭,你和爸不要等我。” 等张秀婉从大金链子上抬头,就看到许晴晚几乎是迅速,在玄关换好鞋出门。 只能叹一口气:“哎,这孩子。” 许晴晚一出门,就直奔约定的咖啡屋。 杨淇早早就到了,见到她的一瞬间,目光瞬间发亮。 两人点了些甜品,两杯卡布奇诺。 点完单,杨淇瞬间把挎包里的画集拿出来,齐刷刷陈列到许晴晚的面前,又把几根笔放在一侧,解释说:“劳斯,这是您之前托我买的签字笔。” 这才双掌合十,虔诚地说:“听鹤劳斯,请动笔。” 许晴晚被她老一套的模样逗笑,从她还是新秀时,杨淇就担任她的插画师助理,之前一直都是网络联系,直到回到南城,两人才第一次面基。 杨淇是许晴晚的忠实粉丝,平常隔着网线,就是神仙劳斯太太换着法叫,各种彩虹屁齐齐上阵,到了线下,就眼馋各种亲签。 许晴晚的字端正秀丽,每次签都很认真,更别提她很喜欢各类签字笔,粉丝圈里经常激动地嚎叫,神仙太太又下凡写字了,简直是太美太好看了呜呜呜。 这是最新的两套画集,许晴晚各签完常规和典藏两个版本。 “听鹤劳斯,限定版的封面真的好美腻呜呜呜……”杨淇说着眼角耷拉下来,“可是实在太火了,我一直没抢到。” 许晴晚眼睛微弯:“我家里有,下次见面给你带。” 杨淇闻言眼睛发亮,激动地说:“劳斯你真好,我太爱你了!” 许晴晚摇了摇头,心想我也该谢谢你,不然现在还在家挑大金链子呢。 等签好名,杨淇把签好的画集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收起,突然好奇发问:“对了劳斯,你这次怎么会选择花嫁的题材啊?” 许晴晚被她这样突然一问,伸手拢了拢耳后鬓发:“偶尔也想转变一下风格。” 杨淇看着许晴晚,眼睛都有些发直:“劳斯你今天真的很温柔,当然不是说平时不温柔,我的意思就是,就是你今天的目光,真的特别特别温柔,而且这风这阳光,落在你身上,感觉你好像就是画集里那个要浪漫出嫁的新娘。” 许晴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好像有些夸张了。” “不夸张不夸张。”杨淇连忙摆了摆手,“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劳斯的校园青春风,尤其是青涩的暗恋题材,每次都能击中我的心脏。” 许晴晚笑道:“我会继续加油的。” 杨淇听下午许晴晚有约,也不多耽误,只是说:“对啦,劳斯,还有江城签售会的事情,相关事项会发到你的邮箱,到时候我也会去现场支持你的!” 许晴晚点了点头。 告别之后,许晴晚看了眼时间,去跟姚嘉怡汇合。 姚嘉怡最近迷上各种纸胶带,从几天前,就一直嚎着要逛老街的文创街,好不容易到周末,许晴晚就答应陪她来,顺便约顿饭。 一见面,姚嘉怡就问:“酒席在哪办啊?” 许晴晚刚拿起青瓷色纸胶带,就听到这句话,突然怀疑起好友此行的目的,但还是老实回答:“明珠大饭店。” 足足沉默了十秒后。 姚嘉怡深深倒吸了口气:“是、是我想的那个明珠吗?” 许晴晚点了点头。 说到明珠大饭店,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南城家喻户晓,是富贵家庭的象征。 姚嘉怡连眨了几下眼睛:“他们家,啊不是,现在是你们家了,真是大手笔啊。” 许晴晚说:“是祖母的意思。” 姚嘉怡像是想到了什么,肩膀轻撞了下许晴晚,压低声音:“那婚房呢?哪的啊?加你名了吗?” “是溱园的大平层。”许晴晚顿了下,低声说,“说……是写我名。” 姚嘉怡顿时睁大了眼睛:“晚晚,虽然我平常总是开玩笑,等姐妹你快暴富包养我,但是没想到,你成为富婆的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许晴晚说:“其实……” 姚嘉怡连忙打断:“晚晚,不要说其实了,我们先略过这个话题,不然再说,我就要仇富了。” 许晴晚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 姚嘉怡也笑,从货架上拿了一整排的四季系列纸胶带:“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陪我,怎么不跟你的新婚老公在一起卿卿我我?” 许晴晚一听到这两个字,脸颊发烫:“别乱说,他最近忙,昨晚才回南城。” “好好好,知道会给你报备行程了。”姚嘉怡知道她脸皮薄,也不多打趣,“快来陪我挑胶带吧。” 又忍不住说:“给我挑一套大红色胶带,我送你当新婚礼物。” 换来许晴晚无奈的一眼。 挑了好一会,还真挑出一整套大红色纸胶带,姚嘉怡连忙去结账,就怕过一会,许晴晚就反悔了。 出了店,姚嘉怡脸上还挂着止不住的笑,说这礼吧,她要婚礼当天送,这样才能配得上好寓意。 许晴晚只随着她说。 晚饭约在一家新开的火锅店,走到半道,姚嘉怡突然来了句:“你不是说他忙,忙到都在这打情骂俏起来了。” 一开始,许晴晚并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只是本能循着目光看去。 不远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侧脸深邃,肩宽腿长,站在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 而身边的姑娘生得娇俏,在轻摇他的手臂,一副撒娇的模样。 姚嘉怡愤愤地说:“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是小三还是被小三了?要不你们俩一起揍渣男吧!” 许晴晚还没来及说话。 就对上一道目光。 朝她而来,落在了脸上。 许晴晚顿时忘记了想说的话,在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被一个箭步冲到面前的年轻姑娘,激动地握住了双手。 “我、我终于见到你了!” 许晴晚不明所以,下意识轻眨了下眼睛。 此时骨节分明的手掌,自斜后方伸来,虎口处的一颗浅褐色小痣,就这样从眼前晃过。 年轻姑娘被拎着后衣领,往后扯了扯。 “别吓着你嫂子。” 9、问话 冬日天暗得快,余晖漫上天际,在凝滞的冷流中,那双朝自己而来的漆黑眼眸,隐出几分笑意。 许晴晚一瞬都忘了眨眼。 在场其他三个人,他唯独看向了她。 年轻女孩仍旧握着许晴晚的手,激动地发问:“嫂子你这是出来逛街啊?一会还有什么安排吗?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听到这一声连一声的嫂子,许晴晚移回目光,脸颊发红,下意识老实回答:“跟我朋友一起。”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姚嘉怡,猝不及防被点名,面对两道朝自己而来的目光,默默退回了半步,露出礼貌和煦的笑容。 “哥哥好,妹妹好,那个,我是晚晚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哈哈哈。” 许晴晚手臂被很轻地撞了下,明白这是姚嘉怡的求救讯号,于是岔开话题:“晚上我们打算去新开的火锅店。” 姚嘉怡连忙:“对对对!” 年轻姑娘立刻:“那我们刚好一起啊!” 路上的时候,还没等许晴晚问,年轻姑娘就自行自我介绍起来,说她叫冯识惠,是简秋绥的表妹,今年大四,刚跟几个小姐妹毕业旅行回来。 进火锅店点好单,他们选的是鸳鸯锅,许晴晚不太能吃辣,番茄锅就放在靠她的这侧。 冯识惠显然还深陷那股兴奋劲,看许晴晚的眼神,活像是馋猫见了小鱼干。 许晴晚被这道灼热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熟悉的嗓音响起:“别盯了,都要戳出洞了。” 冯识惠被打断了星星眼凝视,不满地撇了撇嘴:“三哥你不懂,这是看偶像的目光,要是有一天,你喜欢的大大出现在了面前,你一定比我还激动!” “尤其是心爱的大大,还一跃成了我的嫂子呜呜呜……”冯识惠整个人像是开闸的话匣子,“嫂子我就是去毕业旅行了半个月,本来我还在震惊三哥的动作这么快,不过嫂子,见到你我就明白了,嫂子这么漂亮可爱,当然要快点想办法带回家了!” 这么一大段长话,许晴晚发现自己竟然一句都接不上,可偏偏大腿还被姚嘉怡撞了撞,一副看朋友八卦热闹的模样。 许晴晚只能很轻地笑了下。 冯识惠接收到笑容,心里愈加开心:“嫂子我跟你说,就以前吧,我三哥可受欢迎了,情书告白就没断过,我们当时都猜……” 许晴晚唇角笑容微微一顿。 “不是……”冯识惠顿时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余光又瞥到自家三哥,朝自己而来的冷冽目光。 冯识惠心里一突,连忙试图挽救:“但是吧,我这三哥,他没什么世俗的欲望的,就是那些情书告白吧,他就跟没看到一样,我甚至都怀疑过,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人类!” “而且吧,就是三哥今天本来在补觉,平常我怎么叫他,他都不会搭理我,今天我一说来给嫂子你挑礼物,他才愿意陪我来的。” 简秋绥淡淡来了句:“冯识惠,水要凉了。” 语气听起来颇为嫌弃。 冯识惠连忙双手捧起杯子,偷偷觑着眼前的状况。 只见嫂子朝着三哥看了眼,约乎不过三秒,就垂下头,兀自红着一张脸,抿起杯里温水。 紧接着,又听到了身侧传来一声短促的低笑。 冯识惠心想白英姐果然没有骗自己,这两人也太拉丝了,心里的小人真的要尖叫爆了。 又回想了一下,她刚刚在嫂子面前,应该表现得还不错吧,回去就跟三哥提毕业旅行报销的事。 锅底滚着腾腾热气,肉食蔬菜飘着馋人的香气。 冯识惠性格活泼,跟许晴晚时不时聊几句。 许晴晚本来以为姚嘉怡会咋呼一阵,结果这顿饭她吃得格外沉默,要多内敛有多内敛。 如果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没有一直亮屏的话,许晴晚大概就信了姚嘉怡今天的内敛。 点开消息。 姚嘉怡:啊啊啊啊啊啊啊 姚嘉怡:!!!!!!! …… 许晴晚瞬间被姚嘉怡满屏的啊啊啊和感叹号吓到。 默默打了个:? 姚嘉怡飞速打字:啊啊啊晚晚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好紧张啊!这可是简秋绥啊!那个那个传说中的校园男神简秋绥啊!!!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笑容,心想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没出息,至少比起来的话,她的表现也不算太差。 “嫂子,肥牛要老了,你和嘉怡姐多拿点。” 冯识惠捞起一整勺肥牛,倒进小碗里,递了过去:“哎,嫂子,周末吃饭的点还有工作找啊。” “嘉怡姐也是,你们这工作也太忙了点,什么老板这么扒皮啊。” 许晴晚心虚下,点表情包的手微顿。 姚嘉怡欲盖拟彰来了句:“天、天下资本家一般黑。” 冯识惠显然没看出来,眼前两人面色的不自然,继续说:“之前我同学去实习,要什么没什么,那个hr还一直pua她,光给她画饼,她连夜就跑了。” “对了嫂子,你有时候也别太温柔,有的人你对他就要厉害——” 公筷从眼前晃过,在碗里放了一大块刚涮好的毛肚。 冯识惠话语一转:“哇,谢谢三哥!” 简秋绥淡声道:“吃你的。” 得,听这语气,冯识惠知道这是又被嫌弃了,只敢嘟囔:“三哥你老这样,小心被嫂子嫌……” 被眼风淡淡扫了眼,冯识惠连忙住嘴,默默咬起“爱心”毛肚。 吃完饭,明明今天才刚见面的姚嘉怡和冯识惠,在短短一顿饭里,快速成为能勾手搭肩的好姐妹,说是要结伴去逛手办店。 临走前,姚嘉怡还悄悄使了个眼色。 许晴晚不清楚简秋绥有没有注意到,这个饱含揶揄的小动作,因为在夜色灯光中,他的神情如常,总是让她难以分辨他心里的想法。 斑斓的霓虹灯光闪烁,他们沿着街道走着。 两道紧密的影子在地面拉长。 许晴晚垂头看着,想啊,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她和简秋绥之间,明明不熟,却有着最为亲昵的关系。 没见到面时,许晴晚总有发消息的冲动,好像有多话想问,想问他在做什么,想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想知道一些有关他的日常小事…… 又或许她其实,并不是想问些什么,仅仅是想跟他说上那么一句话而已。 可真当见到面了,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许晴晚抬眼,瞥过硬挺流畅的侧脸轮廓,早已褪去了少时青涩。 和眼前这个人,不再是悄悄用目光追随他的背影,而是像这样并肩漫步在街头。 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简秋绥偏头,看到许晴晚微愣的神情,挑眉:“有话跟我说?” 许晴晚稍稍回神,意识到偷看被捉到,往前多迈了一小步,指了指不远处,那个独木桥游乐设施,欲盖弥彰地轻声说:“那里,小时候我经常和爸妈经过这,会很多小孩上去玩,有的很胆大,自己就上去了,也有胆小点的,爸妈就在旁边牵着一起走。” 许晴晚走在内侧,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 转头,对上一双落进橘黄色灯光的眼睛,染着细碎光芒。 简秋绥问:“要上去走走吗?” 许晴晚想,她其实有很多拒绝的理由,例如她有些怕高,对独木桥缺少安全感,例如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例如在外面,她不是很好意思,也例如怕手心渗出一层薄汗,生理反应骗不了人,会暴露她的心悸。 可当许晴晚被这道目光注视着,所有拒绝的理由,就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她点了点头。 独木桥有些窄,在一侧的高处,旁边是顺坡而下的道路。 刚开始,许晴晚在上面慢慢挪步,还有些忐忑。 直到手指被轻牵住,漫过来的细密酥麻感,取代了内心的不安感。 晚风拂过来,带来些寒意,可手指与手指间的温度,却格外温暖。 许晴晚轻声问:“昨晚发的消息,是不是吵到你了?” 简秋绥想起昨晚凌晨一点,只有一个句号的消息,轻笑道:“一个句号应该是吵不到我的。” 许晴晚小声解释:“当时不小心点错了。” 简秋绥反问:“难道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许晴晚听到这堪称直白的问话,心悬了一瞬,脚步也一顿,只能尽量语气平静地说:“昨晚是问了这个。” 简秋绥又问:“为什么想问?” 他的语气如常,许晴晚摸不准他的意思,注意着前方窄窄的路,思绪也乱乱的,完全是凭本能回答:“就是……最近看你很忙,也没什么消息。” 简秋绥问:“那你呢,最近在做什么?” 许晴晚听到简秋绥放过了刚刚的问题,心下一松:“最近接了项工作,是全新的尝试,有些紧张,但更多好像是期待,朋友也给我带来了喜欢的签字笔,颜色很漂亮,在阳光底下流光溢彩的,像是流淌的青色河流……” 等许晴晚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一股脑说了很多。 很无端地想起,白天姚嘉怡说的那句报备行程。 简秋绥眼里隐着促狭笑意:“是在报备行程么。” 许晴晚脸颊微红,撇开目光,嗫喏:“不是这个意思……” 简秋绥也移开目光,朝着朦胧的街灯看去:“最近是有些忙,不过大致忙完了,批了三天休假。” 许晴晚眼睫微颤:“那算上今天吗?” “不算。”简秋绥说,“从明天算起。” “所以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许晴晚闻言朝着简秋绥看去,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尾端,站在了最高处。 而简秋绥微仰着头,暖色微光落在眼睫,就这样看着她。 对视间,许晴晚好似生出了种错觉,就好像她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这个人纵容着允许。 借害怕高处为名的指尖,无声地轻颤,在说着她的喜欢。 大胆而隐秘。 濛濛月光下,一高一矮的影子,斜斜地落在一处。 融在耳边的晚风中,许晴晚得以轻声开口:“那明天要见吗?” 简秋绥没回答。 却朝着她伸出双臂。 璀璨微光在肩膀处轻跃。 许晴晚稍稍倾身,就被宽大手掌扶住侧腰两边。 随着腰间传来的力度,许晴晚鼻尖掠过清冽的松木气味,很干净,也很好闻。 很短暂的一个拥抱,许晴晚稳稳地落在地上。 胸腔里响起逼近悬崖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急促。 她明白这不是吊桥效应,而是难以抵抗的心动。 过了很短暂的一小会,许晴晚退了小半步,从那股贪恋的温度脱离,拢了拢耳后鬓发:“阿绥,谢谢你刚刚陪我,感觉安心了很多。” “别把我想得太好。”头顶传来低沉醇厚的嗓音,“我刚刚还想了坏事。” 许晴晚抬眼:“什么?” 简秋绥语气懒怠:“就比如,要是你刚刚没开口,我就不打算放你下来了。” 许晴晚微愣,又很认真地问:“那如果我没说的话,会真的这么做吗?” 眼前姑娘皮肤白皙,可明明在夜晚,脸颊却被漂亮的晚霞色漫过。 “不会。” 对视中。 简秋绥挑眉:“怕你哭。” 10、地址 怕她哭?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眼角,干的,却很烫。 又摸了摸脸颊,顿时被惊了下,在晚风的凉意里,都盖不住滚烫。 面前没有镜子,许晴晚知道自己的脸容易红,有时候是热的,有时候是臊的。 那到了这种程度的烫度…… 她的脸肯定是通红一片,像是蒸熟的大番薯,看起来傻傻的,不会怎么好看。 脑海里冒出乱乱的想法,许晴晚也就没能注意到,自己的神情都尽收眼前这人的眼底。 刚刚那句话后,简秋绥看到脸颊通红的姑娘,愣愣地看着他,一双圆润的眼睛却亮得很,闪着莹光,像是坠入温海里的星星。 逐渐地,她的神情有所变化,看起来有些无措,也有些羞赧。 晚风不时拂过,路灯在地面撒下一片橘黄。 许晴晚有些承受不住这道目光,微微垂下视线,手指也无端揉搓起来,渗出微微的红。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刚刚是骗你的,这会倒是真要哭了?” 大片的影子罩了下来,淡淡的松木气息扑了上来,像是要把她密不透风地裹住。 许晴晚摇了摇头:“没哭。” 却在抬眼间,对上漆黑眼瞳里掠过的笑意。 许晴晚轻眨了下眼睛。 简秋绥看了她会,似乎是确认她的确没哭,才往前迈步:“还记得刚刚问了什么?” 许晴晚小步跟上,瞥了眼利落侧脸,微抿嘴唇,乖乖轻声说:“是问明天要不要见。” 简秋绥语气如常:“那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听到这一句询问,许晴晚顿住,刚刚处在那种难以拒绝的氛围里,一时脑袋发热,就脱口而出心里一瞬闪出的想法。 可实际想做些什么,却完全没有思考过。 许晴晚觉得按自己的纠结困难症来,估计要思考到天明,可眼前的机会难得,她并不想错过。 还在犹豫间,又听到简秋绥问了句:“一般和朋友出去,都会做些什么?” 许晴晚老实回答:“吃饭,唱k,看电影,游乐场,手工制作,做蛋糕,逛书店,去猫咖……” 说了一堆选项,许晴晚才发现自己完全在自顾自说。 偏头看去。 简秋绥挑眉:“这行程挺满,估计一天不够。” 许晴晚下意识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简秋绥问:“那是什么意思?” 许晴晚说:“就是……列举一下平常出门的活动,并不是想说就在一天要全部完成。” “不是……”刚说完,许晴晚又发现这话有些歧义,有些急,却一时又不知道如何组织措辞。 可偏偏简秋绥嗓音含着笑:“那大概要分几天?” 许晴晚刚被晚风吹凉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也不用几天……” 简秋绥却迟迟没放过她:“不用几天,哪是几天?” 到了此时,许晴晚也看出来了简秋绥的坏心眼,像是在逗小朋友一样,有些幼稚,也有些无赖。 可许晴晚却不讨厌这样的感觉,比起疏离客套的陌生人,或是相敬如宾的夫妻,眼下这样轻松熟稔的氛围,她更能感觉他们之间,是在平稳的状态下,逐渐地熟悉靠近。 许晴晚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讷讷喊了声:“阿绥。” 轻声细语的一声,尾音不经意拖长了一小节,很无意,却像是无声的示弱撒娇。 简秋绥微顿,总算移开目光:“那最想做哪个?” 街灯斜斜地洒在地面,两道影子交缠在一起。 许晴晚垂头,抿了抿唇角的笑意,小声地说:“看电影吧。” 简秋绥说:“那就看电影。” 许晴晚轻应:“嗯。” 翌日,简秋绥先接了许晴晚去了趟老宅。 宋知棠早就在客厅待着了,许晴晚陪着聊了会天,被留在老宅用午饭。 直到午后,宋知棠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来。 许晴晚跟着宋知棠去了三楼的一间房间,周妈开了锁,帮她们掩住门,就离开了。 进去,许晴晚发现这是衣帽间,只是大多是古着,在玻璃壁橱里,陈列着一排排精致漂亮的衣裳,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套洁白的天鹅绒婚纱,缎带披肩上嵌着碎钻,裙摆拖尾繁花般铺开。 许晴晚一时都有些看呆。 宋知棠握着她的手,领她走到婚纱前:“这是我当年穿的婚纱,意大利的约瑟夫先生手工制作的,今天这么一看,突然感觉已经过了好些年了。” “晴晚,你觉得怎么样?” 许晴晚自从接了花嫁主题后,就翻看了很多婚纱,从现实里的高定设计到漫画里的婚图,惊叹它们的美丽,却远远没有眼前这套,亲眼带来的这种惊艳感。 “很美。”许晴晚下意识放低了声音,生平第一次切实理解起“不敢高声语”这句话,生怕惊扰到这位优雅端庄的“女性”。 宋知棠笑道:“不过约瑟夫年岁已高,可他的孙女贝拉,早就接过了他的衣钵,对了,贝拉是个漂亮的中意混血女孩,说起来,还跟你年纪一般大,前年白英的婚纱,就是她亲手设计的。” 说到这,宋知棠含笑问:“晴晚,那你愿意在婚礼上,穿这种风格的婚纱吗?” 许晴晚听出来宋知棠的意思,轻笑道:“祖母,我很喜欢。” 宋知棠闻言很开心:“既然你喜欢,那由贝拉着手设计你的婚纱,我也放心。” 又忍不住叮嘱:“晴晚,阿绥从小性子就不如阿既稳重,现下他遇到你,你又是个性子温良的好孩子,平常担待些他,不过也不要太让着他,脾气该硬时就硬些,如果他敢欺负你,大胆告诉祖母,我来替你收拾他,只要你们两个小辈好好的,我也就安心。” 许晴晚也回握住宋知棠的手,点了点头:“祖母,我明白。” 回到客厅,远远就看到简秋绥,陪着两个小孩在看冒险电影。 空调开得很足,两个小孩脸上通红的,明明很害怕,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去看屏幕。 于是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两只小考拉,扒在男人挺直的后背,手掌捂着眼睛,只留出一丝缝隙。 许晴晚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眼里忍不住溢出浅浅的笑容。 简秋绥却像是似有所感般,抬眼看了过来。 目光对视间,她眼里的笑意就这样恰好被捕捉。 简秋绥稍一挑眉。 隔着不远处的视线,许晴晚微微垂下眼眸,跟着宋知棠走了过去。 电影的音量被按低,两个小孩却压根没察觉,完全沉浸在精彩的冒险世界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宋知棠落座,拉着许晴晚在旁边坐下,说起来:“溱园那屋子,阿绥最近在忙,你们夫妻俩呐,还是要尽早搬一块,白天见晚上见,抬头睁眼见,这样才好长长久久。” 手背被轻轻拍了拍,许晴晚下意识朝着简秋绥看去。 男人怀里抱着简雪,微翘着嘴唇,有些坏心眼地逗着,直到小女孩低叫了一声,捂着眼睛,扎进他的臂弯里。 许晴晚被这幼稚的一幕逗笑,却对上一双漆黑眼眸。 目光对视一瞬。 许晴晚被第二次捉到偷看了,很快把目光收回,又对上祖母揶揄含笑的眼眸。 脸颊微微发热。 宋知棠越看她越喜欢:“晴晚,你家中就你一个独女,没事就让阿绥陪着你,去父母那多住几天,他既是你的丈夫,也就是你父母的儿子,什么累的费力的活,都让阿绥来,他年轻,经得起折腾。” 许晴晚眉眼温和:“阿绥想去多住几天,爸妈是很乐意的,他们都挺喜欢阿绥的。” 宋知棠闻言笑容愈浓,话锋却是一转:“你啊,不能光凭阿绥想,他若是不想去,或是平日里欺负了你,溱园既写着你名,那就是你的屋子,跟阿绥是没什么干系的,到时候你就是轰他出屋,也是他该受的。”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朝着简秋绥瞟去一眼。 反倒是简秋绥语调懒怠:“祖母,你这是点我呢。” 宋知棠轻笑道:“点谁谁心里跟明镜似的。” 恰巧冯识惠踩着大棉拖过来,一边揉着眼,一边附和道:“是的,跟明镜似的!” 简秋绥挑眉,没再开口。 对着许晴晚,宋知棠又是一副和煦笑容:“时候也不早了,下午我看阳光正好,就不留你了,你们早些去约会,玩得久一些,不过也别太晚,最近变天,晚上寒气重,让阿绥早些送你回去。” 冯识惠才窝进沙发,几乎立刻就坐起身:“三哥,我也要去!” 然后被宽大手掌按住肩膀,重新又按了回去。 “玩你的。” 冯识惠被无情地拒绝,睁大了眼睛,小声哀嚎一声。 下午出门,许晴晚本以为简秋绥会搭她去影院,却听到他问要不要去看看家具。 许晴晚点了点头。 进了商场,许晴晚看着眼前的一盏落地灯,灯罩笼着橘黄色弯月,细长的米白色灯身,在地板撒下一圈星星图案。 简秋绥站在身侧,同样看着这盏落地灯。 许晴晚有些犹豫地问:“选这个吗?” 简秋绥问:“不喜欢么?” 许晴晚摇了摇头,溱园那房子她去过一次,大平层江景房,是欧式冷淡风装修,解释说:“就是有些惊讶,感觉和那的装修风格不太搭。” “是么。”简秋绥口吻如常,“我倒是觉得童话风不错。” 既然简秋绥都这样说了,本就喜欢童话温暖风的许晴晚,当然是很乐意的,毕竟他们以后要住在一处,日夜相处,能有着共同的喜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笑容:“那就这个吧。” 之后又看了玩偶风的懒人沙发,蜡笔元素的相框,胡桃木小方桌,星星月亮形状的抱枕,白瓷花瓶,木绣球摆件,树洞小屋外型的梳妆镜……整体是以森林童话风为主题。 逛完后,许晴晚完全变成了星星眼,感觉内心被一种浓浓的满足感包裹。 结账的时候,简秋绥在一旁填地址。 许晴晚轻瞥了眼,却发现简秋绥填的不是溱园那,而是老城区的一处地址。 填好后,简秋绥把单子递给店员,往前迈了步,转头,看到许晴晚还留在原地。 许晴晚神情微愣:“阿绥……” 简秋绥问:“怎么?” 许晴晚摇了摇头,按捺下心里的好奇,只是问了句:“去哪啊?” 简秋绥挑眉:“不是说看电影,忘了?” 许晴晚抬眼看他,应了声。 直到出了店门,许晴晚脑海里还在想那个地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想着想着,耳边好像就真的出现了相关的问题。 “是不是想问刚刚的地址?” 许晴晚抬头,对上漆黑眼眸里掠过的笑意。 “是么?”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简秋绥却长腿一迈,气定神闲地丢下一句。 “秘密。” 11、小屋 电影院就在附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许晴晚心里还记挂着刚刚地址的事情,跟在简秋绥身侧时,还在微微出神。 可始作俑者却没有丝毫的表示,神情如常,像是把刚刚那事忘在了脑后。 简秋绥取了张海报单来,宣传影照和文字顿时映入眼帘。 许晴晚听到简秋绥问她想看什么,思考了会,最近这部动画大电影很火,她一直挺期待的,可是又担心第一次约会,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幼稚。 目光转向另一部高分好评的悬疑片,她有听姚嘉怡说过,老戏骨互飚演技,剧情反转惊人,二刷三刷的人不在少数,最近尤其是在年轻群体里,相当地受欢迎,到处都是讨论的声音。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恐怖。 许晴晚想,虽然她胆子吧,算不上大,要是一个人看恐怖片,肯定会缩在被窝里,闭眼直到天明。 可她又人菜瘾大,明明心里很怕,又期待有人陪着一起看,想着至少有个伴,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许晴晚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果断指了指最中央的大幅海报:“看这个吧。” 耳畔传来一声低笑。 简秋绥问:“看这个?” 许晴晚看了眼海报,退缩了仅仅一秒,又莫名鼓足了勇气,回答:“嗯。” 简秋绥这次再没说什么,像是默认了她的选择。 许晴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了,于是试图补救一下:“那阿绥,你想看哪个啊?” 简秋绥却问她:“真想看这个?”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简秋绥说:“那就看这个。” 买好票,简秋绥问:“要爆米花吗?” 许晴晚朝着旁边的售卖前台看去,今天搞活动,明明不是情人节520等节日,却还是举办了情侣套餐活动。 本来看电影从不吃东西的许晴晚,在看到买套餐送限定玩偶挂饰时,眼睛瞬间一亮。 简秋绥看到这反应,大致已经知道了回答,长腿一迈,就朝着售卖前台走去。 许晴晚跟在身后。 男人肩宽腿长,尽管是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夹克,在人群里依旧是相当吸睛的存在。 许晴晚尽量忽视多道明里暗里探过来的目光,突然生出种很孩子气的想法,这个人总是这样引人注目,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他就好了。 可看着简秋绥朝自己偏头看来,把两只可爱的玩偶挂饰,放进她的掌心,那点淡淡的郁闷顿时就烟消云散。 简秋绥看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玩偶,眼里闪着细碎的微光,问了句:“有这么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许晴晚差点就想回答,喜欢可爱的东西不假,但其实更喜欢你看向我的目光,对我的体贴温柔,以及亲近关系下带来的偏爱。 可许晴晚还是很认真地,选择了另一个回答:“没有人能拒绝限定,尤其当它还是两只很可爱的玩偶。” 当许晴晚把其中一只玩偶挂饰,放回他的手心,简秋绥莫名有种出门带小孩子的感觉。 弧度圆润的眼睛,就那样期待地看着他,说既然是一对,那这一只该由他保管呀。 在这样的目光下,简秋绥想老宅里的小橘,看到这副模样,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撒娇,是不是太刻意。 只能颇为无奈地收下。 许晴晚脸上的浅浅笑容,一直持续到电影开始放映。 当开头惊悚一幕瞬间出现,血掌印糊在屏幕上时,她实在是难以笑出来。 刚刚还鼓起的勇气,顿时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沙子城堡,到处都在透风。 害怕的情绪瞬间上涌,许晴晚只能有意模糊自己的视线,可烘托紧张气氛的配乐,影院里时不时的飚起的尖叫,都在刺激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许晴晚不禁开始后悔。 简秋绥就在旁边坐着,万一她撑不住尖叫,那可怎么办。 许晴晚想,都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想着维持形象,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荧幕里的白炽灯一闪一闪,许晴晚知道这是又该出现受害者了,立刻握紧掌心,试图分担一些恐惧。 就在此时,宽大手掌伸到眼前,挡住淡淡的荧白光线。 四处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他的掌心干燥,睫毛轻刷过,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过了会,耳畔传来低声:“还怕吗?” 在眼前昏黑一片中,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于是手掌便多待了会。 托简秋绥的福,之后许晴晚一直在出神。 荧幕里场景变幻,却始终没有进脑。 只有自胸膛快要冲出耳朵的心跳,在喧闹地昭告自己的存在感。 出了电影院,许晴晚心里那股心虚劲,才逐渐上涌,明明是她说要看这个电影的,结果在里面害怕到不敢睁眼的也是她。 而且还是在简秋绥问了她两次之后。 买的爆米花桶几乎没动,甚至还原封不动地待在包装袋里。 许晴晚偷偷瞥向简秋绥,看到他看了眼时间,问现在去吃饭么。 没有提及刚刚电影的事情,许晴晚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晚餐在一家粤式餐厅,许晴晚口味嗜甜,吃不得什么辣,这家餐厅是相当对她的胃口的。 可看到简秋绥选在这里时,她是很惊讶的。 印象中,简秋绥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高二有段时间,附中外面有家糕点店很火,最受欢迎的手工蛋挞,常常一卖就空。 可就是这样美味的蛋挞,许晴晚只远远听到,简秋绥对朋友拧眉的一句:“我不吃甜食。” 这家餐厅上菜很快,没过一会,桌上就摆满了菜点。 鼓汁凤爪,烧乳鸽,蜜汁叉烧,手打牛肉丸,薄皮鲜虾饺,香蕉薄饼,配上一壶罗汉果茶。 许晴晚感觉馋虫都被勾了起来,又留意着简秋绥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心想难道过了这么些年,他的口味也发生改变了? 直到吃完晚餐,许晴晚注意到简秋绥吃得不多,看起来并不是改变了口味的样子。 出了餐厅,天已经暗了下来,街灯陆陆续续地亮起,像是一盏盏亮起的星星。 走去停车点的路上,许晴晚瞥到街道旁的锅盔饼店。 许晴晚放缓了脚步,犹豫了下,还是横下心:“阿绥。” 简秋绥朝她看来。 叫住了人,许晴晚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没吃饱。” 目光落在了脸上,许晴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不要显得太心虚。 所幸简秋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她想吃什么。 许晴晚指了指锅盔饼店。 到了店面前,店主是个乐呵呵的白发大爷,见他们来,中气十足地问他们想要哪个。 咸香混着白汽扑来,简秋绥问:“要什么味道的?” 许晴晚看了眼招牌:“牛肉馅的吧。” 又赶在简秋绥开口前:“买一个就好了,这饼还挺大的,我们一人一半,应该就够了。” 刚刚的菜很合她胃口,吃了很多,现在胃里还是饱的。 要是简秋绥买了两个,她肯定是注定要浪费食物了。 没准还会露馅她并不饿的事实。 店主抄起一张饼,给他们掰成两半,用两个纸袋分开装,语气很乐呵地说起吉利话:“夫妻俩合吃一个,感情也好喽!” 许晴晚接过锅盔饼,白汽顺着风扑到脸颊,染上微红:“谢谢。” 店主挥了挥手:“不用谢不用谢!” 走出两步路。 视线瞥过透红的脸颊,简秋绥从许晴晚手里接过另半边的锅盔饼,也说了句:“谢谢。” 许晴晚总感觉这语气似曾相识,想了想,这不就是刚刚她才说的嘛,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又触发简秋绥的坏心眼开关了。 跟简秋绥相处了这么段时间,许晴晚越来越发现了一件事,简秋绥这个人啊,虽然年岁在增长,面容也褪去少时青涩,性格也成熟了不少,可骨子里的少年的天性,却一直存留了下来。 就像是逗小侄女一样,简秋绥也是常常这样逗自己。 有时候猜得到缘由,但更多时候,许晴晚完全猜不到缘由,也无法很好地应对。 在简秋绥的目光下,她总是显得笨拙,无所适从,却又是充满欢喜地期待着,这道目光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能再久那么一点。 许晴晚好脾气惯了,知道被打趣了,也只是温声地说:“不用谢。” 街道声音嘈杂,人声汽车鸣笛声混在一处,身侧的一声低笑,裹进很轻的晚风里,在耳畔显得格外清晰。 就是在此时,许晴晚更能感觉到,此时的自己,距离这个人是这样的近。 “还继续逛会吗?” 许晴晚听到这句话时,简秋绥目光正扫过她双手捧着的锅盔饼。 饱食的人,吃了一半,已经算是尽力而为。 许晴晚轻声地说:“再逛会吧,有点……撑。” 刚说完,许晴晚就顿住了,她一开始还说饿,现在又说撑,简秋绥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反应不过来她的谎言。 已经认定自己露馅的许晴晚,颇为心虚地捏紧了锅盔饼的纸袋,抬眼瞟了过去。 简秋绥挑眉看着她。 明显是看破了她的谎言。 许晴晚只能下意识轻声喊他:“阿绥……” 简秋绥口吻无奈:“第二次了。” 许晴晚鼻腔溢出一声疑问:“嗯?” 简秋绥没有回答,只是迈着长腿,朝着前面走去。 许晴晚跟在身侧,咬了口手里还热乎的锅盔饼。 心里还在想这个第二次,到底是什么第二次。 走了会,简秋绥问:“还吃么?” 许晴晚注意到旁边就有个垃圾桶,简秋绥手里拿着空纸袋,大概是问她要不要一起丢。 已经惨遭露馅的许晴晚,生理已经在高呼很撑,一点都塞不下了,精神却还有点最后纸糊的执着,毕竟没被戳破的窗户纸,也还是窗户纸啊。 简秋绥却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嗓音含笑:“不想吃就扔了,就别再带上车了。” 许晴晚这才点了点头,把这烫手山芋递了出去。 坐上车,空调的温度开得正好。 最近昼夜温差大,午后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到了晚上,晚风就裹着冷意,窜进皮肤里。 身上寒气被冲散不少,许晴晚感觉四肢都舒展开,泛凉的手也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吃得饱了,胃里也暖暖的,困意就涌了上来。 思绪模糊间,许晴晚不禁很认真思考起,这样吃完就睡着,会不会显得她太过懒人了一点。 简秋绥看她眼睛半睁不睁,还要强打着精神,有点好笑地说:“先睡吧,去的地方没有那么快到。” “嗯……”许晴晚最后一丝清醒,本来就在摇摇欲坠,听到简秋绥的声音,只能含糊地应了声,下意识想问一句“去哪啊”,也不知道有没有问出口。 窗外霓虹街灯不时晃过,面容白皙的姑娘,歪着脑袋,睡颜恬静,倒映的微光静静落在眼睫。 等灯的空隙,简秋绥看了眼,把随身的外套轻搭在她的身上。 许晴晚是在一片温暖里,悠悠醒来的,人还很迷糊,鼻尖掠过淡淡的松木气息,很熟悉,也很好闻,有些贪恋地缩进舒适的温度里。 隐约听到轻唤的声音,许晴晚又往那片温暖里缩了缩,又蹭了蹭,喃喃道:“妈,我再睡会,就五分钟……” “嗯。”隐约听到裹着笑意的尾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晴晚逐渐清醒了一点,视线由模糊转而清晰,在思考了一瞬究竟是白天是还是黑夜后,瞥到窗外的夜景,以及笼罩在身上的淡淡灯光。 许晴晚感觉身前暖暖的,伸手碰了碰,发现这竟然是件夹克外套。 思绪突然一转,许晴晚突然就想起了,她是在简秋绥的车上,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缩进外套里的大半张脸,总算露了出来。 往着旁边瞥去,男人侧脸深邃,轮廓利落流畅,隐在昏暗的车灯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屏幕,像是在处理工作,显得有些专注严肃。 可当他抬眼看来时,漆黑眼眸里掠过似笑,那种陌生的感觉便瞬间荡然无存。 许晴晚坐起身,握住外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绥,谢谢你的外套。” 简秋绥接过外套:“没事。” 又问:“还困吗?” 许晴晚摇了摇头。 却在下一瞬微顿。 脑海里闪过隐约的一声轻笑,许晴晚心下有些担心,虽然她应该是没什么说梦话打呼磨牙的坏习惯,还是确认般问了句:“阿绥,我刚刚睡着,应该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简秋绥口吻如常:“没有。” 许晴晚刚松了口气。 又听到漫不经心的一句:“就是喊了我一声妈。” 下车后,围聚在身上的暖气散去,许晴晚脸颊还是有些红。 羞赧的情绪一直挥之不去,毕竟在喜欢的人面前睡着,不知道暴露了怎样的睡相,整个人还缩进他的外套,睡梦喊了他一声妈,实在是太过于羞耻。 许晴晚只能转移注意力,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他们来了老城区这边,尽管过了许多年,新城区开发繁荣,这里依旧是寸土寸金的老样子。 眼前这条布满斑斓色彩的老长街,名叫玉兰街,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 记忆里的橘子灯亮晶晶的,在这样熟悉的环境里,许晴晚语气也不自觉放松:“我记着小时候,就经常跟父母来这里逛庙会,每逢过节,这里总是很热闹,喜气洋洋的,有糖人麦芽糖爆米粒,每次我都会买很多回家。” “这里还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汤粉店,就在小角落里,很小的一家店,可是味道真的是十年如一日地美味,从我小时候吃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就想起它。” 许晴晚看着记忆里熟悉的长街,眼睛亮亮的,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自顾自说了这么多。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解释道:“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可能是在北城上学时,跟室友说习惯了。” 简秋绥问她:“这么喜欢这里,怎么想着去北城上学?” 许晴晚闻言微顿,忍不住想起十八岁的那个自己,是怀着怎样傻的心情,把志愿填到了暗恋的人要去的城市,只是为了跟他靠得近那么一些。 而现在,眼前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问她为什么要去北城。 就像是一场没睡醒的梦。 许晴晚微垂眼眸,看着投射到脚边的影子,很轻地笑道:“我从小就生活在南城,很喜欢这里,可总感觉,这辈子还是想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刚开始去,许晴晚只是纯粹地追随喜欢的人,可逐渐也喜欢上了北城的风光。 “北城的雪真的很大,外头刮了一夜的风,醒来地上就积了厚厚一层雪,而且那里的树叶到了冬天都会掉完,很多树只剩光秃秃一个矮树桩,到了春天,屋檐上的冰棱会消融,柳树会抽芽,不像我们这里,四季都是长青的,所以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我还一直在惊叹,还被我的室友嫌弃没见过雪的世面。” 对上简秋绥眼里掠过的笑意,许晴晚后知后觉自己又开始了:“对不起啊,我今天的话好像有点多。” 简秋绥说:“听起来挺有趣的。” “哪有。”许晴晚揉了揉指腹,轻声地说,“这些你应该都看到过了。” 简秋绥轻笑了声:“看起来和听起来还是有区别的。” 听出简秋绥的言下之意,许晴晚借着看路,垂头间,抿了抿唇角笑容。 晚风很轻地吹过,窄窄的长街灯火通明,热闹熙攘非凡。 行人来来往往,许晴晚抬眼看去,男人肩宽腿长,依旧是走在外侧,把自己护在街道的内侧。 都说喜欢一个人,很容易被他一开始的光鲜表象迷惑,往往靠近是幻灭的开始,可简秋绥身上恰如其分的温柔体贴,与不经意冒出的幼稚恣意,极端的两极却在他身上,却得到了很好的平衡。 越是靠近,许晴晚越沉溺于满腹的心动之中。 简秋绥余光注意到瞥来的视线,开口问:“有话说?” 许晴晚微顿,才开口:“怎么想着来这里逛啊?” 简秋绥说:“我小时候也常来这里,和家人一起走走逛逛,前段日子,突然想起很久没来这里了。” 许晴晚轻轻点了点头。 简秋绥又问她:“过了这几年,还是那样喜欢这里么?” 许晴晚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喜欢的,一直在南城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可在北城的第一年,就突然很想念南城,想念这里的家人朋友,吃的东西,也很想念这条长街。” 简秋绥说:“所以你才以这条长街为原型,画了你理想的居住屋。” 许晴晚知道这是自己首次出版画集里的彩蛋,微微睁大了眼睛,很惊讶地说:“你……看过了啊。” 简秋绥口吻如常:“祖母很喜欢你的画集,大三寒假回家的时候,翻到了你出版的第一本画集,偶然发现了这个小彩蛋。” 许晴晚脸颊发烫:“那个时候画风还有些稚嫩。” 简秋绥轻笑了声:“很温暖治愈。” 聊着聊着,许晴晚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长街的尽头。 可简秋绥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们穿过一片幽深的竹林,走到一处小洋楼群,每家独栋成户,其中有两户人家的庭院,栽满了馥郁的花木,远远看去,像是两团繁丽花海。 简秋绥朝着那处走去,许晴晚也跟了上去。 走近后,许晴晚才发现庭院里的花木比她想象中要多,山茶蔷薇白绣球月季茶梅木槿洋桔梗…… 紫藤花架上连着星星串灯,橘色灯光淡淡落下,星星点点的,笼上一层温柔的暖色。 许晴晚还在俯身看白绣球,就看到简秋绥推开篱笆围栏,轻唤了声:“阿绥。” 简秋绥却问她:“不进来看看?” 许晴晚跟了上去,轻声问:“阿绥,这是你朋友家吗?” 简秋绥说:“不是。” 许晴晚微顿。 简秋绥稍一挑眉。 许晴晚犹豫了会,尝试开口:“阿绥……那我们这样……” 简秋绥看她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模样,嗓音含笑:“不是私闯民宅。” 许晴晚这才安心点了点头。 简秋绥走到门前的花篮前,从紫色洋桔梗和雪柳里,拿出一个小木盒。 许晴晚接到手里。 简秋绥问:“不打开看看?” 那个老城区的地址,就这样突然从脑袋里闪过,许晴晚点了点头,莫名生出种强烈的预感。 打开后,里面是把钥匙。 简秋绥说:“溱园那太大,也太冷清,这处小了些,离热闹处不远,倒算得上清静。” “觉得怎么样?” 简秋绥没有听到回答,却看到许晴晚发愣地看着他。 自己绘制过的理想居住屋,就近在眼前,许晴晚还记得,曾经对未来生活的期待,两层的小屋,开满繁花的庭院,倚着热闹的长街。 而现在,小屋有了,庭院有了,长街也就在附近。 是她最喜欢的人,亲手把钥匙给了她。 一切的一切,许晴晚觉得自己好似深陷在梦里,梦幻却缺少实感。 轻轻的晚风中,许晴晚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绥,我们以后是住在这里吗?” 简秋绥挑眉:“不愿意?” 许晴晚摇了摇头。 又很认真地说:“很喜欢。” 抬眼,男人眉眼深邃,微笼的灯光跃在他的肩头,像是淡淡的星海落在了上面。 “把钥匙拿好。” 许晴晚刚应了声。 又听到慵懒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房写的你名,要是哪天惹你不开心了,记得赶我出门。” 12、手套 直到晚上睡前,许晴晚脑袋里还是晕晕的,像是踩到了松软的棉花糖上,香甜的气味包裹了她,却始终踩不到实感。 许晴晚忍不住开始想,当一个人太过期待的时候,是不是会产生近似于美梦的臆想。 想着想着,许晴晚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手臂,摸了摸枕头底下的钥匙,又闭眼横下心,掐了掐手臂。 冷意和疼痛一起涌来,悬着的心才回落进了胸腔。 总算安心闭眼睡觉。 第二天,许晴晚迷迷糊糊地被闹钟震醒,摸索着关掉,闭眼缓了会。 思绪清明的瞬间,许晴晚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摸枕头底下。 空的。 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瞬,许晴晚微愣后,把枕头被子翻了个底朝天。 一直没找到,又往地下看,总算在掉在地上的抱枕跟床底间,看到了露出一截的钥匙头。 原来是掉在了床底下。 高高悬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许晴晚伸手去够,却在倾身时,因为腿麻丧失了平衡。 “哎——”许晴晚下意识惊呼了声。 传来一串急促脚步声,房门被迅速打开,许峰禾语气焦急地问:“晚晚,你没事吧?” 许晴晚瘫坐在地上,身上裹着从床上带下的大半被子,伸手拢了拢睡乱的鬓发,尽力露出一个不那么尴尬的笑容:“没事,爸,就是刚刚做梦醒了,不小心滚下床了。” 吃早餐时,张秀婉问起刚刚父女俩一惊一乍的事,许峰禾照实说了,还笑晚晚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都长这么大了,还能滚下床。 张秀婉瞥了眼耳尖冒红的女儿,没有多说。 许晴晚一大早就被打趣了一番,薄脸皮挂不住,开始转移话题:“那个,就是我和阿绥商量过了,这星期就搬去一起住。” 这话一出,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张秀婉和许峰禾对视一眼,才朝着许晴晚看来。 被两道目光注视着,许晴晚默默放下筷子,像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还挺直了腰背。 张秀婉也放开筷子:“这么快,屋子就收拾好了?” 许晴晚点了点头:“嗯。” 张秀婉又说:“溱园那套房子大,难打理,你们两个年轻人住一块,要注意干净,别把生活的地方弄得乱糟糟的。” 昨晚回来后,许晴晚看爸妈都到睡觉的点了,关于小洋楼的事情,就想着早上再跟他们说。 许晴晚眼里露出浅笑:“我们不搬溱园那套房,是去老城区那边的小洋楼,就是玉兰街尾那边,穿过竹林的那片小洋楼,我小时候在那拍过照,还说想住到那里面去呢。” 张秀婉说:“记得是记得,怎么你们就要搬那去了?”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笑容:“妈你刚刚都说了,溱园那大,还难打理,小洋楼我看了,不大不小,两个人住正合适。” 许峰禾思索了会:“老婆,你还记不记得,咱女儿第一本出版的画集,那里面她就画了想住的小屋,不就是老城区小洋楼那边?” 张秀婉也反应过来这件事,又看到自家女儿脸上快盛不下的笑容,了然地问:“是小简准备的?” 许晴晚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 张秀婉脸上也带了笑:“小简这孩子挺有心的。” 许峰禾也很高兴,他本就不是很喜欢溱园那套大平层,觉得太大,两个人住看着多冷清,没有点人气。 又问有没有照片可以看看。 许晴晚把昨晚拍的几张照片翻出来。 递出的时候,忍不住想起昨晚拍照时,简秋绥倒是神情如常,还故意问她,要不要帮忙拍几张合照。 问到她都不好意思了,才堪堪放过这个话题。 张秀婉和许峰禾看完照片,都一致觉得小洋楼更好,看着舒服,也适合小两口过日子。 就是搬的日子太紧,张秀婉忍不住摇了摇头:“行了行了,我也知道,女大不中留,你早些去,也省得看你天天烦心。” 这语调酸溜溜的,许峰禾在旁边说:“晚晚,你妈这是舍不得你,吃醋了。” 张秀婉秀眉一挑,嘴硬道:“谁吃醋了?” 许峰禾连忙哄着:“我吃醋,是我吃醋。” 许晴晚看着爸妈十年如一日的好感情,对即将到来的同居生活,也忍不住心生期待。 笑了笑:“爸,妈,我跟阿绥也商量过了,你们要是想我们了,周末我们就回来住个一两天,陪你们两位长辈聊聊天,解解闷。” — 许晴晚正式搬去小洋楼这天,是简秋绥来接的她,行李早就打包过去,房子也早就雇人收拾妥当。 用张秀婉女士的话来说,别在家里纠结困难症了,那就差她人过去了。 初来乍到,许晴晚对这个房屋还有点陌生,而紧接着面临的问题,则是睡哪屋的选择。 按理说,新婚夫妇是要睡一屋的,可是算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还算不上熟悉。 更别提,许晴晚职业的特性,灵感上涌时,凌晨三四点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工作,也不是没有的事。 而且忙起来时,常常是夜行物种,还是昼夜不分那种。 许晴晚犹豫地站在过道中间。 简秋绥斜倚在门前,手臂慵懒地垂在两侧:“不进房吗?” 许晴晚朝着主卧看了眼,试探性地问:“我睡这屋吗?” 简秋绥挑眉。 意思很明显,你不睡这屋睡哪。 许晴晚微垂着视线,走进主卧,霭蓝色床单上,横着一个超大的橘黄色月亮抱枕。 “阿绥。”许晴晚犹豫了会,还是问出了口,“那你也睡这吗?” 简秋绥嗓音低沉:“知道了,这是嫌弃我来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晴晚连忙解释,“阿绥,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有时候作息不是很正常,你平常又那么忙,所以我有些担心,会不会影响到你的休息……” 抬眼,看到漆黑眼眸掠过的几分无奈。 “这么怕我?” 许晴晚立刻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怕。” 又担心他误会:“阿绥,我不是不想跟你同住,夫妻间是该住在一处……” 说出夫妻两个字后,许晴晚脸颊发红,话语也不自觉变低。 简秋绥看出她的想法:“第一次单独跟男性同住,是不是感觉很不适应。” 许晴晚揉了揉指腹:“是有点。” 还有紧张,也有期待。 简秋绥语气放缓:“一楼单用了间房,当你的工作间,旁边有间小房,累了可以在底下歇,我要是回来晚了,就住在客房里,主卧你随意住。” 许晴晚点了点头。 来了通电话,简秋绥工作上临时有事,走之前说:“都是夫妻了,以后随意些,不用太客气。” 许晴晚听出简秋绥是打趣她刚刚的话,可还是温声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简秋绥挑眉看了眼她,嗓音慵懒低沉:“那就先从改掉知道了开始,听着我倒像是你的上级。” 许晴晚下意识又想说“知道了”,却在出口时,微顿,转而点了点头。 简秋绥看她这副乖乖的模样,也知道习惯一时很难改变,只是说:“处理完工作,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如果回不来,也会给你发消息。” 许晴晚乖乖应了声。 等关门声脚步声消失在门外,许晴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类似的话语,在爸妈间出现过很多次,是夫妻间常有的对话。 许晴晚留在原地,抿了抿唇角的笑容。 晚些时候,许晴晚理了理自己的随身衣物,砌墙衣柜里分为两边,一边是她的,一边是简秋绥的,女士衣物和男士衣物,就这样共处一片区域。 许晴晚看到简秋绥的衣物,大致分为两种:平常穿的衣服,大多是运动和休闲风,符合他随性的性子,而另一种则是生意场上的硬挺修身西装。 视线掠过单独摆放的黑色西装,袖口处的精致暗纹,显得矜贵沉稳。 许晴晚见他穿过一次,是在他们领证那天。 淡淡的松木气味,似有若无地绕着鼻尖。 许晴晚蓦然生出种陌生而奇妙的情绪,好像是从此刻开始,她和简秋绥是真的开始同居了,也要共同组建一个小家庭。 同居的开始,没有电影情节中的波澜壮阔,很平淡,却很值得去期待。 只是很不赶巧,许晴晚当晚接到简秋绥的消息,说是要去外市出差一趟,大概需要一星期。 许晴晚本来还有点紧张,晚上可能一起同睡的事情,看到消息的那刻,顿时泄了口气。 紧张是不紧张了,就是有点可惜。 等许晴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开始说服自己,毕竟她是除了小时候跟亲爸一起睡过,长大后,还是第一次跟异性要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且那个人还是她喜欢了很久的人。 有期待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晚些时候,简秋绥的助理来了,是位年轻男人,戴着副银框眼镜,很有礼貌地冲许晴晚打招呼。 许晴晚看着林助很熟练地收拾完行李箱,却在关上前,放进去一双薄款真皮手套。 “最近变天,戴上双手套会好些。” 林助颔首,说他会把夫人的话转告给小简总的。 到了晚饭的点,许晴晚脑海里的那句夫人,还挥之不散。 这时手机屏幕一亮,许晴晚一看,是姚嘉怡发来的消息。 姚嘉怡:怎么样怎么样!同居第一天,来采访一下这位许女士,您现在是作何感想啊 许晴晚都能想象到姚嘉怡,这股搞怪的语气,老成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打下一句话:他今天出差去了 顿时接收一串刷屏的震惊表情包。 姚嘉怡:唉,小可怜,大婚当日,你那薄情夫君,竟去宠幸出差小妾了,真是世风日下,宠妾灭妻呐! 又发来消息:既然姐妹有难,我当然义不容辞了,这就来陪你吃晚饭,绝对不是因为想参观一下你们的新婚小屋! 姚嘉怡想来看,许晴晚当然是欢迎的,她们自小就是好友,如果要邀请朋友来家里玩,她的第一位选择,当然是姚嘉怡。 当然姚嘉怡也是如此。 姚嘉怡从外面带了卤煮来,许晴晚煮了清汤挂面,很简单的一顿晚饭。 对于这间新婚小屋,姚嘉怡一直在很夸张地摇头,说刚刚进门前,庭院那繁花锦簇的,里面又这么童话梦幻,这不就是你的梦中情屋嘛,老公这么上心,简直不要太幸福一点。 “就是本人不太行,同居第一晚,就留小娇妻独守空房,晚晚,你要不踹了他,以后我俩过吧。” 姚嘉怡说完,半天没听到许晴晚回答。 从面里抬头,看到许晴晚看着手机屏幕,眼里漫出浅浅的笑容,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姚嘉怡瞥了眼,是张戴着真皮手套的图片。 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皮革包裹着,矜贵禁欲,又不失性感。 姚嘉怡眼睛瞬间一亮:“晚晚,这种仙品好东西,你怎么一个人偷偷看!” 许晴晚微微睁大眼睛,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收拾阿绥行李的时候,我觉得天冷,就放了双手套进去。” 姚嘉怡虽然是个手控,一听到是简秋绥的照片,顿时就没什么兴趣了。 默默坐了回去,忍不住嘟囔:“戴个手套,还要拍照片给你看。” “你老公还怪闷骚的嘛。” 13、梦话 话音刚落,许晴晚唇角浅浅的笑容一顿。 姚嘉怡突然就看着她整个人跟石化一样,僵住不动了,语气担忧地问:“晚晚,你这是怎么了?” 许晴晚垂头盯着手机屏幕,过了足足十秒,抬眼,讷讷地说:“我刚刚发错消息了。” 姚嘉怡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撤回呗。” 许晴晚抿住嘴唇,闭上眼睛,心如死灰地说:“可是他已经回复我了。” 姚嘉怡看她这副绝望的模样,探过身,又谨慎地问了句:“可以看吗?” 许晴晚无助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有什么不能看的啊。” 姚嘉怡打趣道:“没准呢,你们小夫妻要是谈些不能见光的小话题,那我多尴尬啊。” 许晴晚完全听不进好友的打趣,老成地叹了口气,还贴心地翻到对话最开始,才递过去。 姚嘉怡开始看。 对话一开始很正常。 许晴晚:那边是不是很冷 简秋绥:还好 然后开始尬聊。 许晴晚:工作是不是很忙啊,吃饭了吗 简秋绥:吃了,你呢 姚嘉怡都要看无聊了,忍不住吐槽起来:“你们的对话,就像是两个干巴巴的机器人,哦,不对,现在ai聊天都比你们有情感多了。” 然后终于看到了刚刚那张惊鸿一瞥的仙品照片。 许晴晚:你戴手套了啊 简秋绥:林助说你放的,怎么想着拿这双 姚嘉怡彻底无奈了,抬头看了眼许晴晚:“你们俩简直是没话找话。” 许晴晚指了指屏幕,满脸都是你先看别骂了。 姚嘉怡看她这小可怜样,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于是强打起精神,继续看下去。 许晴晚:最近变天,我想着有双手套会比较好,看着还挺合适你 简秋绥:有多适合 姚嘉怡往下划了划,突然一顿,接着猛地眨了眨眼睛。 像是确认眼前的对话,是不是她花了眼睛。 许晴晚:看起来挺暖和,也挺骚包 简秋绥:?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神似汽笛的狂笑声。 姚嘉怡笑得伸手捂住腹部,朝着许晴晚竖起大拇指:“晚晚……从前……我没觉得你这么……强的,从今天开始,我为我从前的哈哈哈……有眼不识泰山,深深……深深地……对你道歉哈哈哈……” 许晴晚本来就尴尬,被笑得更心虚了:“别笑我了。” 姚嘉怡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好奇,采访道:“请问这位许女士,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打出这惊天动地的两个字的呢?” 许晴晚只能解释成鬼使神差:“就是我刚刚听你说话,你不是说闷骚吗,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消息就已经发出去了。” “然后,就看到……他回了我一个问号。” 屏幕上显示来电。 姚嘉怡瞥了眼:“最佳解释时间已经过去了,晚晚,你自求多福吧。” 许晴晚拿起手机,在姚嘉怡充满八卦的目光下,朝着阳台走去。 手里跟握着烫手山芋一样,许晴晚快步走到阳台,心下犹豫,可又不想让简秋绥等太久。 只能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接通后,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耳畔只有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过了会,那头传来熟悉的嗓音:“骚包?” 许晴晚抿了抿嘴唇,小声解释:“晚上嘉怡来家里了,我跟她聊天,一不小心……发错了。” “所以就打了骚包?” 低沉嗓音就响在耳畔,许晴晚脸颊发烫,特别想让这两个字,从自己的世界彻底消失。 只能轻唤了声:“阿绥。” “嗯。” 许晴晚很小声地问:“那个,你能不能忘记刚刚那件事啊?” 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简秋绥问:“这么想让我忘记啊?” 许晴晚轻嗯了声。 简秋绥语调慵懒:“那忘了之后,打算怎么谢我?” 许晴晚微顿,认真思考了会:“妈让我过两天回家去拿晒好的腊肠,那等你回来,我给你蒸一盘,当夜宵吃。” “就一盘?” “那全蒸给你吃。” 听她语气这样乖,简秋绥也不忍心再逗下去:“那就一盘,先放过你这次。”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笑容:“嗯。” 又轻声说:“等你回家。” 等许晴晚回到客厅,姚嘉怡脸上的笑容都要满溢出来。 “哎呀,新婚小夫妻就是甜蜜,在外地也要煲电话粥啊~” 许晴晚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很久,哪里有电话粥啊。” 姚嘉怡耸耸肩:“那好吧,你说不是粥,那就不是,谁让新婚的人最大呢,那就电话稀饭吧。” 许晴晚被她这搞怪的语气逗笑,捂住嘴唇,很轻地笑出了声。 姚嘉怡却突然神情认真起来:“晚晚,我一直有个很重要的事,想问你来着。” 许晴晚听她语气郑重,神情也认真起来:“那你问。” 姚嘉怡定定看着她,发问:“就是你们到哪步了?” 许晴晚轻轻眨了下眼睛。 姚嘉怡看她完全还没反应过来,提示道:“牵手?” 许晴晚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点了点头。 姚嘉怡尾音上扬:“拥抱?” 许晴晚又点了点头。 姚嘉怡眼睛一亮,相当激动地撑起身:“睡了吗?”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连忙摇了摇头。 姚嘉怡顿时露出无趣的表情,撇了撇嘴,又坐了回去:“果然不能对我们的乖宝宝抱有期待。” 许晴晚轻声反驳:“我才不是乖宝宝。” 姚嘉怡语气轻飘飘:“那你去睡个看看啊。” 许晴晚抿住嘴唇,不说话了。 姚嘉怡莫名得意了会,又语气认真地说:“不过晚晚,说实在话,你们都结婚了,你就不打算拉一下进度条吗?” 许晴晚没有底气地说:“我太紧张了。” 姚嘉怡说:“你克服一下。” 许晴晚老成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一跟他对视,我就感觉脑袋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姚嘉怡试图鼓励一下迷茫的好友:“晚晚,你想啊,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精心准备你画过的理想小屋,房还写的你名,一个人会对不怎么在乎的人,这么上心吗?那退一万步说,你会跟讨厌的人结婚吗?” 许晴晚听了说:“可是不讨厌也不等于喜欢啊。” 姚嘉怡说:“那至少是有好感,有那么些喜欢的。” 许晴晚认真地问:“真的吗?” 姚嘉怡给她支招:“不信的话,那你跟他撒娇试试看嘛。” 许晴晚无奈:“这跟撒娇有什么关系啊。” 姚嘉怡双掌捂心:“怎么没关系,他要是觉得可爱,那他就完蛋,必定是坠入爱河了啦!” 许晴晚越听越觉得不靠谱。 姚嘉怡却显然觉得自己想出了绝世好办法,很有兴致地拉着许晴晚,看了好一会撒娇视频,美其名曰是学习借鉴。 其实许晴晚都看到她按很喜欢的爱心,都按到指尖要冒火星了。 明明是找机会看漂亮姐姐。 晚些时候,姚嘉怡听许晴晚晚上还要忙会工作,就打算早点回家,临走前还叮嘱她,别忙忘了下星期的高中同学聚会。 许晴晚表示她一定会记得,绝对不会再出现以前约去旅游,却当了鸽子的情况。 之后,许晴晚便专心投入到手头的工作,托高中同学的关系,她白天有时候会去婚礼现场看看,感受一下浪漫的氛围。 但大多时候,还是会独自在家,看各种电影漫画杂志,听听抒情歌曲,以此寻找灵感。 但是灵感这东西来得微妙,许晴晚自己也无法掌控,只能边走边看。 夜幕降临,许晴晚就仿佛夜猫子附身,坐在工作台上,埋头苦干。 一晃过去几天,到了晚上,许晴晚疲惫地从画板抬起头,突然感觉到口渴。 轻轻清了下嗓子,喉咙隐隐有些干涩的感觉。 白瓷杯里的水早就凉透了,许晴晚下楼烧开水,喝了大半杯下肚,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许晴晚倚在餐桌旁,看了眼挂钟,看到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困意才后知后觉地涌来。 她这几天昼夜颠倒的,有时候吃了上顿忘了下顿,晚上经常就吃些吐司填肚子。 好不容易设计好了雏形初稿,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身体反而撑不住了,脑袋晕晕的,像是跳着条隐隐作痛的线。 许晴晚想自己八成是累了,于是冲了热水澡,早早去床上了。 临闭眼前,许晴晚看了下手机,并没有新的消息。 感觉有些冷了,被子里的身体蜷成一团,脸颊往被子里缩了缩,让仅有的温度聚集一下。 迷迷糊糊间,许晴晚做了场梦。 在梦里,她好像呢喃了些什么。 却始终有一道温柔的嗓音,在回应她。 14、雨夜 第二天许晴晚醒得有些晚,头倒是不晕了,喉咙还是有些干涩。 隐约记得昨晚迷迷糊糊间,做了什么梦,可记忆只是稍稍冒了个尖,就彻底空白了。 醒来不记得梦的事情,生活里常常发生,许晴晚想了会,还是没想起来,就不怎么在意地放掉了。 起身后,许晴晚摸了摸床头柜,没摸到,到处看了看,发现手机掉在了地上,还电量耗尽后关机了。 插上电源,开机,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回复了一下姚嘉怡催起床和叮嘱穿精致点的消息。 又看到七点时简秋绥的一条消息,问她今天什么打算,许晴晚回了句去同学聚会。 又鬼使神差地补了句,在康尚酒店。 看了看,其他的确没有什么要紧消息,就放在一边充电了。 下午,许晴晚前往商圈的理发店。 一进门,就被姚嘉怡这副光鲜亮丽的模样,一时晃了晃眼睛。 许晴晚坐在一旁的休息沙发上,把米白色挎包放在侧边,笑道:“嘉怡,你这是要去走红毯啊?” 姚嘉怡显然很受用这句话,打量了会许晴晚,高领毛衣呢子大衣,显得知性优雅,明显是听了她的叮嘱,语气不自觉上扬起来:“今天可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托尼老师是位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很自来熟地搭话:“是要去约会吗?” 姚嘉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却在下一秒,变得愈加和煦:“见死敌。” 许晴晚分明听出来话语里咬牙切齿的意味,默默为今晚的聚会做好心理准备。 托尼老师凭借着强大的社交能力,察言观色出这多半是见前任,顺着大肥羊客人的话就说:“见死敌,那肯定要收拾得光鲜亮丽,从气势上就要压对方一头,让他看看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姚嘉怡顿时像是找到了人间知音:“托尼老师,你说的太对了。” 托尼老师在听到这句脱口而出的称呼后,神情微滞,很快露出礼貌的职业微笑:“小姐姐,你这么天生丽质,皮肤还白,很适合染这款冷棕亚麻灰,卷个公主法式空气刘海,尾端再烫点微卷,轻熟又不失俏皮,觉得怎么样?” 姚嘉怡完全被冲昏了头脑,大手一挥:“就按你说的来。” 许晴晚就眼睁睁看着,一头大肥羊兴致冲冲地跳进温柔坑里,她的一声“嘉怡”只能淹没进,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知音对话里。 过了会,姚嘉怡又开口问:“晚晚,要不要也做个新造型?” 托尼老师立即朝她看了过来。 许晴晚连忙摇了摇头:“不用,我暂时还没有换发型的打算。” 姚嘉怡说:“那好吧。” 许晴晚分明看到,托尼老师移开目光时,眼里满满是错过大肥羊的遗憾。 一下午过去,姚嘉怡的造型总算做好。 吹定型后,许晴晚眼睛一亮。 姚嘉怡也相当满意:“晚晚,我知道我很美了,还在外面,看我的眼神收敛点。” 许晴晚顺着她说:“收敛不了。” 姚嘉怡冲她招了招手:“走吧,我们现在去战斗。” 酒店在市中心,许晴晚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来了大半的人。 一进门,就是各种寒暄,许晴晚不时点头微笑。 然后一不注意,被相熟的朋友拉到了角落里坐下。 舒婧问:“晴晚,你跟嘉怡怎么这么晚啊?” 许晴晚说:“陪她去做了头发。” 舒婧一脸八卦:“来见那谁啊?” 许晴晚食指到嘴唇前,“嘘”了声,看了眼在人群里的姚嘉怡,并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低声说:“你这话,千万别让她听到了。” 舒婧也放低声音:“知道知道了,他们俩真是冤家,这一次我赌,不出一星期就要复合。” 许晴晚说:“我赌三天。” 过了会,姚嘉怡总算找到机会从人群里脱身,看到角落里惬意的两人,撇了撇嘴:“好啊,你们两个,留我一个人在那里,你们倒好,躲在角落里,一点都不仗义。” 许晴晚挽过姚嘉怡手臂,轻声哄道:“这不是让我们的小交际花,大展身手一下嘛。” 舒婧也说:“能者多劳嘛。” 姚嘉怡一下就被哄好,开心地坐在了中间位置。 好友之间的话题,就变得熟稔了不少,聊高中苦逼却时时怀念的日常,聊说烂的校园八卦。 聊着聊着,姚嘉怡来了句:“你老公是不是过两天就要回来了?” 舒婧完全被震惊到:“晴晚,你结婚了?” 姚嘉怡说:“还是闪婚哟~” 许晴晚温声道:“本来想过段时间,发喜帖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舒婧配合地说:“那我今天就当做没听到这事,不过我可太好奇了,对方是谁,我认不认识啊?” “晴晚,结婚了都不跟我这个老同学说啊?” 传来一道张扬的女声,打断了角落里好友的八卦叙旧。 许晴晚抬头看过去,是她们高中班上的副班长楚紫筱。 姚嘉怡顿时翻了个白眼:“结婚这种大事,当然也得分人讲啊。” 楚紫筱脸色一僵。 许晴晚轻轻拍了拍姚嘉怡的手臂,示意好友不要闹得太僵。 楚紫筱很快又恢复往常神情:“晴晚,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许晴晚闻言犹豫了下,选了个恰当的回答:“就是做生意的。” 楚紫筱得意神色愈盛:“做生意啊,自己做自己的老板,还不用受打工人的罪。” 许晴晚只微微点了点头。 等楚紫筱走开,姚嘉怡忍不住撞了撞许晴晚的肩膀:“真有你的,这也能说成做小本生意的样子。” 另一边,楚紫筱亲昵地挽着班长崔景彦的手臂,满脸春风:“今天带来了几瓶红酒,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姚嘉怡听着打了个哈欠:“不就是几瓶进口红酒吗,又给她得意了。” 舒婧带来第一手八卦:“她最近跟崔景彦在一起了。” 姚嘉怡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她没事,跑过来一顿阴阳怪气干什么,原来是为这个。” 舒婧说:“晴晚,你还记得高中有段时间,你跟崔景彦走的挺近的,班上都以为你们俩要成一对了。” 许晴晚说:“只是同桌而已。” 姚嘉怡拉长尾音:“是啊,只是郎有情妾无意呀。” 许晴晚想起记忆里那个尴尬的告白,并不太想继续聊下去:“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窝在角落里的三个人,像是伪装成大人的小孩,忽略人群中心牵扯各种利益关系的寒暄,只聊着一些幼稚的话题。 舒婧在听到结婚对象是简秋绥后,惊讶地合不拢嘴,要不是顾虑着场合,她觉得自己的尖叫声能把房顶掀翻。 吃到一半,姚嘉怡说去趟卫生间,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好一会,发来条有事先走了的消息。 许晴晚估计她是跟没在聚会露面的死敌碰面了。 有人提议去第二趴。 许晴晚本来这几天就没休息好,在空调里待了好一会,全身都热了起来,喉咙干干的。 再加上她平时也不喜欢凑热闹,跟等着去第二趴的舒婧告别,便打算先行回家。 走到酒店大厅,外头乌沉沉的,下起了雨,雨声就这样急促地窜进耳畔。 出门的时候还是大晴天,许晴晚也就没带伞,走近大门,刺骨的寒风窜了过来,带来冰雨的冷意。 “晴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打算怎么回家?” 许晴晚偏头,看到停在身侧的楚紫筱,礼貌地笑了笑:“打车回去。” 楚紫筱说:“雨天可不好打车,景彦去取车了,我们搭你一程吧。” 许晴晚拢了拢鬓发:“太麻烦了,家里住得远,可能不太顺路。” 楚紫筱说:“没关系,同学一场,不用这么客气,我听说晴晚你还是自由职业,景彦家里公司虽说不是很大,在南城还是能叫上名,你要是想来,我可以帮你内推一下。” 许晴晚说:“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多谢你的好意了。” 楚紫筱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哎,车来了。” 许晴晚顺着目光看去,是一辆白车缓缓驶来。 可她的目光,却全落在雨里停靠的那辆黑车。 等许晴晚反应过来前,她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斜斜晚风裹来冰凉雨丝,扑到了脸颊,许晴晚眼里只有那道修长身影。 濛濛雨雾里,男人眉目深邃,一身硬挺修身西装,骨节分明的手指撑起一把大伞。 等走到身前,许晴晚还没开口,肩膀就落下裹着温热的外套。 “冷不冷?” “小简总。” 身后传来楚紫筱尾音上扬的嗓音。 许晴晚闻言稍稍退了半步:“阿……简先生。” 简秋绥挑眉看着她。 楚紫筱试探道:“小简总,您跟晴晚……” 简秋绥口吻如常:“晚晚比较怕生,在外不怎么爱叫人。” 许晴晚听出话语里的亲昵意味,微微垂下视线。 楚紫涵看着眼前一幕,寻思这两人绝对关系匪浅:“小简总,我是晚晚的高中同学,上学那会,我们俩关系就还不错,景彦负责的项目,最近在跟鼎越对接,还要多请你担待些。” 简秋绥语气冷淡:“生意场上的事,按规矩来。” 言下之意很明显,公事公办。 楚紫筱神情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满脸笑容:“我看外头下雨,想搭晴晚一程来着,不过小简总来了,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简秋绥不可置否。 侧目,问:“聚会在哪个包厢?” 许晴晚说:“8003。” 简秋绥开口:“那让林助去安排,今晚费用记我名。” 楚紫筱殷勤道:“还是小简总懂疼人,景彦就在那边,我带他来跟您打声招呼。” 简秋绥说:“时候不早,晚晚也累了,还是改日会议上见。” 楚紫筱听出他的回绝意味,讪讪笑了笑,不情愿地告别了。 等楚紫筱走远,许晴晚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鼎越旗下是有酒店的。 对上落在脸上的目光,许晴晚微动嘴唇。 简秋绥却看出她想说的话,嗓音低沉:“这次还要叫简先生?” 许晴晚轻轻摇了摇头。 简秋绥问:“那该叫什么?” 许晴晚脸颊发烫,话梢不自觉带了点微颤。 “谢谢老公。” 15-20 15 ? 约定 ◎你要是乖一点,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外头的雨声不止。 在刚刚那句话后,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简秋绥眼里掠过几分讶意,挑眉看着她。 许晴晚这才 铱驊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出了什么话。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不清醒了, 不然怎么能脱口而出这两个字。 简秋绥看着眼前脑袋都要抬不起来的姑娘,脸颊涨得通红,话含揶揄:“都是老公,还说什么谢。” 许晴晚眼睫微颤,被这两个字灼得耳垂发烫, 完全不敢直视过去。 只能感受到那道落在脸上的目光,心里特别想拥有时空回溯的能力, 回到几分钟前, 阻止刚刚昏头的自己。 寒风挟着雨丝吹来,许晴晚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蜷进裹着温热的外套里。 简秋绥瞧见了,开口道:“外面冷, 先回家。” 进车后,空调暖气扑到身上, 许晴晚才感觉发僵的四肢有所缓和。 车内只开了盏小灯,许晴晚揉了揉指腹,唤了句:“阿绥。” 身侧传来一句应声。 许晴晚轻声问:“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简秋挑眉道:“不记得了?” 许晴晚轻轻眨了下眼睛。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些隐约的记忆,昨晚遗忘的梦,在这一刻很不巧地想了起来。 所以昨晚是真的通了电话, 叫了妈, 叫了小时候的玩偶狗卡其, 隐约好像还叫了句阿绥…… 原来她那不是在做梦。 许晴晚明显愣住, 刚刚才散了热的脸颊, 明显又要红起来。 简秋绥问:“这会记起来了?” 许晴晚还有些愣愣的:“怪不得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手机掉在床下面,还没电了……可是早上我起来看了,并没有语音通话啊。” 简秋绥说:“确实不是语音通话。”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难以置信地问:“难道是视频电话?” 沉默三秒后,传来一声闷在喉咙里的低笑。 许晴晚看过去。 简秋绥唇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去,嗓音含了些无奈,提醒道:“检查过了没有语音,怎么会有视频。” 许晴晚一听,顿时反应了过来,她一时心急,头都昏了,都在说些什么胡话啊。 翻起手机,终于在通话记录里,找到长达三小时的电话。 许晴晚被这个时长惊了下,有些过意不去地说:“应该是我昨晚睡前,不小心拨错了,不好意思啊,如果有下次,你可以直接挂掉的。” 简秋绥说:“某人太倔强,如果不是不清醒的时候,应该不会迷糊地乱叫一通。” “总感觉不能坐视不理。” 许晴晚听出他话语里的关切意味,微微垂下视线。 简秋绥语气又含了些无奈:“虽然打的是我的电话,只勉强当了第三顺位。” 许晴晚听得更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尖:“我之前都不知道,我还有说梦话的习惯。” 简秋绥嗓音含笑:“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车窗外,霓虹灯光朦胧成一团团光雾,雨滴发出轻敲声。 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今晚好友聚在一起聊八卦,气氛使然,许晴晚也喝了小半杯红酒,身体逐渐适应了温暖,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酒意和困意一齐上涌,将脑海冲得空白一片。 在思绪逐渐模糊朦胧时,许晴晚仿佛听到一句很轻很远的问话。 “本来打算怎么回去?” 许晴晚睁了睁半阖的眼睛,下意识乖乖回答:“打算打车来着。” 简秋绥口吻如常:“雨天不好打车,以后可以跟我发消息。” 许晴晚想她大概是有点醉了,不然不该放任自己问出来,这句裹着浓重困腔的很轻问话:“那要是没看到呢?” “那打电话。”简秋绥口吻如常,像是在说件再随意不过的小事,“我会尽量过来。” “下次会的……” 只传来尾音逐渐下落的轻轻应声。 等简秋绥看过去时,副驾驶座坐着的姑娘,歪着头睡着了,身前盖着他的黑色外套,小半张侧脸蜷了进去。 睡容恬静,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缺少该有的防备心,对人类完全袒露肚皮的乖巧猫咪。 直到绿灯亮起,车后传来催促的汽笛声,简秋绥才移开目光,重新启动了车。 朝着家的方向继续行驶。 …… 许晴晚是在迷糊的状态下醒来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那根紧绷的线仿佛去而复返,隐隐作痛。 隐约听到叫自己的声音,许晴晚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朦胧撒下的灯光,以及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 手背轻贴额头,带来了些许温热。 