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的人鱼是帝国陛下》 出入平安 《俘虏的人鱼是帝国陛下》全本免费阅读 环形场地人声鼎沸,各种信息素剧烈燃烧。 一场精彩绝伦的竞技赛正在上演。他身形快速,迅猛,把单纯的测试演绎出力量与美感,汗水撒在沙土里翻滚成珠,最后的落地轻盈,彻底点燃了整场气氛,随着三道震耳欲聋的钟声—— 叮!叮!叮——! 测试结束,竖条大屏幕排行榜上的编号飞天猛冲,一路踩着无数人的名字最终登顶。 刷新记录! 一时间,喝彩与高呼声震耳欲聋,慕强好斗的alpha们恨不得把脖子上的锁链挥舞成荧光棒,逼得狱警按响电击警告。 没错,这里不是什么高端竞技场,而是帝国最大最严酷的监狱。 这群狂热的“粉丝”,无一不是穷凶极恶,身负百年重刑。 监理官顺着名单念道:“编号1470,白翎。” “是。”那人从终点缓步走来,微微小喘,宽松的囚服因为出汗紧贴在腰腹上,勾勒出一抹细腰。 监理官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他脊椎很直,身材如一柄笔直的白杨,虽然容颜稍显凌乱,但姿态挺拔一丝不苟,让人一眼就能猜到他的出身—— 帝国正规军。 监理官暧昧的目光停在他右腿上。 离得近了,才看清这人裤管里露出的义肢。 电线杂乱缠绕,机械端口暴露,刚才粘上的沙子边走边从金属膝盖缝隙里簌簌流出来,配合着他冷漠的气质,仿佛刚下火线的战损仿生人。 管理官:“抬起你的脸,站到核对台上去,把瞳孔对准镜头。” 青年抬起下颌,碎乱的湿发下,露出一张冰冷精致的脸。 一柄阿斯刻湖刀。 监理官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出这个玩意。它是装饰精美的武器,薄如蝉翼,却能削铁如泥。由于优美的线条和惊人的威力,上层贵族老爷们对它爱不释手。 就宛如这张脸,易碎美丽又强韧。 它本应该镶在一位养尊处优的omega太太脸上,而不是一个残疾士兵。 或许又是靠卖屁股上位的?下一秒,监理官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数据是明晃晃的: “精神力ss” “耐力s” “敏捷sss” 看到最后一项,监理官意味深长地放慢了语速: “生育力:D。让我看看,你有旧伤,刚进入第一段分化,一颗子弹从脊椎打进腹腔,而你的分化预测报表显示99%是omega,确实,你那软绵绵的小生殖腔怕是难以修复了。” “没有生育力的omega,一文不值。” 监理官略带惋惜地总结。 白翎对此没什么反应。 自从十年前新帝国成立,新任皇帝凯德就将生育力水平设成了衡量omega价值的唯一标准,这是人人皆知的铁律,无可争议。 监理官:“天才驾驶员,帝国深空机甲顶级军团的头号种子王牌,却以下犯上袭击长官,导致国家军事基地炸毁,你知道自己要蹲多少年大牢吗?” 白翎薄唇微动:“知道,死刑立即执行。” 关上名册,监理官口吻变得轻浮:“不过你很幸运,漂亮的小o。你那么年轻,分化之后说不定还能用,只要你在五年内产下三十颗受精蛋,就能免于一死。” 通过下蛋来抵消刑罚,听起来似乎很仁慈。 然而人人都知道,即便是以高效率繁育为著称的鸟纲异种人,连续产蛋的下场也是极其凄惨的。 特别是像他这样生育等级低的o,百分百会被分配给底层的d级alpha,在生殖腔损伤,营养缺乏的情况下熬个四五年,就算不死也将彻底报废。 白翎脑中浮现些许记忆的碎片。 上辈子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他记得自己杀出了监狱,满身是血,肢体破烂,好不容易抢了一架飞船,找到接收自己的机甲佣兵社团,却被以“即将分化为o,不适合继续作战”的理由拒之门外。 