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 1. 要不我重穿一个?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系统浅吸一口气,用毫无工作热情的声音说道:[您好,宿主,我叫‘没什么……] 咚—— 它的宿主正被人闷头一棍,脑浆都快晃散了,脑子嗡鸣打断了它的话音。 系统深吸一口气,尽量提起点工作热情说道:[您好,我是您的系统,叫‘没什么卵用’……] “废物!小偷!那法宝藏哪啦!” 惊雷般的声音在它宿主耳边炸起,再次打断了系统的话音。 系统猛吸一口气,咆哮道:[宿主!滚起来!!你要被人揍死啦!] 沈延噌一下睁开眼睛。 系统的咆哮音仍在脑子里回荡,他发现自己倒在地上,面前一个壮硕的人举着一根棍子,低头俯视他。从他这个视角,可以看到他肥硕的三下巴。 清晰只维持了一瞬,接着面前的人就变得越来越模糊,像打了层马赛克。 沈延眨了下眼睛,困惑:“啊?”难不成他穿成了个高度近视眼? 系统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静:[是的,恭喜您穿入了太监文《半妖成仙》,您的原主身份叫沈庸,是个1000度近视眼、陨落的天才剑修。面前这个即将打死您的是堂兄沈慎,现任沈家主的儿子。恭喜、恭喜。] 脑子里播放出了机械喝彩声。 沈延:……谢谢你恭喜我要被打死。 沈慎拎着棍子又要砸下来,沈延忙捂住脸:“诶!兄弟,等一下!” 沈慎居然真的顿了一下,爆发出一阵鹅叫般粗犷的笑声:“哈、哈、哈!你现在记得我是你兄弟啦!你当年被称作沈家天才的时候,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怎么出去闯荡一圈,金丹碎啦、变成废物啦,又回来投靠沈家啦,就记得我是你堂兄,嗯?” 沈延闭上眼睛,信息量太大,他要消化一下。 周围还有翻箱倒柜的声音,沈延侧过脑袋,他只能看见几个马赛克人影,在房间里到处翻找东西,有个人凑到沈慎跟前:“少爷,没找着啊。” 另外几人也道:“少爷,这里也没找到。” 沈慎“呸”了沈延一下,又骂道:“说!那法宝被你藏哪啦?我爹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敢偷!”说着一闷棍又要下去。 旁边的小弟急忙拦住他:“少爷!这人自从回到沈家就又痴又傻,脑子不好使了,身子也废了,这一打就怕真的打死了,还是让家主来审他。” 沈慎想了一下,又冲沈延呸了一口,举着棍子威胁他:“你等着!你就装傻吧你。我爹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带着一众小弟扬长而去,门哐一下砸起来,整个屋子地震似的抖了一下。 终于清静了。 沈延张开四肢躺在地上,做了几个深呼吸,适应了下满眼模糊的状况,这才放空脑子捋了捋信息: 他本来在备战考研,考着考着心肌梗塞,再一睁眼就出现在这里。 他穿成了个天才变废材的剑修、金丹碎了,原主沈庸是个半瞎子、可能还是个傻子,哦对了,他貌似还偷了个十分了不得的法宝,让人找上门来了。 《半妖成仙》这篇文他很久以前看过,无非是升级打脸爽文,实在烂得出奇,作者断更跑路,主角是谁他都想不起来,更别说一个犄角旮旯里的路人甲沈庸。 沈延:“卵用?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去摸眼镜——常年近视的人都有这个习惯,但古代哪来的眼镜,他只摸到了一根剑模样的长状物,凑在眼前仔细看,闻着有股异样的味道。 “没什么卵用”系统:[原主沈庸原本是剑修天才,天生剑心,在沈家、乃至整个仙临城都是龙傲天的存在,后来在一场大战中被揍得修为尽废,受了刺激又瞎又傻,回到沈家后饱受欺凌,这三年内沈家只让他干打杂仆役的脏活…… [你现在拿的是捅粪坑用的担子,昨天你把它当剑捡回来了。] 沈延急忙把那“剑”一扔,手在地板上擦了又擦。 沈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没关系,继续说。” 