许晴晚清晰地看到,一双掠过担忧的眼睛。 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许晴晚轻声说:“应该没发烧。” 简秋绥看她身体半蜷进外套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微哑,还在想着安抚他的情绪,嗓音也忍不住放缓:“感觉有些烫。” 许晴晚摇了摇头:“应该是最近没休息好,我体质是这样的,冬天有点容易受凉,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简秋绥看了会她:“先回家吧。”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进了家门,许晴晚洗了个热水澡,水温开得很高,闷人水雾淹没了她。 推开门,脑袋那股晕沉的感觉,还是不怎么见好。 “还好吗?” 许晴晚循着声音看过去,简秋绥斜倚在墙边,就这样静静待在浴室门口。 大概是怕她晕在浴室里,许晴晚微动嘴唇:“我……” 简秋绥却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去睡吧,别再着凉了。” 许晴晚感觉眼皮都是沉的,四肢都有些无力,反应有些慢地点头。 房间里开了盏小夜灯,许晴晚钻进被窝里,却没碰到意想到的一片冰冷。 被窝里放着毛绒绒的暖手宝,暖烘烘的,许晴晚记得是垂耳兔子外形的。 许晴晚蜷了蜷,在被窝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本就发沉的眼皮,很快就合上。 隐约听到有人叫她量体温,很听话地微微张开嘴唇。 视线模糊间,看到床边立着的高大身影。 “有一点低烧。” 简秋绥半蹲下,轻声询问:“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许晴晚摇了摇头,像个孩子般耍起赖:“不想去外面。” 伸手,很轻地拉住落在枕头旁边的修长手指。 尾指处传来软绵绵的力度,简秋绥意识到她在发冷:“很不舒服吗?” “阿绥……”许晴晚蜷了蜷身体,脸颊微微碰到手背,看更多精品温文来企e裙以污贰 二期无儿把以轻蹭了蹭,尽可能贴近这股来之不易的温热,嘴唇翕动,喃喃,“好冷。” 简秋绥看着眼前依赖他的姑娘,像只淋雨后湿漉漉的猫咪,知道她晚上喝酒后,不宜服用退烧药,只能轻声哄道:“那喝点热水。” 许晴晚却摇了摇头:“不要走。” 过了会,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乖,我不走。” 晚上,许晴晚迷迷糊糊间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熊,像是贴近到源源不断的热度,还散发着好闻的松木气息,带来充足的安定感。 第二天醒来时,许晴晚感觉身体舒爽了很多,头也不晕,喉咙也不干了。 下到一楼,许晴晚远远就闻到熬粥的香味。 走近,厨房里立着道修长身影,一身家居服,衣袖略微挽起,露出骨感腕骨,和一截结实小臂。 许晴晚顿时有种很心安的感觉。 简秋绥恰好回身。 对上目光的瞬间,昨晚模糊的记忆顿时回笼。 许晴晚就这样愣在门前。 简秋绥挑眉:“傻站在那做什么。” 许晴晚见他神情如常,按耐心下的波涛汹涌,几步走到身旁,有些没话找话地说:“闻起来很香。” 简秋绥问:“身体怎么样了?” 许晴晚看着砂锅飘出的蒸腾白汽,点了点头:“好多了。” 简秋绥看她:“看着是不烧了。” 许晴晚说:“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有点受凉,睡了一觉,现在已经感觉没事了。” 简秋绥开口道:“喝点粥,补充点营养。” 午饭是菜心瘦肉粥,许晴晚看着坐在对面喝粥的简秋绥,陪着自己吃这么清淡,有些过意不去:“阿绥,其实你可以做些别的吃的。” 简秋绥问:“觉得味道太差?” 许晴晚知道这是又在逗自己了,刚睡醒没多久,声音还带了些哑:“阿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老是这样……” 简秋绥偏要明知故问:“哪样了?” 许晴晚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迎着落在脸上的目光,小声地说:“就是……我又不是阿雪。” 简秋绥了然地问:“你是觉得我把你当小朋友看?” 许晴晚抬眼,睁着一双弧度圆润的眼睛,像只无辜的猫咪,就那样轻轻看过去。 没有说话,意思倒是挺明显的:明明就是老把我当成小朋友。 简秋绥说:“出差一星期不到,某人就把自己累病倒了,这不是小朋友,你跟我说是什么?” “嗯?” 许晴晚回想起这些天的昼夜颠倒,明显心虚理亏,默默低下了头,一点点喝起粥。 装作什么都没问的模样。 简秋绥发现许晴晚小病了场后,变得孩子气不少,也会不经意间耍赖。 比往常少了几分客气。 简秋绥移回目光,语调慵懒:“还是不馋家里的病人了。” 许晴晚垂头喝粥,抿了抿唇角的笑容,觉得自己也怪不争气的,只是因为家里这两个字,就这样心动不已。 吃完午饭,许晴晚窝在阳台的藤椅上,晒了会太阳。 楼下庭院繁花盛放,被金灿色的阳光笼罩。 沐浴在阳光底下,许晴晚感觉浑身暖烘烘的。 晒了会,许晴晚突然意识到简秋绥这个碗,貌似洗得太久了,而且家里还有洗碗机,不应该还没好啊。 起身,走到客厅,许晴晚余光瞥过茶几,脚步一顿。 她明明记得是买了一周吐司的量,囤在家里的,而且还有她爱吃的红豆味,一直忍住没拆封来着。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许晴晚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门半开着,许晴晚看到简秋绥的背影,边走,边轻声问:“阿绥,你看到我的吐司没,就在客厅的茶几上。” 却在看到简秋绥手边的东西时,顿在了原地。 简秋绥瞥了眼她:“收起来了。” 许晴晚没敢问为什么收起来,余光瞥到垃圾桶里,堆积的空咖啡袋和浓茶袋。 只能装傻般犹豫地问:“那阿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啊?” “收缴罪证。” 简秋绥边说,边从橱柜里精准地翻出她的咖啡和浓茶。 许晴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深夜工作伙伴,一个个被装进纸袋里,眼里顿时写满了心痛。 简秋绥提着纸袋,口吻带了些隐隐的警告意味:“这些暂时没收。”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视线却不自觉偷瞟了眼底部的小橱柜。 刚好被逮了个正着,许晴晚下意识上前一步,拉住了简秋绥的衣袖。 许晴晚试图蒙混过关:“阿绥,真的没有了。” 简秋绥不为所动。 转身,从底部的小橱柜里,拿走了仅剩的袋装咖啡。 许晴晚轻唤:“阿绥……” 简秋绥却说:“这次叫什么都不管用。” 许晴晚一想到深夜,没有咖啡和浓茶来提神,顿时感觉暗无天日。 心一横,有些不管不顾地轻声喊了句:“老公。” 然后趁着简秋绥微愣的空隙,伸手去够他手里的咖啡袋。 却被及时反应过来的简秋绥,将手臂举高。 他们身高本就相差很多,许晴晚下意识踮脚。 “就留一点……” 却在拖长的尾音处,明显一顿。 刚刚注意力都聚在袋装咖啡上,许晴晚也就没能注意,怎么突然间,他们就靠得这样近。 许晴晚被困在流理台和灼热的身躯之间,身前笼罩着成年男性的气息。 熟悉的淡淡松木气味,强势地掠夺鼻腔空气,染上发烫的灼意。 对视间,许晴晚眼前只剩下这双深邃撩人的眼眸,像是无边漩涡般,攫取着她的心神。 不断交融的呼吸,轻扑到鼻尖和脸颊,裹挟着浓重的掠夺感。 许晴晚感觉蝶群乱飞的心跳声,仿佛要冲出喉咙。 却在愈近之时,忍不住瑟缩了下。 身前高大的身影一顿。 刚刚凝滞的热流,下一刻,稍稍退开。 简秋绥有些深地看了她一眼。 眼前面容秀气的姑娘,睫毛微颤,圆润的眼睛浸了层水色,耳尖、脸颊和脖颈,被火烧般的晚霞色漫过。 像是只纯真无害的小动物。 过了好一会,简秋绥稳住了气息。 他的嗓音又沉又哑,还是轻哄道:“工作重要,也要注意身体。” “你要是乖一点,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 许晴晚乖乖应了声。 然后手心收获了简秋绥给的,最后一小袋咖啡的彩蛋小奖励。 至于最终奖励究竟是什么,简秋绥选择了保密。 只说看她的表现,再做决定。 作者有话说: 晚晚:期待奖励.jpg 今天有提前更!(骄傲脸)再次很感谢大家一直的陪伴和喜欢,希望晚晚和阿绥能陪大家一起度过暖暖的冬日呀~ 推荐朋友文《你矜持一点》by鹿宜,京圈大佬和她的娇养玫瑰~ 感谢在2023-12-24 18:01:34~2023-12-25 09:3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0002017、薄荷岛上的猫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 ? 陪伴 ◎不在家的时候,让它们陪陪你◎ 许晴晚握着最后一小袋咖啡, 离开厨房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距离那么近时, 他们之间的氛围过于暧昧心悸。 就好像,简秋绥会…… 抬眼,瞥过轮廓深邃利落的侧脸。 简秋绥神情如常,仿佛刚刚那道过沉的目光,低哑的嗓音, 以及丧失平稳的呼吸,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只能默默跟在身后, 看着简秋绥把装着咖啡和浓茶的纸袋, 放进了客厅高脚柜的顶格里。 一个恰好以她的身高,却不用踮脚的位置。 简秋绥食指轻叩橱柜玻璃门,无声充斥着警告意味。 许晴晚乖乖地承诺:“阿绥,我不会去拿的。” 简秋绥挑眉:“拿不拿都不要紧, 我有计数。” 许晴晚听出他话语里的揶揄意味,只能没什么底气地唤了声:“阿绥……” 简秋绥这才移开目光, 不再提及这件事情。 晚些时候,简秋绥问要不要去超市逛逛。 许晴晚从新买的小说里抬起头,神情有些不解地问:“是要买些什么吗?” 简秋绥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家里有个小朋友,总得把想办法把家里填满一下。” 许晴晚意识到这几天忙昏了,家里的确没什么食物,起身, 还是有些执拗地反驳:“家里没有小朋友的。” 简秋绥从高脚衣架上, 取下大衣, 只回她一句:“知道了。” 许晴晚接过简秋绥递来的大衣, 掂在手上的时候, 还觉得这件是不是过于厚实了。 而且听刚刚那不以为意的语气,压根还是把她当成,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小孩子了。 对上眼前这道目光,心虚的许晴晚完全丧失拒绝权,只能老实接过,穿在了身上。 开车去了附近的超市,室内空调暖气开得很足,没过一会,就感觉到热意在往身上聚集。 简秋绥推了辆购物车,许晴晚跟在身侧。 他们直奔食品区,许晴晚看着简秋绥熟练地挑选起,肉类蔬菜水果,芝士咖喱黄油,还有一些调料佐料。 没一会,购物车里就堆积了色彩斑斓的新鲜食材。 平常的时候,许晴晚都是跟着爸妈来超市的,只是当个小挂件,大学的时候,也跟着室友经常来超市,只是寝室不让用大功率电器,除了日常用品和零食,每次只能买些能热水泡煮的食物。 而这样跟一个成年异性,这样并肩逛着超市,还是人生第一次的经历。 “怎么一直看我?” 许晴晚想她见过球场上来去如风的简秋绥,见过学生时代张扬恣意的简秋绥,见过生意场上矜贵淡漠的简秋绥,也见过老宅里孩子气的简秋绥。 可这样居家的一面,尽管不久前煮粥时见过一次,可像这样直观地展现在眼前时,还是产生了种近乎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许晴晚摸了摸鼻尖,实话实说:“就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简秋绥听得有些好笑:“难道在你眼里,我是吃露水长大的?” 许晴晚摇了摇头:“吃露水长大的是仙女。” 又觉得自己这话不恰当,轻声解释道:“就是感觉你的家庭条件,是那种很好的。” 许爸许妈都是教师,家庭条件不差,许晴晚又是家里的独女,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动过手。 进厨房,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淘米煮饭,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还是可以的,但是挑选食材这件事,在她眼里,大多只有烂和没烂的区别。 简秋绥了然地说:“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许晴晚承认自己的确是想当然了,她想了想缘由,大概是简秋绥那股肆意懒怠的性子,让她也就自然这样想了。 简秋绥看她一副像是说错话,犹豫了一两秒,还是乖乖点头的模样。 有些被逗笑:“小时候,我爸妈常年在国外,我们就在祖母这住着,由周妈来照顾我们,我哥手笨,有一次想讨好白英姐,结果差点炸了厨房,吓得周妈连忙把厨房,列成了我们这群小孩的禁地。” “只是小孩子嘴馋,喜欢刺激性的味道,家里长辈觉得不健康,深夜冒了馋点子,我哥指望不上,我又抽签输了,没想到学了会,效果竟然还不错。” “直到一个大半夜,我们拿锡纸烤鸡翅鸡腿,被周妈当场查获,还唠叨了好一顿,只是她看我做得有模有样的,就让我拜她为师了。” 简秋绥语调不急不缓,许晴晚听着他少时的事情,也觉得有趣。 “感觉大家聚在就很热闹。”在这样的氛围下,许晴晚语气也变得随意了不少,“我小时候也喜欢零食,只是每次来超市,大多数时候都会被我妈拒绝,说这些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说这话,许晴晚下意识很轻地撇了下唇角,一副有些委屈的小松鼠样。 简秋绥看到了:“要去看看吗?” 许晴晚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尽管身体已经长大,刻在骨子里的孩童本性,还是第一时间冒了头,许晴晚本能直奔膨化食品区,精准地找到货架上的黄瓜味薯片。 却在拿起薯片的瞬间,被自后侧伸来的手臂,重新又被按了回去。 修长手指松松落在上面,只是虚使着力。 许晴晚下意识偏头。 简秋绥语调慵懒:“某人最近的表现不太好,所以只能看一眼。”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简秋绥会这样说。 只能很遗憾地缩回了手。 只是下一秒,那袋黄瓜味的薯片就被丢进了购物车。 紧接着,又被丢进去好几袋,番茄味、青柠味、烧烤味……她小时候都挺喜欢的。 许晴晚看了过去。 简秋绥挑眉:“看着太可怜。” 又说:“先囤在家,养几天身体,再慢慢吃。” 说完,推着购物车,迈着长腿就往前走。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笑容,很轻地应了声,然后小步跟了上去。 当晚,托简秋绥家长式的监督,许晴晚总算过上了正常作息。 昨晚简秋绥吃完饭,就在客厅里办公,歇到了客卧里。 第二天,许晴晚醒来时,看到书房门紧闭,隐约传来线上会议的交谈声,吃完早饭,简秋绥又回了书房,吃了顿午饭,再次开始了办公。 直到午后四点,许晴晚从工作室里出来时,书房的门总算打开了。 许晴晚握着空的白瓷杯,下意识地说:“打算下来接杯水。” 简秋绥轻笑了声,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许晴晚多倒了杯温水,放在了简秋绥面前的茶几上,到另一边坐下:“工作忙完了吗?” 简秋绥喝了半杯水:“还行,暂时解决了。” 许晴晚想到简秋绥是提前两天回来的,又想起那通电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简秋绥却问:“昨天几点睡的?” 许晴晚下意识回答:“十点。” 简秋绥又问:“那几点起来的?” 许晴晚大致回想了下:“好像七点多一点,不过应该没过半。” 简秋绥瞥了眼另一端沙发上的许晴晚,双腿并拢,交叠的双掌落在上面,很乖的坐姿:“怎么坐得这么远。” 拍了拍旁边:“过来。” 许晴晚没摸准简秋绥这几个问题的意思,还是乖乖地起身,坐在了距离两拳外的位置。 简秋绥看她面容白皙恬静,微垂眼睫,像只乖巧怕生的小动物,完全没有发冷时的那股黏人撒娇劲。 “借一下手机给我。” 许晴晚听到这句话,拿出手机,指纹解锁后,就递给简秋绥。 简秋绥接过来时,还说了句:“就不怕我拿去做坏事。” 许晴晚知道简秋绥这又是在找机会逗自己,经历的次数多了,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只是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的。” “这么相信我。” 身侧传来一声低笑,隔着有些近的距离,落在耳畔。 许晴晚感觉耳垂有些发烫,下意识揉了揉指腹。 简秋绥操作了几下,就把手机还了回来。 许晴晚立刻接过,看了眼,是一家有名的宠物品牌的官网页面。 简秋绥说:“看看有哪些喜欢的?” 许晴晚抬眼问:“是要给汤圆和小橘选吗?” 简秋绥闻言“嗯”了声。 许晴晚重新看回屏幕,她虽然喜欢猫狗,也会经常看些宠物博主的视频,可直面到眼花缭乱的罐头和食粮,完全就是一头雾水了。 手指有些无措地轻滑着。 过了一小会,简秋绥开口道:“先挑挑小玩具,就当是见面礼。” 许晴晚顿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翻到玩具页面。 认真挑选了一番,给安静怕生的小橘,选了猫窝和猫爬架一体的树洞小屋,又给活泼好动的汤圆,选了布绒鹿角发声玩偶。 简秋绥问:“不再买些别的?” 许晴晚如实地说:“我不太懂猫粮和狗粮,等我研究一下资料,再选……” 说着,对上晃过笑意的漆黑眼眸。 明显是被她逗笑了。 许晴晚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那话说得多傻气,又不是跟导师讨论论文,还说什么查资料…… 简秋绥看她一开始说的认真,现下又羞赧起来,相处也有一小段时间了,还是一贯容易害羞的薄脸皮。 也不忍心继续使坏,口吻正色:“临近年末,公司最近事情比较多,最近有个项目要忙,需要去国外出差几天。” 许晴晚听到这话,微微发愣。 从同居开始,他们就没有怎么待在一处,但是也能理解年末的特殊性,心下有些遗憾,还是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年末事情多,还是工作要紧些。” 简秋绥看她脸上带着笑容,眼角却微微下垂,看起来有些失落。 轻声哄道:“昨晚看你表现不错,要是我出差的这几天,你也能好好坚持,我就提前把奖励给你。” 许晴晚抬眼看他,圆润眼睛里映出很明显的期待。 简秋绥却迟迟不开口。 许晴晚轻唤了声“阿绥”,带着轻轻的催促意味。 简秋绥这才开口:“昨晚跟祖母商量好了,打算把汤圆和小橘接到家里住上几天。” “不在家的时候,让它们陪陪你。” 许晴晚闻言,眼睛瞬间一亮,乖乖点了点头。 简秋绥挑眉:“条件?” 许晴晚连忙认真承诺:“一定会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会好好照顾自己。”许请晚抿了抿唇角浅浅的笑容,“……不会让你担心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轻,却恰好与那么一声心跳相合。 在耳畔发出一声清脆的心悸。 作者有话说: 晚晚:幸福来得猝不及防.jpg 感谢在2023-12-25 09:34:16~2023-12-26 11:2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圈外物种 8瓶;玫玫葡萄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 ? 居客 ◎都听女主人的◎ 晚饭简秋绥做了排骨时蔬烩饭, 看起来偏清淡口味。 许晴晚知道这是顾及自己的身体。 尝了口,排骨肉嫩清香,混着松软米饭, 比看起来还要更美味。 简秋绥看许晴晚尝了口,微愣,只是盯着碗里的烩饭,便开口问:“不合胃口?” 许晴晚顿时摇了摇头,抬头, 眼睛有些发亮地说:“味道真的很好。” 简秋绥轻笑:“这话你要在周妈面前说,她听着高兴。” 许晴晚微垂下视线, 微抿唇角, 很轻地开口:“那我下次说一下。” 六点,简秋绥收拾好行李,车已经候在了楼下。 许晴晚晚上吃饱了,胃里暖暖的, 而且从听到汤圆和小橘要来的消息后,她唇角的浅浅笑容, 就一直没消失过。 跟只小尾巴似地,一路送到了玄关处。 简秋绥看着她眉眼弯弯的,语气揶揄道:“看着倒像是欢送我。” 许晴晚摇了摇头,眼里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轻声开口:“等你回来那天,我给你蒸腊肠。” 简秋绥挑眉:“原来还记得这事,不过看了一圈, 家里应该没有腊肠吧。” 许晴晚摸了摸鼻尖:“这几天都忙忘了, 也没回家, 我过两天就回去拿。” 简秋绥看着许晴晚说完, 有些巴巴地看着他, 也不说话。 明显是求人的模样。 简秋绥了然地问:“这次又有什么要求我的?” 许晴晚稍稍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开口:“阿绥,就是这次我着凉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 简秋绥问:“帮你瞒着爸妈?” 许晴晚轻咬下唇:“主要是我妈,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唠叨我很久,而且……我都长这么大了,也不太想让爸妈老是担心自己。” 简秋绥能理解做子女的心态,只是说:“要是出差回来,你还是这副好好的模样,我再考虑这件事。” 许晴晚立刻点了点头,又试图说些好话:“阿绥,爸妈前几天还念叨起你,说你人稳重,说话也风趣,很喜欢你去家里多待。” “说好话可没用。”简秋绥挑眉,“我可不吃耍赖这套。” 许晴晚的意图被看破,微抿嘴唇,就不说话了。 简秋绥看了眼腕表,抬眼,看她这副乖乖的模样,开口道:“等我忙完这一阵,陪你回爸妈家住几天。” 许晴晚点了点头,轻轻开口:“那爸一定会拉着你下象棋,不过他经常耍赖,老会想办法悔棋的,你可要做好准备。” 简秋绥轻笑:“知道了。” 在玄关前待了这么久,许晴晚早就知道,已经到了要走的点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找些话题,拖住最后一点稍瞬即逝的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许晴晚尽管生出了很不舍的情绪,还是温声道:“林助还在下面等着。” 简秋绥“嗯”了声。 却在转身时,听到身后的一声轻唤。 “阿绥。” 简秋绥转头看过去。 许晴晚轻声说:“路上平安。” 简秋绥挑眉看着她。 许晴晚揉了揉指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早点回家。” 简秋绥应了声。 直到脚步声消失到门外,许晴晚依旧站在原地,房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心里那股怅然若失,瞬间上涌而来。 许晴晚坐回到沙发上,抬头看了眼挂钟,又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喝。 只是刚走到半路,就听到门铃声响了起来。 许晴晚瞬间看向门外,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阿……” “嗷嗷!” 随着一声欢快的狗吠,许晴晚视线还在模糊间,就闪过一大片白色,结实地迎接了一个毛茸茸的大拥抱。 许晴晚垂下目光,对上一双明亮的荔枝眼,眼尾还有微翘的眼线,晃动间,白色大耳朵还在果冻般抖动。 爪子就这样搭在臂弯间,这么近距离吸狗,许晴晚感觉幸福淹没了自己,下意识屏住呼吸。 “嫂子~”冯识惠怀里抱着穿着法式公主裙的小橘,握住毛茸茸的猫爪,仿着招财猫的动作,轻轻摇了摇,“来,小橘,快给你嫂子,打个超萌的招呼。” 被抱在怀里的小橘,乖乖地任由动作,还朝着她轻轻“喵”了声。 许晴晚顿时感觉心脏被糖衣炮弹狙击,简直要被萌化了。 过了好一会,许晴晚才勉强消化了一点,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也同时意识到,她竟然让冯识惠一直待在了门口。 许晴晚连忙说:“快进来。” 冯识惠却退开身:“嫂子,等下。” 许晴晚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竟然还站着两个男人,还有一堆大纸箱。 冯识惠指了指房内:“把这些都搬进来就好了。” 十分钟后,许晴晚看着客厅角落里堆满了各类纸箱,又过了十分钟,里面的各类宠物用品,被拿了出来,两位上门人员在询问过她的意向后,熟练地摆放起来。 再过了十分钟,两位上门人员完成工作,把全部纸箱都带走,然后就离开了。 只留下满屋散落的宠物用品。 许晴晚走到猫爬架树洞屋,还有鹿角发声玩具面前,惊讶道:“不是今天刚下单的吗,这么快就到了?” 冯识惠解释说:“三哥是那里的VIP客户,只要提交订单,那边就会直接送货上门,很快的。” “而且那边上了什么新品,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嫂子你也可以看看,要是有喜欢的就留下来,反正是三哥买单。” 许晴晚闻言点了点头。 汤圆在客厅乱逛了圈后,就直奔鹿角发声玩偶,跟护着宝贝似地,小心地叼在嘴里,看起来很满意它的新朋友。 许晴晚忍不住笑了笑,又摸了摸树洞屋:“不知道小橘会不会喜欢这个。” 冯识惠说:“嫂子你放心,小橘是个小公主,只要漂亮的,它通通都喜欢。” 她们在沙发坐下。 许晴晚想起身倒杯水,被冯识惠拉住了手臂,说不用忙,她出门前喝了一大杯水,根本就不渴。 冯识惠轻轻推了推小橘:“小橘,下去走走,看看你要住的漂亮新房子。” 小橘却紧紧扒在她怀里,怎么都不肯下来。 许晴晚轻声问:“小橘是不是有点怕生?” 冯识惠点头:“它应该是新来了一个地方,对这里还有点陌生。” 许晴晚伸手顺了顺小橘后背的毛,蓬松发亮,很舒服的手感:“那怎么办啊?” 冯识惠想了个法子:“小橘跟三哥最亲,要不去拿件他的外套,可能会有点用。” 许晴晚听了,上楼从衣柜取了件简秋绥常穿的黑色夹克。 给小橘嗅了嗅,然后在它的眼前铺在了地板上。 小橘睁着一双琥珀色眼眸,直直盯着地上的外套。 在两道充满期待的目光下,小橘终于缓缓动了身,迈着小心的猫步,低头嗅了嗅,才安心地盘坐了上去。 冯识惠起身,蹲到小橘身边。 伸手轻轻戳了戳小巧的鼻尖:“撒娇精,你怎么这么偏心啊,心里只有三哥,没有姐姐是吧,我跟你说我要伤心了,也不知道是谁今天抱你去洗澡的,你好好想想,你今天能有这么干净漂亮,都是谁的功劳。” 小橘睁着一双清透漂亮的眼眸,柔柔地“喵”了声。 许晴晚看着眼前可爱的一幕,忍不住很轻地笑出了声。 小橘在外套上蜷着,打量了会四周的环境,总算迈开了脚步。 汤圆叼着鹿角玩偶从旁边经过,听到细细的一声轻唤,转头看着朝自己而来的猫咪,很熟练地趴在了地板上。 任由小橘跳到了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着。 起身时,不再像是往常那样撒腿跑的小孩子气性,而是变得稳重,稳稳托住身上的妹妹。 许晴晚轻轻笑了笑:“汤圆真是个好哥哥。” 冯识惠也笑:“让它们自己转转,去玩会。” 汤圆驮着小橘一路去了二楼。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许晴晚转头,看到冯识惠直直盯着自己,脸上还挂着满满的笑容。 一时有些愣住。 冯识惠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亲昵语气来掩盖刚刚的痴汉行为:“嫂子,我们来聊聊天啊。” 看许晴晚微顿,又语气轻快地补充道:“或者有什么问题想问我,都可以啊。” 许晴晚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问题:“识惠,你为什么管阿绥,叫三哥啊?” 冯识惠一脸都是我就知道你想问这个,连忙解释:“因为我们还有个堂哥,就是阿雪和阿烨的爸爸,从小也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小时候大家就混在一起玩,感情可好了。” “堂哥是大哥,阿既哥是二哥。”冯识惠掰指头算,“那阿绥哥自然就是三哥啦。” 许晴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冯识惠笑了笑,又往四处环顾了一大圈,语气突然变得委屈起来:“嫂子,我一直都想来你这看看,可是三哥一直没让我来,说你最近工作忙,还让我别来闹你。” “嫂子,你说三哥是不是很过分!” 冯识惠性子活泼率真,许晴晚也挺喜欢跟她相处,温声道:“以后如果想来的话,可以多来来的。” “真的!”冯识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还是嫂子好!” “不行,我得让三哥也听听。” 许晴晚还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冯识惠就已经拨通了视频电话。 很快就接通,冯识惠语气得意:“三哥我跟你说,刚刚嫂子说,她很欢迎我来这里,还叫我没事常来待待呢。” 说着,还走了过来,把镜头怼到了眼前。 于是很猝不及防,许晴晚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简秋绥坐在车后座,轮廓隐在淡淡的灯光里,看过来时,眼里晃过明显的笑意。 刚刚分别就开始想念的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许晴晚只来得及跟他对视。 旁边依稀传来冯识惠催促的声音:“嫂子,你说话啊。” 许晴晚这才回神,眼睛亮亮地唤了句:“阿绥。” 简秋绥看着她,语调慵懒:“识惠太闹腾,也别太惯着她。” 许晴晚还没说话。 冯识惠不满地撇了撇嘴,嘟囔:“三哥,汤圆难道不比我闹腾嘛。” 简秋绥口吻如常:“你嫂子喜欢。” 冯识惠一听,有些急了:“不是,三哥,你这也太双标了。” 又偏头,可怜兮兮地问:“嫂子,你只喜欢三哥汤圆小橘,不喜欢我吗?” 猝不及防被点名,许晴晚下意识点了点头,如实回答:“喜欢的,你很可爱啊。” 冯识惠闻言翘起唇角,得意地看向屏幕:“你看,嫂子喜欢我!还夸我很可爱!” “那你就不能再说什么,不让我过来闹之类的话了。” 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简秋绥朝她看了过来。 许晴晚被冯识惠晃了会手臂,刚转头,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容,恰好就这样对视。 低沉嗓音随之响在耳畔。 “都听女主人的。” 作者有话说: 识惠小表妹:看透了人世间的男人.jpg 周四夹子,23点更新,之后仍旧照常更新(比心) 推荐基友文《冬日来意》by凌早,亲了竹马小叔后~ 感谢在2023-12-26 11:21:39~2023-12-27 09:3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95想天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薄荷岛上的猫猫、495想天开、玫玫葡萄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8 ? 交谈 ◎我人又不会跑◎ 在简秋绥说完那句话后, 许晴晚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小声而拉长的“嘁”。 许晴晚按耐心下悸动,轻声问:“在去机场的路上吗?” 对上眼里漆黑眼眸晃过的笑意,许晴晚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傻话, 微抿唇角,任由难以平缓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简秋绥回答她:“在路上。” 许晴晚轻轻“嗯”了声。 对视中,许晴晚仿佛丧失了时间感知力,快与慢变得无关紧要。 目光裹挟着笑意, 升温着似有若无的暧昧。 许晴晚有些受不住长时间的对视,拢了拢耳边的鬓发, 转移话题般说:“昨天看到你买了咖喱。” 刚说完, 许晴晚就后悔起来了,就算是一时找不到话题,也不能这样没话找话啊。 简秋绥却顺着她问:“明天是打算做么?” 被这样问了句,许晴晚只能点了点头:“我看家里还有牛腩, 应该可以做咖喱牛腩,我还挺喜欢的, 就是……” 简秋绥挑眉:“就是?” 许晴晚犹豫开口:“就是我应该不太会……” 说完,心里的那股心虚劲就冒了出来,她不是不太会,而是完全不会。 简秋绥看着她。 本来因为这次着凉这事,她在简秋绥心里,完全变成了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小孩子形象。 许晴晚不太想让这种印象延续, 很认真地说:“但是我可以查一下网上的食谱, 或者跟着视频一起做。” 传来一声低沉轻笑。 简秋绥说:“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又不是抽查你背课文的老师。” 许晴晚听出简秋绥话里的揶揄, 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是有些担心, 估计味道不太能保证,很可能会浪费粮食。” 简秋绥口吻如常:“想做就做,下次多买点。”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的笑容,轻轻应了声。 简秋绥语调慵懒道:“或者你求我一下。” 许晴晚轻眨了下眼睛,蓦然想起简秋绥做的肉粥和烩饭,一时馋虫就被勾了出来,语气不经意微微上扬:“求你教我吗?” 简秋绥却卖起了关子:“没准呢。” 许晴晚轻轻看着他。 简秋绥口吻平淡:“毕竟有人上一次求人,要收取的报酬,我还没有见到半分影子。” 许晴晚承诺:“阿绥,你这次回来,一定兑现的。” 简秋绥看着眼里写满认真的姑娘,总算松口。 许晴晚眼睛刚弯起,又忍不住犹豫起来:“可是你在纽约那边,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简秋绥语气随意:“也就十三个小时的时差。” 许晴晚闻言算起来:“那这边十一点的时候,你那里差不多是晚上十点。” 简秋绥问:“就算上了?”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好不容易你答应了。” “咳咳……” 一小阵突兀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长久的对视。 许晴晚下意识看过去。 冯识惠却抬起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语气刻意拖长:“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这今天的空气,有点奇怪的,太甜太腻了,喉咙有点干,但其实我也不是想说什么的,就是想提醒一下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小表妹在这里呢。” “还有这狗粮太甜了,她不能跟汤圆抢吃的。” 许晴晚听出冯识惠话里的打趣,脸颊发烫,又被她搞怪的语气逗笑,唇角又忍不住翘起,处于一种既羞赧又要憋笑的临界点。 这时简秋绥却淡淡开嗓:“这次买了很多狗粮,不用抢,足够你们俩吃。” 冯识惠愣住,很快哭着一张脸,扯住许晴晚的衣袖:“嫂子,你看三哥,他竟然骂我是狗……” 许晴晚看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其实汤圆很可爱的。” 冯识惠再次愣住,呜地一声哀嚎出声。 许晴晚没想到话在喉咙间,一不小心就说错了:“不是……” 简秋绥却颇为嫌弃地说:“别把眼泪鼻涕蹭你嫂子身上。” “呜。”冯识惠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三哥,相当缓慢地收回手,嘟囔起来,“太过分了呜呜呜。” 许晴晚看着眼前的幼稚斗嘴,以简秋绥单方面碾压结束,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冯识惠的脑袋。 冯识惠受到双重打击,明显受伤,自闭地去二楼,说是要去找两只毛茸茸的小可爱,寻求一下安慰。 客厅里安静下来,许晴晚轻轻看向屏幕:“汤圆和小橘到二楼去逛了。” 简秋绥说:“刚来会有些不习惯。” 许晴晚说:“汤圆很活泼,一来就到处跑跑逛逛,小橘就很怕生了,一直不敢下地,还是识惠想了办法,拿了件你的外套,才适应了一些。” 简秋绥问:“那你呢?” 许晴晚这才意识到,简秋绥刚刚是在问自己,微顿,抿了抿唇角笑容:“不会不习惯的,它们能来我很开心。” 简秋绥“嗯”了声。 许晴晚揉了揉指尖,又转而找了个没用的话题:“路上堵吗?” 简秋绥说:“还行,可以照常到。” 没了冯识惠在身边,对于这样两人的独处,尤其还是视频隔空交谈,许晴晚感觉像是被模糊了感官,只剩下无处安放的吵闹心跳声。 许晴晚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一小会,听到一声低沉轻笑。 简秋绥了然地说:“一会叫识惠下来陪陪你。” 许晴晚点了点头,轻声说:“那你在车上休息一会。” 简秋绥应了声。 又在电话即将挂断前,许晴晚很轻地补了句“等你回来”。 直到手机黑屏,许晴晚才从脸红心跳中稍稍走出,这样长久地对视,真的很耗费心神,刚刚她差点都以为心跳声要跳出喉咙了。 伸手碰了碰脸,真的好烫。 过了会,冯识惠抱着小橘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晃一晃的汤圆,看起来好心情完全恢复了,坐到许晴晚身边,语气很打趣:“看来我这三哥,也逃不过老婆奴的宿命呀。” 许晴晚轻声问:“也?” 冯识惠听她问这个,顿时就来劲,贴近,手掌侧捂在唇侧,用气声说:“嫂子,我偷偷给你讲一个人尽皆知的小秘密哦~” 许晴晚被她的语气可爱到,抿了抿嘴唇,也学着用气声说:“那我一定会好好保密的。” 冯识惠被她配合的表现取悦到,语气轻快地说:“这就要从我那姨夫说起来了,别看他商场上雷厉风行,我大姨的话,那可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堪称二十四孝好丈夫。” “到了二哥,那就更离谱了,别看我这个二哥,简直是冷清禁欲的典范,可一碰到我白英姐,妥妥一个老婆奴,一天八百个电话,生怕她着点凉,没歇好,吃不好,想他了。” 说到这,冯识惠冲许晴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现在到了我这个三哥呀,还是如出一辙,今天他不是要出差嘛,就让我早点带汤圆和小橘,去宠物店洗干净再来,还让我按着点来,不然就不给我报销……” 冯识惠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及时改口:“反正我严重怀疑,他们家是有老婆奴的基因的。” “不过嘛,吃得苦中苦,忍得人中忍,方为老婆奴。” 许晴晚被她的搞怪说法逗笑,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冯识惠看她开心,又说:“对啦,嫂子你要看看照片吗?” 许晴晚下意识朝着冯识惠手里的手机看去。 冯识惠引诱般地说:“我这里有三哥超级多的照片哦。” 许晴晚一想到可以看到简秋绥的日常照,完全难以抵抗,点了点头。 冯识惠看她眼睛亮亮的,分享欲得到满足,翻起相册里存着的日常照。 “嫂子,你看这个。” 许晴晚闻言看过去。 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身量极高的少年,穿着黑白色的滑雪衣,正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直直看向镜头,尽显凌厉恣意。 许晴晚直直看着照片。 冯识惠拱了拱她的手臂:“三哥滑雪很厉害的,下次让他教教你。” 许晴晚点了点头。 冯识惠滑了滑屏幕,许晴晚眼前晃过简秋绥的许多张照片,驰骋球场的,陪汤圆玩飞盘的,怀里抱着小橘的,趴在书桌上睡着的…… 眼前滑过的一张张照片,拼凑出所不知道的日常,许晴晚唇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却在看到下一张照片时,视线一顿:“这张……” 冯识惠指腹也一顿:“啊,是这张啊,我印象特别深刻,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还是三哥高中那会的新年汇演,我偷偷溜去看,三哥临时救朋友的场,拎着一把木吉他就上场了,说真的,唱歌好听的男孩子,真的不要太迷人了!” 随着这些话,存放在记忆深处的过去,一时上涌。 许晴晚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自己就坐在台下。 少年眉目深邃,微垂眼睫时,扫下刀锋般的阴影,抱着一把木吉他,即使唱着温柔的情歌,稍一抬眼,骨子里的那股张扬恣意劲,就满窜了出来,瞬间攫取所有在场人的心神。 冯识惠回忆道:“当时那场面,尖叫声可大了。” 许晴晚很轻地笑了下:“是很大。” 当时周围的尖叫声很大,许晴晚混在人群里,趁着火热躁动的气氛,发出对于当时的自己而言,算是相当大胆的一声尖叫。 却在出声的一瞬,双手捂住嘴唇,任由脸颊涌上灼热的烫意。 明明想用余光偷偷看看,自己刚刚的举动有没有被人注意到,眼睛却无法喜欢的少年身上移开。 模糊感官的每一分每一秒,满腹的心跳声,隐秘而心悸。 肩膀被轻撞了好几下,冯识惠满眼都是八卦:“对了,嫂子,我记得你们是一个高中的啊,你当时看到三哥,有没有被迷到呀?” 许晴晚看着她,微抿嘴唇。 冯识惠怂恿道:“嫂子,你偷偷告诉我呗,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让三哥有机会得意的。”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很轻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冯识惠朝她挤了挤眼睛,语气轻快地说,“嫂子,那我把照片都发你啊。” 许晴晚立刻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冯识惠说和朋友约了深夜两人K歌局,决定鏖战天明,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睡前,许晴晚洗漱完,把汤圆和小橘安置到小屋里,就回房了。 刚躺到床上,门缝就被轻轻挤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大脑袋,从外头探了进来,过了几秒,另一只脑袋也探了进来。 跟两双透亮的眼睛对视了会。 许晴晚招了招手。 汤圆走了进来,趴到床边,开心地摇着大尾巴。 许晴晚伸手碰了碰柔软鼻尖:“你想要上来睡啊?” 汤圆“嗷”了声。 许晴晚往旁边挪了挪,给汤圆腾出了一大片位置,又给跟过来的小橘拿了件外套,垫在了旁边,轻声哄道:“这是你阿绥哥睡的地方,晚上不要害怕。” 小橘昂着头,细细地喵了声,就像是在回应她一般。 第二天醒来,许晴晚陷入一片温暖之中,左右一猫一狗,团团围住她,像是一大一小的散发热源的玩偶。 许晴晚揉了揉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很轻地笑出了声。 起来处理了会工作,到了准备午饭的时间,此时纽约大概是晚上十点,许晴晚发出消息,很快得到回复。 许晴晚还在犹豫间,视频电话就拨了进来。 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的脸,有些手忙脚乱地接通,手掌却一时失力,手机掉落下去,撞倒了空垃圾桶。 发出一大阵哐当动静。 许晴晚看着正好映出半张脸的手机屏幕,还是一个极其刁钻的死亡角度。 “等下。”圆润的眼睛里少见地露出惊慌,尾音都裹上急促的无措。 “慢慢来。” 许晴晚刚听到不急不缓的话语。 可就在下一秒,那道低沉嗓音就带了些许揶揄。 “我人又不会跑。”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感谢在2023-12-27 09:35:07~2023-12-28 23:0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昨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9 ? 教学 ◎那你就撒撒娇,求求他嘛◎ 许晴晚微愣了几秒, 连忙从地上捡起手机。 拿到手里的时候,指尖都在微微颤动。 心里还想刚刚的角度,是不是太死亡了, 会不会显得很不好看。 还在想着,自指尖处传来一声很短促的低笑,带来一阵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打算一直给我看天花板么?” 听到这句话,许晴晚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 屏幕直直朝着顶部,映出花白的天花板。 沉默的一两秒中, 许晴晚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建设, 很轻地缓了口气,才把屏幕面朝着自己举起。 纽约已经晚上十点,套房里只开了盏壁灯,简秋绥斜倚着沙发, 淡淡灯光映出深邃眉眼,凌厉立体的轮廓, 被隐在夜色里,领带半解开,露出凸起的喉结,泄出几分随意不羁。 沙发扶手处,还搭着件黑色西装外套。 一时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小会,许晴晚轻声问:“刚忙完吗?” 简秋绥应了声:“处理了件突发事情。” 许晴晚抿了抿嘴唇, 有些犹豫地开口:“阿绥, 那个……” 简秋绥却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 语调慵懒:“还没累到动不了嘴的地步。” 许晴晚听懂他的意思, 抿了抿唇角很轻的笑容:“我会尽量快些弄好的。” 话音刚落, 门外就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许晴晚下意识转头看过去,身后的玻璃推拉门外,汤圆和小橘探出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大概是刚刚听到她一惊一乍的动静,一路跑了过来。 手里传来一道懒散的嗓音:“进贼了?” 许晴晚摇了摇头,解释道:“汤圆和小橘在外面扒门。” 简秋绥口吻随意:“不用管,把它们关在外面。” 许晴晚点了点头,悄悄朝着厨房外头,挥了挥手,示意它们先离开。 可许晴晚明显错估了小动物调皮爱玩的天性。 汤圆很自然地以为许晴晚是在跟他玩,一时兴奋,发出一阵“嗷嗷”声。 许晴晚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举动,反倒起了反作用。 面对一双异常明亮的大眼睛,写满了期待,一副等着陪它大玩特玩的闹腾兴奋模样。 许晴晚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萌化了,有那么一瞬间,都想放下手边的食材,去陪两只小可爱好好玩会。 可是下一刻,许轻晚又想起跟简秋绥之间的约定,之前都说好了,而且简秋绥一到酒店就跟自己联系了。 汤圆还在兴奋地嗷嗷叫,许晴晚犹豫之下,露出无措的神情,只能求助地看向屏幕里的男人。 对上一双充满依赖的眼睛,简秋绥无奈开嗓:“让我看看。” 许晴晚立刻点了点头。 走到厨房门那,半蹲下去,把屏幕放在玻璃门面前。 很快,一句熟稔的指令发出:“汤圆,坐下。” 一脸兴奋摇着大尾巴的的汤圆,听到这声语调慵懒,却满含警告意味的指令,立刻蹲坐下,只静静睁着一双乌黑的荔枝眼,完全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许晴晚还在惊讶这变脸的迅速。 又听到简秋绥说了句:“带着妹妹去玩会,别在这闹你嫂子。” 话音刚落,汤圆就起身,用脑袋推了推,优雅趴在一旁舔毛的小橘。 没过一小会,两只小动物就结伴离开了。 许晴晚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喃喃道:“阿绥,汤圆和小橘,真的很听你的话啊。” 简秋绥说:“小动物都有灵性,就算是听不懂话的含义,也能敏锐地感知到人类的情绪。” “你们现在还不熟悉,等过久了,你们会相处得很好。” 听了这话,许晴晚都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轻轻“嗯”了声。 刚刚闹了一小会,许晴晚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起身:“阿绥。” 简秋绥问:“打算开始了?” 许晴晚点了点头。 走到流理台旁边,许晴晚用手机支架固定好手机,镜头对准了案台方向。 却在要进行下一步时,听到简秋绥问了句“是不是忘了什么”。 许晴晚微顿,下意识看向镜头:“忘了什么啊?” 简秋绥挑眉。 许晴晚抿了抿嘴唇,很配合地乖乖叫了声:“简老师。” 简秋绥这才慵懒开口:“第一步,穿上围裙。” 许晴晚顿时低头,真的发现自己忘穿了围裙,于是从挂架上,拿下墨绿色的围裙。 穿好围裙后,许晴晚轻轻开口:“简老师,冰箱里的牛腩我已经提前焯水,把血沫去掉了,也用高压锅压了二十五分钟。” 简秋绥闻言看过来。 那目光,许晴晚看懂了,明晃晃写着:你这不是挺会的。 许晴晚老实回答:“昨晚查了网上的教程,就跟着一起弄了。” 简秋绥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下一步该做什么?” 许晴晚像是被点名的乖学生:“洋葱切片,土豆胡萝卜切块,然后放在一起炒一下做配料。” “然后呢。” “把牛腩和咖喱放在一起煮,最后把配料全倒下去。” 许晴晚说完,朝着简秋绥看去,圆润眼睛里露出隐隐的期待。 简秋绥没开口,视线却淡淡掠过流理台。 许晴晚顺着目光看过去。 已经被处理好的食材佐料,被整齐地摆放在上面。 许晴晚本能地感觉到不对。 此时简秋绥语调淡淡地说:“简老师现在明白了,这位许同学,大概只是想找人陪伴鼓励一下。” 许晴晚轻眨了下眼睛,顿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昨天是出于担心,所以拜托简秋绥教自己。 可是又由于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好好表现,找机会抹除,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形象,于是就查好了攻略,把一切都尽力准备好了。 可这在简秋绥眼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晴晚揉了揉指尖,有些无措地垂下视线,又忍不住朝着简秋绥看去。 一声沉沉的轻笑传了出来。 许晴晚轻声唤了句:“阿绥。” 简秋绥却说:“知道了。” 许晴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此时的尴尬,只能顺着问:“知道什么了啊?” 简秋绥口吻随意:“某位许同学,利用完人,就不叫简老师了。”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 轻声解释道:“不是,其实就是想提前把食材都准备好,这样就不用花费过多的时间。” “简老师。”许晴晚看向屏幕,很认真地说,“绝对没有耍你的意思。” 简秋绥没说话。 却偏过头,握拳抵在唇边。 许晴晚刚想开口问怎么了。 就发现他的肩膀微微颤动,随之泄出几声低沉而嚣张的笑声。 明显是在笑她。 许晴晚这才意识到,只是一下不小心,就再次落入这个人的使坏陷阱。 许晴晚脸颊微微发烫,带了几分羞恼,轻唤了声:“阿绥。” 简秋绥闻言收回手掌。 可许晴晚还是清晰地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笑意。 之后,许晴晚就按照一开始查好的教程,开始做食物,而简秋绥也真的像他说的那般,只是当了气氛组,任由她发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晴晚看着炖熟后,散发浓郁香气的食物,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许晴晚把食物盛进白瓷盘,小心摆到屏幕正面前。 尾音微微上扬:“阿绥,做好了。” 简秋绥来了句:“很棒。” 许晴晚明明知道是哄小孩的语气,还是很受用,抿了抿唇角快要压不下去的笑容。 简秋绥轻笑:“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 许晴晚点了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 挂掉视频通话后,许晴晚眼里脸上的笑容,反而变得愈浓起来。 许晴晚端着瓷盘出去,汤圆和小橘都围了上来,边叫边绕着她打转,完全一副小馋虫的模样。 小心地放在方桌上的隔热垫上面。 许晴晚蹲下,挨个揉了揉脑袋,哄道:“别急,我现在就给你们拿午饭。” 回到厨房,把煮熟切丁的鸡胸肉,分装进宠物小碗里,然后摆到了嗷嗷待哺的两只小可爱面前。 两只顿时埋头狂吃起来。 许晴晚看了会,去浴室洗手,刚出来,就听到一阵门铃声。 打开门,竟然是冯识惠。 许晴晚惊讶地问:“识惠,你怎么来了?” 冯识惠一脸苦恼地说:“嫂子,我好像把钥匙忘在你家了。” 说着,突然一顿,直直朝着客厅盯去,又快速吸了几下鼻子。 许晴晚刚想问她怎么了。 冯识惠眼睛突然一亮:“嫂子,鉴定完毕,是咖喱牛腩,好香啊!” 许晴晚看她眼睛都发直了,轻笑了下:“要不要一起来吃?” 冯识惠立刻捣蒜般点头。 洗完手,冯识惠坐到方桌前,舀了一大勺到碗里,裹着一口米饭,塞进了嘴里。 嚼了嚼,突然顿住。 许晴晚有些不确定地问:“是味道不好吗?” 冯识惠摇了摇头,跟拨浪鼓似地,很快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嫂子,好好吃啊!” 许晴晚也尝了口,味道还不错,很如实地说:“比起阿绥的厨艺,还是要差多了。” “三哥那都练很多年了。”冯识惠相当溺爱地说,“嫂子你做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啊,对了!”冯识惠又突然问,“嫂子,三哥有没有吃过你做的饭啊?” 许晴晚摇了摇头。 冯识惠激动起来:“那我岂不是赶在三哥之前,先吃了你做的饭!” 许晴晚虽然没明白她的激动点,还是点了点头。 冯识惠顿时眉开眼笑,哼唱出声:“咖喱牛腩,是我独家的记忆~” 又很兴冲冲地说:“我要赶紧拍给三哥炫耀。” 于是许晴晚就眼睁睁看着,冯识惠用了几个角度,对着那盘咖喱牛腩,一通咔咔乱照。 发完后,冯识惠很心满意足,又说起另一件事:“嫂子,我昨晚听我朋友说,她姐的婚礼上,大屏放了十年爱情长跑的短片,可感动了,两个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说她一个铁打的人,也感动到哭了几滴眼泪。” 说到这,冯识惠灵光一闪:“嫂子,你要不要跟三哥,也来个独家的记忆?” 许晴晚完全跟不上,冯识惠快速切来切去的脑回路,只能尝试去理解:“是要怎么做啊?” 冯识惠说:“就是把你们两个相处的日常照片和视频,剪辑成一个记录你们爱情点滴的短片,到时候婚礼上用大屏放就好了,很简单的事情。” 听了这话,许晴晚犹豫地说:“可是根本没有那种照片。” 冯识惠了然地问:“你们也没有这种视频对吧?” 许晴晚点了点头。 冯识惠说:“这不就更简单了。” 许晴晚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简单法。 就听到她语气轻快地来了句。 “那你就撒撒娇,求求他嘛。” 作者有话说: 猝不及防,更新就来啦~ 感谢在2023-12-28 23:03:09~2023-12-29 17:2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玫玫葡萄柚、芒果退退退、青木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0 ? 叮嘱 ◎下次小心点,别伤着你嫂子◎ 撒娇? 许晴晚微微愣住, 突然想起姚嘉怡也说过类似的话。 有些不解地问:“可是这跟撒娇有什么关系啊?” 冯识惠说:“嫂子,这肯定是有关系的啊,你想想, 你跟三哥撒撒娇,求求他,他不就愿意拍照片,拍视频了嘛。” 许晴晚有些犹豫:“但是……” 冯识惠极力怂恿道:“没有但是,嫂子你这么好看, 随便撒撒娇就好了,我三哥肯定特别吃这套。” 许晴晚再次生出了那种深感不靠谱的想法。 之后吃饭时, 冯识惠各种的明示暗示, 就是往撒娇的话题上引。 许晴晚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些什么。 晚些时候,冯识惠要离开了,说是她妈昨晚回家, 今天非要拉她逛一下午的街。 虽然很不乐意累狗式逛街,可母上大人还是要陪的, 冯识惠原话是这样说的。 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她,今明天不出去没关系,后天一定要记得带汤圆去外面遛弯,不然这只大狗子精力太旺盛的话,分分秒就会拆家。 许晴晚点了点头, 表示知道了。 之后两天, 许晴晚除了吃饭睡觉, 给两只小动物准备食物, 几乎都待在了工作室里。 这天临近黄昏, 橘红色晚霞漫上天际,晕染一圈圈的云团。 许晴晚从木椅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给自己准备了顿简单的晚饭,又给汤圆和小橘开了最爱口味的罐头,用来奖励它们今天的乖巧安静。 暮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天际拉长一条醺黄的光线。 许晴晚挑了个毛绒绒的松鼠玩偶项圈,戴上后,汤圆看起来很喜欢,摇头晃脑的,用活泼的举动来热烈欢迎这个新伙伴。 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转头去看另一个小可爱。 小橘歪在藤椅上,优雅地舔毛,一副慵懒惬意的模样。 对上她满含期待的目光,朝着她发出一声细软的“喵”,试图萌混过关,以此拒绝累人的散步邀请。 许晴晚只能放弃,试图邀请一只猫咪散步的想法,确实是她不切实际了。 出门前,许晴晚牵着汤圆,还回头看了眼小橘,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只得彻底放弃最后的念想。 走到庭院,许晴晚看到上门的花园养护人员,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温和好言,说起话来总是笑盈盈的。 康蕾正在修剪过长的花枝,听到声响,抬头问:“许小姐,去遛狗啊?” 汤圆嗷嗷两声,热情地打起招呼。 许晴晚往后拉了拉牵引绳,防止过于热情好客的小居客,直接把人家扑倒在地:“康姐,怎么这个点来了?” “晚上出来散步,路过长街,想起你这庭院里的花,就想过来看看。”康蕾回握住汤圆伸出的毛茸茸肉垫,“汤圆还是这么的热情。” 康蕾又问:“简先生不在家吗?” 许晴晚说:“他出差了,这几天应该会回来。” 康蕾了然地说:“临近年末,公司事多,等过了这阵,你们这对新婚夫妇,就可以好好地待在一处了。” 许晴晚被这句新婚夫妇,说得有些微微脸热,只轻轻应了声。 她们在聊天,汤圆就在旁边用脑袋拱拱叶子,嗅嗅花,完全就是个好奇宝宝。 康蕾揉了揉试图想舔月季花苞的大脑袋,对于不会对花木造成伤害的小动物,她是很有好感的。 又想起:“小橘在屋里睡觉吗?” 许晴晚无奈开口:“想带只猫咪出来散步,还是太难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喷嚏声。 汤圆闻多了花粉味道,又连打了几个大喷嚏,白色身体都在抖动。 许晴晚和康蕾都被逗笑了。 汤圆晃了晃脑袋,神情呆滞,明显还在懵着。 许晴晚揉了揉它的脑袋,完全被可爱到了。 聊了这么一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许晴晚笑了笑:“也不早了,康姐你这边随意,我带汤圆出去散会步。” 康蕾也笑:“那好,回见。” 推开木头围栏,许晴晚带着汤圆出了门。 对于散步这件事,汤圆完全打起了十万个热情,身后的白色大尾巴一晃一晃的,完全没了刚刚被花粉冲击到的懵傻劲。 一到外头,汤圆就开始撒欢,许晴晚拉着牵引绳,都拦不住汤圆越来越狂放的脚步。 “汤圆,你慢点啊。” 可在兴头上的汤圆,压根没听到许晴晚的呼唤声,只一个劲往前冲,她也只能被迫跟在后面。 路过悠闲散步的老人和小型犬,再对比一下被拽着狂奔的自己,忍不住生出种羡慕的情绪。 夜晚的长街灯火通明,热闹熙攘。 临近新年,各家店铺纷纷都换上了充满年味的装饰,汤圆对于闪闪亮亮的东西,一直是充满好奇和喜欢的,看看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牌,又看看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 许晴晚跟在后面,一边被活泼的小动物可爱到,一边生出种不是她溜狗,而是狗溜她的荒谬感。 还好汤圆兴奋归兴奋,却不会横冲直撞,也没有发生误撞到行人的不好事件。 就是太快了,许晴晚觉得自己作为两只脚的生物,真的难以跟上四只脚生物的脚步。 早就听说过大型犬的活力惊人,许晴晚到几天才切实感受到,活生生拉着汤圆绕着附近,溜了整整一大圈。 回去的路上,许晴晚觉得全身的体力都耗空了,脚下软绵绵的,像是抽去了骨头似的。 到家,康蕾已经离开了,庭院里的花木被打理一新,晚风拂过,馥郁花香漫了过来。 许晴晚吸了口香甜空气,顿时露出浅浅的笑容。 却没料到,好不容易安静了会的汤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躁动起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兴奋和激动。 “嗷嗷!” 汤圆朝着前面冲去。 许晴晚还握着牵引绳,一时不备,被一股力拖着,下意识朝着前面跟去。 一切来得突如其来,许晴晚微微睁大眼睛,只来得及惊呼了声:“汤圆!” 就在许晴晚怀疑,这只过于兴奋的大狗狗,会不会重重撞到门上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视线还在模糊间,淡淡的松木气息已经掠过了鼻尖,带来安定的熟悉感。 在一小阵冲击下,她牢牢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额头抵在肩膀上,两片温热相触,感知变得模糊,许晴晚感觉脑袋像是空白了一瞬,只有熟悉的松木气息,在疯狂窜入鼻腔,染上灼热的呼吸。 而后腰,被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宽大的手掌握在侧腰处,带来不轻不重的触感。 “这个见面礼是不是有些大。” 低沉含笑嗓音自头顶传来。 体温稍高的胸膛,共鸣着微小的振动,在耳畔闪过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许晴晚扶着手臂,稍稍退开。 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室内只开了盏壁灯,淡淡的橘黄灯光打了下来,映亮男人深邃的眉目,他换了身居家服,顺毛垂下,发梢带了些潮湿。 左臂还半托着晃脑袋的大狗狗。 许晴晚微仰着头,静静看着他,还有些发愣,只是发出一声近乎是呢喃的轻声:“回来了啊。” 简秋绥闻言应了声。 “嗷嗷!” “喵~” 一大一小的叫声,交杂在一起。 许晴晚像是惊醒般,很轻地眨了两下眼睛。 抬起扶在手臂处的手指,转而摸了摸鼻尖,顶着落在脸上的目光,很轻地说:“外面有点冷,我们先进去吧。” 简秋绥应了声。 直到门在身后关上,将晚间泛凉的寒气隔绝在外。 许晴晚悄悄摸了摸脸颊,还有些发烫,刚刚那样近距离地接触,一时间还没能感觉到。 却在退开时,过快过急的心跳就这样涌上来,裹上浓郁香甜的糖霜。 听到声响的小橘,早就从藤椅上轻跃下来,迈着优雅的猫步,绕在她腿边打转。 许晴晚看它仰着头,一直喵喵叫,一副撒娇精的模样,便俯身,把它抱在了怀里。 转头看到,简秋绥半蹲下,熟练地为汤圆解下脖颈的项圈。 汤圆显然还在兴奋中,一直盯着简秋绥,毛茸茸的大耳朵还在不停抖动。 简秋绥却伸出食指,戳了下它的鼻尖,语调慵懒,却含着几分严肃:“下次小心点,别伤着你嫂子。” 汤圆睁着圆圆的荔枝眼,很小声地“嗷”了声,像是在表示知道了。 尾巴却在地板上不安分地扫动,明显还在处在突如其来的兴奋里。 简秋绥看它听话,宽大手掌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不轻不重的,汤圆却颇为受用,反倒用毛茸茸的大脑袋,拱了拱掌心。 许晴晚看着眼前有爱的一幕,唇角抿起很轻的笑意。 直到简秋绥起身,她眼里的笑意都还没有散去,清清浅浅的,像是湖面倒影的一掬月光。 许晴晚问:“回来多久了啊?” 简秋绥回她:“也就刚刚好。” 一句含义不明的话,让许晴晚忍不住去想,这个刚刚好,是说他回来的时间,是在预设的区间里。 还是说,他一开门,就遇到回来的她,恰好得刚刚好。 许晴晚还在想着。 又听到简秋绥问:“遛狗累不累?” 刚刚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许晴晚摇了摇头,眼睛却一直亮亮的:“就是汤圆跑太快了,我有些跟不上。” 简秋绥闻言轻笑:“那看来汤圆还算懂事。” 许晴晚下意识“嗯”了声,尾音带了轻轻的疑问。 简秋绥解释道:“我以前都是晨跑的时候带它。” 许晴晚轻眨了一下眼睛,怪不得她刚刚总有种手里脱缰的感觉。 简秋绥又问:“那饿不饿?” 许晴晚摇了摇头,刚想说她是吃了晚饭出门的。 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一小阵奇怪的动静。 许晴晚微顿。 抬眼,对上这双漆黑眼眸中漫出的笑意,明晃晃写着促狭。 许晴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好像…… 是她的肚子叫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尴尬社死·晚 感谢在2023-12-29 17:25:48~2023-12-30 17:3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芒果退退退 2瓶;青木林、薄荷岛上的猫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0-30 21 ? 再问 ◎所以这次,有想跟我说的话吗◎ 在一片沉默中, 许晴晚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刚听到的咕噜声,那么清晰,的确是从自己的肚子发出来的。 面对落在脸上的目光, 许晴晚微微垂下视线,白皙的脸颊逐渐发红,明显是陷入尴尬之中。 此时简秋绥说了句递台阶的话:“大概是遛狗遛累了。” 许晴晚很快轻点了点头。 简秋绥开口问:“那煮点食物吃,清汤面可以吗?” “可以的。”许晴晚又很快补充,“不用太麻烦, 随意点就行。” 简秋绥把牵引绳整齐收起,收到柜子里, 便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许晴晚跟在后面。 “阿绥。” 刚刚开口, 就被按住肩膀,完全调转了一个方向。 许晴晚不解地问:“怎么了?” 简秋绥嗓音低沉:“不是走累了,去跟汤圆和小橘待会。” 许晴晚犹豫地开口:“可是你才刚回来。” 简秋绥语气随意:“你不也是刚回来么。” 许晴晚微愣,随即意识到简秋绥话里的意思, 抿了抿唇角的笑容,轻声地说:“阿绥, 那拜托你了。” 简秋绥挑眉:“这位许同学,几天不见,又要开始客气了么。” 许晴晚摇了摇头,乖乖回答:“没有,简老师。” 简秋绥看她这副认真的神情,轻笑了声:“去吧。” 许晴晚点了点头, 走到客厅, 看了眼挂钟, 发现竟然已经九点了。 坐到沙发上, 本在跟网球玩的汤圆, 叼着网球凑了过来,蹲坐在她腿边,毛茸茸的大尾巴落在棉拖上,像是给她盖上一层小毛毯。 小橘也轻跃了过来,自然地趴到她的腿上。 相处了几天,两只小动物已经很亲近她了,许晴晚也很享受这份亲昵。 小橘喜欢橙红色的东西,一下又跳到茶几上,肉乎乎的爪垫,开始扒拉起橙红色外壳的平板,垂头嗅了起来。 许晴晚倾身,把它抱回了怀里,轻声哄道:“小橘,过来,我给你找点视频看。” 刚打开平板,顿时就看到冯识惠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冯识惠:嫂子,看这个! 冯识惠:[链接] 冯识惠:嫂子,这个也看看! 冯识惠:[链接] …… 许晴晚立刻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大概看了下封面标题,都是些婚礼vlog。 点进第一个,是剪辑了七年爱情长跑的vlog,从校服到婚纱,从青涩到成熟,很多个日常的点滴,串联成5分20秒的一个短片。 在BGM的气氛烘托下,许晴晚更被这份真挚的感情打动,一向感性的她,有那么瞬间产生了想哭的冲动。 还好最后是理智占了上风。 退出来时,下意识下拉了一下,页面瞬间刷新。 视线落在上面,许晴晚却意外看到一个翻唱推送,心脏顿时错拍了一瞬,微顿后,点了进去。 点开,是再熟悉不过的曲调。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是The Beatles的《Hey Jude》,一首耳熟能详的经典老歌。 也曾经在她的白色mp3里,暗藏着她的暗恋情愫,占据了她学生时代的很长一段时间。 眼前唱歌的温柔少年,一样的木吉他。 不同于记忆里那道意气风发,恣意耀眼的身影。 等回过神时,许晴晚发现视频已经到了最后,自动停止了。 忍不住再次点了进去。 又看到冯识惠发来的几条消息。 冯识惠:这个也看! 冯识惠:[链接] 冯识惠:这个这个这个! …… “晴晚。” 隐约听到喊自己的声音,许晴晚下意识抬头,愣愣地看过去。 许晴晚才意识到她竟然看入神了,刚想开口,就看到简秋绥的目光下移。 然后,明晃晃地定在屏幕上拥吻的新婚夫妇上。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迟钝的反射弧,终于醒了过来。 下意识伸手,去关掉页面,却误点到了历史播放。 You have found her now go and get her* 曲调泄出的时候,许晴晚感觉心脏猛地一跳。 紧接着,又快速关掉了。 许晴晚做完这些动作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显得多么的欲盖弥彰。 缓缓抬头,对上一道含笑的目光。 简秋绥挑眉:“Hey Jude?” 没有听到简秋绥提及刚刚的那个新婚视频,许晴晚松了口气,又担心他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只能尽量维持语气平静:“刚刚小橘在玩平板,我就想给它放些视频看,然后……就刷到了。” 说完,带了些不自觉的忐忑,抬眼看向简秋绥。 简秋绥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先来吃点东西。” 许晴晚起身时,瞥过侧脸,他的神情如常,看不出有任何别的反应。 洗完手,许晴晚坐到餐桌旁,闻了闻清淡的香气,就开始吃起来。 汤圆和小橘都跟来了,在地板上仰头排排坐。 简秋绥就坐在对面,许晴晚一个人吃面,碗筷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许晴晚有些不适应这份安静,抬眼问:“阿绥,你不吃些吗?” 简秋绥说:“我还行,不饿。” 许晴晚轻“嗯”了声,垂头。 又听到一句:“怎么,是因为那天跟识惠一起馋我,所以心生愧疚了?” “许同学,嗯?” 许晴晚没想到简秋绥会提起这件事,被轻噎了下,刚刚垂下的头,又抬了起来,轻轻看过去。 简秋绥又说:“看来是简老师白努力一场,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许晴晚摇了摇头,解释道:“就是那天,识惠忘带钥匙了,刚好又是午饭的点,我就叫她一起吃了。” 又很认真地说:“阿绥,你要是也想吃,我下次做给你吃。” 简秋绥口吻随意:“行啊。” 又不经意问了句:“这次的腊肠有了吗?” 许晴晚闻言愣住。 很猝不及防地想起来,她又忘了这件事,顿时觉得自己最近的记忆力,真的很成问题。 简秋绥看她白皙脸颊泛起红,心下了然,只是说:“许同学,再不吃面就坨了。” 许晴晚点了点头。 静静吃完面,许晴晚起身,想收拾碗筷。 这时宽大手掌从斜侧方伸过来,端走了碗筷。 许晴晚说:“我来吧。” 简秋绥轻笑道:“许同学都要为我大展厨艺了,我不得努力一点,讨好一下她。” 许晴晚被这话说得脸热,跟只小尾巴似地,一路跟到了厨房:“阿绥,我这两天就去拿腊肠。” 简秋绥语气揶揄:“第几次了?” 许晴晚揉了揉指腹,认真承诺:“下不为例。” 简秋绥唇边泛起轻笑,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被她逗笑了:“那我等着。”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的笑容。 简秋绥衣袖被轻挽起,露出骨感手腕,清水顺着修长手指留下,发出淅沥的水声。 “识惠有没有吵到你?” 许晴晚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啊,识惠挺可爱的,我们一起聊了很久的天,而且她在家里,感觉就很热闹。” 简秋绥问:“都聊了些什么?” 许晴晚当然不想提炫耀咖喱牛腩的事情,转而说起别的事:“识惠叮嘱我要带汤圆散步,还带我看了一些……手机里的照片,还跟我说了她朋友姐姐的婚礼。” 简秋绥了然地问:“所以那视频,是她发给你的?” 许晴晚没想到简秋绥反应这么快,又这么准确,抿住嘴唇,没说话。 简秋绥问:“喜欢那种?” 许晴晚想起冯识惠怂恿说拍独家记忆的那些话,犹豫之下,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如实地说:“看起来还是挺感动的。” 简秋绥闻言,问:“还有么?” 许晴晚微顿,还是摇了摇头。 简秋绥也就没再说些什么。 出了厨房,许晴晚坐回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平板,点开,随意浏览起页面来。 许晴晚摸不准简秋绥刚刚话里的意思,悄悄抬头,瞥过去。 简秋绥随意坐到一旁,修长手指抚过毛茸茸的猫毛,小橘眯眼仰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看起来像是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对话。 许晴晚收回目光,微抿嘴唇。 忍不住在想,如果刚刚能够说出心里的想法…… 可是现在,她已经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在安静中,越想越后悔。 “小橘是不是很会撒娇?” 听到这句问话,许晴晚滑屏幕的指腹一顿,轻眨了一下眼睛。 抬眼看去,简秋绥并没有移开半分目光,只是专心逗着小橘。 许晴晚只能很轻地“嗯”了声。 简秋绥说:“小橘刚到老宅那会,还是一只小团子,怕生,有点小动静,就会躲进沙发底下,好不容易熟了点,还是隔日生,前一天亲昵地蹭裤腿,第二天一早,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又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再看看现在,撒娇黏人已经成了本性,想要吃罐头,就会一个劲用脑袋蹭手指,还会在面前露出肚皮,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轻轻地叫一声。” 简秋绥口吻无奈:“大多数时候,尽管知道它在耍赖,还是会想满足一下它的要求。” 许晴晚就在旁边听着这些话,状似无意的语气,却句句撩动她的心弦。 没过一会,小橘舒服地闭上眼睛,四肢翘天,以一个很慵懒刁钻的姿势入睡。 “所以这次,有想跟我说的话吗?” 许晴晚听到一声很轻的问话,像是不想吵到睡梦里的小橘,也像是再温柔不过的循循诱之。 在一片安静下,许晴晚却听到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沉,像是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在耳畔。 许晴晚握紧了手指,还是不够坦诚,却鼓足勇气般开口:“就是,昨天识惠讲了下她朋友姐姐的婚礼,大屏播放了婚礼短片,就是用一些照片和视频剪辑的,感觉……比较有纪念意义。” 一辈子中很重要的时刻,许晴晚也难以控制地生出贪心,想跟一直喜欢的那个人,留下一份珍贵而不可磨灭的纪念。 简秋绥听完:“就这样么。”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抬眼看过去时,橘黄灯光落进眼睛,映出隐隐的期待。 简秋绥看到,轻笑了声,回她。 “那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注:歌词出自The Beatles—《Hey Jude》 感谢在2023-12-30 17:36:16~2023-12-31 17:2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不拾星、青木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2 ? 似感 ◎这首歌送给,台下一位看着我的姑娘◎ 冯识惠提过的独家记忆计划, 就这样意外得到了另一位当事人的同意。 可许晴晚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欣喜,就面临起另一个问题。 一开始说过的同睡。 简秋绥没回来前, 许晴晚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总是稍稍想一想,就又投入进工作的忙碌中去了。 又加上简秋绥这次回来得突然,许晴晚一开始还没想到这件事。 直到洗漱完,走到房间门口, 才堪堪意识到了这件事。 夜色已深,整栋小屋笼罩在安静之中, 二楼主卧里, 只开了盏壁灯,男人坐在床头,翻着纸质书。 淡淡的橘黄色灯光落下,为深邃眉目笼上一层柔和的光雾。 旁边的萨摩耶蜷成了白色云团, 懒 依誮 洋洋地打盹。 很惬意安然的一幕。 许晴晚眼里浮现浅浅的笑意,在门口踌躇了会, 尽量维持平静的神情,迈着很轻的脚步,朝着房间里走去。 只是没一会,传来低沉嗓音:“许同学,小橘都要比你走得快了。” 许晴晚微顿,垂头, 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 对视间, 小橘仰着头, 朝她轻轻喵了声。 许晴晚顿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错觉, 摸了摸鼻尖, 收起了轻手轻脚。 顺手把绕着裤脚撒娇的小橘,抱了起来。 顶着这道落在脸上的目光,许晴晚垂着视线,把小橘轻放到床上,掀起床被,然后端坐了进去。 简秋绥看着床沿边的姑娘,微微垂下眼睫,坐姿安静乖巧,再往旁边坐一点,就能掉下去。 “总感觉我欺负了你。” 许晴晚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朝着简秋绥看去。 又循着目光,落回了自己身上。 许晴晚鼻腔溢出轻轻一声,带有疑问尾音的“嗯”。 简秋绥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这床有这么大。” 许晴晚听明白简秋绥的意思,只能往那边挪了挪。 相隔的距离顿时窄了一截,算是拉近了一些。 简秋绥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了句:“打算几点睡?” 遛狗回来的时候,许晴晚还感觉很累,总觉得一沾床就能睡着,可到了现在,精神却变得无比的清醒。 许晴晚如实回答:“应该等会吧。” “行。”简秋绥语气随意,“要看我这本书么?” 许晴晚投去好奇的目光。 又问:“是什么书啊?” 简秋绥挑眉道:“雪夜山庄连环杀人案。” 许晴晚顿时愣住。 探过去的好奇目光,默默又缩了回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许晴晚刚刚缩回去的目光,重新探了过去。 简秋绥握拳抵在唇边,却仍然挡不住越来越嚣张的笑意。 许晴晚轻唤了声:“阿绥。” 始作俑者却心安理得地来了句:“骗你的。” 许晴晚轻轻看着他,没说话。 简秋绥看她这副小心模样,顺手抱起跟被子扑腾玩耍的小橘:“这么快就不信我了?” 许晴晚摇了摇头,却还是难掩谨慎地问:“那到底是什么啊?” 简秋绥把书立在她眼前:“傲慢与偏见。” 许晴晚探去目光,看清了露出来的封面上的字:“骗人,明明是暴雪山庄连环杀人案。” 简秋绥语调慵懒:“原来是暴雪,不是雪夜啊。” 许晴晚知道简秋绥又在使坏,只是从封面上移开目光,语气肯定地说:“是暴雪啊。” 简秋绥问:“要不要看看?” 许晴晚本来就怕这种恐怖话题,更别提在大晚上了,轻轻拎起被沿,盖住大半身体,低声说:“我还是睡觉吧。” 只是刚躺下,随着一下轻摁声,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没过几秒,身边传来床被窸窣的声响。 黑暗里感官更加明显,许晴晚握紧了被子,轻声问:“你不看了吗?”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许同学都要早睡早起了,我还不得支持一下。” 许晴晚脸颊缩在被子里,抿了抿唇角的浅浅笑容,很轻地“嗯”了声。 第二天,许晴晚起了个大早,昨晚就没怎么睡着,睡在一张床上,全身笼罩在那股松木气息中,心跳声在耳畔狂跳不止。 又不敢随意翻身,怕惊醒身旁的简秋绥,也怕暴露她暗藏的心悸。 可莫名地,醒来后精神又很亢奋。 两人各自处理了会工作。 晚些时候,简秋绥从书房出来,走到客厅时,看到俯首在茶几边,认真写东西的姑娘。 连他走过去,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嗷嗷的声响。 许晴晚写得正入神,回神,看到简秋绥就坐在沙发上。 下意识捂住便签纸,睁着一双圆润的眼睛,又愣愣地看过去。 