在那之后,他拖着虚弱疼痛的身体游离在广场上,住在破帐篷里,靠着捡垃圾和帮人修补轮胎为生,受尽无数侮辱与白眼。 在长达五年的流浪生活中,他一点一点攒下了启动资金,靠着摸索出来的经验,用二手零件拼装了一台破机甲,又加入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社团。 之后,“白色疯隼”的名号便破空崛起,一路甚嚣尘上,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吞并帝国大大小小约300家佣兵军团,并迅速发起了全扇区攻占,打得一向牛逼轰轰的中央军团溃不成军,逼得皇帝凯德亲自出来与他谈判。 然后他是怎么表态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他单脚踩在狗暴君的桌子上,指尖玩弄着King棋,似笑非笑告诉整个星际: “我不做人下之臣。” 白翎正要回忆起自己的死亡,右腿却突然一阵剧痛。 该死的幻肢痛!等他出去,一定要多弄点高效止痛药。所以,这次他打定了主意—— “我愿意接受死刑。” 监理官轻蔑的神情中带着可惜。不愧是深空军团出来的人形武器,即使被冠上莫须有的重罪,宁死也不肯 沦为下级产蛋奴隶。 不过这样最好。有人给了他500万星际币,让他务必处死这只omega。既然自己选了死刑,也就别怪他拿钱拿得手软了。 “宣判结束,行刑时间是一个小时后,走右边那道门出去等着吧。” 走出审查场最后一片扫描区之前,白翎忽然被叫住。 “等下,”监理官意外得挑起眉毛,盯住扫描结果,“你大腿那里是什么?刻的字?” “是。” “什么字?” 白翎缓缓转过身,背光在阴影里半边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出入平安。” “出,出入平安……?!你在大腿根刻这个?”监理官倒吸一口气。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不守o德!一副势必将Alpha雄性自尊狠狠踩在脚下的姿态,就差把嘲笑写在了脸上—— 我这里车来车往,猛油重刹的,您算老几? 监理官兴奋得直发抖:“小骚/货,不愧是军部出来的,玩得真变态。” 整天戴着管控禁制器的战斗用型o,私下竟然玩这么大,简直有种发现苦行僧衣袍下写着“欢迎光临”的头皮发麻感。 嘶,真带劲。 监理官伸手要去抓白翎,却脸色骤变,看向自己正在震动的禁制环: 【WARNING!注意言行!信用点-10】 趁此间隙,白翎勾了勾唇,径直离开扫描区。 一走进右边的门,便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狱警向他喷射麻醉剂。显然有人提前交代过,军团出来的尖兵,就算断了一条腿,也绝对不能小觑。 白翎再次清醒时,已经被裹上了束缚衣。 视线微垂,口笼生锈的铁罩子紧紧抵在鼻梁,金属绑带勒得他呼吸不通畅。他稍稍后仰脖子,后脑靠在了墙壁上,车厢时不时传来的震动告诉他,他正在被争分夺秒运向刑场。 监理官正坐在对面吞云吐雾,黏着的目光顺着那细腻修长的脖颈滑进白翎领口,心里变得痒痒的。 这种高级货,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不如让他免费爽一把…… 念头一旦起来就摁不下去了。 这辆装甲车很大,内部分割成两块,隔壁只坐着一群要献给皇帝的omega。监理官找借口把狱警都赶去了隔壁,门栓卡死,“啪嗒”解锁了白翎的口笼,打开皮带扣子,枪抵在白翎后脑,猴急得让他跪下: “出入平安是吧,小婆娘,我从刚才就控制不住一直在想你呢。” 白翎没有动,冷灰色的眼睛淡淡上瞟。 那一眼,看得监理官心里突然打了个顿。 