他坐起身来,发现原主真的瘦的可以,手腕跟鸡儿骨粗细似的,但左手却又红又肿,肥了一圈,还有点疼。 “没什么卵用系统”:[昨天他们派你去剪树枝,但你捅了马蜂窝,左手蛰肿了。] 沈延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没关系,继续说。” 系统:[昨天夜里沈家主的法宝“转命灵”失窃,大家怀疑是你偷的,你肯定要问为什么怀疑你,因为昨夜只有你一人去了沈家主的院子里剪树枝。] 沈延连连称啊对对、好好好。 系统:[右手边那个条状物才是你的本命剑,剑名“拂晓”……] 沈延心道终于有点好消息,原主既然是剑修天才,本命剑定然不会差,运气好可能是上古灵剑什么的,急忙把那剑鞘扒过来,兴冲冲地拔剑出鞘—— 他本以为会听见“清冽剑鸣”,但他听到的是“吧唧”碎响。 系统的剩下半句话宛如亘古、遥远的诅咒回响着:[……但它随着你的金丹破碎,也一起碎了。] 一起碎的还有沈延的心。 他已经集齐了半瞎、痴傻、废柴,饱受家族同门欺凌,金丹和本命剑碎了,偷了什么了不得的法宝的重大罪名,于一体,于一体啊!! 沈延勾了下嘴角:“我这穿的对象……还挺有品啊。” 他面无表情地把碎成几瓣的“拂晓”塞回剑鞘里,又问:“卵用啊,你们有没有什么业绩要求?比如,我可以死回去重穿一个?” 系统登时警铃大做,聒噪得沈延脑壳都要炸了,声音变得分外急切:[虽然宿主您这次穿的对象实在没个人样,但我们会对您做出相应的补偿!请您千万不要放弃,不然我今年的kpi会不合格!这边先赠送您一个“探灵术”免费体验一下!” 沈延只感觉丹田有些酸胀,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丹田,紧接周围的景象只剩一片漆黑。 打击太多,沈延已经毫无波澜:“呵,彻底瞎了。” 系统:[不不!您虽然金丹碎成渣渣,但还有筑基一重的修为,完全可以用探灵术,您先试着打坐。] 不知道是原主的肌肉记忆,还是沈延本身就会,他屈膝盘坐,两掌下压,就感到一缕缕灵气涓流般流入丹田,丹田里还有个残缺了一半的金丹,七八条裂痕深嵌在上。 这既然是个修整世界,那修炼等级应当同他看的那些仙侠小说大差不大,都是从炼气起步,到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炼虚、渡劫、大乘,最后飞升,天资也 2. 引魂术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被人半拖半架到主堂。 按系统的说法,他穿过来的这块大陆称为大恒王朝,整个大陆都是仙气缭绕的修真地,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修士不知凡几。 大恒王朝下有数十个繁华大城,仙临城便是其中之一,而这沈家在仙临城中颇有份量,与另外一大仙门莫家平分秋色。 曾经的沈庸是这仙临城里数一数二的天才,不过天才陨落成废材的故事,在玄幻小说里是常有的。 搞清楚状况之前,他决定把原主傻子的人设贯穿到底,一路任凭沈慎狗吠,绝对不咬回去,只露出迷茫、呆呆的神情。 沈家主堂里站了不少人,坐着的只有三个。主座左侧坐着一个身躯魁梧、板着脸的中年男子,川字眉间写满阴沉和恼火,一看就是个脾气暴躁的性子。 右侧坐着佝偻背的老人,眉毛弯垂、满脸褶子,松垮的两颊像挂着两瓣橘子皮。 左下方倒是坐着个顶顶的美人,身量颀长,面如冠玉,美得雌雄难辨,那葱段似的手指将茶壶盖一阖,都叫个风情万种。 不过,沈延是看不到这些的,他眼里这仨和后面围的一圈都是人形马赛克。 系统喋喋不休地给他介绍:[左边坐着的中年暴躁男是你二叔,现在的家主沈卓义。] [右边老巫婆面相的老人是你三叔沈卓礼。] [那个大美人是你们的长老,木殷宁。] 沈延在心里悄悄问:“都是二叔、三叔、长老,我爹跑哪去了?” 系统:[原主爹娘十年前就死了,坟头草估计有三尺高吧。] 多么凄惨的身世,多么凄惨的配置,跟哈利波特似的,但哈利波特好歹不瞎、不傻、不废。 沈延又悄悄问:“那听上去,三叔比二叔老?” 