简秋绥目光落在她脸上:“大早上就有秘密了?” 许晴晚刚刚是条件反射的动作,现在冷静了些,摇了摇头,语气镇定了不少:“就是写了几条愿望清单。” 简秋绥了然地问:“今天想做的?” 许晴晚轻声地说:“也不是说,就要今天完成的。” 简秋绥说:“那就是要完成的。” 许晴晚点了点头。 简秋绥又说:“既然是要一起完成的,不打算给我看看么。” 许晴晚犹豫了下,把便签纸递出去前,轻声说了句:“那你不能笑我。” 得到简秋绥的一声“嗯”,许晴晚才安心把捂在上面的手掌移开。 简秋绥看了过去。 字迹端正秀丽,写了几条愿望。 1.看海 2.拍大头贴 3.喝酒 …… 简秋绥从便签上移开目光,对上一双写满认真的眼眸。 语气慵懒:“我可没笑。” 许晴晚很严谨地说:“你嘴角……刚刚有往上的趋势。” 她这话说得柔声细语的,听起来丝毫没有威慑力。 简秋绥语气随意:“那也是趋势,并没有构成实际事实。” 许晴晚一时愣住,完全无法反驳这个逻辑。 “看海今天怕是不行。”简秋绥倒是悠悠开口,“拍大头贴和喝酒,倒是可以满足一下你。” 说到“喝酒”两个字时,不经意加重了语气。 许晴晚知道这是在打趣自己,脸颊微烫,轻轻点了点头。 午后,两人出门去宠物店,把汤圆和小橘送去洗澡。 洗完后,冯识惠准时来接,满脸的兴奋,一遍嚎着姐姐好想你们,一边又给两只小可爱,各一个大大的拥抱。 许晴晚看着三个小可爱抱成一团,眼里也漫出浅浅的笑意。 随意聊了几句,冯识惠在分别前,一脸八卦地笑道:“三哥,嫂子,汤圆和小橘就放心交给我,你们就安心去约会吧!” 三道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许晴晚偏头看过去。 简秋绥问:“打算去哪?” 许晴晚知道简秋绥这是在问自己的选择,轻声说:“我早上查了会,长街最近开了家小酒馆,今晚有驻唱活动。” 简秋绥说:“那行。” 又说:“许同学,指下路。” 开车过去,停在了长街外面,临近五点,大概是晚上举办的活动使然,酒馆里竟然还挺热闹。 室内是庭院风的装修风格,顶上闪着星星点点的串灯,走进去,感觉不像小酒馆,反倒像是繁花盛放的花园。 他们坐到窗边的卡座,服务员送来青绿色设计的点单。 许晴晚认真看着点单,眼前晃过很多见过的酒类名称。 其实她一向对烟酒没什么兴趣,可喝酒这件事,就像是成年这件事一样,对于从学生时代开始,一直循规蹈矩的自己来说,莫名充斥着好奇和禁忌的浓郁意味。 圆润眼睛里的好奇都要冒出来。 简秋绥看了看室内围聚的人,语气调侃:“再晚点就要蹲门外了。” 许晴晚目光从点单上五花八门的名称上移开,看向热闹的人群:“毕竟是周末,今天出来玩的人还是很多。” 简秋绥指腹轻叩方桌:“还没有挑好吗?” 许晴晚微顿,如实地说:“感觉这些名字都看过不少了,可这样突然间看过去,感觉眼睛都花了。” 简秋绥问:“能喝吗?” 许晴晚摇了摇头,谨慎地开口:“应该不太能喝。” 简秋绥开口:“对哪个感兴趣?” 又问:“要不给你点杯芬达?” 许晴晚听出他尾音里的打趣意味,指腹落了下来:“这个吧,长岛冰茶,我之前听过很多次,好像口味偏甜,度数也不高。” 一时没得到回答。 许晴晚抬眼,看到他眼里晃过的促狭笑意。 “阿绥?” 简秋绥听到这声轻唤,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确实挺甜,还是能把你撂倒的那种甜。”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是这样,不可置信地喃喃:“我记得度数应该不高的啊。” 简秋绥问:“从哪听来的?” 许晴晚犹豫了一小会,还是如实回答:“就是电视里常出现。”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混入周围嘈杂的声响中,显得有些不分明。 许晴晚听得有些耳热脸热,总觉得刚刚说的那话,显得她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模样。 真怪不得姚嘉怡天天打趣她是乖宝宝。 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转移起话题:“那有没有推荐啊?” 简秋绥随意一指:“Mojito吧。” 许晴晚很快下单,又问:“阿绥,那你不点吗?” 简秋绥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懒怠:“这不得把你安全带回家。” 许晴晚这才想起来,他们下午是开车出来的,于是点了点头。 对于晚饭,简秋绥简单点了份餐,番茄鸡肉意面,手工芝士培根披萨,咖喱海鲜焗饭,香芋薯饼,玉米烤肠,巧克力熔岩蛋糕。 服务员端着托盘上来时,许晴晚看着堆满的食物,有些犹豫地说:“好像有些太多了。” 简秋绥倒是不以为意:“先吃着。” 饱餐一顿后,服务员把方桌收拾一新。 周围本就嘈杂的气氛,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许晴晚探去目光,又听了听旁边的讨论声,好像是这场期待已久的驻场表演,终于就要开始了。 这时简秋绥起身,手里握着手机。 对上许晴晚的目光,食指点了点手里的手机:“去接个电话。” 许晴晚点了点头。 小酒馆里太吵闹,许晴晚看到简秋绥出去,站在了街角角落。 “小姐姐,你这个耳环很漂亮,是在哪买的?” 身边传来声音,许晴晚收回视线,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坐了个年轻男人,穿得很休闲时尚,看起来像是还在读书的大学生。 许晴晚在外不太适应跟陌生人打交道,只能轻轻笑了笑,来掩饰内心的尴尬:“是说我的耳环吗?” “对啊。”年轻男人弯起眼睛,“小姐姐,我妹妹最近过生日,一直想给她买个礼物,刚刚意外看到你的耳环,感觉真的很漂亮,所以想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链接啊?” 之前,许晴晚就看过姚嘉怡跟她分享的各种搭讪话术,借问同款链接要联系方式,就是其中的第一条。 可眼前年轻男人目光真挚,让她有些摸不准他的真实意图。 没准真的是问她要链接呢。 许晴晚犹豫之下,下意识朝着窗外瞥去。 眸光突然一滞。 隔着玻璃窗,男人身量很高,流畅的立体侧脸,被迷幻的霓虹光团映亮,更显得深邃性感。 身前站了位年轻女人,棕栗色长卷发,明艳红唇,仰着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像是在说些什么。 许晴晚还在看着。 男人握着手机,侧脸漫不经心。 却在下一秒,似有所感地瞥来。 隔着渐浓夜色,就这样,直对上一双裹着寒风凌厉的漆黑眼眸。 许晴晚下意识蜷住掌心,说不上什么原因,像是躲避般移开目光。 “小姐姐?” 许晴晚听到一句尾音带着点疑问的话语,回过神。 脑海里却闪过了刚刚那幅画面,完全分不出什么心思,来应对旁人。 喉咙里滚过香甜略烈的味道,许晴晚反应过来时,发现酒杯里已经空了大半杯。 对上年轻男人的目光,许晴晚露出一贯的浅笑:“这个耳环,就是在长街的店铺买的,叫风菊,你可以去那看看。” 年轻男人脸上还是一片笑容:“原来就是在这啊,小姐姐,我还是第一年来南城,人不生地不熟,一会活动结束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一下?” 许晴晚微怔,终于彻底意识到他的意图,有些尴尬地轻笑。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肩膀处就传来不轻不重的力度。 室内开了空调暖气,许晴晚的大衣还搭在木椅上,身上只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 略薄的衣料隔着修长手指,仿佛能描摹出骨节分明的指骨。 鼻尖窜过裹着寒风的松木气息,许晴晚听到耳畔传来低沉嗓音。 “这应该是我的位置。” 许晴晚看不到简秋绥的神情,只能看到,在刚刚那声比以往,都要沉的嗓音下。 年轻男人看着她身后的方向,顿时愣住,又看看她,面露尴尬,迅速地起身:“那我先走了。” 那道身影很快混入人群,许晴晚收回目光。 简秋绥已经坐回到了对面。 方桌下,许晴晚捏了捏指腹,尽量语气平静地问:“忙完了吗?” 简秋绥口吻平常地应了声。 他的神情如常,对于刚刚在窗外的交谈,还有她和旁人的交谈,许晴晚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在意。 微垂目光,只能讷讷地点头。 “啊啊啊真人也这么干净这么帅!” “对啊对啊,感觉我的眼睛都得到了净化!” …… 周围激动的讨论声传来。 许晴晚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过去。 台边一圈的灯都被关掉,昏暗中,身穿白衬衫的大男孩坐在台中央,怀里抱着把老木吉他,只剩顶上一盏白灯,斜斜地映亮干净帅气的眉目。 “是为了这个来的?” 许晴晚一开始并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偏头看去,很快又从他眼里的促狭笑意里,反应了过来。 脑海里再次闪过刚刚窗外的画面,想解释的话语,却鬼使神差地变成:“就有些好奇真人,是不是也像屏幕里看的那样。” 简秋绥闻言挑眉。 许晴晚看简秋绥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淡淡地瞥向台上,一副等着看表演的模样。 也向台上投去目光。 白衬衫大男孩音色干净,像是剔透的珍贵宝石,翻唱着一首首老歌,好听又舒服。 许晴晚静静听着,想她大概能理解眼前这个大男孩,这样受欢迎的原因。 干净治愈的嗓音,是都市里疲惫一天后最好的安慰。 过了会,主持人从台下走上来,操着一口纯正的播音腔:“各位小酒客们,大家晚上好!” 底下顿时传来起哄吐槽声:“什么小酒客啊!” 主持人爽朗一笑,配合地改口:“好好好,是我错了,重来。” “各位小吧客们,大家晚上好!” “更难听了!” “哈哈哈哈……” …… 在主持人和观众们的插科打诨下,本就躁动的气氛变得愈加火热,到处充满着嘈杂热闹的声响。 活跃完气氛,主持人这才说出今天的彩蛋小活动:“今天的特别活动,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可以上台和小承老师互动合作!” 台下顿时发出惊喜的爆鸣声。 主持人把手机调出抽签页面,递到小承老师面前。 小承老师轻点一下屏幕,连接着手机的大屏也跟着变化。 大屏上的抽签页面停住。 主持人看了眼,热情开嗓:“让我们恭喜13号桌的Mojito观众!” 在能掀翻屋顶的讨论声下,许晴晚终于意识到那个13号桌的Mojito观众,貌似好像就是自己。 许晴晚性格内向,从学生时代起,就最怕老师点名,更别提大庭广众下,在台上互动,尤其还是歌曲表演。 “阿绥。” 许晴晚下意识捏紧了简秋绥的衣袖。 星星点点的灯光落下,映出她眼里的无措。 顶着多道热烈的目光,许晴晚神情紧张,低声地说:“我五音不全。” “知道了。” 回应她的是一贯低沉的嗓音。 许晴晚愣愣看着起身,走到台上的那道身影。 男人肩宽腿长,就那样随意站在台上,相比身旁身姿挺拔的主持人,气场反倒更胜一筹。 深邃侧脸掩在光雾里,跟主持人在交谈些什么。 没过一会,主持人和小承老师齐齐下台。 简秋绥坐到木椅上,熟练地抱起木吉他。 许晴晚就坐在原位看着。 她想,大概是室内的空调暖气开得太足了,不然越来越浓重的晕眩感,怎么会越来越裹紧沉甸甸的心跳声。 随即在心间迸发出烟花绚烂,却又窒息般的心悸。 台上投下的浅蓝光雾,映亮男人的深邃眉眼,寂静迷离。 他就那样抬眼。 隔着台上台下,目光在半空对视。 许晴晚似有所感。 下一秒,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透过话筒,清晰地来到她的耳畔。 “这首歌送给,台下一位看着我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由于跨年的神奇魔法,本章竟然变肥啦(震惊脸) 最后祝大家新年开心,万事顺遂呀~ 感谢在2023-12-31 17:25:05~2024-01-01 17:0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草莓泡芙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芒果退退退、Cc 4瓶;漪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3 ? 酒醉 ◎你为什么都不愿意亲亲我◎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熟悉的曲调在耳畔响起,仿佛一晃多年前,记忆里那个恣意耀眼的少年, 坐在台上,抱着把木吉他。 往日的青涩,与如今的成熟,与眼前的深邃侧脸一瞬间重合。 许晴晚心中默默跟唱,她想, 她大概无法拒绝,来自喜欢的人, 这样明晃晃的偏爱。 一样的歌, 一样的木吉他,一样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喜欢的人。 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那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要把这首歌送给自己。 潮汐般的心悸, 在悬溺上涌。 坠落的浅蓝光雾,将深邃眉目染上迷离的幻色。 此时简秋绥挑眉看来。 Hey Jude don''''t let me down You have found her now go and get her* 状似如常的口吻, 有意或是无意的歌词含义。 台上台下,他唯独看向了她。 直到曲调歌声停下,快要掀破屋顶的喧闹声响不绝于耳。 许晴晚却无暇顾及其他,眼里只映满这道朝自己直直而来的身影。 还没来及开口,就注意到坐回到对面的简秋绥,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掌。 许晴晚顺着目光看去, 发现手心松松握着, 已经几乎空了的酒杯。 脑袋开始发沉, 整个人像是泡进温泉热池的晕乎乎感觉, 才后知后觉地满涌了上来。 许晴晚垂着头, 看着玻璃杯里混着青柠的剔透颜色,喃喃:“这汽水挺甜,还挺好喝的。” 过了几秒,传来一声含着无奈的嗓音:“喝醉了?” 许晴晚总觉得眼前蒙了一层白雾,眨了好几下眼睛,轻轻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没有喝醉啊。” “汽水怎么会喝醉呢?阿绥,你变笨了啦。” 简秋绥看眼前脸颊红透了的姑娘,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顺着哄道:“行,没喝醉。” 许晴晚点了点头,还要认真重复一遍:“当然没喝醉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两位。” 服务员露出礼貌的职业笑容,朝着简秋绥开口:“您好,3号桌的客人,向您发出一个诚恳的请求,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代那位客人,为他的伴侣送上一首情歌,作为感谢,您这桌今夜的费用由那位客人全包。” 简秋绥口吻淡淡:“多谢好意,不过我并没有送给旁人的打算。” 服务生颔首示意:“那打扰了,祝两位今夜玩得愉快。” 简秋绥收回目光。 注意到许晴晚静静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紧紧落在他的身上,像只盯着奶酪的小猫咪,不肯分出去一点注意力。 可等到简秋绥探去视线,又很刻意地偏头,移开了目光。 星星点点的灯光落下,脸颊透红的姑娘微垂眼睫,拧着眉毛,又抿了抿嘴唇,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难题。 完全一副极其纠结模样,简秋绥看着好笑:“回家么。” 许晴晚闻言抬眼,只看着他,也不说话,明显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在简秋绥重复问了遍后,许晴晚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般,起身,语气很肯定地说:“对,要回家。” “我们要回家的。” 夜晚的长街灯火通明,人群来来往往,热闹而熙攘。 走出一小段路,许晴晚感觉很沉的眩晕感侵袭,眼前道路仿佛布满坑坑洼洼,迈出去的几步,感觉一步深一步浅的。 停在街道旁,许晴晚看到简秋绥迈出步子,立即唤了句:“阿绥。” 简秋绥偏头:“你在这待会,我去取车。” 许晴晚说:“醉酒不可以开车的。” 简秋绥无奈地开嗓:“有没有这种可能,我并没有喝酒。” 显然小醉鬼是完全听不进话的,许晴晚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自顾自地说:“醉酒是不可以开车的,不然你会被抓去坐牢的。” 简秋绥听得有些好笑,逗她:“那也是我去,你担心什么。” 许晴晚听到这句话,着急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不行!” 双手紧紧拉住衣袖还不够,许晴晚觉得这样的力度,很容易会被挣脱。 又往前挪了一小步,伸手双臂,环住他的左臂,紧紧地抱住,像是系了个死死的斜十字扣。 如雾月光浅浅映下,许晴晚微仰着头,眼睛亮亮的,脸上露出无比安心的笑容:“这样你就不可以去开车,然后被抓去坐牢了。” 简秋绥眼看着跟只小树袋熊般,黏着手臂的姑娘:“这么舍不得我。” 许晴晚很轻地摇了摇头:“不是舍不得,是……” ——是喜欢你。 尽管整个人晕乎乎的,思绪都乱成一团,许晴晚也知道这个词暗藏着的危险性,是濒临悬崖般所带来的,有关心跳的甜蜜陷阱。 简秋绥问:“是什么?” 许晴晚轻轻垂下眼睫,像是呢喃般开口:“是……有好感。” 简秋绥完全没料到一场酒醉后,往日里小心谨慎的姑娘,会大胆地开口。 垂着视线,看她:“什么有好感?” 许晴晚抬眼,愣愣看着他,嘴唇无声翕动。 “为什么不让我亲啊呜呜呜臭男人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狗了!” “……祖宗,我们先回家行吗?” “你为什么要转移话题,你就是变心了,我是你女朋友,我亲你天经地义!” “呜呜呜……唔……!” “祖宗祖宗,你快歇会吧!这还在外面的大马路上呢!” 一阵情侣的拌嘴声传来。 许晴晚被吸引注意力,直直盯着缠抱在一起的两人,直到对上其中男生的视线,都没有移开目光,完全忘记了“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男生顿时面露尴尬,拉着女友快速就离开了街道。 简秋绥也收回视线。 却在下一秒,对上一道充满幽怨的直直目光。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罪大恶极的凶犯,也像是在看骗身骗心的无良渣男。 完全不似往日温温柔柔的模样。 可当简秋绥想要开口时,许晴晚又躲避般地垂下视线。 像是受到惊吓,下意识瑟缩成小团的可怜猫咪。 只发出很小声的一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许晴晚走在前面,简秋绥始终不落半步,就这样缀在身后。 两道影子交错在一起。 许晴晚脚踩着棉花糖般的晕眩。 一会刚刚情侣之间的对话,回荡在脑海里,一会是窗外的那两道身影,以及简秋绥无动于衷的如常,又一会,酒馆里自台上而来的那道目光,说为自己而唱的那首歌,以及为专属送给自己而说的那句拒绝。 都说人在极大的欢.愉之后,等待着是无穷无尽的空虚,引着人往下坠落不见底的深渊。 酒精麻痹着神经,往日不去想,也不敢想的思绪,一瞬间冒了出来,许晴晚蓦然生出种近乎是任性而委屈的情绪。 她甚至在想,简秋绥对自己的百般好,像是温床,也像是浮木。 名义上他们是最亲近的夫妻关系,可实际上他们之间,有照顾,有关心,有同住,却不曾有触及任何精神方面的爱意,就连人类表达亲昵的肢体语言,也是少得可怜。 对于旁人对简秋绥的在意,她甚至无法开口去问,而对于旁人对自己的搭讪,简秋绥不曾过问。 她忍不住想,假使简秋绥没有对自己这般好,是不是就会让她少点深陷心动的错觉。 是不是就能以平常心,不那么患得患失地,去面对今后的相处。 可又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没有这般好,已经窥见过月光的自己,是否能够放下这份不甘心。 许晴晚感觉自己无法深想下去。 心里那股气上不去下不来,就噎在心口,让人觉得很难捱。 从长街到小洋楼,隔着一片竹林,不长不短的距离,从热闹到寂静。 走进庭院,简秋绥看到一路乖乖走着的姑娘,在紫藤花架前,蓦然停下了脚步。 月光如水映下,像是落下几处银河浮漾的水滩。 许晴晚转身,仍旧轻轻垂下眼睫,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简秋绥知道她多半还在醉着,嗓音低沉:“不打算进门了?” 许晴晚睫毛一颤,微抖着落覆着的晶莹月光。 过了一小会,许晴晚微微仰头,露出委屈而难过的神情,像只没得到主人亲近的撒娇猫咪,呢喃般开口:“你为什么都不愿意亲亲我?” 简秋绥挑眉,眼里露出讶意。 许晴晚显然把他的一时沉默,误认为是躲避,孩子气地撇了撇嘴。 酒醉的人,简秋绥见过不少,大多数大哭或者大闹,像这样一路乖乖的,猝不及防蹦出一句孩子气的话的,倒是第一次见。 简秋绥嗓音含笑:“怎么突然想着要亲?” 许晴晚看着他,脑海里顿时冒出刚刚情侣中女生说的话,恶从胆边生,有样学样地说:“妻子亲他的丈夫,需要有什么理由吗?” 简秋绥完全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 许晴晚不是很高兴:“你为什么要笑啊?” 简秋绥问她:“你确定不会后悔?” 许晴晚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近乎是执拗地说:“不会后悔。” “那你要来吗?” 简秋绥俯身,恰好跟她平视,眼里含着促狭的笑意。 一副任君随意,却又笃定她不会有所行动的懒怠神情。 许晴晚深深觉得自己被看轻了,语气不自觉加重:“阿绥,我跟你说,我敢的。” 简秋绥轻飘飘地附和道:“哦,你敢的。” 许晴晚又说:“我真的敢的。” 简秋绥应道:“说了你敢啊。” 许晴晚听到这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圆润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渗出几分浅浅的恼怒。 发出最后通牒:“我要亲了。” “嗯。” 许晴晚说完了一堆话,然后眼睁睁看着,简秋绥在眼前闭上了双眼。 深邃撩人的眉目,就这样近在眼前时,她却一时缺了那么点底气。 “还不亲吗?” 尾音拖曳着笑意。 这在许晴晚听来,无疑是赤.裸.裸的嘲笑,深吸了一口气后,倾身靠近。 却在快要触碰到时。 简秋绥不动声色地仰起了头。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踮脚,轻按上他的肩膀:“阿绥,你低头啊。” 简秋绥仍旧闭眼,唇边泛着轻笑,仿佛听不到她的急切与不满。 许晴晚尾音泛起委屈:“阿绥,你说话不算数。” 简秋绥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染着月光的楚楚目光:“这么可怜啊?” 许晴晚很重地点了下头。 简秋绥喉间溢出一声低沉轻笑,在许晴晚巴巴的目光下,总算低下了头。 许晴晚搭在他肩膀的手掌,稍稍撑起,像是偷袭般,靠了过去。 唇贴唇,蜻蜓点水的相触。 顺利得逞的许晴晚,很快就退回原处,脸上笑盈盈的,眼尾弯起得意的弧度,像是暖黄色月牙沉进了湖水。 她语气轻快地宣称:“我亲到啦。” 也因为太过得意,一时没能及时注意到这道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如雾夜色似水流淌,漆黑眼瞳半隐其中,愈渐发沉,像是卷入深不见底的无边漩涡。 “亲完了?” 他的嗓音比以往发沉,也裹了难以忽视的低哑。 所剩无几的残余理智,让许晴晚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濒临。 可刚刚交锋胜利的喜悦,还是嚣张地占了上风,尽管没什么底气,许晴晚还是语气上扬地回了句:“嗯。” 可让许晴晚始料不及的是,随着晚风裹来的馥郁花香,突如其来的腾空,挟着错拍般的危险心悸。 后背悬空地靠上花架的同时,后脑勺也被宽大手掌稳稳托着。 “唔……” 呼吸被不容抗拒的力度,强势猛烈地掠夺。 慌乱中,她只得绞紧劲瘦腰身。 几缕紫藤花穗垂在鬓边,掠过清新的花香,淡淡的松木气息,就这样掠过鼻腔,将鼻尖泛着白汽的呼吸点燃。 唇与齿,舌与欲。 吹来的寒风泛凉,可覆在侧腰的宽大手掌,传来紧握发烫的力度。 在这样狂风骤雨般的掠夺下,许晴晚仿若有种全身高烧的错觉。 “阿绥……”唇间溢出弱声呢喃,零星破碎的,像是握紧最后一株稻草的求救,也像是寻求无边缱绻的撒娇。 不经意攥进手心的紫藤花穗,在手掌松去气力后,随着晚风飘落在地,只能在指腹洇下微湿的香腻花液。 …… “晚晚。” 酒醉不清醒的人,对轻唤的小名,有着天然的依赖感。 紧闭着双眼的许晴晚,像是苏醒了般,缓缓睁开眼睛,肩膀还因过于急促的心悸战栗微颤。 只睁着双干净无害的圆润眼睛。 有力臂弯稳稳托住发软的后腰,简秋绥嗓音低沉:“张嘴,呼吸。” 许晴晚眼前蒙了层水雾,还是乖乖地听话,润了层殷红水光的嘴唇,微微张开。 微凉冷风灌进发烫的呼吸,刺激着本就脆弱的感官,阵痛着窒息的心悸,让她像是个溺水后重获呼吸的病人。 神情发愣,脑海里却如烟花般绚烂绽放。 细小的电流酥麻感蔓延全身,四肢无力,软绵绵的,只能被动地攀附这道托着自己的力度。 “还要亲吗?” 低沉带哑的嗓音响在耳畔。 回应这句话的是,一个跌入怀里,充满着依赖欲的考拉拥抱。 作者有话说: 注:歌词再次出自The Beatles—《Hey Jude》 感谢在2024-01-01 17:08:51~2024-01-02 17:2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木林、故城旧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4 ? 夜晚 ◎过来,抱你睡◎ 唇关被强势撬开, 长驱直入,紫藤花的清香气味和淡淡松木气息交融,裹着寒风滚烫过的错乱呼吸。 唇瓣黏磨, 唇舌交.缠,缺少温柔的温存,所举所动,都带着浓重嚣张的男性掠夺意味。 许晴晚发软发烫中,只能以更无力的双臂双腿, 攀紧眼前这个予她悬空的不安,又予她无限欢.愉的男人。 像是握住她仅有的浮木, 也似自甘落进诱引她下坠的迷渊。 狂跳噪鸣的心跳, 低沉惹耳的喘音,以及拖曳的呢喃尾音…… 眼前感官一瞬模糊,又一瞬清晰。 后脑勺上的宽大手掌,不知什么时候, 落在了纤细白皙的后颈。 掌心稍显粗糙的纹路,触磨着后颈软肉, 自脊椎窜起一阵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许晴晚张唇仰头,只能被动地承受,纤细脖颈扬起漂亮的弧度,几乎是艰难地睁眼。 透过一层模糊的水雾,依稀窥见天边被薄云轻拢过的圆月,透着淡淡朦胧的冷清月光。 “专心点。” 近在呼吸咫尺间, 传来一道低沉喑哑, 却明显气息不稳的低声。 覆在后颈的宽大手掌, 顿时加重了揉握的力度, 挟着浓浓的惩罚意味, 像是不满在怀里姑娘的丝毫分心。 “阿绥……等……” 许晴晚张唇,大口喘进裹着寒气的空气,便被再度攫取了所有的呼吸。 强劲的身躯更紧地压进,仿佛要与她嵌成一体。 卷入头晕目眩之中。 …… 走进家门,本就晕乎乎的许晴晚,满脑子彻底变得空白了。 喝了大半杯蜂蜜水下肚,又木讷地拿了换洗衣服。 等稍稍反应过来时,许晴晚发现已经身处雾气弥漫的浴室,有些发烫的温水浇下,将身上本就灼烫的温度深深拔高。 水声停下。 隔着覆满水雾的镜子,许晴晚愣愣站了会,伸手抹出一团清晰。 镜子里的姑娘,脸颊潮红,嘴唇红肿,一双圆润的眼睛却亮得很,显出奕奕的神采。 嘴唇上仿佛还残留着,细小电流窜过的麻酥感觉,指腹轻轻抚过,还有些刺痛的轻灼感。 在蒸腾缭绕的水汽里,许晴晚一晚上的晕乎乎,意外得到了一些清明。 伸手拍了拍,脸上一直的傻笑。 却在穿睡裤时,一穿就掉了下来,这才发现竟然带错了。 喝完大半杯蜂蜜水,又洗完澡,许晴晚的酒醒了一点,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尴尬感顿时上涌,犹豫再三,还是朝着外面轻唤了声。 “阿绥……” 门外很快传来应声。 “那个……我睡裤带错了。”许晴晚咬着下唇,“……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简秋绥说:“刚刚不是带进去了。” “带的是你的。”许晴晚尾音越来越低,“一穿……就往下掉。” 简秋绥听了后,忍不住轻笑一声。 去拿来了睡裤,敲了下门。 没过几秒,浴室开了条窄缝,一截白皙手臂伸了出来,往外小心探着。 简秋绥把睡裤递了过去。 却刚好跟探来的手臂相碰。 指腹划过小臂,蹭过一抹柔腻。 手臂的主人却像是受惊般,匆忙扯过他手里的衣物,迅速缩了回去。 浴室门被不小心地重重合上,发出哐当一声。 等浴室门再次被打开,从里面慢腾腾挪步出来的姑娘,垂着眼睫,脸颊透红,发梢还带着湿气,一副羞赧不敢直视他的模样。 “阿绥……” 简秋绥看她垂着头,像只蜷成一团的猫咪模样,只是说:“先去睡吧。” 许晴晚顿时像是松了口气,乖乖地点头,很快就错身溜走了。 回到卧室,许晴晚立刻窝进床被,脸颊发烫,酒半醒后,晚上大段大段的回忆就这样一时涌起。 酒吧那首送给自己专属的歌,庭院里裹着紫藤花香的热吻,像是蒙着雾色的电影片段般上涌,倒逼着近乎是疯狂心悸般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传来动静,空气里和床被里的淡淡松木气息,一时间交融在一起。 许晴晚默默翻了个身,攥着被沿,很轻地往下挪了挪。 壁灯淡淡的橘黄灯光下,映出透红的小半张侧脸。 “脸怎么这么红。” 高大身躯俯身,在身前扫下一大片阴影。 足以再次点燃呼吸的松木气息,刹那包裹了脆弱的鼻腔。 手背触及额头时,许晴晚忍不住瑟缩了下。 刚刚庭院里的热吻记忆,像是上涌的潮水般,再次冲进脑海里,许晴晚眼睫微颤,脸颊上漂亮的晚霞色,朝着脖颈殃及漫延。 眼前的深邃眉目,被淡淡的光雾晕染,简秋绥眼里掠过几分担忧:“有点烫。” 许晴晚突然想起姚嘉怡和冯识惠,之前说过的撒娇话题,又很猝不及防,在此时此境,想起来一件事,她那次生病,好像是被抱了整整一晚上,并不是她误以为的梦境。 床被里蜷着的姑娘,愣愣看了会眼前的人,微垂眼睫,小声地说了句:“可能……是有点着凉。” 轻轻的尾音像是呢喃,带着不经意的撒娇依赖意味。 简秋绥看她这副模样:“我去拿温度计。” 许晴晚听到这句话,立刻撑起身,拉住简秋绥的衣袖。 “阿绥。” 许晴晚显然没能立即意识到,自己堪称是迅速的动作,解释道:“没有发烧,就是刚刚回来,洗完澡,身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去。” 她语气有些急,却在说完后,顿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个酒醉的人,真的会有这么快速的反应,和这样清晰的思维逻辑吗? 许晴晚微顿,心想人真的不能心存侥幸,往往只要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沉默中。 指腹无意识揉捻起衣袖,许晴晚甚至在想,她这样拙劣的反应,是不是已经被简秋绥彻底看穿了。 垂下的眼睫,微颤。 她像是有些不能忍受此时寂静,悄悄抬眼。 一片朦胧的昏暗中,对上隐约掠过几分笑意的漆黑眼眸。 简秋绥挑眉看她。 “过来,抱你睡。” 语气慵懒,却充斥着满满的安定意味。 许晴晚乖乖往前挪了一些距离,倾身过去,侧脸轻贴胸膛,双臂环抱住劲瘦腰身。 于是很顺利地,落进微展开双臂的温柔怀抱。 夜晚的静谧中,许晴晚窝在怀抱里,有力的臂弯托着后腰,整个人被笼罩进那股淡淡的松木气息中。 眼前陷入一片昏暗,感官却变得更加清晰,许晴晚忍不住想起那刻的耳鬓厮磨,以及呼吸热恋交融。 鲜活跃动的心跳声不止。 “睡不着?” 耳畔传来低沉嗓音。 许晴晚在装睡和装刚醒中,乖乖选择了实话实话:“嗯。” “那要聊两句么?” 许晴晚觉得一晚上脑袋乱糟糟的,一时难以入睡,轻轻回答:“要的。” “怎么突然提起好感?”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简秋绥突然提起这个,他语气问得随意,让她摸不准这话的意思。 可是被抱在怀里,她又避无可避,心跳被高高悬起,还是犹豫之下,很轻地问:“阿绥,我要是告诉你的话,你会回答我的问题吗?” 简秋绥语气慵懒:“说不准。” 又说:“没准你撒娇一下,我就心软了。” 许晴晚听出简秋绥是在打趣自己刚刚的行为,仅有的侥幸不剩,知道她肯定是彻底露馅了。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回答了句:“因为……想得到你的好感。” “那为什么想得到我的好感?” 含笑嗓音落在耳畔,许晴晚想他是在明知故问,可今晚的种种,深深让她感受到被纵容偏爱的错觉。 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醉意上涌,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赌气道:“妻子要得到丈夫的好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后脑勺被不轻不重地揉了下,简秋绥口吻无奈:“学上瘾了?” 许晴晚没说话,学做鹌鹑般,只是更近地往温热的怀里蹭了蹭。 她一直不愿去,也不敢想的敏感情绪,在夜晚被放大了数倍,既期待得到答案,也怕得到答案。 害怕这裹挟着满腹心动的一切,只是他作为丈夫的义务。 在沉默中,心跳声仿佛在悬溺,漫生紧张不安的气息。 此时头顶传来的很轻的一声低笑,含了几分无奈。 温热胸膛共振着低沉嗓音,简秋绥就这样低低开口:“我的家庭一直很美满,父母相爱,兄弟和睦,就连大哥和白英姐都是两小无猜,多年相恋终成眷属,所以对于婚姻,我不抱有拒绝的姿态,同样也不会去过分期待。” “和你结婚,不是将就,也并不是为了找个照顾陪伴的人。” 关于横在他们之间的婚姻话题,从领证后,许晴晚从没有开口问过一句,也是听简秋绥第一次谈及。 沉沉传到耳畔的话,从容,不急不缓,却不显得随意,像是准确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许晴晚就静静听着。 很神奇的是,在述说般的口吻下,许晴晚觉得刚刚悬起凝滞的呼吸,仿佛变得如温海般宁静。 在呼吸的间隙,许晴晚很轻地开口:“阿绥,你觉得在一桩婚姻里,爱情是必须的吗?” “如果我说是呢。” 简秋绥回答她:“我既然选择了婚姻,就没有后悔的念头。” 在这样一句充满安定感的话里,许晴晚听到心跳很沉地撞了下,有些忐忑地开口:“可是无限地靠近,很可能是幻灭的开始,如果到最后,我……我们都不是彼此期盼的那个存在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简秋绥问她:“如果一开始就预设了最坏的结局,那你还想开始吗?” 很温柔的一声询问,许晴晚在认真思考后回答:“还是想开始。” “只是有时候事情并没有多坏,可为了降低期待感,好像就很难以控制,去乱想一些。” 简秋绥嗓音含笑:“那不妨想得简单点,我们两个人,是完全独立平等的个体,以后你可以从我这里取得好感,相应的,我也会尽我所能,从你那里获取相应的好感。” 在这样郑重却又轻松的一段话下,许晴晚也忍不住,尾音扬着浅浅笑意:“阿绥,你说的好像闯关游戏啊。” 简秋绥却说:“如果是闯关,就不会有今晚的这个吻,毕竟按理说,这应该是闯关成功后的奖励。” “可生活中,往往充满着意外,同时也充满着惊喜,不是么?” 比起她的纠结与不安,从小生活在美满家庭,却被恣意放养的简秋绥,在谈及爱情与婚姻时,显出无比坦诚直率的一面。 比起很多大而空的泛话,许晴晚想这样明确而有意义的小事,反而让她悬着的心脏,稳稳地落回了实处。 许晴晚完全懂了简秋绥的意思,轻轻“嗯”了声:“阿绥,你说得对。” 两道呼吸与心跳声,渐渐交融在了一起。 过了会,简秋绥再次开口:“第一次知道你,是通过祖母书房里你放着的插画集,就像是字如其人,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自然停留在了温暖治愈的插画师上。” “后来跟你见面,你在生活里温柔,事业上自信,我承认,是对你的好感占了上风。” 听到这些话明显带着夸赞的话语,许晴晚脸颊发烫,有些受不住地轻唤了句:“阿绥。” 又轻声说:“你别这样乱夸……” 简秋绥问:“不喜欢?” 许晴晚很轻地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答:“不是不喜欢,是有些不适应。” 简秋绥嗓音低沉:“不是说想得到我的好感吗?” 许晴晚点了点头。 “所以,要不要先从一句真挚的夸奖开始?” 作者有话说: 来啦,很感谢大家这么多的营养液呀(鞠躬)(比心) 感谢在2024-01-02 17:22:44~2024-01-03 18:0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酿芋圆 10瓶;小阁藏春 5瓶;芒果退退退、等一下、小DUCK、青木林、393189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 ? 喜帖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一句真挚的夸奖。 许晴晚微怔, 脑海里一瞬冒出记忆里的很多片段,少年时代恣意耀眼的身影,如今成熟稳重的身影, 仿佛在眼前重合。 “就这么纠结,一句也夸不出来?” “我这是不是有点失败。” “看来我——” 一句又一句的低沉嗓音,落在了头顶,许晴晚撑起身,在昏暗中, 用手掌捂住这双嘴唇,堵住了没有说完的话。 温热的呼吸扑来, 在手心泛起薄薄一层湿意。 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许晴晚反应过来的时候,愣神间,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眼前面容陷入沉沉夜色,让人看不分明, 可今晚种种的纵容行为,都让她生出了充满着安定感的底气。 在沉默中, 许晴晚轻解释:“不是夸不出来,只是想说的有很多,一时想不到先说哪个,你长相很帅气,性格有恣意自信的一面,也有稳重大气的一面, 工作能力好, 厨艺好, 对待事物理智有条理, 也对很多事情充满无限包容和温柔。” 就像我们还不曾认识的时候, 我心情不好,蹲在屋檐下的时候,是你递给来了杯凝着水雾的橘子汽水。 就像是我们认识后,对于种种纠结和彷徨,你总是能及时察觉到那些情绪,以再温柔不过的姿态来包容我。 许晴晚从前看到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往往不需要理由,有时候可能只不过是那天阳光正好,风过树梢,恰巧打亮了他的眉眼。 可喜欢简秋绥,许晴晚想她能想到很多很多个理由,自她敏感青涩的少女时代,填充到如今,浮成她暗恋胶片里再明亮不过的底色。 真挚而认真的清脆女声,在黑暗里显得尤为清晰。 沉沉的低笑自手心窜出,挟来细小微振般的酥麻感。 许晴晚也说不清缘由,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很轻地笑出了声,很快又抿了抿嘴唇,尾音不自觉含了些嗔怪,松开手的同时,问了一句:“阿绥,你为什么要笑啊?” 简秋绥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也笑了?” 许晴晚蜷了蜷微烫的手心,尾音带了点小小的上扬:“我是被你传染了。” 简秋绥嗓音含笑:“耍无赖啊?” 许晴晚眼睛亮亮的,只是在笑,也不回答他。 简秋绥存了点逗弄的坏心思:“那我也不告诉你。” 仗着半醉,许晴晚今晚格外大胆,语气一本正经地说:“不行,坦诚是一对夫妻间,最为重要的东西。” “阿绥,你这样敷衍我,我就要扣你的好感分了。” 这话一出,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安静。 直到一声低促的笑声泄出。 简秋绥握拳抵在唇边,偏头消化了一下这句话,才放下了手。 嗓音含笑:“那你这样耍赖,又该怎么算,我是不是也得扣你几分?” 脸颊传来不轻不重的轻捏,许晴晚下意识“唔”了声,抬起手,扶住骨感的手腕。 本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思绪,在这一句反客为主的话下,很容易就被带偏了。 许晴晚满脑子都是简秋绥要扣她的好感分了,什么都顾不着了,有些可怜巴巴地开口:“阿绥,能不能不扣啊?” 简秋绥刻意顿了几秒,才语气慵懒地开口:“你要是乖乖闭眼睡觉,那分说不准就自己回来了。” 许晴晚立刻收回手,缩进温暖的被窝里,温热的身躯,还往男人怀里蜷了蜷,像是在寻求舒服安心的姿势。 轻轻呢喃了声:“晚安,阿绥。” 窗外明月高悬,透过窗帘的微小缝隙,在地板落下浅浅的光辉,如水夜色就这样静静流淌。 怀里蜷着的姑娘,侧脸恬静,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像是在安定小窝里入睡的乖巧猫咪。 …… 第二天,许晴晚醒得有些晚,睁眼时,房间里昏暗一片,一时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起身,喉咙有些干,许晴晚简单洗漱了下,想下楼去接温水。 楼梯下到一半,看到客厅坐着的修长身影。 一瞬间,酒醉前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闪回。 客厅光线明亮,大片的阳光倾洒,地板上落着粼粼的光点。 没有了夜色的掩避,许晴晚身处亮堂堂之中,后知后觉的羞赧,就这样涌上了全身。 简秋绥处理完一则事项,抬眼,正对上楼梯半道的身影。 脸颊泛红的姑娘,愣愣看着他,一副酒醒后不知所措的神情。 在对上他的目光时,眼睫一颤,却难得没有躲避般移开目光。 简秋绥口吻如常:“来喝点粥。” 许晴晚点了点头,去厨房里盛了碗白粥,从蒸笼里取出三个袖珍叉烧包,配上一碟小菜,在餐桌旁默默吃起来。 边吃还偷瞥。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垂眼处理着工作,一身简单家居衣,半身沐浴阳光底下,深邃的侧脸轮廓,被浅金色光线划过,更显得流畅利落。 并没有提及昨晚她酒醉的事情。 许晴晚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了点忐忑。 收拾好餐具,才慢慢挪步到沙发上坐下。 简秋绥听到声响,抬眼:“送来了几个喜帖样式,放在了书房里,要不要去看看?” 许晴晚眼睛微亮,瞬间忘了刚刚犹豫的忐忑,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什么时候送来的啊?” 简秋绥回答:“早上九点。” 目光不经意掠过眼前这双嘴唇,泛红微肿,明显残存着昨晚的痕迹。 “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 说着,起身朝着书房方向走。 许晴晚也起身,跟在身后,瞥过侧脸唇角泛起的轻笑。 微垂眼睫间,伸手摸了摸嘴唇,唇边也泛起春雨涟漪般的笑意。 书房房门大开,窗纱被整齐束起,大片的阳光透进,楠木方桌的正中央,陈列着几个喜帖样式。 第一个是传统样式,一式两款:一款正红色样式,红底金字;一款正金色样式,金底红字。 上头只简单写了一句话:金风玉露,白头永偕。 没有赋予过多繁杂的纹路和元素,正纯色底,遒劲毛笔字,更显得雍容大气。 第二个是最近时兴样式,一款棉纸烫金,上头白纸红金字交错,做成船票票根的样式,是近来年轻群体里,很喜欢的做旧复古风格。 第三个是较为精致的古时样式,一封白底金字,做成远方的冬日来信,封面绘有金底的花好月圆,雕栏廊桥,玉兰满庭,里头是一页白底烫金压纹纸信纸。 许晴晚每个都细细看了遍,能感受到各种设计下的巧思。 没有人会拒绝被用心对待,许晴晚也不例外,眼里唇角,早已泛起早晴春光般的笑意。 眼前的姑娘,纤细白皙的手指落在桌上,窗外阳光轻落,像是润了层白玉般的柔光。 目光掠过惹眼的纤细手指,简秋绥嗓音含笑:“有看中的样式吗?” 指腹摩挲着烫金纹路,许晴晚闻言偏头,眼睛微弯,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句:“阿绥,如果我没有看中的呢?” 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悄悄翘起尾巴尖的撒娇猫咪。 简秋绥口吻慵懒:“那就打回去重做。” 目光落回到桌面,许晴晚很轻地摇了摇头,抿了抿唇角:“还是不要做万恶的甲方了。” 指腹轻轻落在仿制冬日来信的喜帖上:“就这个吧,样式好,寓意也好。” “行。”简秋绥顺着看了眼,“上头的字有想要的吗?” 许晴晚轻轻念着上头的字:“金风玉露,白头永偕。” 嗓音泛轻,像是泠泠玉石轻响。 许晴晚微垂目光,心里晃过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么一句话。 她想,或许是这双眸光太过温柔,这副口吻又太过纵容,才让她的私心悬溺,泛起粉蓝色云团的亮丽底色。 在充满温柔的早晨气氛里,许晴晚轻轻开口:“‘金风玉露,白头永偕’好是好,那‘顺颂时祺,秋绥冬禧’怎么样?” 在喜欢的人面前,轻轻讲出这句,有关多年前的少女心思的话,心间还是蓦然响起了一瞬的心悸。 简秋绥挑眉:“怎么想到这句?” 许晴晚眸光温柔:“这句话寓意好,祝愿事事顺遂,秋日冬日吉祥安好。” 窗外冬光正好,玉兰花苞盛放,剔透阳光泛出浅色白金,透进屋内,在半空浅浅映着一层光雾。 楠木案台平铺着张信纸,许晴晚提笔,写下字迹端秀的一句话。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偏头一看,简秋绥也写好了同样一句话。 跟她的端秀小巧不同,八个字写得轻草,尽显风骨大气。 许晴晚越看越喜欢,指腹落在“秋绥”两个字旁边:“阿绥,你这两个字写得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个字,写起来总是看得不对。” 耳畔传来一声低笑,随即传来一道低沉嗓音:“这么说,是想骗取我的好感吗?” 许晴晚听到简秋绥提起昨晚的事,眼睫微颤间,心跳一时错拍,才在愣神几秒后,摇了摇头:“阿绥,我是认真说的。” 说着,像是转移话题般,又写了遍这两个字,然后放在一块,仔细比对着看了看。 语气逐渐变得肯定:“你看,感觉是架构出了问题。” “我看看。” 许晴晚刚想拿起信纸,就被轻按住手掌。 高大身躯从身后圈住了她,手掌握着手掌,覆盖着浅金色阳光的阴影,落在了方桌上,一片浮影斑驳。 泛快的心跳声,隔着后背前胸,仿佛交融在一块。 覆盖在她手掌上的宽大手背,指骨分明,漫延开惹眼的青色脉络。 许晴晚握笔,顺着所覆的力度。 两个字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端秀中带了些轻草,反倒处于一种奇妙的平衡中。 许晴晚眼睛一亮,眸光如浅浅清潭,尾音一时忍不住上扬:“阿绥,这两个字,比刚刚还好。” 又像是想起了了什么,秀眉很轻纠起,有些犹豫地开口:“只是这是书信结尾用语,用在这会不会不太恰当啊。” “自己的婚礼,哪有什么规矩。”简秋绥语调恣意,“想用便用。” “要是有长辈问起来,就全推给我,说是我的意思。” 许晴晚听出他话里纵容意味,抿了抿唇角笑容,很轻地说:“我才不会那样做呢。” 这话一出。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轻笑。 “有你这句话,今天的好感分怕是要加满了。” 许晴晚听出他话里浓浓的打趣,却还是颇为受用,也忍不住很轻地开口。 “那我也要给你加满。” 作者有话说: 晚晚:我不能在加好感分上面输掉.jpg 感谢在2024-01-03 18:06:39~2024-01-04 18:0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酿芋圆 10瓶;圈外物种 8瓶;393189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 ? 蝶悸 ◎晚晚,一会别哭◎ 之前简秋绥出差前, 就说陪她回家住,下午去之前,许晴晚先跟家里打了通电话。 许峰禾接的电话, 听她说了两句,乐呵呵地嚷着:“老婆,晚晚和小简要来家里住!” 没过一会,传来张秀婉一贯嫌弃的嗓音:“来就来呗,还要我敲锣打鼓八抬大轿去迎接?” 许晴晚习惯张女士的口是心非, 轻轻笑了笑。 又听到许峰禾在嘴唇前虚拢成喇叭状的小声:“晚晚,别听你妈这么说, 其实她可念着你们来了, 前两天降温,还记挂着你冬天身体弱,有没有着凉,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很快传来不满的嗔怪声:“老许, 你搁那嘀嘀咕咕瞎说些什么呢。” 在熟悉暖心的氛围里,许晴晚一方面感动父母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另一方面又心虚之前的生病着凉,下意识摸了摸鼻尖。 这时简秋绥大致理好带给父母的物品,整齐堆放在客厅角落,然后坐到她的旁边。 “晚晚,怎么不说话了?” “阿绥过来了。” 许晴晚摁了公放。 “爸。” 简秋绥又喊了声:“妈。” 许峰禾连连“好好好”应声,又远远地“哎”了声。 听到一阵走动的声音, 张秀婉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小简, 听晚晚说, 临近过年, 你最近总是出差, 忙不忙,累不累啊?” “还行。”简秋绥嗓音含笑,“爸妈最近怎么样?” “我们倒是很好。”张秀婉嗓音里的温柔都能掐出水,“只是最近降温,你们两个身体都还好吧?” 许晴晚顿时有些紧张,心想张女士这真的不是旁敲侧击嘛,立即拉住简秋绥的衣袖,很轻地扯了扯,用气声喊了句:“阿绥。” 简秋绥瞥了眼她,过了几秒,到许晴晚有些急了,又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才口吻如常开口:“我们都很好,晚晚冬天容易着凉,这些天倒是很注意身体,都有早睡早起,三餐按点吃。” 张秀婉笑道:“晚晚看着乖,其实平日里对自己太过随便,小简,有你看着她一点,我也放心。” 闲聊了几句,张秀婉被哄得直笑,还热情地叮嘱简秋绥想什么时候来家里就来,想来住多久就多久。 挂掉电话,简秋绥偏头看到,静静盯着自己的小眼神。 许晴晚眼尾微微下垂,玩笑般叹了口气:“阿绥,怎么感觉你比我,更像我妈的亲儿子啊。” 简秋绥眼里掠过促狭笑意:“怎么,吃醋了?” “不是。”许晴晚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就是感叹一句嘛,爸妈这样喜欢你,我也很开心。” 简秋绥看她这副认真模样,轻捏了她的脸颊,便放手:“是爱屋及乌。” “走吧,别让等久了。” 许晴晚瞥向轮廓流畅的侧脸,揉了揉脸颊,眼里漫出笑意,很轻地“嗯”了声。 到家的时候,临近下午四点,屋内温暖,充满着山药排骨汤的香味,勾人胃里的馋虫。 刚停在玄关,许峰禾就冲他们招了招手,满脸都是盖不住的笑容:“你妈高兴,准备大展厨艺,我们今天可有口福咯!” 又瞥见他们手里拎着的东西:“怎么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快进来快进来。” 许晴晚边换鞋边说:“也没带什么,就是一些补品和家常的东西,想着家里需要,就带了些过来。” 自家女儿念着家里头,许峰禾自然高兴,可是又不想家里小辈老是破费,忍不住叮嘱:“一会被你妈看到了,准要念叨你。” 许晴晚也笑,语气带了点不自觉的撒娇:“爸你一会拦着点。” 许峰禾宠女儿宠习惯了,闻言了然地笑了笑,伸手搞怪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完全没问题。 把许晴晚和简秋绥都逗笑了。 在沙发边坐下,聊了没两句,许峰禾的话题就莫名朝着象棋上去,说最近手气好,跟隔壁老张下了几天棋,盘盘都赢,杀得他片甲不留。 许晴晚一下子就听出他的意思了,抿嘴笑了笑。 在简秋绥默许下,许峰禾自然而然就把象棋盘,摆在了茶几桌上。 许峰禾不知道简秋绥的水平,摆好棋子后,意有所指地说了句:“晚晚,观棋不语啊。” 许晴晚就坐在他们旁边,听得有些好笑,有些无奈地说:“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水平,我就算观棋语了,也不顶用啊。” 许峰禾却摇了摇头:“两个臭皮匠没准顶一个诸葛亮呢。” 下了一会棋,许峰禾少见的认真专注,手机屏幕亮起,许晴晚低头一看,是姚嘉怡的电话,看两人聚精会神的,便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才接通了电话。 “晚晚,你终于接电话了!” 尾音都带着激动的嗓音,顿时冲到了耳畔。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还没等许晴晚问出口,姚嘉怡自己就忍不住说出了答案:“我终于出差回来了,下了飞机,呼吸到南城空气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完完全全活了过来!对了,你现在有空吗?我要去你家游荡一波,看看我那亲爱的汤圆和小橘,你就知道天天给我发照片,管杀不管埋,我真的快想死它们了!” 听到好友这一长串话语,许晴晚很不忍心,但还是如实地说:“可是汤圆和小橘被送回老宅了。” 耳畔顿时传来一声充满遗憾的拉长声音:“啊——” 听这可惜的语气,许晴晚有些想隔空摸摸她的脑袋,便转移话题:“刚好这几天我也想给你打电话来着。” 姚嘉怡语气蔫蔫的,完全没有刚刚的激动:“怎么了?” 许晴晚说:“就是阿绥,最近要过生日了。” “然后呢?” 许晴晚知道外头听不到她们的交谈声,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该送什么礼物,可总感觉他好像也不缺什么。” 姚嘉怡列数起来:“领带,皮带,袖扣,手表,西装,皮鞋……” 蔫蔫的语气突然上扬:“要不——” 许晴晚本能感觉到不妙。 果然下一秒,姚嘉怡一改刚刚的情绪低沉,发出控制不住八卦的惊呼:“那把你自己送给他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许晴晚好一会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脸颊透红,无奈喊了声:“嘉怡。” 姚嘉怡看热闹不嫌大:“被听到啦?爱要大声说出口,爱拼才会赢!” 许晴晚下意识捂住屏幕,提醒:“我在房间里。” 姚嘉怡说:“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在外面,让别人听到这件事的。” 许晴晚语气温和:“那你还说那么起劲呀。” 姚嘉怡语气得意地说:“反正我人菜瘾大,隔着根电话线,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许晴晚被她语气逗笑,聊了几句,听到姚嘉怡说既然没有猫猫狗狗,那就先回家睡到天荒地老。 挂断前,姚嘉怡又语气加重地重复了遍:“千万要记得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哦!” 直到电话挂断了好几分钟,许晴晚还愣在原地。 刚刚那句话回荡在脑海里,摸了摸脸颊,又晃了晃头,试图把它丢出乱乱的脑袋里。 出去,沙发上的两个人仍在下棋。 许晴晚刚坐下来,就听到许峰禾悠悠来了句:“小简,你在家一般都跟谁下棋?” 简秋绥下了一步棋:“和我祖母。” 许峰禾沉吟了下:“小简,你刚刚这步棋下得不好。” 许晴晚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许峰禾耍赖瘾犯了,十有八九想悔棋。 简秋绥抬眼,他们在半空中对视了一瞬。 漆黑眼眸里晃过很轻的笑意。 下一秒,低沉嗓音传来:“爸,我想了想,刚刚那步棋下得确实不好,可以退一步吗?” 许峰禾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当然可以。” 许晴晚捂住嘴唇偷笑。 恰巧,张秀婉端了盘水晶虾仁丸出来,听到这些话,不客气地说:“就你爸和老张,两个臭棋篓子,天天互捧,还捧出自信了,真把自己当棋仙了。” 许峰禾被抹了面子,脾气也好,还是一贯的乐呵呵:“先吃饭先吃饭。” 晚饭都是些家常小菜,简单好吃,在张秀婉问起住几天时,许晴晚仔细想了想,说这次大概只能住一两天。 简秋绥要去公司,她也要准备一下江城的签售会。 张秀婉知道临近年底,事情也多,只说有时间常来住住,又说下次别带这么多东西来,家里总归是两个人,也不是什么藏宝屋。 许晴晚一一应下。 提及晚上住处,许晴晚知道自己屋小,容纳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还是有些挤的。 刚想开口,就听到张秀婉说:“客卧顶头的木头柜,这两天泛潮发霉了,现在还在关门开窗散味,晚上要在这睡,估计是要挤一挤了。” 许晴晚眼睫一颤,完全没想到会这样,脑海里一瞬闪过,柜子深处的日记本,又想起她一直有走神涂鸦的习惯,书架上那么多书里,夹着的各种书签,估计残存着她有关暗恋的很多痕迹。 只是一错神,就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期。 简秋绥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朝向张秀婉,口吻如常地说:“妈,没事。” 许晴晚只能默默低头扒饭。 晚上,张秀婉拉着许峰禾去买菜,说他们来一趟,去外面好好买些菜,这两天吃好点。 让他们回房间收拾一会行李。 站在房间前踌躇了几秒,许晴晚当然不可能跟简秋绥说,不能进来睡,因为她有秘密之类的话。 只能尽量维持如常的神情,小心留意着简秋绥的动静。 男人半蹲下,拉开放在书架旁边的小型行李箱,把里面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拿了出来。 放在了书桌上。 转身看到跟小尾巴似的姑娘,就站在旁边,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动作。 简秋绥挑眉看去。 只看到她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 许晴晚垂着眼睫,还在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明显了,迫近的阴影,便在身上扫下。 淡淡的松木气息窜进鼻腔,许晴晚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跌坐进木椅上。 一双有力手臂撑在木椅两侧,就这样将她困在书架和身前。 大片阴影打了下来,几乎笼罩了她的全身。 许晴晚垂着视线,感觉到沉沉目光落在脸上。 几乎是同时,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怎么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许晴晚摇了摇头:“我……” 简秋绥没有说话,像是在给足时间让她开口。 许晴晚捏了捏垂在腿侧的指腹,在堪称是空白的脑海里,想要竭力搜索一个合适的理由。 却在开口时,变成了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问话。 “阿绥,你有没有什么遗憾啊?” 眼前姑娘脸颊漫上一层漂亮的晚霞色,微颤的眼睫,像是蝴蝶振翅,看起来有些无措,也含了些期待。 简秋绥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许晴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不是说,人没有达成的事情,往往会在心里形成执念。” 说完,许晴晚只觉得她问的莫名其妙,话也说的离谱,可又不能说是想给他准备一个惊喜,不然就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头顶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 许晴晚羞赧地捏紧了指腹。 可简秋绥并没有让她尴尬太久,口吻随意地说:“我记得,初一的时候,学校组织了场登山旅行,夜晚海边有场烟花晚会,但是很不巧,我那个时候跟朋友比赛单车,被醉酒驾驶的人误撞,左腿骨折了,所以就没能去成。” “那我们也去山上……”许晴晚刚抬眼,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语气变得很可惜起来,“就是,现在都不让燃放烟花爆竹了。” 简秋绥挑眉看她:“你确定放了,不会放火烧山。” 许晴晚看着他,脑海里跟上“牢底坐穿”四个字。 对上漆黑眼瞳掠过的促狭笑意。 简秋绥嗓音低沉:“所以,我刚刚问的,还是不打算跟我说么?” “坦诚是一对夫妻间,最为重要的东西。” “嗯?” 许晴晚听得脸热,没想到简秋绥没被她搪塞过去,还把那晚她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没什么底气地解释:“也不能算是不坦诚吧。” 眼前的人却仿佛没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她:“那是什么,善意的谎言?” 许晴晚微仰着头,圆润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眸光又轻又浅:“延时的坦诚。” 在充满撒娇意味的目光下,简秋绥也只能无奈收起欺负人的坏心思:“行,那我等着。” 直到笼罩在身前的阴影移去,许晴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心跳有多急多快。 晚些时候,许峰禾又拉着简秋绥下了好一会棋,一回生二回熟,悔棋悔得愈加从容,甚至都不开口问,自己就直接上手了。 许晴晚就坐着旁边,跟张秀婉聊着这些天的闲事。 夜间气氛融洽,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到了睡觉的点,许晴晚房间里是张小床,两个人睡倒也勉强。 一晚上担心的书架禁区,被发现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 朦胧的黑暗里,许晴晚睁着眼睛,开始担心晚上翻身的问题,想了想,还是微掀开被子:“阿绥,会不会有些挤,我还是去沙发……” 一只有力的手臂自身后伸来,横过纤细的腰身,把被窝里乱动的姑娘,在怀里束紧。 “睡得很难受?” 许晴晚下意识伸手,白皙手指轻搭在劲瘦有力的小臂上,触及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自根根指骨处,传递鲜活跃动的心跳脉搏,往日那股令人安心的淡淡松木气息,在此时,却仿佛裹了层不轻的掠夺意味。 许晴晚陷入充满心悸的拥抱,思绪发晕间,还不忘回答:“阿绥,我是怕你睡不好。” “别乱动。”低沉含哑的嗓音,伏在耳畔,“就是对我好。” 黑暗里,许晴晚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愣神片刻,嗓音忍不住发轻发软:“阿绥,那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 面对这一句含着无奈泛笑的反问,许晴晚有些重地咬住下唇。 过了会,简秋绥嗓音发沉:“我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 干燥掌心虚覆在眼前,将眼前最后一抹昏暗遮盖。 “乖一点,闭眼睡觉。” 喑哑嗓音充斥着克制和忍耐,在这种意乱时刻,身后的男人,还在顾及她的感受,也不忘轻哄她。 明明是这样安抚轻哄的语气,许晴晚却觉得腰身发软,全身像是高烧了起来。 脑海晕涨时,身体已经越过思绪,先行动了起来。 白皙手指轻划过结实小臂,反倒引起指尖的瑟缩,像是无意的撒娇,也像是青涩的诱.引。 喉咙间蝴蝶乱飞般的心悸,逼至目眩的临界点。 微张嘴唇,尾音都止不住带了些微颤:“阿绥,爸妈还在隔壁,你记得小声……” 话还没有说完。 束在腰身力度突然一紧,紧接着,白皙肩窝落下发沉的呼吸,凝成高烧般的灼意。 身后的紧拥,像是要把她牢牢嵌入怀里。 松木气息和微甜馨香,一瞬间交.缠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伴随着像是深吸的一声喘息,像是强势而无声的警告,也像是放任沉溺的下坠。 抵在颈间的高挺鼻梁,有着难以忽视的触感。 混着浓重夜色般的深沉嗓音,再次在耳畔沉沉响起。 “晚晚,一会别哭。” 作者有话说: 生活总是充满着意外,同时也充满着惊喜,不是么——《简总之说话的艺术》 27 ? 秘色 ◎家里的小猫咬的◎ 一开始, 许晴晚还不能明白这句话里的含义。 眼前昏暗一片,身侧传来发重的握紧力度。 耳畔发沉的呼吸,扑到薄薄耳廓, 染上裹着夜色微凉。 许晴晚一瞬微微睁大了眼睛。 “阿绥……” 却在惊扰静谧时,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回应她呢喃般惊呼的是,紧捂住嘴唇的手心,被追来的宽大手掌拢紧。 手心按下手背,往下落在脸侧。 修长指骨满覆纤细手指, 十指紧紧交握住,手背处漫延微凸的青色脉络。 一片黑暗里, 一切丝毫细小的声音, 都显得无所遁形。 薄薄的身躯,紧贴着后背传来的鲜活鼓躁的心跳。 许晴晚知道没有那类东西,潜意识里,她又是足够信赖身后的男人, 这也造就她敢轻撩的底气。 却没料到,即使没有那般, 也足以让她头晕目眩,脑海像是被松柔的云团填满,拖曳出发黏的轻呓。 肩膀微蜷,怕晕怕热般,稍稍探出被褥。 暴露在冷气里的白皙耳垂,在昏暗窗光下, 润着一层微弱莹光, 于尾端泛起红, 很可怜地瑟缩了下。 “迟来的坦诚, 是多迟?” 喷薄呼吸扑在耳廓, 裹来危险性感的气息。 许晴晚没想到简秋绥会在这时,低声说起这件事,像是不经意的轻问,也像是一贯的坏心眼作祟。 眼前是晃过几分模糊的花白墙面,只不过一墙之隔,隐约传来许峰禾偶尔熟睡时的鼾声。 从未体验过的新奇与禁忌,害怕被发现紧张与不安,迸发成更为刺激感官的隐秘战栗。 许晴晚微颤着,仅仅几个字,都无法做到流畅连续地成句:“……没……没多迟……” 只能小心地摇了摇头,怕张唇,就泄出足以惊扰隔壁的声响。 是她主动的,也只能咬.唇忍住。 裹上零星糖霜的轻喃,就这样被封堵进其中。 “别咬。” 不知道何时上移的宽大手掌,握住她的下巴,下了发重的力度。 略微粗糙的指腹,轻易地撬开紧闭的牙关。 泛凉的空气灌进喉腔,滚过一层月光发烫的呼吸。 “咬这。” 卡在唇齿间的虎口大张,许晴晚意乱之下,像只无助乖巧的小动物,听话地张开唇齿。 肩窝瞬间压进更沉的气息。 眼前蒙着层发飘的雾色,许晴晚很突然就想起高二的时候,有一次她借着帮朋友送小考卷,去语文组办公室的路上,特意绕远路经过五楼的实验一班,只是为了偷看一眼喜欢的人。 她那时胆子小,只敢从窗外匆匆一瞥,慌乱中,连脸都没能看到半分。 视线意外从握笔的修长手指掠过。 窗外透进的浅色泛金的阳光下,少年指骨分明,虎口处缀着一颗浅褐色的小痣,轻拢过泛暖的微光。 漂亮,又性感地扎眼。 此时夜色在眼前渐渐朦胧,许晴晚看不分明,却在头脑发晕时,清晰地知道——她在含着这颗浅褐色小痣。 这颗引起她少女时代无端心悸,也掀起蝴蝶效应般遐想的小痣。 难以控制咬下的力度。 却在更难以呼吸的间隙下,想起了什么般,有些挣扎般地在怀里摇头。 似乎有那么点微热,顺着她无力的挣动,从脸颊滑落。 “别……伤……” 混乱发沉的思绪中,溢出一道闷在喉咙里,模糊而含义不清的轻喃。 抵在唇边的宽大手掌,像是安抚她般,从下颚处流连而下。 昏暗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拢握住,纤细白皙的脖颈。 窗檐悄溜进的月光,浅浅映在被夜色阴影覆盖的纤细身躯,在白皙脖颈渡过一层泛着莹光的月色。 顺着强势的力度,被迫仰起漂亮脆弱的弧度,承受掌心满覆而来的鲜活鼓躁的脉搏。 高挺鼻梁深深埋进肩颈窝,汲取惹人心痒的馨香气息。 …… 昨晚记忆是朦胧的。 许晴晚只记得无声沉默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半隐在夜色里,慢条斯理地用几张抽纸,擦拭掉泛凉的痕路。 直到忍受不住外头的冷意,小腿瑟缩了下,整个人蜷缩进暖和的被窝里,整个人还没有从那种战栗的心悸逃出。 “喝个水,怎么都在出神?” 张秀婉从旁边经过,一贯往常的语气,像是不满自家女儿大早上,还一脸没睡醒的呆愣。 许晴晚回神,佯装神情镇定般,放下喝干净的瓷杯。 刚刚只是想起一点昨晚的记忆,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微颤。 看到张秀婉手里拿着的长条托盘,许晴晚转移注意力般,开口问:“妈,要包饺子啊。” 张秀婉说:“一家人在一块,想来想去,大冬天的,还是包饺子最好,轻便省事,下肚也暖和。” 许晴晚点了点头,跟在张秀婉的身后,朝着另一边的餐厅走去。 远远就看到,男人坐在大理石方桌的一边,穿着简单的高领毛衣,衣袖轻挽起,露出骨感的手腕。 神情如常,跟身旁的许峰禾聊天。 就好像昨晚的意外失控,只是她做的一场虚幻沉溺的梦。 张秀婉边走边说:“你爸大早上不知道发什么疯,看到晨跑回来的小简,非要拉着人跟他下象棋,我说还是别下那破棋了,不如都来包饺子。” “年轻人精力就是充沛,大早上跑步对身体也好,老许就是太懒,天天盘着俩核桃,走出的路还不过一里地。” 离得不远,许峰禾听到了,也只是乐呵呵地笑。 简秋绥自然也听到了声响。 半空中对上目光。 那些记忆一瞬间迅速复苏,像是蒙砂的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闪回。 许晴晚下意识咬住下唇。 又想起昨晚,完完全全掌控她的宽大手掌……摩挲过她的下唇,撬开她的唇齿,握掌住她的脖颈。 似情人轻抚,也似狼性掠夺。 在这亮堂堂的屋内,隐秘不可说的心思,酝酿着升温的热意,悄悄漫上脸颊,催生着心口越发紊乱的心跳。 许晴晚像是瑟缩般,松开唇齿,微抿住嘴唇。 一副记得明明白白,却一时难以适应的羞赧模样。 直至漆黑眼眸里晃过似笑。 许晴晚看清他眸光里的促狭,尽管心神大乱,不知道视线该往哪放。 还是无法生出任何的办法,从这双惑人深潭般的眼眸里,移开半分目光。 张秀婉把托盘放在桌上,回头看到自家女儿脸颊泛红,眼神发直,还站在原地不动。 “厨房里保温着几个奶黄包,大早上怎么还没睡醒,别光杵在那不动。” 许晴晚闻言惊醒般应了声,几下快步扎进厨房里。 身后紧跟着传来,许峰禾和张秀婉打趣自己长这么大了,还是跟没睡醒的小孩一样,大早上呆呆傻傻的。 等到许晴晚收拾好餐具,叼着最后一个小奶黄包,从厨房里出来时,方桌旁的三人已经准备要包饺子了。 许晴晚坐到空位上,对面坐着简秋绥,旁边挨着张秀婉。 深底大碗的肉馅摆在方桌正中央,插着两个勺子两双筷子,两大叠托盘横在两边,旁边堆着两摞薄厚适中的馅皮,两个盛着一半清水的小瓷碟,以及四副家用的薄款乳胶手套。 许峰禾先挽起衣袖,戴上手套,拿勺舀了一大坨肉馅,怼在饺皮里,三下五除二,包了一个圆圆的大鼓包。 张秀婉看到了,很嫌弃地说:“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呐,包这么肿,一会下锅全散了。” 许峰禾乐呵呵地连连笑道:“都听老婆的,都听老婆的。” 许晴晚看着眼前十年如一日,张女士单方面的拌嘴,往往以许峰禾好脾气哄声结尾的日常。 早上的那种意乱散了不少,轻抿了抿唇角的笑意。 可许晴晚的心绪,只不过平稳了一小瞬,就听到许峰禾一声惊呼。 “小简,你这手怎么了?” 顺着目光看去。 男人右手虎口处,泛着一小片的红紫,掩住那颗惹眼的浅褐色小痣,昨晚她咬得有些狠,鲜红的牙印已经褪去,只留着隐约的残痕,乍一眼看去,还感觉有些严重。 许峰禾哎呦了声:“昨天看还没这样吧,是不是过敏了,还是被什么蚊虫咬了?” 张秀婉也看了眼,轻皱眉头:“要不去涂点药。” 许晴晚感觉呼吸都要屏住,生怕爸妈看出什么端倪。 更别提。 眼前这道沉沉目光,却不经意从她脸上掠过,像是天边飘忽来的薄云,很快就消散。 无声昭告着她这个始作俑者。 面对两位长辈的询问关心,简秋绥神情如常,语调也一贯的平稳:“家里的小猫咬的。” 说到“小猫”两个字时,像是有意无意般,加重了几分语气。 可又从愣神的间隙溜走,让人怀疑是不是只是她的错觉。 明显是一句裹着糖霜般的谎话。 落在腿侧的掌心,下意识蜷住。 许晴晚只感觉胸口里的心跳,如骤雨般急促地冒出,牵扯着以紧张不安为底色的疯狂心悸。 张秀婉松了口气:“小简,千万别忘记要及时打狂犬疫苗。” 简秋绥口吻如常,甚至顺着这话说下去:“已经做了相关措施,而且家里小猫从小就接到家养,身上没有携带狂犬病菌。” 张秀婉还是有些不放心:“以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许峰禾也说:“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简秋绥应道:“回去我就给家里的小猫,好好检查一下。 ” 一句又一句的低沉嗓音,像是清晰地响在耳侧。 许晴晚听着这些状似如常,却暗含有意无意的话语。 明明在旁人耳里,聊着的只不过是最家常的话题。 却又是极其隐秘,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的话题。 像是裸了层秘色。 玻璃窗透进的阳光,尽撒进发亮干净的瓷砖地板,微闪着沙粒般的粼粼光点。 摆满食材的方桌下,许晴晚下意识并拢双.腿。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晚上,身处阳光满覆的早晨。 仿佛还残存那种触感。 像是笔墨碾磨。 “对自己身体上些心。”张秀婉柔声叮嘱间,包了个小巧的饺子,又说,“不过,晚晚给我看过那小猫,看起来挺乖的,没想到还会咬人啊。” 简秋绥轻笑道:“再乖巧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样一句话,许晴晚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就在从小长大的家里,爸妈就做在旁边,许晴晚只感觉,一种做坏事的心虚感上涌。 伸脚轻踢了一下。 “老婆,你踢我干什么?” 顿时传来许峰禾一声不解的惊呼。 张秀婉手里饺子正包到一半,闻言抬头,诧异道:“我没事踢你做什么。” 许峰禾摸不着头脑,喃喃道:“那是谁踢我……” 许晴晚不小心踢错人,本就在当缩头鹌鹑。 面对许峰禾扫来的目光,只能尴尬开口解释:“不小心……碰到了。” 张秀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边包边开口,反念叨起许峰禾:“谁让你没事横着一条腿,这桌子就这么大,不小心碰到一下,不是很正常。” 许峰禾笑了笑,好脾气地说:“习惯了习惯了,我收回去点。” 另一道落在脸上的目光,却停留得稍稍久了些。 许晴晚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到男人多半挑眉看她,漆黑眼眸里掠过促狭的笑意。 尽管相处了这么久,平日里她就受不住这道目光,更别提昨晚亲昵之后,冒出的羞赧,让她更难以去坦然对视。 一时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只能垂下目光,脸颊透红,默默戴上手套,低头包起饺子。 好在她平常性子就文静,默默包饺子,倒是符合她的一贯的行为,也没多引起爸妈的注意。 闲聊了几句,张秀婉提起:“家里前段时间晒好的腊肠,我都蒸好切片,给你们收起来了,这次你们来了,别忘了带回去,平常想吃的时候,拿来煮炒蒸煎,怎样都行。” 简秋绥笑道:“在家的时候,晚晚就经常提起家里的腊肠,说我吃一次,就会时常惦记着。” 张秀婉听这话,听得心里开心,又一贯调侃道:“我看她也没多惦记,打过电话,叫她来拿,总是不记得这事。” “这姑娘从小到大,模样长开了,这坏毛病倒是一点都没变,忘性大,你们在家里,她是不是也这样丢三落四的。” 简秋绥说:“也还好。” 张秀婉了然地笑道:“小简,你也 忆樺 别给她找补,平常也别太纵着她。” 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许晴晚脑袋垂得更低了。 伸手戳了戳做成小船的饺子,又微抿了抿嘴唇,弱弱地喊了声:“妈。” 张秀婉却仿佛打趣她上瘾:“你瞧,说得她还不好意思了。” 简秋绥轻笑道:“晚晚脸皮薄。” 许晴晚被两人齐齐打趣,只能更低地垂起脑袋。 下一瞬,下巴却被宽大干燥的手掌托住。 许晴晚抬眼看去。 对上一双含着似笑的漆黑眼眸。 “别往下了。” “嗯?” “不然,就要掉进饺子里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鞠躬)(比心) 感谢在2024-01-05 18:02:56~2024-01-06 17:3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简单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单点 11瓶;芒果退退退、薄荷岛上的猫猫、Olivi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 ? 称谓 ◎太太,我来接你回家◎ 在家待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许晴晚和简秋绥才跟爸妈告别。 张秀婉和许峰禾脸上带着笑,让他们没事多来家里待, 还让他们多带些饺子和腊肠回去,留着当早点和夜宵吃。 一路到了家,许晴晚洗漱完,就往暖和的被窝里钻。 比起房间里的小床,还是这里的大床更自在些。 过了会, 简秋绥也走了进来,穿了身简单家居服, 发梢还带着点潮意, 直直朝着她看了过来。 许晴晚对上他的目光,怀里紧紧抱着抱枕,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简秋绥看着有些好笑,顺势在床边坐下:“这么怕我啊。” 许晴晚轻轻摇了摇头, 只睁着双圆润的眼睛,乖乖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 简秋绥也不忍心使坏,便问起正题:“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晴晚知道简秋绥在说昨晚的事情,脸颊微红,缩在被窝里的手指微蜷,轻声地说:“没事,也没做什么。” “没有逞强?”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像是在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昨晚记忆上涌, 许晴晚微垂目光, 整张脸几乎都要缩进抱枕里了, 只溢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腿……” “根……” 这时宽大手掌握住抱枕边沿, 稍稍使了些力度,往下面挪了挪,让盖住的小巧鼻尖露了出来。 简秋绥说:“别闷着自己。”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捏了捏怀里的抱枕,几乎是用气声开口:“本来以为会破皮。” “可是看了看,只是有些发红。” 面对这样认真的语气,简秋绥稍稍顿了几秒:“以后会注意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从他口里说出来,却莫名充满着安定感,可很快,许晴晚又意识到有关下次的含义。 那晚记忆混乱,她也知道那样并不是真做,顶多是边缘.性.行为。 本就发热的脸颊,变得更烫起来。 抬眼,对上漆黑眼里掠过的笑意。 明显是看懂了她的想法。 其实许晴晚也不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做的,只知道依稀隐约的大概,也不清楚夫妻间的正常频率,但也不想贸然开口,暴露她的青涩与紧张。 犹豫了几秒,尝试开口:“那……” 简秋绥挑眉,反问:“那什么?” 许晴晚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男人没有追问,而是倾身而来,同时右臂也横了过来,深邃撩人的眉目,在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昨晚强势笼罩她的松木气息,就这样侵袭而来,让她再次陷入脑袋发晕的愣神。 手指蜷紧,在呼吸即将交融之时,许晴晚下意识闭上双眼。 可随着一声按钮的轻摁声,眼前依稀笼着的淡淡光团完全消失,完全陷入黑暗。 直到床的一旁落下声响,许晴晚缓缓睁开眼睛,瞥向夜色里隐约的轮廓,轻唤了声:“阿绥。” 只传来一句如常的嗓音:“明早不是要赶去江城的高铁,还不睡么?” 许晴晚知道是自己会错了意,也知道多半是简秋绥一贯的坏心眼作祟,轻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带了几分羞恼,鹌鹑般扎进被窝里。 好一会没人说话。 “生气了?” 许晴晚全身蜷在一片温暖里,下巴垫在柔软的床被上,微张嘴唇,想如实说没有,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有一点。” “那怎么办,要我哄哄你?” 男人嗓音含笑,尾音裹着几分不正经的意味。 许晴晚微抿嘴唇,其实她本来也就没生气,只是面对这段时间的纵容,她感觉自己好像养成了点小小的坏毛病,莫名想撒娇一下。 “刚刚骗你的。” 尾音带了点上扬,像是悄悄翘起尾巴尖的得意猫咪。 “学坏了啊。” “跟你学的。” 仗着深陷夜色里,许晴晚胆大了不少,又一本正经地说:“丈夫太坏的话,妻子跟着学坏,这是天经地义的。” 酒醉时学别的小情侣的语式,许晴晚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使用了。 传来一声含笑的低沉嗓音。 “那我以后要注意一点了,不能带坏家里的小猫。” 许晴晚想起昨晚的咬虎口,又想起今早他说的那句,是被家里的小猫咬的,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悸,就这样潮水般上涌。 往被窝里缩了缩,抿了抿唇角的笑意,轻声地说。 “晚安,阿绥。” “晚安。” 睡前他们安分地分睡在两侧,可醒来后,许晴晚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滚到了简秋绥那边。 树袋熊般地抱着腰身,紧贴胸膛,脑袋还枕着他的手臂。 就这样不知道睡了多久。 房间还笼罩在昏暗里,只有没关严的窗帘边缘,透出一长段的光条,许晴晚静静窝在怀里,淡淡的松木气息笼过鼻尖,尽情贪恋着这份温暖。 却突然想起今早去江城的行程。 只能遗憾放弃温绻的早晨,小心抬起拢过侧腰的有力手臂,可还是在缓缓起身时,吵醒了身下的男人。 