监理官压下心虚,轻蔑道:“哼,别以为禁制环还能再救你一次,这里是磁暴区,根本没信号。” 白翎似乎根本没听他说:“三。” 监理官恶意用枪顶了顶他后颈还未发育的腺体,“你在军队的长官没教你服从命令吗?” “二。” 监理官皱起眉头:“你到底在嘀咕什么?” “一。”白翎眼底一片荒漠,勾起唇角宣判道: “你的死期。” 几乎刹那间,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震动,沉重的装甲车就以全速运行的状态骤然撞在巨石上,斜侧着飞出五百米,在轰然的尘埃中反复翻滚直到撞上另一边戈壁才哐当停下。 装甲车很抗造,能抵挡得住一次车祸,但普通异种人根本承受不住过载的G值撞击。 监理官躺在地上紧紧捂住心脏,口中溢出一丝黑血。在布满血丝的视线里,那个omega用玻璃残片轻松割开束缚衣的绑带,走到他身边来,弯下腰,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与打火机。 “咔嚓~”火光燎过。 在一片死亡般的寂静里,火机点燃声让人神经一跳。 香烟夹在骨节修长的细指间,橘红色的火光一亮一灭,照得那张精致冰冷的脸晦暗不明。 直看得人毛骨悚然,心血逆流。 监理官用最后一丝希望,恳求道:“救……救我……我可以保你……不死……” 白翎笑了笑:“这里是磁暴区,没有信号。” 说完,便踩在他肩膀,“滋”得一声,把指间烟头碾了碾,灭在alpha的荣誉徽章上。 白翎跨过他的身体,推开门走出去。打眼看去,隔壁区域更是尸体横陈,一片地狱。 他一边淡然地在散落一地的杂物中穿梭,一边寻找着目标,忽然抬起一个白发omega的脑袋,端详了下。 这个不错,身高体型都差不多。 白翎三两下拆掉了 凶残的小鸟 《俘虏的人鱼是帝国陛下》全本免费阅读 幻肢痛,痛起来能要人命。 白翎算了算时间,自己这会刚截肢不过一个月。断掉的神经不知道肉已经没了,还在日以继夜地给大脑传递痛感。那种恐怖的撕裂感,如果放任不管,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于失去行动能力。 得找点止痛药。 皇宫里戒备森严,不方便。最好能出去找。 翻出皇宫塔,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天方夜谭,对他而言却在可行之中。前世,身为革命军领导,他曾经无数次计划过攻占这里,内部地图烂熟于心,所以躲开监控不在话下。 深夜幽静,昏黑走廊上的门吱呀打开。白翎闪身进入,来到水泵房。 这里能直通人鱼水道,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能从水道游到皇宫外,安全且迅速。 水泵房里残留着老式潜水衣。 白翎利落穿戴上,弯下腰,手臂持劲掀开沉重的盖子。一瞬间,冰冷水汽扑面而来,向下看,水道深不见底,像极了一团浑浊漆黑的怪物,随时能将人吞噬殆尽。 跟直通地狱似的。 白翎深深调整呼吸,慢慢潜下井口。他边划动手臂边想,地狱而已,他在前线那么多年,见过的惨状可比地狱恐怖得多。 这个水道的前主人,应该是世界上最后一条人鱼——前朝先皇伊苏帕莱索。 白翎撇撇唇,哪怕是那条凶残人鱼的鬼魂出现,他也不带怕的。 正想着,水流波荡擦过满是苔藓的玻璃壁,耳畔掠起微妙的气泡声,“咕噜……” 白翎没有在意。今天预告有雨,在他看来,那应该只是外层大气引发的水压反应。 “咕噜噜……咕噜……”气泡声越来越紧促。 白翎心跳平稳,一个加速终于触到底,很好!阀门就在眼前,现在他只需要抓住锈迹斑斑的门往外一掰,就能—— 纹丝不动。 怎么会……不行,阀门必须打开,他肺里的空气只够再撑20秒,时间一过,他会溺死在这里! 指骨苍白,握住阀门的手背青筋痉挛突起。他紧张的心跳占据整个耳膜,在脑海轰然回响,以至于盖住水道中越发清晰的破浪声。 