这次不用等系统回答他也想起来了,在修真世界里,修为越高、寿命越长,保持原貌的可能性越大,那种看起来年纪小小、实际几百岁的老乌龟大有人在。很显然二叔的修为应该一直在精进,但三叔恐怕停滞很长时间了,才越来越老。 家主沈卓义先发话了,声如洪钟:“沈庸,转命灵是不是你偷的?” 好半天沈延才反应过来,沈庸是这具身体的名字,但转命灵又是什么东西? 他敲了敲系统,但爱好废话的系统这次居然在装聋。 但看着架势,转命灵很可能是某种增强修为的法宝,甚至威力还不小,否则怎么一大家子凑齐了来兴师问罪。 见他不回话,沈卓义显然有了愠色,他脾气一向火爆,耐心十分有限,声音更怒了:“问你话,沈庸,转命灵是不是你偷的?” 没有系统的帮衬,沈延只能靠自己,他目不聚焦,眼帘微垂,并不答话。 沈庸的这张脸生得俊俏,没有攻击性,有一双标志的桃花眼,眼尾弧度略弯,目光涣散的时候,就像两潭碧泉、悠悠无波。真的装傻起来,呆呆木木,气质平和内敛,别有一番怅然,也不会让人起疑。 沈慎的大嗓门在一旁嚎叫:“爹!他绝对是装傻,今早还叫我兄弟呢!” “你闭嘴!”沈卓义一拍桌案,怒气上涌,“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沈慎吓了一跳,乖乖闭嘴了。 沈延倒不惊不慌。 坐着的美人长老木殷宁一直在喝茶,闻言优雅地把茶盏一搁,端庄地站起身子,一开口是酥媚入骨的男音:“家主,这沈庸有没有偷转命灵,单看也看不出来,让我来试试。” 沈卓义不吭声,就是默许他动手了。 木殷宁穿着宽大艳丽的袍子,摇曳风姿地走在沈延跟前,弯腰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凑近一些。 姿态、身段,都是无可挑剔的优雅。 沈延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接着便对上了木殷宁的眼睛,木殷宁狭长的凤眸中有紫色旋涡涌动,他轻启薄唇:“我问你,沈庸,我丑么?” 沈家不少人都暗暗一惊,因为木长老用的是“引魂术”,高阶媚术的一种,能让人识海混乱,心神不宁,下意识便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简而言之,是个人形吐真剂。 沈延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也骤然心脏一缩,意识霎时混沌了,嘴巴不自觉就说出了答案—— 任何一个人看着木殷宁这张脸都不可能说“丑”,因为木殷宁长了一张掷果盈车的潘安的脸,前提是这个人没有1000度近视。 更前提是这个人不会探灵术。 木殷宁引魂术一开,灵力顺着脸部经络流转至双眼,瞳孔中便有紫色莲花涌动,在别人眼里,这是精致的脸上点缀了宝玉,美得不可方物。 但在沈延的探灵术下,只能看到灵力运转的地方在发银光,面前就是个眼睛喷着鬼火的骷髅头,丑得不可饶恕。 沈延的真话也是脱口而出:“呃,有点恐怖。” 整个主堂似乎寂静了一瞬,木殷宁石化片刻后,登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用力甩开沈延的脸:“死鬼啊你!" 引魂术本来讲究循序渐进,慢慢地、越来越深地取人心魂,问的问题也是由易到难。木殷宁随口问了个最浅显的问题,“他会不会丑?”答案还不够浅显吗?这还不够简单吗?这不应该脱口而出“不丑”吗? 就算引魂术对他没用,他好歹装一下、哪怕说个“一般”也算给面子! 木殷宁觉得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大辱,后面的问题压根不想问了。 主座上,家主沈卓义的眼神暗沉下来。 木殷宁甩袍就要走,沈延眨了下眼,瞬时清醒了,忙道:“要不……您再问问别的问题?比如有没有偷转命灵?” 沈延心底呐喊,太冤了!探灵术下木殷宁的脸就是恐怖,他说的也是真话,引魂术的确是成功的。 木殷宁看着他,凉凉地讽刺道:“都说你是一代天骄,十七岁结金丹 3. 蛇鼠一窝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一直没说话的三叔沈卓礼忽然笑了,他想显得和蔼一些,可那笑声怎么听都像格格巫: “二哥,怎么跟一个孩子动气。