简秋绥睁开眼时,紧拧着眉,这副深邃眉目不笑时,显得气压低沉。 却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眉宇间笼罩的那股沉沉阴云散去,渐渐浮出几分似笑。 “要起来了?” 刚睡醒,男人本就低沉的嗓音,还带着几分喑哑。 白皙手指还搭在小臂上,许晴晚半起身着,眼里漫出浅浅的笑容,轻轻应了声。 又说:“阿绥,再睡会吧。” “我也起来。” 男人说着撑起身,突然长眉一皱,还半拢在她腰身的手臂,同时压下。 伴着一声很小的惊呼,许晴晚也跟着栽倒下去。 一瞬间,微卷长发掠过高挺鼻梁,散发好闻的馨香气息。 两副身躯随之骨骼相撞,身下的男人发出闷哼一声。 许晴晚过了足足好几秒,才从突如其来的意外反应过来,连忙问:“怎么样了,撞疼了吗?” 边撑起身,边去看情况。 简秋绥拧着眉,深陷进鹅绒枕头,往日里一向从容不迫的脸上,竟然少见地出现了几分空白。 许晴晚一边觉得抱歉,一边又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少见,有点想笑。 脸颊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笑我啊?” 许晴晚顺着扶住手腕,很乖地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刚刚抿嘴轻笑的模样。 看简秋绥眼里含笑,还有空打趣,看起来是应该没什么大碍:“刚刚是怎么了啊。” 简秋绥挑眉:“手臂麻了。” 许晴晚微愣,明显没反应过来。 又听到他悠悠来了句:“毕竟是给某人,免费当了一晚上的枕头。” 许晴晚立刻反应过来,伸手,给他的手臂揉捏几下,又不敢太用力,怕那阵麻劲还没过。 劲瘦手臂上分明的肌肉线条,有点硬硬的。 许晴晚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啊,没想到我现在的睡相这么差。” “还要说对不起?” 许晴晚本能地摇了摇头。 简秋绥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看来我们的关系还是太过生疏。” 许晴晚又摇了摇头:“不生疏。”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对上眼眸里掠过的揶揄笑意,许晴晚微张嘴唇。 简秋绥口吻如常,提醒道:“亲过了。” “也睡在一张床上。” 许晴晚听得脸颊发热,伸手捂住他的嘴唇,拦截掉剩下没说完的话。 一贯的薄脸皮,受不了这种言语上的刺激,许晴晚张了张嘴唇,只是乖乖地说:“下次不说对不起了。” 简秋绥看了她一会,垂下目光,示意她松开手。 许晴晚连忙缩回手。 刚睡醒的姑娘,发丝柔软蓬松,脸颊泛着红晕,看着他的目光,静静乖乖的。 简秋绥嗓音含笑:“要是愧疚,就让我送你去南站。” 许晴晚知道简秋绥下午的时候,有场重要会议,想自己打车去,却被简秋绥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竟然是说出的承诺,当然要兑现。 路上有些堵车,到南站的时候,时间卡得刚刚好,许晴晚下车,接过简秋绥推来的小型行李箱。 “晴晚。” 许晴晚听到这声轻唤,下意识地抬头,却瞬间忘记刚刚想要说的话,有些不过脑地说:“为什么又叫晴晚啊?” 说出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的想法,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简秋绥神情如常:“毕竟是某人自己的选择。” 许晴晚想起那天,简秋绥递来的选择,她当时出于羞赧,在晚晚和晴晚之间,违心地选择了晴晚,可这些天的相处和纵容,让她生出了想耍赖撒娇的心思。 于是轻唤道:“阿绥。” 可简秋绥此时却像是感知失灵,又像是偏偏要叫给她听似的,握着她的肩膀,实实地调转了一个方向:“晴晚,时间要到了。” 许晴晚费劲转头,清晰地看到他眼眸里含着促狭笑意。 低头看了眼时间,只能不情不愿地拉起行李箱。 走出两步,抿了抿嘴唇,又转头,朝着男人挥了挥手:“阿绥,回见。” “回见。” 许晴晚顺利检完票,上了车,她的座位靠窗,身旁是空位。 窗外风景变幻,经过郊外,天边堆积的浓云边缘,闪着亮亮的泛金轮廓,自高空垂下的灿金色光路,尽撒在青绿的旷野上。 眼前造就这副景色的,是著名浪漫的丁达尔效应。 很多人都聚在窗边拍照,许晴晚也不例外,换着各种角度,拍了好几张漂亮的云层照片。 拍完之后,在手机里翻翻看看,分享欲一时上来。 却在找人发送时,指腹微顿。 想起刚刚进站前的交谈,许晴晚很孩子气地戳了戳,置顶聊天框的那个头像。 戳了后,想起这是可爱的小橘,她不该这样殃及池鱼,又用指腹揉了揉,像是无声的安慰。 静静的聊天框,停下了客套的“上车了”,以及另一句客套的“收到”。 明明这个人愿意给她当一晚上的枕头,而且就算忙,也执意要送她出门,却吝啬到一声“晚晚”,都不肯在她离去前,跟她讲上一声。 明明在爸妈面前,还有些私下的时刻,叫得那么勤的。 许晴晚想了想,简秋绥这个人,确实是挺坏的,也的确,像他提醒自己那般说的,不要把他想得太好。 亲昵的浪潮散去,惦念随之而来。 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想念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以及完完整整的那个人。 只是犹豫了一小会,等许晴晚从睡梦里醒来时,才发现她竟然在座位上睡着了。 还好在快到站前,神奇醒了过来,也发现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戴着副银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被动闲聊了几句,许晴晚全程都在礼貌微笑,知道对方也是要去江城,在下车前,婉拒了对方同行的邀请。 一出站,许晴晚远远就看到,独自扯着大红横幅的年轻姑娘。 杨淇一看见她,就跟馋猫见了小鱼干,眼睛发亮,朝她挥了好几下手:“劳斯劳斯,这里这里!” 许晴晚拉着行李箱走过去。 杨淇立刻把横幅整齐收起,还想帮她拉行李箱。 许晴晚当然不可能让她拿,只是轻轻笑了笑,说不用了。 杨淇看起来很激动,满脸都带着笑容,说真的很期待她来,还说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饶是许晴晚已经听多了她各种夸张的彩虹屁,也还是有些脸热。 在杨淇越发停不下来的“太太”、“劳斯”、“大大”一通乱叫下,许晴晚刚想开口,手机却突然开始振动。 许晴晚低头,在看到来电人的一瞬,眸光一凝。 指腹快过头脑,下意识就摁了接通键。 “喂。” 意识到真的接通的那刻,许晴晚有些慌乱地看向眼前的姑娘。 “太……” 杨淇顿时止住话语,明显是听清了刚刚那道低沉男声,脸上顿时涌满了浓浓的八卦神色。 连忙朝着她挥手,满满都在表达她没关系,快去接电话吧。 在这样殷切的目光下,许晴晚往旁边快走了几步,停在了安静角落。 还没开口,就听到低沉嗓音在耳畔传来:“太太?” 许晴晚知道他只是单纯重复,刚刚杨淇乱叫一通的称呼,还是因为这个有着另一层含义的称呼,一瞬变得脸热耳也热。 许晴晚解释:“就是一个称呼。” 一时没听到回答,又很认真地把“太太”、“劳斯”和“大大”三个词,跟简秋绥好好讲解科普了一遍。 一本正经的科普。 收到传来的一声低笑。 之后报过平安,许晴晚知道他还有事要忙,电话很快就挂断。 一走回去,杨淇就忍不住开口:“劳斯,你男朋友啊,这么黏你呀,仙女总是要看得紧一点的,毕竟外面这么多豺狼虎豹,虎视眈眈的。” 许晴晚被她这夸张语气逗笑,很轻地摇了摇头:“是丈夫。” 杨淇顿时瞪大了眼睛:“劳斯,你竟然结婚了!” 又连忙捂住嘴唇,愣了足足十秒,才激动地说:“我真的很好奇对方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能把劳斯你这种仙女娶回家,他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啊呜呜呜……”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的笑容:“是个很优秀的人。” 也是个很坏的人。 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她难得这样有些孩子气地记仇。 杨淇把许晴晚送到酒店,让她大致收拾了下行李,才带她去提前预定好的当地特色火锅店,吃了顿午饭。 下午带着许晴晚去展馆逛了圈,又讲了遍明天签售会大致流程,晚上跟出版资方吃了顿晚饭,对方向她提出长期合作的邀请,许晴晚当然欣然同意。 一切忙完,等许晴晚再次回到了酒店,已经临近晚上十点,一整天的舟车劳顿,困意在猛烈发酵。 简单洗漱完,定好闹钟,许晴晚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许晴晚精心收拾了遍自己,化了个简单不失端庄的淡妆。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线下签售会,她很重视这件事,更别提江城,也算是她梦想事业的开端。 高考毕业的暑假,许晴晚和姚嘉怡结伴来江城旅行,姚嘉怡意外得知当地举办了场插画征选,顺手给她报名了。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次征选,许晴晚最后并没能被IP资方选上,画风虽还青涩,却难掩亮眼的灵气,一举被出版资方看中,向她提出合作的事宜。 许晴晚坐车到展馆,到处都装扮得很热闹,除了她的线下签售会外,还有很多绘界大咖齐聚在场,她没有乱逛,只是乖乖坐到位置上。 杨淇端着一台摄像机,到处拍来拍去,还远远冲着她比加油的手势。 许晴晚点了点头,尽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学生时代时,许晴晚的性格就内敛寡言,反倒是大学毕业这几年,变得稍稍多话了些。 只不过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还是忍不住紧张,手心都在冒汗。 还没有开始,许晴晚试图转移注意力,拿起放在一旁的签字笔,在草稿纸上随意涂鸦起来。 提笔。 青色的天空,蓝色的篮球,棕色的划过天际的球线,橙色的少年身影,红色的虎口小痣…… 还在出神时,眼前递来一本画集。 许晴晚这才意识到,在她出神的时候,签售会已经开始了流程。 手指一顿,有些慌乱地遮住涂鸦的稿纸。 却在抬头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玻璃落地窗前,大片金灿色阳光尽撒而下,在半空中浮现出光的形状。 漂浮朦胧的细尘光雾,浅映而下,清风晨阳来得正好,不早也不晚,恰好打亮男人的眉眼。 男人眼眸深邃,眉峰挺立,透着微光的白衬衫,隐出挺拔腿长的身形。 像是她昨天没能分享出去的丁达尔效应。 也像是再美好不过的白日梦境。 许晴晚微仰着头,手里松握着的红色签字笔,就这样折倒,在虎口处划过一条杂乱的红线。 她却仿若毫无察觉,愣愣看着眼前的如梦如幻的人,近乎是喃喃道:“你怎么来了呀?” 尾音不自觉带了小小的上扬,像是裹上了层蜜糖的欣喜。 男人嗓音低沉含笑,回答起她刚刚那句话。 “太太,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06 17:37:31~2024-01-07 17:4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薄荷岛上的猫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 ? 海边 ◎听说放烟花时接吻,想的愿望都会能实现◎ 刚刚开始想念的人, 在清风晨光恰好来时,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还带着一个足够让她耳热的称谓。 ——太太。 许晴晚花了整整十几秒,才稍稍回了点神。 明明知道他可能是在打趣那天的事情, 还是为了这声“太太”,感受到骤起渐快的心跳声。 乖乖坐在座位上的姑娘,圆润眼睛里泛着早晴微光,柔顺长发有些蓬松,静静披在肩上, 穿着浅咖色针织毛衣,看起来毛茸茸的。 只轻声重复问了遍:“你怎么来了呀。” 尾音不自觉上扬, 像蓄了个弯弯的小钩子。 简秋绥说:“或许是因为我是VIP。” 许晴晚微眨了一下眼睛, 留意看了看他的身后,并没有排队的长队,又看了下时间,发现距离活动进场还有五分钟。 仔细想了想, 签售会确实有这么一个VIP活动,只能通过氪金层层抽奖, 最后还只能全凭运气,又坑又繁杂的机制,最后只能换得提前十分钟进场,劝退了大部分观望的人。 杨淇把它称为冤大头活动。 虽然觉得很难置信,许晴晚还是问了句:“阿绥,你去抽了啊?” 简秋绥口吻随意:“是运气好。” 绝口不提直接动用的钞能力。 许晴晚也无法从他如常的神色里, 辨别这句话的真假, 更别提, 从见面开始就涌上心头的欣喜, 完全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的眸光又清又浅,只是静静看着人,也不说话。 指腹轻叩桌上的画集,简秋绥语调慵懒:“太太,不打算给我个亲签吗?” 许晴晚听到这声称谓后,心跳骤然错拍一瞬,匆匆低头,按捺下浮涌的心悸,握起她最喜欢的青色签字笔。 昨天还在听她认真科普“太太”、“大大”和“劳斯”的人,在今天,就已经熟练运用起“太太”和“亲签“”两个词。 对于这些小细节,许晴晚总是乐于去察觉注意,去储藏进记忆里的小匣,去填充她的独家欣喜。 “当然要给你写。” 许晴晚写得很认真。 一笔一划,端秀字迹落在扉页上。 青涩的少女时代里,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幻想,想象着自己一朝成名,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那个喜欢的人,就这样注意到自己,成为自己的小粉丝。 再由自己,为他认真写下亲签,为自己无疾而终的青涩暗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可此时此刻,许晴晚不想生出任何有关结束的念头。 她自作主张地写下一句话。 ——希望你能一直支持和喜欢我。 有关暗恋的私心,将“喜欢”的字眼缀在其中,在此时此刻,赋予最为中性的含义,隐秘地藏进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特签语里。 写完后,又在最后补上一个爱心,青色的。 尽管心里想将好懂的少女心思,很好地藏匿下去,却又在纵容的目光下,忍不住翘起炫耀的尾巴尖。 男人的视线落在扉页,停留了一小会。 许晴晚微蜷指腹,开始心想刚刚自己一时得意,会不会表现得太过了。 偷偷瞥去目光。 简秋绥唇边带着笑,倒没什么别的反应,神情如常地收起画集。 入场时间也快到了,许晴晚捏了捏手里的签字笔,有些违心地开口:“阿绥,活动就快开始了,我听杨淇说江城最近举办了挺多有趣的活动,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简秋绥挑眉:“就想赶我走?” 许晴晚摇了摇头:“怕你无聊。” 简秋绥回她:“不会无聊。” “我就在里面逛逛,等你结束。” 时间一到,简秋绥就跟说的那样,朝着展馆另一头走去。 签售会的位置做成了方顶小隔间,是以她的校园风插画:春日来信,为原型设计的,戴着工牌的工作人员,前来维持秩序,拿着电子遥控器,控制住木质围栏,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看到断断续续排来的队伍,许晴晚只得从那道修长身影,移开目光。 一开始紧张不安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缓解,转而被一种熟悉的安定感替代。 短发女生捧着本最新发售的限量版画集,走进隔间里。 “啊啊啊——”短发女生紧急伸手,捂住嘴唇,把突然爆发的激动喊声闷在喉咙后,才松了点劲,露出一截小缝,含糊不清地说,“大大我真的好喜欢你,没想到本人也这么温柔呜呜呜…鹅裙以污而耳期无儿把以更新本文…” 面对这样激动的见面,许晴晚只能轻轻笑了笑,拢了拢耳后的鬓发。 得知她即将要考研复试,签名后,为她写了“祝愿成功上岸”的祝福语。 得到了再次被闷在喉咙里的激动汽笛喊声。 签售会进行得很顺利平稳,来参加签售会的小画迷们,都很好说话,真挚地向她表达着喜欢和支持。 许晴晚心里也逐渐被幸福的满足感包裹住。 等待下一位的间隙,许晴晚往旁边瞥去。 只是一抬眼,就看到有人朝着简秋绥搭话,尽管男人神情疏离,许晴晚还是很轻地撇了撇嘴。 移开目光,不打算再看下去。 “晴晚。” 被一声轻唤打断了思绪。 许晴晚抬眼,看清眼前的人,还是下意识说了句:“你好。” 一低一轻两道声音,紧挨到一处,显出生疏和礼貌。 崔景彦笑道:“这么多年没见,就不认得我这个老同学了,上次同学聚会,你就只坐在角落里,我也没机会跟你说上几句话。” 当时崔景彦被环绕在人群中央,没想到还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自己。 但毕竟多年没有联系,许晴晚还是生出了些许尴尬,只是说了句:“还记得。” “没想到你就是听……”崔景彦垂目看了眼画集,像是在确认,“听鹤,我妹妹很喜欢你,我这次来江城出差,她各种打电话发消息求着我,让我一定要亲手把你的亲签拿到手。” 许晴晚唇角泛出浅浅的笑容:“谢谢你妹妹的喜欢。” 崔景彦看到这道熟悉的清浅笑容,记忆一晃高中往日:“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的黑板报就画得很漂亮,还得了校园奖。” 听到记忆里的旧事,许晴晚也只是轻声地问:“需要写什么话吗?” 眼前温温柔柔的姑娘,脸上带着很轻的笑,却泛着柔和的疏离感,就算是离得最近,他们当同桌的时候,也像是划了一条浅浅的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股距离还是只增不减。 崔景彦看出她没有深谈的意向,也知道眼下的场合,并不适合叙旧,于是把妹妹想要的祝福话语告知。 在许晴晚下笔的时候,也抽笔,在稿纸上写下一串电话号码:“老同学,不要断了联系。” 等崔景彦离开,许晴晚看了眼在阳光下泛着浅金的号码。 伸手翻了个面,轻轻压在了桌面。 许晴晚中午的时候,吃了顿资方提供的午餐,又在附近的酒店休息了两小时。 临走前,看到简秋绥眉目间若有的倦意,温声让他休息会,说结束前会给他发消息的。 下午五点,一整天的签售活动总算结束,简秋绥准时来接她。 上车后,许晴晚刚系好安全带,听到简秋绥问了句:“累不累?” 许晴晚如实说:“有点。” 简秋绥又问:“有些路,先睡会?” 许晴晚点了点头,轻声说:“记得快要到的时候,叫我起来。” 简秋绥语调慵懒:“怎么,担心我卖掉你啊?” 说着,还是为旁边姑娘的身前盖上外套。 小巧的下巴,往外套里缩了缩,许晴晚睁着双圆润漂亮的眼眸,在淡淡的车灯下,只是静静看着他。 简秋绥看着前方的道路,却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似的,嗓音低沉:“闭眼睡觉,到了会叫你的。” 许晴晚闻言乖乖闭上了眼。 空调暖气烘得全身很暖和,许晴晚缩进外套里,安心地入眠。 窗外街景不断变幻,等许晴晚悠悠醒转时,映入眼帘的不是千篇一律的高速道路,而且映着夜色灯光的海面。 许晴晚透着车窗,眼睛亮亮的,像是第一次见大雪的南方孩子,语气轻快地说:“是海。” 身后传来低沉嗓音:“下去看看。” 许晴晚转头,对上淡淡车灯下,映亮的深邃眉目。 点了点头。 在下车前,被套上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是男款,很大很暖和,一直垂到了小腿肚。 许晴晚看到简秋绥只套了件黑色夹克,轻便帅气,完全不同于自己这副胖胖小企鹅的模样。 刚想开口小小的抗议一下,脸上就落下了一道目光,像是已经看懂她想法后的无声拒绝。 许晴晚只抿了抿嘴唇。 过了一小会。 “那我们——”许晴晚刚抬手臂,因为宽大羽绒服的限制,动作可疑地顿了下,“……现在要去那边吗?” 一时没得到回答。 转身看过去,果然在漆黑眼眸里捕捉到了不轻的笑意。 “阿绥,你在笑什么啊?” 简秋绥也不客气:“像是指挥交通的小企鹅。” 许晴晚静静盯着他,像是在表达她的不满,可因为模样太乖,没有丝毫的震慑力,反而像是无声的撒娇。 然后被握着肩膀,往旁边轻推。 来到后备箱的面前。 许晴晚目光落在上面。 简秋绥却卖起关子:“猜猜?” 面对这个经常对自己使坏的人,许晴晚首先想到的是一个离谱的可能:“不会是整蛊箱吧。” 简秋绥嗓音无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聊的人?” 许晴晚又想了想,想到之前姚嘉怡发给自己的恋爱攻略大全,突然就想到一整个后备箱的玫瑰气球玩偶。 还被姚嘉怡吐槽是最土,但也是最好使的方法。 简秋绥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只是说:“再猜猜。” 许晴晚轻声试探性地问:“所以不是我想的那样吗?” 简秋绥轻笑一声,总算说了句:“放你行李的。” 意识这人又在使坏,许晴晚无奈轻唤了句:“阿绥。” “骗你的。” 简秋绥说:“打开看看。” 打开后,许晴晚发现后备箱里,不是想象中的整蛊惊吓箱,也不是想象中的玫瑰气球玩偶。 而是一个很大的浅蓝包装礼盒,里面装着三个相机:单反,拍立得,卡片机,还有各种崭新的配套用具。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阿绥,这是……” 简秋绥眸中含笑:“不是说要拍在一起的回忆,没有道具要怎么拍?”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笑容:“那也不需要这么多个呀。” “哪个用得顺手,就用哪个。” 车就放在停车点,他们沿着旋转石桥,朝着上面的观景台走去。 经过零售小亭,做成复古的墨绿色邮筒,许晴晚投去新奇的目光。 里面的立式冷藏柜里,陈列着一排排五彩斑斓的汽水,在灯光下闪着粼粼的光芒。 “要买汽水?” 许晴晚尾音上扬,自己都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我要买啤酒。” 简秋绥挑眉,看她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只由着她。 走到观景台上,许晴晚才发现上面围聚了很多人,到处热闹嘈杂一片,找了个角落坐下。 听到兴奋的交谈声,许晴晚才知道今晚江城有场小型烟花表演,海边观景台是其中一个很好的观赏点。 想起之前写的愿望清单,写的那一条“看海”。 被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这样放在心上,心里跃动的欣喜,像是海面上浮着的粼粼微光。 简秋绥只是看了会海面,就听到身边传来很低的一声:“这个汽水好像有点苦。” 偏头一看。 脸颊泛红的姑娘,竟然在喝手里的啤酒,而且还是跟喝汽水一样,牛饮一空。 喝完,还孩子气地撇了撇嘴,怕热似地要把拉链往下拉,结果遇上一阵冷风,又瑟缩着,往黑色羽绒服蜷了蜷。 看起来就不太清醒。 简秋绥有些无奈开嗓:“就这么一小会没看着你。” 许晴晚只睁着一双圆润眼睛,在夜色里,像是含着一层湿漉漉的微光。 明显是没听懂他的话。 喝醉的许晴晚,往日安静温和性格的性格褪去,变得很孩子气,也变得爱撒娇黏人起来。 看着远处泛着霓虹微光的海面,许晴晚往简秋绥身边挪了挪,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阿绥,烟花怎么还不开始啊?” “就快了。” “快了是还有多久啊。” 简秋绥借着落下的灯光,看了眼腕表:“你倒数五秒。” 许晴晚果然乖乖小声倒数起来。 “五。” “四。” “三。” “砰——” 一道金线窜上夜空,绽开,落成璀璨耀眼的金笼。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彩色烟花,在眼前未暗之时,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夜空海面,倒映着满目绚丽。 许晴晚静静看着眼前美景。 叩在落在石阶的宽大手掌,不知何时,被轻勾住了尾指。 许晴晚偏头看来。 无声对视间。 男人侧脸深邃,恰好被绚丽微光打亮,映出眼眸里的万千光华。 只此一眼,脸红心悸。 食指轻勾着尾指,传来温热安定的触感。 耳畔落满砰砰的烟花声,许晴晚却清晰地听到自己裹着夜色微颤的声音,在很轻很轻地发出。 “阿绥,听说放烟花时接吻,想的愿望都会能实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07 17:41:43~2024-01-08 17: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薄荷岛上的猫猫 2瓶;393189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 ? 酒醺 ◎阿绥,我一定会让你为我着迷的◎ 在绚丽烟花满天绽放时, 观景台的角落,两道呼吸渐渐交融,直到唇瓣紧紧相贴。 唇舌长驱直入, 加深了绵长而缱绻的浅吻,后颈被宽大手掌扣紧,压下强势的力度,使得纤细白皙的脖颈,顺着力度微微上扬, 承受着甜蜜而欢.愉的索取。 烟花的砰砰声,心跳的怦怦声, 仿佛热闹嘈杂在一起。 思绪模糊朦胧间, 一声略长的烟花咻声,清晰地在耳畔窜过,像是一道白色闪电掠过,骤然间, 许晴晚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不行……” 呼吸得以缓息的空隙,裹挟着晚风的冰冷空气灌进喉间, 涤荡过一遍滚.烫的气息。 胸膛前被抵着手掌,简秋绥听到微弱的嗓音,拢在后颈的手掌松了劲。 就这样被很轻的力度推开,简秋绥操着不平稳的气息,含笑问她:“不让亲啊?” 许晴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眼里蒙了层晶莹的水色, 尽管思绪已经很模糊, 脑海里还是存着根清晰的线, 又重复了遍:“不行。” 簇簇烟花点亮夜空, 映照出斑斓的色彩。 许晴晚微垂眼眸,睫毛轻颤,覆着的点点微光,随之轻轻抖落,语气也开始变得疑惑着急:“不行……烟花怎么能这个时候放呢,这是不行的。” 她的话混乱,又含义不清,酒醉之下的脑袋,变得朦胧模糊,可脑海里坚持的想法,一个劲地执拗钻进牛角尖。 简秋绥听出来是因为这次的海边烟花,稍稍联系了一下,那天许晴晚问自己有关遗憾的问题,心里大致了然,知道他的惊喜,多半是打乱了许晴晚的准备。 只能低声哄起小醉鬼:“下次再看一遍不就好了。” 许晴晚抬眼,静静睁着一双圆润眼睛,看了他一会,又低头,眉毛纠起,孩子气地撇了撇嘴,半张脸颊蜷进外套里,一副很遗憾可怜的模样:“不行,这样就没有惊喜了啊。” 一连好几个“不行”,眼前姑娘的嗓音越来越低,也听着越来越可怜,裹在长款羽绒服里的模样,像只蜷缩的无助小动物。 看起来怪委屈的。 修长手指握住外套边沿,往下扯了扯,让白皙透红的鼻尖露了出来。 简秋绥看着有些好笑:“伤心到想闷坏自己啊?” 许晴晚静静由着他摆弄,轻轻摇了一下脑袋。 简秋绥又问:“我是谁?” 许晴晚奇怪地瞄他一眼,还是乖乖回答:“是阿绥。” 简秋绥理了理领口,收回手:“看来还算清醒。” 这会,烟花已经停了,天际和海面重归平静,晚风漫了过来,裹着淡淡的海潮味道。 简秋绥握着许晴晚的手臂,从石阶上拉起,许晴晚站稳了,却紧紧地挽过男人的手臂,脸颊蹭着肩膀,像只小树袋熊抱着树干似地,就不愿意撒手了。 “带你去睡觉?” 许晴晚一听到要睡觉,立刻就连摇了好几下头:“不要睡觉。” 简秋绥问:“那你想做什么?” 许晴晚更紧地环住他的手臂,像是试图用体重来阻止男人的迈步,加重语气般重复道:“反正不要睡觉。” 简秋绥完全被她逗笑,唇角都泛起笑意:“那带你回家?” 许晴晚这次脑袋转得很快,嘟囔道:“回家不就是要睡觉,我不要回家。” 简秋绥任由她紧紧地抱着手臂,语气也很随意:“那我们就一直站在冷风里,也不是不行。” 许晴晚一听到冷,又不愿意了:“那我不要在这里了。” “不想回家,也不要在这。”简秋绥垂目看她,“那你想去哪?” 许晴晚微仰着头,语气懵懂:“我们去走走,就会变热了。” 烟花表演结束,人群围聚着离开,简秋绥避开人潮拥挤,只站在原地。 等了会,他们绕着旋转石梯下去,被紧紧抱着的手臂,始终没有得到半分松力,反而随着一步又一步,迎来更紧的环抱力度。 广阔海面被卷起层层波涛,在浅映的灯光下,闪着粼粼的光辉,裹着微腥的海风吹了过来。 许晴晚眺望着海面,晚风吹过她的鬓发,明明被吹得冷到,整个人都快蜷进长款羽绒服里了,眼睛还是亮亮的,难掩眼里满满的期待。 在海滩边走着,许晴晚视线不肯从海面挪开半分,也要紧紧挨着简秋绥。 完全不顾越来越艰难的走姿。 在许晴晚再一次因为蹩脚的走姿绊倒,简秋绥停下脚步,无奈地看她:“确定要这样继续走?” 许晴晚这才舍得从海面挪回目光,看了眼他,很重地点了点头。 裹着寒意的海风吹了过来,扬起柔顺的长发,眼前定定盯着他的姑娘,被头发迷了眼睛,也不肯松手,只是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简秋绥伸手抚开作乱的发丝,温热指腹蹭过眼尾,将鬓发撩到耳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开口问:“不愿意松手是不是?” 许晴晚反应很快地点了点头。 简秋绥又问:“那相不相信我?” 许晴晚没说话。 简秋绥挑眉:“不相信我啊?” 许晴晚点了点头,摇了摇头,又愣愣地看着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显然是把自己弄懵了。 简秋绥捏了捏白皙透红的脸颊:“那先松会手。” 许晴晚看起来不太情愿,可对眼前男人产生的本能依赖和安定感,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手。 只是松了手,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像是只时刻注意主人动向的小动物。 简秋绥看了她一会,握拳唇边,轻笑一声。 许晴晚看着他笑,张了张嘴唇,看起来有些不满,可怕自己的动静惊动到眼前的男人。 简秋绥看她这副小猫模样,迈出半步,余光瞥到目光如影随形,刻意停了一下,又看到那道目光,牢牢定到了自己的身上。 逗了几下小猫,简秋绥也没打算太过分,利落地半蹲下。 “上来。” 许晴晚一时不知道该先伸左臂,还是先迈左脚,就这样愣在原地。 路灯撒下淡淡的橘光,将男人深邃眉眼映亮,嗓音裹上夜色般的撩人:“不愿意上来啊?” 说着,佯装要起身。 只是话音刚落,宽阔后背就压下了重量,裹着馨香的发丝,轻蹭过侧脸,同时两条手臂紧紧环过脖颈,束成一道牢牢的结。 “我上来了。” 她还要认真地宣告一遍。 两道在夜色交融的身影,沿着海滩边走着,被橘色灯光浅浅映亮轮廓。 许晴晚被男人牢牢托着,前胸贴着后背,敷贴着一整片的温热,脑袋愈加发晕,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试图让眼前时不时的模糊光晕消失。 又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染着微光的耳廓。 意识到被冷风吹到耳尖泛红的小耳朵,并没有抵触她的靠近。 于是很大胆地戳了好几下。 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小耳朵,我悄悄跟你说啊,阿绥这个人真的很小气的。” 裹着低沉的嗓音,跟着拂来的晚风窜进耳里:“有多小气?” 陷入醉醺醺的许晴晚,自然以为是小耳朵开口跟她说话,开始语气认真地控诉起来:“很小气的,我都要走了,他就连一句晚晚,都不愿意叫我。” “是很小气。” “连一个称呼都不愿意开口,确实很吝啬。” 许晴晚点了点头,又很迅速摇了摇头,语调放软:“小耳朵,你不要这样说阿绥,他对我很好的。” “不过吧,他确实也挺坏的,走哪都很注目,虽然我也知道他不会搭理别人的。”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他,来江城的路上,有人跟我搭讪了呢。” “让他好好知道一下,仙女要是没被看紧点,外面可是很多豺狼虎豹,虎视眈眈的。” 语气微微上扬,像是只翘起尾巴尖的猫咪。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胸腔共振着笑意,窜到耳边,带来股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许晴晚下意识摸了摸耳廓,仿佛还残存着刚刚那股酥麻感。 一阵冷风窜来,思绪得到一时的清醒,许晴晚更紧地蜷住,偏着头,侧脸贴着温热侧颈,下巴斜托在肩膀上,不再执着地跟小耳朵说话,语气又不自觉带了些撒娇意味:“阿绥,那你什么时候叫我晚晚啊。” “没准等好感度满的时候。” 得到一句含笑,却完全不正经的回答。 许晴晚孩子气地撇了撇嘴,环着脖颈的手臂束紧:“那要多久啊。” 又听到一句:“这么没信心啊?” 酒醉晕沉沉的人,最经不起言语上的激将,许晴晚大概沉默了几秒后,托在肩膀上的下巴,轻蹭了蹭,语气很坚定地说:“阿绥,我一定会让你为我着迷的。” “嗯。” 听到有些敷衍的含笑应声。 许晴晚又加重语气:“让你爱得我如痴如醉,要死要活的,没有我的存在,你的生命就会不完整。” “嗯。” “对我……”许晴晚纠了纠眉毛,有些不满地咬住他的耳垂。 但也是虚虚含着,并没有下狠劲去真咬。 简秋绥想起跟汤圆玩时,有时汤圆激动时,也会把他的手腕含在嘴里,却不会真咬,忍不住轻笑:“小狗啊。” 许晴晚含糊地说:“就咬坏人。” 简秋绥语调慵懒:“坏人还背着你走这么久啊。” 许晴晚醉酒后,思绪很模糊,完全变成了小孩子心性,好人和坏人的区分界限,很简单地变成了,就是对她好还是不好。 松开嘴,有些轻声地说:“那你暂时是好人吧。” 又一阵海风吹过来,许晴晚被冷到了,连忙伸手捂住男人的耳朵。 忍不住嘟囔了声:“好冷啊。” 过了一小会,传来一道无奈嗓音:“冷就把手缩起来,捂我耳朵做什么。” 许晴晚语气天真,却在说着最为危言耸听的话语:“不行的,耳朵要是冻住了,就会掉下来的。” 于是一开始怎么都不愿意回家的姑娘,现在却一直吵着回家。 简秋绥只由得她。 去酒店的路上,许晴晚整个人趴在车窗旁,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的街景。 变回好奇又很乖的小动物模样。 到了酒店,洗漱完,许晴晚直接扎进温暖的被窝,室内开着适宜的空调暖气,感觉身陷软绵绵的温热云团里。 半醒来时,许晴晚听到身旁落下声响,鼻尖掠过熟悉的松木气息,只睁着一双含着朦胧的眼睛,定定看着夜色里隐约的轮廓,完全不舍得眨眼。 “过来,哄你睡。” 许晴晚乖乖地蹭了过去,双臂环住腰身,稍微动了动,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入睡。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都让思绪迷蒙的许晴晚,无比确信此刻的安心。 “晚安,阿绥。” 又裹着浓重的困腔,尾音拉长了懒懒的尾巴,喃喃般说出那句经典台词:“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窝在怀里沉沉闭眼的姑娘,在呢喃般开口后,呼吸很快变得平稳而绵长。 深夜的静谧之中,呼吸与夜色暗自交融,隐约间听到一句低沉嗓音。 “晚安,晚晚。” 而在无边的美梦里,许晴晚成为勇敢自信的女主人公,所有的忧虑,所有的期待。 都比不过新一天的清晨,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注: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出自电影《乱世佳人》 感谢在2024-01-08 17:59:07~2024-01-09 17: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那我就再努力一次、39318918、薄荷岛上的猫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40 31 ? 色彩 ◎大画家,怎么笨手笨脚的◎ 如果许晴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提前知道醉酒的自己,都会做些什么反常幼稚的行为,那她一定不会喝那瓶用来壮胆的啤酒。 而事情很尴尬的在于, 别人喝酒断片,就算醉的时候,再怎么发疯,醒来就当翻书一样翻篇,可许晴晚却恰恰有着很难得的天赋——她记得醉酒时大部分发生的事情。 于是许晴晚记得, 观景台看烟花时的索吻,下楼梯时的无赖环抱, 在海边说的各种胡话。 以及回到酒店, 冲着折叠整齐的深色浴袍,喊着哈利波特的扫帚,还很兴奋地,一手拉着简秋绥的衣袖, 另一手指着说,这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对她的召唤, 她马上就要成为魔法师了。 昨晚的回忆惨不忍睹,刚睡醒时,许晴晚只来得及,欣赏了一小会,男人深邃的睡颜。 记忆就像是电影镜头倒带闪回般,一幕幕清晰地脑袋里回放。 所以回来途中, 许晴晚全程都在装睡, 绝口不提昨晚发生的种种事情。 企图用虚假断片来掩饰, 心里满满的尴尬和羞赧。 所幸简秋绥神情如常, 没有像一贯那样打趣她, 也并没有说些什么。 这让许晴晚完全松了口气。 “所以说,你那伟大又浪漫的烟花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姚嘉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打断了许晴晚逐渐飘远的思绪。 “是啊。” 许晴晚仰躺在床上,孩子气地翻了个滚,盯着天花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完全泡汤了。” 姚嘉怡“哎呀”了声:“晚晚,你也别太伤心了,坐在海边的观景台看烟花,还背着你在滩边散步,这都不算爱,那什么算爱,我劝你就不要挣扎了!” 越来越激动的语调,按照许晴晚对好友这么多年的了解,她再次很本能地感觉到不妙。 果然下一秒,姚嘉怡再次说出她的惊天言论:“就老老实实把你自己送给他吧!” 沉默几秒后,许晴晚盯着花白的天花板,还深深沉浸在烟花惊喜泡汤的遗憾中,嗓音带了些低落:“嘉怡,别胡说了。” 姚嘉怡越说越带劲:“我没胡说啊,你看,你老公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就连浪漫惊喜,都快你一步,胜你一筹。” 这番话说得许晴晚更自闭了。 姚嘉怡在漫长的沉默中,终于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及时改口:“不过既然想不到他缺什么,那你可以想想自己喜欢的啊。” 许晴晚老成地叹了口气:“可是我喜欢的,他又不一定喜欢啊。” 姚嘉怡又说:“那要是连你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能让别人喜欢呢?” 许晴晚愣了下,显然被这诡异的逻辑迷惑:“好像有些道理。” 姚嘉怡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在胡言乱语:“那肯定很有道理啊。” 在姚嘉怡得意的话语下,许晴晚开始思考起自己喜欢的东西,目光总算从花白的天花板上离开,飘忽过壁灯,衣柜,立式衣架,来到窗边装饰立柜上。 顶上用黏土玩偶压着张稿纸。 青色的天空,蓝色的篮球,棕色的划过天际的球线,橙色的少年身…… 许晴晚目光久久定在,虎口的那颗红色小痣上。 就连耳畔姚嘉怡叫她的声音,一时都没能听清。 “我想到了。” 色彩是最坦诚,也是世间最奇妙,包罗万象的一样东西,一切想表达的感情和情绪,用无声却又绚烂的方式来表达,是再好不过的。 姚嘉怡连忙说:“说来听听。” 许晴晚摇了摇头,又抿了抿唇角的笑意:“保密。” 姚嘉怡被吊着胃口,很不满地开口:“晚晚,我发现你结婚了之后——” “学坏了。” 一时被抢了台词,姚嘉怡还没来得及换下一句台词,就听到许晴晚真挚的感谢。 “嘉怡,今天真的谢谢你,帮我找到来灵感,对了,我现在有点事,改天请你吃饭。” 姚嘉怡只是胡咧咧了几句,没想到就骗到一顿饭,很不客气地说:“没事,不用谢,我想吃那家超贵的泰餐。” 传来温柔的嗓音:“可以呀。” 挂完电话,许晴晚立刻起身,先给杨淇发了条消息,得到可以接电话的回复,才打去一个电话。 杨淇很快就接通,语气很兴奋:“劳斯,找我什么事情啊?” 许晴晚边走到立柜前,边开口:“就是你上次提起的那个老墙的事情,能不能把那家店的地址,发给我啊。” “好啊好啊,当然好啊。”杨淇连连答应,“劳斯,我现在就发给你。” 得到了地址,许晴晚说下次见面给她带小蛋糕,杨淇说好啊,还说想要云记的招牌红丝绒蛋糕。 再次挂断电话,许晴晚看着涂鸦的稿纸,指腹摩挲着那颗小痣,眼里漫出浅浅的笑意,才整齐地夹进书页。 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许晴晚穿上大衣,拎起米白挎包。 出门,却碰到刚回来的简秋绥,对视之下,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却只能装作镇定地说:“阿绥,我临时有些事,要出门一趟,就不在家里吃完饭了。” 简秋绥问:“需要我去接你吗?” 许晴晚当然不可能让简秋绥知道她去哪里,摇了摇头:“时间一时也不能确定,我自己回来就好了。” 傍晚天空暗了一大片,边际悬了条拉长的醺黄斜线。 许晴晚前往城东的一家老街。 — 周末,简家老宅。 简雪和简烨盘坐在绒毯上,各拿着个手机,在激烈地单人pk,不时发出怪叫噪音,以此来干扰对方的操作。 另一边的沙发上,冯识惠从手机里抬起头:“嫂子最近忙什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还有明明以前回信息可快了,现在经常隔两三个小时,才能回我一次。” 简秋绥听到了这些话,只是薅了薅汤圆的背毛:“嫌你烦了。” “还有以后,少带你嫂子看你那些小视频。” “什么小视频……”冯识惠刚想借着这声烦发作一下,没想到简秋绥竟然知道了这件事,只能理不直气也壮,“你别说得这么奇怪。” 简秋绥口吻随意:“想奇怪的是你才对。” 这么多年的斗嘴,冯识惠从来没赢过一次,永远都是被哽到哑口无言,现在败下阵来,偷瞥着男人侧脸,突然计上心头。 “三哥,你该不是失宠了吧。” “大好的周末,你不跟嫂子卿卿我我缠缠绵绵,竟然大清晨来我们这里,在这里无聊地陪着我们,怎么想都不太正常啊。” 简秋绥只是稍一挑眉。 冯识惠注意到他的反常反应,就连摸狗的力度,都比往常加重了点,语气更加得意:“我劝你吧,好好去讨一下嫂子的欢心。” 简秋绥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嫂子最近才从江城工作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会,没事别打扰她。” “你要是太闲,就去谈场恋爱。” 冯识惠想起许晴晚之前发的江城烟花的朋友圈照片,虽然只有一角,可因为极佳的拍摄的角度,反倒把那种绚烂即逝的美丽,完全展现了出来。 记忆里的浪漫狗粮,再一次突然又可怕地袭击了她。 刚想转头跟沈白英告状,结果看到她低头回着消息,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又不小心瞥到熟悉的头像,顿时感觉自己被狗粮瞎了眼睛。 偏偏沈白英还要补一句:“小识惠,这世界这么大,随便看一看也可以。” 冯识惠无语凝噎,默默抱着手机,刷起她的电子榨菜去了,心里却把这两个无良的撒狗粮人士,狠狠地记在心里的小本本里。 总有一天,她要通通讨回来的。 晚些时候,简秋绥打算回家,冯识惠也起身,说顺路搭她回家,没想到沈白英也起身,说是要出门买点小蛋糕。 冯识惠一听吃的,也想去买点,简秋绥看了眼还早的时间,于是送她们去城东的老街。 下车时,简秋绥也下来了,挑了两份吐司,都是许晴晚爱吃的口味。 偏头时,看到冯识惠一瞬不瞬的目光。 顺着目光看过去。 竟然是大清晨就出门的许晴晚,和一个儒雅男人,从家老店里走出来,两人说说笑笑的,告别后,许晴晚坐上了打好的车上。 直到许晴晚离开,冯识惠才收回目光,结果看到简秋绥也在盯着那处,顿时被吓了一跳。 瞧着他的神色,冯识惠试探性问了句:“三哥,你都看到了?” 简秋绥不可置否。 冯识惠又说:“三哥,你可要有点危机感了,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仙女,出门可是不缺追求者的。” 简秋绥淡淡瞥了她一眼。 冯识惠看到了深深的嘲讽意味。 走之前,还丢下一句:“我相信你嫂子。” 冯识惠看到消失在街头的黑车,只觉得今天真是诸事不宜,满天狗粮给她撒了过来。 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叹道:“白英姐,我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说话这么酸的。” 沈白英只是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上心的人。” 冯识惠:“……” 过了一小会,沈白英说:“打的车来了,先送你回家。” 冯识惠突然想起一件事:“白英姐,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开车来啊?” 沈白英问:“不是你说要蹭阿绥的车吗?” 冯识惠:“……”这话好像的确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等许晴晚忙完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一进门,山药排骨汤的香味就飘了过来,勾着饥肠辘辘的馋虫。 简秋绥端着汤盅出来,看到她,只是说:“先去洗手,来喝汤。” 许晴晚点了点头,脱下大衣,挂在了客厅里的衣架上,洗完手,坐回到方桌前,很乖巧地等待。 汤给她盛了大半碗,许晴晚先喝了口汤,汤汁入味,山药糯糯的,入口即化,排骨也鲜香四溢,眼睛亮亮的:“阿绥,你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简秋绥说:“喜欢就多喝点。” 许晴晚又说:“本来今天也想跟着你一起去老宅,看看祖母他们来着,可是碰巧有点事情,下次我一定跟你去。” 平时许晴晚吃饭时,很少说话,今天却一反常态说起话来。 简秋绥语调慵懒:“怎么,又有要求我的事情?” 许晴点了点头:“就是我听嘉怡说,城东那边的老街,开了家不错的糕点店,想晚上去逛逛。” 简秋绥挑眉:“我给你带了两袋吐司回来,就在茶几上。” 许晴晚朝着茶几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包装,竟然就是她想去的那家。 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买了啊。” 又咬了咬下唇,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说:“但是那里晚上挺热闹的,要不要去逛逛啊?” 简秋绥看她微垂眼眸,心下了然,松口道:“那晚上就去吧。” 晚上出门,许晴晚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眼里完全写满了期待。 一路驶去城东,简秋绥跟着许晴晚下车。 晚上许晴晚说是为了热闹,可走的方向,却远离着灯火通明的街头,朝着冷清的街尾走去。 简秋绥也没说破,只是跟着许晴晚走到那家街尾的老店。 正值最热闹的时间,这家老店却早早打烊,许晴晚从门前的花盆底下,拿出钥匙,开了门。 推门走进去,解释说:“借用了咖啡店的一个晚上。” 里面开着两盏昏暗的小灯,一头一尾,远远地缀着,交映着朦胧灯光。 许晴晚拿起立柜上的老式煤油灯,照亮被昏暗笼罩的地板,带着简秋绥走到了后院。 这里年久失理,老墙倾颓,墙角野花和野草丛生,尽显荒芜。 可也就是这样塌了一角的斑驳破旧的墙面,却像是施展了奇妙的魔法般,在黑暗里,一整面墙泼漆油画般的烟花,定格在稍瞬即逝,却最为美丽的瞬间,绽放出比星光,还要绚烂夺目的色彩。 许晴晚轻轻开口:“我问过了白英姐,你一般过的是下半月的农历生日,那天大家都会聚在老宅里为你庆生。” “所以选择了今天,你的公历生日,白英姐说你忘性大,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不记得了。” 简秋绥目光定格在整面墙的绚烂烟花上,嗓音含笑:“所以你这些天都是在忙这些?” 许晴晚没回答,只是拉着简秋绥在石阶上坐下,语气轻快地说:“坐这,角度是最好的。” 简秋绥揶揄道:“这里你该不会都坐过一遍了吧?” “那里,那里,还有那里……”许晴晚指着好几处地方,“我通通都坐过一次了,最后发现还是这里,看的效果是最好的。” 简秋绥被她得意的小语气,完全可爱到,握拳抵在唇边:“是用了发光颜料吗?” 许晴晚说:“用了夜光漆,当时看效果图的时候,就觉得很漂亮,没想到真在眼前时,竟然会这么的惊艳。” 她的眉眼弯弯的,像是一对漂亮的小月牙:“在想你的生日礼物时,想了领带手表袖扣皮鞋之类的东西,也问了嘉怡,她让我想想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想了想,那应该是色彩了,在它的面前,一切都是坦诚真挚的。” 简秋绥轻笑了声,伸手,指着墙面一处:“那这簇烟花为什么在拐弯?” 许晴晚看过去,给出了个相当童真的答案:“因为它要回去接小伙伴呀。” 简秋绥闻言:“就连烟花都要集群生活了是么。” 许晴晚笑道:“可能它是比较特别的那簇烟花,有自己的想法。” 简秋绥问:“像你一样么?” 许晴晚很轻地摇了摇头,眼睛却亮亮的:“小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可是长大后,我才知道我不是天上的月亮,可是做星星也没什么不好,就算是最黯淡的那颗,也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星星。” 反应过来的许晴晚,很轻地眨了下眼睛:“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啊?” 简秋绥却问:“小时候写关于理想的小作文时,你写了什么,科学家,大明星。” “还是大画家?” 许晴晚想到那篇小作文,轻抿了抿唇角:“写的是大画家,当时还写了一句话:希望全南城的花,都能为我的画绽放,当时写的激情澎湃,现在想想,还觉得很不好意思,虽然我现在呢,离那个大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话音刚落,一阵铃声响起。 刚刚还面露得意神色的大画家,脸色一变,从挎包里,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关掉了不停振动的闹钟。 “大画家,怎么笨手笨脚的?” 听到满满的促狭意味,许晴晚语气乖乖地回答:“因为要提醒自己,记得跟一个坏人,好好说一声生日祝福语。” 眼前姑娘就这样偏头,朝他看来,眉目映着淡淡的月光。 “阿绥,生日快乐。”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不忍打破此时的夜色静谧。 简秋绥看着她。 却从她这双清透的眼眸里,无端瞥见比烟花还要绚丽,也是最为美丽的色彩。 响铃和振动声一齐响起。 可能是闹钟,也可能谁的来电,可能是杂事,也可能是重要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谁一时也不想挪开目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09 17:59:30~2024-01-10 17:1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薄荷岛上的猫猫、393189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 ? 错频 ◎不多表现一些,怎么能放心◎ 铃声和振动声一齐发出, 昭显出满满的存在感。 许晴晚也不得不从令人沉溺的对视中,轻轻地挪开目光。 低头一看,是姚嘉怡打来的电话。 许晴晚接通:“喂。” 话筒里传来一道陌生女声:“你好, 你是姚嘉怡的朋友对吗?” 许晴晚说:“对,我是。” “我叫汪芮,是姚嘉怡的同事,就是她现在喝醉了,想送她回家, 可她又听不进话,一直嚷着要你来陪她, 我只能让她打电话给你了。” 许晴晚有些担心地问:“那嘉怡呢, 她现在怎么样了?” 汪芮说:“她只是喝醉了,没出什么事,也没发什么酒疯,刚刚好不容易哄她打了电话, 现在就是趴在桌上,怎么都不肯动一下了。” 许晴晚松了口气:“麻烦你了, 那我现在就过去,你们是在哪里啊?” 听到那边报了个地址,是城南商业街上的一家小酒馆。 许晴晚再次感谢了遍汪芮后,电话就挂断了。 周围很安静,透过话筒的声音很清晰,简秋绥多半是听到了, 许晴晚有些抱歉地看过去:“阿绥。” 简秋绥只是说:“我送你过去。” 一路驶去那家小酒馆。 一个年轻女人就坐在窗边, 旁边趴着一个披着栗色大衣的女人, 羊毛卷发铺散开来, 看上去像是毛绒绒的扫帚。 许晴晚朝着那边快步走去。 汪芮确认道:“许小姐?” 许晴晚应了声:“对, 许晴晚。” 又看了眼好友的羊毛卷:“她又做新发型了?” 汪芮有些无奈地说:“是啊,这头发做了整整一下午,晚上说请我来小酒馆喝酒,结果把自己喝醉了。” 之前许晴晚就提过,姚嘉怡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事,如果不是醉得实在糊涂了,否则不可能一直嚷着要见自己。 许晴晚说:“麻烦你了。” 汪芮笑了笑:“没事不麻烦,那我就先走了。” 跟汪芮告别后,许晴晚轻轻推了推姚嘉怡的肩膀。 “嘉怡,嘉怡。” 姚嘉怡抖了抖脑袋,嘟囔道:“别动我……” 许晴晚说:“嘉怡,我带你回家。” 姚嘉怡撇了撇嘴角:“不行,我不能跟陌生人回家的。” 许晴晚只能说:“那你听听我的声音啊。” 姚嘉怡完全不听:“不认识!” 许晴晚知道醉鬼是比较难沟通的,俯身往姚嘉怡耳边凑了凑,很轻声地哄起来:“那你抬眼看看我。” 姚嘉怡有点烦了,伸出双手捂住耳朵:“不看不看!” 许晴晚看得有些好笑:“嘉怡,你不想看,为什么捂住的是眼睛啊。” 姚嘉怡只装起鹌鹑,捂着耳朵,趴在桌上不吭声了。 耳边碎碎念一点都没有用,许晴晚只能直起身,顺手摸了下蓬松的卷毛,有些无奈地转头:“看来她是真不清醒了。” 刚刚看着眼前像是两只小动物贴贴的交流,简秋绥眼里掠过几分笑意:“我去找前台,调杯蜂蜜水。” 许晴晚看姚嘉怡这样,她一时也不能走开,于是点了点头。 简秋绥朝着前台走去。 许晴晚就在姚嘉怡身旁坐下,伸手戳了戳看起来手感就很好的卷发。 只轻轻碰了两下,刚刚还死死扒在桌面的人,突然间抬头,直愣愣地看向她,醉眼朦胧的。 姚嘉怡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跟失忆了一样,定定盯着她:“你是谁?” 许晴晚有些莫名,但还是顺着小醉鬼:“我是许晴晚啊。” 姚嘉怡却说:“你说是就是啊。” 许晴晚只能说:“可是我就是啊。” 姚嘉怡一脸审视冒牌货的神情,环抱着双臂:“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许晴晚点了点头。 姚嘉怡问:“我是许晴晚的谁?” 许晴晚回答:“好朋友。” “回答错误。”姚嘉怡伸出双手的食指,在身前比了个大大的叉,“是最好的朋友,宇宙无敌独一无二绝世好朋友!” 许晴晚完全没想到,喝醉的好友,竟然会中二到这个地步,刚刚都差点以为她要喊美少女变身了。 可显然姚嘉怡把她的沉默,当成了是哑口无言,深深为自己的打假技术折服,语气得意起来:“那许晴晚最喜欢的人是谁?” 许晴晚闻言一时愣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说不出来了吧。”姚嘉怡摇头晃脑的,翘起得意的尾音,“许晴晚最喜欢的是她暗恋了很多年的人!”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许晴晚都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唇。 声音有些大,恰好盖住了杯底落在桌面的声音。 视线范围的高脚玻璃杯,装着大半杯蜂蜜水,还在冒着热气。 许晴晚只感觉心跳静止了一瞬,一时难以反应过来,就听到姚嘉怡倒豆子般说起话。 “我跟你讲,高中的时候,我就经常陪晚晚去看篮球赛,那个时候,男孩子争强好胜的,他长得又帅,可喜欢出风头了,留着半长的头——” 一大串话,在听到姚嘉怡说,老陪她去看篮球赛开始,就仿佛在耳边变得嗡嗡迷糊,完全不过脑子。 只能感知到身后的那道身影。 “让我看看你这个冒牌——”姚嘉怡却突然凑近,酒气扑了上来,“咦,真的是晚晚!” 姚嘉怡的语气瞬间变得可怜,跟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许晴晚不放:“呜呜呜晚晚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坏人带走,去做人体实验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好姐妹了呜呜呜……” 许晴晚被她的嚎哭一惊,回过神,拿起蜂蜜水,递到她的唇边,尽量维持话语里的平静:“你喝点蜂蜜水。” 姚嘉怡很听话,一口气灌下去,喝完还打了个饱嗝:“好甜。” 把空杯子放回桌上,许晴晚看姚嘉怡困得眼睛都快黏在一起了,下一秒脑袋都要栽下去。 许晴晚伸手扶住姚嘉怡,转头,嘴唇翕张。 目光淡淡落在脸上,简秋绥说:“先送她回家。” 从姚嘉怡认出自己后,就变得听话起来,让迈左脚就是左脚,上车后,也只是抱着许晴晚嘀嘀咕咕的。 送到家后,许晴晚帮姚嘉怡卸妆,又摆好牙刷,守到她洗漱完,换好了睡衣,安慰睡进被窝里,沉沉闭上眼睛,才轻步走出房间。 简秋绥就在客厅里静静等着,看着她过来,起身:“回去么?” 许晴晚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车窗外霓虹灯光闪烁,车内却寂静一片。 越是沉默越是难捱,也越是催生不安的情绪,许晴晚低垂着眼睫,微光从侧影轻掠过。 脑海里的诸多想法,像是被打乱的毛线团,而今晚突发的这件事,显然打得她猝手不及,让她难以去思考。 许晴晚有些难以忍受此时的寂静,有些忐忑地开口:“阿绥,其实刚刚嘉怡说的那些……” 简秋绥口吻如常,重复了遍:“那些。” 当时姚嘉怡的声音那样大,许晴晚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咬了咬下唇:“就是……暗恋……的人……” 长相帅气,常在球场上碰面,在附中的仪容仪表查得很严的情况下,还能留着半长的头发,目标很容易锁定。 简秋绥只是淡淡开口:“我大概知道了。” 许晴晚眼睫一颤,感觉心跳声已经挤到了喉间,交绕在一起的双手,指尖扣着指腹,下意识用着力:“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啊。” 简秋绥目视着前方的道路,侧脸笼在晃过的霓虹灯光里:“应该不难猜。” 许晴晚蓦然记起,她酒醉时那幅装在口袋里,那张被简秋绥看过的涂鸦,虎口小痣是那样清晰的特征。 而且,她在简秋绥面前的表现,一直都太过明显了些。 就像他说的那般,是不难猜的。 “暗恋很辛苦吗?” 心跳瞬间漏拍,像是沉沉坠入海水,许晴晚一时愣神,就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一路沉默着到家。 到家后,许晴晚照常洗漱完,简秋绥也没说些什么,并排躺在床上。 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包裹着她,许晴晚侧蜷进被窝里,闭着双眼,却迟迟难以入眠。 身侧传来离开的声音,在夜色的静谧里,仿佛被一点点拖长拉大。 直到声响消失在门外,许晴晚微微睁开眼睛,眼前笼罩着一片黑暗。 过了有些久的时间,身侧的人才重新回来。 “你还没睡吗?” 许晴晚听到自己发出的低声,陷进一片夜色里,转过身,往那边蹭了蹭,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稳稳地接进怀抱。 他的身上很冷,裹着一层被夜色冷风浸透的气息,一抹淡淡的烟草味,只是稍微错神,就从鼻尖溜走,找不到任何踪迹。 脑袋贴着胸膛,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跃起,许晴晚轻声问:“阿绥,你抽烟了吗?” “抽了一根。”简秋绥嗓音低沉,“在阳台散了会味,很重么?” 许晴晚说:“不是,就是从没见你抽过。” 简秋绥回她:“偶尔一次。” 沉默了一会。 面对简秋绥反常的举动,许晴晚一晚上错杂的情绪,再次在脑海里闪回,半撑起身,像是想确认般开口:“阿绥,你是不是觉得有些负——” 却被宽大手掌很轻地捂住嘴唇。 安定的嗓音响在头顶:“不是,只是是有些突然,也有些意外。” 许晴晚伸手握住宽大手掌,轻轻拉下,像是呢喃般开口:“我也觉得很突然。” 手掌贴着手掌,带来令人安心的温热。 许晴晚不自觉用脸颊轻蹭手掌:“我其实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宽大手掌拢住半张侧脸,很轻地捏了下。 “谁都有过去,但现在的结果,是我们结婚了,不是么。” 一晚上脑海里的忧虑,错杂如毛线团的思绪,在此时温柔安定的嗓音下,瞬间变得如温海般平静。 “还有这么晚了,还不睡,是要我哄你睡?” 如常的一句话,让许晴晚觉得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往常的夜晚,她更近地蜷进他的怀里,有些孩子气地问:“怎么哄啊?” 传来声短促的低笑,许晴晚后背被顺着轻拍了好几下。 像是哄小孩子睡觉般的动作。 许晴晚有些觉得好笑,又很受用这种亲昵,抿了抿唇角的笑意,还是要嘟囔一声:“我不是小孩子了。” 简秋绥语调懒怠:“不是小孩子,还大半夜不睡觉啊。” 许晴晚反问:“你不也没睡着吗?” 简秋绥说:“可我又不用人哄。” 许晴晚微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完全不想被他当成小孩子,左想右想,又不过脑地说了句:“那是因为我有点饿,才没有睡着的。” 话音刚落,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在许晴晚尴尬的沉默中,身旁传出越发嚣张肆意的笑声。 尾音含着笑:“的确是饿着了。” 意识到简秋绥起身的动作,许晴晚拉住他的衣袖:“怎么了?” 后背很轻拍了下,示意她松手。 “起来喂乖宝宝吃饭。” 直到许晴晚像只小尾巴似地,跟着简秋绥走进了厨房,还在试图轻声反驳他:“我不是乖宝宝。” 简秋绥只当听不到,抬手从橱窗里拿出两颗鸡蛋,放在流理台上。 许晴晚站在旁边,悄悄把一颗鸡蛋,放回了原位,想缩回手时,被宽大手掌及时堵截。 于是那颗鸡蛋又被放回了原位。 许晴晚问:“真要做啊?” 简秋绥口吻随意:“太太过于优秀,外面太多狂蜂浪蝶,不多表现一些,怎么能放心。” 许晴晚看着他,有些不解地说:“哪有什么狂风浪蝶啊。” 简秋绥挑眉:“毕竟一不注意,就有人给电话号码。” 许晴晚微愣,想起跟涂鸦混在一起的稿纸上,那串金色的号码,原来也被看到了啊。 只是没想到自己偷看简秋绥时,对方也在悄悄注意自己。 许晴晚忍不住唇角轻轻扬起:“那只是高中同学而已。” 简秋绥偏头看去,许晴晚在说完那句话后,眼巴巴地朝着锅铲看去。 “阿绥,你饿吗?” 简秋绥看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嗓音含笑:“想自己做啊?” 许晴晚点了点头:“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想做了。” 简秋绥问:“高中?” 对视中,一切不言而喻。 是跟她的暗恋有关。 在这样温柔而纵容的目光下,许晴晚怀着很轻的小心思开口:“高二的时候,有同学买来一本杂志,上面写着一个很神奇的蛋包饭做法,它还有着一个很羞耻的名字,叫桃花蛋包饭。” 简秋绥问:“是因为蛋包饭上要画桃花吗?” 许晴晚摇了摇头,眼里漫出浅浅的笑意:“其实就是最普通的蛋包饭,面上用沙拉酱,画个笑脸,这样就是好运蛋包饭,听说吃了后,能拥有一整天的好运,门门都能顺利考过。” “但如果在嘴边,画上一个小圆点,那就会变成桃花蛋包饭,要是送给喜欢的人吃,当天的好感度会飙升的,是不是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在我们那个时候,是很流行的。” 说到这,许晴晚微纠起眉毛:“可是家里的沙拉酱好像用完了。” 一时没有得到回答,简秋绥却俯身而来,熟悉的淡淡松木气息,强势地掠过鼻尖。 许晴晚微垂眼睫,感觉有些沉的目光落在脸上,将交触而来的气息,滚上一层微烫。 低沉嗓音仿佛近在咫尺:“那你有送过吗?” 落下的大片阴影几乎笼罩半身,隐约的昏暗中,深邃流畅的侧脸,晕着一圈微光轮廓。 微微抬眼。 漆黑眼眸里那股发沉目光,如无边漩涡般,无端惹人无底沉溺。 许晴晚很轻地摇了摇头,乖乖地回答:“只做过好运蛋包饭,是我自己吃的。” 在这声回答后,随着男人起身的动作,大片的阴影就这样移开,明亮的白色灯光,重新落回了身上。 许晴晚只是轻眨了下眼,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副神情如常的模样。 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眼里甚至还掠过几分隐约笑意:“想做就做。” “我陪你去买。” 作者有话说: 关于暗恋的人,只是错频的误会,即将步入“自己狂吃自己的醋”副本hhh 至于那位留着半长头发的酱油帅哥,大家可以猜一猜跟谁有关~ 感谢在2024-01-10 17:13:02~2024-01-11 17:4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neone 13瓶;青木林、那我就再努力一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 ? 哄声 ◎再说一句,就再亲一次◎ 出门之前, 许晴晚被简秋绥喂了块红豆吐司,让她暂时填下肚子。 厨房里已经煮上了饭,虽然一般要用旧饭, 可是大晚上要做,只能这样凑合一下。 放在以前,大半夜凌晨两点,还出来买食材,只是为了顿宵夜, 许晴晚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这个点,大部分超市都关闭了, 只有城南的无人超市, 仍旧在营业,只能开车驶去。 深夜寒气重,空气里都裹着冷寒的气息,许晴晚下车, 裹着长款羽绒服,跟在简秋绥身后, 进入无人超市。 在几款沙拉酱面前,许晴晚陷入了纠结困难症。 正在许晴晚举棋不定的时候,听到简秋绥说:“要不全带回家?” 许晴晚摇了摇头,犹豫了几秒,拿走货架上的一瓶:“就这瓶吧。” 拿到手里,许晴晚听简秋绥问还要不要买些别的东西, 想了想, 家里的确不是很缺什么, 冰箱里的食材和客厅茶几上的零食, 几乎是没有空过的, 也没让她费心过。 回到家里,许晴晚挽起袖子,穿上墨绿色的围裙,一副很想认真表现的模样。 简秋绥就在一边看着,只要不把厨房炸了,完全任由她发挥。 回来的路上,许晴晚已经把做饭视频刷了好几遍,完全拿出了高中时背离骚的努力劲,先把佐料准备好。 在平底锅喷一圈油,把洋葱玉米腊肠搅在一起炒,倒入米饭,再加入生抽和番茄酱,炒好一碗色泽漂亮的炒饭。 再用小火煎蛋饼,许晴晚高中的时候,就尝试过很多次,经历过数次粘锅煎焦的失败惨案,所以颇有心得,轻松操作几下,蛋饼表色便呈现馋人的金黄色。 把炒饭铺在一边,把蛋皮掀起来,放在白瓷盘里。 然后拿起沙拉酱,在上面花了个大大的笑脸,又在旁边点了个小圆点。 做完之后,推到简秋绥面前,然后朝着他看去。 眼前姑娘微仰着头,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副求表扬的小动物模样。 简秋绥评价道:“像模像样的。” “味道也会不错的。”许晴晚找准机会,有意为自己正名,“我也是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 简秋绥挑眉:“听起来不错。” 许晴晚听到他敷衍的语气,抬眼看他,尾音不自觉拖长:“阿绥。” 手指轻叩台面,简秋绥开口道:“再不吃就凉了。” 目光从蛋包饭上移回,许晴晚用餐刀从中间切开,分了两半,分装进两个小瓷碟里。 简秋绥看着切成一小块的蛋包饭,大概三分之一大小:“就吃这么点。” 许晴晚说出其中一个理由:“夜里不想吃太多,怕胀胃。” “就这样?” 低沉尾音裹着几分笑意,窜进耳膜时,带来一阵心悸般的酥麻感。 许晴晚眼里漫出很轻的笑意:“也有一半是给你做的。” 方桌前,许晴晚坐在简秋绥对面,咬了口,味道还不错,并没有手生做得难吃。 抬头瞥过去,简秋绥慢条斯理地尝了口:“的确有照顾自己的潜质。” 许晴晚眼睛一亮。 简秋绥又说:“只不过,还有待考察。” 许晴晚又咬了口,尝试问了句:“那要考察多久啊?” 简秋绥嗓音含笑:“毕竟家里小猫的成长期,要注意点。” 听出来对方的打趣,许晴晚抬眼看他,尾音带了些小小的不满:“阿绥。” 简秋绥口吻随意:“不早了,吃完早点睡觉。” 许晴晚看了眼挂钟,应了声。 第二天,下午三点的时候,姚嘉怡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接通,是极其少见的沉默。 许晴晚尾音带了点疑惑:“喂?” 过了几秒,那头才传来小心翼翼的一句:“晚晚,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不是,你现在身边没有人吧?” 对于两句意思一模一样的话,许晴晚如实说:“我在工作间。” 姚嘉怡这才开口:“晚晚,我昨晚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梦到了你和简秋绥两个人来接我,我还跟你玩了问答游戏,好像问了你和我的关系,还有你最喜欢的人,后面我就记不清了,但是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确实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许晴晚说:“确实不是梦。” 又是一阵沉默。 姚嘉怡突然声调扬高:“晚晚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发誓,我今年我都不会喝一杯酒了!” 许晴晚安慰她:“没事,其实结果也算是好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姚嘉怡醉后刚刚醒来,情绪还有些脆弱,只觉得许晴晚是在安慰她,怕她因为这个事着急,吸了下鼻子:“所以你们没事吧?” 许晴晚轻轻摇了摇头:“真没事,你别担心了。” 跟姚嘉怡讲了会昨晚的事情,听到蛋包饭的事情,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大半夜出去买沙拉酱,只是为了一顿小小的夜宵,脑回路是不是有些太清奇。 又想到自己昨晚的行为,连忙捂住嘴唇,不吭声了。 在许晴晚好好劝了一番后,终于在半信半疑之下,决定去吃饭了,又在挂电话前,说有事一定要告诉她,千万不要瞒着她。 许晴晚连连应下了。 周六,许晴晚跟着简秋绥去了趟老宅,这次人来得很齐,许晴晚被祖母拉着,好好聊了会天。 午后,祖母去午休了,他们这些小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冯识惠在电视大屏下了新游戏,萌系画风,所有人物都是拟水果的小人,双人PK模式分为两轮,选好人物后,由闯关模式开始,既要合作也要竞争,率先到达终点,为第一轮赢家,可以抽选道具盲盒,得当使用道具,往往可以成为第二轮的致胜法宝。 第二轮格斗模式,随机掉落地图,躲避天降灾难,并抢夺中心圈掉落的道具,凭借地势的掌控和道具的使用,将对方击败。 在冯识惠晃胳膊式的撒娇下,取得卓越成效,前三局由简秋绥跟她来,后三局由许晴晚接手。 至于沈白英,笑眼盈盈地说她观战就好,给他们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 冯识惠选了芒果小人,简秋绥问了许晴晚后,选了草莓小人。 第一局开始,两个水果小人在地图里,慢悠悠地走着,一点都不像是PK,反倒像是旅游观光。 第一轮打到平局,两个人都没能得到道具,到了第二局,也打得一点都不刺激,在慢悠悠地对打下,冯识惠操作失误,滑稽地卡在了土坑底下,简秋绥以极小的优势,获得了本局胜利。 冯识惠输了也没什么,反而很开心地说:“这个游戏就算是改版了这么多次,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土坑bug从来就没有修过,果然还是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味道。” 越说跟话匣子一样,收不住嘴:“果然还是得白月光,所以为什么人这辈子最惦记初恋呢,就是因为除去巫山不是云,嫂子,你说对吧。” 许晴晚目光还落在屏幕上,突然听到冯识惠喊了声她,下意识点了下头。 冯识惠被附和了胡言乱语,语气莫名得意:“三哥,来吧,刚刚那局只是热手,第二局,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完全忽略了身边一道泛沉的目光。 第二局一改刚刚的轻松惬意,简秋绥突然操作利落帅气起来,冯识惠很快就被狠狠地击飞了。 第三局,冯识惠更是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落败了。 时间一局比一局短,冯识惠哭丧着一张脸:“三哥,你也太心狠手辣了,这么多家人面前,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又转身扑进许晴晚怀里,控诉:“嫂子,三哥他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呜呜呜……” 许晴晚揉了揉怀里的脑袋:“没事,我不太会游戏,一会输给你。” “真的?” 冯识惠突然抬头,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开心了,看了看她温柔的眉目,完全不像她那个成天欺负人的三哥,连忙找补道:“嫂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三哥那样心狠手辣的。” 许晴晚也只玩过一些手游,操作手柄还有些不熟悉,开局后,连走路都走走停停的。 沈白英看热闹不嫌事大:“阿绥,你就光看着啊?” 冯识惠一听,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连忙加快操作,奔着独木桥就跑。 许晴晚距离 YH 独木桥,有一长段障碍物,还要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柄上的按钮,而且再一次,把跳跃摁成趴下。 随着落在一声耳畔的轻笑,有力的双臂从身后拢来,后背抵着温热胸膛,陷入环抱之中。 “别怕,带你赢。” 纤细手指被宽大手掌握住,随着手上施加的力度,刚刚还很笨拙的动作,开始变得熟练利落起来。 一开始拉开的距离,很快就被完全拉平。 冯识惠才刚刚得意了一小会,就被杀得片甲不留,连输三把。 丢开手柄时,冯识惠感觉灵魂都要出窍,后知后觉地控诉起来:“三哥,你这是耍赖!” 却得到极其嚣张的一句话。 “我教我老婆,犯法么?” 低沉慵懒的嗓音落在耳畔,许晴晚眼睫微颤,脸颊微微透红。 冯识惠看到了,想了想,自己只是想打个游戏,不仅输得很惨,还要被迫吃一大口的狗粮,斜瘫进沙发,抱着柔软的大抱枕,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开始怀疑起人生。 身后温热退开,随意地坐在一旁。 许晴晚刚想开口哄她几句,就听到几声小麻雀似的唤声。 “小婶小婶小婶!” 简雪和简烨一下子窜到眼前,满脸都是笑容。 许晴晚看着他们:“怎么了?” 简雪用手肘推了推简烨,简烨这才开口:“小婶,明天下午我们学校有足球赛,你要不要来看看?” 许晴晚惊讶地说:“阿烨你会踢足球啊。” 简雪立刻说:“阿烨会倒是会,就是踢得烂,回回输,他是去拍照的。” 简烨不满地反驳:“才不是普通的拍照,我是我们学校的校报记者,我是去取材记录的!” 许晴晚轻轻笑了笑:“那阿烨也很厉害,这么小就当小记者了。” 简烨听到夸奖,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此时沙发另一侧幽幽来了句:“我看你们不是想邀请人去看足球赛,是想蹭吃冰淇淋吧。” 迎面对上两张鬼脸,特别嚣张,冯识惠感觉更受伤了,继续盯她的天花板去了。 在晃手臂推肩膀,一声又一声的小婶下,许晴晚没能挡住糖炮撒娇,答应了这次周末观看足球赛的邀请。 “那小叔呢?” “小叔去不去?” 两道兴奋的声音交错在一起。 许晴晚也朝着简秋绥看去。 简秋绥大力揉着简烨的脑袋,口吻无奈:“都把你小婶拐跑了,我还不得看着点。” 两个小孩顿时欢呼起来。 晚上祖母留大家吃了顿晚饭,想着晚上寒气重,就让大家先散早回家。 许晴晚被祖母握着手,叮嘱了好几句,才跟着简秋绥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许晴晚下楼时,看到简秋绥穿戴整齐,正在戴腕表。 “周末还有事吗?” 简秋绥说:“公司临时有事。” 许晴晚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那下午怎么办?” 简秋绥挑眉看向她。 许晴晚只看着他,眼里写着隐隐的期待。 在这道目光下,简秋绥也不继续逗她:“下午两点到家,接你一块过去。” 许晴晚点了点头。 又问:“吃过了吗?” 简秋绥应了声:“厨房保温着粥,你过会记得吃。” 许晴晚嗯了声,从立式衣架上,取下黑色大衣,递到简秋绥手里:“最近外面冷,出门还是穿厚点好。” 简秋绥接过,长款大衣穿在身上,显得他挺拔腿长。 许晴晚一路跟到玄关前,刚想开口告别。 就听到不经意的一句:“那天识惠说的,人这辈子最忘不掉的是初恋。” 许晴晚微仰着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这突然的一句话。 目光有些沉地落在她的脸上,许晴晚听到他又问了句:“暗恋的人是你的初恋吗?” 这样一句话,许晴晚感觉心跳狠狠地错拍了一瞬。 完全没想到简秋绥会这样问,用第三人称的方式,来称呼这个暗恋的人,让许晴晚得以稍稍在旁观者的视角,维持着潮水般心悸下的表面平静。 这样默不作声的默契,让许晴晚鼓起一些坦诚的勇气。 她很轻地应了声。 “以前很喜欢吗?” 许晴晚闻言眼睫一颤。 又听到一句自问自答般的话:“要是不喜欢,会暗恋这么久么。” 许晴晚抬眼,轻声开口:“是个很好,也很温柔的人。” 简秋绥静静看着她。 眼前轻声开口的姑娘,在说起暗恋的人时,眼里涌现出早春晴光般的温柔,像是最美好的光亮,一时聚集在这双圆润漂亮的眼睛里。 “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正经,性格太肆意,可总是让人很安心,也想去依靠……” 说这些话时,许晴晚只感觉心悸像是抽芽的绿枝,在心间结满了馥郁的花团。 只是话音未落,裹着晨光的清新气息,却被封堵住。 “唔……” 许晴晚来不及反应,微微睁大了眼睛,便被长驱而入的唇舌,瞬间攫取所有的心神。 手指被有力地紧握住,随着渐深渐沉的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搭在了肩膀上。 后背抵在有点发凉的墙面,脑袋发晕间,只能无力地环住男人的脖颈。 像是索取,也像是撒娇。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晴晚只能闭着双眼,仰着头,承受着骤雨般的侵袭。 后摆处探进宽大手掌,触及柔腻肌肤时,灼起一层烫意。 大掌顺着尾脊骨握揉着,窜起一阵酥麻又惹人战栗的心悸。 具有浓烈侵袭感的松木气息,浓浓覆盖而下,一时让许晴晚生不出任何别的念头。 结束时,下唇被轻咬了下,像是带着莫名的惩罚意味。 气息稍稍退开,许晴晚眼里覆着一层莹润水光,微仰着头,含着朦胧地看着他。 手掌托握住侧脸,低沉嗓音近在咫尺。 “再说一句,就再亲一次。” 许晴晚思绪模糊间,误以为男人要再靠过来,下意识轻喃了声:“再亲……要肿了。” 话音刚落,气息便再次覆了过来,将她再次浓重地包裹。 再次退开时,又是一句问话:“还说吗?” “嗯?” 许晴晚很轻地摇了摇头。 欺负了她好一阵的男人,才像是终于满意了般,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样才乖。” 许晴晚下意识点了下头。 时间也不早了,简秋绥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很轻地扯住了衣袖。 简秋绥挑眉看去。 许晴晚低头。 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然后递到简秋绥眼前。 ——不要忘记下午的事。 简秋绥看着她这副乖乖的模样,嗓音含笑。 “知道了,会尽量早点回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有的男人偏要问,问了还贼在意hhh 感谢在2024-01-11 17:47:01~2024-01-12 17:2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neo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 ? 球局 ◎有一直看着我吗◎ 许晴晚忙了一上午工作, 午睡休息了半小时,就起来收拾了下自己。 她体质有些怕冷,从衣柜里拿出橄榄色的麂皮绒大衣, 内搭高领羊毛衫,化了个淡妆,长发微卷,蓬松整齐地散在肩膀,配上米色高腰长裙, 露出一小截匀称小腿。 下午两点,简秋绥准时到家。 一进门, 就看到许晴晚端坐在沙发上, 拿着平板在云吸猫,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听着传出细软撒娇的叫声,脸上露出可爱表情的同时, 也在发出可爱的碎碎念。 简秋绥莫名有种想法,就像是家里多了只懵懂的小动物, 却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其他小动物。 屏幕里的橘色小奶猫,窝在窗台边的毛毯上,露着圆滚滚的小肚皮,仰着脑袋,全身被暖洋洋的阳光笼罩着,半眯着眼睛, 对着镜头喵喵叫。 许晴晚只感觉被萌化了, 视频结束后, 手指敲击屏幕, 飞速打出一串话, 果断加入弹幕里的扛麻袋抢猫大军。 