什么东西? 白翎艰难回头,一道巨大迅猛的阴影已然充满他的视野。 紧接着,高压冲波形成的水浪向两边划开,暗色浪花中勾勒出一道庞然大物的轮廓,足有三米多长。它肢体修长,肌肉健壮,闪着森蓝鳞光的肌理简直冷到叫人头皮发麻。 白翎呼吸一窒,眼见着那怪物掀起滔天巨浪,一尾巴狠狠抽向他—— 轰隆!水浪暴力砸去。 生锈的阀门在十年之后,再度开启。 白翎意识昏茫,只感觉自己被水流裹挟着冲向出口。他费力抬眼,只见那怪物一个遒劲的甩尾,“咚”,在防爆玻璃上砸出强而有力的闷响,干脆利落,带着诡魅的鳞光向上游去。 竟然不是来杀他的…… 反而救了他? 白翎摘掉面罩,湿淋淋地从下水口爬到岸上,怔站了一会。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是暴君在水道里养的机械生化武器,还是……人鱼不肯散去的冤魂? 他不得而知。 眼神复杂地回望一眼,皇宫塔巍峨伫立在海边。夜风吹过,塔顶露台的暗金色帷帐掀起,玻璃反射着乌云遮月。 今日恐怕有雨。 白翎不再停留,准备抓紧时间进城,去寻找止痛药。 · 早上九点,天空阴沉沉飘起小雨,药店开门早,隔绝雨棚早已撑了起来。 乌利尔从机甲下来,手搭着额推门进去,刚要抱怨一声雨,却看到有人湿漉漉地排在前面。 店主正一脸为难:“先生,你的卡刷不了……” “再试试这个账号呢?” “还是不行。要不,你先旁边站一下,我好接待其他顾客。” 那年轻人默然,慢慢走到一旁让出柜台。他走路时咔嚓咔嚓响,动静有些大,惹得乌利尔多看一眼。 义肢假腿?应该是来买止痛药的吧。 乌利尔猜得如此准确,是因为他工作内容就涉及残疾人辅助器具——确切来说,他是个搞残疾人专用机甲的工程师。 只不过这工作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困难重重。因为拉不到赞助,项目一拖再拖,好不容易有大老板愿意投资,先前找好的机甲实验员又放了他鸽子。 眼看项目就要开工,乌利尔愁得彻夜难眠,这才跑来买点褪黑素。 上哪再找个经验丰富的机甲驾驶员……为适配实验,还得是个残疾人…… 白翎站在一旁,忽然出声:“你得加油。” 乌利尔叹气:“我知道我要加油,可是……诶?” 他怎么知道我要努力?乌利尔奇怪转头看,却见白翎指了指外面。 朝外一瞧,雨水绵绵淋淋,从机甲的顶窗玻璃一路流下去,在弯曲的膝盖处直坠而下。机甲的膝盖颤颤,跟得了风湿似的,这么跑下去,肯定要出事。 乌利尔惊出一身冷汗:熬夜迷糊了,忘了加润滑油! 原来是这么个加油。 一眼就能看出机甲问题,这人是维修师?乌利 尔不禁问:“小兄弟,你在维修厂干过?” 白翎不置可否:“开过一段时间机甲,自己做养护,做多了就有经验。” 当然,这个“一段时间”,可以等同于前世的二十年。 白翎不知道乌利尔身份,只是随口帮个小忙,毕竟机甲养护精密,稍有不慎都可能会造成交通事故。 他转回念头,继续回忆着自己的电子账号,祈祷着或许哪家银行没收到他被法院判刑的消息,忘记封锁他的卡。好让他刷卡付款,买下柜台里那盒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止痛药。 因而,他没发现,身旁的中年人眼睛一亮,上上下下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 是个可造之材!年轻,身段好,那双手又细又长,宛如一双尖锐的鹰爪,一看就是鸟纲猛禽的血统。 只是衣着单薄浑身湿透,像刚从海里爬出来,落魄得很。 店主瞄见地上越聚越多的水渍,皱眉赶人: “喂,那位先生,你想好了吗?” 又冷嘲热讽:“没钱还来买药。” 白翎表情淡淡点头,倒也没生气,“我这就走。”他得想办法找点活计,尽快赚一些现钱。 乌利尔却眉头一皱,对店主说:“你这是服务的态度吗?