大侄儿是大哥的独苗,大哥不在了,我们做兄弟的得多担待些,这孩子偷了转命灵,好好跟他讲道理,让他交还给沈家就是了,何必动手。” 沈延心中骂道:我靠,这儿还坐着个更阴的拱火怪,沈慎没在他房间找出东西来、木殷宁也没用媚术探出来,这个三叔倒好,开口把“偷转命灵”的罪名给他坐实了! 三叔沈卓礼这番话,当然也是给沈卓义一个台阶下,毕竟身为长辈当众偷袭不成,家主的脸怎么拉得下来。 沈卓义果然脸色好一些。 沈延低低吁了一口气,但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没放松警惕。 沈卓义:“沈庸,转命灵到底藏哪了?” 既然装傻装不成了,沈延也针锋相对:“二叔、三叔,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堂内顿时沉寂了,沈延心里怒气燎原,果然,稍微试探一下就知道木殷宁说的是实话,这个什么转命灵就是原主自己的东西。 这帮人当时强取豪夺,现在反而怪他“偷”。 他看见沈卓义掌心又冒烟了,这一掌下去,估计要把他当苍蝇拍死! “哈哈,大侄子说什么笑呢。”三叔阴笑道,“你自从受了伤回来,还不是沈家在尽心尽力照拂你,转命灵不过是一点小报酬,都舍不得拿出来孝敬了?” 放屁! 沈延暗骂,要转命灵真是没什么用的“小报酬”,轮得到在这开家长会吗? 沈延牢牢盯着沈卓义两掌,防着他突然出手,听那格格巫的声音又刺耳又恼人。 幸好他书读的不少,嘴巴不笨:“三叔,沈家下人打杂应该都有酬劳吧,不知道我三年在沈家干的那些粗活,沈家有没有算报酬给我,抵不抵得过沈家的照拂?” 这话一出,沈家二老脸上都挂不住了,看起来他这傻病是治好了,精明得很,这些年他们纵着沈慎欺负他,沈家压根就没“照拂”过他,掏粪、剪枝叶什么下人的活都使唤过他,半块灵石的酬劳都没给过,这么一算,确实是于理有亏。 木殷宁用茶盅掩着脸,轻嗤了一声,憋住笑。 “好啊。”沈延心中怒气更甚了,“二叔来硬的,三叔就来软的,唱红脸唱白脸的,一窝子老阴批,都在欺负一个没爹没娘的沈庸。” 沈卓义好极了面子,就算觉得理亏,也要自恃长辈和家主的身份,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孽障,去外面游历几年,倒是翅膀硬了,还敢还嘴!要是大哥还在,看你这么一副不忠不孝的模样,也要被你气死回去!” 三叔身子往前倾,努力摆出“讲道理”的模样,语气要比沈卓义温柔太多,就是没一句像人话: “大侄儿,也不是我们一定要和你抢转命灵,只是这东西要元婴以上的修为才能催动,你金丹已碎,修为尽废,此生恐怕再难往前一步,留给你也是浪费,转命灵交给沈家,家主的功力用起来是没问题的,那是物尽其用。” 三叔:“沈家家教以家族利益为重,哪有你这样把账算得清清楚楚的。账算得明白,那还能算是一家人么?转命灵说到底只是个‘东西’,哪里比得上家人珍贵? “家族中人本就应互相帮扶,你有了宝贝却想着私藏,人人都跟你一样自私,沈家还能有今日枝繁叶茂?” 沈延惊住了。 他属于社会主义价值观熏陶下的四好青年,从小爸妈、妹妹都是讲道理的,家里一碗水端得比镜子都平。 这“不忠不孝”的大锅、“居然敢还嘴”的罪名、“反正你用不上”的屁话、这“自私、不顾家族利益”的脏水,多么熟悉的pua的味,冲得他脑壳发疼、熏得他胃里作呕。 “呕……”沈延真的当众干呕。 三叔端着茶盏愣住了,一肚子“仁义礼智信”的说教被沈延这么一吐,在嘴边打了个旋,尴尬地咽回去。 虽然他说的话确实够恶心的,但至于当众呕出来么? 至于一点都忍不住么? 木殷宁还在用茶盅掩着脸,忍不住又嗤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沈延吐完,擦了擦嘴,“刚刚说哪了?” 他倒不是真的被熏吐了,而是一直用着探灵术,灵力损耗过大,身体反应不过来。 “二叔、三叔。”沈延问,“既然一家人互相帮扶,怎么这些年不帮扶一下侄儿我呢?就看着我这么废下去,你们对得起我去世的爹娘吗?” “放你娘的屁!” 