看了好一会视频,内心充满吸猫的满足感,直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却在抬眼间,看到坐在沙发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改早上出门的西装革履,换了身休闲运动风的夹克,很简单的款式,却衬得他愈加肩宽腿长。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大概都尽收他的眼底。 许晴晚微愣下,下意识瞟向挂钟,二点一十,转移话题般地问:“阿绥,你回来多久了啊?” 简秋绥抬眼,口吻随意:“从‘妈妈在这’,‘妈妈爱你’开始。” 许晴晚听到自己刚刚无意识的碎碎念,白皙脸颊迅速透红,自己激动时说出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样被别人重复地念出来,真的感觉是很羞耻的一件事。 “就是……一些网络用语。” 眼眸掠过几分促狭笑意,简秋绥看着她:“就准备好了。” 听到简秋绥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许晴晚连忙说:“之前约好了,当然要提前准备好。” 目光淡淡落在平板上,简秋绥语调揶揄:“还需要看会吗?” 许晴晚没想到他杀了个回马枪,摇了摇头,把平板轻轻盖上,维持着镇定的神情,开始装傻:“出发吗?” 饱含打趣意味的视线,总算从身上挪开。 “走吧。” 出门后,他们先去接了准时在郊外路口等待的简雪和简烨,两个小孩一上车,就难掩激动的神情,拉着许晴晚坐到了后座,叽叽喳喳的,像是两只吵闹的小麻雀。 简秋绥开车,两个小孩不好闹他,于是就把视线转向许晴晚。 简雪要给她讲昨晚看的童话故事,简烨要给她说他们少年足球队的风云事迹。 一时间,许晴晚被夹在中间,在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你一句我一句的两道声音下,只感觉两只耳朵都不够用。 既要回答简雪的互动式问题,又要给简烨几下她在听的反应。 许晴晚抬眼看过去。 驾驶座的男人,从这个角度看去,窗外晃着树影的金阳,映亮深邃流畅的侧脸。 微扬唇角,掠过几分笑意。 后视镜里,两个人在半空对视。 面对许晴晚求助的目光,简秋绥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要闹腾一下午,别闹你们小婶了。” 两个小孩平常活泼调皮,却很听小叔的话,闻言不继续闹许晴晚了。 简雪背靠着坐垫:“阿烨,你就是个学人精,我要跟小婶讲话,你就也要跟小婶讲话!” 简烨不服:“你才是学人精,我不跟你讲话了,我睡觉!” “睡就睡,我也睡!” “不睡谁是小狗,要汪汪叫的!” 几句拌嘴之后,简雪和简烨都靠回了坐垫,紧紧闭着眼睛,装起一动不动木头人。 许晴晚明明看到他们眼皮微颤,明显是没睡着,心里是憋着一股劲,谁都不想服输。 唇角微抿,忍不住偷笑了下。 恰好停在路口等灯,这抹很轻的笑意,准确地被捕捉。 “习惯就好了。”简秋绥语调慵懒,给她支起坏招,“以后不想搭理,就别搭理他们。” 许晴晚还没来得及回答。 “不行!” “不可以!” 两道嗓音急促地交错在一起。 “唔……” 刚开口,就齐齐紧捂住双嘴,一脸慌乱做错事的表情。 简秋绥问:“刚刚是谁说,不睡谁是小狗的?” 简雪反应很快:“是阿烨说的,我没答应,他是小狗,要汪汪叫的。” “阿雪你怎么天天耍赖,你一点担当都没有!” 一点就着的拌嘴大战,又要开始。 修长手指屈起,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车窗。 拌嘴声顿时消失。 简烨迅速闭上眼睛,不满鼓腮:“不跟你这个耍赖鬼说话。” 简雪也闭上眼睛,撇了撇嘴:“懒得理你。” 还有一长段距离,许晴晚也闭眼躺了会,醒来后,没一会就到学校了。 进了校门,他们朝着田径场走去,还没走到,简雪和简烨就跑了起来,你追我赶的,说是去跟朋友打招呼,还嚷着小叔小婶一会见。 看到两道很有活力的背影,许晴晚很轻地摇了摇头。 附小也是许晴晚的母校,走在熟悉的林荫路上,语气还带了点开玩笑:“好久没来过附小了,应该不会碰到我的班主任吧。” “也说不准。”简秋绥也说,“没准就一起碰到了。” 许晴晚垂头,看到落在脚边的斑驳树影,轻抿嘴唇:“我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 但是有听过,也有见过,只是那个时候,都是两个小孩子,许晴晚的恋爱窍又开得挺晚的,当时的印象,只是觉得这个男孩子,还挺帅挺酷的。 进入不同的初中后,这个男孩子的零星记忆,很快就从脑海里消失。 直到在附中重遇,怦然心动之后,许晴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记忆深处的事情。 “在想什么,一直在偷笑。” 男人停步,就这样偏头看来。 许晴晚微抿嘴唇:“想你。” 简秋绥挑眉看她。 “想我什么?” “是关于你的一件旧事。” 许晴晚眉眼弯弯,微仰着头,看着他,却迟迟没有说出下一句话。 显然是卖起关子。 简秋绥也就顺着她问:“不打算跟我说啊?” 许晴晚脸上带着笑,很轻地摇了摇头,尾音不自觉拉长:“阿绥,我都求你那么多次了,这次也该你求我了。” 简秋绥无奈轻笑:“真学坏了。” 许晴晚说:“那也是名师出高徒。” “行。”简秋绥俯身,轻捏了下她的脸颊,“欠你一个承诺。” 许晴晚目的达成,眼里漫出几分得意的笑容:“不许耍赖。” 简秋绥却问:“要是耍赖会怎样?” 许晴晚没想到简秋绥刚许诺,就想着反悔,下意识说:“那就……” “那就?” “那就……” “不让我进房睡啊?” 许晴晚微愣。 听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许晴晚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真不能得意,没过一小会,就会被通通欺负回来。 眼前姑娘睁着清透的眼睛,就那样定定看着他,瞧出几分委屈可怜。 简秋绥刚大白天调戏了人家,又只能自己哄:“不反悔,也不耍赖。” 许晴晚在他的面前伸出小指。 简秋绥评价:“变幼稚了。” 却还是纵容地照做。 许晴晚勾住他的小指,语气带着得逞的得意:“对坏人只能这样做。” 拉完钩,许晴晚沿着林荫路继续走下去,轻轻笑了笑:“就是四年级的时候,我同桌家里是开蛋糕房的,她那个时候用一块小蛋糕,收买了我,让我给她写一封情书。” “但其实也不能算是情书,就是大概写了想跟对方做好朋友之类的话,写好的几天后,我问她有没有给对方。” “她说那个男孩子呀,好多女孩子喜欢他,而且看起来太冷太凶了,说她妈妈说,这种就是不懂疼媳妇的人,她还是更喜欢隔壁班的小太阳哥哥,叫我给她再写一封情书。” “然后我就得到了另一块小蛋糕。” 简秋绥了然地说:“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不懂疼媳妇的人,就是我。” 许晴晚眼里溢满笑容,点了点头。 一路走到田径场,远远看到简雪拉着一个小姐妹聊天。 而简烨端着相机,找着各种角度,一直在拍照。 男孩看到他们,还朝着他们远远地挥了挥手。 刚想走近看看,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位中年女老师。 老师问:“是简烨的家长吗?” 简秋绥说:“我是他小叔。” 又说:“这是她小婶。” 老师朝着他们笑了笑:“之前一直都想跟简烨的家长聊聊。” 简秋绥说:“老师请讲。” 老师说:“简烨的父母忙,也没见过几次,他这孩子,活力好,也聪明,就是在语文和英语两门科目上,不愿意多背多写,现在竞争大,也要为小升初分班早做打算。” 简秋绥说:“多谢老师,我会把这件事告知他父母,也会多留意。” 老师点了点头:“还有最近的青少年摄影大赛,简烨今年八岁,刚好是最低报名年龄,我想着,兴趣是好事,孩子小,创作力活络,也有灵气,试一试总归是好的。” 简秋绥应道:“老师说的是。” 面对侄子的事情,简秋绥一改往日的随意不羁,神情变得专注认真。 许晴晚在旁边听了会,关于简烨学校里的情况,余光瞥到有一小团影子,一直在晃。 偏头一看,简雪冲她着急地招手,可又完全不敢惊动她旁边老师和小叔。 许晴晚朝她很轻地点头,趁着身旁两人不注意,悄悄走开。 走到面前,就被简雪拉住衣袖,听到她有些急地说:“小婶,阿烨跟同学吵起来了,劝都劝不住!” 许晴晚跟着简雪走过去,看到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一处,脸都涨得通红。 简雪轻扯了下她的衣摆:“这是阿烨的同学徐楚成,他们一见面就吵。” “有校篮球队的小叔了不起啊!我跟你说,我小舅也是校篮球队的,没准你小叔还是我小舅的手下败将呢!” “那不可能!我跟你说,我小叔可厉害了,你小舅肯定打不过他的!” 许晴晚听到两个小孩吵架,光靠吼和吹嘘,忍不住轻笑了声。 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一个走来的意想不到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身黑,肩宽腿长,五官立体混血,是最惹眼的那类浓颜挂长相,神色却冷得很,只是站在那,都挡不住周身的冷峻不羁。 扯过徐楚成的后领。 还没吵赢的男孩,不满地回头,却在看清眼前来人时,乖乖喊了声:“小舅。” 简烨一看对方有人来撑场子,也转头到处看,成功捕捉到几米之外的许晴晚。 也喊道:“小婶!” 许晴晚走近,朝着靳时邈看去:“这是你小外甥啊?” 靳时邈看到她,泛冷神色缓了点,开口道:“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你。” 许晴晚问他:“这次打算待多久?” 靳时邈却说:“打算退休养老了。” 许晴晚刚想开口。 突然听到一声刻意扬高的嗓音。 “小叔!” 许晴晚还没来得及回头。 随着肩膀落下握紧的重量,松木气息窜过鼻腔,沉稳有力的嗓音,就这样响在耳畔。 “简秋绥,晚晚的丈夫。” 靳时邈依旧是那股淡淡的神情:“靳宋邈,晴晚的老朋友。” 简烨看到小叔到场,很有底气地告起状:“小叔,徐楚成说你是他小舅的手下败将。” 两道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许晴晚本能地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靳时邈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随意地丢到外甥的头顶。 松了松手掌筋骨:“刚好最近休息久了,也想试试手。” 简秋绥也脱下夹克,放进许晴晚怀里,嗓音低沉:“太太,帮我保管会。” 等许晴晚被简雪拉着,在树荫底下坐下时,还没完全想明白,这场球赛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挑起战火的简烨和徐楚成,反被叫回了足球场那边。 篮球场上的两个男人,从旁边借了个篮球,他们身量相仿,周身气质却完全不同,一个恣意,一个冷峻。 “这两个大哥哥都好帅啊。” “虽然旁边那个叔叔确实很帅,但是在我心里,当然还是我小叔最帅了。” 许晴晚听到讨论声,偏头,是简雪叫她的小姐妹,一起来看了。 简雪仰头得意道:“我和月月可是约定好了,就算是老了在养老院,也要一起看帅哥!” 许晴晚一下就被逗笑了。 场下其乐融融,场上却剑拔弩张。 眉目深邃的男人,随意撸起衣袖,露出骨感手腕和劲瘦小臂。 朝着对方轻瞥去的一眼,充斥着满满的嚣张不羁。 场下静静看着的许晴晚,记忆就这样一晃多年前,场上穿着白色球衣的少年,耀眼恣意,只是稍一挑眉,便能攫取所有心神。 虽然许晴晚已经大致能猜到结果,却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还是这么大,这么多年,简秋绥没有丝毫手软,靳时邈也没有半分长进。 结局一个以假乱真的假动作,棕色篮球在天际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 是一个极其漂亮的三分球。 赢球的瞬间,男人朝自己瞥来,漆黑眼眸里掠过似笑,满涌出挡不住的少年恣意。 在半空中对视。 许晴晚眼睛发亮,脸颊透红,视线牢牢落在男人身上,难以移开分毫。 “小婶,给你水。” 手掌下意识握住递来的矿泉水,许晴晚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简雪的小姐妹开口:“我妈妈看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简雪也说:“小婶,加油!” 许晴晚刚挪开目光,就看到直直朝着自己而来的身影。 一瞬间,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拖长拉慢,男人如山峦般延绵的肩膀,被染上一圈浅金透亮的轮廓,像是电影慢镜头般,沥着熠熠的灿色阳光。 直到男人俯身而来,深邃眉目半隐树荫里,侧脸处,流连影影绰绰的光影。 许晴晚才慢半拍似地拧开瓶盖:“喝水……” 举起的手腕,却被有力的手掌紧握着,然后半抬起。 就着她的手,喝着她手里的水。 目光却直直看着她,漆黑发沉的眼眸里,强势掠过嚣张肆意的占有欲。 被紧握的腕间发烫。 低沉嗓音却近在咫尺。 “有一直看着我吗?” 作者有话说: 酱油帅哥闪亮登场,有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当然不是晚晚),只是助攻hhh 感谢在2024-01-12 17:26:35~2024-01-13 17:5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烊千玺的大宝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 ? 共舞 ◎想过跟他一起做这个吗◎ 在这道沉沉的目光下, 许晴晚满眼只剩这双牢牢盯着自己的眼眸,仿佛沉入恒温的深海,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只能凭借本能般, 乖乖点了点头。 发烫手腕被松开,随着裹满树影碎阳的斑驳阴影,从身上移开,覆盖而来阳光和松木交融的气息,伴着一阵飘来的清风, 掠去最后一抹踪迹。 许晴晚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落在身上的几道视线。 偏头, 对上三双充满纯真的孩童眼眸, 莫名有种带坏小孩子的感觉。 靳时邈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瞥过来的一眼,以许晴晚这些年对他大概的了解,大意是你们腻歪够了么。 一片沉默中, 明明在冬日里,许晴晚却有着身困炎夏的错觉, 脸颊像是笼了团烧云,掩盖似地拢了拢鬓发。 起身,试图转移话题:“去看足球赛吗?” 简雪满脸都是笑容,冲着许晴晚使了个眼色,语气得意地说:“我一会要告诉阿烨好消息,是小叔赢了。” 又冲着小姐妹炫耀:“都说了还是我小叔最帅啦!” 靳时邈球局输了, 倒也没有挂不住脸, 只是朝着许晴晚说:“高中时欠我的三个约定, 还剩两个。” 许晴晚没想到这么多年了, 他竟然还记得, 还这个时候旧事重提,不过他性子独,大概跟他们没有同行的打算,于是点了点头:“记得。” 靳时邈听到肯定的答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话:“等我联系。” 就先行离开了。 简雪的小姐妹要找别的小姐妹,拍几张纪念照,简雪还记挂着刚刚的胜利消息,只能跟小姐妹挥手道别,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去足球场找简烨。 去的路上,简雪拉着许晴晚的手,仰头好奇地问:“小婶,你跟那个帅帅的叔叔,有什么约定啊?” 许晴晚被这句“帅帅的叔叔”逗笑,抿嘴轻笑了声,解释道:“就是高中的时候,学校的文艺汇演,班上要出节目,我和你一个阿姨手气特别不好,抽到了要表演话剧,我们俩一个比一个怕,可急了,然后那个时候,是那个帅帅的叔叔,他帮了我们。” “他当时提了个要求,要我们满足他三个约定,不过这么多年,他就跟我只提过一个,我都以为他已经忘记了。” 简雪点了点头,又问:“那第一个约定是什么啊?” 许晴晚想起记忆里的旧事:“给他传一个小纸条。” 简雪问:“他是跟谁吵架了吗?” 许晴晚眼里露出几分惊讶,忍不住笑道:“阿雪这么聪明啊。” 简雪伸出另一只手比划着:“我上个星期跟我的同桌吵架,他还托我小姐妹的后桌,然后后桌又托她的小姐妹,悄悄给我传了张纸条。” 听到错综复杂的关系,许晴晚都已经被绕晕了,还是尾音含笑地问:“那你们和好了吗?” 简雪嘟了嘟嘴唇:“我本来不想理他的,可是看他这么辛苦,又找这个,又找那个的,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好好想了想,我也不能跟阿烨那样小气,所以就原谅他好啦。” 许晴晚被她的语气逗笑。 简雪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对了小婶,以后小叔要是惹你生气了,你一定要让他给你送很多很多个纸条,才可以原谅他的!” 听到她特别郑重的语气,许晴晚捂嘴轻笑。 倒是简秋绥口吻慵懒:“这么快就向着你小婶了?” 简雪晃了晃脑袋,抱紧许晴晚的手臂,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二婶说了,反正小叔你只听小婶的,我以后要紧紧抱住小婶的大腿。” 简秋绥淡淡瞥她一眼:“你抱的是手臂。” “反正是一个意思啦!” 许晴晚被这对叔侄的拌嘴逗笑,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到了足球场这边。 足球赛正在激烈进行,而场外一道矮小的藏蓝色身影,端着相机,不停地忙来忙去,像只小陀螺似的。 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在阳光下散发亮闪闪的光芒。 他们坐在观赛席看了会,直到简烨忙完,又跟足球队成员照例合照,才小跑到他们身边,一开口就是催促快走。 一上车,两个小孩就化身两只吵闹的小喇叭,一个劲喊着“冰淇淋冰淇淋最爱的冰淇淋”。 简秋绥被闹得无奈,先去了冰淇淋店,问了许晴晚吃不吃,得到只吃一小点的答复,又担心两个小孩吃多了闹肚子,最后只买了三小桶冰淇淋。 两个小孩吃到了一直馋的冰淇淋,总算安静了点,一边吃,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坐在他们中间的小婶。 许晴晚被盯久了,只能轻声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晚上想吃些什么啊?” “想吃拉面!” “寿司!”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传出。 于是对撒娇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许晴晚,表示烤肉还是日料都可以,只要两个小可爱想吃,今天小婶都请。 到了市中心他们说的那家烤肉店,是家很有名的店,姚嘉怡都说念叨过了不止一次。 外面排着长队,还在叫号。 许晴晚看到了,担心饿到两个小孩子,俯身问:“我们换一家,好不好?” 简烨立刻说:“不用换!” 简雪也说:“我们提前订位啦!” 许晴晚闻言微愣。 “这两个鬼灵精怪的。”简秋绥大力揉了下简烨的脑袋,“以后别信他们。” 坐到位置,点好餐,简雪和简烨要给周妈打电话,晚上他们不回老宅吃,晚点顺便让小叔送回家,怎么样都要跟祖母知会一声。 打完电话,两个小孩就闲不住,结伴去拍店外面灯火遍布的长巷布景。 许晴晚低头看了眼消息,竟然是靳时邈发来的消息。 靳时邈:第二个约定,三张电影票,老规矩 靳时邈:春早秘密 看清消息的那刻,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喜又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 听到询问声,许晴晚又确认了一遍没有看错消息,才从手机屏幕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阿绥,如果现在有个意外之喜,突然摆在了你的面前。” 简秋绥语调懒怠:“多大的惊喜,开心成这样。” 许晴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尾音:“你知道有部叫‘春早秘密’的电影吗?” 听到耳熟的名字,简秋绥稍稍想了下:“高中的时候很有名,好像最近在重映。” 许晴晚立刻点了点头:“就是这个电影,高一那年上映的,结局是be,我和嘉怡因为这个伤心了很久,当年这部影片拍了双结局,这次重映,是为了纪念因为车祸去世的女主演,放出一部分he结局的场次,但是真的太难抢了。” “我朋友打算拿出三张电影票……” “小婶,你们是要三个人一起看电影吗?” 许晴晚偏头。 简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旁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定定看着她。 许晴晚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他不跟我们一起看的。” 简雪眼里顿时饱含同情:“那他要一个人看啊,这么可怜。” 许晴晚说:“也不是一个人看。” 余光注意到有目光落在脸上,可等许晴晚朝着对面看去时,男人仍旧是神情如常的模样。 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这时候简烨也过来了,抱怨了简雪一句,转眼就不知道跑哪了,又跟变脸似地,兴致勃勃地给他们欣赏刚刚的摄影大作。 直到晚餐都上齐,简烨又迅速收起相机,跟着简雪冲着满桌的食物,开始大干特干。 晚些时候,他们先把吃得打饱嗝的简家姐弟送回去,两个玩累的小孩窝在后座,脑袋靠在一起,沉沉地睡着了。 到家后,简秋绥把两个小孩推醒,睡眼惺忪地下车后,跟他们道别,走了几步,又回头朝他们道了一次别。 重新行驶到路上,窗外浓浓夜色,被绚丽的霓虹灯光映亮,整座城市一片灯火通明。 在车上,许晴晚又接到了姚嘉怡发的消息。 姚嘉怡:这个烟火墙简直不要太美了点!!! 姚嘉怡:[照片][照片][照片] 姚嘉怡:[链接][链接] 姚嘉怡:[链接] 姚嘉怡:我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跟我表妹去江城兜风呢!!! 姚嘉怡:晚晚,带你老公一起去,你一定要替我幸福!!!! 面对一长串消息轰炸,许晴晚看了下链接,竟然是简秋绥生日时,她带他去的那家城东咖啡馆,她画的那面烟花墙,有客人把打卡照片发到网络上,只是几天,帖子的赞已经高达几十万。 又看了下面的链接,是咖啡屋今晚的蛋糕晚会,仔细看了会案台上琳琅满目的甜香蛋糕,以及漂亮精致的布景。 许晴晚从手机屏幕抬头,迂回地问了句:“阿绥,你累了吗?” 简秋绥了然地问:“又想去哪?” 许晴晚说:“就是城东的咖啡馆,之前带你去的那家,今天有蛋糕晚会。” 简秋绥问:“心动了?” 许晴晚轻抿唇角:“说实话,没有心动是假的。” 简秋绥只是轻笑一声,朝着城东驶去。 咖啡馆里面倒是挺热闹的,放着轻柔舒缓的纯音乐。 许晴晚刚走进去,就碰到老板。 老板长相儒雅,朝着她轻笑:“许小姐,带朋友一起来玩?” 许晴晚偏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很轻地笑了笑:“是丈夫。” 老板了然地笑了下:“那更要欢迎你们了。” 许晴晚问:“老板,多少人一位?” 老板说:“你那烟花墙画得那么好,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许晴晚微微摇了摇头:“还要多谢老板,把墙给我画,那晚还提早歇业,把咖啡馆借给我,这钱还是该收的。” 老板看她执意,只说以后多来,这里的蛋糕随意打包。 有别的朋友来了,老板暂别前,跟他们说随意点。 离开后,许晴晚看了看满眼的甜香蛋糕,刚吃完晚餐,胃里还是撑的,只能饱一下眼福。 简秋绥看她眼睛发亮,巴巴地看着各种蛋糕,有些好笑地问:“不吃蛋糕,就只是来看看?” 许晴晚刚从一块芒果千层上移开目光,很轻地笑了笑:“这些蛋糕真的很漂亮,看看就感觉很幸福。” “听说这里晚上会跳舞。”许晴晚看了眼手机,小小地惊呼了声,“就在一分钟后。” 话音未落,屏幕上的时间归整。 头顶吊灯瞬间灭掉,只留着几盏浅蓝色壁灯,拖曳着淡淡光雾般的流光。 浪漫缱绻的曲调泄出。 Just one last dance…… (与我共最后一支舞)* 被夜色笼罩的昏暗中,相继有人共舞。 许晴晚窝在角落里,新奇地朝着松散的人群望去。 “这次也是打算看看?” 低沉嗓音落在耳畔,许晴晚很轻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跳舞。” 眼前却伸出宽大手掌。 许晴晚抬眼,浮在半空的浅蓝色光雾,流连进一双深邃眼眸里。 在这样温柔的目光下,许晴晚轻搭上他的指尖。 下一瞬,被反握紧手指,随着一股力,许晴晚身形不稳,下意识往前轻迈了一步。 对视间,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直到呼吸亲密无间。 后腰被手掌稳稳托住,男人只是稍稍偏头,低沉嗓音便附在耳侧。 “别怕,简老师教你。” 搭肩,迈步,下腰。 许晴晚像是刚刚学步的婴儿,新奇又带着不安,顺着耐心温柔的指导,做着小心翼翼的动作。 Just one last dance (与我共最后一支舞) The wine and the lights and the Spanish guitar (美酒夜光琴声交映闪烁) I''''ll never et how romantic they are (今夜浪漫永难忘怀)* 始终笨拙的姑娘,再一次踩到对方的脚,白皙的脸颊,漫过两团漂亮的火烧云,只能小声说着:“对不起。” 只得到嗓音含笑的一句:“许同学,专心点。” 两只手掌相贴交握,他们静静在无人角落,轻晃摇曳。 许晴晚已经无暇顾及,她究竟是哪个舞步错了,又或是第几次踩到对方的脚。 目光只停留在他的挺立眉骨,流连而下的月弧水湾,停泊着双深邃眼眸。 随着感情渐浓的唱腔,平缓的舞步渐快。 “想过跟他一起做这个吗?” 自怀里被推开的瞬间,心悸仿佛悬上了喉间。 从耳畔掠过的低沉嗓音,还没分明入耳,便悄悄溜走,隐匿进沉甸甸的心跳声里。 Just one last dance (与我共最后一支舞) Before we say goodbye (在离别之前) When we sway and turn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一次又一次,旋转共舞) It''''s like the first time(hold me tight oh my love) 就像第一次那般(抱紧我,我的挚爱)* 在歌声高.潮之时,握紧的手指,挟着一股力,引着她被推远后,又是无限地拉近。 像是白鸟归巢,也像是潮汐落回。 她稳稳地落进温热的拥抱。 悬起的心跳声,仿佛依旧在耳畔回响。 一时谁也没有迈开步子。 许晴晚微仰着头,从这双对视的眼眸里,瞥见那道掠过的雾蓝色光影。 也得以看清他笑意眼底间,映出的那个圆圆小小的自己。 耳边歌声渐停,可吵闹的心跳声,却难以停下它的沉溺,指尖微颤间,许晴晚听到自己很轻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阿绥,欠我的那个承诺,现在答应我吧。” 简秋绥问:“陪你看电影?” 许晴晚微弯眼睛,点了点头。 又说:“也陪我密码约会吧。” 简秋绥轻笑道:“这是两件事。” 明明没有喝酒,许晴晚却觉得此刻的她,像是个微醺的人,踩进软绵绵的云团里,很无端地耍赖起来:“也可以是一个承诺的。” 简秋绥看着她:“想耍赖,是不是该给点好处?” 许晴晚微弯眼睛,垫脚,很轻地亲了下他的侧脸。 发出很轻的一声“啵”。 一亲完,许晴晚眼睛亮亮地问:“可以答应了吗?” 简秋绥却俯身,漆黑眼眸直直盯着她,嗓音发沉:“还不够。” 呼吸近在咫尺,许晴晚明明知道他也在耍赖,还是微微凑近,将无声的唇印刻在他的唇角。 “现在呢?” 退开时,许晴晚尾音不自觉上扬,像是悄悄翘起尾巴尖的可爱猫咪。 简秋绥定定看着她:“我有拒绝的地步吗?” “没有。”许晴晚直接替他,很重地摇了下头。 又说:“你不许反悔。” 随着一声短促轻笑,低沉嗓音响在耳侧,像是再纵容不过的轻哄。 “不反悔。” “无期徒刑,永久有效。” 作者有话说: *歌曲是《Just One Last Dance》,很好听的一首歌 感谢在2024-01-13 17:58:33~2024-01-14 18: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玫玫葡萄柚 2个;静如等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neo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 ? 支招 ◎他一定是吃醋啦◎ 无人的角落里, 许晴晚听到一句再确认不过的答复。 新的舞曲在耳畔响起,许晴晚却感觉所有感官在模糊,所处的时间也在停滞, 仿佛身处缓缓流淌的长河。 迷幻的雾蓝色光影,流连过他的眉眼。 在再温柔不过的对视中,许晴晚定定看着他。 这一刻,生出了很想吻他的念头。 许晴晚眉眼弯起,按捺下心悸, 朝他发出一个幼稚的邀约,小声地说:“阿绥, 我们悄悄逃走吧。” 外头夜色渐浓, 咖啡厅里放着的缱绻舞曲,被落在了紧闭的门内。 晚风吹过,一时谁都没有说急着回家,就在街道旁并肩走着。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许晴晚听到一声不经意的询问, 下意识问了句:“谁?” 似有实质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简秋绥淡声开口:“靳时邈。” 许晴晚想了想,如实地说:“我们是高中同学,不过他性格独,人也很冷,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多的联系。” “是么。”简秋绥说,“看你跟他还挺熟。” “比起熟, 应该印象比较深。”许晴晚弯了弯眼睛, “在高中, 他也是个风云人物, 一般是话题讨论的焦点, 不过,我印象很深的事情吧,一个是他帮我们躲过了话剧表演,还有一个就是,高一那会,他模特兼职回来,留着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要知道附中的校纪查得很严的,就算是他是艺术生,还是正当兼职,可在教导主任谈话下,也就存活了不过一天。” “记得这么清楚。” 毕业第一年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随着年数一次次累加,每当许晴晚回忆起来,就越能怀念起高中时,每一件青涩往事的可贵。 “因为印象很深刻,其实还有很多事情……” 许晴晚差点都要说出口,其实对你的很多事情,才是记得很清楚。 习惯坐在窗边的位置,思考题目时会偶尔转一下笔,不喜欢吃甜食,跟兄弟打赌输了,就敷衍地买瓶橘子汽水送他,总是穿3号白色球衣,上场前总是先松一下左腕…… 一个又一个细节,组成她青涩的少女时代里的暗恋碎片。 可当对上这道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许晴晚却有些愣神。 刚想开口,手腕就被宽大的手掌握住,裹上一层微灼的烫意。 跟在身后走时,许晴晚有些意外地抬眼,瞥着他的深邃侧脸,有些沉,让她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弦月高悬,被飘来的云团半掩住,散发一层朦胧的光晕。 许晴晚只是稍一错神,就被拉进旁边一条僻静小巷。 随着后脑勺被手掌稳稳托住,急促发烫的呼吸和身影瞬间覆盖而下,像是潮水侵袭般,堵住了她的嘴唇。 “唔……” 柔.软唇舌被轻而易举地撬开,强势掠夺她的呼吸。 无力中,手指揪紧胸膛前的衣物,在掌心揉皱成一团,仰头承受间,发白的指尖都在战栗微颤。 半睁开眼睛时,她的眼里漫出一层水雾,依稀瞥见巷头年岁久远的路灯,闪着朦胧的橘色灯光,像是梦里那盏香甜四溢的桔子灯。 可唇舌上的动作,却远远没有眼前这般温柔静谧,裹着低沉的急促喘.息,在耳畔落下,催引着一触即燃的迷情意乱。 白色车灯晃过,映亮一瞬热烈交.缠的身影。 在高大身影的牢牢覆盖下,纤细匀称的姑娘,被困在冰冷墙面和灼.热胸膛之间。 狂风骤雨般的侵袭,在呼吸被尽数夺取后,她像是一个溺水的病人,全身因缺氧而酥麻战栗。 就连她无意识溢出的轻喃,在侧脸被手掌捧握的深吻下,被毫不留情地吞掉。 暧.昧水声响起,搅动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烫气息稍稍退开,失去托着的那股力,许晴晚一时腿软。 却被有力的臂膀,及时稳稳地揽住后腰。 暧.昧火.热的气氛,始终缭绕在两人之间。 手指轻搭在肩膀,许晴晚缓缓睁开眼睛,蒙着层朦胧水光,有些可怜地开口:“阿绥……你太凶了。” 始作俑者却丝毫没有愧疚。 泛着红肿的嘴唇,洇着一层晶莹的水光,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过,掠过一层惹人心悸的酥麻触感。 低沉嗓音落在耳畔,还带着几分慵懒餍足的低哑。 “从我这拿了承诺,不得讨回来点奖励。”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有些认真地开口:“阿绥,我当时满足了你的要求,明明你也答应我了。” 简秋绥此时却完全变得不讲理起来,懒怠答她:“我答应我的,也亲我的。” 面对这般无赖的语气,许晴晚有些气不顺,伸出手指,戳了几下他的胸口:“那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耍赖。” 简秋绥伸手,攥住作乱的手指:“我已经给过答复了。” 许晴晚认真重复了遍他之前给的答复:“无期徒刑,永久有效。” “嗯。” 一路被牵出小巷子,许晴晚抬眼瞥向他,眼前这个人,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无赖不讲理的模样,现在又变得神情如常。 淡淡灯光落在他的侧脸,平添几分温柔的平和。 身上残存着烫意,裹着寒的冷风窜过脸颊,挟去几抹淡淡余温。 交握的掌心垂在腿侧,许晴晚跟在他身后,两道斜斜的影子交融到一处。 然后趁着他没注意,悄悄踩上他的影子。 第二天,一大早简秋绥就去公司了,许晴晚窝在工作房,处理了一天工作,傍晚时间,收到简秋绥加班的消息,刚想去做晚餐,就接到了姚嘉怡的电话。 “晚晚,我跟你说,靳时邈简直是有病,你简直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许晴晚这么多年,已经很习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只是顺着她问:“你们又怎么了?” “不是我们,是他,我是我,他是他。”姚嘉怡很较真地说,“我跟你说,我今早好不容易休半天假,我还在美美的睡梦中,竟然接到了这狗东西的电话。” “他竟然说帮了我什么大忙,然后就把电话挂了,不是,他这个人是不是莫名其妙的,我什么时候让他帮忙了!” 许晴晚默默听着她的控诉,又听到姚嘉怡问她晚上什么安排。 得知她一个人吃饭,姚嘉怡说现在她下班快到家了,叫她来家里吃,今天姚总大方请客。 许晴晚想了想,她都在家坐了整整一天,的确可以出去活动一下筋骨,而且她还得去问问姚嘉怡,那三张电影票的安排。 把装着三张电影票的信封,装进包里,去之前,许晴晚已经想好了,要是姚嘉怡同意了,那她就去,那要是姚嘉怡不同意,就把票退回去,重新买两张电影票,跟简秋绥一起去看。 许晴晚到的时候,姚嘉怡也刚刚到家,两人前后脚,一起走进玄关。 姚嘉怡把大衣和挎包,随意地丢到沙发上,从饮水器接了两杯温水:“我路上已经点好了外卖。” 许晴晚把大衣挂在立式衣架上,接过另一杯温水,坐在沙发上:“叫我来就是点外卖啊?” 姚嘉怡坐在她身边,语气得意:“点的最贵的,不用感谢姚老板。” 许晴晚被她逗到,轻轻笑了下,喝了半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才看向姚嘉怡:“嘉怡,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 姚嘉怡笑着打量了她一眼:“怎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也没到那个地步。”许晴晚如实地说,“就是昨天,陪家里的侄子侄女去附小,碰上了靳时邈,他给了我三张票。” 姚嘉怡在听到那三个字后,半眯着眼睛,目光逐渐变得危险。 许晴晚立刻说:“绝对清白,不是说客。” 又解释道:“他说要履行第二个约定,我这就来问你了。” 姚嘉怡听了后,接过许晴晚递来的白色信封:“我就知道这狗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打来个电话,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坏心思呢。” 随意拆开信封,却在看清时,瞬间睁大了眼睛。 “春、春早秘密?” “还、还是限定场次。” 许晴晚看她满脸的讶色,试探性地问:“那你去不去?” “去啊。”姚嘉怡连眨了两下眼睛,摇了摇头手里的信封,“白来的,为什么不去?” “不过竟然给三张,算他还有点眼力见。”姚嘉怡把信封往茶几上,随意一丢,“毕竟你要跟你老公去,我们俩这么好的姐妹,你想去,我还不要陪你一起去啊。” 许晴晚拆穿她:“明明是你自己也想去。” 姚嘉怡反问:“那你不想去啊?” 许晴晚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她悠悠来了句:“毕竟有的人高中的时候,说要跟喜欢的人,一起看这部电影。” 对上好友充满揶揄的目光,许晴晚也说:“那我也记得一件事,有另外一个人,也说要跟喜欢的人一起看。” 话里的两个当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过了会,姚嘉怡从手机里抬头,记挂着她上次醉酒说漏嘴的事,又忍不住问:“你最近跟你老公怎么样了啊?” “挺好的。”许晴晚想了想,又轻轻纠了下眉毛,“就是阿绥,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姚嘉怡顿时往许晴晚身边,挪了挪:“怎么个奇怪法。” 许晴晚看到姚嘉怡满眼都是八卦,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被催促了一声:“晚晚,你快说,别吊我胃口。” 许晴晚被各种摇胳膊撒娇后,就把昨天的事含糊地说了遍,略去了些让她现在想起来,还会脸红心跳的细节。 姚嘉怡听完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长长地“咦”了声。 许晴晚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嘉怡,你笑得这么瘆人做什么?” 姚嘉怡脸上笑容愈加明显,还摇了摇头:“我没有瘆人啊。” 许晴晚催促道:“你快说吧。” 姚嘉怡定定看着她,特别斩钉截铁地说:“他一定是吃醋啦。” 听到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许晴晚只感觉心跳重重地漏跳了一拍,眼睛微微睁大。 “……什么?” 姚嘉怡看她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明显是没反应过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提醒:“傻姑娘,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要是你老公在你面前,一直说着对高中女同学的深刻印象,你会怎么想这件事?” 许晴晚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不对劲所在,又有些犹豫地说:“可这是他问我的啊。” 姚嘉怡心疼地说:“他问你就答,你看你,可不就是个傻姑娘嘛。” “而且他这是钓鱼执法。” 许晴晚听着这些话,满脑子都是那句他一定是吃醋啦。 简秋绥……吃醋? 看着好友犹豫不定的神情,姚嘉怡忍不住怂恿道:“有时候感情这点事,其实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的,两个人之间坦诚点,也别光瞎猜,你去问一下,答案这不就出来了嘛。” 许晴晚喃喃:“哪有这么简单啊。” 姚嘉怡晃了晃脑袋:“有时候还是很简单的,直接莽就对了。” 许晴晚抬眼看她:“那你也直接去问靳时邈啊。” 姚嘉怡瞬间说:“我和他之间,没这么简单的。” 听到好友赤.裸.裸双标的话,许晴晚伸手拍了下她。 姚嘉怡却装作被重重打了拳,捂住手臂,可怜巴巴地开口:“晚晚,我发现你结婚后,竟然变得——” 以许晴晚对好友这么多年的了解,替她说了出来:“野蛮。” 姚嘉怡立刻说:“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瞧着她的脸色,又说:“不过嘛,说野蛮倒是不准确,应该是娇蛮,又娇又蛮,在你老公面前娇,在我这个好朋友面前就蛮了啦。” 许晴晚被她搞怪的语气逗笑,又伸手拍了下她的手臂。 姚嘉怡也莫名奇妙被自己戳中了笑点,一直在笑,甚至还歪倒进了许晴晚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姚嘉怡才捂住自己的腹部,慢腾腾直起身,眼角还带着一抹泪花。 却还不忘怂恿她:“晚晚,百问不如一试。” 许晴晚说:“你别乱造成语。” 凭借着对好友的了解,姚嘉怡又问了遍:“那你不打算试试吗?” 许晴晚只是定定看着她。 姚嘉怡了然地笑道:“我俩谁跟谁,在我面前你就不用矜持了,你刚刚没直接否认,就是说明你在犹豫,你在犹豫,那就是说明你有动心,你有动心,那就说明你有想试一试的趋势!” 许晴晚被她这一长串的话,差点给绕晕,只得问了句:“怎么个试法?” 姚嘉怡想了想:“他钓鱼执法,那你也可以啊,而且我刚刚看了下,电影还在下星期,到时候你们一起去看的时候,你找时机提一嘴靳时邈,顺便看看他的反应。” “不过也不要太明显了,主要你脸皮薄,我怕你尴尬,要是他还是一个反应的话。” 许晴晚总觉得这个办法不太靠谱,还在犹豫中,又看到姚嘉怡双眼发亮地盯着自己。 本能觉得不太妙。 果然下一秒,姚嘉怡又兴奋地开始了她的复读机使命。 “那这个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他一定是吃醋啦!” 37 ? 暮色 ◎不喜欢我老亲你◎ 对于姚嘉怡的支招, 许晴晚越想越不靠谱,一来她不是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二来的确是怕万一被发现她的意图, 事后会很尴尬。 “怎么一直看着我?” 听到询问的声音,许晴晚回神,抬眼看去,对上眼眸里晃过的笑意。 许晴晚肯定不可能跟他说,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吃醋啊, 于是摇了摇头,只是说:“阿烨刚刚把那天拍的照片, 传给了我, 看起来很漂亮。” 简秋绥口吻如常:“阿烨在这上面,确实挺有天赋。” 虽然他说起来很随意,许晴晚还是从他的语气里,隐隐听出几分为小侄子骄傲的意味, 轻轻笑了笑:“那要来看看吗?” 又补了句:“阿烨也想让你看看。” 听到这句话后,简秋绥无奈看了她一眼, 起身,坐到了她的旁边。 随着身旁落下重量,许晴晚只是稍稍错神,就听到嗓音含笑的一句:“这照片还挺别致的。” 许晴晚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一张野人狂奔跳泥坑的动图,是最近网上很火的一张表情包。 才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点错了, 点成了姚嘉怡的聊天框。 上面还有两条消息。 姚嘉怡:晚晚晚晚!!! 姚嘉怡:SOS!!!! 瞬间又来了新消息。 姚嘉怡:亲亲宝宝心肝小甜甜!!!! 姚嘉怡:你快回我啊啊啊 姚嘉怡:你的好姐妹在等你解救, 有没有时间接电话 姚嘉怡:从前叫人小甜甜, 现在让人家狗不理呜呜呜 许晴晚意识到这些发疯消息, 都尽收简秋绥的眼底, 连忙捂住手机屏幕,试图维护好姐妹的最后一丝体面。 “阿绥。” 许晴晚莫名有些心虚地看着他。 简秋绥倒是神情如常:“现在要去打电话?” 许晴晚点了点头:“要的。” 从沙发上起身,许晴晚特意绕远了点,朝着阳台走去,走到半道,又悄悄回了下头。 却被捕捉到了偷看,许晴晚立刻转回去,装作没有回头的模样,低头间,抿了抿唇角的笑意。 走到阳台,许晴晚把玻璃门关严,探去沙发那里的视线,再次对上同样抬眼看来的目光。 客厅淡淡的灯光下,描摹出无声的口型。 ——防贼啊? 许晴晚眼睛弯弯的,微张嘴唇,回了他一句。 ——防坏人。 然后从门边离开,走到一个以简秋绥那边看不到的角度,才拨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姚嘉怡急促的声音顿时冒出来:“晚晚晚晚,这次你一定要帮我,靳时邈这个狗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啊,竟然约我周末露营,说是要看星星看日出,他绝对是不安好心,该不会是想把我骗到深山老林里,大卸八块,然后杀人抛尸……” 越说越离谱,许晴晚默默地说:“嘉怡,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 姚嘉怡顿了下,强调道:“那他就算不是杀人抛尸,也是不怀好意。” 许晴晚已经很习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只是问:“那要我怎么帮你啊?” 姚嘉怡连忙说:“晚晚,你和我一起上山吧,记得带上你老公。” “反正也可以看看星星,看看日出日落,多浪漫,不仅可以培养感情。”姚嘉怡刻意拖长了语调,“刚好靳时邈也在,也可以试行一下我们的秘密计划。” 许晴晚就知道她正经不过几秒,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没等许晴晚说话,姚嘉怡又及时补充道:“他说是第三个约定,这次完了就三不相欠。” 当初给出的承诺,许晴晚当然不会赖账,而且也事关好姐妹的幸福,想了想,还是说:“我会去的,不过阿绥,他最近忙,得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姚嘉怡语气激动:“可以可以!” 许晴晚刚想说,一会问完给她发消息,就听到姚嘉怡默默来了句。 “我猜他八成会去,难道他还能放你跟另一个男人一起上山?” 许晴晚闻言,欲言又止:“不是还有你吗?” 姚嘉怡却突然惊呼一声,完全不过脑地说:“等下,晚晚,到时候你问,你老公该不会误以为我是僚机吧,假借登山为名,其实是想凑合你和靳时邈!”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明显都是被这清奇的脑回路,给离谱到了。 过了会,还是许晴晚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寂静,说晚点时候问好了,再跟她回消息。 走回去时,许晴晚满脑子还是她那句“凑合你和靳时邈”,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真的太离谱了,也难怪姚嘉怡自己说出口,都把自己沉默了。 坐回沙发,许晴晚尝试问了句:“阿绥,你喜欢登山吗?” 简秋绥从文件里抬起头:“怎么,想去?” 许晴晚的确很心动:“我听嘉怡说,南山最近看星空,日出日落都很漂亮,所以想问问你去不去。” 简秋绥口吻如常:“想去就去。” 许晴晚却有些犹豫:“就是……” 简秋绥问:“就是?” 许晴晚又说:“是刚刚嘉怡邀请我一起去的。” 简秋绥看她支支吾吾的,微垂着眼睫,都有些不敢看他,明显是心虚的模样,开嗓问:“还有谁?” 许晴晚顿时有种不能开口的感觉,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声:“靳时邈。” 犹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脸上,过了一小会,许晴晚只听到一句温和嗓音。 “是想去么?” 许晴晚点了点头,又“嗯”了句。 简秋绥说:“那就去。” 其实事后,许晴晚在工作之余,也起过要不算了的念头,但是简秋绥表现如常,一直没说过什么,看起来毫不在乎,也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点念头也就不了了之。 露营的地点,选在了南山,就在邻市,开车过去,也就大概两小时,许晴晚跟简秋绥同行。 出发前,许晴晚问过姚嘉怡要不要一起,只得到了一个含糊的回答,大致知道了她的答案。 他们是一路沿着盘山公路上去的,姚嘉怡和靳时邈早早就在山顶等着了,走过去时,这对冤家还在斗嘴。 问过后,才知道他们是把车停在了山底,坐缆车上来的。 姚嘉怡很快挽住许晴晚的手臂,冲着简秋绥说借用一下晚晚。 然后拉着她到处拍照起来。 回去的时候,接近暮色黄昏,橙紫色的晚霞醉醺醺的,在天际铺陈大片油画般的光彩。 两个彼此沉默的男人,已经把帐.篷和烧烤架都支好,烤串的酥香味满溢,跟着风窜过鼻尖。 姚嘉怡远远看到,明明闻到味,眼睛都发在光,却突然顿住脚步。 许晴晚被挽着胳膊,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姚嘉怡盯着远处,来了句:“晚晚,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明明这么沉默,却有着一种很莫名的磁场?” 许晴晚也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沉默,就算是不太熟的人,在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聊几句,更别提他们是高中校友,还在球场上打过几回,算不上陌生人。 此时连正眼都不给对方一个,确实是有些让人费解。 “两虎相斗,暗潮涌动,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嘉怡,别秀你的成语了。” “为什么?” “……他们发现我们了。” “……” 既然被发现了,她们只能顶着两道直愣愣的目光,默默走近。 烧烤架分了两边,中间像是隔着一条河,泾渭分明的,一边看起来酥香流油,十足的美味,另一边看起来半生不熟,焦黑灾难,吃了下一秒怕是就要进医院。 许晴晚和姚嘉怡只是看了眼,又对视了一眼,果断搬着小板凳,坐到了简秋绥面前。 同行四个人,三个人坐一边,而靳时邈单独坐在另一边。 姚嘉怡像是终于找到了气对方的法子,一边笑着吃,一般吹着彩虹屁,就差把简秋绥吹成亚洲名厨了。 又阴阳怪气起来:“那位靳少爷,还是不要用你那不沾阳春水的十指,瞎鼓捣了,要不你求求大厨,看看能不能过来混一口吃食。” 只得到一声轻嗤。 许晴晚有些于心不忍,朝着简秋绥看了眼,得到含着同意意味的一眼。 才朝着靳时邈说:“我们这里做得太多了,怕一会吃不完,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啊?” 她这话说得委婉,又加上靳时邈面前那堆黑暗料理,实在是难以下口,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搬着板凳,坐到了他们这边。 过了会,姚嘉怡借着撩头发,冲着许晴晚耳边说了句:“刚刚他脸色是不是变了。” 急促的低声从耳畔掠过,许晴晚没怎么听清:“什么变了?” 姚嘉怡没想到许晴晚反应这么慢,稍稍扬高了声音:“我说脸色。” 话音未落,传来杯底磕碰桌面的声音,对面靳时邈黑着一张脸。 姚嘉怡顿时回了个挑衅的眼神。 对于这对冤家的战争,许晴晚默默吃自己的,只当看不到,绝对不想参与进去。 晚些时候,趁着只有两人时,姚嘉怡愤愤地开口:“不是,他大少爷脾气了不得啊,我那又不是在说他,他黑个什么脸啊。” 许晴晚不解:“那你在说谁?” 姚嘉怡一改刚刚不满的表情,神色变得八卦起来:“当然是你家那位了,你刚刚还主动叫靳时邈过来吃。” 许晴晚摇了摇头:“我问之前,有问过他的。” 姚嘉怡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问过他了?” 许晴晚解释道:“没有口头问过,就是我朝他看了一眼,他给了我一个眼神回复。” 姚嘉怡立刻说:“好啊,吃个烧烤,你们还在眉目传情。” 许晴晚刚想开口,就被姚嘉怡悄悄撞了撞肩膀,顺着目光看去,是简秋绥走过来了。 简秋绥还没走到面前,许晴晚就被从后背轻推了一下。 “去看看晚霞,晚点再看看星星。” 许晴晚扭头问:“那你呢?” 姚嘉怡俏皮地眨了下左眼:“不用管我,我随便逛逛。” 在姚嘉怡饱含期望的目送下,许晴晚和简秋绥并肩朝着远处走去。 找了片适合观景的地方,许晴晚刚想坐下,被拉住胳膊。 转眼一看,简秋绥脱下随身外套,整齐地垫在地势较高的地上。 许晴晚有些犹豫:“会脏。” 简秋绥倒是语气随意:“外套脏了就拿去洗。” 许晴晚还想开口,被轻按住肩膀,稳稳地坐在了上面。 身边很快坐下身影。 眼前云海如雾成团,大片的波澜暖色交融,在天际拉着一条长长的醺黄斜线,是梦中都难见的如幻光景。 许晴晚静静看着眼前的云海,微风拂过,扬起她的柔顺鬓发。 乌黑发丝蹭过男人脖颈,传来一阵柔软发痒的酥麻触感。 小心挪动的指尖,在外套上面流连而过,在触及到温热时,像是轻轻敲门般,拍了两下指背。 得到溢出喉间的一声轻笑。 像是一句无声的应允。 许晴晚眼睛笑得弯弯的,这才伸出尾指,轻轻勾住他的尾指。 如梦云海在眼前变幻,许晴晚没有开口,去打破这份沉默,而是很享受此刻的静谧。 冬日里天暗得快,没过会,随着最后一抹醺黄的斜线黯淡,天际陷入了一片昏暗。 考虑想看星空和日出,他们打算先回帐篷补眠。 山上有些暗,看不清路,许晴晚只是迈了步,不小心踩空了一下,身形顿时不稳。 被身旁男人及时稳稳地捞住。 “还好吗?” 许晴晚被握住手臂,试着转了转脚踝,发现只是虚惊一场,要是在山上扭伤了,那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 “没事,只是不小心踩空了。” 回去的路上,许晴晚被简秋绥牢牢牵住了手。 昏暗中,许晴晚抬眼,瞥向他的侧脸,依稀间看着不分明。 可掌心传递来的温度,却让她感觉到满满的温暖安心。 简秋绥担心原路崎岖,天色暗,许晴晚容易踩空,于是绕了远路。 眼前是一片黑暗,经过一处地势比较低的地方,矗立的大石头后,传来隐约的动静。 “唔……你不是说这辈子……要是再回头,你就是狗吗?” 传来极其冷峻的一声:“汪。” “无耻!” “……混蛋!” “唔……” 只是一石之隔,许晴晚感觉听得脸颊都在发烧,没想到撞破别人亲.热,尤其当这个别人,还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和另一个认识多年的熟人。 这个尴尬程度就相当高了。 听到手掌猛烈拍手臂的声响,许晴晚像是惊醒般,连忙握住简秋绥手腕,也不管看不看得清前面的路,只一个劲往前冲去。 直到把那些暧.昧声响甩到身后,冲回了搭好的帐篷。 许晴晚刚想钻进去,就被紧紧反握住手腕。 “这是靳时邈的帐篷。” 许晴晚顿住,又默默缩回了迈出的脚步。 被牵着朝着另一边的帐篷走去。 直到进了帐篷,许晴晚才感觉那份要冲破头顶的尴尬,散去了一些,刚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和沉默。 就听到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就这么在意?” 许晴晚鼻腔里溢出不解:“嗯?” 还没来得及问,温热气息就这样覆盖而下:“别人亲了,我们也可以亲。” 之后许晴晚的思绪都变得晕乎乎起来,像是发飘,也像是发沉,只剩下唇舌间的交锋。 他势如破竹,而她丢盔卸甲。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晴晚坐到了男人身上,紧扣在后颈的宽大手掌,却格外的发烫。 暧.昧水声与喑哑低.喘,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显。 隐约听到斗嘴的声响,摇摇欲坠的理智醒了一瞬。 脑海里清晰地闪过一个想法。 是姚嘉怡和靳时邈回来了。 担心被听到声响,许晴晚轻推着肩膀,双唇稍稍分离时,裹着寒意的呼吸灌进喉间。 捂住自己的嘴唇,轻喃:“别……” 眼前男人轮廓半隐在夜色里,昏暗里,神色看不分明。 可紧扣在后颈的力度,却没有得到半分卸力,随着再次满覆而下的发烫呼吸和气息。 不是落在唇上,而是流连在白皙脖颈,蜿蜒出惹眼的红.痕。 受着刺激的姑娘,眼睫一颤,眼里蒙着水色,从眼尾晕开温热的微湿。 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唇,不让泄出半分发软的轻喃。 直到斗嘴声逐渐远离,许晴晚才放任自己再度沉溺进混乱之中。 不知道到底亲了多久,结束后,许晴晚感觉氧气都耗尽了。 只能微张嘴唇,小口地呼吸,平息全身还没完全散去的战栗。 始作俑者却还在使坏:“不喜欢我老亲你?” 许晴晚有些可怜地开口:“你……是故意的。” “嗯。” 听到他不加掩饰的回答。 又听到一句:“这么怕被听到?” “是……” 许晴晚本来想说“是怕尴尬”,却在出声的时候,很突然地顿住。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简秋绥反常行为下的一种可能性。 刚刚才平稳下来的心跳,因为这个念头,再次变得紊乱不堪。 在脑海还没完全变得清醒前,许晴晚听到自己轻声的一句。 “阿绥,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15 17:18:48~2024-01-16 17:5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neo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 ? 天光 ◎想让她的眼里只有他◎ “阿绥, 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许晴晚在说完这句话后,感觉心跳声仿佛一瞬间冲到嗓子眼。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沉默。 “如果我说是。” 低沉嗓音落下的同时,白皙手腕被紧握住, 略微粗糙的指腹,在腕间刻下发烫的灼意。 许晴晚没想到冲动之下,得到的是一句充满炽热的肯定回答。 昏暗中,男人轮廓半隐在夜色里,看不分明, 可许晴晚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定定落在脸上的那道目光, 昭示着强烈的存在感。 细密心跳声仿佛潮汐般涌来, 裹挟着蝴蝶乱飞般的心悸,逼近喉间,让她产生一种近似是窒息的感觉。 许晴晚还在愣神间。 低沉嗓音却再次在耳畔响起。 “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无可救药,像这样在一时冲动下, 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许晴晚想她有些明白话里的意思, 又并不是很懂,整个人像是沉入包裹着热意的深海,将她的呼吸和声音密不透风地包围。 “嫉妒和急躁,这些天不仅一次占领了我的脑海。” 很简单的两个词,许晴晚却很难想象,有朝一日, 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这个自少年时代就张扬肆意的耀眼少年, 到了成年后变得沉稳, 却难掩肆意的男人。 眼前只能瞥见他的隐约轮廓, 许晴晚不知道他此时依旧是神情如常, 还是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因为……我吗?” “是。” “可是……为什么?” 许晴晚感觉思绪像是杂乱的毛线打结,脑海里好像隐隐有着一个答案,却无端陷入一片卡壳与空白。 “老婆在自己面前,说着对另外一个熟人的深刻印象,还有着从高中时期延续的私藏约定。” 听到这些话,许晴晚才意识到这些行为的不妥,刚想开口解释,却听到简秋绥再次沉声开口。 “有很多理由,但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对你的在意,让我无法假装大度。” 许晴晚脑海里一时晃过,很多个没有深想的瞬间,在附小的那天,简秋绥应下的那场球局,在外散步的那天,其实简秋绥不想知道她对靳时邈的印象,却还是那样问她了,其实简秋绥未必想看那部电影,甚至也不想她赴约登山,可还是答应陪她看,也陪她来了。 “我和靳时邈不是……” “我知道。”沉稳男声再次响起,“但无法不在意。” 许晴晚轻声开口:“阿绥,我以后会注意的。” 随着一声无奈轻笑,宽大手掌托上脸颊,带来温暖安心的触感。 “傻姑娘,你又没做错什么。” “那是你的交友自由。” “你不需要为此有任何负担,也不用特意去做些什么,这些情绪,我会以自己的方式解决。” 许晴晚不解:“自己的方式?” 简秋绥回她:“我这个人,从小就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无论是跟堂哥的赌约,跟大哥的竞争,还是很多别的事情,只有我想要的,无论如何,付出任何的代价,都要达成我要的结果。” 他的嗓音安定,却带着蓬勃而出的嚣张肆意,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许晴晚眼里漫出很轻的笑意,在他强势却同样温柔的话语里,得到了从心里涌来的勇气和安心。 伸手,拢住他的手指:“虽然这样说有些傻,可是我还是希望夫妻间,可以坦诚些,我想要在意你的情绪,也希望你能和我愉快地相处,同时你的嫉妒和急躁,都可以告诉……我。” 突然间,许晴晚想起很多他们之间相处的点滴,从相处以来,能察觉到简秋绥对她的体贴和温柔,是在很用心地照顾自己。 既觉得庆幸,又忍不住生出更多的贪心:“不过有的时候,你也可以多……依赖我点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简秋绥顺着她问:“想照顾我?” 许晴晚听见他的轻哄声,怪不正经的,于是含了几分撒娇赌气:“你老说我说是小朋友,那我也要把你当成小朋友来照顾。” 简秋绥口吻慵懒:“那给你一个照顾我的机会。” 许晴晚轻轻“嗯”了声,尾音含着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期待。 简秋绥开口:“不是说一会要看星星日出。” 许晴晚不明所以,还是应了声。 “买了大号的睡袋。”简秋绥轻拍了拍她的后腰,充满着安抚意味,“要不要抱我睡?”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听出来他的意思:“要的。” 脱去外套,一起躺进睡袋里,许晴晚静静躺在简秋绥身侧。 刚刚剖白了内心的想法,比起很多猜疑与乱想,坦诚地说出内心想法,就这样平和地交流,是让许晴晚相当安心的事情。 许晴晚默默环住他的侧腰,尾音微微上扬:“阿绥,我要哄你睡。” 头顶传来一道颇为纵容的嗓音:“那你哄来试试。” 于是许晴晚学着哄小宝宝的手法,拍拍顺顺他的后背,轻声道:“小宝宝,快睡觉。” 简秋绥听着有些好笑,学着她的语气,重复道:“小宝宝?” 许晴晚完全“恶从胆边生”,微仰着头:“对,就是小宝宝。” 简秋绥却说:“换个别的。” 许晴晚有些不满道:“为什么?” 得到一声毫不留情的回答:“听起来太幼稚。” 许晴晚轻纠起眉头,想了想,在脑海里搜索起哄人的称呼,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出声。 “要我教教你么?” “嗯?” “我叫一句,你跟着叫一句。” 许晴晚乖乖应了声。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低沉一声:“乖宝。” 许晴晚顿时心跳漏跳了一拍。 下意识跟着叫了句:“乖宝。” “宝贝。” “……宝贝。” “老婆。” “老……” 许晴晚突然一顿,意识到简秋绥又在使坏,孩子气地撇了撇嘴,有样学样地重复:“老婆。” “确定是这个?” “嗯。” 简秋绥没有说话,手掌却从容地钻进她的衣摆,轻挠着侧腰痒.肉。 “别……痒……” 许晴晚本就怕痒,扭动着想避开,后腰处的手臂却传来拢紧的力度,只能被牢牢禁锢地在怀里,生不出挣扎的可能性。 许晴晚不满惊呼:“阿绥……你真的好……幼稚……” “嗯?” 耳畔传来含笑的嗓音,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是毫不留情。 “……老公。” 在求饶般的一声轻唤下,在腰间作乱的手指,这才放过了她。 “这才乖。” “睡吧。” 刚刚被闹了一通,许晴晚窝在温暖的怀抱里,脑袋枕在胸膛上,轻轻平缓着呼吸。 困意渐渐上涌了上来,在一片安静中,许晴晚发困地闭上眼睛。 随着无意识呢喃了一声“阿绥”,便被卷入香甜的梦乡。 简秋绥却还没睡着,安静依偎在怀里的姑娘,环过侧腰时,指腹不经意间蹭过柔顺发丝,泛起痒意,染上几分馥郁的香气。 凌晨三点,正是山顶看星星的最佳时分,听见提前定好的闹钟,许晴晚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侧脸蹭了蹭胸膛,有些赖床地说:“再睡五分钟……” 隐约中得到含笑的应声。 思绪迷糊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很清晰的一个念头,许晴晚顿时睁开眼睛,拍了拍手臂:“要看星星了。” “醒了?” 许晴晚后知后觉想起,刚刚是自己在赖床,可还是耍赖般地说:“阿绥,别赖床了,快起来,我带你去看星星。” 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脸颊。 苍穹如盖,星辰星罗密布,没有霓虹灯光的晕染,显得悠远而宁静,是在都市里难以见到的美景。 深夜山顶风大,许晴晚穿着厚实的长款羽绒服,一直垂到小腿处,拉链拉到最顶上,帽子也扣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双圆润的眼睛。 跟在简秋绥身后,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观景区。 在地上随意坐下,身边有不少结伴出来看星空的人,一小团一小团地分布在周围。 时不时传来说话和笑声。 许晴晚微仰着头,静静看着星空,想起那天,跟简秋绥说起的月亮和星星的事情,忍不住很轻地笑出了声。 “你那天问我暗恋辛不辛苦。”许晴晚轻声开口,像是呢喃般自言自语,“其实确实有时候会有点苦涩,但大多的时候,感觉是很幸运的,毕竟在茫茫人海里,在很大错身和错过的概率下,能找到一个真的很喜欢的人,有很奇妙的一件事,就是只要想起他,好像那一天就会充满着光亮。” “而且看着他那么优秀,我当然也想努力一点,还记得高三有场演讲,要在很多人面前,我当时掌心都出汗了,可想到站在高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莫名就有了勇气,虽然结果不是很如意,可的确是我的一次勇敢的尝试。” “还有去北城读书,其实我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算是温室里长大的小孩,第一次去外地,一开始真的很不适应,很想家里的亲人,也很想朋友们,不过也是这几年,我学会了很多,也学着自己去解决问题,现在想一想,这应该算得上我的第一次独立。” “还有第一次插画投稿,我当时很忐忑,偷偷向他借了点运气,虽然只是我自认为的……” 许晴晚想,这样一场无声暗恋,她想过无疾而终的结局,也没有奢求过什么妄念。 却填充着她很多个改变的明亮底色,她青涩的,她勇敢的,或者是她向上的。 完完全全地组成,现在这个完整的许晴晚。 许晴晚说着说着,发现这些私藏在记忆深处的点滴,仅仅需要随意拾取,就像是一串剔透的珍珠项链。 闪着晶莹而美好的光辉。 “不过,现在就很好,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切朝着很幸运的方向行走,面对新的一天到来,总是充满着期待。” 眼里含笑的姑娘,微抿唇角时,交握的手掌,变成十指相扣的紧密亲昵模样。 许晴晚又想起帐.篷内简秋绥说过的话,许晴晚觉得在他的纵容下,也忍不住生出对这个人更深的贪心。 “不过,阿绥,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很难追的。” 许晴晚说完后,都把自己轻轻逗笑了,可还是尾音上扬地说了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耳畔传来一声低笑。 “要一定为你着迷。” “爱得你如痴如醉。” “要死要活。” “没有你的存在,我的生命就会不完整。” 许晴晚没想到,醉酒时自己说过的话,会被简秋绥记得这么清楚,还被从头到尾,准确地重复了遍,羞耻感顿时满满上涌。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干脆闭眼当起鹌鹑。 “嗯?” 刚刚还放下狠话的姑娘,只当都听不见,闭着眼睛,往简秋绥的身前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简秋绥也由着她。 只是没想到,只是一闭眼,许晴晚还真的睡着了。 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靠在怀里的姑娘,睡容安静。 等待的时分,在依偎中变得很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星辰渐渐散去,天际的边缘透出隐隐的光亮,像是晕染般,将天空一点点填成亮色。 身边变得躁动热闹起来。 许晴晚被声响惊动,恰好在此时醒来,微微睁眼,眼前就是耀眼的光芒。 “阿绥,你看!” 伸出左手手指的姑娘,眼里映满熠熠光彩,语调忍不住雀跃上扬。 而紧紧交握的手掌,指腹柔软,传来棉云般的柔和触感。 明明眼前是再壮丽不过的光景,简秋绥却像是恍若未觉般,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想让她的眼里只有他。 在周围逐渐躁动的热闹声下,简秋绥伸出手臂,拢紧身前的姑娘。 “之前你不是说,有想做的心愿清单么?” 传来许晴晚明显没反应过来的含糊一声:“嗯?” 上悬的朝阳犹如盛着一团火焰,金色耀眼的阳光,刹那冲破缥缈云层。 这一刻,天光乍现。 高大身影在此刻俯近,在她的左耳边,许下诺言。 “想过的,没想过的,我都陪你一起实现。” “好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16 17:56:27~2024-01-17 17:3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圈外物种 8瓶;kk246 4瓶;缘溪、6980997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 ? 恍然 ◎他的吻满覆而下◎ 一起看完了日出, 许晴晚发现姚嘉怡压根就没出来,按照对好友多年的了解,多半是在帐篷里, 直接睡过去了,给她发个消息知会,就跟简秋绥结伴回去了。 开车回去,许晴晚吃了点提前准备好的食物,填了下肚子, 在车上睡得不安稳,到家简单洗漱完, 就蹭进柔软的被窝里。 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晨等看日出的代价就是, 整个人很困很晕,陷入很长的昏眠,直到下午悠悠醒转,才补齐了睡眠。 许晴晚起来, 发现身旁已经空了,伸手摸了摸, 还留有几抹余温。 没急着起身,而是抱着玩偶抱枕,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满脑子都是简秋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是因为对自己的在意,演变出的急躁和嫉妒,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吃醋。 想着想着, 许晴晚的大半张脸, 全都窝进抱枕里, 只露出一双溢满笑意的眼睛, 脸颊发烫, 像是漂亮的晚霞色漫过。 内心被雀跃和欣喜占领,也不得不承认,她感觉自己确实是飘飘然了。 过了会,许晴晚下楼接杯温水喝。 瞥见坐在客厅看财报的简秋绥,神情如常,完全看不到任何的疲惫,比她的精力要好几倍。 许晴晚把水杯放回原位,轻手轻脚上楼,从柜子里拿出上次的册子。 再次下了楼。 简秋绥注意到上上下下的轻声动静,余光又瞥到,小心翼翼蹭到沙发边上的身影:“坐这么远做什么?” 许晴晚怀里抱着册子和笔,抬眼看去,轻声说:“看你在工作。” 简秋绥拍了拍身侧。 许晴晚乖乖坐了过去。 “一起来,就要用功啊?” 许晴晚顺着他的目光,落在手里的册子和笔上,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也尾音带了点上扬地问:“阿绥,你不是说要陪我完成心愿清单,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简秋绥问她:“这时候不客气了?” 许晴晚想起第一天到小屋时,简秋绥就说过,叫她不要客气的话,眼里漫出浅浅笑意:“不要跟你客气。” 简秋绥挑眉:“刚刚不是还坐得那么远,怕担心我工作吗?” 许晴晚有些哑口无言,可还是抿嘴耍赖道:“那不一样。” 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许晴晚展开册子,明明余光瞥到简秋绥没有抬头,还是伸出手掌,半挡住册子:“你不许偷看。” 简秋绥不紧不慢地来了句:“写完了不给我看?” 许晴晚发现简秋绥有的时候,真的很难顺着说话,于是孩子气地抿了抿唇角:“不给你看。” “到时候,等要完成的时候,我再一条一条告诉你,给你每天一个小惊喜。” “确定不会是惊吓?” “才不会。” ?璍 许晴晚咬了下嘴唇,“你等着看吧,我要写特别长特别长的一长串。” 晚饭简单吃了顿,做的时候,许晴晚就跟只小尾巴似地,跟在旁边,轻声说刚从山上下来,晚上还是吃少点清淡些好。 简秋绥看她尾音上扬,完全不管话里说不通的逻辑关系,明显是有别的打算,还在他眼前扮着只无辜小狐狸,也就由着她去。 晚上各自忙了会,客厅的挂钟划到八点的时候,许晴晚抬眼,装作不经意地叫了句:“阿绥。” 简秋绥了然地问:“惊吓要来了?” 许晴晚看着他,认真纠正道:“不是惊吓,是惊喜。” 简秋绥口吻随意:“那先听听惊喜是什么?” 许晴晚眼里难掩明晃晃的期待:“我们要不要去吃烧烤啊?” “刚下山,晚上吃少点清淡点?” “嗯?” 自己当时站不住的理由,这样被重复了遍,许晴晚只选择性耳聋:“那你要不要去啊?” 简秋绥颇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纵容道:“走吧。” 许晴晚跟在身后,瞥过他的侧脸,抿嘴偷笑了下。 选的烧烤店,是在老城区边的一条老街,很多家店的霓灯招牌,充满着久远的年代气息。 来之前,许晴晚就提前查了美食帖子,坐在了外头位置,一改往日的纠结困难,干脆利落地点了起来。 羊肉串,烤五花,掌中宝,土豆,烤茄子,包菜,炭烤生蚝。 全是帖子上高星推荐的。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戴着大红色围裙,爽快地收起手写点单,扬声冲他们说等会就上! 等老板离开,简秋绥才不紧不慢地问了句:“不要几打啤酒?” 许晴晚想起酒醉时,自己的那些胡言乱语,顿时摇了摇头:“大晚上还是不要喝酒了。” 时间才到八点半,还没到夜宵烧烤的点,只有他们一桌人,没过一会,就全部上齐了。 摆了小半桌的食物,散发着四溢的香气。 简秋绥看着她眼睛发亮,有些好笑地问:“就有这么开心?” 许晴晚解释道:“我家里从小就有门禁,上高中的时候,经常有朋友喊我一起出来吃夜宵烧烤,可是我每次都出不来,还挺可惜的,所以今天写心愿清单的时候,就突然想到了。” 简秋绥听到她这样孩子心性的话,忍不住轻笑:“以后想来就说。” 许晴晚微抿嘴唇,点了点头。 本就晚上吃过了饭,许晴晚也并不是很饿,单纯是馋。 土豆烤的金黄,边缘发脆,许晴晚一口气吃了一大串下去,眼睛亮亮的,感觉自己被幸福感塞满。 却在要开口的时候,不小心被辣椒末呛到,连忙扯过桌上的两张抽纸,捂嘴咳嗽起来。 她咳得有些狠,喉间涌上刺鼻的辛辣,眼尾都呛出几抹泪花。 此时宽大手掌落了下来,顺了顺手背。 “要不要再点杯喝的?” 刚开始点的汽水,玻璃瓶里已经空了,许晴晚这会不咳了,小心清了下嗓子:“点杯豆奶就好了。” 恰好老板拿着抹布擦完隔壁桌,从旁边走过:“姑娘,你要的豆奶今天刚好没货了。” “不过往边上走个几分钟,就有家便利店,那里有卖的。” 简秋绥抬头笑道:“老板,生意就这样往外推啊。” 老板乐呵呵笑道:“我这店良心,赚的是回头客!” 许晴晚刚想说别麻烦,没有豆奶也不打紧,换杯矿泉水也行。 老板却说:“姑娘,就让你男朋友去吧,离这又不远,追姑娘就要上点心,让人家多表现一点!” 许晴晚脸皮薄,被这样一说,脸颊泛起红晕。 也就是一错神,简秋绥就起身了。 许晴晚下意识拉住他的衣摆。 对上一双含笑眼眸:“等会回来。” 许晴晚默默看着身影走远,回头,看到老板八卦热切的目光,连忙低头,默默吃起自己手边的烤茄子。 等再抬起头的时候,老板已经进屋里头了,跟人打着电话,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许晴晚刚收回目光,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死死拽住了,对上眼,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高中女生,还穿着十三中的校服,脸色焦急恐慌。 “姐姐帮帮我!”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成年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戴着副银框眼镜,却没有半分斯文,酒气熏天,完全是一副醉酒不清醒的模样。 一开口就是破口大骂:“婊.子,你跑什么跑,你有本事找野男人卷我的钱跑路,让你跟我说两句话怎么了!” 伸手想扯女孩的手臂,被许晴晚及时往身后扯了扯。 反握住女孩手掌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发抖。 许晴晚平时寡言少语,可在危急情况,面对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心里莫名涌出勇气:“先生,你认错人了,这个小女孩还在读书,你仔细看看,她还穿着十三中的校服。” “什么读书,什么十三中!”男人胡乱地挥了下手臂,“她就是变成灰我都认识!” 说完,他像是被明显激怒般,神情变得狰狞起来:“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 许晴晚本能地意识到危险来临,空余的一只手,默默伸向挎包,想着一会用力甩一下,趁着男人不备,就带着女孩跑到外头人群扎堆的街道。 却没想到,男人快她一步行动,拿起桌上的空玻璃瓶,往桌边猛地磕碎。 握着尖锐刺角的玻璃瓶,朝着她的脸部挥来。 整个动作像是加速的电影镜头,许晴晚站在原地,来不及有所反应。 老板的惊呼声和女孩的尖叫声中,随之而来的不是疼痛。 而是挡在眼前的手臂,以及一阵猛烈的声响,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 戴着眼镜的男人被反扭过左臂,按到桌上,侧脸扭曲地贴在桌面,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宽大手掌死死按着后颈,掌背青筋绷起,漆黑眼眸里满是凌厉沉意,瞥下的目光,犹如看着一团恶臭死物。 许晴晚呆愣地站在原地,定定盯着眼前出现的男人。 刚刚护在自己脸前的手臂,被划了道六七厘米的红痕,看起来狰狞可怖,还在往下不停滴血。 却在抬眼,对上她目光时,男人眼里的戾气顿时散去,浮现出往日的温柔安定。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的眼眶迅速变红。 朝着男人走近。 却听到低沉轻哄的嗓音传来。 “傻姑娘,哭什么。” 许晴晚脸色惊慌,小心扶住他的手臂:“你别动了,一直在流血……” 老板也急忙跑过来,报完警,帮忙按住这个行凶的眼镜男人。 让简秋绥退开,别再手臂使力,让伤口更加严重。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的伤口,语调变得很低:“阿绥,是不是很疼啊,我看一直在流血,早知道我就不……” 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 宽大手掌扣紧后颈,稍微使力,高大男人俯身,跟她平视,像是安抚般地说:“你不哭就不疼了。” 许晴晚红着眼睛看他,小声地吸了吸鼻子:“我……没哭。” “那你乖,别多想了。” 过了段时间,警察来了,把左臂脱臼,疼得嗷嗷叫的眼镜男人架走。 简秋绥嫌一来一回麻烦,先去做了笔录,离开前,民警还拍了拍简秋绥的胳膊:“小伙子,做得不错,就是下次下手也别太重。” “手臂的伤,快去处理一下。” 到了最近的医院,缝合包扎的是位老护士,看到这狰狞满目的伤口,忍不住摇了摇头:“小伙子,年轻,肝火别太重,下次别冲动打架,你看你女朋友在旁边多担心。” 简秋绥脸色没变,语气反而变得柔和:“是把她吓坏了。” “……他是见义勇为。” 突然传来道轻声。 简秋绥抬眼,看到许晴晚巴巴地盯着他。 很快又垂下眼睛,幅度很轻地吸了下鼻子。 老护士叹了口气:“下次别冲动,上次也来了个,那伤口要是再深一点,伤到了神经,小心这手臂就废了。” 直到缝好针包扎后,许晴晚跟着简秋绥离开医院,还是红着一双兔子眼。 上了车,许晴晚主动坐到驾驶座,朝着家里的方向驶去。 “受伤的是我,怎么委屈上了?” “嗯?” 身旁传来语气如常的问话。 过了好一会,许晴晚才闷声道:“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被误会。” 像是防止简秋绥再说话,又刻意补了句:“我开车不能说话的,不然会撞车的。” 一路沉默着回家。 直到走进玄关,许晴晚感觉心里那股闷闷的情绪,仿佛逼至顶点。 “你总是这么冲动。”害怕的念头高悬在心头,像是根锥,裹挟着惴惴不安的浓云,不过脑地开口,“高二的时候,有个高一的学弟,被几个打架闹事的高三学长围着,你那个时候,径直走进去,也是这样挡在学弟的面前,差点就被水果刀划到了脸。” 尽管许晴晚知道自己这样,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她只是因为慌乱,在赌气般地迁怒简秋绥。 “记得这么清?” “我肯定记得清啊,你的很多事我都记得很清。” 许晴晚感觉急切的情绪,在疯狂上涌,让她难以思考开口。 “你不喜欢吃甜食,虎口有颗浅褐色的小痣,高中时思考题目时有个习惯,是偶尔转一下笔,最喜欢的科目是物理,最讨厌的科目是语文,跟兄弟打赌输了,就敷衍地买瓶橘子汽水送他,总是穿着白色球衣,上场前总是先松一下左腕……” 就这样一股脑地说出来,许晴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也没能注意到,落在脸上那道晦暗不明的目光。 有些发沉。 随着笼罩而下的阴影,挡住面前的大片灯光,许晴晚看着近在咫尺的深邃脸庞,一时没能看懂他眸中的情绪。 却被封堵住嘴唇。 呼吸瞬间被夺取,裹上一层炙.热深沉的灼意。 思绪混乱间,许晴晚记挂着他手臂的伤口,又着急,又不敢去推。 只能溢出破碎零星的轻喃。 “小心……伤口……” “别……碰着……” 可身前的人却不管不顾,裹着淡淡血腥气的松木气息,朝她强势侵袭。 他的吻满覆而下。 40 ? 花束 ◎傻姑娘,我在追你◎ 后背靠在冰凉墙面, 许晴晚只得仰着头,被迫承受暴雨倾注般的灼意。 轻溢出的呢喃,在还没能暴露在空气间, 就已然被吞咽进更深的交.缠。 轻推肩膀的手掌,自指骨起变得绵软无力,只是搭在肩头,像是扶着块漂泊的浮木。 骤然加深的吻,抵在身上的灼.热胸膛, 烫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热。 宽大手掌握拢住她无力的手掌,修长指骨穿过指缝, 十指相扣, 强势地按在墙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息稍稍退开,浓重的侵袭气息,却没有丝毫散去。 无力依偎在怀里的姑娘, 乌黑鬓发有些散乱,有几抹发丝蹭过侧脸, 落在洇红遍布的脸颊。 眼里蒙着一层朦胧水色,微张着嘴唇,小口小口地呼吸,一副还陷在失神中的模样。 发.烫的呼吸缭绕其间,许晴晚模糊视线间,耀眼灯光刺目, 在眼前隐约大团的光晕, 映出一张深邃脸庞。 低沉嗓音近在咫尺。 “还记得刚刚说的么?” 耳畔传来的嗓音, 呼吸不稳, 还裹着没散去的喑哑。 这句话过了脑袋, 许晴晚却一时难以反应话里的意思。 鼻腔轻溢出一声疑问语气的“嗯”。 于是吻再度落了下来,来得又凶又猛,像是嚣张地表达不满般,施展他充满灼意的惩罚。 在呼吸濒临窒息的临界点,唇舌才施舍般退开。 裹着烫的空气灌了进来,许晴晚都有些止不住地微颤。 只溢出含糊不明的话语:“别……” “别什么?” 许晴晚勉强找回一丝理智:“不……要了……” 宽大手掌托住脸颊,把大半张脸都包裹进掌中,指腹摩挲着下颚,蹭落几抹柔腻。 眼前男人完全没有刚刚的急躁强势的模样,语调反倒变得温柔,像是雪夜里有耐心的猎人,循循诱引着无辜懵懂的小动物。 “不喜欢甜食的是谁?” 许晴晚微仰着头,定定看着男人,循从最原始的本能,轻喃出口:“你。” 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被轻吻过的姑娘,眼睛微微发亮,像是得到一个糖果奖励的小孩子,完全不记得刚刚还被欺负了一通。 “虎口有小痣的是谁?” “你。” 在说完之后,许晴晚踮脚,主动在他的嘴唇落下轻吻。 “思考题目的习惯,是偶尔转一下笔的人是谁?” “你。” 又一个轻吻。 “总是穿着白色球衣上场,习惯松一下左腕的是谁?” “你。” 再一个轻吻。 “你印象深刻的是谁?” “你。” 再一个轻吻。 “你喜欢的是谁?” “你,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再次贴近的嘴唇,在鼻息交融间,被仰头躲开,恰好轻蹭过线条流畅的下颌。 被拒绝了吻,许晴晚顿时有些不满地出声:“阿绥……” 话语却在下一秒顿住,随着身体悬空,只能伸出双臂,攀上男人的肩颈。 担心的跌落并没有发生,后腰被稳稳托住。 是一个充满保护欲考拉抱。 脑袋乖乖趴在肩膀上,顶上灯光一时晃过眼睛,许晴晚被刺了下,猛地闭上眼睛。 额头轻蹭在肩膀上,像是寻求依赖的乖巧小动物。 直到男人坐在沙发上,跨坐在他身上的许晴晚,理智终于后知后觉回笼。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许晴晚抬头去检查他手臂的伤。 刚刚又乱用力的男人,语调却听起来毫不在意:“没什么大碍。” “你要小心手臂的伤。”许晴晚看了看,确实没有出现她担心的情况,可还是忍不住叮嘱,“一会开裂了。” 简秋绥口吻如常:“不是什么大伤,过几天就好了。” 许晴晚听他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的语气,有点恼,话里含着认真严肃:“你不许再用左手了。” 简秋绥看她这副认真较真的模样,嗓音含笑:“尽量。” 许晴晚却摇了摇头:“不是尽量。” “是要肯定,一定,必须。” 一连三个加重语气的词,简秋绥眼里隐出似有的笑意。 许晴晚看到了:“不许笑。” 简秋绥顺着她:“好,不许。” “那不许小姐,愿不愿意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确定从他眼里没有再泛出笑意,才心软地说了句:“你问来我听听。”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高……一。” 回答完这个问题,许晴晚微顿,抿紧嘴唇。 刚刚玄关发生的那些吻,记忆复苏般,在脑海里骤然闪回,像是最旖.旎不过的电影片段。 后滞而来的羞赧,裹挟着一阵微红发烫,窜上白皙脖颈,流连成一团漂亮的晚霞色。 “所以这些天说的那个初恋,其实都是我?” 眼前这道有如实质的视线,发沉地落在脸上。 许晴晚有点盛不住这道目光,微垂下眼睫,轻唤了句:“阿绥。” “你……明知故问。” 明明简秋绥都已经知道了这么久,刚刚也欺负了她这么久,现在还要坏心眼地从她嘴里问出来。 想到这,许晴晚有些气不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简秋绥攥住她作乱的手指,握在了手心,嗓音有些发沉:“那高中去篮球场,看半长头发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许晴晚抬眼,有些懵地看着他。 简秋绥问:“不记得了?” 许晴晚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轻轻摇了摇头。 简秋绥提醒道:“当时是姚嘉怡喝醉说的。” 许晴晚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我当时脑袋都懵了,所以嘉怡当时是说了半长头发的人吗?” 简秋绥回她:“是。” 在这一声肯定回答下,许晴晚隐约从这些天的细枝末节里,反应过来了些许端倪。 “我们高中校纪查得严,跟你一块打球的人中,只有刚兼职完模特回来的靳时邈,是满足半长头发的条件的。” 像是喃喃自语般开口后,许晴晚总算理清了思绪,在最初的对话中,因为缺乏主语,她先入为主地以为简秋绥已经发现了真相。 殊不知,他们是处在各自的误区,彻底走向了错频。 许晴晚开口问:“所以你吃靳时邈的醋,是以为我暗恋的人是他?” 简秋绥大方承认:“是。” 许晴晚语气有些急地说:“我跟他不可能的,你不是也知道了,他跟嘉怡之间的关系——” 话语突然一顿,许晴晚脑海里突然晃过一个更为荒谬的可能。 “你不会……以为我单恋他这么多年,但是为了好朋友的幸福,愿意做那个背景板好心人吧。” 许晴晚第一次看到简秋绥这般沉默的神情,不似往日的从容不迫,心里的那股荒谬散去,被名为雀跃的明亮底色托起。 眼睛笑得弯弯的,抿了抿嘴唇。 “怪不得你每次要问我,问了我,还一直亲我,不让我说。” “阿绥,你还说我是小朋友。” “你才是小朋友,真幼稚。” 却被男人伸出右手,捧握住半边脸颊。 “说谁幼稚呢?” 听到刻意压低的嗓音,许晴晚才不怕他,尾音微微上扬:“谁幼稚说谁。” 气息压近,落在泛肿嘴唇,像是情人黏磨般,稍触及分。 明明已经亲了许多次,可每一次的触碰,还是会引起让人发颤的心悸。 可无声对视间,许晴晚却难得生出不服输的情绪,语气执拗地说:“亲了也是你幼稚。” 随着灼.烫气息再度落下。 小小的挑衅的得意,只存在了那么几秒,许晴晚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却还记得含糊呢喃:“不许……用左手。” 思绪模糊间,只听到一声低沉含笑的应声。 “知道了,不许小姐。” — “劳斯劳斯,你在想什么?” 手掌在面前晃动几下。 许晴晚回过神,拢了下耳边鬓发,轻轻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杨淇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反正刚刚,也没在讲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是线下店今天销量超级好,劳斯只要记得这个就好。” 杨淇说着说着,目光就忍不住往她头上的丝绸发带上瞟,雾霭蓝色的,很惹眼,也很漂亮。 坐在对面的许晴晚,大衣搭在座椅边上,面容白皙,在暖融阳光下,脸庞泛着一层柔和微光,穿着高领毛衣,雾霭蓝色发带横过头顶,在脑后简单束起头发,很配她温婉知性的气质。 一时都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也就下意识说出了口:“劳斯,你这发带好漂亮,好衬你的气质。” 许晴晚一听到发带,神情有瞬间的发愣,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杨淇看到了,了然地说:“原是劳斯的爱人送的呀。” 许晴晚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又忍不住欣喜:“有这么明显吗?” “那是因为——”杨淇刻意拉长了语气,美滋滋地唱了起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许晴晚下意识捧住脸颊,完全不清楚自己愣神间,到底笑得有多明显。 肯定是特别傻的模样。 “劳斯我都看到了,你捂住也没有用的。”杨淇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还不忘打趣她,“这是掩耳盗铃。” 继续聊了会,许晴晚听杨淇跟她说了遍线下店打卡的伟大计划,从城东到城南的铺货店面,全都囊括其中。 又问到许晴晚有没有去逛店。 许晴晚说已经去过了附近的几家,可是自己想要的那款,已经售罄,所以打算晚点回家的时候,去路上另一家店里看看。 出版社会给她寄画集样品,可就是这样,她仍然有去线下店买几本画集的习惯,是她的一种纪念方式。 杨淇也很能理解这种心态,说要是换成自己,那就不是买几本,而且搬箱回家了。 语气夸张到,把许晴晚都逗笑了。 杨淇本来就跑了一上午,下午听到许晴晚在附近,约在咖啡馆见面,忙里偷一下闲。 看了眼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连忙起身,喝完了杯里剩得不多的咖啡,朝着许晴晚告别:“劳斯,我先走了,等到时候给你发我剪好的vlog。” “还有,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许晴晚看着消失在门外的那道风风火火的背影,眼里漫出很轻的笑意。 低头,看了眼置顶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一小时前。 时间还早,许晴晚打算先去逛会附近的书店,或者去逛会绿植店,家里到处放点小绿植,也显得生意盎然。 走到外面,暖阳落在身上,暖烘烘的,许晴晚查了查手机地图,确认了一下位置,就在对面马路那边。 不时有车辆穿行,许晴晚等着绿灯通行。 手机振动,是姚嘉怡发来的消息。 姚嘉怡:晚晚晚晚,看我买到什么了呀! 姚嘉怡:[图片][图片][图片] 许晴晚看着从各个角度拍摄的新款画集,眼里漫出笑意。 回了句:姚总大气 姚嘉怡:姚总谈不上 姚嘉怡:小姚小姚 许晴晚:姚总不要客气 许晴晚:今天就是姚总本总 隐约听到鸣笛声响。 许晴晚一时没有在意。 等到第二次鸣笛声响起时,许晴晚才循声望去。 视线内,是辆熟悉的黑色卡宴。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人深邃的眉目。 许晴晚几步走近,眼睛亮亮的:“你怎么来了?” 简秋绥口吻如常:“不是说晚上要一起看电影?” “那也没这么早呀。” 许晴晚拉开车门,看到座位上放着一大束白色洋桔梗,浅色雾面纸包装,淡淡阳光下,笼罩着一层美好柔和的光雾。 把花束抱在怀里,眉眼弯弯的,花面交映,衬得她愈加温婉淡雅。 “阿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对上男人眼里明晃晃的笑意。 “不是什么日子。” “嗯?” 听到一道无奈的嗓音。 “傻姑娘,我在追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18 17:51:31~2024-01-19 17:4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酿芋圆 14瓶;易烊千玺的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50 41 ? 初雪 ◎每天你都要更喜欢我一点◎ 在街道喧闹中, 许晴晚坐进副驾驶座,怀里抱着大束的白桔梗花束,满脑子里都是简秋绥刚刚说的那句话。 ——傻姑娘, 我在追你。 简秋绥侧目问她:“时间还早,有想去的地方吗?” 许晴晚回过神,环紧了怀里花束,抿了抿唇角:“想去回家路上的那家书店一趟。” 说完,才意识到要绕一大段远路过去, 实在有些麻烦。 刚想开口说算了,就听到简秋绥说了句:“那就去。” 许晴晚默默又收回目光。 窗外风景不停后移, 许晴晚低头, 回着姚嘉怡的消息,几乎都是刷屏的恭喜表情包。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这么薄脸皮可不行。” 许晴晚抬眼,鼻腔轻溢一声疑问语气的“嗯”。 简秋绥提醒道:“不是说很难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么。” 许晴晚想起这是那晚, 她在玩笑下说的话,没想到竟然被他当真了。 简秋绥看着他, 口吻慵懒:“得好好行使被追的特权啊。” 许晴晚问:“怎么行使啊?” 简秋绥张嘴就来:“工资卡让我上交,在外不能搭理异性的搭讪,提出的要求,不许说不,想吃什么就让我做,想去哪玩, 就让我带你去, 就算是深夜, 想吃虾仁小馄饨了, 也可以把我踹醒。” 许晴晚听得好笑, 眉眼弯弯的:“你说的就好像是我的小跟班。” 简秋绥回她:“您是我祖宗。” 许晴晚闻言,抿了抿唇角笑意。 “祖宗,怎么,想好以后怎么支使我了么?”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尾音不自觉,含了几分撒娇意味:“没想好,还有我为什么要支使你呀?” 简秋绥语调随意:“既然这样,那就不让你支使了。” 许晴晚知道他又在坏心眼作祟,佯装不满地唤了声:“阿绥。” 耳畔传来声轻笑:“骗你的。” “请这位祖宗,尽情支使我。” 许晴晚眼里漫出笑意,伸手戳了戳花束:“既然你这么恳切,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 一路到了书店,这里位置偏离市中心,许晴晚看向店里,人不是很多。 下车前,许晴晚扭头笑道:“我等会就回来。” 简秋绥不紧不慢来了句:“知道了,会乖乖等你。” 许晴晚刚想开口说的话,就这样被抢先说了,对上他眼里不加掩饰的促狭笑意,眼里也漫出笑意,但还是微抿嘴唇:“下次不许抢我的话。” 得到纵容的一句:“知道了,不许小姐。” 下了车,许晴晚走进书店,在刚进门的显眼位置,新款画集单独摆了两个货架,阳光浅浅落下,白色山茶花满缀的花形拱门,浮成朦胧美好的光雾。 跟其他几家店一样的装饰。 许晴晚走到货架上,拿下自己想要的那款,之前出版社送来的画集,她已经包装好,打算这几天都送出去。 而来店里买一本,是她多年以来的的习惯,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纪念她美梦成真的幸运。 前面排队的是位年轻女孩,穿着眼熟的高中校服。 许晴晚回想了下,可能是十九中的校服,也可能是十三中,两所高中颜色款式相近,她一时也没能想清。 还在愣神间,就听到前面传来店员温和的祝福语。 “感谢您对听鹤老师的支持,这是送您的一株白色山茶花,希望你今年万事顺利,永远开心。” 高中女生接过白色山茶花,开心地笑了笑,抱起文集,礼貌地说谢谢。 等到许晴晚排到队,店员看到她,神情明显愣了下。 可等许晴晚看过去,店员脸上又恢复了礼貌柔和的笑容。 许晴晚把文集放到桌上,等到结款后,店员递给她一株白色山茶花,束着浅茉色丝带,显得愈加纯洁无瑕。 店员开口道:“有位姓简的先生,托我告诉一位系着雾霭蓝色的漂亮姑娘,虽然在冬日,全南城的花不能都为这些画绽放,可在今天,全南城的白色山茶花,只为您展开笑颜。” “很感谢您对听鹤老师一直以来的喜欢和支持,有您这样的粉丝,听鹤老师一定会感到幸福和开心的。” 听到这些话,许晴晚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尽管是在大白天,却有种脚踩棉花糖的幻感。 只记得朝着店员礼貌地笑了下。 出了书店,快步走到车边,许晴晚坐回到副驾驶座,脸上笑容早已失灵。 简秋绥语调如常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窗外阳光透进,将发梢染上一层透明金色,许晴晚眼睛亮亮的,像是碎着灿色阳光,微抿嘴唇:“阿绥,你在明知故问。” 简秋绥这才问:“喜欢么?” 许晴晚侧头看他,反问:“这回不装不知道了?”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要做好事不留名。”简秋绥嗓音含笑,“做过的一分一厘,都要告诉你。” 许晴晚指腹摩挲过浅茉色丝带,眼睛弯弯地看他:“告诉我做什么?” 简秋绥启动车,一抹阳光浅映深邃侧脸,唇角溢出几分笑意:“好让你更喜欢我一点。” 许晴晚语气上扬,带着她自己都不没有觉察的得意:“那你错了,我每天都很喜欢你。” 简秋绥无奈道:“那更要努力了。” “嗯?” “争取让你每天更喜欢我一点。” “看你表现。” 许晴晚把新买的画集,塞到简秋绥怀里,弯着眼睛笑道:“这是送你的,记得好好收起来。” 简秋绥把画集装进扶手箱:“回去就装裱起来,挂在床边。” 许晴晚笑着摇了摇头,尾音稍稍拖长:“才不要,好奇怪。” 简秋绥口吻轻松:“哪里奇怪,听鹤老师的大作,当然要好好珍藏。” 开到一家港式餐厅,用完餐,许晴晚满足之下,豪言壮志地说下次陪简秋绥去吃辣的。 被问了句明天要不去吃重庆火锅,心虚地连眨了两下眼睛,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的模样。 只无辜耍起赖来。 电影候场时,许晴晚这次学乖了,没有中套餐折扣的消费陷阱,知道自己一看电影,肯定会忘记爆米花和可乐的存在。 于是拉着简秋绥的衣袖,就直直往旁边走。 进场后,许晴晚发现来得几乎都是同龄人,大多是情侣和姐妹结伴。 放映厅灯光暗下,一片黑的荧幕,传来一下铃铛声。 随着画面亮起,冒过一抹白色的衣角,少年骑着单车而过,清风吹鼓起干净校服,像是盛满清晨的光亮。 镜头缓缓后移,定格在一张面容青涩的少女脸庞,她的眼睛很亮,脸颊泛红,目光追随着那抹远去的飘飞衣角。 春早秘密。 荧幕上浮现四个白色大字。 这部电影,是高一时上映的一部电影,在现在看来,大概是部很俗套很平常的故事,画面色调呈偏青绿色,讲述着小镇少年少女青涩的青春故事。 女主人公春早是位十六岁的少女,在岩城一中读高二,在书页翻动的间隙间,她有一个泛起春雨涟漪般的秘密。 她悄悄暗恋着同班的徐央叙。 少年坐在教室最后排,总是考年级第一,身量很高,抽条成长的年纪,像是棵挺立的白杨。 上学路上,早操结束,篮球场上,春早每天看过最多的,总是他瘦削挺立后背。 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晴晚以为自己已经把剧情忘得差不多了。 可当情节一个个在眼前闪过时,记忆却被瞬间唤醒。 被分到一起打扫卫生,意外分成同桌,课后的补习,校运会偷偷的加油,悄悄放进桌肚的关心纸条,有关初雪的约定…… 所有的青春小事,组成青涩回忆里的粼粼闪点。 一天课后补课,春早写着徐央叙刚刚讲解过的数学大题,思绪却渐渐模糊,余光定定落在纤长的指骨,窗外阳光蹭上去,润上一层白玉的光辉。 握笔的手指悄悄挪动。 触及微凉那刻,两手像是触电般,一触即分。 随着一阵清风,白色窗纱拂过,少女红着张脸颊,低头装作写着大题。 而另一边的少年,笔触不停,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却在几行步骤上面,有着一道突兀的黑线。 本来是最喜欢的电影画面,许晴晚却心猿意马,手指落在扶手处,悄悄朝着旁边探去。 在触及温热时,被握住了手指。 手指穿过指缝,变成牢牢十指交扣的模样。 眼前画面变幻,感知力却变得钝感起来,时间好像变得很慢很慢。 许晴晚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安定的念头,想这这样永远地下去。 时隔多年,许晴晚都清晰地记得那个充满遗憾的结局。 多年前,败给少女时代自卑和敏感的女孩,没能勇敢说出喜欢,多年后,春早褪去青涩,整个人自信和从容,成为了闪闪发光的新媒体界新秀。 在一场庆功宴结束,偶然瞥过街道另一端,那抹熟悉的侧脸。 胸口灼起春雨般的心悸,往日回忆骤然袭上心头,却在车辆穿行中,丧失那人的踪迹。 只留下霓虹灯光下,那道怅然若失的背影。 年少的时候,总是喜欢圆满,讨厌离别,不懂各自怀着爱意的人,为什么会被冲散。 许晴晚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很清晰,印象也很深刻,心脏像是揪起来的疼。 回到家,进了房间,她跟姚嘉怡对视一眼,开始撕心裂肺地哭。 直到张秀婉满脸焦急地冲进房间,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看到抱成一团大哭的两个女孩。 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因为电影结局太伤心了。 于是张秀婉一手提一个后领,把她们扔到书桌前,一人面前丢了本砖头厚的五三。 只给她们说了一句话:“该学习的时候,就好好写题。” 出了放映厅,许晴晚跟简秋绥并肩穿行在长廊,十指相扣的手掌,一直没有半分松开。 外头夜色愈浓,高立的路灯,散发着一圈温暖光晕,映出漂浮落下的白色小点。 “落荒而逃的情书,是少时青涩的句点。” 街旁小店放着电影里主题曲,恰好唱到那句充满遗憾的怅然。 “等很久了么?” 听到嗓音含笑的问话,许晴晚摇了摇头,朝着简秋绥,弯着眉眼:“我也刚到。” 是刚刚新结局的台词对话,春早怅然若失地沿着道路走回去。 却在道路尽头的路灯下,看到意想不到的身影。 徐央叙问:等很久了么? 春早摇了摇头:我也刚到。 画面最后定格在两人含笑对视。 十指相扣的手掌,在夜晚交换着温度与心动。 曾经以为无疾而终的暗恋,想要跟喜欢的人一起看这部电影的愿望。 在初雪降临的这刻,仿佛划上了完美的句点。 一切都刚刚好。 飘落的雪花,落在乌黑眉睫,消融进温度,在眼角染上几分泛红的温热。 许晴晚偏头看着简秋绥,语气轻快地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可以平安顺遂,万事顺心。” 简秋绥看着她,眸中含笑:“还有别的愿望么?” “灯火阑珊,原来你在时光路上等我。” 小店放的主题曲,已经来到最后一句,落在新版添上的最后一句歌词。 初雪夜里,许晴晚在这样温柔的目光下,听到自己裹着笑意的轻声传出。 “阿绥。” “每天你都要更喜欢我一点。” “也希望呀,我每天都要比昨天更喜欢你一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19 17:42:22~2024-01-20 18:0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寧烯 22瓶;圈外物种 10瓶;JK 4瓶;焦糖橙子布丁 2瓶;易烊千玺的大宝、考试全部顺利过过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 相约 ◎需要老婆抱会◎ 许晴晚收到杨淇发来的打卡记录, 已经是第二天晚上,那天拍摄的打卡照片,被精心拼成一张电子照片墙。 点进去, 还可以看到照片的详情,精美的照片旁边,标明了打卡地点,还有记录的心情颜文字和小字。 杨淇:劳斯劳斯怎么样 杨淇:整整一天一夜,悄悄惊艳我心爱的劳斯和我的老板 杨淇:一不小心太优秀, 没准今年最佳员工就落到我头上了 许晴晚被她快要冒出文字的嘚瑟逗笑,手指轻点键盘, 打出几行字。 许晴晚:那一定非你莫属 许晴晚:到时候请你吃饭庆祝 很快收到连续几条消息。 杨淇:使不得使不得 杨淇:那也应该我请劳斯吃饭才对 杨淇:劳斯只要把漂亮的手准备好就行! 杨淇:猫猫恶龙咆哮·嗷呜.jpg 许晴晚眼里漫出笑意。 许晴晚:想签多少就多少 许晴晚:应有尽有 顿时接到连续几条消息。 杨淇:嘿嘿嘿好好好! 杨淇:劳斯看这个! 杨淇:我朋友喊我出去唱K 杨淇:劳斯慢慢看, 别太感动啦 许晴晚知道杨淇这两天忙晕了,跟她发完好好玩的消息,又忍不住嘱咐了一句记得好好休息。 得到“收到,劳斯”的回复。 杨淇发来的是一个剪辑好的vlog, 许晴晚一点开,悠扬清新的小调下, 镜头里出现洒满阳光斑驳的小道。 画面浮现一行“听鹤老师线下打卡专属日”的白色花体字。 紧接着是各家店铺的打卡,摆放整齐的画集货架,白色山茶花满缀的花形拱门,阳光浅浅落下,笼罩一圈朦胧美好的光晕。 看着这些丝滑剪辑到一起的画面,许晴晚仿佛感觉身临其境, 体验了一场热闹的打卡一日游。 随着悠扬小调结束, 画面定格在新款画集封面, 旁边放着一株纯洁无瑕的白色山茶花。 出现了一行停留了几秒的白色花体字。 Q:有没有什么想跟听鹤老师说的话? 略带青涩的嗓音在此时响起。 “第一次认识听鹤老师, 是在我高三的时候, 那时候啊,感觉是很压抑的一段时间,数不清的白色试卷,密密麻麻的黑字,每周的考试,随之而来的全校排名,看着一次比一次差的成绩单,心里真的很痛苦,也就是在一次月考后,我去逛书店,看到了听鹤老师的画集《风禾旅行日志》,看到风禾面对世界的温暖态度,很神奇的是,我感觉一瞬间被治愈了。” “难过压抑的时候,我就翻一翻买来的画集,听鹤老师的插画,就像是我当时握住的浮木。”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啦,告诉听鹤老师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昨天我得了我们学校辩论比赛的冠军,比赛前拜了老师的画集,没准是借来了你的好运气,一路走来,真的很幸运有听鹤老师你的陪伴,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另一道明亮的女声响起。 “听鹤劳斯我爱你!I love U!撒浪嘿呦!daisuki!” “我会一直喜欢和支持你的!” “最喜欢的是劳斯的暗恋主题,我想我可能再也不会那样地喜欢一个人了,可每次看到劳斯笔下的美好,还是会想起当时快要蹦出心脏的心悸……” “第一次知道听鹤劳斯,是在我第一次鼓起勇气独自外出旅游的时候……” …… 一道又一道嗓音在耳畔响起。 结尾的最后一道嗓音,来自元气满满的杨淇。 “还有最后,很感谢这位听鹤劳斯的富婆画迷,谢谢你这么多漂亮的白色山茶花,简直不要太浪漫了,听鹤劳斯一定会超级幸福开心的!” “还有听鹤劳斯,听到大家对你的喜欢和支持了嘛,以后的以后,大家都会一直陪着你,一起加油的!” 直到vlog结束,屏幕陷入黑屏,许晴晚仍然低垂着头,处在失神状态。 简秋绥处理完临时会议,下楼,看到端正坐在沙发上的姑娘,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 听到他的声响,许晴晚抬头,微抿嘴唇,红着一双眼睛看他。 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简秋绥走近,坐到她的旁边,目光落在黑屏的手机屏幕上面。 许晴晚小声地吸了下鼻子,欲盖弥彰地说:“是眼睛迷沙子了。” 一开始,许晴晚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直到眼睁睁看到,简秋绥握拳抵在唇边,溢出几道低促的笑声。 “嗯,是眼睛不懂事,怎么能对沙子下手。” 许晴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不小心口误了。 又被打趣了,许晴晚定定地看着眼前满眼笑意的男人。 圆润眼睛泛红了一圈,显得更委屈可怜了。 “有些冷。” 简秋绥朝她展开双臂,一副等待拥抱的模样。 “需要老婆抱会。” 他这话语气说得随意,却没有听出撒娇意味,反倒像是轻声哄她。 许晴晚倒很受用,挪动了一下,就落进温暖怀抱里,双臂环过脖颈,像是寻求安定感般,有些贪恋地嗅过淡淡的松木气息。 “怎么了?” 听到充满耐心的温声询问,许晴晚感觉刚刚那股,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想哭的感觉,再次上涌起来。 “伤心了?” 许晴晚下巴落在肩膀上,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 “是太……感动了……” 说完这句话,许晴晚有些控制不住尾音里里的哽咽,抿住嘴唇。 简秋绥没有开口。 许晴晚静静窝着怀抱里。 后颈被宽大手掌托着,传来不轻不重的揉捏,像是无声的安抚,也给足了等待她开口的时间。 过了会,许晴晚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杨淇做了个打卡线下店的宣传纪念vlog,刚刚发给了我,拍的每本画集都很漂亮,还征集了很多画迷想跟我说的话……” “其实画的时候,只是想把心里的故事表达出来……”许晴晚顿了下,咬了咬下唇,“没想到……会成为大家疲惫缺乏勇气时的……” “这么多的喜欢和支持……” 说着低低的嗓音,又裹上几分哽咽的尾音。 “晚晚,你听过吸引力法则么?” 许晴晚鼻腔里轻溢出一声“嗯”。 “那这个道理就很简单了,一个内心温暖治愈的人,并且相信这个世界是同样温暖向上的优秀姑娘,总会遇到跟她一样对世界充满美好祝愿,也同样优秀的一群人。” “在茫茫人海里,像是星星彼此寻找星星,串成最为璀璨的银河。” 在充满温柔的嗓音下,许晴晚感觉心脏渐渐回落,那些担心承受不住这么多喜欢和支持的忧虑散去。 而那些快盛不住的感动,像是被轻柔的棉云稳稳托住。 许晴晚很轻地笑了笑:“阿绥,你不去当幼师,真的太浪费了。” 耳畔传来低沉嗓音:“不是不愿意被说是小朋友?” 许晴晚有些较真地说:“这跟我是不是小朋友无关,是你有当幼师的天赋。” “嗯。” 听到充满纵容的语气,许晴晚抿了抿轻扬的唇角,忍不住轻声感叹:“相机真的是这世界上很伟大的发明。” 简秋绥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知道她是调整好了一时的感性情绪。 转而问起来另一件事:“之前收起来的相机,怎么不见你用。” 许晴晚犹豫了下,还是如实说:“总觉得在旁边端着相机拍照片,很破坏当时的气氛。 传来无奈的嗓音:“买来不就是拍的么。” “不想要纪念vlog了?” 许晴晚连忙摇了摇头,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大事般,抬头直直看着简秋绥。 圆润眼里写满了遗憾:“阿绥,海边的烟花,教我跳的舞,看的日出日落星星,送我的白色山茶花,电影初雪,怎么办,我一个都没记录下来。” 宽大手掌扣着后颈,简秋绥不紧不慢地问了句:“这么可惜啊?” 许晴晚很重地点了下头。 简秋绥问:“那还觉得破坏气氛?” 许晴晚摇了摇头。 简秋绥看她这副乖乖的模样,语气不自觉轻哄道:“那就现在开始不错过,不就可以了。” 在这样充满安定感的一句话下,仿佛一切烦恼都迎刃而解。 许晴晚语气坚定地说:“从明天就开始,我要带上装备,好好拍一拍。” 又语气上扬地问:“去哪啊?” 大手轻揉着后颈,简秋绥问她:“想去哪?” 一瞬间脑海里冒出很多个想法,可许晴晚却莫名生出想撒娇的念头,笑着摇了摇头,尾音拖曳着上扬的笑意:“没想好呀。” 眼前姑娘眼睛笑得弯弯的,简秋绥也乐得哄她,给了个答案:“水族馆。” 听到的一瞬间,许晴晚眼睛亮了一瞬,却偏要问:“为什么啊?” 简秋绥口吻随意:“没有为什么,小朋友都爱去水族馆。” 许晴晚反驳:“我不是小朋友,也爱去水族馆,想看美人鱼。” 简秋绥看着窝在怀里撒娇的姑娘,由得她耍赖:“行,带你去看美人鱼。” 许晴晚满意地笑了下,微仰着头,懒懒地嘟囔了句:“阿绥,好渴。” 手掌轻轻拍了拍后腰,简秋绥无奈开嗓:“起来给你煮杯牛奶。” 许晴晚跟只缀在身后的小尾巴,跟在简秋绥后面进了厨房。 尾音上扬地明知故问:“阿绥,你这么好使唤啊?” 得到慵懒一句:“祖宗的使唤,怎么敢不听。” 许晴晚抿了抿微扬唇角,溢出一句轻声:“就使唤你。” “我的荣幸。” 流理台前的男人,穿着款式简单的家居服,衣袖被轻挽起,露出一小截劲瘦小臂。 深邃侧脸被笼在淡淡灯光里,平添几分柔和。 “阿绥。” 许晴晚轻轻挪到他旁边。 “嗯。” 得到应声,许晴晚才不经意地开口问起:“你刚刚叫我什么了?” 简秋绥嗓音含笑:“叫你什么了?” 许晴晚瞥见他唇角溢起的笑意:“你明明……” 简秋绥重复般问道:“明明?” 许晴晚提醒:“明明叫我晚晚了。” 简秋绥却像是装起傻般:“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许晴晚较真地说:“明明就有。” “嗯。” 听到敷衍含笑的应声,许晴晚知道他又在坏心眼作祟了。 目光定定落在他的侧脸。 简秋绥把煮好的牛奶,倒进玻璃杯里,转头看到眼前的姑娘,睁着一双圆润眼睛,定定看着他。 看着有些委屈。 嗓音含笑:“生气了?” 许晴晚孩子气地撇了撇唇角:“才没有呢。” 简秋绥俯身,跟她对视,眼里溢满笑意:“我记性不好,你帮我想想。” 许晴晚才不想中他的圈套,只说了句:“你自己想。” “祖宗。” 许晴晚摇了摇头。 “老婆。” 许晴晚又摇了摇头。 传来一声轻笑。 嘴唇落下轻吻,像羽毛般飘过。 刚刚还不满盯着他的姑娘,眼里瞬间变得很乖,脸颊和脖颈微微泛红,染上一层漂亮的红晕。 “晚晚。” “这回对了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0 18:00:19~2024-01-21 17:4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圈外物种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 ? 定格 ◎我只对喜欢的女孩幼稚◎ 许晴晚早上处理了会工作, 而简秋绥一早去公司处理会议。 没想到下楼接水喝时,接到姚嘉怡的电话。 一接通,姚嘉怡激动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晚晚, 我看到你出版社发的宣传视频了,真的不要太感动了,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许晴晚笑了笑:“你就看到了啊。” “是啊,看我多关心你。”姚嘉怡习惯性为自己邀功,“不过对了, 你那个富婆画迷,是怎么回事?” 许晴晚一听到富婆粉丝, 就想起那天的白色山茶花, 眼里漫出笑意:“其实是阿绥借用画迷身份送的。” “还真被我猜对了,送那么多白色山茶花,真浪漫啊。”姚嘉怡闻言语气上扬,“有这么多喜欢你的画迷, 还有个这么宠的老公,事业爱情双丰收, 简直走上人生巅峰。” 许晴晚被她搞怪的语气逗笑,问了句:“那你呢?” 姚嘉怡反问:“我怎么了?” 许晴晚笑她:“你还装傻,当然是你跟靳时邈啊。” “他啊。”姚嘉怡尾音有些拉长,“没意思啊没意思。” 许晴晚问:“怎么了?” 姚嘉怡说:“本来说要一起去看演唱会的,结果他临时有项工作,算了就算了呗, 我也不是很在乎, 结果他送了我条钻石项链, 要不我以后跟项链过吧, 也不需要他这个人。” 许晴晚听她语气, 知道是小脾气上来了,也知道每对情侣的相处方式不一样,不打算多说,只是问:“那你今早怎么有时间打电话?” 姚嘉怡说:“我早上请了半天假。” 许晴晚了然笑道:“又起不来了。” 姚嘉怡反驳道:“才不是,是我的被窝在拼命挽留我,说离不开我,没有我活不下去,我才狠了狠心请假的。” “好啦,是你重情重义,绝不是因为懒的缘故。”许晴晚笑道,“那你早上有什么事吗?” “没有。”姚嘉怡尾音上扬,“怎么,你要约我?” “陪我出来逛街吧。” “好嘞,都听您的,谁让你是我的好姐妹呢。” 许晴晚前往市中心的商业街,路上堵,耗费了些时间。 姚嘉怡离得近先到,大老远就冲着她挥了挥手。 许晴晚走近,看着好友把自己裹成了一团粽子,伸手戳了戳围巾上的毛线小球。 姚嘉怡任由她碰:“大早上就逛商业街啊。” 许晴晚把屏幕递到她眼前,轻声提醒道:“十一点了,快中午了。” 姚嘉怡嘴硬道:“没过十二点,那就不能算是中午,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许晴晚顺着她说:“行行行。” 姚嘉怡很好哄,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打算买什么啊?” 许晴晚说:“买伴娘伴手礼。” 姚嘉怡俏皮地眨了眨左眼:“那怪不得一定要叫我。” 许晴晚也笑:“是啊,缺你不可。” 走进商场,暖气笼罩上来,将身体覆上温热,姚嘉怡问:“有什么打算?” 许晴晚说:“之前想了想,口红,护肤品礼盒,大概是这些,也想不到什么别的,所以想找你参谋一下。” 姚嘉怡说:“好像也是这些。” 许晴晚问:“那你喜欢哪个?” 姚嘉怡刚想开口,就说:“晚晚,你不要偷懒,这是你要送的礼物,我只要好好等着收礼物就行。” 许晴晚没办法,只说:“那我自己看着办吧。” 又说:“我们先去看看咖啡杯。” 姚嘉怡说:“你这个口味调转得也太快了,刚刚还是口红护肤品,现在就突然走文艺风了。” 许晴晚笑道:“那是因为另一位小伴娘喜欢啊。” 姚嘉怡眼睛瞬间睁大:“晚晚,你什么事时候背着我外面有人了?” 许晴晚点了点头:“是的,我在外面有别的小可爱了。” 姚嘉怡装作一副要闹了的神情,挽紧她的胳膊:“告诉我,是谁,给我一个痛快。” 许晴晚说:“是小堂妹许蕾。” “原来小蕾啊。”姚嘉怡顿时换了副神情,“好久没见到她了。” 去挑了两套精致的陶瓷咖啡杯,许晴晚看姚嘉怡,只光看着,一副让她自己挑的模样,就自己选了两套口红礼盒和护肤品套装。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许晴晚刚想姚嘉怡问中午想吃些什么,就被撞了几下肩膀:“不给你老公选份礼物?” 许晴晚微愣。 姚嘉怡开口道:“领带皮鞋皮带西装手表袖扣……” “你又来了。”许晴晚忍俊不禁,“嘉怡,你觉不觉得——” 刻意拖长语气,顿了下。 姚嘉怡问:“觉得什么?” 许晴晚说:“特别像报菜名。” 姚嘉怡语气得意:“就问你有没有用吧?” 许晴晚点了点头。 想了会:“去看看袖扣吧。” 来到一家专卖店,许晴晚跟姚嘉怡逛了会,看到一款黄铜和珍珠贝母材质的袖扣,小巧精致,看起来还不错。 许晴晚又看了会,目光突然落在一对红色珐琅鸢尾花袖扣上,复古精致,大气典雅。 只是一眼,心里就做了决定。 直到走出了店,姚嘉怡眼睛还在放光,目光定定落在她手里的礼盒上:“哇哦,这也太好看了点,打算什么时候送出去啊?”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生日吧,月底是农历生日。” “一个生日送两回。”姚嘉怡朝她挤了挤眼睛,“晚晚,真有你的。” 中午吃完饭,姚嘉怡要去上半天下午班,许晴晚就跟她道别了,回到家,把买好的礼品收拾起来,又把袖扣小心放进柜子里。 下午一点四十,简秋绥回来了,穿着一身硬挺西装。 从身旁走过时,许晴晚视线有意落在袖口处,总感觉那对珐琅鸢尾花袖扣会很衬他。 简秋绥去楼上随意换了身衣服,下来时,就换了身休闲装束。 许晴晚把手里摆弄着的相机放进相机袋里,看向手边的拍立得,神情有些犹豫。 简秋绥看她犹豫,开口道:“想带就都带上。” 许晴晚想了想,还是把单反拿了出来,换了拍立得带上,微仰着头,朝他笑道:“还是它吧。” 简秋绥看她做了决心,也不多说什么,只说:“行。” 出发去水族馆,提前订好了票,许晴晚怀里抱着相机袋,手指绕着细绳上的穗条,满眼写满了期待。 余光瞥到身侧男人在笑,许晴晚偏头看去,准确捕捉到他唇角没有完全消散的笑意。 “阿绥,你笑什么啊?” 得到一句无赖回复:“有笑么?” 许晴晚说:“你明明就有笑。” 简秋绥回她:“嗯,有笑。” 许晴晚没想到他一下就承认了,微抿嘴唇:“那你在笑什么啊?” “在笑啊。” 简秋绥刻意拉长了语气:“在笑像是带着小朋友出来春游。” 在停顿的几秒里,许晴晚已经大致料想到简秋绥的答案,对于被当成小朋友的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就懒得反驳。 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过我小学的时候,也确实来这春游了。” “你呢?有没有?” 好一会没得到回答,许晴晚有些奇怪地看去。 却对上一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眸。 许晴晚后知后觉间,意识到了些什么。 就听到简秋绥含笑问了句:“不是一个小学?” 许晴晚微抿嘴唇。 又听到简秋绥继续说。 “是该理解一下。” “小朋友总是不记事的。” 直到进了水族馆,许晴晚才消化完刚刚那场口头上的败局,心想每次自己都被牵着走,实在有些不争气。 暗自地想,下次自己一定要支棱起来,绝不能做一只待宰的羔羊。 “晚晚。” 耳畔传来一声低沉嗓音。 许晴晚刚抬眼,手指就被牵握住。 完全被拢在掌心,放进了外套口袋里。 刚刚脑海里冒出的反攻号角,在这一声轻唤,和亲昵的动作下,瞬间变得无影无踪。 心脏在怦怦直跳。 许晴晚瞥向他的侧脸,抿了抿唇角笑意:“阿绥,你为什么要牵我啊?” 简秋绥拉着她往前走:“小朋友当然要牵牢点。” 玻璃墙内波光粼粼,色彩斑斓的鱼类绕着珊瑚穿行,穿过泛着荧光的幽深长廊,仿佛进入海底世界。 斑马狗头鱼晃着脑袋,游来游去,看起来很呆萌,许晴晚半蹲下去,特意用拍立得给它抓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洗出来,褪去白色,看了眼,竟然拍糊了。 许晴晚偏头看过去,圆润眼里带了几分委屈。 捕捉到漆黑眼里掠过的笑意。 明显就是:第一次见有人拿拍立得拍鱼的。 许晴晚孩子气地撇了撇嘴。 又听到一句:“是这只鱼不懂事。” 很好哄的许晴晚,眼里漫出笑意,跟简秋绥走到另一边。 一走到玻璃墙边,里头的白鲸就张口吓唬人,很呆萌的模样。 许晴晚瞬间被逗笑,伸手戳了戳白鲸圆圆凸起的脑袋。 又被张嘴吓唬了一下。 许晴晚尾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扬:“阿绥,我们拍张合照吧。” 他们并肩站在玻璃墙前,白鲸配合地探出脑袋。 许晴晚举起拍立得,轻声喊了声茄子。 照片在此时定格。 许晴晚握着逐渐成形的照片,偷瞥了眼身侧的男人。 心里有些可惜,要是刚刚偷偷亲过去就好了。 许晴晚低垂眼睫。 听到耳畔传来低沉嗓音:“再拍一张么?” 许晴晚下意识“嗯”了声。 就被有力手掌握住手腕,再次抬起了手里的拍立得。 许晴晚轻扬唇角:“茄子——” 话语却一顿。 侧脸处传来轻柔触感。 镜头定格在轻吻瞬间。 直到照片洗出,许晴晚才像是回神般,把照片取下。 低头看着它逐渐成形。 照片里,面容白皙的姑娘,眼里倒映着漂浮荧光,轻扬唇角,本文由Q群幺污儿耳七雾耳吧椅整理本文上传头顶冒过憨态可掬的白鲸,一时分不清谁更可爱。 而身旁侧脸深邃的男人,偏头吻在白皙侧脸,粼粼水纹,流连成浮动的惊艳光影。 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报。 许晴晚抿了抿唇角泛起的笑意。 抬眼,却发现眼前站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定定盯着她。 许晴晚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半蹲下身,有些欲盖弥彰地开口:“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脆声开口:“漂亮姐姐,我也想拍照。” “可以啊。”许晴晚摸了摸圆溜溜的脑袋,“我给你拍啊。” “要不要跟白鲸合照?” 小男孩却摇了摇头:“不是想拍这样的。” 许晴晚很有耐心地问:“那是想拍什么样的啊?” “漂亮姐姐,我刚刚看到这个哥哥亲你了。”小男孩半仰着头,语气很认真地说,“我也想亲你。” 许晴晚有些懵地看着他。 此时身侧传来低沉嗓音:“小朋友,你不能亲这个漂亮姐姐。” 许晴晚偏头看去。 简秋绥也半蹲下来,朝着小男孩看去。 小男孩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亲啊?” 简秋绥口吻如常:“因为只有彼此喜欢的人,才能亲对方,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那个人成为你的女朋友,你的老婆,你也不能再亲别人了。” 小男孩睁着童真的眼睛:“那漂亮姐姐是你的老婆吗?” 简秋绥嗓音含笑:“是啊。” 传来呼唤的声音,小男孩朝着远处的父母,摆了摆两下手,又朝着他们说了句:“哥哥,祝你和漂亮姐姐百年好合!” 直到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许晴晚还有些脸热,很小声轻唤了句:“阿绥。” 简秋绥偏头朝她看了过来。 许晴晚忍不住看着他笑:“你刚刚也太认真了。” “所以呢?” “所以……” “防止别的异性亲我太太,我只是在行使正当防卫权利。” 许晴晚被他逗笑:“那只是个小朋友而已。” 简秋绥应了声:“嗯,是个异性的小朋友。” 许晴晚眼睛笑得弯弯的:“阿绥,你好幼稚。” 简秋绥看她:“那你以后可要小心点了。” 许晴晚微仰着头:“嗯?” 低沉含笑嗓音近在咫尺。 “我只对喜欢的女孩幼稚。” “还是特别幼稚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1 17:44:38~2024-01-22 18: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寧烯 41瓶;圈外物种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 ? 执拗 ◎再闹亲你了◎ 回到家, 许晴晚把拍的那些照片,都放到茶几上,因为操作不得当, 有很大一部分照片都拍毁了。 看了看,拍的最好的照片,还是吻上侧脸的那种,很清晰,也拍得很梦幻唯美。 美人鱼看了, 企鹅也看了,海豹也逗了, 许晴晚其实也不是多想去逛水族馆, 只是很享受和喜欢的人,一起做些小事,就算是没有什么意义,也因为彼此的存在, 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像是实现一件充满幸福感的愿望。 许晴晚眼里漫出笑意。 “傻笑什么呢?” 脸颊被轻捏了一下。 恰好是被轻吻的那边,许晴晚偏头看过去:“我在做纪念手帐。” 尾音微微上扬, 像是只撒娇求表扬的可爱猫咪。 简秋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只有一张照片么?” 许晴晚摸了摸鼻尖,侧头下意识朝着男人靠近,微仰着头:“我下次好好学一下教程。” “争取密码约会的时候,把你拍得好看点。” 简秋绥笑道:“下次我拍你。” 许晴晚弯着眼睛,尾音带着不自觉的拖长:“你会拍吗?” 白皙脸颊凑近,简秋绥伸手轻捏了下:“不是说追你, 可不要努力一点。” 许晴晚被捏了脸颊, 脸上笑容还盛者清浅的笑容:“你是认真的啊?” 脸颊又被轻捏了一下。 “我看起来很像个骗子么?” 许晴晚看着他笑, 点了点头。 脸颊上轻捏力度有些加重, 许晴晚又连忙摇了摇头。 见男人还没有放手的打算, 轻喃出口:“别捏了,会红的。” 简秋绥嗓音含笑,明显是逗她:“不是想被捏,还凑这么近?” 许晴晚孩子气地撇了撇嘴:“才不是呢。” 简秋绥不紧不慢地来了句:“原来求人是这个态度啊。” 眼前姑娘睁着一双圆润眼睛,又微微摇了摇头,模样很软很乖。 眼里却写满了一句话:你好幼稚。 简秋绥完全被可爱到了,唇角泛起几分笑意。 总算收回了手。 离开了手指禁锢,许晴晚从沙发上起身,从茶几拿起手帐本,抱进怀里。 偏头定定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猜中我的心意,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却在转身,唇角轻翘间,手腕处传来一道紧握的力度。 身形一时不稳,等许晴晚反应过来时,已经跌坐在他腿上。 修长手指伸来,取走怀里的手帐, 许晴晚乖乖任由他动作,眼里盛着亮晶晶的笑容,手指戳了戳肩膀:“阿绥,你做什么?” 纤细手指被攥在手心,简秋绥语调慵懒:“不做什么。” “亲你而已。” 深邃脸庞靠近间,许晴晚笑着微微摇了几下头,还是被含住下唇。 双唇轻轻黏磨,像是两只互蹭贴贴的亲昵小动物。 是最温柔缱绻的吻法。 从后腰流连而上的宽大手掌,落在后颈处,落下扣紧的力度。 在意识最放松时,唇舌长驱直入,骤然加深了这个吻。 “唔……” 后颈被扣紧,许晴晚只能被迫攫取所有的呼吸。 圆润眼睛半睁开时,眼里被刺.激出一层朦胧的水雾。 只能发出零星破碎的一句控诉:“阿绥……你……耍赖……” 只得到一句含笑的回答。 “我只说亲,又没说是什么亲法。” …… 风和日丽的一个下午,许晴晚自创的密码约会定在这天的晚上。 街角咖啡馆里,工作日的下午,室内空荡荡的,许晴晚点好单,看向窗外灿色阳光混着树影,在地上落着流动斑驳。 窗户半开着,大片阳光洒进来,在冷流凝滞的空气里,晒在身上很暖和。 眼前出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混血,很漂亮可爱。 许晴晚对于可爱的人与物,总是充满喜爱的,凑近窗户,笑道:“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踮脚,指了指窗外的大歪脖子树,有些无助地说:“姐姐,我的气球飘到树上了。” 许晴晚顺着看去,高处树梢上卡着一个粉红色的氢气球。 “那只能踩木梯上去了。” 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是同样探头看去的店员。 从库房里拿出木梯,店员用抹布擦了擦灰,和许晴晚一起搬到外头的歪脖子树前。 面对一个比自己还娇小恐高的南方姑娘,还有另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许晴晚决定自己上去。 店员和小女孩在底下,各扶住一边的木梯。 许晴晚踩上几节梯子,往下瞥到她们紧张兮兮的表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放心,不会有事的。” “姐姐看上面!” “别说话,小心一点!” 顿时听到两声着急的惊呼。 许晴晚就不说话了,专心去拿卡在树梢的氢气球,只是探了探身,就很轻松地拿下来了。 下来的时候,许晴晚都能感觉到她们的紧张兮兮,忍不住轻笑了声。 却在下最后一截梯子时,不小心踩空了,落在地上时,扭到了一下。 “姐姐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又是两道着急的异口同声。 许晴晚站稳了身形,试着扭了扭脚踝,只有微微的痛感,大概是刚刚扭了下,暂时还没有缓过来。 于是摇了摇头,露出轻轻笑容:“没事,没什么大碍。” 两人看她神情如常,松了口气。 许晴晚把手里的氢气球,递给小女孩,顿时又得到好几声感谢。 和店员把木梯搬回原处,在后厨洗干净手,许晴晚回到座位重新坐下。 没过一会,自门外传来一串急促脚步声,年轻姑娘走到对面坐下,把挎包放在侧边沙发座位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晴晚姐,不好意思啊,路上堵,我来晚了。” 许晴晚看着去外地读大学的小堂妹,只是几个月没见,青涩模样已经褪去不少,微烫卷发,漂亮淡妆,看起来精致时尚。 许蕾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怎么看着我笑啊?” 许晴晚弯起眉目:“在看啊,就是几个月而已,我们小蕾就变得更漂亮了。” 许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嘴像是抹了蜜:“晴晚姐,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漂亮,简直是我心里的女神!” 许晴晚微微笑了下。 就听到许蕾顿时变了语气:“不过晴晚姐,我就去读了几个月的书,又旅游了一星期,你怎么就要结婚了。” 许晴晚温声纠正:“不是要结婚,是已经结婚了。” “就只是领证了呗。”许蕾孩子气地说,“还没有结婚,就是还没有昭告天下,一切还来得及。” 许晴晚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 许蕾看着她,嘟起嘴:“真不知道是哪家野男人,上辈子修来的好运气,才能把我这么温柔美丽的女神娶走……” 这个小堂妹,自小黏她,跟在她后面“姐姐姐姐”地叫,长大后,觉得“姐姐”这个叠词,太腻歪,改叫“晴晚姐”,这么多年,她们感情一直都很好。 所以许蕾一回到南城,就立刻打电话,跟她说想见见简秋绥。 许晴晚倒是很能理解她的心态,趁着今天,就约了顿饭局。 许蕾还在说:“晴晚姐,我跟你讲,我才上大学半年,就已经目睹了很多场精彩大戏,什么脚踩三条船,什么修罗场,我跟你说,现在男人坏得很。” 许晴晚温柔笑了笑:“阿绥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许蕾却摇了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晴晚姐,你等着,我这次一定给你好好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许晴晚无奈轻笑:“记得一会见面叫姐夫。” 许蕾含糊地答了声:“唔,嗯。” 聊了好一会天,又去逛了会附近的商业街,她们才前往提前订好的餐厅。 许蕾和许晴晚口味相近,嗜甜,所以面对选定的粤式餐厅,许蕾一进门,就跟馋猫见了小鱼干,两眼都在放光。 等了会,许晴晚点好单。 偏头,看到坐在旁边的许蕾,眼里流露出不满。 “晴晚姐,竟然让你一个人点单,也太不上——” 话语却突然顿住,许晴晚很清晰地看到她眼里闪出的惊艳。 紧接着,衣袖被手指很急地攥住,有些疯狂地被扯动着。 许晴晚顺着目光看去。 朝自己直直而来的男人,璀璨夜灯映亮深邃眉目,肩宽腿长,微光跃在挺直肩膀,怀里抱着一大束白色山茶花。 “等久了么?” 许晴晚接过一大束白色山茶花,清香漫过鼻尖,眉眼弯弯的,轻轻摇了摇头:“刚点好单。” 把白色山茶花束放在最里边桌上,偏头,看到许蕾眼里满溢的八卦笑容。 完全是她嗑CP上头的姨母笑。 却在对面目光落来时,瞬间坐得板正,像是认真听讲的小同学。 “姐夫好。” 简秋绥颔首:“堂妹好。” 把手里的纸袋推过去:“听晚晚说,你喜欢熙坊的糕点,路上经过,就买了些。” 许蕾连忙接过,脸上笑容都快要满溢出来:“姐夫太客气了,跟晴晚姐一样,叫我小蕾就好。” 点的菜品很快上齐。 说是要鉴别渣男的小堂妹,像是缩头鹌鹑般,不仅全程都很安静,只埋头吃饭,吃相都变得收敛了很多。 许晴晚瞧见了,忍不住很轻地抿了抿唇角笑容。 晚些时候,许蕾知道他们晚上有约会,连忙起身,说是晚上跟朋友约了玩剧本杀。 告别前还乖乖地朝他们挥手。 “晴晚姐再见,姐夫也再见。” 告别后,许晴晚朝着前面走去,手机振动一声。 是许蕾发来的一条消息。 许蕾:晴晚姐约会开心! 许蕾:跟姐夫甜甜蜜蜜的! 许晴晚回了个猫猫微笑的表情包。 走出几步,转头,却发现简秋绥停留了原地,并没有迈步。 许晴晚看着他,鼻腔溢出疑问的一声:“阿绥?” 简秋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脚怎么了?” 在这一句话下,许晴晚才意识到,刚刚那股隐约的不对劲。 脚踝处传来后知后觉的痛意。 晚上还有约会,许晴晚觉得应该是有些轻微扭伤,没什么大碍,也不想简秋绥多做担心。 于是摇了摇头,睁着一双圆润清透的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简秋绥走近,却抬起宽大手掌,捂住她的眼睛。 睫毛在掌间轻刮过,蹭过一阵微小的酥麻痒意。 “撒娇也没用。” 许晴晚轻声道:“没撒娇。” 手指握住温热手掌,很轻松就拉了下来。 简秋绥看着她。 许晴晚解释:“可能是下午不小心扭到了一下,真的没什么,也不是很痛,不耽误晚上的约会。” 简秋绥仍看着她。 许晴晚试探性地问:“那我再走两步给你看看?” 简秋绥不置可否。 于是许晴晚在他面前迈开脚步。 走了两步,确实有些疼,许晴晚感觉应该是有些微肿,但转头时,还是尽量露出如常微笑:“可以了吗?” 简秋绥看她:“确定么?” 夜色渐深,许晴晚有些看不真切他的神情,还是点了下头。 简秋绥没说话,只是朝着她走来。 等许晴晚反应过来时,随着身体悬空,眼前景物颠倒一片。 她竟然被扛了起来。 有些羞,也有些急,又不敢大声惊动行人。 溢出一声轻呼:“……阿绥!” 只得到一声很混蛋的“嘘”。 明明扛起来她时,他的动作强势粗鲁,可被放进车后座时,又变得轻缓温柔。 跟刚刚判若两人。 简秋绥也坐进来,关上车门,口吻如常:“给我看看。”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 简秋绥按住她后缩的腿,语气懒怠:“再闹亲你了。” 许晴晚睁着圆润漂亮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带着几分可怜委屈的意味。 简秋绥看她乖乖的模样,又轻声哄道:“放心,不会随便亲的,会请求你的同意。” “骗人。” 许晴晚控诉道:“你明明每次都是想亲就亲上来。” 语调发轻发软,压根没有威慑的意味,反倒像是一句撒娇。 耳畔传来一声短促低笑。 只得到一声无赖至极的回复。 “除非我忍不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2 18:09:34~2024-01-23 17:5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顺其自然@-@ 10瓶;圈外物种 5瓶;易烊千玺的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 ? 密码 ◎想大声告诉喜欢你◎ 昏暗中, 许晴晚定定看了男人好一会,轻声嘟囔:“阿绥,你好幼稚。” “嗯。” 许晴晚忍不住又开口:“我说你好幼稚。” “嗯。” 又像是怕她没听清般补了句:“听到了。” 说完这句话, 简秋绥握住大腿的手指,朝着下方探去。 修长手指有力托住小腿肚,另一只手握住脚后跟。 许晴晚意识到他的意图,小声轻唤了句:“阿绥。” 简秋绥却仿佛视若罔闻,轻松脱下右脚的小皮靴。 露出里面毛绒绒的棉袜, 棕白色条纹,边缘还有两只尖尖的猫耳朵。 目光停留在了一会猫耳朵上面, 许晴晚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下意识缩了一下小腿。 “别乱动。” 被轻捏了一下小腿肚:“看着挺可爱的。” 尾音裹着淡淡笑意,许晴晚却莫名察觉到其中几分威慑意味。 毛绒棉袜被缓缓脱下,纤细脚踝暴露在暖气里,泛着一片红肿。 “没什么。” “也不是很痛。” 自己刚刚含糊应对的话, 被淡声重复了遍。 配上眼前的惨状,显得完全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许晴晚轻声呢喃:“阿绥, 不是那样的。” 简秋绥抬眼看她,一副静静听你解释的模样。 许晴晚微顿,还是认真解释:“就是下午在咖啡馆等小蕾的时候,有个小女孩的氢气球挂树上了,我用木梯去够,下来的时候扭到了一下, 当时几乎没怎么痛, 真的以为没什么事情, 可能是我反应一直比较顿感, 小时候练旱冰鞋的时候, 也是看到了伤口,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痛的。” “绝对不是想隐瞒你。” 简秋绥声调听起来有些冷:“所以是想带着肿成这样的脚踝,继续走路?” 许晴晚的确是这个打算,想着撑一撑就过去了,有些哑口无言:“我……” 深邃眉目半隐昏暗车灯里,简秋绥定定看着她,像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许晴晚,对自己的身体上些心。” 许晴晚有些微怔。 认识的这些时日,从最初的陌生试探到现在暧昧亲昵,他们之间有很多称呼,从开始生疏礼貌的“许小姐”,到界于客套与亲昵之间的“晴晚”,与时不时裹着心悸和安心的“晚晚”。 这还是许晴晚第一次听简秋绥直呼她的全名。 明明是最为陌生的称呼,却裹挟着男人无奈却难掩温柔的嗓音。 心脏仿佛瞬间柔软占据,包裹上一层温暖安定的茧。 “阿绥,我想去。” 双臂松松环过脖颈,许晴晚睁着圆润眼睛,定定看着眼前男人。 她承认自己存了耍赖的念头,在这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眸,想要讨要到完完全全的纵容。 越是喜欢,越是贪心。 简秋绥闻言没应声。 许晴晚尾音拖长,又重复了遍:“阿绥,我想去。” 过了好一会,简秋绥握住手腕,缓缓把她的手臂拉下。 “我出去一趟。” 许晴晚却拉住他的衣袖,微仰着头看他:“万一你离开后,一个人偷偷生气怎么办?” 得到意味深长的一句回答。 “我不像某个小朋友,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当然也不会偷偷生气。” 许晴晚轻扯了下衣袖:“阿绥。” “说过了。”简秋绥口吻淡淡,“撒娇在我这没用。” “阿绥。” 简秋绥攥住她的手指,要往下拉。 “老公。” 却在闻言下一秒,动作顿住。 许晴晚知道自己的小招数奏效,很轻地抿了抿唇角。 淡淡车灯下,眼里那点得逞笑意,被男人准确捕捉到。 看了她一小会,简秋绥嗓音变得和缓无奈:“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一会就回来。” “毕竟某个小朋友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我只能替她多上点心了。” 许晴晚乖乖地应了声。 等待的时候,许晴晚看了看摆在旁边的毛绒棉袜,感觉翘起的尖尖,就像是此刻明亮的心情。 没过很久,简秋绥回来了,带来充好的热水袋。 热敷在红肿处,温热触及肌肤,那种肿涨的感觉顿时缓解了不少。 许晴晚看向男人,试探性地问:“那我们还去吧?” “不去有用么。” 许晴晚顿时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不然家里小朋友要闹。” 许晴晚听到他总算松口,虽然有些想反驳小朋友的问题,还是见好就收。 低头,发了条消息。 简秋绥开车前往许晴晚说的地点。 热敷过了十五分钟,许晴晚感觉好了不少,把热水袋放在一旁,用消毒水清理了手。 到了地方,许晴晚从车上下去,回头,眼睛弯弯的,朝着简秋绥很轻地招了下手。 面对熟悉的车站,简秋绥环视了一圈周围:“怎么想着来这?” 许晴晚低头查了下APP,将屏幕举到他的面前。 “公交车快到站了。” “还有,是秘密。” 简秋绥只由得许晴晚轻轻笑了笑,也不多问。 坐上101路公交车,这条线路经过人民医院,附中,珣园小区,是高中时常坐的一辆车。 上车后,许晴晚下意识朝着最后排的座位走去,却被很轻地握住手腕。 “车上没人,也要坐那么远?” 许晴晚伸手反握住简秋绥的手指,牵着他,朝着最后走去。 落座后,才笑道:“这也是秘密。” 简秋绥嗓音含笑:“今晚这么多秘密啊。” 许晴晚点了点头。 车窗外景物倒退,霓虹光点闪烁在街景树梢间,许晴晚从口袋里拿出高中用的白色有线耳机。 在蓝牙耳机普遍的这些年,许晴晚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它的存在,还是上次回家时,从柜子深处翻出来的。 把耳机线插进插孔时,许晴晚一时还有些怔然。 将耳机分了半边过去,被自然地接过。 摁开播放键,默认播放一首歌,熟悉的曲调顿时泄出。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耳畔传来短促的一声低笑,许晴晚瞥着窗外街景,享受夜色静谧中,默不作声的心照不宣。 公交车晃晃荡荡行驶,很快驶过一站,许晴晚瞥到窗外,曾经无数次注视过的站台。 许晴晚听到自己的轻声:“我家出门走三分钟就是公交站,坐到附中只有九站,站距很短,最多二十分钟,如果遇到下雨,那时间就要很久了,三十分钟是常事,要是堵着厉害,四十分钟也不是没有的事,经常要很早就出门。” “是挺久的。”简秋绥口吻如常,“南城冬天要是下起雨,就会连下一星期,路上打滑,有一次堵车堵得厉害,我还靠边蒙着外套,就睡着了,到站了,还是被好心人推醒的。” “下车后,才发现过了四十多分钟,足够我平常坐个来回了。” 许晴晚闻言很轻地笑了下:“那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简秋绥说:“只看到下车的背影,我们学校的,是个短发女生。” 许晴晚笑道:“没有坐过站,还是万幸的。” 简秋绥也说:“多亏了好心人。” 101路公交车站缓缓行驶,路过附中站,许晴晚还朝着外面看了好几眼,凝视着门口校牌,每次经过,心里总会涌现一种不舍的情绪。 过站很快,附中渐渐消失在车窗后移的街景中,他们的目的地是公交车的终点,南郊外的一处街道。 许晴晚带着简秋绥,进了一家露天小酒馆,远远就听到低沉歌声,里面热闹非凡,顶上是斑斓串灯,撒下星星点点的光芒。 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姑娘,看到她,脸上涌出笑容:“晴晚姐,来啦!” 又朝着身后高大的男人看去,语气揶揄:“果然是绝世极品大帅哥,怪不得淇哥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许晴晚听多了他们的玩笑话,也不是很在意:“别开玩笑了。” 年轻姑娘朝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边给他们带路,边说:“位置都留好了,就等着你们来了。” 走到比较清净的角落,年轻姑娘就离开了。 虽然是角落,这里视线却很好,能清晰看清台上的情况。 许晴晚刚坐下,就听到身侧传来低沉嗓音:“淇哥?” “是这里的驻唱。”许晴晚说,“人很好也很热情,现在就是他在台上唱,是不是很好听。” “经常来?” “最近比较常来。” “很喜欢?” “其实还好——”许晴晚顿住,突然回过味来,眼睛弯起,“阿绥,你这是在查岗吗?” 简秋绥口吻如常:“只是在关心老婆的交友情况。” 许晴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才不让他蒙混过去:“你明明是吃醋。” 简秋绥神情未变:“醋不就是拿来吃的,不吃算什么吃醋。” 许晴晚只是微怔,就忘记自己想说的话,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才憋出来一句:“巧舌如簧……” “嗯。” “巧言令色。” “嗯。” “摇唇鼓喙。” 简秋绥被她一本正经的神情逗到,握拳抵在唇边:“许老师,还有什么成语要教?” 许晴晚这才反应过来,又跌入了这个人的圈套,佯装板着脸:“不教了,这个学生太笨了。” 又起身:“许老师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在这乖乖等会。” 简秋绥笑道:“你只要不是去买橘子就行。” 许晴晚顿时反应过来,这是高中时候同学间经常开的玩笑。 走之前,只丢下一句话:“我才不占你这个便宜呢。” 简秋绥在原地坐了会,没过一会,低沉歌声停下。 台上只剩下一盏顶灯,撒下轻和温柔的光芒。 是刚刚离开的姑娘,静静坐在台中央,怀里抱着把木吉他。 前奏响起。 手指熟练拨弦,音准青涩,带着轻微跑音,落在耳边,却意外轻柔舒耳。 最近你过得还好不好 工作有没有太多烦恼* 许晴晚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大四毕业那年,那时她站在就业与考研考编的分叉口。 新换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大数据推荐的一首歌。 抓耳曲调,准确按住耳朵的脉搏。 在同一座城市,两个人意外相遇的概率是多少,在许晴晚看来, 銥誮 应该是很低很低。 可在离开北城的前一天,地铁换站时,茫茫人海里,瞥到外头经过的一截熟悉侧影。 时隔这么些年,许晴晚都清晰地记得,耳机里当时正唱到那段。 忘了从哪一天,我醒来一睁眼 是对你无限的思念 我好想好想好想你 好想知道此刻你在哪里* 每首歌里都藏着一个故事,可在此时此刻,许晴晚觉得自己成为曲中人。 意外的思念决堤,许晴晚想起曾经一次次精心营造的单方面偶遇。 从家坐到附中,只有八站,只有短短二十分钟。 从车窗看去,金色晨光覆满林荫长道。 夏风追在身后的少年,骑着黑色山地车,被吹鼓起的蓝白色校服,将消薄背影染上一圈浅金色轮廓。 暴雨天时,少年偶尔上车坐到附中,只有七站,不到短短二十分钟。 少年正是抽条年纪,身量很高,长手长腿,随意靠在边上,蒙着外套,就这样睡着了。 睡了多久,许晴晚坐在最后座的角落里,就出神地看了多久。 双耳戴着白色有线耳机,贴近耳朵的歌声,试图去遗忘快要冲破耳膜的吵闹心跳声。 高中时,白色有线耳机里单循的是《Hey Jude》,大学毕业那年,新换的蓝牙耳机里换成了《好想好想你》。 许晴晚抬眼,朝着台下看去。 隔着台上台下,两道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在一刻,曾经无所述说的想念,满腹而出的喜欢心情。 尽在述说般的温柔歌声里。 每天好想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多想多想告诉你 生活里的每个琐碎 都只给我一个体会 让我知道你的珍贵* 目光所及处,有了归处。 曾经喜欢的少年,这么多年走过,成为她爱的男人。 台上抱着木吉他的姑娘,眼里溢满晶莹光,目光始终落在那抹深邃面容。 台下台上,他唯独看向她。 举起的相机,捕捉到她的一瞬灿烂笑颜。 许晴晚想,所谓的密码约会,没有任何密码,也没有任何答案。 唯一的密码只是。 这次想勇敢那么一次。 想大声告诉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Hey Jude》与《好想好想你》 感谢在2024-01-23 17:50:14~2024-01-24 17:2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蒲猫猫的满天星 3瓶;易烊千玺的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 ? 喜糖 ◎新婚小夫妻,不就是如胶似漆的◎ 歌曲结束, 台上姑娘弯起眼睛,眼里像是蓄满夺目的光亮。 从始至终,目光都落在喜欢的人眼里。 快要掀破屋顶欢呼鼓掌声响起, 头顶仅剩的一盏灯光暗了下来。 等灯光再次亮起时,台上坐着的姑娘已经不见踪影。 等过了一会,余光瞥到小心挪到旁边座位的身影。 简秋绥偏头看去。 坐在侧边的姑娘,借着他的身形,挡住大半探来的视线, 脸颊涨红,因为紧张睫毛还在微颤。 完全没有刚刚台上的模样。 “唱的这么好, 还骗我五音不全?” 许晴晚偏头看向含笑眼眸, 心脏还在紧张狂跳,却难得有些不服输地说了句:“没准是天赋异禀。” 语气微微上扬,像是翘起了得意的尾巴尖。 “晴晚姐,你今晚的表现超级勇敢哦~”扎着丸子头年轻姑娘, 端着鸡尾酒经过,朝着许晴晚比心,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开口就磕巴,没想到就练了这么几天,已经可以送去参加比赛了,果然爱情的力量超级伟大!” 许晴晚本就脸皮薄,刚刚台上的那一唱, 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 又听到封宣这样打趣, 直接把她老底掀了。 偷瞥了眼身侧男人, 唇边泛起愈加嚣张的笑意。 只能讷讷地唤了句:“封宣。” “哎呀。”封宣目光从两人之间绕了一圈, 连忙捂着嘴,“我应该喝醉了,不小心说多了。” 挥手散了散凝滞在半空的冷流:“我去旁边醒醒酒。” 等到封宣脚底抹油般走了,许晴晚才缓缓收回目光。 余光察觉到落在侧脸的目光,许晴晚微垂眼睫。 之前在台上还没意识到,现在到了台下,手心渗了层细密的薄汗,后知后觉的心脏响声,一声比一声重。 许晴晚赶在简秋绥开口打趣前,伸出手心,摊在他面前,语气有些可怜地说:“阿绥,我手心出汗了。” 耳畔传来一声短促低笑。 白皙手背被托着,简秋绥扯过两张抽纸,将掌心那层薄汗擦去。 又用另一张抽纸从指缝蹭过,将纤细纤细,一根根擦拭干净。 手指处传来温热触感,许晴晚抬眼看去,瞥到男人垂目专注的神情。 尽管是最小的一件事,却依旧被眼前男人很用心在对待。 许晴晚没有觉察间,唇角已经泛起清浅的笑容:“其实上台前,我真的还挺紧张的,总感觉喉咙很干,想喝水,还以为回到了高中时的月考时期。” “可是想了想,还是坚持了一下。” 简秋绥将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抬眸含笑:“这么勇敢啊?” 许晴晚眼睛弯弯的,像是个被哄的听话小朋友,很轻地点了点头。 简秋绥只是稍稍低头,吻在指尖,像是柔软羽毛轻轻飘落。 抬眼,朝着她轻笑。 “给你个勇敢的奖励。” — 翌日,市中心的糕点老店里,楠木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糖果糕点。 沈白英指了指一盘瓷碟:“晴晚,你尝尝这个绿豆糕,味道很不错。” 许晴晚尝了块,清香不腻,舌尖漫开好闻的绿豆味。 青竹卷帘被掀开,头发花白的老师傅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拎着一盒糕点,满面笑容地问:“怎么样,还需要什么别的吗?” 沈白英立刻起身,推开旁边木椅,朝他笑道:“喻师傅,您来了,一起来坐坐。” 冯识惠嘴里还吃着糕点,也含糊地说:“喻师傅快来一起坐!” 喻师傅摆了摆手:“不坐了,就是来看看你们。” 朝着沈白英笑道:“早三年还是你来挑婚糖,如今你家小弟,也要娶妻了。” 沈白英坐回去,松松挽住许晴晚胳膊:“怎么样,这是我家弟媳,喻师傅,您说阿绥是不是有福气?” 喻师傅笑着点了点头:“小姑娘生得水灵,上次见阿绥,还是给你们祖母带糕点,他那个头窜得快,光记得他那会小竹条的时候了,一晃眼还有些没认出来,两个年轻人,郎才女貌,祝你们百年好合了。” 对上慈爱目光,许晴晚脸颊微微发烫,含笑道:“谢谢喻师傅,也祝你财源滚滚,生意兴隆。” 喻师傅乐呵呵笑道:“好好好。” 又把包装好的糕点放到桌上,叮嘱沈白英道:“这椰蓉酥是你祖母最爱的,年纪大了,也该服老些,我只给她包了几块,别让她多吃伤身体。” 沈白英连声应下。 喻师傅离开后,沈白英给许晴晚倒了杯热茶,轻笑道:“今天本该让阿绥陪你来,赶巧爸妈回国,其实他没来也倒好,省得搁这一副大少爷作态,还不如赶他去做司机的活。” 许晴晚笑着摇了摇头:“跟嫂子和识惠来就很好,像这些糖和糕点的种类,我都不是很清楚,都是嫂子跟我一个个讲明的。” “三哥不来才好嘞,不然看这个不喜欢,那个不爱吃,还是跟白英姐和嫂子来好。”冯识惠左腮塞得满满的,像是只囤食松鼠,“而且我们边挑边聊,多有趣解闷啊。” 许晴晚和沈白英顿时都被她这副模样逗笑。 冯识惠也笑,突然顿住,满脸笑容也僵住。 沈白英连忙倒了杯热茶给她:“吃慢些,别噎着自己。” 冯识惠立刻喝了一大碗热茶,这才缓过劲。 沈白英看着无奈摇了摇头:“这家里两个小的,一个太嗜甜,一个压根不爱甜,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许晴晚笑了笑,也喝了口热茶。 之后,许晴晚跟沈白英一起挑糖果糕点,冯识惠只在旁边负责吃,当气氛夸夸组。 喻记几十年老店,做得精致味足,一分一毫,没有半分敷衍,许晴晚一时都挑花了眼睛。 沈白英适时给出意见:“阿绥不爱吃甜,不过喻记的招牌酥糖,他倒是会给几分眼色。” 许晴晚闻言看了眼,用毛笔在纸单上红字勾选。 大致挑了挑,糖果有奶糖麦芽糖酥糖,糕点种类选得比较多,虎皮卷绿豆糕莲蓉酥核桃酥豌豆黄马蹄糕。 又挑了会包装,最后敲定里头包装用红底玉兰纹路,外头一律用手提暗红色礼盒,用着简单大气。 黄昏渐至,时候差不多了,服务员将没吃完的糖果糕点,打包装盒,冯识惠笑容满面地接到手里。 沈白英看了眼时间,笑道:“也该回老宅了。” 从顶层阁楼下来,走到外头,许晴晚一眼看到立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眉目与简秋绥有六七分相似,却是迥然相异的两类气质,沉稳内敛,风度翩翩。 应该就是简秋绥的大哥简时既。 许晴晚注意到男人探来的目光,准确落在身侧。 开口时,冷峻神情顿时消散:“穿这样少,不冷?” “不冷。”沈白英一改往日温柔稳重的模样,语气带着几分撒娇意味,“不过看到你就冷了。” 简时既瞧她:“哪冷?” 沈白英伸手摊在他面前:“手冷。” 简时既眼里料峭寒意散去,浮现几分无奈笑意,握住泛着温热的手指。 一向古板冷峻的人,也睁眼说起瞎话:“是有些冷。” “咳咳嗯嗯哼哼!” 冯识惠握拳抵在唇边,一副抬眼看天,完全没眼看的神情:“这天倒还是挺冷的,有人柔情蜜意的,是不怕冷。” 径直拉开车门:“我年纪小,就不一样了,怕冷,还好二哥车上有暖气,可暖和了,就不跟大家站在冷风里了。” 沈白英被打趣了,神情未变,挽过许晴晚手臂:“先来车上。” 一起上车,沈白英坐在副驾驶,许晴晚和冯识惠坐在后座。 简时既沉稳开口:“阿绥那堵车,赶不及,托我来接你。” 沈白英回头笑道:“阿绥不常求人,就算是阿既是他大哥,印象中也没被求过几次。” 许晴晚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抿了抿唇边的笑容。 冯识惠却从手机抬眼:“二哥,车里这么安静,放首歌呗?” 简时既问:“想听什么?” “甜蜜蜜啊。”冯识惠俏皮地眨了下左眼,“这车里四个人,可怜就我一个单身狗,这不得给自己获取一点甜分。” “在喻记吃了那么多,还不嫌齁。” 听到意外的声音,冯识惠睁大了眼睛,朝着沈白英手里的手机看去,撇了撇嘴:“三哥,我那是帮你挑喜糖,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样说我。” “馋虫总是有理由的。” 简时既倒是习惯家里两个小的日常斗嘴,只是说:“接到你老婆了。” 沈白英也说:“阿绥,晴晚现在就好好坐在后座,改天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你大哥。” 简秋绥压根不上当:“白英姐,我哥哪是看我面子,分明是想去接你。” 简时既还没开口。 就听到慵懒语调传出:“大哥,第一次见弟媳,不是该给一份见面礼?” 简时既问:“想要什么?” 简秋绥开口完全不客气:“听说你从欧洲带回两块上好的祖母绿原石,我看这个好。” 简时既轻笑:“你倒是会挑。” “都是大哥教得好。” 电话挂掉,沈白英微微摇了摇头,朝着许晴晚笑道:“阿绥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一点亏都吃不得。” 许晴晚微抿嘴唇,眼里漫出很轻的笑意。 到了老宅,许晴晚走到客厅,看到明艳大气的妇人,起身朝她走来。 顾明玉亲昵握住她的手:“晴晚,上次只匆匆见了一面,好不容易回国,一直想着跟你见面多聊会。” 许晴晚眉眼微微弯起:“我也一直盼着跟……” 微顿,轻声道:“跟妈见面。” “冲着你这声妈。”顾明玉满意含笑道,“以后阿绥要是敢欺负你,妈替你收拾他。” 许晴晚朝着她身后瞥了眼。 顾明玉也回头笑道:“你这孩子,你看他做什么?” 许晴晚移回目光:“嗯,妈。” 简秋绥无奈笑道:“这么快就达成同盟了?” 顾明玉只当做没听到,挽住许晴晚手臂,朝着沙发走去:“晴晚,这家里除了祖母,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妈说。” “明玉,这家里谁大得了你。” 看过去,是祖母宋知棠从楼梯缓步走下来。 “阿既和阿绥都随爸,都听你这个当家主母的。” 顾明玉朝着宋知堂快步走近,亲热拥抱:“家里还是妈最大。” 简雪和简烨跟在后面,也闹着要一起拥抱。 许晴晚看着一家人热闹聚在一起,被微按住肩膀,顺势坐在沙发上。 耳畔传来低沉嗓音:“晚上人多,不过都是家里人,不要紧张。” 许晴晚扭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小声地问:“要是紧张怎么办?” 简秋绥嗓音含笑:“要是紧张啊?” 许晴晚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在桌底牵我的手。” 许晴晚刚想开口,就听到传来顾明玉打趣的一声:“这俩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宋知棠笑道:“新婚小夫妻,不就是如胶似漆的。” 瞬间多道视线扫了过来,许晴晚脸皮薄,经不起打趣,脸颊已经发烫。 借着身体抵挡,落在腿边的小指,被很轻地勾住。 传来安定的安抚意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4 17:25:29~2024-01-25 17:2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烊千玺的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 ? 婚鞋 ◎抢过来,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晚上, 老宅里人聚得很齐,大圆桌上摆满了家常菜。 顾明玉和简自安从国外回来,简时既也结束欧洲外差, 亲人齐聚一堂,老太太对此很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吃完饭,在桌边唠着家常,就不自觉聊到家中的小辈身上。 宋知棠朝着许晴晚笑道:“也要到了试妆拍婚照的日子吧。” 许晴晚回答:“祖母, 明天试妆,后天拍婚照。” 顾明玉是知道婚纱的事:“贝拉这姑娘好些年没见了, 要不喊她来住几天。” 宋知棠笑着摇了摇头:“贝拉这孩子静不下来, 上个月就来了,整天到处瞎逛,这样也好,年轻就该多走走, 省得整天待在老宅,还不自在。” “也是。”顾明玉也知道贝拉性子, 也不多说,转而对许晴晚说,“明天让白英和识惠陪着你去。” 许晴晚轻轻摆了摆手:“不用麻烦嫂子和识惠,我自己去就好了。” 顾明玉笑道:“不麻烦,反正闲着无事,让她们陪着你去, 白英稳重, 识惠热闹, 也好多个伴。” 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而且, 关键是要防人呐。” 这话一出, 圆桌边坐的人都笑了,尤其是冯识惠,捂住嘴唇,笑得眼睛都完全眯了起来。 