国家每个月都有补贴,让药房给买不起药的残疾人免费赠药。你们店的份额呢,都被你吃了?” 店主脸色一僵,被他说中,立即气急败坏起来:“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乌利尔冷笑,抬手刷了下手环,“这位小兄弟帮了我的忙,他之前要的什么药,都给我拿出来,我来付!” 店主一看屏幕,脸色唰得变白。那身份信息明明白白,显示乌利尔属于上级贵族,是他长着八个脑袋也不敢得罪的人。 店主连忙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赠药份额有的,那位先生要了三支强效止痛剂,您只需要付两份就好呢。” 药店还兼卖一些保健品和食品,店主又拿出一大块砖头似的玩意:“还有那位白先生要的压缩饼干,一公斤装。” 压缩饼干?乌利尔看得一怔。 这东西是底层居民的方便口粮,但口感实在糟糕,不是过惯了苦日子,都不会买来吃。 再转头看向白翎,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雪白色发丝贴在额头,眼神很锐利,但瘦到肋骨都能透出衣服。一看就是没有家人照料的样子。 白翎见他递过来袋子,婉言谢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没办法还你钱,所以不方便收。” 乌利尔强行塞给他:“不用还,这是……这是定金!对,定金——” 说着,乌利尔赶忙掏出名片,一并递过去,笑了下:“你瞧,我是个机甲工程师,正在招实验型驾驶员。我看你也缺钱,不如来我们那里试试,我们和各大佣兵社团都有合作,我可以介绍你去协会谋个职位,再到我们项目实验室来,这样就可以拿两份工资呢。” 两份工资。 意味着今后能稳定地购买高价止痛剂。 白翎盯着那张名片,停顿一秒,然后果断将它抽了过来,握在手心。虽然不一定去,但拿着总没错。 雨势渐小,目送着小白毛拎着饼干砖块一歪一歪地离开,乌利尔迫不及待给大老板打去通讯。 然而接通的却是一道抑扬顿挫的AI语音: “乌利尔少爷,你好。” 乌利尔一下就认出,这是对方的机械管家。他不敢怠慢,仍语气恭敬问:“请问皇叔在吗?我们的项目 你弄湿了我的裤子 《俘虏的人鱼是帝国陛下》全本免费阅读 “……征用你的腹肌!” 好冒昧的话。 然而与嚣张的命令形成对比的,是拘谨的动作。 按理说,挟持者应该会手持凶器,粗暴威胁。郁沉却感觉,那具紧贴自己后背的躯体正被冷雨浸泡得瑟瑟发抖,说是威胁,可唯一有杀伤力的只有冰凉凉的手心。不像穷凶极恶的袭击者,倒像是…… 雨天跑到人脚边碰瓷的流浪小狗。 郁沉好脾气地问:“你打算征用多久?” 多久……?被问到,白翎意识不清的大脑一时转不过来,什么意思,怎么不反抗…… 那道声音很温和,没有半点被挟持的惊慌,反而娓娓说来: “我的管家会在十分钟后回来,它看到你,估计会大呼小叫。所以在那之前,你及时离开,好吗?” 妥协中带着商量,叫人听不出这是谈判。 白翎咬了唇,逆反心上来,反而一收手臂搂得更紧,连冻僵的脸颊也贴上对方肩头,硬声硬气的冷笑附在男人耳边: “我想焐多久焐多久,你没得选。” 好凶。郁沉不禁笑了下,如果嗓音不是又哑又颤,应该能更凶一点。 可他实在冻坏了。 冰雹天,从皇宫塔外墙爬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和毅力,支持他这么做? 郁沉刚想问一问,却被楼层间骤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 “嘟!嘟——!” 皇宫塔防卫系统启动,侦测到入侵者。白翎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触碰到红外侦测线,如果原地不动,马上就会有警卫赶来扑杀。 