沈慎突然冲出来,他一直被沈卓义养得跟头野猪似的,身材壮硕且爱好横冲直撞,一下气不过,猛扑在沈延身上。 沈延一惊,对付用灵力的还能预判,对付靠蛮力的他就是个残废,他被沈慎一撞撞在柱子上,单薄的身子骨都要给撞散了,差点又要吐了。 沈卓义怒道:“慎儿!胡闹!” 他嘴上在骂,却不指使人去拉开他,任由沈慎掐住沈延的脖子,唾沫横飞:“你不是天才吗!还手啊!这么多年你都把我踩在下面,好不容易你傻了,变成废物了,为什么不继续傻下去!为什么啊!” 沈延被他掐得满脸涨红,瞪大眼睛用力看,却压根看不清其他沈家人的嘴脸: 骂他“不忠不孝”的沈卓义就这样干看着,甚至嘴角还有一抹冷笑。 刚刚说着要“互相帮扶”的三叔当看不见、低头喝茶。 木殷宁继续遮着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至于堂外的其他沈家弟子,沈家二老和一个长老都没发话,哪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拉架? 沈延只觉得脑子要窒息了,耳边还是沈慎的谩骂:“你就是个废物!没爹没娘,活该没人管!凭什么要我爹帮扶你……” 沈延一手扣住 4. 逍遥步和绿茶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被人拖回房去,门一关,他登时死鱼打挺,丹田中蓄积的灵力往外一散,如同铺开一张看不见的渔网,将自己屋子周边全笼罩在内。 原主沈庸的屋子处在沈家大院中最偏僻的地方,背靠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离沈家主堂、各个主屋都很远,整个屋子的陈设连柴房都不如,多半是沈慎为了羞辱沈庸有意安排的。 阴差阳错,适合他跑路。 平时下人都不踏足的地方,现在屋外却守了七八个沈家弟子,这阵仗,让他联想起过年时杀猪、家里大人拿着刀围在猪圈外的情景。 他就是那头待宰的“猪”。 沈延原本被那一家子激出来的怒火全化作笑意,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哈哈笑出来,守门的弟子只当他傻病又发了,全当听不见。 他一向心态乐观得接近没心没肺,事情过了就过了,当时能气死他的,转眼就忘干净了。 “万事朝前看”才是沈延的人生准则。 “没什么卵用”系统:[宿主,您要是也疯的话,我今年的kpi真的会很不好看,希望您再忍一下,拜托了拜托了。] “哈哈哈,我是笑二叔和堂哥蠢翻天了,天天想着折腾一个傻了的沈庸,却没看出来三叔那种老阴虫随时想咬他们一口。” 沈延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到处摸索,摸来摸去只摸到几个又冷又硬的馊馒头,皱眉道: “沈庸是不用吃饭的吗?就算修为废了,重修不就好了,至于这么作践自己?” 他也不管馊不馊了,嘴里叼了一个,边嚼边找了个破布袋,把所有干粮塞进去。还有那把碎得连胶布都粘不回去的拂晓剑,也一并塞着带走。 系统:[您这是要干什么呢?] 沈延嘴里塞着馒头咕哝道:“跑路啊你以为呢,这沈家有一个好东西吗?留在这里怎么可能安心修炼,何况这转命灵是什么东西我交的出来吗?” 系统的声音马上变得神秘又缥缈:[应原主心愿,将转命灵列为甲级机密,等您完成后续任务才能解锁,您的权限还没到,不能查看的。] 沈延随口一问:“……那有什么权限是我能用的?” 系统的声音包含小心翼翼的期待:[比如帮我改一个名字。] “不用,很适合你,朗朗上口。况且转命灵我也不感兴趣,反正我要跑了。”沈延咽下馒头,“你有地图么,我要往哪个方向跑?” 他脑海中霍然出现一副全景金色地图,标了红点的是他所处的位置,沈延稍稍一瞧,沈家毗邻“仙临城”,占据了仙临城郊外一大片灵山,穿过他屋后的那片树林,便可直接抵达仙临城。 “好极,就先往仙临城跑。”沈延合掌一笑,又伸手招了招,“我解锁的《逍遥步》法诀呢?” 漆黑无垠的虚空中陡然出现一撇金光,接着像是有支看不见的毛笔,从金光处开始着墨,从左往右一笔一划写着庄子的《逍遥游》,小楷字漂浮在虚空中,金光溢彩。 