许晴晚一时没反应过来,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倒是简秋绥嗓音慵懒:“说着跟防贼一样。” 顾明玉说:“可不是防贼,婚前新郎如饿狼,大家说是不是?” 冯识惠第一个附和:“小姨,我明天坚决担负起保护新娘子的责任。” 又把在桌的一堆人逗笑。 只有许晴晚还在懵着。 沈白英跟她解释道:“咱们家试妆这事,新郎新娘是分开的,为的就是拍婚纱照时,能保持惊喜感。” “但是吧,总有些新郎,可能不是那么有自觉。”冯识惠朝着简时既瞟了眼,又默默缩了回来。 说出口前,话打了个拐:“是不是啊,三哥?” 简秋绥朝她淡淡瞥了眼,大意是没事少说话。 冯识惠立刻朝着许晴晚看去,眼神可怜巴巴的。 一副求嫂子做主的模样。 这时顾明玉也说:“不如让阿绥来表个态。” 许晴晚刚想开口,突然间,手指传来温热触感。 简秋绥迟迟没有回答。 在众人视线中,许晴晚脸颊发烫,用手指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纤细指骨,被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过,刮过一层细密的心悸酥麻感。 “都听晚晚的。” 低沉嗓音像是响在耳侧,嘴上明明说着最为纵容温柔的话语。 手上的动作却完全不老实。 晚些时候,都在唠家常中度过,老宅里的人性子随祖母,随和风趣,交谈间没什么尊卑,就像是平辈朋友间一般相处,只是听着简单的杂事斗嘴,都觉得有趣。 许晴晚微垂视线,时不时点头,含笑回答几句话。 方桌下交握的手掌,却始终没有松开过半分。 临走后,许晴晚被顾明珠叫住,叮嘱最近天凉注意保暖,今后多联系。 简自安平常爱好鼓捣古玩,见面礼送了一套唐代漆器。 许晴晚觉得太过贵重,却被简秋绥劝下了,说放着也是放着,拿回家放着也是一回事。 顾明玉握着许晴晚的手:“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向着阿绥多学学,他是随意惯了,拿给什么都敢接。” 许晴晚知道是长辈的心意,也不多做推脱:“多谢妈,也多谢爸。” 才跟简秋绥一同回了家。 翌日下午,许晴晚跟简秋绥前往市中心的宜室工作室,由这里提供拍摄婚照服务。 沈白英和冯识惠提前到了,左右两边,亲昵地挽住许晴晚的手臂。 进隔间前,冯识惠还不忘扭头,语调扬高:“三哥,不好意思啊,嫂子我们就先带走了。” 今天要试两套妆,一中一西,配两套婚服,中婚是祖母托名家好友的儿子所改制的凤冠霞帔,许晴晚之前试过一次,衣物和发饰穿戴繁杂,还是几个人帮着一起,才穿戴妥当。 化妆师小宁已经在里面侯着了,见她来:“许小姐,我是你的造型师小宁,之前我们都在线上大致沟通过,现在问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许晴晚想到以前参加表姐的婚礼,顶着一脸大浓妆,还化成了卡姿兰大眼睛,只是轻声道:“不要太浓。” 沈白英补充道:“也别太淡,不然不好上镜。” 小宁点头:“有数了。” 许晴晚坐在化妆镜前,来之前,只洗干净脸,没有带任何的妆。 镜子映出她的模样,面容白皙,皮肤清透,脸颊泛着健康的淡淡红晕,是化妆的好底子。 沈白英笑道:“我结婚时就是小宁给我做的造型,她手艺好,你底子又好,效果肯定会好的。” 试妆时间很漫长,许晴晚被简单挽了发髻,之后小宁在脸上涂抹,她的手很稳,像是工笔描摹画卷。 远山眉芙蓉面,眼眸微抬间,像是星河满映温湖。 冯识惠看着眼睛都忘了眨:“嫂子,你简直太美了,我要是三哥,简直会被你迷死。” 说完,对着许晴晚拍了张照片。 沈白英看到了,柔声提醒:“小心别拍得太清楚。” “放心,特别模糊。”冯识惠朝她比了个OK手势,“朦胧的侧影,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才最让人心痒。”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消息,手指不停敲击屏幕,一看就是又在斗嘴。 沈白英微微摇头:“又开始了。” 许晴晚也笑:“他们感情好。” 中婚试妆敲定,西婚试妆就比较顺利简单。 试完妆,外头夜色已经淹没城市,冯识惠和沈白英手挽手,拒绝了一起去吃饭的邀请,说是她们随意吃些,再去逛会街。 临走前,冯识惠还补了句:“三哥,嫂子好好还给你了。” “你们晚上约会愉快!” 沈白英是开车来的,上车后,白车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许晴晚收回目光:“阿绥,那我们在外面找家店,还是回家吃?” 简秋绥看她:“订了餐厅。” 许晴晚之前没听过简秋绥说这事,微仰着头,弯了弯眉眼:“阿绥,你该不会给我准备了惊喜吧?” 简秋绥轻捏她的侧边脸颊,并没有回答。 许晴晚轻唤一句:“阿绥。” 简秋绥轻笑了声,收回手,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只丢下慵懒一句:“没准。” 许晴晚跟在后头,尾音带了些撒娇意味:“你现在不告诉我,一会我还不是会知道嘛。” 简秋绥嗓音含笑:“那还急什么?” 许晴晚有些无奈他的绕弯子,好奇心又上来了,被吊着不上不下的,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订的地方是市中心的豪华酒店,用完餐,就去了顶层套房。 许晴晚一进门,用余光环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同。 简秋绥接了通电话,应该是临时事项,目光探来,许晴晚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去忙。 进到主卧,许晴晚目光落在床头柜上,一黑一白两个纸袋。 下意识往门外探了探目光,并没有发现简秋绥的身影,才走近,想着她就轻轻看一眼,绝对不会乱动。 没想到白色纸袋里并没有包装盒,反倒看起来像是衣物。 许晴晚拿出来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一套随身衣物,用收纳袋分门别类地整齐收捡。 黑色纸袋里装的,是简秋绥的随身衣物。 还真的是来住一晚上的啊。 许晴晚孩子气地撇了撇嘴,抱起白色纸袋,想着简秋绥既然还在忙,不如先去洗漱一下。 等到许晴晚洗漱完,浑身都被温暖包围,懒洋洋窝在落地窗前的木椅上。 落地窗边,在顶层可以俯瞰整座南城的夜景,霓虹灯光闪烁,金色车流成线。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晴晚扭头,弯着眼睛,试探道:“阿绥,你该不会是心血来潮,想来看看南城夜景?” 简秋绥停在她身后,手指随意落在木椅扶手上:“没准。” “又是没准。”许晴晚的试探计划没有奏效,目光落在银白色南瓜车立式装饰上,轻轻笑了笑,“这个套房设计者还挺有童心的。” “竟然用辛德瑞拉的南瓜车,我小时候还经常看来着。” 简秋绥问:“那你小时候最喜欢哪个公主?” 许晴晚想了想:“那应该还是辛德瑞拉。” “为什么?” “因为觉得她的裙子最漂亮。” “就这么简单?” 许晴晚点头:“就这么简单。” 小时候的喜欢,总是简单纯粹的,不需要很多理由的,许晴晚弯着眼睛,后仰着头:“阿绥,所以真的只是来看夜景的吗?” 简秋绥伸手,托住她的后颈:“你摸一下扶手。” 许晴晚伸出手指,竟然碰到冷硬的物体,看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扶手这里,被放了把钥匙上去。 手指握着钥匙,许晴晚听到身后传来低沉嗓音。 “开南瓜车上的锁试试。” 许晴晚握着钥匙,看了南瓜车好一会,却迟迟没有动作。 “还不开吗?” 之前许晴晚就看过了南瓜车,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在更仔细看了,也没有发现开锁的洞眼。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那看看钥匙。” “钥匙?” 许晴晚垂着视线,是柄银质钥匙,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阿绥。” “嗯?” “你告诉我吧。” “求人这个态度?” 许晴晚微抿唇角,尾音拖长:“简老师,你教教我。” 话音刚落,纤细手指被宽大手掌握住,将钥匙顶部左扭了三下,又扭了四下。 随着清脆的咔嚓一声,钥匙下部脱落,只露出一截细长银针。 许晴晚微怔,完全没想到一柄钥匙有这样精巧的机关。 朝着南瓜车伸出,落入锁孔,往右一拧,南瓜车分成几瓣展开。 露出中央的一双白色高跟鞋,尖头细高跟,鞋身各覆着一朵白色山茶花,后端缀着尾羽,晶莹细钻缀在其中,烂漫银河闪烁。 修长手指取下高跟鞋,简秋绥在身前半蹲下。 亲自为她穿上。 脚踝指骨白皙纤细,像是辛德瑞拉穿上了她的水晶鞋。 余光瞥到窗外闪起的光亮。 只是转头一看。 落地窗外,本来黯淡的天际,被意外映亮。 百只无人机拼成的披肩长发的漂亮姑娘,穿着浅蓝色公主裙,被一辆银白色的南瓜车接来。 下一幕,漂亮姑娘在天际翩翩起舞,裙角翩跹,泛着晶莹光亮,仿若漫天银河落在了上面。 最后一幕变成。 漂亮姑娘怀里抱着棕色大熊玩偶,静静坐在橘黄色弯月上。 天际落下一行白色花体字。 Good Night,Pretty Girl. 许晴晚轻笑道:“这是南城哪家少爷又在求婚啊?” 话音刚落。 那行字散去,排列成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色山茶花。 尾端缀着署名。 ——Wan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在完全反应过来之前,眼里已经漫出了微光笑意。 转头看向眼前男人,深邃眉目被窗外霓虹灯光映亮。 “没想到,少爷就在近在眼前。” 得到一声默认的轻笑。 心跳一声比一声重,敲在耳畔,许晴晚听到自己的轻声:“不是有种说法,要是送给女孩鞋,她以后会跑得很远,直到那个人看不到的地方。” 简秋绥抬眼看她,嗓音低沉:“你去哪,我就追到哪。” 许晴晚弯了弯眼睛:“要是找不到我呢?” 简秋绥回她:“那就一直找,直到找到的那天为止。” “要是找到了,我却另有所爱了呢?” “抢过来,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许晴晚看着眼前男人,眸中倒映着小小却完整的自己。 “那无论我在哪,你一定要找到我,让我重新喜欢上你。” “一定。” …… 主卧昏暗中,隐约可见相拥而眠的两道身影。 冬日晨光半泄,从没关严的窗帘缝隙透过。 一束微光,打亮落地窗前,南瓜车上摆着的高跟鞋。 也映亮来自设计师的祝福卡片。 许小姐,很荣幸接受来自简先生的委托,由我来负责设计你的婚鞋。希望你如白色山茶花,永葆天真烂漫,也祝你和简先生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Sara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5 17:29:42~2024-01-26 17:3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蒲猫猫的满天星 6瓶;圈外物种 2瓶;易烊千玺的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 ? 酒唇 ◎是么,我尝尝◎ 今天要拍婚照, 天还蒙蒙亮,许晴晚就听到耳畔传来低沉嗓音。 被窝里太过暖和舒适,许晴晚睡意还浓, 往温热胸膛缩了缩,脑袋无意识蹭了蹭侧颈,柔顺发丝刮过一阵细密的痒意。 “还不醒啊?” 意识还陷入温海里,许晴晚只捕捉到“醒”这个字,顿时很孩子气地, 呢喃出一声含义不明的语气词。 脑海还在往下缩蜷时,却被宽大手掌握住了下巴。 发热的吻袭来, 堵上呼吸。 许晴晚被亲得迷迷糊糊间, 唇.齿间泄出几声零星破碎的轻喃。 两只手臂不自觉环上脖颈,任凭发.烫压下的重量,整个人仿佛跌入晕晕沉沉的梦境。 可男人却像是逗弄她般,愈深时, 稍稍退离,引着她心急仰头贴近。 等她发出不满的轻哼, 才再度贴上裹着烫的薄唇。 几次来回,许晴晚也被他折腾得半醒,还闭着眼睛,尾音微微拖长,裹着浓重困腔,带了几分委屈可怜。 “阿绥, 你好烦啊。” 像是只被扰了睡眠的无辜猫咪, 语调都是懒洋洋的。 “哪烦?” “是亲你烦?还是这样边亲, 边叫你起床烦?” 男人偏要凑近她的耳廓开口, 大早上刚睡醒, 嗓音还没有褪去沉哑,听得让人脸红心跳。 大半张脸压进松软枕头里,许晴晚半睁着眼睛,看清眼前深邃面容间,眼里浮现早春晴朗般的光亮。 尾音裹着难以忽视的浅浅笑意:“都烦。” “嫌我烦啊?” 许晴晚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唇,语调发轻发软:“不亲了……” “会肿的,今天还要拍婚照。” 简秋绥嗓音含笑:“原来小懒猫,还记得这事啊?”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简单洗漱完,他们先回了一趟家,许晴晚一到家就坐到沙发上,偏头看着简秋绥拿着换洗衣物,要晾到阳台上。 窗台大片阳光落入,晒得身上暖烘烘的,许晴晚只是略微错神,思绪就陷入温暖迷蒙中。 简秋绥下楼,远远就看到沙发上沉入睡眠的姑娘,下巴蹭在怀里的抱枕,完全是只缺觉的小懒猫。 俯身,凑在耳边:“晚晚。” 只得到半梦半醒中,轻轻含糊的一声“嗯”。 唇角微微扬起,泛着清浅笑意,是在做着好梦。 就连被拦腰抱起来,都没有任何防备,而是更亲昵地蹭进他的怀里。 …… 许晴晚再次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了车里,暖气包围身体,身前还披着宽大外套,四肢都暖乎乎的。 注意到目光落在脸上,许晴晚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怎么一下又睡着了。” 简秋绥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拉开车门,口吻懒怠:“小朋友长身体,是比较多觉。” 说完这话,又绕到副驾驶,拉开她身前的车门。 外头灿色阳光尽撒,寒风被高大身躯挡住大半。 许晴晚朝着男人伸开双臂,一副乖乖等着被抱的模样。 简秋绥眼里流露出无奈笑意,俯身单手揽住她的后腰,左手护在后脑勺,避免她被车门磕到。 许晴晚乖乖依偎在怀里,下巴落在肩膀上,像只乖巧树袋熊。 后脑勺被轻轻揉了一下:“真是小懒猫了。” “这回不说被当成小朋友抱了?” 许晴晚微抿唇角,耍赖道:“那都被说了,我总得讨回来吧。” 耳畔传来声轻笑,许晴晚刚想继续开口,却意外瞥到眼前一道身影。 是个年轻男人,剃着寸头,穿着休闲时尚,脸上带着快要挡不住的笑:“看两位大早上就柔情蜜意的,一会拍摄进程,肯定会很顺利。” 许晴晚刚睡醒,只记得撒娇了,完全忘记出了车门,就是在外头了,更没想到,会被全程目睹刚刚的耍赖行为。 羞赧瞬间冲破头顶,许晴晚瞬间移开目光,默默拍了拍简秋绥的后背。 见他没有反应,又凑在耳边很轻地唤了声“阿绥”。 才总算被放了下来。 许晴晚一落地,下意识往简秋绥身后躲了躲。 简秋绥顺势牵住她的手:“都要拍婚照了,还害羞什么?” 李先生也笑着说:“是啊,许小姐,一会有得亲和抱的。” 许晴晚脸皮薄,有些受不住被他们这样连番打趣,更别提刚刚被目睹了耍赖行为,很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满满都是求助意味。 简秋绥看她羞到脸颊泛红,再逗下去,都要成煮熟的小番茄了,于是朝着男人望去,语气随意:“最近怎么样?” 李先生开口道:“有张大单,因为你要拍婚照,我直接给推了。” 简秋绥挑眉:“这么仗义?” “兄弟还不得仗义。”李先生说着朝里面走,“外头冷,先进来。” 到的地方不是宜室工作室,而是西婚的拍摄地点,是郊外的一栋尖顶教堂建筑,许晴晚小时候就在报纸上看过,这里举办婚礼的盛状。 那个时候,南城几乎每个女孩的梦想,都是穿上洁白美丽的婚纱,和心爱的人,在这座教堂举办婚礼。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要站在这里拍摄婚纱照。 走进隔间面前,李先生笑道:“许小姐,换好衣服化好妆,咱们就开始。” 许晴晚推门进去,小宁就在里面等着。 小宁很熟练,动作也利索,很快帮她换好婚纱化好妆。 许晴晚推开门,远远听到交谈声。 其中一位交谈的男人,黑色修身西装,系着温莎结,胸前别着一株白色山茶花,侧脸深邃,宽肩窄腰,像极了中世纪的优雅绅士。 高跟鞋轻落地面,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谈话声中断。 交谈中的男人,抬眼,朝她的方向望来。 眼前的姑娘,眉眼弯起,梳着端庄盘发,穿着洁白的天鹅绒婚纱,一字肩荷叶袖,露出修长纤细的天鹅颈,胸口处是一圈缎带白色山茶花,点缀着小巧锁骨,裙摆如云朵海浪般铺开,晶莹珍珠点缀其中,优雅而温柔。 直到许晴晚走到面前,男人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微仰着头:“等久了吗?” 简秋绥嗓音含笑:“就是等多久都值得。” 许晴晚微抿嘴唇,眼睛弯弯的,眼里笑意愈浓。 “咔嚓”一声。 等许晴晚反应过来,看过去时,李先生已经端着相机,拍了他今天的第一张照片。 李先生从相机旁边探出头:“两位就当我是空气,请尽情甜蜜起来。” 许晴晚听出来,这是让他们自由发挥的意思,又瞥到李先生旁边,站着一个有虎牙的年轻男生,笑起来很阳光。 李先生注意到她的目光,介绍:“这是我的助理小许,跟着我一起学习,和许小姐一个姓,还挺有缘分,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 简秋绥闻言:“别乱牵亲戚关系。” 李先生无奈摇了摇头:“好好好,我就多说一句,新郎官还不乐意了。” “那我们就步入主题吧。” 李先生很专业,大多是让他们自由发挥,保持最自然的状态,给出的很多意见,也是一针见血。 许晴晚站在两节台阶上,眼前的男人,绅士地握住她的手,举在唇边,在指尖落下亲吻。 目光直直朝着她看来。 在这样灼热却又温柔的目光下,许晴晚感觉一阵电流般的酥麻,从指尖窜来,惹得她脸红心跳。 此时李先生开口道:“许小姐,不要太害羞了,看你先生的目光,再直接热烈些,千万不要掩盖自己的爱意。” 许晴晚轻眨了下眼睛,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男人。 在旁人面前,许晴晚总是有些放不开,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克服。 简秋绥看出她的无措:“就当成是木头人。” 许晴晚微抿嘴唇。 手指被很轻地捏了下,简秋绥语调如常:“把头纱盖上试试。” 许晴晚明白到他的意图,伸手想盖身后的头纱,却有些够不着。 还是简秋绥迈步上来,眸中含笑,帮她轻轻盖上了头纱。 隔着头纱对视,眼前深邃眉眼,像是蒙了层朦胧光影。 灿色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靠近的两道身影上,投落绚丽斑斓色彩,影影绰绰的。 隔着洁白轻薄头纱,男人俯身,在唇上落着虔诚轻吻。 镜头此时定格。 等简秋绥稍稍退开,俯身定定看着她。 许晴晚脸颊已经红透了,眼睛连续轻眨了几下,整个人僵在原地,看起来手足无措的。 李先生都看乐了:“秋绥,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宝贝?” 简秋绥攥住纤细手指,把羞红了脸的姑娘,顺势往怀里带,嗓音慵懒:“我家宝贝,你叫不得。” 李先生直接翻了个白眼:“行行行,知道是你老婆了,旁人叫不得一点。” “你知道就好。” “啧。” 许晴晚埋在简秋绥怀里,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调侃斗嘴。 一时明白了简秋绥说的那句“对喜欢的女孩幼稚”。 的确是很幼稚,就跟他说的那般,很幼稚的那种。 之后的拍摄,许晴晚面对镜头,还是有些青涩,但在简秋绥的引导下,拍摄还算是顺利。 到了临近中午,这边的拍摄顺利准时收工。 等中午简单吃完饭,小宁给她卸掉西婚的妆,盘好发髻,又开始化起中婚的妆。 刚画好,门外传来轻轻敲门声。 小宁扬声应了声。 小许走进来,端来了两杯酒:“许小姐,简先生说你的酒量低,尝尝这个,小宁姐你也尝尝。” 小宁问:“合卺酒啊?” 小许点头:“下午拍摄要用的。” 许晴晚微抿了一口,是果酒,淡淡的荔枝味缠上舌尖,渐渐散开香甜。 “挺不错的。” 小许听到她说满意,顿时露出小虎牙,一脸圆满完成任务的开心表情。 等小许离开,小宁笑道:“先在这把里衣换上,省得晚些不方便。” 许晴晚觉得也是,点了点头。 走进遮帘里,小宁又问了句:“用不用帮忙?” 许晴晚微扬声音:“不用,谢谢。” 看着正红色里衣,许晴晚先把里裤套上,这套里衣,麻烦处是在正红色肚兜上,金线绣着鱼戏莲,不是简单的环扣,而是同心结扣。 许晴晚之前跟着小宁学了遍,昨晚又看了好几遍教程视频,还拿着绳子练习了几遍,本来以为已经会了,结果就这么半天时间,就忘光了,完全是脑子会了,手还不会。 手机还落在外头,只能朝着外面喊了句:“小宁。” 脚步声传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遮帘。 许晴晚只是微怔,男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目光落在身上,许晴晚心想她还好穿了裤子,不至于看光。 又想他们平时抱在一起亲,亲昵的事也常做,就算是没做到最后那步,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微仰着头:“你怎么来了啊?” “小宁跟李先生有事商量,我进来等你,听到你喊她。”简秋绥问她,“怎么了?” 许晴晚手里握着绳结,尾音不自觉带了些撒娇可怜:“这个同心结扣,我又忘了怎么系。” 简秋绥目光落在她手里:“昨晚不是练了好一会?” “现在又忘了。”许晴晚垂着眼睫,看到修长手指落在绳上,语气带了点惊讶,“阿绥,你会啊?” 传来无奈含笑的嗓音:“家里小朋友太粗心,还不得多看多学点。” 许晴晚微抿嘴唇。 手指熟练绕着绳线,轻巧动作间,略带粗糙的指腹,碰过白皙柔滑的腰间皮肤,刮起一阵心悸颤栗。 漂亮的同心结在眼前成形,许晴晚只是愣神间。 熟悉的松木气息漫过鼻尖,深邃脸庞靠近,温热呼吸瞬间缠绕在一起。 “怎么这么甜?” 许晴晚轻声回答:“喝了点果酒,小许送来的。” 又补充了句:“荔枝味的。” 发烫呼吸近在咫尺。 将吻未吻间,简秋绥沉声问:“怎么样?” 许晴晚半睁眼眸,白皙脸颊泛起一圈红晕:“甜甜的。”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下唇被衔住,水润柔.软的触感,只是微碰,那股淡淡香甜的荔枝味,就满溢而出。 许晴晚瞬间有个念头,她像是颗被剥去果衣的荔枝,被细细品尝着。 出神间,又听到唇间轻碾间,溢出低沉含笑的一声。 “是么,我尝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6 17:38:25~2024-01-27 17:3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考试全部顺利过过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 ? 招惹 ◎就算你撒娇,我也不会停的◎ 下午, 一行人到了北郊外的老宅,听简秋绥说,这是祖父年轻时设计的小苑, 送给祖母的新婚礼物,雕栏画栋,亭台水榭,仿若走进了小江南。 李先生环视周围,笑道:“早听说你祖父的盛名, 果然名不虚传。” 简秋绥也轻笑:“当年确实费了祖父好些功夫,祖母这些年也时不时提起, 每到暑期, 都会来住上两个月。” 晚些时候,许晴晚在房间里换好了红色婚服,远山眉芙蓉面,乌黑发髻如云, 头戴缀满珠翠玉石的凤冠,凤钗垂下, 凤冠霞帔,摇曳生姿,仿若从画卷里走出的仙子。 走进厅堂,把着玉兰鎏金团扇,缀着玉珠的流苏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简秋绥一身红色婚服, 就那样立在那, 剑眉星目, 长身玉立, 身上没有半分书生气, 倒像是少年将星。 案台上摆着佛手和八宝盘,李老师掌着相机,朝着这对新婚夫妇笑道:“夫妻对拜。” 许晴晚执着团扇,微微垂头,朝着眼前男人行婚礼。 团扇半遮,露出半截惊艳侧影,犹如琵琶半遮面。 深邃眉目近在眼前,对视间,她的眉眼弯起清浅笑容。 照片在此刻定格。 李先生很满意两人间的氛围,语气含着揶揄:“搞得我也想结场婚了,这眼神拉丝的。” 许晴晚听得又有些脸热。 简秋绥挑眉道:“少说几句。” 李先生无语这人护老婆的架势,顿时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们当他是空气,请继续甜蜜。 小许把合卺酒端上来,许晴晚和简秋绥各拿了杯。 执手对饮。 许晴晚微垂眼睫间,能感觉到泛沉目光落在脸上,如有实质般。 简秋绥眉眼生得深邃,眼睫浓长,在眼睑处扫下月弧形阴影,垂着目光看人时,眼里像是盛着溺人深情。 面对这般长久的对视,许晴晚总是率先落败,完全招架不住他眼里无边漩涡般的沉溺。 可又在无边心悸间,忍不住抬眼瞥去,对上漆黑眼眸里掠过的笑意。 一双弯弯的笑眼里,也漫出快要满溢而出的笑意。 于是刚刚还很正经的对视,顿时变得笑场了起来。 “咔嚓”几声。 李先生准确抓住了两人真情流露的瞬间,看了看,果然几张成片,并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期待,反而呈现出很惊艳的效果。 镜头里的一对新婚夫妇,眼里满满只有彼此,蓄着满溢而出的甜蜜笑意。 新娘有些没执稳鎏金团扇,眼睛笑得弯起,像是一对漂亮弯月,一时间凤钗流苏乱摇,珠玉细穗缠绕在一处,丧失一瞬的端庄,笑靥如花,却回归最本真的童真欣喜。 而新郎只看着她笑,眼里满是纵容宠溺的光亮。 李先生不禁有些感叹,大学时期那个大名鼎鼎的酷哥,性子又是张扬肆意那挂的,追求者众多,可对于各种漂亮姑娘,数不清的搭讪和告白,总是懒怠应对,看不出一点世俗的欲望。 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被爱情击沉的一天,成为只是看着对方,就会忍不住笑出来的俗人。 想想还有些羡慕,比起高悬的冷清月亮,当个俗人,也算是逍遥的神仙日子。 “李先生?” 隐约听到轻唤声。 回过神,看到两人都看着自己,许晴晚眼里还带着几分疑问。 许晴晚看到李先生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刚刚不小心笑场了,现在重新拍一下吗?” “可能看起来会有些傻。” 李先生却摇了摇头:“不是傻。” 许晴晚闻言,瞥着他的神情,鼻腔溢出一声疑问语气的“嗯”。 李先生却笑了笑,卖起来关子:“到时候看到照片,就全知道了。” 简秋绥闻言挑眉:“神神叨叨的。” 李先生只无奈耸肩:“搞艺术的嘛,哪有几个正经人,不疯魔哪成佛呐。” 许晴晚没想到李先生长得高大,人也长得严肃,就这么半天相处,倒是充分感受到他的有趣性子。 有些被逗笑,又想起他是简秋绥的多年好友,该礼貌些,于是微抿唇角。 却被简秋绥准确捕捉到唇角泛起的笑意,口吻纵容地说:“尽管笑。” 又问:“你猜他为什么被大家叫李先生?” 许晴晚微顿,给出个答案:“大概是尊称?” 本来闻言板脸的李先生,被她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逗笑,一秒破功。 简秋绥就更过分了,唇角掠过嚣张肆意笑意,完全是在狠狠笑她的模样。 许晴晚不明所以,愣在原地,看着两个脸上遮不住笑容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满是心照不宣。 最后还是简秋绥开嗓:“因为当时姓李的某位同学,大三失恋,左手拎着啤酒,满嘴里还嘟囔着之乎者也,最后直接干掉了一箱啤酒。” “所以之后,大家见面就尊称他一句李先生。” 说到“尊称”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语气。 一句话,揶揄了两个人。 许晴晚想象了一下那个滑稽荒诞的场面,一时有些抿不住唇角笑容。 旧事重提,李先生只当成给新娘子逗闷了,可抖落出来的对象,偏偏是简秋绥,虽然是在他的默许之下,心里还是有些胜负欲作祟。 想着下次找个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又招了招手,小许上前,迅速地把合卺酒具撤下去。 直到走到外头,雕栏长廊,绿荫苍翠,微风刮过,在清池掀起圈圈涟漪,李先生还在想,他或许已经找到了今天最满意的一组照片。 而且是没有之一。 不会有比这组还要满意的照片了,李先生凭借多年的摄影直觉,相当地坚定这件事。 晚些时候,拍摄继续进行下去,还换了几处地点。 身处古色古香的小苑,许晴晚总有种在拍摄影视剧的错觉。 不过所幸,就算是时不时笑场,李先生也能凭借摄影师的敏锐直觉,抓拍到意想不到的照片。 等到拍摄结束,李先生还有些意犹未尽,提议要不要进行一小时的豪华拍摄加餐。 惨遭简秋绥的拒绝。 理由是看老婆神色太累,经不起继续折腾。 李先生再次被无良喂狗粮分子无语到,翻了今天的第二个大白眼。 把相机设备留给小许,临走前,说是要找家小酒馆角落,听一整晚的心碎情歌。 才能疗愈今天受到的狗粮暴击。 劳累了一天,两人在外面简单吃了顿,许晴晚回到家里的时候,精神很亢奋,眼皮黏在一起,像是有吸石一样,感觉自己只要沾到枕头就能睡着。 晚些时候,在房间衣柜拿好换洗衣物,经过书房里,看到摆在书房里的两套婚服。 许晴晚走了进去,目光落在洁白的天鹅绒婚纱,拖尾头纱星河般垂下。 只是看着,就会想起教堂里,隔着薄纱的虔诚轻吻。 目光缓缓掠过,落到红色婚服上,凤冠嵌着珠翠玉石,凤簪缀在两边,婚服由华丽金线绣着云霞花雀,彩色挂带下端垂着玉石坠,如披绚丽云霞。 指腹摩挲过婚服,落到绣工精巧的里衣肚兜上,上面的同心结,已经被重新系好,很精巧的系法。 想到下午换衣间里的事情,脑海里不禁冒出那双大手,骨节宽大,指骨修长,薄薄手背皮肤蛰伏着青色脉络。 指腹有些略微粗糙,蹭过侧腰细.嫩皮肤,有些磨砂粗粒的感觉。 仿佛残存着那股酥麻的触感。 “晚晚。” 许晴晚还在想着,身后门外传来低沉唤声,心跳像是一瞬间踩空,下意识就扯过手边的肚兜,压进怀里换洗衣物的底下。 赶在脚步声迫近前,走出了书房,将房门掩盖住。 简秋绥站在几步之外,朝她看来,挑眉道:“不是说去洗澡,怎么跑去书房了?” 许晴晚小声解释:“拿好换洗衣物,经过书房的时候,发现没关门,进去看了眼,就顺手关门了。” 只说出一部分的事实,也不能完全算是撒谎,许晴晚这样默默告诉自己。 简秋绥语调慵懒:“那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背着我在做什么坏事?” 许晴晚想起刚刚的遐想,脸颊微微发烫,完全无法顾及自己的反应,会有多明显,有几分被撞破的羞恼:“才没有呢。” 转过身,佯装镇定地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了。” 直到走进浴室,许晴晚把换洗衣物搭在立式衣架上。 边缘露出一截红色。 许晴晚这才意识到,她竟然把肚兜一起带进来了。 这样做的下意识反应,就像是被家长逮住做坏事的小孩。 许晴晚把目光移开,水雾很快弥漫整间浴室。 冲洗擦干后,许晴晚套上内衣,目光从那截红色掠过。 想着拿都拿进来了,倒不如多练习几次同心结扣,省得下次还需要旁人的帮忙。 许晴晚取下来套在身上,回想着傍晚,在路上看的好几遍教程视频,将同心结缓慢拆开,凭借记忆复原,系了又拆开,练习了好几遍,终于能很好地系好结扣。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金鱼记忆,能坚持多久。 许晴晚偏头,看着系在侧边的同心结扣,满意地摸了摸。 却在突然间,眼前瞬间陷入黑暗,许晴晚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动了一下手臂。 随着一下撞击,哐当一阵响动,是瓶瓶罐罐掉落的声音。 甚至还发出了一声猛烈的重响,大概是沐浴露瓶撞到了玻璃推门。 急促脚步声落下门前,门被突然打开,水汽顿时扑满脸庞。 “晚晚,你没事——” 带了些急促的话语响起时,仅仅灭了几秒的顶灯,瞬间重新亮起。 隔着一团缥缈水汽,睁着圆润眼睛的姑娘,脸颊潮.红,乌黑发丝随意散在肩后,只穿着红色肚兜,露出漂亮的肩颈线条,以及纤细小巧的锁骨。 缀着金锁流苏的尾端,双腿纤细笔直的双腿,白皙匀称,是很有肉感的那类,才刚刚洗完澡,皮肤还泛着微粉的光泽。 许晴晚没想到,刚刚不小心弄出来的动静,会惹简秋绥冒失地闯进来。 清晰地看到,漆黑眼眸里掠过的担忧,转而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里头的欲.色暗了下来。 纤细手指微蜷,许晴晚明明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可又沉溺在对视间暧昧凝滞的热流。 鬼使神差间,她轻声说了句。 “阿绥,好冷。” 简秋绥目光发沉,落在她的脸上。 许晴晚看着男人直直朝她走来。 仅仅的几步,在迫近的距离简,欲台高筑,所剩无几的理智,摇摇欲坠,跌落危险沉溺的气息当中。 后腰被有力臂膀揽住,手指落在侧边同心结上,指腹绕过绳结,像是随意把玩着物件。 略带粗糙的指腹,刮过侧.腰白皙肌肤,触及几分柔腻。 又是那阵惹人心悸酥麻感。 许晴晚下意识瑟缩了下,微微仰着头,很轻唤了句:“阿绥。” “新婚夜,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明明说着最为大胆的话,圆润双眼里盛着清透微光,像是不知道危险逼近的无害小动物。 “晚晚,别后悔。” 低沉嗓音近在咫尺,发沉含哑,在吊起残存欲崩的理智。 许晴晚却仿若未觉般,指尖浅浅划过后颈,蹭起一层微烫的燎意。 鼻腔溢出一声无害的:“嗯?” 高大身躯瞬间压近,劲瘦手臂只是稍稍用力,就把眼前的姑娘抱起。 许晴晚突然悬空,双手双.腿缠上男人,感知到那股昭显着嚣张存在感的灼.意。 脸颊发烫,却还是执拗坚定地对视过去。 简秋绥只是稍稍偏头,目光就这样错开。 修长手指扯下浴巾,盖在裸.露的后背,遮住白皙光滑的肌肤。 呼吸发沉发烫,大片喷薄过耳廓侧颈,染上野火燎原般的烫.意。 低沉喑哑嗓音裹上耳廓,像是温声警告,也像是纵容轻哄。 “晚晚。” “就算你撒娇,我也不会停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7 17:36:55~2024-01-28 17:4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烊千玺的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 ? 迷夜 ◎晚晚,自己来◎ 有力手臂稳稳托着后腰, 许晴晚窝在怀里,贴着滚.热胸膛,感觉胸口里乱蝶般的心跳, 一声比一声重,也一声比一声响。 简秋绥抱着她从浴室走出来,扑出来一大股水汽,将深邃脸庞模糊一瞬。 “新婚夜?” 耳畔传来低沉嗓音,许晴晚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太恰当, 可还是尾音带了点上扬,找补道:“都拍婚照了, 也不能不算是婚夜吧。” 又理不直气也壮, 很轻声地说:“那今晚就小婚夜,那婚礼那天,就算是大婚夜嘛。” 简秋绥听得有些好笑,用着略重的力度, 揉捏了下她的后颈:“算得这么清啊?” 许晴晚微抿唇角:“本来不想算的,还不是你要问。” “是我的错。” 得到一道纵容至极的回复。 上楼梯的时候, 许晴晚被牢牢托在怀里,下巴窝在他的肩膀上,语调很轻地问:“阿绥,你怎么这么快进来的?” 简秋绥回她:“在另一边洗漱完,发现你这边迟迟没有好,过来一看, 刚好听到一大阵动静。” 这样一说, 许晴晚就明白了, 为什么就在第一时间, 简秋绥听到声音, 就冒失地闯了进来。 许晴晚知道简秋绥是担心自己,可是还是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一下:“其实就是电线跳闸了一下,我不小心撞倒了东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简秋绥语调低沉:“别人我一般不会担心,不过家里某个小朋友吧,很难不担心一下。” 许晴晚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意味:“我才不是小朋友呢。” 头顶处传来含笑嗓音:“嗯,今晚要成为大人了。” 许晴晚不用抬眼看,都能想象到那双漆黑眼眸里,掠过几分促狭笑意,指不定想怎样逗弄她呢。 不是很想抬头看他。 可是又因为他说的这话,脸颊止不住发烫,默默贴近他的侧颈,染上一片意外的热.度。 他们一路进了主卧。 许晴晚后背躺到床上时,隔着柔和触感的床被,白色浴巾半散,露出小巧白皙的锁骨,以及圆润泛粉的肩头。 足以笼罩她全身的阴影覆盖而下,铺面而来的浓.重呼吸,大片地扑在白皙面颊。 许晴晚睁着圆润眼睛,瞥到被灯光染上光晕的深邃侧脸轮廓。 朦胧、迷人,像是场还没睡醒的梦境。 修长手指把玩着同心结扣,略带粗糙的指腹,有意无意蹭过侧.腰,蹭过几分柔腻。 如有实质的发.沉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身上,仿若蓄着浓云深渊,要将她深深吞没。 许晴晚莫名有种感觉,她身上仅剩的苏绣肚兜,已经被露.骨坦然的视线全然剥下。 像是只会被生吞活剥的羔羊。 许晴晚有些受不住这样欲台高筑,又充满直接意味的目光。 白皙指尖往上流连着,很轻地抚过劲瘦小臂。 一边轻喃出声:“阿绥,灯……” 简秋绥盯着她,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天空的青色的,篮球是蓝色的,那为什么身影是橙色的,痣是红色的?” 许晴晚微怔,反应过来签售会那张被看到的涂鸦,以及那晚咬虎口的反常反应,原来早就被觉察到了。 “喜欢这颗痣?” 见她没有回答,大掌沿着床褥缓缓探进,掌住棉糖柔云的触觉。 许晴晚眼睛一时睁大。 微仰着头,喉间下意识溢出一声发飘轻喃。 偏偏这样做的人,又要凑近她微微发颤的耳廓,用气息不稳的沉哑嗓子,犯浑地跟她说。 “在用有那颗痣的手摸.你。” 相处了这么久,许晴晚知道简秋绥时常坏心眼作祟,会逗弄她,又在惹得她羞赧不敢看他时,又各种轻声哄她。 却完全没想到在此时,简秋绥仿佛变了一副性子,少年时期骨子里的恣意恶劣的本性,完全被暴露出来。 大掌传来的泛重力度,仿佛要在白皙肌.肤上盖下刻章。 极具侵袭意味的发沉呼吸,大片喷薄到耳廓侧颈,许晴晚被刺.激得有些难以睁眼,感觉自己像是蒸笼里的糕点,要被蒸腾的白汽融化。 许晴晚只顾着仰头,轻喃出声:“阿绥……” 又在意识混沌间:“灯,关灯。” “我想看你。” 咫尺传来低沉嗓音,许晴晚目光流连过眼前深邃眉眼,一时被美色蛊惑,圆润漂亮的眼里,含着微润水光,很乖地点了点头。 可很快许晴晚就后悔了,亮着灯,眼前的一切都很清晰,所有一毫一厘的反应,完全被暴露在视野里。 男人宽肩窄腰,常年有运动习惯的身材,劲瘦有力,肌肉线条漂亮流畅,并不显得过于血脉喷张。 两条纤细手臂环住肩颈,白皙指尖浅浅划过后发,那里剃得有些短,有些粗粝地刺着指腹。 鼻息从唇边流连而下,落到微微战栗的肩颈,落下裹满发.沉气息的一声。 “还冷么?” 许晴晚目眩意乱间,下意识环紧两条细长白皙的手臂,将作乱的鼻息,引得更深。 嗓音不自觉裹了层发飘的糖味,喃喃出口:“不冷了……” 简秋绥问她:“要不要结掉?” 许晴晚好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思绪却依旧陷入在迷蒙中,有些急地点了一下头:“要的……” 隔着一层金线绣着的衣物,简秋绥却是轻声哄她:“晚晚,自己来。” 许晴晚微仰起脑袋,却还是乖乖地挪动手指,微颤着摸索而去。 却在好不容易摸到系得漂亮的同心结扣时,纤细手指不小心错位,忍不住惊呼出声:“阿绥……” 好一会没缓过劲,许晴晚定定看着他,很可怜委屈地控诉他:“你太过分了……” “嗯,我过分。” 始作俑者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还要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哄她:“我们晚晚,骂人都这么温柔。” 视线模糊间,许晴晚连同心结扣都握不住,嗓音渐渐裹上哭.腔。 “……混蛋。” “嗯,是我混蛋。” 平日里就不会骂人的姑娘,在思绪混乱之中,只能在脑海里,搜刮出完全没有威慑意味的骂词:“大混蛋……” 许晴晚越这样骂,反倒讨到更恶劣的狠劲。 偏偏还要在耳边被坏心眼逗弄:“晚晚,多骂几句。” 许晴晚此时只觉得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简秋绥还要无赖混球的人了,平常的温柔体贴,全都是骗她的。 明明到了这种时候,根本就对她带一点手软的。 不想开口,有些气恼地咬在了男人肩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晴晚完全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完全招架不住,落在耳畔的低沉嗓音,是那样温柔安定,却又是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许晴晚产生一种浓重的割裂感,一遍沉溺于他的温柔海,一边又跌落他所带来的急风骤雨。 额头浮现一层薄汗,在灯光下,润着晶莹的光泽。 下巴被修长手指掌住,视线很模糊间,传来低沉的哄人嗓音。 “晚晚,张嘴呼吸。” 许晴晚本在咬紧牙关,闻言松劲,新鲜呼吸灌了进来,裹上一层蜜糖般的浓热。 含笑嗓音落在耳畔,像是奖励般轻吻她的侧脸。 “乖宝宝,做得好。” 到了最后,许晴晚已经处在脱水状态,脸颊落着的泪痕,在温度适宜的暖气里,有些发干。 嘴唇也有些干干的,丧失往日的红润光泽。 简秋绥用天鹅绒毛毯裹住她,抱在怀里,温声问她:“想喝水?” 许晴晚听到耳畔覆着低沉餍.足的嗓音,张了张唇,却根本没有半分力气,全身软绵绵的,连一根手指头都要抬不起来。 总算切身体会到,顾明玉说的那句“婚前新郎如饿狼”,平常简秋绥总是温柔地吻她,并没有过多索取,也就让她有了种错觉,今晚会很平和地度过。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的招惹,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 鼻腔里只溢出一声几乎是轻飘出来的“嗯”。 有力臂膀环住后腰,简秋绥连毯带人抱起。 却在稳稳落到环抱里时,许晴晚突然察觉到不对。 在男人迈步的瞬间,刚刚还懒懒半眯着眼睛的姑娘,喉间溢出一声尾音变调的惊呼。 手臂下意识环紧肩颈。 “这样不行的。” 额头抵在宽直肩膀上,许晴晚几乎是恳求般轻喃开口:“阿绥……” 就算是在这个时候,怀里的姑娘,还在依赖地抱紧他,又这样语调乖乖地叫他,反倒让他生出更恶劣的念头。 “阿绥……” 被环紧的男人却仿若未闻,只抱着她一路下楼梯。 每一步的带来的颠簸心悸,都让许晴晚难以承受分毫。 额头重重抵在肩膀,感知被拉长的一分一秒。 好不容易撑到了一楼,简秋绥把她放到餐桌上坐着,接了半杯温水,给她喂了下去。 喝完后,许晴晚感觉喉间发干的感觉,顿时和缓了不少。 “还要喝吗?” 许晴晚幅度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瓷杯被放到高脚柜上,杯底磕在木板上,发出很急促一声。 许晴晚刚想开口说该回去了。 眼前大片的阴影再度落下,鼻息落在漂亮的锁.骨间。 又被按在餐桌边沿,更深地堵住了呼吸。 …… 许晴晚醒来的时候,陷在温暖柔和的被窝里,思绪渐渐回笼,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闪回。 发烫脸颊有些躲避般,半蜷进被窝里,真不知道自己昨天劳累了一天,是怎么坚持那么久的。 也不知道,简秋绥明明也拍摄了一整天,怎么就那么有精神,来了一次又一次。 任她怎么撒娇求饶,都不肯放过她一点…… 床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许晴晚抬眼看去。 白皙脸颊透红,半蜷在被窝里,在对上眼前男人的目光,下意识又被窝里,更深地缩了缩,像是只被欺.负后怕生的小动物。 简秋绥顺势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嗓音听起来很温柔,完全没有昨晚的半点恶劣模样。 只是微微怔神间。 大掌就探入被褥。 揉抚过白皙肌.肤,明明是再温柔不过的触感,却莫名想起昨晚,掌住腰.窝的那股狠劲。 许晴晚忍不住瑟缩了下,语气有些可怜,轻喃开口:“别碰了。” 简秋绥瞥着快要脸颊脖颈快要红成一片的姑娘,口味玩味:“昨晚还一直缠着我要——” 许晴晚连忙起身,伸手捂住翕动薄唇,堵住他不正经的话语。 她睁着一双圆润的眼睛,因为太过羞赧,脸颊泛着晚霞色的红晕。 语气带了撒娇意味的埋怨:“阿绥,大白天的……” 刚刚她的动作急,也没顾及太多,白皙光滑的肩头露出,露出上头隐连绵的红.晕,流连而下,都是星星点点的微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身体暴露在空气里,尽管是在暖气里,还是有轻微温差,不习惯地瑟缩了下。 目光落在身上,许晴晚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光着。 眼睛连续眨了好几下。 简秋绥扯过昨晚扔到一边的天鹅绒毛毯,团团裹住她。 温暖裹着绵软四肢,许晴晚乖乖任由简秋绥动作。 简秋绥问:“喝粥吗?” 许晴晚昨晚昏睡过去,又睡了整整一上午,肚子里早就空空的。 于是点了点头。 后腰被有力臂膀环住,许晴晚在深邃脸庞凑近时,瞬间想起他昨晚的恶劣行径,连忙摇头:“不要……” 简秋绥口吻慵懒:“不昨天那样。” 许晴晚经历过昨晚,已经学乖了,眼含警惕地看着他。 伸出尾指,递到了他的眼前。 简秋绥轻笑一声。 稍稍低头,薄唇微触,轻吻过她递来的指尖。 一触即分,却从指尖传来烟花般的心悸感。 许晴晚只是愣神间,就被有力手臂环抱起。 直到侧身半坐在臂弯里,她才意识到这是抱家里小朋友的抱法。 许晴晚偏头,柔顺发丝蹭过侧颈,微抿唇角笑意:“做什么要这么抱?” 简秋绥嗓音带了几分无辜:“家里小朋友不就是这样抱的么。” 许晴晚瞥到侧颈靠近锁骨处的鲜红牙印,是她昨晚咬的。 不仅咬了这里,还咬了肩头。 只是想着,纤细手指微触而过,刮过一阵细流酥痒。 男人脚步顿住。 耳畔传来低沉嗓音,裹了几分危险的警告意味。 “晚晚,还有劲是么?” 许晴晚眼眸一闪,不敢再去随意招惹。 连忙缩回手指,额头轻抵肩膀,很无害地开口:“阿绥,我好饿。” 尾音像是裹了香甜的棉花糖,试图蒙混过关。 撒娇计划果然奏效,过了几秒,头顶传来无奈含笑的回答。 “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8 17:42:20~2024-01-29 17:5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芒果退退退、青木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66 61 ? 错哄 ◎晚晚,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说完刚刚那句话, 许晴晚瞥着男人的脸色。 车内昏暗中,简秋绥看着她,神情未变, 还是冷冷的,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许晴晚刻意按耐住心下,冒出的这股陌生感觉,有些虚张声势地说:“阿绥,我要开始哄了。” 简秋绥静静看着她, 满脸看你能有什么招数的神情。 看起来就特别瞧不起她。 许晴晚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尽管很心虚, 可胜负欲也被激上来了。 “阿绥, 我真要哄了。” 许晴晚信誓旦旦说是要哄,可实际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拼命搜刮着本就发空的脑袋。 圆润眼睛缓慢地轻眨了下,试图蒙混多那么几分钟。 简秋绥却没有像往日那样给足耐心, 淡声问她:“不是说要哄么?” 宽大手掌落在两边咯吱窝,许晴晚察觉到男人, 想把自己从身上移开的意图。 眼睛慌乱地连眨了好几下,几乎是瞬间,扑进男人的怀里,环紧了两条细长手臂,更紧地缩进他的怀抱里。 像个小无赖似的。 许晴晚想了下,反正简秋绥也不可能把她从身上掀开, 无赖就无赖吧, 眼下也没别的好办法了。 简秋绥被这样紧紧地树袋熊抱, 落在身上的手掌,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许晴晚知道这是男人散发出的含着纵容意味的讯息。 心里那股心虚淡了些, 转而涌起更为大胆的念头。 许晴晚想到之前简秋绥在耳畔低语,逗弄她的事情,也有样学样,微微侧头,附在男人耳边,有意拉长泛轻发软的尾音。 “阿绥,我错了。” 许晴晚说完,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还能发出这种,又甜又腻的做作声音,像是从蜂蜜糖浆里浸了三天三夜,她都害怕听第二遍。 可就是这样几乎是豁出去的行为,却完全没有得到,男人丝毫松动的反应。 许晴晚轻咬下唇,又故技重施,不过这次用回了她的惯常语调。 “老公,我错了。”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细声细语的,拖长了发软的尾音,像是只对主人撒娇示好的可爱猫咪。 依旧是没有丝毫作用,许晴晚还在发愣间。 只听到自头顶传来低沉嗓音:“许晴晚,我可不吃这套。” 没想到他真的心如磐石,她都这样卖力哄人,却得到这么冰冷的一声全名。 许晴晚微撇嘴唇,看着就连没泛红的耳垂。 鬼使神差地,朝着男人耳廓,轻吹了一口气。 身前男人顿时呼吸一滞。 许晴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有力手掌握住后颈,从肩膀上稍稍拉离。 宽大手掌握住纤细后颈,落下发重的力度。 本就醇厚低沉的嗓音,此时裹了几分沉哑,昭显危险的警告意味。 “晚晚,你确认要在这里,这样招我么?” 深邃眼眸近在咫尺,浓睫微垂,像是盛满了溺人深情,引人卷入无边漩涡。 许晴晚满脑子都是这句亲昵熟悉的“晚晚”,一时被蛊惑,近似是呢喃道:“阿绥,你只要不生气——” 还没说完的话语止住,圆润眼睛瞬间微微睁大。 不知道何时探进后摆的宽大手掌,裹来一阵令人疯狂战栗的心悸。 落在耳畔的低沉嗓音,裹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只要我不生气,做什么都可以么?” 许晴晚明明知道危险降临,却还是贪恋男人温度,缩头鹌鹑般,额头抵在肩膀上,把尾音即将变调的惊呼声,闭眼闷在喉间。 可男人却不肯放过她,偏要用那副她受不住的低哑嗓子,在耳畔沉声问她:“哪错了?” 许晴晚感觉有些缓不过气,更紧地环住男人脖颈,耐着那股不适:“之前跟你约定好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却还是生病发烧了。” “还有呢?” 许晴晚只感觉本就发空的脑海里,被搅动得乱七八糟,只能下意识轻溢一声:“还有……” “想不到么?” 许晴晚感觉力道加重,眼里被逼出水.汽,窝在肩膀的脑海,挣扎般轻摇:“阿绥,别……” 却被宽大手掌牢牢按住后颈,轻而易举间,就制止住她绵软无力的挣扎。 “再想想。” 停车场陷入一片昏暗里,四周很空,也很安静。 视线变得很模糊朦胧,对于时间的感知变得很钝,一分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了尾巴。 指腹略微粗糙,传来从所未有的清晰触感。 其他感官又变得格外灵敏,所以再细微的声音,都仿佛都在耳边放大,衣物摩挲声…… 隐约有像是黏.钝的雨.声落下。 以及闷在喉间的泛软发尖的呢喃。 “是右手。” 许晴晚思绪发空混乱间,耳畔传来一声明晃晃的诱.引。 脑海里忍不住,描摹出那只宽大的手掌,指骨修长,虎口处是那颗熟悉的浅褐色小痣。 平时落在身上总是传来轻柔触感,给予她安定温暖,在此时却变得狂风骤雨。 搅动着她越来越疯狂的心跳。 “这次不骂我混蛋了?” “不是……混蛋……” 许晴晚整个人都瘫软到男人怀里,到了此时,还记得哄人的任务,微张嘴唇,艰难地开口:“阿绥……你最好了……” 耳畔落下意味不明的轻笑。 所触及的温度,明明是那样温暖,可却在做着这样恶劣的事情。 像是明晃晃的惩罚。 …… 结束后,许晴晚伏在简秋绥身上,小口小口缓着呼吸。 平复了好一会,胸膛里乱蝶疯飞般的心跳。 全身绵软无力,偏头却瞥到。 淡淡车灯下,车窗映出一张意乱迷蒙的面容,微张嘴唇,乌黑发丝被蹭得微乱,衣襟朝着右侧歪斜,露出一小片白皙锁骨。 而身前的男人,衣物整齐,用消毒液和纸巾,慢条斯理地清理手指。 指骨修长,手背薄薄皮肤下,蛰伏着青色脉络,是很有观赏性的一只手。 许晴晚只是愣愣盯着。 却突然想起刚刚这只手做的事情,目光像是被烧灼,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不敢再看一眼。 等了好一会,许晴晚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担心张秀婉等久了,打电话来催,连忙从简秋绥身上起身。 一路朝着家的方向行驶,谁都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 下车的时候,许晴晚腿都有些发软,可算是还好,只是走了两步,就没什么事了 走进小区楼栋,直到走到最后一阶楼梯,许晴晚出神迈步,却不小心踩空了。 眼睛下意识睁大间,被身旁男人稳稳握住了手臂,半靠进他的怀里,这才稳住了身形。 刚好门被从里面打开,张秀婉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儿这副狼狈模样:“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走路还让老公馋着,嫌不嫌丢人?” 那股很.胀.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许晴晚一看到张女士,就感觉莫名心虚,轻眨了下眼睛,小声回答:“刚刚脚崴了一下。” 张秀婉又开始唠叨:“平时就老跟你说,走路别看手机,你们这群年轻人,离了手机一刻都活不下去。” 许晴晚下意识出声反驳:“没有看手机……” “还没有——” “哎呦,别杵在门外啊。”许峰禾适时来打圆场,“外头冷,都快进来坐。” “一会热气都跑出去了。” 张秀婉看许晴晚脸颊泛红,也知道她受不得凉,女儿女婿一起来看他们夫妇,她也开心,也就不多说了。 “快进来。” 许峰禾看到张秀婉转身离开,朝着许晴晚使了个眼色,满面都是笑容,挤眉弄眼的。 许晴晚接收到信号,悄悄向他比了个大拇指,感谢亲爸的仗义相助。 张秀婉却像是后背长了眼:“行了,你们别在后面鬼鬼祟祟了,跟特务接头似的。” 意识到两人的小动作败露,许峰禾立马敛了脸上笑容,自家女儿要护着,自家老婆自然也惹不得。 许晴晚跟在后头,小声反驳:“我们可是社会主义好公民。” 张秀婉嘴上不饶人:“是,走路要老公搀,还伙同你爸跟我作对,是挺社会主义好公民的。” 许晴晚习惯了张女士的嘴毒,只是很轻地抿了下唇角笑意。 围着沙发坐,许峰禾给大家都倒了杯热茶,顺势坐到张秀婉身边。 张秀婉抿了口冒着热气的热茶,朝着简秋绥笑道:“小简,听晚晚说,你昨天刚出差回来,都快过年了,还要去外地出差,真辛苦啊。” 简秋绥轻笑道:“不辛苦,这次回来就放婚假了。” 回答张秀婉话时,男人面容柔和,完全没有刚刚对自己的那副冷色。 聊了几句,张秀婉有些忍不住地说:“晚晚一到了冬天,身子弱,还不懂照顾自己,都多亏你费心。” 听到这段话,许晴晚顿时很紧张地攥紧手指。 来之前,只顾着简秋绥生气的事情,忘记跟他说这件事了,万一把自己的老底漏了,就真的糟糕了。 不仅人没有哄好,还要承受任女士狂风般的唠叨叮嘱。 可在视线范围内,又不敢有所动作,只能用余光瞥着身旁男人。 在沉默的间隙,许晴晚感觉心脏都高高悬了起来。 都在他觉得要完了的时候。 简秋绥却轻笑道:“爸妈教得好,晚晚很懂事,一直都有好好照顾自己。” 语气有意无意地加重,许晴晚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张秀婉自然没听出来这些暗里传达的讯息,看看简秋绥,又看看许晴晚,脸上浮现出笑意。 “只要你们两个好好过,我和老许就放心了。” 晚些时候,许晴晚和简秋绥,陪着张秀婉和许峰禾聊了好一会天,爸妈年纪上来了,熬不得夜,就说先去睡觉。 许晴晚拖拖拉拉的,又跟张秀婉多聊了几句,洗漱完的时候,简秋绥已经从另外那边浴室洗完,坐在了床边,垂目专注地看着一本书。 拖鞋汲在地上,发出不轻的脚步声。 坐在床头的男人,明明听到了声响,却压根没有抬头的意图。 许晴晚只能挪步到床边,掀开被褥坐了进去。 明明是并肩坐着,许晴晚却完全耐不住两人之间的沉默。 察觉到注视自己的执拗视线,简秋绥翻页的指腹一顿,偏头瞥去。 定定盯着自己的姑娘,睁着一双圆润眼睛,写满了委屈可怜。 还要巴巴地轻唤:“阿绥。” 简秋绥看着她这副可怜模样,放下手边的书,朝她伸出双臂,发出一道无奈的嗓音。 “过来,给我抱会。” 许晴晚乖乖挪进他的怀里,额头蹭在他的肩膀上,像只撒娇的乖巧小动物。 陷入温暖怀抱里。 简秋绥明明知道她是拿准了自己,只是看着乖,其实是只明知故犯的小狐狸。 也知道自己应该严肃对待这件事,却还是看不得她流露出半点委屈可怜。 可当眼前姑娘,乖乖地看着他,充满依赖感地挪进自己怀里。 瞬间变得心软,什么想法都顾不上了,像是绵云落在了心间。 只想把她抱进怀里。 半晌,静谧夜色流淌,简秋绥终于像是妥协般开口。 “晚晚,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作者有话说: 大家除夕快乐呀,祝大家开开心心,事事顺利! 62 ? 回应 ◎没事,晚晚,老公在这◎ 听到这句话, 许晴晚默默环紧了细长的双臂,脸颊轻蹭侧颈,更加贴近这份温暖。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仍由静谧夜色流淌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许晴晚轻声开口:“阿绥,你是赶回来的吗?” 简秋绥嗓音低沉:“本来就想早些回来。” 许晴晚知道简秋绥是担心她,也不愿让她多想,才说这样的话安慰她。 “阿绥, 对不起啊。” 让他大半夜担心,还冒着寒冷的风雪赶了回来。 耳畔落下无奈嗓音:“跟我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晚晚, 知道高烧不退的后果么?” 许晴晚不知道具体的症状, 但也有隐约的概念,轻声回答:“嗯,阿绥,我知道, 会烧坏脑袋的。” “我之前都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就是那晚……” 许晴晚突然想起了熬夜准备的惊喜,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突然止住话语。 简秋绥问她:“那晚?” 许晴晚窝在肩膀上,连续轻眨了几下眼睛:“就是……” 还在犹豫间,宽大手掌却轻揉过纤细后颈,传来满满的安定感。 “以后要是感觉不舒服, 记得量一下.体温, 也记得给我打电话, 别总不在意, 想着撑一撑就过去了, 就躺床上了。” 许晴晚听出来男人并不打算追问她这件事,在他们的关系中,他总是给足她私人的空间,让她一直感觉很舒服。 又听到他这段温柔的叮嘱,感觉心间像是蜗牛探出脆弱的触角,酸酸的,也暖暖的。 许晴晚轻吸鼻尖,环紧了男人脖颈,几乎是呢喃般开口:“阿绥,你怎么这么好啊……” 混进含糊不清的尾音,隐约裹了几分不分明的哭腔。 宽大手掌落在侧脸,捧起白皙脸颊。 “让我看看我们家的小朋友。” 简秋绥定定看了她一会,指腹摩挲过泛了圈红晕的眼角,嗓音裹上笑意:“怎么又变成红眼小兔子了。” 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许晴晚只感觉感性情绪上涌:“阿绥,还不是你……” 太温柔,也太好了…… 简秋绥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稍稍挑眉:“晚晚,这么会撒娇啊。” “可不巧了,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做错了事,总得受点罚,不是么。”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思考了好一会,细细吸了下泛红鼻尖:“那我写检讨。” 又认真补了句:“一定好好反思我的错误,坚决不会再犯。” 简秋绥看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总有种在欺负无辜小孩子的感觉。 顺势倒身,朝着半坐着的姑娘:“你这说的,倒像是要坚定入党。” 许晴晚轻轻摇了摇头:“才不是。” 简秋绥朝她伸开双臂:“过来。” “病刚好,别又受凉了。” 许晴晚乖乖挪到他怀里,在胸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 过了好一会,夜色在眼前朦胧,许晴晚听到头顶传来低沉嗓音。 “睡不着么?” 许晴晚缓缓睁眼,轻唤了声:“阿绥……” 简秋绥嗓音慵懒:“要是不说,我可就睡了。” 许晴晚微咬下唇,还是把心中盘旋的事情说了出来:“去附中的事……” 耳畔传来短促的一声低笑:“觉得做错了事,不好意思提要求了?” 许晴晚乖乖地应了声。 简秋绥开口说:“答应送你的礼物,我肯定不会收回。” 许晴晚眼睛一亮。 又听到他补了一句:“不过,得看你这两天的表现。” 许晴晚微抿唇角,认真承诺:“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后背被轻拍了拍,自头顶传来温柔的哄睡嗓音:“晚安,晚晚。” “晚安,阿绥。” “祝你做个好梦。”许晴晚轻声说完后,又忍不住补上自己的私心,泛着明亮轻盈的底色。 “最好是记得梦到我。” 一大早,简秋绥半睁开眼,下意识想抱住怀里温软的身躯,却抱了个空,摸了摸旁边,泛着微热,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间,看到端坐在书桌前的姑娘,浅色窗纱被半卷起,晨阳落在柔顺发丝上,侧脸恬静温柔,泛着清晨的柔和微光。 正在认真地写着检讨。 神情很专注,微揪眉毛,握着笔,写几个字,就停一下,只顾着垂头闷想。 连简秋绥压根没有掩藏的脚步声,都丝毫没有发现。 “对于这次生病发烧的事情,本人抱以很沉痛的心情……” 低沉嗓音突然响在耳畔,许晴晚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伸手,紧紧捂住书桌上的白色稿纸。 写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被念出来也太羞耻了一些,还是这种字正腔圆的念法。 许晴晚缓缓扭头:“阿绥,你不要念出来……” 说的这话,本含着几分嗔怪的意味。 却在对上男人目光的瞬间,眼里反倒轻溢出春日般的光亮,尾音不自觉拖长,反倒变成了撒娇,像是裹着发甜轻盈的棉花糖云。 白皙手指护着稿纸上的字,每一个黑字都尽力捂住,还是从指缝露了出来。 简秋绥也不打算多看,目光淡淡从稿纸上移开:“这么大早写检讨啊,这事我有经验。” “不过我们家乖宝宝,应该没有机会有这种经历吧。” 这话被他说的,好像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许晴晚被他随意的一句话,唤醒了曾经珍藏的记忆,定定看着他:“我记得这件事,明明某人得了数学竞赛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还要接受颁奖,却翘课去参加了校外的篮球比赛,被临时撤掉代表发言资格。” 那绝对是那届附中众多学生,多年后都很难以忘记的一件事。 站在高台上的少年,眉目硬挺,念着手里的检讨。 嗓音明亮好听,语调不急不缓,完全没有检讨的模样,反倒像是在如常讲着获奖发言。 神情泛冷,却难掩浑身的张扬肆意,只是随意站在那,就是最为耀眼,最意气风发,也是最难以企及的存在。 只是刚刚检讨的少年,在讲完丝毫没有悔改意味的检讨,被教导主任压低声音数落了几句。 刚迈开长腿,又被满脸堆着无奈笑容的教导主任,亲热地拉回来。 同时接受了数学竞赛和篮球赛冠军的嘉奖,感谢他为学校带来的荣耀。 整件事情,一波三折,都发生在短短的升旗仪式后,全体师生参加的早会上。 许晴晚看着眼前男人,面容褪去少时青涩,变得愈加深邃,唇角轻扬:“某人还在全体师生的面前,念着完全不知悔改的检讨。” “关键是还没人拿你有办法。” 简秋绥挑眉看她:“你竟然记得这件事。” 男人的神情如常,完全没有黑历史被当场揭露的慌张模样。 许晴晚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你那时候挺浑的。” 简秋绥攥住她的纤细手指,丝毫不加掩饰:“那确实。” “不过一报还一报,当初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监督老婆写检讨。” 许晴晚刚想开口。 就听到简秋绥来了句:“晚晚,你的检讨露出来了。” 许晴晚顿时小声惊叫了声,着急忙慌地去盖住书桌上的稿纸。 一时大意,完全忘了检讨这回事。 却没想到,转头看到,简秋绥目光压根没朝着稿纸方向,偏移过一分。 只是故意吓唬她而已。 许晴晚意识到被逗弄后,有些不满地微抿嘴唇:“你现在也挺浑的。” 简秋绥倒是意味深长地来了句:“你不就喜欢我浑。” “每次哭着骂我混蛋,每次又抱得那么紧。” 许晴晚被他这诨话堵得,脸颊发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跟他的言语交锋上,她总是讨不到半分便宜。 反倒被弄得羞恼。 手移不开,只能伸出脚,踢了下男人小腿。 小猫挠痒痒的力度。 眼前的姑娘,就算是再气恼,也只会睁着圆润眼睛,定定看着他,非但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像是再可爱不过的撒娇。 简秋绥捏了下她的白皙脸颊:“不写了么?” 许晴晚有些赌气地撇开脸,趴回到书桌上,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 “阿绥,你不准看。” 简秋绥轻笑了声,站直了身。 “行,不看。” 听到脚步声落在门外,许晴晚回头看了眼,才继续写起了检讨。 过了会,简秋绥洗漱完回来了,拿了把椅子,硬要坐在她旁边。 许晴晚往旁边缩了缩,有些不满地开口:“阿绥,那么多地方,你非要在这挤我。” 简秋绥语调慵懒:“作为一个老婆奴,自然一刻离不开老婆。” 许晴晚才不吃他的花言巧语,无情拆穿他:“我看你是想偷看我的检讨书。” 简秋绥不置可否:“检讨书不就是给我看的?” 许晴晚认真反驳:“在写好之前,所有权还在我这里。” 简秋绥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被逗笑,伸手轻捏她的脸颊。 起身去书架上抽了本书,又在身边坐下。 修长手指翻开书页,简秋绥也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垂目看起了手边的书。 许晴晚再次动笔时,余光瞥着男人的动静,发现他真的在专注看着手边的书。 这才放心写起来。 耳边是时不时的纸质书翻页声,这次许晴晚灵感来了,下笔越来越顺,没过一小时,就完成了这篇整整一页的检讨书。 刚写完,许晴晚还在得意自己写得情真意切,质量和速度并存,唇角忍不住轻翘:“阿绥,我写完了。” “那我来鉴赏一下。” 只是一时没注意,检讨书就被简秋绥从桌上拿起。 许晴晚瞬间睁大了眼睛,伸手去够:“阿绥,还不行。” 简秋绥却扬高了手臂:“为什么?” 许晴晚只是伸高点手。 简秋绥只让她碰到那么一点,就又举得更高,一副懒散逗猫的模样。 许晴晚着急去够,却被箍着后腰,不让她站起身,嘴里还在下意识轻喃:“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一来二回,许晴晚也意识到简秋绥又在逗弄自己。 可是跟男人体格悬殊,只能想着换个法子。 于是拖长发软的尾音,乖乖地轻唤:“阿绥。” 简秋绥只是挑眉看她。 一副让她继续撒娇试试的模样。 许晴晚微抿唇角,伸手轻摇了摇简秋绥的肩膀,还轻喃着:“阿绥。” 却突然吻上男人侧脸。 她亲得有些急,顿时发出很清脆的啵唧一声。 “老公。” 然后趁着简秋绥晃神的间隙,从宽大手掌里,夺回刚写好的检讨书。 像只小狐狸似地钻走。 许晴晚走出几步,回头看向男人。 漆黑眼眸里掠过几分纵容笑意,看起来压根不打算拦着她。 许晴晚轻翘起唇角,圆润眼里泛出得意,在脸颊边,轻摇了摇检讨书:“我拿回来啦。” 转眼出了房门,走出几步,许晴晚还没来得及回头,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张秀婉站稳了身形:“你这孩子在家乱跑什么,毛毛躁躁的。” 许晴晚一看到是张秀婉,下意识把检讨书迅速叠好,塞进了口袋里,还默默站直了身。 张秀婉看她这副毛躁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晴晚看懂了这道嫌弃的目光,只装作没看到,亲昵地挽过她的手臂:“妈,大早上,别摇头了,好运都要被摇没了,我陪你织毛衣。” 张秀婉任由她挽:“陪我织毛衣,你会织吗?” 许晴晚轻轻笑了笑:“我陪你聊天解闷嘛。” 到了阳台上的藤椅处,张秀婉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许晴晚就搬了个木凳,坐在了旁边。 母女俩一起晒着暖和太阳。 张秀婉织着手里的橙色毛衣:“婚帖都好好发出去了吗?” 许晴晚目光从外头的橘猫身上移开,有些无奈地开口:“妈,这话你都问过三回了。” 张秀婉摇了摇头:“哎,年纪大了,就忍不住唠叨。” 许晴晚笑道:“妈才年纪不大呢,在我心里永远貌美如花。” “平常嘴笨得很,今天嘴这么甜。”张秀婉抬眼瞧她,“果然女大不中留,结了婚就不一样了。” 许晴晚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鼻尖:“那爸跟你结婚后,不是也变得不一样了嘛。” 张秀婉轻哼一声:“你爸啊。” “当时我们那会,追姑娘都是看电影送玫瑰花,赶时髦,你老爸呢,电影不晓得请我看,玫瑰花也没见过一枝,愣头青一个,我们认识那会,是大冬天,他天天拉着我去南街吃蜂蜜年糕,还说什么量大味足,吃到胃里暖和,真是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许晴晚听得笑弯了眼睛:“妈,那你最后还不是嫁给了我老爸。” 张秀婉叹了口气:“那还不是因为你老爸太傻了,有一次我们电话吵架,我赌气说想吃蜂蜜年糕,大半夜的,我当然知道店门早就关了。” “谁知道,他裹着大棉袄,就傻站在我家楼下,还在下雪,冻天冻地的,也不知道上楼在门口等,要不是我睡前看了眼窗外,真怕他冻死在外头。” 同样的故事,许晴晚从小到大已经听过很多回了,可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每一次听张女士说起,总能被这段真挚的故事打动,也总是会顺着问下去。 “然后呢?” 张秀婉也总是会不厌其烦地说起:“结果那年糕是他自己做的,大半夜他骑着单车,跑遍了大半个南城,没有找到,只能自己来,做的黏黏糊糊的,味道也齁甜。”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吃了大半碗下去,现在回想起来,还怪好笑的。” “所以说女人啊,不能太心软了,因为一些小事就感动,不然就会骗回家。” 明明张秀婉嘴上说着埋怨意味的话,可看向许峰禾的目光,却始终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 张秀婉外柔内刚,说起话嘴毒,却为为丈夫敛了几分性子,许峰禾平常乐呵呵的,结婚前没做过半点家务,婚后为妻子学做饭做家务,也逐渐熟练起来。 他们这场长达二三十年的婚姻,从没有吵过架,也没有红过脸。 许晴晚一直都很羡慕。 张秀婉指了指她:“你也小心点,别傻乎乎的。” 许晴晚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肩膀:“妈,那你还整天小简来,小简去的,说他这般好,那般也好。” 张秀婉笑道:“这不是瞧你喜欢人家得很,小简又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你对人家的心思,从高中就开始了吧,别以为我这个做妈的眼瞎,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来我们家,自打你看他的第一眼,我都全看出来了。” 许晴晚没想到自己暗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思,竟然早就被张秀婉看穿了,下意识朝着客厅看去。 茶几上摆着象棋,简秋绥在陪着许峰禾下棋。 张秀婉头都没转:“放心,那边听不到。” 许晴晚移回目光:“我还以为……” 张秀婉说:“我哪有那么急着把你嫁出去,家里养你一辈子,我和你爸也是乐意的。” “晚晚,无论怎么样,家里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许晴晚听得有些鼻酸,主动抱住了张秀婉。 张秀婉回抱住了她,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幼时哄睡一样。 “好女儿,只有你幸福,我和你爸就放心。” 许晴晚吸了吸鼻尖:“妈,我也是,你和爸身体健健康康的,我也就开心。” 之后两天,许晴晚和简秋绥就在家里陪着爸妈,其间简秋绥还大展厨艺,获得了爸妈的连声赞叹。 许晴晚这几天特别殷勤,完全是乖巧懂事的女儿和妻子。 除了在简秋绥嘲笑她的检讨书老土的时候,再次踢了他的小腿。 临走前,许晴晚和简秋绥一起收拾好了房里的行李。 刚弄好,许晴晚就不经意地来了句:“阿绥,我这两天表现好吗?” 简秋绥偏头看她:“还不错。” 许晴晚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简秋绥却问:“晚晚,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许晴晚鼻腔轻溢出一句含着疑问语气的“嗯”。 简秋绥这才说:“下不为例。” 许晴晚听出来他这话的意思,灵机一动,也问:“阿绥,那你有没有也听过一句话?” 简秋绥挑眉看她。 许晴晚说:“事不过三。” 简秋绥俯身,大片阴影罩在了身上,裹下那股沉沉的松木气息。 “不如我,”低沉嗓音落到耳畔,裹上几分含诨的笑意,“弄.你的时候,你再说这话。” 许晴晚听到意料之外的荤.话,脸颊发热,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阿绥,你不要转移话题。” 简秋绥也不逗她,而是稍稍起身,轻捏住她的鼻尖:“这次可是说好了,以后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说谎话的人,鼻子会变长的。” 许晴晚立刻伸手发誓,鼻尖被男人轻捏住,话语里裹着明显的鼻音,很认真地许诺:“阿绥,绝对不会再犯。” 简秋绥这才松开手,直起身:“这才乖。” “明天带你回附中。” 许晴晚看着他,眼里漫出了笑意,应了声好。 跟爸妈道完别,回到家后,许晴晚很快就洗漱完,窝进了被窝。 整个人都被期待的亮色气泡包围。 也就是太过期待,许晴晚再次梦到了高中的事情。 在梦里,她变回了十七岁的许晴晚。 照常听闹钟起身,用清水扑了脸,抬眼看到镜子里熟悉的身影。 齐头短发的少女,刘海有些长了,脸颊还有些婴儿肥,四肢纤细,套在身上的蓝白色校服有点肥大。 许晴晚看了会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鬼使神差间,伸手捋起厚厚的刘海。 只是露出白皙额头,却是完全陌生的模样,看起来很不习惯。 最近很流行的公主编发,露出光洁额头,是很亮眼的造型,频频出现在女同学的日常谈话里。 出神间,许晴晚下意识给自己也绑了半边麻花辫。 却在回神间,眼睫一颤,想到了时间问题,连忙拆开才刚绑好的麻花辫,惊慌间,还不小心揪断了几根头发。 连头皮被扯得发疼都顾不上。 跑出去看了眼时间,果然比往常要出门的时间,晚了整整五分钟。 赶紧匆匆出门。 许晴晚快步跑向站台,好不容易赶上快要离开的公交车。 车窗街景后退,都在许晴晚以为今天要遗憾错过的时候。 从车后追来骑着黑色山地车的少年,蓝白色校服被吹鼓起,全身被染上一圈浅金色的轮廓。 脑袋被阳光照得毛茸茸,头顶翘起一簇呆毛,少年眉目硬挺,顶部纽扣没系上,泄出几分随意不羁,喷涌出满满的少年气。 边骑,边懒洋洋地伸手,挡了下刺眼阳光。 许晴晚看着他这难得没睡醒的模样,忍不住泄出一声笑。 恰好在错身,她的声音有些大。 少年抬眼看来的瞬间。 许晴晚连忙捂住嘴唇,躲避般往下缩着身体。 车窗处瞬间消失她的身影。 许晴晚紧紧抱着书包,蹲在座椅前,心脏在怦怦直跳。 还好没被抓包。 过了一小会,许晴晚才缓缓起身,试探性地朝着窗外看去。 少年已经骑出一小段距离,而从斜侧方突然骑来的另一个麦色皮肤的少年。 两人即将要相撞。 许晴晚感觉心脏瞬间提起。 少年却在快要撞到的时候,做了个极其漂亮的扭头,两车堪堪交错而去。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差点撞到人的麦色皮肤少年,一脸后怕地朝着身后看去。 而少年也停下山地车,扭头,英挺恣意的眉眼,沥满耀眼的金色阳光。 只随意斜支一只长腿,扬起那道明亮嗓音:“兄弟,看点路!” 另一个少年把手掌伸到头顶,挥了挥手,做了个感谢敬礼动作:“哎!兄弟多亏你了,一定看路!” 许晴晚只感觉有惊无险,高高悬起的心脏,才慢慢回落到胸膛。 又看到少年这副意气模样。 这次学乖了,尽管离得远,还是捂住嘴唇,很轻地笑了下。 一到学校,许晴晚刚放下书包,就被姚嘉怡亲昵地挽住手臂。 “走,晚晚,我们去广场升旗。” 姚嘉怡刚走出一步,瞬间瞪大了眼睛,伸手捻着她的发尾:“哎,你头发怎么有点发卷啊。” “你是不是背着我买头发棒了?” 许晴晚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唇:“嘉怡,你别乱说了。” “是睡觉不小心压乱了。” 姚嘉怡也没有多想:“也是,卷发棒也不会弄得这么差劲。” 说完,又用手臂撞了撞她,一脸的笑容:“不过今天是你作文一等奖的颁奖,就没有想过打扮一下,这可是走到你男神面前的好机会,没准还能说上话呢。” 许晴晚微抿嘴唇:“他是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谁说八竿子打不着啊,每次都是学生代表颁奖,没准运气好,还可以一起合照呢。” 许晴晚其实期待这件事很久了,这次她的作文比赛很用心在准备,一直想变得更好更优秀,能够跟喜欢的耀眼少年,并肩站在台上。 眼里也忍不住流露出期待。 姚嘉怡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许晴晚被她这道八卦的目光,看得脸热,撇开她的手臂,连忙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姚嘉怡跟在后面,无情笑话她:“你还不好意思了。” 可惜跟期待中的不一样,一是少年翘课去打篮球比赛,虽说获得了冠军,也有数学竞赛的颁奖荣誉,还是被临时撤销了学生代表的资格。 二是作文比赛的颁奖,首次被挪去礼堂举办。 周五那天,礼堂里,颁奖的是另一位少年,一班的学委,眉眼俊秀干净。 许晴晚很轻地笑了下,合照时,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怕生,视线直直朝着台下看去。 想找到那个喜欢的耀眼少年。 眼前却陷入迷茫人海里。 相片定格那瞬,许晴晚没能像是电影女主人公,奇迹般找到少年。 同时留下一张没有看向镜头,目光发空的合照。 一件阴差阳错的事情,就这样成为她少女时代里的一桩遗憾。 …… 第二天,许晴晚悠悠醒转,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间。 看到俯身而来的男人,深邃眉眼背着光,褪去少时青涩,却依旧是她在梦里久久追寻那个人。 简秋绥看她一副发愣表情,轻捏了下白皙泛红的脸颊:“怎么,认不出我是谁了?” 许晴晚定定看了他好一会,突然起身,扑进他的温暖怀抱里。 “阿绥。” 耳畔落下低沉嗓音:“嗯。” “阿绥。” “嗯。” …… 许晴晚像是确认般一遍遍开口,轻唤着“阿绥”。 而简秋绥总会回她一声“嗯”,不厌其烦,充满安抚意味。 那股梦里裹挟而来的怅然若失,就这样消融进温柔而耐心的回应里。 过了好一会,后背被宽大手掌轻轻拍了拍。 “没事,晚晚。” “老公在这。”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一不小心写太长了(鞠躬)(比心),大家新年快乐呀! 感谢在2024-02-09 20:31:14~2024-02-10 22:1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已已的霜降 4瓶;等一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 ? 投篮 ◎老公教你一招◎ 齐整干净的蓝白色校服, 就这样搭在立式衣架上,跟记忆里一样熟悉。 冬季校服是衬衫和针织毛衣,外面套了件蓝白色的棉绒大衣, 配上黑色长裤。 许晴晚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冬天她怕冷,就在衬衫里面套着保暖衣,贴着暖宝宝,还在长裤里穿着厚厚的保暖裤。 穿成圆滚滚的企鹅模样。 距离上一次穿校服还是九年前, 许晴晚并不好意思穿着出去,只按照高中时的穿法, 里面穿着厚厚的打底衣。 还在肚子和背上都贴了暖宝宝, 把衬衫和针织毛衣穿在了身上,系了个漂亮的温莎结。 外面套着呢子大衣,用大纸袋把棉绒大衣装进去,放在相机旁边。 镜子里映出一张白皙秀丽的面容, 褪去少时的青涩懵懂,脸颊上的婴儿肥消散了不少, 一头柔顺披肩长发,显得温婉知性。 许晴晚给自己开始弄公主编发,是高中时她没有勇气做的事情。 明明很多年过去了,可真当要做起来时,却发现竟然一直停留在她的记忆里。 从来没有忘记过。 两边鱼骨发辫,蓬松自然地绕过侧鬓发, 在后脑勺用雾霭蓝色发带束起, 修饰小巧脸型, 温柔漂亮, 又不失几分俏皮。 是很满意的造型, 一如她想象中的模样。 等许晴晚化完淡妆,从浴室出来时,发现简秋绥在楼下浴室收拾妥当,早就已经出了门。 尽管他们住在一处,还是很有仪式感地分头行动。 因为十七岁的许晴晚,和十七岁的简秋绥,还是陌生的两个人。 自然不会有结伴一起出门的情况。 就像是在梦里那般,许晴晚打车去了家边的站台,照常搭乘101路公交车。 窗外熟悉的街景不断后退。 清晨空气很好,窗外有清风吹来,裹来淋着阳光的清新味道。 许晴晚被暖和阳光照着,很舒服,半眯住眼睛。 正当此时,从后侧骑来一道蓝白色的身影,迎风而来。 