手一松,白翎下意识抓住“俘虏”的手,往自己身后一推,挡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冷声吩咐: “别动,我去处理。” 倒不是他多良善,而是隼鸟的本性让他习惯性把“猎物”放在身后。 抽出腰间小刀牢牢扣在手心,白翎眼前模糊,却倾身准备迎战。 “啪”,轻轻的一声。 白翎愕然低头,竟看到自己知觉失灵的手腕,被精准握住,接着往后一拽。 像老练的猎人抓住鹰隼的翅膀,郁沉一把将他拽进角落,掠进阴影里,一手压着墙把他困在身体与墙壁之间。 白翎瞬间失色,龇起牙尖正要挣脱,却看到男人手指压唇,做了个嘘声动作: “嘘,它们来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听到远处门轨滑动。一批R-5护卫型机器人驶进来,它们携带着20发常规弹药,射程内百发百中,足以把任何入侵者打成筛子。 白翎深知它的厉害,不敢怠慢,回头紧迫地威胁: “放我过去,你想死吗?” “你不想让我死?” “……我干嘛要你死?” “也是,你只想拿我暖手。” 白翎:“……” 什么怪话!仿佛在苛责他不负责一样。 白翎忍无可忍:“我都听到脚步声了,你能不能看看形势?” 郁沉轻描淡写:“我失明了,看不见。” ……原来是个盲人?白翎不自觉开始反思,那自己刚才是不是恃强凌弱。 他掩饰性地冷哼:“弱势群体,躲在我后面就好。” “弱势群体?”这用词,成功让郁沉扬起了眉毛。 正在这时,外面的机器人冰冷警报:“正在侦测中……红外侦测完成……前方5米内发现热源反应,准备射击——” 完了。 白翎脑子一炸,身体快过意识得扑向男人。倒地的瞬间,他听到男人低笑一声,下一秒,脑海便洇开一道浑厚的“嗡”声,效果堪比白噪音。那像是覆盖考场的屏蔽仪,眨眼间,周围一切声音和触感,都泯灭为平稳的波段—— 干扰系精神力场! 超高级别的能力者才能开启的全频阻隔域场。 这种力场不受物理层面约束,极具穿透力,能降维打击一切电磁波段,甚至烧毁机械运转核心,堪称战场大杀器,机甲顶级克星。 然而短板也很明显。 那就是,短。 耳鸣状态在五秒内褪去,白翎回头一看,来势汹汹的机器人突然变得能歌善舞起来。它们一边唱着“Error,Error”,一边播放着洒水音乐狂扭而去,显然被被狠狠干扰了一发。 白翎面无表情地爬起来,本来想说“你有点短”,想想这样不太礼貌,就换成了: “你不太长。” “长不长的,能救下你就够了。”郁沉也站起来,随意掸了掸身上的灰。 白翎:“……” 生平第一次不知道怎么接话。 夜间,鸟类血统普遍视力不佳,除了猫头鹰那种怪物,此刻都和瞎子无异。 白翎望向男人,只觉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仅能看出对方个头很高,比自己还要高出十多厘米。 危机解除,郁沉便问道:“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从外墙爬上来?” 白翎似真似假地说:“我来杀人的。” 郁沉笑了,“杀谁,我吗?” 白翎无视他的幽默,本想说暴君凯德,可逐渐回转的体温让脑子变得清楚——不能暴露 目的。他便眯了眯眼,随便拉了个全民公敌出来: “我来杀先皇,伊苏帕莱索,听说他是在这儿失踪的。” 伊苏帕莱索,Izsu Paraiso,正是帝国前朝末代皇帝的代称。 在现今的官方记载中,伊苏帕莱索是个纯纯的极权家。他冷漠残暴,杀人如麻,权力与控制欲都膨胀到极点,被民众痛斥为“丧失人性的恶魔!” 在统治前朝的一百二十七年里,死神为他开道,撒旦给他鞠躬。整个帝国都长期生活在他的恐怖统治下,直到十年前,他才被推翻。 