沈延看得有些呆了,叼着的馒头掉下来。 他指了指悬浮在空中的《逍遥游》:“背出来就会了?” “没什么卵用”系统语气高深莫测得像得道高僧:[您自己悟一悟试试。] 《逍遥游》是高中时候的课文,当年那“背诵并默写全文”的七字酷刑还历历在目,那看上去是一字一句,实际上是一刀一斧凿在他脑子里。 沈延记性并不差,嘴里多念叨几遍,马上就想起来了。 “北冥有鱼……” 他尝试着踏出一小步,对应的悬浮小字很快化作一缕金光涌入识海中,似乎有一根线牵引着他的步伐,稍稍偏了一寸。 “嗯?”沈延大为惊异。 敢情“背诵并默写全文”还能自动帮自己矫正走路姿势? 他试着下一句:“其名为鲲……” 他再踏出一步,对应的字又化作金光进入他脑中,他步子不受控制地调整了一下。 沈延穿过来后第一次由衷地心情大好:“好极!” 他接连背完剩下一小段:“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 每念完几个字或一小句,他脚下便不自觉得跳出步子,每一步都匪夷所思、出乎意料,背一小段下来,他已接连迈出数十步,回头一看,走过的足迹串联成一条飘逸灵动的金线。 沈延气沉丹田,直接将整篇背完,绕着屋中走一圈,金色小楷全汇入他识海中,他步伐越来越快,身形翩若惊鸿绕屋飞走,第一次尝到了武侠片中“飞檐走壁”之感。 等他走完全篇,内息也运转了一个周天,四肢五骸中有暖融融的灵气流动,原本被探灵术耗空的丹田充盈着浓郁的灵气,整个人神清气爽,像晨八的老大爷打完几场八段锦一样舒畅。 难道逍遥步法诀还能提升修为? 沈延深深吐了口浊气,神采奕奕、越走越兴奋,他发现这逍遥步不仅步法迅捷,而且轻盈无声,每一步踩在墙上,却如同踏在虚空,无声无息。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守门的沈家弟子只听见他在屋内大声进行古诗词朗诵表演,还时不时发出惊叹: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漂亮!”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牛啊!”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妙啊!”① 守门弟子几次想睡又被他吵醒,忍了又忍终究忍住没一掌拍死他,拍着门大吼道:“你有病啊你!一整晚牛啊喵的,谁大半夜爬起来背书啊!” 沈延还在兴致勃勃地练 5. 画饼和杀机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堂哥,我有事找你,我们进屋说。” 沈纯做事干脆利落,隔音罩一开,几个弟子被他随口收拾了,杵在外面不敢进屋,还帮他们把门板搁回去。 沈纯一进屋,再好的绿茶修养也憋不住了,咬着后牙槽:“堂哥,你怎么都不亮蜡烛,还有,这儿怎么乱得……” 沈延满屋的稿纸,被沈慎一通捣鼓,本来就凌乱不堪,又被他练逍遥步踩了好几回,像遭遇了一场火拼和入室抢劫。 沈纯本来想说乱得跟猪圈似的,但不太符合他素日的说话风格,话锋一拐:“怎么有点乱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亮起几张火符,又悄悄地在屋内贴了几张隔音符,防止屋外的守门弟子偷听。 “哦。”沈延指了指自己,“堂弟,我瞎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探灵术探到了沈纯的几张符箓,心中啧啧称奇,想不明白沈卓义和沈慎怎么会对三叔一脉这么信任,一个大的老奸巨猾,一个小的绿茶心机,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沈纯好不容易从一堆乱稿中翻出两张凳子,其中一张还被沈延踩断了一根脚,凳面斜着,只能将就着坐,而且要揣出一只腿撑着才不会摔在地上。 沈纯强撑着微笑:“……” 反正这傻子瞎,瞪他两眼他看不见吧? 于是他对沈延翻了两个白眼。 