不同于抽条少年时期的纤长,男人眉目深邃,尽管穿着普通校服,却难掩肩宽腰窄,身姿挺拔。 平直宽肩如山峦延绵,落满金灿色阳光,像是披光而来。 炫酷的黑色山地车,是他高中每天骑的那辆,却在前头绑了个浅色木篮,装满了纯洁美丽的白色山茶花。 校服前胸口处的口袋,甚至还别了枝白色山茶花。 就那样迎着风,披着光,朝着她挑眉看来。 深邃惹眼的眉目,褪去少时青涩,却难掩骨子里的意气恣意。 喷涌而来蓬勃的少年气,仿佛一瞬让她回到那个绚烂噪鸣的夏日。 这样明晃晃的求偶行为,就像是开屏的公孔雀。 直到公交车加快速度,把那道身影渐渐甩到身后,许晴晚还没有从他大胆肆意的行为里回过神。 车尾后的身影逐渐变成模糊小点。 倒是后面坐着的老婆婆,笑吟吟地问她:“姑娘,刚刚那是你男朋友啊。” 许晴晚感觉胸口里的心悸不停,脸颊发红,眼里溢出含羞的笑意,下意识从鼻腔轻溢出一声:“嗯。” 老婆婆笑道:“你们感情真好啊,怎么不一起坐车?” 身后她的孙女,看起来十五六岁,从手里抬起脑袋,一脸八卦笑容,古灵精怪地说:“奶奶,你这就不懂了,这是仪式感,是现在年轻情侣的小情趣!” 老婆婆也不懂现在小年轻的事情,只是笑着连声说好。 孙女跟许晴晚搭话起来,很自来熟地开口:“漂亮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啊,我看他穿的是附中的校服吧,我以后也想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成绩好,还帅!” 老婆婆听着直笑:“你昨天还说你要寒窗苦读,重什么来着……” “重新做人……” 孙女连忙纠正道:“奶奶,什么重新做人啊,是封心锁爱!” 在祖孙女的笑语中,许晴晚兀自红着一张脸。 视线不自觉朝着窗外看去。 到了附中站,许晴晚跟两人告别,还得到孙女一句元气的“fighting”。 许晴晚朝她很轻地笑了笑。 一路沿着校外林荫路走着,淋着阳光的树影斑驳,随着晨风在地上摇晃。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却显得鹤立鸡群。 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抬眼间,阳光淋在深邃含笑的眉眼。 一瞬间,少年和男人的面容,仿佛在眼前重合。 一样让人晃不开眼。 对视中,许晴晚只感觉像是溺入温柔的无边漩涡。 缓缓走到男人面前,许晴晚微仰着头,乖乖轻唤了句:“阿绥。” 简秋绥看她:“差点都以为要过去接你了。” 许晴晚眼睛弯弯的,有些明知故问:“那我要是不过去,你会过来接我吗?” “接啊。”简秋绥俯身,轻捏了下她的脸颊,“怎么能不接。” “谁让你是我老婆呢。” 纵容温柔的嗓音落在耳畔,许晴晚眼里漫出浅浅笑意。 却突然间想起了些什么,很轻地惊呼了声:“我给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简秋绥故意逗她:“小笨蛋忘穿校服了啊?” 许晴晚几乎是瞬间解释:“我大衣里面穿了,毛绒大衣也装进袋子里了。” 边说,还边把手里的袋子举了起来。 想拿给简秋绥看,却对上他眼里掠过的笑意。 许晴晚顿时意识到,自己又被简秋绥逗弄了,真不知道是他太狡猾了,还是她太笨了,每次都会掉入这种圈套。 只能无奈轻唤了句:“阿绥。” 简秋绥问她:“所以,还真想跟我装不认识啊?” 许晴晚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之前约好了,到了附中,就忘掉二十岁的身份,装作不认识对方,变回十七岁还陌生的他们。 可真当见了面后,许晴晚就一点都不想了,只想一直待在他身边。 无论是十七岁的他们,还是二十七岁的他们。 这件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他们而已。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想跟着你。” 简秋绥问她:“那万一我是坏人,把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卖了怎么办?” 许晴晚这次有注意,完全不中他的圈套,只是反问道:“阿绥,那你会吗?” 简秋绥一贯的玩笑话没有奏效,又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当然不会。” 许晴晚只是看着他笑。 简秋绥眼里也掠过笑意。 “先进去。” 刚走到门口,保安大爷从小窗里探出头:“是简秋绥对吧,提前有预约的。” 简秋绥说:“对,是我。” 在简秋绥俯身填写登记表时,保安大爷来了句:“有些年没来过了吧。” 简秋绥收笔:“大爷还记得我呢,上次没见您值班,还以为您退休了。” 保安大爷拿起填好的登记表,淡瞥了眼:“我在附中当保安这么多年,别人可能记不得,你简秋绥,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简秋绥轻笑道:“那真是荣幸,高三给您带烤红薯,您也没接。” “行了,快带你女朋友进去吧。”保安大爷想起记忆里他那个浑劲,赶忙冲他挥了挥手,“别让人家等急了。” 进了校门,他们沿着林荫大道走去,清风刮在脸上,带来轻柔的触感。 许晴晚忍不住问:“阿绥,你是对大爷做了什么,才让他这么不耐烦的?” 简秋绥口吻如常:“也没做什么,我还觉得无辜,给大爷带烤红薯,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嫌弃我。” 明明说着可怜的话,语气却没有裹着一点可怜意味。 许晴晚微抿唇角:“才不信你呢。” “真不信我啊。” “不信。” 许晴晚加快脚步,朝前走去,突然想起简秋绥的山地车。 “阿绥,你的车呢?” 简秋绥回答:“提前停到里面了。” 许晴晚奇怪地问:“那刚刚大爷怎么像是第一次见你一样?” 简秋绥轻笑道:“那是因为我是从南门进去的。”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怪不得我刚刚在公交车上,没有再看到你,原来你抄近道了啊。” “嗯。” 许晴晚在前面走着,简秋绥也不问,就在后面跟着。 直到走到分岔口,一边是洁白林立的教学楼,一边是通往运动场的道路。 许晴晚视线微顿。 简秋绥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很了然地问:“要不要打篮球?” 许晴晚微仰着头,眼里流露出隐隐的期待,可嘴上还在轻声犹豫:“阿绥,可是我一点都不会啊。” 简秋绥俯身,轻刮她的鼻尖:“老公不是在这。” 许晴晚睁着一双圆润眼睛,写满了难以掩藏的期待。 “简老师,你是要教我吗?” 简秋绥笑着应了声。 许晴晚尾音不自觉拖长:“可是我打篮球很笨。” 简秋绥口吻慵懒:“简老师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听到简秋绥要教自己打篮球,许晴晚期待之下,脚步也不自觉加快。 简秋绥跟在她身后,瞧见她轻翘起的含笑唇角。 完全是期待去春游的小朋友模样。 一路到了篮球场,没等简秋绥开口,许晴晚连忙说了句:“阿绥,等下,我去放下东西。” 然后小跑到边上,把手里的纸袋放在了石阶。 换上里面的毛绒大衣。 许晴晚换好后,把呢子大衣整齐叠起来,放进纸袋里。 转头就看到,简秋绥已经借到了个篮球,在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等简秋绥走近,许晴晚定定看着他,一副等待教学的模样。 简秋绥看她这副乖乖的模样,轻笑了声,把篮球塞到她手里。 “鉴于许同学新手上路,我们先降低点难度,来点简单的。” 许晴晚鼻腔轻溢出一声疑惑语气的“嗯”。 简秋绥这才说:“定点投篮吧。” 于是许晴晚开始了她的投篮之旅,在简秋绥嘴里说的简单二字,在自己身上,原来还是一点都不简单。 也彻底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运动天赋,尤其是球类,大学必修的体育,她选的最简单的足球,还是补考过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明明那个篮筐就定在那里,可怎么都投不准。 不是力度不够,就是用力过猛,直接甩了出去。 唯一一次离篮筐最近的,还是砸到了篮筐,发出一阵哐当重响。 尤其当许晴晚看到,简秋绥把篮球捡回来,只是微抬手臂,随意一投,就是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关键是投篮后,还朝她挑眉。 一副很轻巧,很简单的模样。 许晴晚投得手臂都有些酸了,被他这样一激,有些孩子气地撇了撇嘴。 捡起篮球:“阿绥,你让一下我。” 简秋绥问她:“让一下够么?”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撒娇般说:“那让三下。” 简秋绥受不住她这样撒娇,妥协般轻笑了声,朝她伸开双臂。 许晴晚有些不明所以。 简秋绥问:“不是说让你三下?” 许晴晚刚走近一步,就被大步迈来的男人,直接举抱了起来。 心跳悬空间,被稳稳托坐到男人的肩膀上。 半空中,许晴晚的视线变得开阔,简秋绥本来就生得高,更别提她坐在他的肩膀上。 许晴晚有些惊叹:“这就是2米以上身高的人眼里的世界吗?” 简秋绥顺着她话开玩笑:“是不是感觉呼吸都变得稀薄了?” “还可以。”许晴晚轻轻笑了下,很轻地晃了晃脚,“阿绥,你为什么要让我坐到你肩膀上啊?” 简秋绥纵容地轻笑了声,轻拍了下她的后腰:“老公教你一招。” 许晴晚刚想开口问,就听到低沉嗓音传来:“晚晚,闭眼。” 于是坐在男人肩上的姑娘,乖乖闭上了眼睛。 眼前陷入昏暗,只知道男人在朝着前面走去。 “可以睁眼了。” 许晴晚睁开眼睛。 却没想到,怎么都投不进的篮筐,此时就近在眼前,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许晴晚偏头看着男人,眼睛笑得弯弯的。 简秋绥挑眉:“乖宝宝,投篮。” 许晴晚乖乖伸手,放开手里的篮球。 正中篮筐中心。 简秋绥嗓音低沉含笑:“这么漂亮的三分球,我们家小朋友,怎么这么乖啊。” 许晴晚明明知道用的耍赖法子,还是很受用他的哄声,轻翘起唇角:“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简老师,你可要小心一点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2-10 22:15:28~2024-02-11 20:5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寧烯 19瓶;小DUC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 ? 许诺 ◎老公给你写一辈子的情书◎ 刚刚许晴晚专注投篮成功的欣喜, 也就没能注意到,远处探来的视线。 突然远远传来响亮的口哨声,循声看去, 是篮球场另一侧打球的少年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探头看来,一个劲在起哄。 “简哥,牛啊!” “简哥, 学到了,学废了!” …… 对上数道八卦目光, 个个顶着看热闹的满面笑容, 许晴晚顿时脸颊涨红,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绥,你快放我下来。” 简秋绥挑眉看她:“怕什么?” “不是怕……”许晴晚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眼睫微颤几下, “阿绥……” 简秋绥看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腰:“先别急, 慢慢下来。” 被有力臂膀托着,许晴晚稳稳地从男人肩上下来。 双脚顺利落在地上。 而对于那群起哄少年,简秋绥只是懒懒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别再起哄欺负他老婆了。 却引爆更热烈的起哄声。 许晴晚本就脸皮薄,后知后觉想起,刚刚坐在男人肩膀上, 耍赖投篮的事情, 都被他们完整围观了, 羞赧顿时上涌过头顶。 连忙拉住简秋绥的手腕, 就想离开。 却被反握过手腕。 许晴晚不解地看去。 简秋绥目光示意滚到旁边的篮球, 口吻如常:“要还球不是么?” 许晴晚只感觉脸烫得都要冒烟了。 简秋绥轻捏了下她的手腕:“我去还球,你去把东西拿上。” 许晴晚连忙点了点头。 走到边上,许晴晚抱起放在石阶上的大纸袋,还是忍不住偷瞥过去。 男人肩宽腿长,站在少年堆里,侧脸深邃,显出几分隐隐笑意,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 那群少年瞬间齐刷刷地看来。 对上目光,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就看到那群少年齐刷刷站成一排,伸开双臂,在头顶比着大心。 “嫂子好!” “嫂子祝你和简哥百年好合!” “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 那场面,看起来特别震撼。 许晴晚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只是很懂礼貌地朝着那群少年,一直点头,表达她的感谢。 简秋绥看她这副无措模样,也觉得可爱,大步朝着羞赧的姑娘走来,握住她的纤细手腕,就朝着前面走去。 头都没回,只是冲着身后,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当道别。 许晴晚跟着简秋绥走的时候,身后还落下此起彼伏的告别声。 直到走出了好一段距离,许晴晚才从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里,稍稍平复了些。 许晴晚注意到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赶在他出口打趣自己前,连忙从大纸袋里拿出相机,转移话题:“阿绥,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简秋绥看了她一眼:“行啊。” 许晴晚微抿嘴唇笑意,拉着简秋绥站在了一旁的树下:“那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让阳光安静地落在你的脸上。” “千万不要动哦。” 然后小跑到远处,隔了大概有十几米距离,笑眼弯弯,举起手里的相机。 简秋绥从始至终,只是满眼纵容地看着她。 从树梢漏下的灿色斑驳,流连过深邃眉目,染上惊绝的光晕。 镜头在此时定格。 一如九年前,身穿白色球衣的意气少年,抱着篮球,从树下经过。 她的惊鸿一瞥。 许晴晚只是低头查看照片的空隙,再抬头,视线一滞。 看到简秋绥身边围着两个姑娘。 其中仰头看着男人的姑娘,波浪长卷发,妆容精致,穿着性感的包臀裙,脸上挂着美艳笑容,朝着男人问:“小哥哥,你是在拍短电影吗?” 听到声音,简秋绥这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两个人。 “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啊?”长卷发姑娘对上他泛冷的目光,也觉得自己有些突兀,“或者签个名,可以吗?” “家里太太管得严。” 说这话时,简秋绥却看着不远处的姑娘,目光明晃晃的。 两个姑娘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表情空白了一瞬,顿时露出冒犯的神情。 长卷发姑娘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想到你太太也在这,真是打扰你们了。” 简秋绥看到,许晴晚定定盯着他的目光,明明很在意,却佯装着淡然。 像是窝在角落里观察试探的小动物。 长卷发姑娘意识到刚刚那话有歧义,又察觉到远处那道视线,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们还以为你是……抱歉惹你太太不开心了。” 刚刚简秋绥的注意力,都在许晴晚那里,此时才听清这最后一句话。 看着远处的姑娘微抿唇角,看起来怪委屈可怜的,口吻不自觉变得温柔:“我家太太比较大度,一般不会生气,不过我,就比较小气了,太爱吃醋。” 匆忙表达歉意的姑娘,顿时感觉被狗粮噎到,嘴里只冒出无意识的语气词:“啊,啊。” 还在发愣间,被同伴连忙拉走了。 从身边匆匆错身离开时,许晴晚还听到身后飘来的讨论声。 “啊,竟然结婚了,果然这种极品大帅哥,都会英年早婚!” “你别瞎想了,长那么帅,还超爱老婆,真羡慕啊。” “不敢想不敢想……” “就老老实实跟我一起过吧,我们两个单身狗,一起仗剑走天涯,多逍遥自在啊。” …… 直到讨论声渐渐远离,许晴晚还站在原地,不自觉微撇了一下嘴唇。 简秋绥只是挑眉看她。 既然简秋绥不打算过来,许晴晚就慢悠悠地挪步过去。 刚刚离得远,她没能听清他们的任何一句话,只看到简秋绥刚刚说话时,脸上流露出温柔轻笑。 许晴晚不是很想问,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阿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 简秋绥俯身,了然地问她:“想知道啊?” 许晴晚很轻地点了点头。 简秋绥语调慵懒:“她们在问啊,刚刚远处那个漂亮可爱的小仙女,怎么光一个人在那,有没有联系方式,想给她介绍对象。” 许晴晚明明知道那就是搭讪,也知道他在胡诌,还是很受用他的哄话:“那你怎么回她们的啊?” “怎么可能让她们介绍。”简秋绥轻捏了一下白皙脸颊,“不要小看一个老婆奴,他的醋意可是很大的。” 许晴晚完全被他逗笑,伸手轻打了下他的手臂:“阿绥,你老是胡说八道。” 又佯装板脸:“你老实讲,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在撩小姑娘?” 简秋绥挑眉:“不是当着你的面?” 许晴晚刚被哄好,就听到他这话,眼睛微微睁大,尾音含了点急恼:“……阿绥!” 简秋绥却把她松松圈到怀里,深邃眼眸微垂:“骗你的。” “眼里都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哪还看得到别人。” 许晴晚微仰着头,定定看着他,明显是还没被哄够的模样。 简秋绥也乐意哄她:“祖宗,只喜欢你一个。” “在我这,除了许晴晚,谁来都不管用。” “简秋绥这辈子只喜欢许晴晚。” 许晴晚被他说得脸红心跳,真不知道男人怎么能张嘴就来。 大白天的,就说这些羞耻的话,脸颊泛红,轻推了推他的手臂。 简秋绥却不肯松手:“还生气么?” 许晴晚远远瞥到人影,心里急,还是嘴硬道:“那暂且原谅你一下。” 简秋绥看她这副别扭可爱模样,纵容地松开手臂。 许晴晚连忙退了小半步,拉开距离,还感觉心脏在狂跳。 都怪这个男人嘴上没把门,净说些没羞没燥的话。 简秋绥怕再逗下去,许晴晚就要当场表演一下,蒸煮的小番薯,于是顺手拿过她手里的相机。 手里的相机被拿走,许晴晚不解地轻嗯了声。 简秋绥笑道:“就准你拍我,我不得回拍一下?” 许晴晚一听到要给自己拍照,神情顿时变得不自然,微抿嘴唇,腰背下意识挺直,像个乖乖听训话的小朋友。 简秋绥看她一副紧张的模样,空着的那只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别这么紧张,不拍不就得了。” 说着,接过许晴晚手里的大纸袋,把相机放进去,自然地拎在了手里。 “去别处逛逛。” 说完就朝着前面走去。 许晴晚跟在他身后,走出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阿绥,我们去哪啊?” 简秋绥只是轻笑:“你猜?” 许晴晚听他语气,就知道他八成不会开口说了,只默默跟着走。 沿着熟悉的大道走去,许晴晚发现去往的方向,竟然是升旗广场,昨晚她在梦里才到过的地方。 抬眼,瞥向神情如常的男人。 许晴晚轻眨了下眼睛。 直到真的走到了升旗广场,许晴晚在简秋绥身后,跟着他走到了高台上。 许晴晚刚想开口。 视线突然被一片纯白吸引,竟然是早上木篮里的白色山茶花,被编成了漂亮的花环。 许晴晚眼里流露出惊讶:“这些山茶花怎么会在这里?” 简秋绥笑道:“没准是魔法。” 许晴晚才不理会他的玩笑话,仔细想了想:“所以你抄近道,是为了先来这里啊。” 简秋绥嗓音含笑:“这么聪明啊,我们家的小朋友。” 许晴晚微仰着头,问他:“怎么想着来这里啊?” 简秋绥看着她,拿起白色山茶花环,像是十七岁的简秋绥那般:“二年七班的许同学,恭喜你获得作文比赛一等奖,特代表全体师生,对你表示衷心的祝贺,希望你再接再厉。” 许晴晚脸上笑容微顿。 听到这么多年,连梦里都没能出现的一段话,她的眼眶瞬间泛红。 简秋绥把手里的白色山茶花环,轻放在她的头顶,嗓音温柔:“许学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祝你明朝更上一层楼。” 许晴晚轻吸鼻尖,尾音不自觉带了些哭腔:“谢谢简学长。” 简秋绥看着她:“许学妹,那学长能不能邀请跟你一起拍张合照?” 许晴晚红着一圈眼睛,定定看着他,定定地点了点头。 却在镜头定格的瞬间,听到耳畔传来的低沉唤声。 “晚晚。” 许晴晚听到声音,偏头看去。 于是镜头定格在,眼尾泛了一圈红的姑娘,偏头看向身旁男人,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眼睛微弯起,映出早春晴光般的光亮。 笑眼看着她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而身旁的男人,眉目深邃,偏头看着他心爱的女孩,满眼都是宠溺爱意。 像是如梦似幻的梦境。 在这一刻,许晴晚完全忘记了面对镜头时的不自然,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男人。 曾经没能并肩站到高台上,错过的合照,那些难以忘怀的遗憾,在这一刻,由她最喜欢的那个人,亲自来为她实现。 十七岁时许晴晚的遗憾,由二十七岁的简秋绥来填补。 等许晴晚反应过来时,脸颊已经滚过两行温热。 她无声地哭了。 然后被曾经暗恋九年的少年,现在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温柔地拥进怀里。 “傻姑娘,哭什么。” 许晴晚明明很开心,可她的眼泪,还是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 白皙脸颊贴着侧颈,卷着浓重哭腔的嗓音,从肩膀闷闷传来:“阿绥……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宽大手掌落在脑后,简秋绥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嗓 依譁 音温柔:“听到家里小朋友呢喃的梦话,听起来很遗憾。” 许晴晚微咬下唇,整个人都深陷突如其来的惊喜,只觉得感动。 被宽大手掌捧起脸颊时,睁着一双红透了的兔子眼,可怜巴巴地说:“别看,哭的丑死了。” 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过眼尾,低沉的轻哄声传来:“哪里丑了,我们家小朋友,像只红眼小兔子似的,多可爱。” 被他这样一哄,许晴晚的眼泪反而彻底失控,扑进男人怀里:“阿绥,你怎么这么好啊……” 许晴晚哭了好一会,简秋绥就静静陪着她,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好不容易许晴晚哭停了,眼睛一圈都红透了,鼻尖也冒着红,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带了些抽噎。 简秋绥用随身带的纸巾,温柔而耐心地,擦拭过她眼角温湿的泪痕。 “乖宝宝,还哭么。” 许晴晚轻轻地摇头:“不哭了。” 只乖乖地看着他。 简秋绥俯身,跟她平视:“那我们许同学,还想去哪里?” 许晴晚看着他,嗓音卷着还没消散的哭腔:“想喝汽水。” 简秋绥问她:“想喝什么汽水?” 许晴晚轻吸鼻尖:“学校外面便利店卖的橘子汽水。” 简秋绥握起她的手:“那走吧。” 许晴晚跟着她走,微抬目光,从深邃温柔的眉目,流连而下,落在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掌。 一路走到校外便利店,简秋绥带着她走到冷藏柜面前。 目光落在整排颜色斑斓的汽水上。 简秋绥问:“想要哪瓶?” 许晴晚伸出手指,指向亮橙色的橘子汽水,是少年高中时常买的那瓶。 简秋绥顺着手指看去,取下许晴晚指的那瓶橘子汽水:“这可是老朋友了。” 许晴晚伸出手,一副乖乖等着接的模样。 简秋绥递给她。 然后去前台结账。 出了便利店的门,许晴晚却没迟迟没有拧开瓶盖。 简秋绥偏头:“你喜欢喝这个啊?”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微抿唇角。 简秋绥看她这副模样,挑眉问了句:“这汽水不会也跟我有关吧?” 指腹摩挲过瓶身,是常温的,并不是印象中的冰凉触感。 许晴晚轻轻地嗯了声。 “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简秋绥看着她。 许晴晚继续说:“高中有一次我跟妈吵架,蹲在屋檐下躲雨,你当时买橘子汽水经过,就顺手给我了。” 许晴晚看他神情如常,多半是还没有想起来,又补充般说:“当时天还热,你直接把橘子汽水的瓶身,贴在了我的脸颊边。” “你当时走得快,我都来不及跟你道谢,抬头只看到你离开的背影。” 听到这些话,简秋绥大概想起记忆里那个窝在屋檐下,像只淋雨小猫的短发女孩,当时只是一时心软,没想到造就了一段的难得缘分。 简秋绥嗓音带了微哑:“然后你就记了这么多年?” 许晴晚轻轻点了点头:“是啊,你太坏了。” “出来买瓶橘子汽水,都要撩拨女同学,谁知道你是不是每天到处留情。” 简秋绥简直都要听笑了,俯身问她:“许学妹,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道德败坏的形象啊?” 许晴晚如实说:“那倒也不是,你连别人给的情书,都不看一眼的。” 简秋绥刚听完她说橘子汽水,又听到情书,感觉眼皮好像莫名跳了下:“那你给过吗?” 许晴晚微抿唇角:“给过,然后你连看一眼都没有看。” 眼前姑娘看着他的眼神,委屈巴巴,简秋绥立刻意识到给自己挖了个坑,问道:“亲手给我的?” 许晴晚摇了摇头,乖乖回答:“偷偷混在情书堆里。” 简秋绥回想了下,那些积在老宅仓库里的纸箱,里面满是蒙灰的情书。 没想到有朝一日,那里会放着一份未来老婆的情书。 眼前姑娘刚哭完,眼尾鼻尖还泛红,简秋绥只是瞧上一眼,就心软得不得了,温柔哄她:“那以后我给你写情书,好不好?” 许晴晚点了点头,又说:“一份不够。” 简秋绥笑道:“给你写520份。”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520份写完,再写1314份。” 简秋绥伸手,轻刮她的鼻尖:“老公给你写一辈子的情书。” 听到男人轻哄般的许诺,许晴晚眼里漫出浅浅轻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无期徒刑。” 他们顺着长道走去,却走着走着,又绕回到校外的林荫大道上。 灿色阳光从树缝落下,许晴晚抬眼,瞥着男人侧脸,装作不经意地轻喃:“阿绥,我走得好累啊。” 简秋绥偏头看她,碎阳摇曳过他的深邃眉眼。 没有说话,而是在她身前半蹲下,一副纵容的模样。 “祖宗,上来吧。” 许晴晚微抿唇角笑容,俯身上去,伸出两条细长手臂,紧紧环住男人脖颈。 然后被稳稳地背起来。 高中时,怀着满腹心悸和少女遐想,常常走过的林荫长道。 不再是她一个人。 而是多年后,跟喜欢的那个人同行。 今天砸向自己的惊喜,许晴晚感觉自己好似深陷一场醒不来的梦,默默环紧手臂,轻喃道:“阿绥,你会不会对别人也这么好啊?” 刚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傻,可又忍不住期待男人的回答。 简秋绥口吻如常:“别人又不是我老婆,我犯得着对别人用心么。” 话里满是明晃晃的偏爱,许晴晚微抿唇角,又忍不住问:“阿绥,那我如果无理取闹的话,你会不会生气啊?” 简秋绥嗓音含笑:“自己的老婆,哪能生一点气。” “只能宠着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许晴晚眼里漫出浅浅的笑意,脸颊轻蹭过侧颈,还偏要拖长尾音:“阿绥,你就会说花言巧语。” 简秋绥轻笑:“哄老婆不丢人。” 许晴晚乖乖趴在男人背上,过了会,又在耳边轻声道:“阿绥,我饿了。” 简秋绥问她:“想吃什么?” 许晴晚说:“想吃你做的饭。” 简秋绥闻言轻笑一声。 “乖一点,老公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2-11 20:57:29~2024-02-12 20:5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ift 7瓶;挽歌啊4 5瓶;易烊千玺的大宝、6754603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 ? 私奔 ◎跟我私奔么◎ 临近新年, 街道到处都是大红色春节装饰,许晴晚环顾了一圈,都能感觉到那股热闹。 走进咖啡馆里, 杨淇已经提前到了,穿了一身正红色,看起来特喜庆,跟年画娃娃一样。 许晴晚轻轻笑了下,坐到她对面, 把手边的米白色挎包,放在侧边:“这么早就到了啊。” 杨淇语气激动:“一想到要和劳斯见面, 一大早就睁开眼睛了。” 许晴晚轻笑:“那真的很荣幸。” 杨淇连连傻笑了几声:“也是我的荣幸啊。” 闲聊了几句, 许晴晚感觉杨淇整个人都被新年的喜气浸透了,脸上也不自觉带着笑容。 聊着聊着,就不自觉聊到工作。 “劳斯的交的稿子已经开始审了,不过是劳斯的话, 肯定没有问题,明年, 噢不对……”杨淇立刻改口,“是今年啦,肯定可以面世的,提前祝劳斯大卖,首次转型就大获成功,沾沾新年喜气!” 许晴晚笑道:“真的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杨淇摆了摆手, 满脸笑容, “能够跟劳斯合作, 真的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对了, 劳斯办完婚礼, 要不要给自己放个长假啊?” 许晴晚下意识鼻腔轻溢出疑问一声,又在反应过来时,微抿唇角的笑容。 杨淇顿时露出八卦的笑容:“看来是有安排了?” “让我来猜猜。”杨淇刻意拖长了尾音,“该不会是要蜜月叭~” 被说中了,许晴晚微抿唇角,轻轻点了点头。 杨淇顿时神情激动:“我真是太羡慕劳斯了,事业爱情双丰收,这个春节过得都美滋滋。” 许晴晚也笑道:“听说你被选为了年度优秀员工,也恭喜你了。” 杨淇难得羞涩地笑了笑:“劳斯怎么也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 许晴晚看着眼前姑娘,眼里充满光亮的模样,突然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几年前,女孩模样青涩,眼睛也是这样发亮,谈及有关插画的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那个时候她们还年少,还不知道前路为何。 谁也不知道,当时两个青涩的姑娘,谈及梦想的时候,充满着对未来期望。 多年后,她们一个成为知名插画师,一个被评为年度优秀员工。 都在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行。 跟杨淇大致聊了明年的计划和安排,许晴晚谈及对于明年的展望,希望在保持她最擅长的青春风的初心之下,能够有着新的尝试。 杨淇表示,无论劳斯有怎样的选择,她都会大力支持的。 许晴晚轻轻笑了笑,说她也会继续努力的,绝对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继续又聊了会,许晴晚就跟杨淇告别了,走到咖啡馆门外,一眼就看到男人立在车边,鹤立鸡群的,随意站在那,就跟拍画报似的。 只是对上目光,许晴晚眼里就逃出早春晴光,忍不住冒出止不住的笑意。 走到跟前,许晴晚微仰着头,定定看着眼前男人:“你来了啊?” 简秋绥轻捏了下她的白皙脸颊:“今天不来可不行。” 婚礼日期将近,许晴晚要回家住上三天,而且期间还不能跟简秋绥见面。 目光忍不住往后备箱瞟,她昨晚整理的行李,大概已经放进去了,没过一会,她就要到家里了。 一想到这个,明明还没有分别,许晴晚心里就已经涌现出浓重的不舍。 简秋绥瞥着她的神情,又轻捏了下白皙脸颊:“先上车吧。” 许晴晚轻轻点了点头。 上车后,窗外树影不停晃过,许晴晚瞥着男人侧脸,很轻地微抿嘴唇。 一路驶到小区楼下,简秋绥帮许晴晚把行李拿出来,送到了门口。 许晴晚却迟迟没有开门。 终于听到低沉嗓音传了过来:“怎么了,一脸不开心。” 许晴晚咬住下唇:“你说呢。” 简秋绥轻笑一声:“你乖点,很快就来接你。” 许晴晚却完全依依不舍:“阿绥,你不进来坐坐吗?” 简秋绥看了她一会,俯身,轻吻过白皙脸颊,稍触即分,像是轻柔羽毛拂过。 气息稍稍退开:“就送到这吧。” “再进去,就真舍不得了。”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阿绥,那我等你来。” 直到进门,关上房门,男人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 心里那种不舍和怅然,像是被紧揪了起来。 还没回神,就听到张秀婉的一句:“怎么一脸失落的,小简没一起进来?” 许晴晚敛了敛神情,回答:“他说就不进来了。” 张秀婉打趣她:“行了,快进来,别搁那傻站着了,就三天而已,搞得我们棒打鸳鸯一样。” 许峰禾也探头看来:“晚晚,快进来坐。” 被这样打趣了一番,在熟悉轻松的家庭氛围里,许晴晚心里那股不舍,顿时被缓解,眼里漫出很轻的笑意。 “这就进来。” 之后三天,许晴晚就在家里做着乖女儿,早上陪爸妈买菜,晚上陪爸妈散步,回来又陪着爸妈聊天。 一如从前的日子。 第三天晚上,许晴晚坐在沙发上,陪着张秀婉聊天,许峰禾去外头找隔壁老张下象棋了。 第二天就是婚礼,随着时间的临近,许晴晚心里涌现出紧张和不安。 只想找人说话,来缓解一下这种越来越沉的情绪。 张秀婉织着手里的毛衣,抬眼看许晴晚:“晚晚,喜帖都好好发出去了吗?” 许晴晚有些无奈:“妈,这已经是你问的第八回了。” 张秀婉很轻叹了口气:“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许晴晚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踏实。” 张秀婉笑她:“新娘子还叹气,一会把好运叹走了。” 许晴晚乖乖地说:“那我不叹了。” 张秀婉又说:“你爸也真是的,明天女儿出嫁,大晚上还在外面乱晃荡,非要下什么象棋,什么时候不能下。” 许晴晚知道许峰禾的性子,平常看起来乐呵呵的,可实际比谁都重情:“爸也是舍不得,想找些事情做,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张秀婉其实也是想找些话说,好分散一下注意力,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儿,忍不住感慨:“还真没想到,就这么几年,你就长这么大了,还要出嫁了。” 许晴晚听出她话里浓重的不舍,心里也软得不像话,轻声说:“妈,我就算嫁人了,也永远是你的女儿。” 张秀婉看着她,很轻地笑了,理了理她的鬓发,眼里满是温情:“晚晚,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先去睡觉吧。” 许晴晚看了眼挂钟,已经要九点了,想起之后满满的行程,于是点了点头,起身。 却在转身间,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唤。 “晚晚。” 许晴晚回头,笑着朝妈妈看去。 张秀婉笑道:“女儿,新婚快乐。” 许晴晚弯起眼睛:“谢谢妈妈。” 回到房间,许晴晚躺回到床上,抬头看着昏暗一片的天花板,却几乎没有什么睡意。 忍不住拿起手机,点开置顶聊天框。 许晴晚:猫猫探头探脑.jpg 消息只是刚发出去,屏幕就显示对方来的语音通话,许晴晚接通,轻声嗓音从喉间发出:“阿绥,我想你了。” 白色窗纱没有关严,只依稀露出半轮月亮,朦胧月光透了进来。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温柔的嗓音:“这么乖啊。” 许晴晚听到他答非所问的哄话,孩子气地轻撇唇角:“阿绥,你肯定没有比我更想你。” 简秋绥问她:“为什么?” “平常在身边的时候,叫晚晚,叫许同学,叫小朋友,叫乖宝宝。”许晴晚翻了个身,侧脸蹭在松软枕头上,一股脑地说,“结果快三天没见了,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小气,连一句想我都不愿意说。” “那你看看窗外。” 许晴晚发愣了几秒,圆润眼睛突然变得很亮,瞬间从床上起身,连棉拖都忘了穿,小跑到窗边。 迅速拉开窗帘,楼下淡淡的橘黄色街灯,投落一道修长身影,映亮深邃眉目,朝她看来的眸光温柔,宽直肩膀上,仿佛有微光轻跃。 刚刚就在想念的人,奇迹般出现在窗外。 耳畔这时传来低沉嗓音,裹着她最受不住的鼻音:“乖宝宝,我也想你。” 许晴晚立刻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回身胡乱换了套衣服,然后罩上大衣,出门后,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过客厅。 出门后,急促地朝着楼梯下去。 比脚步声更错乱的是,是快要蹦出喉间的心跳。 到了楼下,许晴晚一眼就看到等待的男人,也发现天上竟然下了薄雪,在街灯的映照中,星星点点地落下。 对视间,两人眼里都冒出笑意。 男人朝着她展开双臂。 许晴晚只是微顿在原地几秒,又快步朝着男人小跑去,被稳稳接进怀里。 熟悉的松木气息,裹挟着淡淡的风雪气息,却是再为温暖不过的拥抱。 许晴晚侧脸蹭过男人肩膀,然后微仰起头,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简秋绥垂目看她:“跟我私奔么?” 被男人轻握住手腕,温暖的触感,昭示这并不是幻觉。 许晴晚乖乖点了点头。 落下的薄雪,轻染眉睫,许晴晚被拉着朝前走时,瞥过男人深邃含笑的侧脸。 许晴晚轻抿唇角笑容,按耐不住裹挟着疯狂心跳的心悸。 漫漫雪夜,总有个人为她而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2-12 20:51:46~2024-02-13 20:2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ift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 ? 雪夜 ◎想让她只感受到他◎ 上了车, 车内暖气温度开得适宜,后车座上,放着整齐叠好的毛绒薄毯, 还有横达两米的月亮大靠枕,旁边还有几个星星小抱枕。 一副专属为她准备的模样。 许晴晚本来都要坐上副驾驶,结果对上男人漆黑眼眸里,掠过的几分笑意,又探出身, 乖乖坐到了后座那里。 要是往常,许晴晚大概会问简秋绥要带她去哪里, 可是此时夜色静谧, 车内温暖,两人之间萦绕着暧昧却温情的气氛,裹挟着越来越沉的心悸。 刚刚惊喜来得突然,许晴晚只顾着奔入, 楼下等待着的男人的怀抱。 此时静下来。 脑海里再次冒出,刚刚楼下的那道修长身影, 全身覆满淡淡的橘色光点,披星戴月般,只是站在那,朝着她抬眼看来,就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像是电影慢镜头般,裹上如梦似幻的光影。 许晴晚怀里抱着一个星星抱枕, 还在发愣出神。 简秋绥开口:“晚晚, 先睡会。” 许晴晚闻言稍稍回神, 抬眼, 瞥着男人侧脸, 很轻地摇了摇头:“不想睡。” 简秋绥说:“还有一段距离。” 许晴晚轻声说:“想看你。” 传来一声短促的低笑,简秋绥又开口问:“想听些什么?” “阿绥,你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无聊嘛?”许晴晚自己都觉得这话无理取闹,眼里忍不住溢出光亮,却还是佯装板脸,微抿唇角,“不然怎么不是让我睡,就是要听些什么。” 也发现自己可能真是被男人惯坏了,可面对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她总是会变得贪心,想看他因自己而纵容无奈的模样,也想听他不厌其烦的温柔轻哄。 果然下一秒,传来道无奈嗓音:“祖宗,这不是怕你无聊么。” 许晴晚偏还要说:“明明是你觉得无聊,我才不要替你担这个罪名。” 简秋绥听清她尾音裹着的笑意,也乐意哄她:“确实是我无聊,才觉得我们小朋友也无聊,想放些音乐,好哄哄她。” 夜色长途,确实需要些声音相伴,许晴晚眼里笑意愈浓,不自觉拖长了尾音:“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听吧。” 简秋绥闻言轻笑:“祖宗,想听些什么?” 许晴晚抱紧怀里的抱枕,下巴轻蹭棉柔触感,仔细想了想:“那听电台吧。” 又补充道:“就是那个点歌说故事的频道。” 小时候许晴晚跟父母出门,坐在车后座时,车里的音箱,总是放着这个频道。 说不清为什么,许晴晚就很突然想起来了,也想听了,于是就说了。 简秋绥闻言轻笑:“还真是小朋友,这还是我小学时很火的频道吧。” 但还是纵容地打开音箱,调好频,熟悉的男声播音腔传出,一如多年前,那样的醇厚磁性。 许晴晚感觉记忆瞬间被唤回,忍不住轻笑了下:“节目里真的有很多故事,我家小表妹,一到节假日,就会来我家玩,爸妈就会带着我们去郊外野餐,路上总会被我们闹着听这个频道,我和她每次听得津津有味的,还被我妈嘲笑,两个小屁孩能听懂些什么。” “不过我们当时确实,是当成故事汇来听的,我们看不到播音员的脸,只能听到声音,可是他的声音真的很有磁性,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低音炮,简直是我们的童年男神。” 简秋绥听着姑娘说着童年趣事,却只抓住了不该抓住的重点:“童年男神?” 许晴晚听到他尾音发沉,微微发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只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微抿唇角:“是啊,童年男神,我和小蕾当时还特别幼稚,闹着争着长大想要嫁给他呢。” 简秋绥深邃侧脸映着窗外微光,唇角透出几分笑意,尾音却带着隐隐的警告意味:“晚晚,这可是深夜,你确定要在我的车上,跟我说这话?” 许晴晚瞧见他的神情,完全不怕他:“不然你还能把我扔进江里吗?” 简秋绥听她这恃宠而骄的小语气,口吻慵懒:“现在倒是会说了。” 许晴晚知道他是在打趣,刚认识那会她的怕生,很不讲理地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绥,我都是被你带坏了。” “怪我。”简秋绥口吻纵容而无奈,“不过老婆在自己车上,说着想嫁给别的男人的话,听起来也太伤心了。” 许晴晚微抬着下巴,像只翘起尾巴尖的猫主子:“阿绥,那你哄我。” 简秋绥唇角轻扬:“这是什么道理,伤心的人,还要去哄人。” 许晴很不讲理地回答:“是小祖宗的道理。” “行,小祖宗。”简秋绥还真的开始哄人,“是我错了,不该提起童年男神这茬,也没能抓紧家里小朋友的心,以后一定努力表现,让她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许晴晚简直要被他逗笑,男人真的张嘴就来,被这样纵着小性子,眼睛弯起漂亮的弧度:“阿绥,你吃醋了呀?” 简秋绥也完全不掩藏:“是啊,我吃醋了。” 许晴晚觉得有些好笑:“阿绥,人家都是可以当我爸爸的年纪了。” “还有,上次吃小朋友的醋,这次还吃大叔的醋。”许晴晚微抿唇角笑容,“你真的好幼稚呀。” 简秋绥轻笑:“只对你幼稚。” 许晴晚得到了满意答案,心里感觉被轻柔的棉花糖包裹,又被亮色轻盈的情绪色彩填满。 播着的电台,一如既往是来众自白和点歌环节。 这次的来众是位年轻姑娘,嗓音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稚嫩。 “Jones,今天我失恋了,虽然我们还没来得及有故事,不过看他那么幸福的模样,还是觉得很开心,很感谢他在我低谷的时候,为我带来的很多动力,所以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希望为他献上一份祝福。” 播音员Jones操着端正播音腔:“现在为大家带来一首,由歌手谢寻演唱的歌曲《星星和月亮也在想你》,希望在深夜为大家带来一份幸运。” 许晴晚听到熟悉的取名,是七年前爆红的一首歌,今早顶流歌手谢寻官宣恋情,微博一度崩溃,热搜已经挂了一整天,全网到现在还是一片混乱。 大众猜测的白月光,终于露出水面,原来是谢寻高中时一直暗恋的初恋,这首歌也是为她而写,长达十年的暗恋,终于在此刻得以窥见天光。 许晴晚也一度很喜欢这首歌,在同样的情绪里,她在里面找到了有关暗恋的共鸣。 熟悉的前奏,像是轻缓的催眠曲,温柔又动听。 许晴晚记得谢寻这个人,明明看起来那般薄情的一个人,却用着最为温柔的嗓音,深情地唱着这首歌。 “阿绥,我大学的时候,还挺喜欢听这首歌的。” 简秋绥也有记忆:“那时候挺火的,大街小巷都在放,我很多朋友也在听。” 许晴晚笑道:“是啊,我也有很多朋友喜欢听,没想到今晚竟然听到了。” 简秋绥跟着听了几句:“这歌还挺应景的。” 许晴晚微弯眼睛:“没准是上天赋予我们的缘分。” 整首曲子步入高.潮部分。 今晚就去流浪 不问星星和月亮 放下所有彷徨 只想对你说想你想你* 车内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沉浸在音乐带来的享受中。 等绿灯的间隙,简秋绥回头看了眼。 说是不想睡的姑娘,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安心地闭上双眼,侧脸蹭进月亮靠枕里,唇角微扬起,身上盖着毛绒薄毯,怀里还紧紧星星抱枕,睡得很香甜。 简秋绥看向眼前姑娘时,眼里带了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 不想吵到睡梦里的姑娘,于是把还在播放的电台关掉了。 …… 睡梦里,许晴晚像是沉入温海里,自天际飘来一片散发着香甜的绵云,把她轻柔却有力地托起。 场景再度变换。 有那么一瞬间,她变回了十七岁的许晴晚。 短发内敛的女孩,故意绕路,只为了营造一次不经意的偶遇,只为了碰到她喜欢的少年。 却在擦肩而过时,目光像是灼烫过,不敢多看一眼。 只顾着仓皇垂头,戴着的白色有线耳机里,放着她喜欢的单循歌曲,以此想掩盖要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声。 场景再度变幻。 又有那么一瞬间,她又变回了二十岁的许晴晚。 同样是戴着白色有线耳机,这次里面的音乐,不再是她听的单循歌曲。 而是最近的一首新歌,许晴晚最喜欢里面写的那句:我呆呆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并不关心它们,只是想你。 许晴晚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她第一次听到这句歌词时,她正走在校园的林荫路边,就那么恰好,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星星和月亮。 心里顿时涌现出很惊艳的感觉。 偶然听到的一句歌词,准确说中了她的心声。 在看向星星和月亮的那刻,许晴晚心里不是想着今天的月亮有多美,星星又是怎样璀璨。 心里只是想着,她喜欢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又在做着什么。 会不会也有可能,也跟她一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在这一刻,他们恰好同频。 许晴晚静静听着耳机里轻柔的嗓音,她此时因为想他,而突袭的心悸,只有眼前的星星和月亮知道。 恰如耳畔响起的歌声:我的心事,只与星星和月亮共眠。 …… 思绪渐渐苏醒,许晴晚缓缓半睁开眼睛,刚醒来的姑娘,白皙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半是清明,半是迷蒙,眼前像是蒙了层轻纱。 视线由模糊变为清晰间,看清眼前眉目深邃的男人。 也就是这瞬间,她才有了自己是二十七的许晴晚的实感。 温热指腹落在脸颊边,摩挲过侧脸,落下温柔而安定的触感:“还没醒么?” 许晴晚下意识扑进男人怀里,脸颊轻蹭过肩膀,嘴里还发出毫无意义的呢喃声,像只可爱的撒娇小猫。 修长手指从侧脸流连而下,落在纤细后颈,带了点力度地轻揉了揉。 是无声而温柔的安抚。 许晴晚含糊闷闷的嗓音,不自觉拖长了尾音,从肩上缓缓传来:“阿绥,我睡多久了?” 简秋绥回她:“也不久。” 许晴晚轻声问:“不久是多久啊?” 简秋绥口吻随意:“也就三个小时不到而已。” “三个小时……”许晴晚还没散去的睡意,瞬间变得醒来,眼睛微微睁大间,眼里已经冒出浅浅笑意,“那你就一直看着我,不嫌无聊啊?” 简秋绥嗓音含笑:“多可爱。” 许晴晚很受用他的哄话,微抿唇角笑容:“那你下次多看会。” 简秋绥轻笑:“听你的。” “嗯。” 许晴晚窝在男人怀里,想起出门是九点多,又开了这么久的车,应该已经很晚了,轻声门口问:“我们这是往哪……” 视线不自觉抬起,越过男人肩膀,许晴晚在看清车窗外的景象时,还没说完的话突然顿住。 随着一簇烟花窜上天际,划出一道耀眼光线,绽放出夺目绚烂的光辉。 许晴晚顿时意识到,这是江城今晚的零点烟花,她听说过,是为即将到来的新年送来的第一份喜气。 没想到,简秋绥竟然会在深夜驱车近两小时,只是带她来看,她最喜欢的烟花。 从认识以来,这个男人总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像是辛德瑞拉十二点的魔法。 大桥边的一片浅滩,隔着长河,是江城另一边的绚烂烟花。 “阿绥,你看,是新年烟花。” 简秋绥听到她小朋友般的喜悦语气,忍不住轻笑。 一簇簇烟花不断窜向天际。 依偎着他肩膀的姑娘,在认真看着天空的烟花。 而他在看她。 交映的绚烂光华,映亮了这双圆润漂亮的眼睛,简秋绥得以看清她眼里,轻跃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简秋绥想,从小到大,他好像并不会对什么人或是物,有着太多执着。 可眼前的姑娘,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视线,她的温柔与可爱,天真与执拗,总是牵动着他的心软。 烟花很快结束,短暂绽放过极致的绚烂后,天际重归一片平静。 只有星星和月亮辉辉交映。 来之前,简秋绥只是想隔着楼下,远远地看上一眼,橘色灯光浅笼着的纤细身影,并没有想过别的。 可当许晴晚侧脸轻蹭过肩膀,圆润眼睛含着莹润,微仰着头,乖乖地看着他。 没有的想法,也都变得有了想法。 不记得是谁先靠近,等反应过来时,唇瓣就已经温柔相触。 吻开始变得缱绻温柔,一如今晚的夜色静谧,浅浅流淌着。 可随着气息加深,被攫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 甚至有种心跳要从心间裂开般,像是天际绚烂绽放着的烟花。 车内空间狭窄,暖气温度很足,许晴晚感觉呼吸都在发烧,有些承受不住地,半眯着眼眸,任由昏乱漫延迷离眼眸。 她的张唇呼吸,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全由男人掌控。 就像只搁浅的鱼,被倒逼出窒息般的缓息。 突然变调的惊呼,像是小动物的呜咽声,在尾巴尖裹上糖霜般的甜腻。 怕热般,摸索地摸上车窗,却在掌心触及到微凉的瞬间。 从身后追来的宽大手掌,完整覆住纤细手掌,用力间,手背薄薄皮肤下,绷起蛰伏着青筋。 手背覆着手背,骨节分明的手指,强势穿过指缝,变为紧紧十指相扣的模样。 彻底蹭乱车窗蓄起的一层薄雾。 迷乱、缓息…… 许晴晚感觉脸颊滚过温热,却更贪恋地蜷进男人胸膛间,裹挟而来的气息和温度,成为掌控她的帆,获取生机的浮木。 浅浅灯光映照下,被简秋绥逼到角落的姑娘,侧脸微润,却仍旧乖乖地任由他所为。 可眼前姑娘红着眼眶,顺从乖巧的模样,却起到了显著的反效果。 简秋绥心里再多的温柔,都好似被抹杀,只生出更为恶劣的心思。 想让她只感受到他。 脑海里只剩下他。 嘴里只呢喃着爱他。 …… 结束后,许晴晚整个人依偎在简秋绥怀里,侧脸蹭在肩膀上,半张开嘴唇,细细地缓息。 薄毯覆着纤细白皙的腰背,随着很轻的微颤,露出一小角莹润肩头,上头泛着微红,落着浅浅的牙印。 看起来有些可怜。 刚刚简秋绥要咬上肩头,许晴晚只能软声叫着“阿绥”,又轻声说,明天穿婚纱,这样会暴露印记的。 很乖的模样,偏引得男人附在耳畔,用那副低沉含哑的嗓音,恶劣地问她:“那穿完婚纱,就可以咬了么?” 耳廓处喷薄发沉气息,许晴晚感觉思绪彻底变得混乱,耳垂仿佛都要滴.红,乖乖地说:“阿绥,你想怎么咬都行……” 好一会没听到回答,肩膀却落下低促发沉的闷笑声。 像是在笑她乖。 …… 蜷在男人怀里温存时,就连呼吸都变得和缓温柔。 温暖的怀抱,始终为她敞开,许晴晚手掌不自觉抚上胸.膛,贴近鲜活蓬勃的阵阵心跳。 仿佛在掌心拥有了生命。 许晴晚知道,此刻他的心跳只为她而存在。 也不自觉,就想起刚刚来的途中,做的那场梦。 梦里十七岁的短发女孩,青涩到不敢跟人对视,二十岁那年蓄起长发,学着淡妆,想成为自信明媚的模样,她们戴着同样的白色有线耳机,思念着同一个人。 到了现在二十七岁的许晴晚,那副白色有线耳机,已经在柜子深处生灰,可她却依旧在喜欢着同一个人。 “阿绥,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呀?”许晴晚微仰着头,圆润眼睛笑得弯弯的,碎进淡淡的橘色灯光,“不然为什么,我听到的每首歌,都会忍不住想你。” 宽大手掌落在肩膀,将微落的薄毯拉上些,裹住半露的圆润肩头。 “那都有些什么歌?”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眼里漫出漂亮的微光。 有关她多年暗恋的往事,他总是愿意倾听。 她也总是愿意讲。 “第一首歌呢,是《Hey Jude》,高中的时候,你就坐在台上,抱着把木吉他,拖着懒懒的唱腔,却还是那样恣意耀眼,我就坐在台下,在悬上高空的心动之后,是无尽的掉落,想到跟你隔着的,不止是台上台下,欢呼人潮,而是难以靠近的距离。” “从此我的歌单,就多了这首歌,还有很长时间单循这首歌,之后很多的日子,当我听到这首歌,总是会清晰地记起那时的心悸。” “胸口像是飞进了只蝴蝶,在里面乱窜,就像是溺水窒息般的心悸。” “第二首歌,是《恶作剧》,我有时候会精心营造单方面的偶遇,可就是这样见面,每当即将分离时,心里总是会涌现特别不舍的情绪。” “第三首歌,是《星星和月亮也在想你》,那时候我大二,耳机里刚放到那句歌词,一抬头,就看到天空上的星星和月亮,只是一瞬间,就开始想你,真的是件很莫名的事情……” “……是《好想好想你》,那时候我大四,即将离开北城,明明是追寻你去的北城,留了长发,学会淡妆,学着变得优秀,却还是没有勇气跟你搭话……” …… 从始至终,许晴晚只是轻轻地说,简秋绥也只是静静地听。 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许晴晚说完后,眼睛微弯起,稍稍探身,伸出细长手臂,越过男人肩头。 刚刚手掌无意识抹乱的车窗,已经重新结上了一层薄雾,白皙指腹划过车窗,一笔一划,留下清晰的印记。 Wan&Sui,Happy Marriage! (新婚快乐) 认真写完后,许晴晚像个小朋友般,脸上扬起明媚纯真的笑容。 简秋绥稳稳托着她,让她在怀里换了个舒服的侧身坐姿。 又伸出指腹,在那段话后面,补上一句话。 From Year To Year (岁岁年年) 两句紧挨在一处的字迹,落着窗外闪烁街灯,映出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耳畔落下低沉温柔的嗓音:“晚晚,新婚快乐。” 许晴晚眼里露出浅笑,脸上露出再为幸福不过的神情:“阿绥,新婚快乐。” “岁岁年年。” “嗯,岁岁年年。” 【正文完结】 67 ? 冬禧 ◎许晴晚,我爱你◎ 就在不到十个小时之后, 就是他们的婚礼,可两个当事人,却依偎在车后座的角落, 交换着彼此的体温,身旁还堆满了星星抱枕。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再不回去,就要出现婚礼当天,新郎新娘双双失踪的社会新闻了。 许晴晚缓缓从依偎着的胸膛起身, 离开那片温热,覆在身上的薄毯微微下落, 露出白皙锁骨和莹润肩头。 上头浅浅的牙印, 已经差不多快消去痕迹。 简秋绥拿起另一边散乱的衣服,一件件耐心地给许晴晚穿好,最后还理好了她的衣领。 指腹摩挲过侧脸,简秋绥轻吻过白皙脸颊, 落下羽毛般的触感。 “晚晚,送你回家。” 许晴晚定定看着他, 乖乖地嗯了声。 回程途中,许晴晚蜷在后车座上,身上盖着薄毯,怀里抱着星星抱枕,在温暖的暖气里入眠。 意识模糊间,唇角溢出香甜的笑容, 陷入在美梦中, 是充满安心依赖的模样。 一如来时那般。 冬日里天亮得很慢, 许晴晚被简秋绥送到楼下, 赶在四点之前, 终于到了家门口,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很小心地开锁,尽量不发出动静。 许晴晚换好鞋,弯着腰,把手里的鞋摆正,这才蹑手蹑脚回到房间,连忙把大衣挂在立式衣架上。 悬着的心顿时回落,总有种背着爸妈做了坏事的心虚感。 突然门被敲了几声,许晴晚感觉心脏一瞬间提起,下意识就往被窝里窜,把被子扯到下巴上面,挡住自己还没来得及脱掉的衣服。 过了大概五六秒,门外传来张秀婉含着疑问的嘟囔声:“还没醒吗?” 许晴晚紧紧闭上双眼,心虚地缩进枕头和被子间,大半张脸都陷进去,远远只能看到乱成一团的乌黑发丝。 张秀婉打开门,从外头走进去,一眼看不到床上的人影,视线落在床前杂乱的棉拖上面,一只黑的飞出了床沿一米,另一只白色半遮在床底下。 张秀婉目光从上面淡淡移开,只是开口说:“晚晚,快起床,一会楼下来接人了。” 传来一声闷在被窝里的嗓音。 等听到关门声,许晴晚才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确认张秀婉确实是离开了,才坐起身,深深地缓了口气。 一片昏暗里,许晴晚起身看了眼,没看到鞋,顺手打开灯,亮光刺到眼睛,下意识半眯了眯。 突然看到飞出去一米的黑色拖鞋,又仔细看了大半会,终于找到快缩到床底下的白色拖鞋。 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小心穿了一黑一白两个颜色。 那张秀婉刚刚进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偷跑出去的事情。 在怀疑被撞破的不安中,许晴晚到隔间淋浴,凌晨在车里做了那些事,不洗澡她不适应。 简单洗漱完,许晴晚给自己简单挽了个盘发,来到客厅。 张秀婉朝着她招了招手:“喝点清粥垫垫肚子,省得空胃犯恶心。” 许晴晚点了点头,坐在餐桌旁,喝着晾温的白粥,偷偷抬眼,瞥了眼对面的张秀婉,她的神情如常,就像是没发现任何异常一样。 张秀婉头都没抬:“不好好喝粥,偷看什么?” 许晴晚被吓了一跳,差点噎到自己,很轻地摇了摇头:“没看什么。” 晚些时候,楼下来了车接人,天还黑着,一路到了明珠大饭店的婚房,这里已经被装点妥当,华丽又不失优雅。 姚嘉怡和许蕾作为伴娘,昨晚歇到了客房,许晴晚昨晚还接到,两人拍的各种角度的炫耀照片,说是一晚五位数的顶级套房,怎么都得好好珍惜一下。 简秋绥那边的伴郎请的是张京永,和他的小堂弟简宴舟,之前许晴晚跟他见过一面,发现在简家这些亲戚里,只有这位小堂弟,最随简秋绥的性子。 许晴晚一进婚房,就被团团围住,左右手臂双双被挽住,推进了换衣间。 在帮助下换好婚纱,洁白优雅的天鹅绒婚纱,一字肩荷叶边,露出小巧白皙的锁骨,以及曲线优美的肩颈曲线,缀着珍珠的裙摆云海般铺开,像是繁花锦簇。 面对众人看呆的神情,许晴晚微抿唇角,又被一反常态的两人,小心搀扶地到梳妆镜前。 这架势,跟迎接太后娘娘回宫似的。 造型师小宁先给她敷上面膜,才开始盘发,她的手很巧,乌黑柔顺发缕,在手指间穿梭几个来回,就做好了个端庄优雅的公主盘发。 打开盒子,将里头放着的白色山茶花发饰,别在侧鬓,碎钻和珍珠镶嵌其间,显得优雅而温柔,像是人世间最美丽的纯白花蕊。 还在化着妆,许晴晚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嫂子,你可太美了!” 一听就是冯识惠,小宁稍稍挪开手,许晴晚弯着眼睛,朝她笑了笑:“识惠,快来这边坐。” 冯识惠连忙点了点头,搬来了个丝绒凳,坐在了边上:“怎么能这么美啊,简直就是仙女下凡,看着我都要心动了!” 许晴晚笑着微抿唇角。 姚嘉怡在旁边直笑:“识惠,你可别夸了,一会吓到大师,把你嫂子画成大花猫了。” 小宁连忙笑着打岔,务必为自己的技术正名:“我手很稳。” 姚嘉怡连忙道:“对不起,大师,我这就掌嘴。” 在一片轻松的氛围里,许晴晚听着她们吵吵闹闹的,心里即将面临婚礼的紧张感,顿时被冲散不少。 冯识惠伸手轻打了一下,刚刚取笑她的许蕾,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哎,嘉怡姐,谢寻出新歌了,你知不知道?” 许蕾突然惊叫一声,对上所有人投来的目光,连忙捂住嘴,闷闷的嗓音从掌心传出:“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凌晨,全网已经疯了,嗑的嗑,骂的骂,看热闹的看热闹,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现在彻底乱成晋西北了。”姚嘉怡语气特别夸张,“你现在竟然还不知道。” “假粉假粉。” “原来小堂妹也是同好,有品味有品味。”冯识惠刚夸完,又跟着指指点点,“假粉,真的假粉。” 许蕾连忙起身,在包里翻起手机,一边解释:“我这不是为了我最亲爱的晴晚姐的婚礼嘛,特意还把手机关机了。” “妈呀……”许蕾刚开机,就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多消息,我手机是不是卡了……” 许晴晚也没时间看手机:“所以是什么歌啊?” “假如我年少。”冯识惠一脸笑容,“刚发出来的时候,我就听了,真的好好听啊,等回家,我要单循整整一个月!” 姚嘉怡笑道:“我也还是瞟到了一眼推送,还没来得及听呢。” 许蕾顿时来了句:“嘉怡姐,那你还说我。” 姚嘉怡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虽然我还来得及听,可我已经知道消息了呀,不像某人,还被蒙在鼓里。” 许蕾被堵得没有话说,只能垂头,开始看起手机。 “哇哦,网上真是,怎么会有黑粉秒变乐子人,开始考古磕cp啊?”许蕾连连摇了摇头,“果然这件事很荒谬,但是发生在谢神身上就很正常了。” “你说得对!” 许晴晚看她们谈论得热闹,想起昨天电台的那位粉丝,有些好奇地问:“不过你们粉丝,真的一点都不伤心吗?” 许蕾连忙摇了摇头:“谢神本来就是实力派,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过硬,反正我是他的忠实歌迷。” 姚嘉怡也说:“完全没有,因为初恋真的好美好仙女啊,而且,我是女的,我看着也迷糊啊!” “我也我也!”冯识惠也激动,“上辈子拯救银河系,这辈子嗑这么养眼登对的,对我的眼睛特别好!” “当然,嫂子,你和三哥也特别特别登对,我何德何能啊,能有这么养眼的哥嫂呜呜!” 话题聊着聊着,突然到了自己身上,许晴晚在多道八卦的目光下,兀自脸颊泛红。 “哎呦,嫂子脸红了,都到这会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啊。”冯识惠满脸笑容,“嫂子你真的好可爱。” 姚嘉怡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肩膀:“你嫂子脸皮薄,你是第一天才认识她吗?” 冯识惠话含打趣:“没准是第二天才认识嫂子。” 许晴晚被她们打趣一番,只能微抿唇角,闭上眼睛,任由小宁给她化妆。 到了晚些时候,许晴晚化好妆,被她们搀扶着坐在婚床上,将洁白头纱和裙摆铺展开。 三个姑娘扬起花篮里的白色山茶花,撒满了全身,像是沐浴着洁白花海。 有几片花瓣,落在白皙小巧的锁骨,显得她愈加温柔漂亮。 等待的时间,其他人就陪着她聊天解闷,许晴晚时不时轻笑,对于她们的玩笑话,弯起圆润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逐渐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是迎亲小队来了。 男人站在最前头,一身硬挺修身黑色西装,眉目深邃,胸口别着一枝白色山茶花,只是站在那,却难掩矜贵气度。 身后跟着两位伴郎。 进来的瞬间,目光就落在身处白色山茶花海里的姑娘身上。 眼中浮现温柔笑意。 却被三个姑娘堵在了半路。 “停步停步,请给红包!” 身后的张京永和简宴舟,立刻把准备好的红包,恭恭敬敬地递上。 冯识惠立马接过,每份都很厚,分发给了她们,对视了一眼,背身拆开,看了眼,眼睛顿时瞪大,抬头,朝着她们无声比了个口型。 其他两人接受到信息,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姚嘉怡清了清嗓子:“那请我们的新郎,说出新娘的三个优点,新娘和我们都满意了,才可以进去接。” 冯识惠和许蕾也点了点头,表示很同意。 张京永一脸看热闹的神情,要知道,让他这个兄弟夸人,简直是种灾难。 却不料,简秋绥看向不远处的姑娘,开口:“白色山茶花很衬你,很美。” “很可爱。” “像是小朋友一样。” 他的口吻如常,可始终望向姑娘的目光,过于温柔缱绻,跟着这话一起,杀伤力就很大了。 三个姑娘顿时露出嗑晕了的笑容,扭头看向身后的新娘。 “我是满意了,就是不知道新娘满不满意!” “这也太虐狗了,怎么办,我感觉心里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我也需要一些精神补偿!” 听到三位姑娘的话,张京永立刻帮腔起来:“三位美丽的小姐,请高抬贵手,放这位心急如焚的新郎,让他接走自己心爱的新娘吧。” 张京永眉眼生得不羁,是难得的好模样,嘴又甜,没说几句,就哄得几位姑娘连连发笑。 总算让他们进去。 简秋绥经过分散的人墙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表达了感谢。 走到许晴晚面前,劲瘦手臂揽过她纤细的腰,稳稳地把她拦腰抱起。 “晚晚,怎么这么美。” 继而快步朝着外头走去。 许晴晚伸出细长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阿绥,你说错了呀。” 简秋绥闻言轻笑改口:“晚晚,我来接你。” 一路走进婚礼候场间,两个小花童和两只萌宠已经等待多时了。 简秋绥稳稳地把许晴晚放到地下,动作温柔,像是对待珍贵的白瓷瓶。 离开前,偏头,叮嘱道:“阿雪,阿烨,照顾好你们小婶。” 简烨立刻站直,行礼:“小叔,保证完成任务!” 简雪也弯起眼睛:“小叔,我们会照顾好小婶的!” 汤圆和小橘也相继叫唤一声,意思像是保证做到。 直到背影消失在眼前,许晴晚还看着那处空空的地方,有些发愣。 过了会,司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瞬间点燃了现场惊喜的尖叫声。 许晴晚微微睁大了眼睛,很快,圆润眼睛漫出浅浅的笑意。 竟然是Jones,简秋绥就算是吃醋,可是因为她喜欢,却还是请来了。 心里涌现亮色情绪。 “嘘,请大家安静,现在有请我们美丽动人的新娘!” 许晴晚微微发愣间。 简雪牵住她的手,朝她灿烂一笑:“小婶,我们走吧。” 许晴晚听到声音,回神,点了点头。 往前,是缀满白色山茶花的长廊,梦幻浪漫,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简雪和简烨穿着白色礼服,手里拿着装满白色山茶花的花篮,各站在一边,边走,边撒着手里的白色花瓣。 就连汤圆和小橘也穿着精致的礼服,左右跟在一旁走着。 走到前方,张秀婉穿着小香风礼服,整个人显得温婉优雅。 两位花童和萌宠的使命完成,把花篮里剩下的白色花瓣,都扬了起来。 张秀婉轻挽住许晴晚的手臂,带着她往长廊前方继续走。 渐渐走到许峰禾不远处,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被打理得整齐,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却在众人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张秀婉无奈地看了眼自家老公,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德行,可再偏头看向许晴晚时,神情却变得过于温柔,停下脚步,轻握着她的手:“晚晚,剩下的路,就由你爸带着你走吧。” 许晴晚朝着妈妈扬起浅笑:“谢谢妈妈。” 走到面前,这对几十年的夫妇,相视一笑,伸手间,完成送自家宝贝女儿的交接仪式。 许晴晚挽上许峰禾的手臂,这对父女俩,小时候放学时,许晴晚牵着爸爸厚大的手掌,是跟着男人回家,如今,她亲昵地挽着爸爸的手臂,却是要把她送到她的丈夫身边。 她的心里涌现出感慨的情绪,却在刚迈开脚步时,有些哑然失笑:“爸,顺拐了。” 许峰禾低头一看,乐呵呵直笑:“第一次女儿结婚,我太紧张了。” 却在说出口后,突然反应过来:“哎呦,我说这话,是不是不太吉利。” 许晴晚轻笑道:“也是女儿的最后一次结婚。” 许峰禾连忙笑道:“对的对的。” 多亏了这一桩趣事,许晴晚和许峰禾都不紧张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距离一点点变短,许峰禾却停步不前了,许晴晚眼里流露出几分不解。 刚想开口,却被眼前男人攫取了所有心神。 阳光勾勒出清晰立体的下颌线,眉眼深邃,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搭在身旁,而在右手虎口处,缀了颗浅褐色小痣。 在熟悉前奏响起的时候,许晴晚看到简秋绥从旁边的立式装饰里,拿起话筒,抵在了唇旁。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朝她看来的眸光温柔,像是引人沉溺的无边漩涡。 我想我会开始想念你 可是我刚刚才遇见了你* …… 今夜就去流浪 不问星星和月亮 放下所有彷徨 只想对你说想你想你* …… 每天好想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多想多想告诉你 生活里的每个琐碎 都只给我一个体会 让我知道你的珍贵* …… 熟悉的曲调中,昨晚她所说的每一首歌,都被男人记住,又在婚礼这样珍贵的时刻,温柔地为她唱出。 《Hey Jude》、《恶作剧》、《星星和月亮也在想你》、《好想好想你》…… 以及一首曲调抓耳的新歌。 假如我年少 是十七岁的我 漂亮投篮后,我会第一刻看你* 听清歌词的瞬间,许晴晚反应过来,这是谢寻的新歌——《假如我年少》。 主动跟你做同桌 看着你瞌睡模样,让你枕在肩头 白色有线耳机,不再孤单 左耳听着歌里藏着的情话 耳机线串联偷偷的心跳 写数学题时,笑着你笨 怎么可能 你是如此可爱 是篮球划过青空的弧度 是翘起尾巴尖的懵懂 假如我年少 是十七岁的我 放弃试探,忘掉别扭 只想大声说爱你 哪管人声鼎沸,流言蜚语 假如不是你 假如我没大声说爱你 假如我们不再是十七岁 假如你仍存有爱意 请允许让我陪你身边* 曲调尾端在间隙中悄悄溜走。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沉溺在无尽对视中。 只要对视,眼里就逃出早春晴光般的笑意。 男人唯一一次的走音失误,就是在对视笑时,薄唇轻扬,低沉尾音微颤,溜出一小截裹着磁性嗓音的错拍。 男人西装笔挺,不笑时过冷的眉目,此时深情温柔,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再次拿起话筒:“十七岁的许晴晚说,想跟我交朋友。二十七岁的简秋绥,现在回答你,很抱歉,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我想陪在你身边,下雨时为你撑伞,投篮时让你坐上我的肩膀,想看你脸上永远是无忧的笑容,又很在意你的眼里只有我,想分担你的烦恼,分享你的快乐,就连你的遗憾,我都自私地希望与我有关。” “很幸运有你这么多年的喜欢,也很庆幸我的女孩,勇敢地朝我走来。” “十七岁简秋绥没做到的,由二十七岁的简秋绥来完成。小朋友,乖宝宝……许晴晚,我爱你。” “小公主,你愿意嫁给我,允许让我爱你一辈子么?” 许晴晚微微发愣,多年前,她偷偷放进情书堆里的那份情书,积灰多年后,在多年后被寻回。 她喜欢的耀眼少年,在她长达九年的无疾暗恋后,成为她爱的丈夫,公然宣誓他的爱意,一如当初少年热烈。 她在情书里都没勇敢的爱意,由多年后,他写给自己的情书,为她青涩的青春划上句号。 她的暗恋,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许晴晚弯起眼睛,露出明媚笑容:“我愿意。” 胳膊被轻轻拍了拍,许晴晚偏头看向挽着手臂的爸爸。 许峰禾口吻温柔地说:“晚晚,去吧,爸爸就送你到这了。” 许晴晚看了会许峰禾。 又被很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晚晚,去吧。” 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许晴晚朝着爸爸点了点头。 然后朝着等待着她的丈夫走去。 走到跟前,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亲一个亲一个!” “新婚夫妇这不要亲一个啊!” …… 许晴晚听到越来越热烈的起哄声,乱蝶般的心跳声,比耳畔的嘈杂声音,还要剧烈。 在这样的氛围下,许晴晚微仰着头,却听到低沉温柔嗓音传来。 “晚晚,别踮脚,我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覆在眼前的洁白头纱,男人俯身,低头。 浓重的气息覆盖而下。 落下一个甜蜜的深吻。 躁动的起哄声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像是要冲破战栗的耳膜。 人声鼎沸间,浪漫缱绻的冬日小调响起,在耳畔拂过温柔的触感。 稍稍分离的新婚夫妇,不稳的呼吸在两人之间萦绕,馨香和松木气息交融到一处,视线齐齐被亮起的大屏吸引。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幕幕精美漂亮的插画。 围在方桌前的两人,两碟冬至饺子,是他们多年后重逢的第一面。 雨天,男人撑着大伞,护着怀里的姑娘,自己肩膀却洇湿了一团,是他们领证的那天。 绕过热闹熙攘的长街,来到繁华簇拥的庭院,在晚风中对视的两人,是简秋绥把小屋送给自己的那天。 眉目深邃的男人,抱着一把木吉他,他们隔着台上台下对视,是简秋绥说把专属的歌送给自己的那天。 紫藤花架下的浪漫相拥,是他们初吻的那天。 海边绚烂的烟花,是简秋绥第一次带她去看烟花。 满墙的手绘烟花,是她给简秋绥第一次庆祝生日。 满城的白色山茶花,是简秋绥送给自己的礼物。 华丽的中西婚两套婚纱嫁衣,是他们一起拍婚照的那天。 坐在男人肩头的姑娘,轻而易举地投篮,是简秋绥承诺要给写自己写一辈子情书的那天。 冒着风雪而来的男人,隔着窗前楼下对视,是他们婚夜前的浪漫私奔。 …… 直到最后一张插画出现在眼前,两人十指相扣,是他们的未完待续。 冬日小调尾音消散的一瞬,许晴晚弯起眼睛,像是蓄了一对漂亮的弯月,定定看向眼前的丈夫。 而简秋绥含笑对视,眸里满是爱意。 …… 婚礼来的人很多,许晴晚打招呼都只能匆匆说上一句,招待完宾客,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 不会喝酒的姑娘,也难得喝了半杯,脸颊漫过酡红,像是漂亮的晚霞色,落在了上面。 到了晚上,许晴晚换好了凤冠霞帔,化妆时,目光变得迷蒙,被身旁陪着的简秋绥,很轻地握住手掌,眼神顿时变得很乖。 之后,就被简秋绥抱去了车上,带回了北郊外的小宅,那里的婚房已经被收拾妥当。 他们今晚会在这里过夜。 许晴晚被抱到房里,放在了梳妆前。 晚上多喝了一杯,果酒甜甜的,在舌尖萦绕着余味。 梳妆镜前坐着的姑娘,一身大红嫁衣霞帔,远山眉芙蓉面,乌黑发髻如云,凤冠缀满珠翠玉石,雍容华丽的凤钗垂下,像是误入尘世的仙子。 而身后站着的男人,眉目深邃,此时半垂着眼睫,帮她取下凤钗凤冠。 为了在大婚当夜,能够给心爱的姑娘梳发,这些天一大早,简秋绥就跟着造型师练习,怎样解开繁丽发髻,才不会揪掉妻子的一根发丝。 他那一伙的兄弟,看着他专注拿人偶练习时,甚至还打趣起他。 “呦呵,简哥,这手可真巧!” “简哥怎么着,转性了,你这打算改行绣花呐!” 被他语调慵懒的一句“没老婆的人,知道些什么”,通通给堵了回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只是几个来回,就轻巧地解开发髻,乌黑柔顺的发丝,顿时从指缝中穿过,在鼻尖泛起馥郁馨香。 男人拿着一把木梳,温柔地梳过妻子的乌黑发丝。 看着镜子里的姑娘,眼露深情,嗓音低沉温柔。 “一梳,愿你无忧无虑。” “二梳,愿你永葆天真。” “三梳,愿我们白头偕老。” 许晴晚眼里泛着微醺,乖乖地看着镜里的男人,轻喃重复:“要白头偕老。” “阿绥,我们要白头偕老的。” 耳畔落下轻笑间,许晴晚已经被男人拦腰抱起,下意识轻呼:“阿绥……” 简秋绥看她懵懂模样,嗓音低沉含笑:“乖宝宝,洞房花烛夜,忘了么?” 许晴晚默默环紧男人脖颈,很轻点了点头,乖乖地回答:“没忘的。” 喝醉的姑娘,像只缠人的小猫,喉间溢出发轻发软的甜腻尾音。 明明在怀里哭得不行,嘟囔着不要,又偏要紧紧搂紧他男人的脖颈。 一遍遍在耳边轻喃着爱意。 “阿绥……” …… 许晴晚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抬眼是熟悉的吊灯,视线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间,意识到这并不是北郊外的老宅。 而是他们的独栋小屋,他们的家。 头有些发晕发疼,许晴晚下意识往男人怀里蜷了蜷,溢出无意识的轻喃尾音。 睡梦里的男人,收紧了有力臂膀,纵容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许晴晚闭上眼睛,缓了会神,感觉有些睡不着,半睁开眼睛。 却越过男人肩头,转头瞥到床头柜上的一抹浅蓝色。 目光渐渐定格,许晴晚在认出来的瞬间,眼睛微微睁大。 竟然是她藏了多年的日记本。 遗忘的记忆瞬间回笼,许晴晚想起昨晚她醉后做的事情,在迷乱之后,红色嫁衣散乱一地。 明明她全身已经绵软无力,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还一直嘟囔着:“阿绥,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被纵容温柔地吻了吻脸颊。 低沉嗓音落在耳畔,问她:“晚晚,为什么想回去?” 许晴晚微揪起眉毛,有些纠结地嘟囔道:“日记本……” 简秋绥问:“什么日记本?” “是我的日记本……”许晴晚轻轻呢喃,“我需要它的……” “阿绥,我想回家……” “乖,带你回家。” 简秋绥给许晴晚仔细套上衣服,把她像小朋友一样,稳稳抱起来。 一路驾车回家。 刚进门,许晴晚就直奔房间,在柜子里翻出来,一本浅蓝色的日记本。 在找到心心念念的日记本这刻,许晴晚眼里浮现安心的笑意。 抬头看向简秋绥时,圆润眼睛里,亮晶晶的,像个找到最爱玩具的小朋友。 简秋绥伸出手,握住眼前姑娘伸出的手掌:“地上凉,乖,先起来。” 许晴晚随着他的力道,就势起身,乖乖地扑进他的温暖怀抱里。 简秋绥嗓音含笑:“就为了来找这个啊?” 许晴晚稍稍起身,微仰着头,微翘起唇角,尾音含着得意:“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简秋绥伸手,很轻地捏了捏泛红脸颊,轻笑道:“是么?” 许晴晚看他一脸笑意,以为他不信,较真地说:“这个日记本是有名字的。” 简秋绥语气纵容,像是哄小朋友般:“什么名字啊?” “冬禧!”许晴晚眼睛亮亮的,“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 昨晚的记忆,像是电影闪回般,在脑海里一遍遍倒映。 许晴晚想到昨晚做的傻事,白皙脸颊都开始发热,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移开有力手臂。 取下薄毯,随意地披在身上。 走到床头柜,拿起日记本,翻开,昨晚画的涂鸦,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白色山茶花和篮球,还缀着青绿色的署名——Wan&Sui。 的确是她亲手所画,还是用的她非要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签字笔。 目光往下,许晴晚视线一顿。 是男人亲手写下的一句话——你是我心中的唯一。 在看清这句话的瞬间,许晴晚眼尾泛起一圈红晕。 随着熟悉的松木气息落下,许晴晚被男人从身后圈在怀里。 是简秋绥醒来了。 许晴晚微微偏头,低沉温柔的嗓音,便落在耳侧:“太太,新婚快乐。” 在看清眼尾红晕时,又吻了吻她的眼角,轻声哄道:“乖宝,别哭。” “很幸运我的女孩这么勇敢,默默喜欢了我那么多年,以后每一天,说爱你的这句话,都由我说给你听。” “许晴晚,我爱你。” “请允许让我爱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歌词出自《Hey Jude》《恶作剧》《好想好想你》 本文到这里就正文完结了,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也很开心跟晚晚和阿绥一起,陪伴大家过这个冬天~ 接下来会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番外会随榜更! 专栏预收先婚后爱《婚婚如约》,求个收藏呀 最后再次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鞠躬)(比心) 感谢在2024-02-14 21:23:43~2024-02-15 20:2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烊千玺的大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