然而,新帝国成立之后,先皇伊苏帕莱索却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早就逃离国外,众说纷纭,谁搞不清那条凶残的人鱼究竟去了哪儿。 所以,拉老皇帝出来当挡箭牌,准没错。 郁沉听罢,若有所思地问:“老皇帝从来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你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怎么杀?” 白翎毫不在意:“那条鱼都活那么久了,肯定是个鱼鳞掉光的老头,我见到就能认出来。” 郁沉笑了一笑,正要说什么,却忽然鼻尖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冷不丁问:“你身体还好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白翎下意识敷衍:“挺好。” “可你弄湿了我的裤子。” 扯起西裤边,郁沉用指腹随意捻了捻湿润的布料,凑到鼻子下轻嗅。味道清淡,但能分辨出是omega的血。 这莽撞又迟钝的小年轻。 听他说话,白翎瞬间从恍惚转为惊惶。他之前右腿麻木,现在一经提醒,却能模糊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正顺着义肢蜿蜒流下。 质地浓稠,弄脏地面。 目光接触到地上一小滩黄色液体,他羞耻到脊柱颤抖。 那……那是电池漏液。他的义肢质量太差了,磕到碰到就会漏液,加上攀爬时磨烂了血肉,黄色的液体里就掺杂着血褐色,显得肮脏刺鼻。 竟然弄到了别人裤子上。 白翎脑子一瞬间空白,只想着要擦干净,快点擦掉……他脱下湿透的外套,佝偻起脊椎,弯着腰拼命擦拭地砖。 可电池液并不是那么好清洁的,用湿布擦,只会越擦越多。 擦到对方脚下时,他手伸过去,又一缩,忍住羞耻道: “……弄脏你的裤子,我会赔的。” 郁沉默然一下,缓缓说:“现在不是赔的问题。你生病了吗?” 白翎怔了怔,立即意识到他想问什么,解释了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电池液……我没有腿,我有一条义肢,坏了,所以——” 慌乱中想支起腰,却踩到玻璃渣。 坏了,他的药掉出来。 郁沉听到动静,蹙起了眉:“那又是什么?” “我的止痛针……”那本来应该是懊恼的声音,却突然变成一句咬牙切齿的粗口,“草!止痛剂也给我干碎了,破运气!” 白翎泄愤一般,恨恨地踢玻璃渣。 郁沉看不见,脑子里却相应浮现出一副奇怪的场面,仿佛面前有一只坠入谷底的小鹰,挣扎着扇起翅膀,又拖着断腿飞了起来。 一种,强韧的生命力。 连他昏黑的视野,似乎都被点亮一瞬。 “你过来,到我身边来。”郁沉忽然说。 “干嘛?” 警惕的声音。 郁沉不自觉弯了唇角,告诉他:“我会做一点精神安抚,可以当临时镇痛剂。” 白翎不接受,冷淡道:“我不需要。” 这人是圣父吗,碰见陌生人就给做安抚,莫名其妙。 郁沉:“你的止痛剂碎了,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恰好在这里,你应该早就走了,也不会把药弄掉。” 真会说话。 说到连带责任,似乎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那你不要乱摸。”白翎谨慎地靠近。 这里是皇宫顶层,除了皇帝只有小宠omega在,做个免费的精神安抚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 更何况这家伙是盲人。他有刀,真想干掉对方也是分分钟的事。 郁沉失笑:“只许你摸我?” 白翎:“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