沈延的确看不见,但装谁不会,他也摆出一副璀璨纯良的笑:“堂弟,找我什么事?” 两人开始飙戏了。 沈纯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抬起亮亮的眼睛,蓄好势要发表一通温暖的问候,结果身子刚前倾,从跛脚的凳子上摔下去,咚一声单膝跪地。 沈纯:“……” 这姿势、这期待的眼神,怎么看都想要向人求婚。 沈延就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砸在地上,惊讶地后仰、捂住了嘴,语气非常浮夸:“啊呀!堂弟啊,何必行此大礼!有事咱慢慢商量,不急,哈。” 他握住沈纯的手,把他扶起来,感觉沈纯嫌弃地想抽回去,他又牢牢握稳。 “没关系。”沈纯心中咬牙道,“阴差阳错也算亲近了,再恶心爷也忍了。” 沈纯用带着职业操守的温柔声音说道:“近半月我都在外游历,今日刚回到沈家,听说堂哥的神智清醒了,做弟弟的哪能不关心呢,堂哥现在感觉如何?” 沈延语气依然亢奋:“我好得很呀,刚运动完,强身健体,一身汗呢。” 沈纯暗骂:“三更半夜运动,果然有病。” 他也握住沈延的手:“堂哥金丹虽然碎了,但也不必操之过急,天下之大总会寻到方法重塑金丹的,沈纯虽然不才,三十了还在筑基二重徘徊,但以后修为涨了,必定帮堂哥找办法。” 沈延也温情脉脉地搭在他手上,同样语气激昂:“好!有你这句话哥哥就放心了。” 他感觉沈纯手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真好,恶心不死你。 “但是,堂哥。”沈纯话锋一转,“我的天资确实比不得你,你十七岁就能结丹,但我结丹却是遥遥无期。我很需要堂哥的帮助……” “我懂。”沈延打断笑道,“转命灵是吧?” 他感觉沈纯的手狠狠抖了一下,给他逗乐了。 沈纯晓之以理:“堂哥你也知道,转命灵能改人气运,修行这件事一在天资,二在气运,我天资不行,只能靠气运来弥补。堂哥放心,他日我得道,一定不会忘记堂哥的恩德,从此以后,我必定护着你。” 搞了那么半天,沈延终于搜刮出点转命灵的功效来了。 这“甲级机密”,居然能转人气运? 他微微一挑眉,接着做出为难样:“我也不是不愿意把转命灵交给你和三叔……” 他感到沈纯的手又抖了一下。 沈延心中暗笑,说:“可是你也知道二叔和堂哥是什么性子,把转命灵交给你们,他们愿意吗,会放过我吗?” 沈纯早有准备,严肃道:“这件事还请堂哥一定要替我和爹爹保密,二伯和大堂哥蛮横不讲理,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要了我们的命。” “哦,他会要你们的命。”沈延问,“那你们怎么不担心他们会要我的命?” 他这话问得漫不经心,但话里已有锋芒,沈纯微微眯了眼睛,嘴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甜:“这堂哥也放心。” 他终于抽出了手,偷偷嫌弃地甩了几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沈延手中,说:“你只要把转命灵交给我们。大伯和大堂哥如果审问,你就一口咬定不知道丢哪了,他们盛怒下可能会把你打死……” 沈延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盛怒下会把我打死?” 沈纯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好像别人因为自己被打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嗯呐”了一声,继续说:“这里有一颗还魂丹,能保住堂哥一点气息,届时我爹爹再从旁帮助,你也知道二伯一向很听我爹的话,等堂哥假死后,我们便把你好好安顿,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照顾你。” “可是堂弟啊。”沈延慢悠悠说道,“就算你们保我一条命,我被打成那样,不会疼吗?” 沈纯噎住了。 凭心而论,他压根没想过沈延被打是会疼的,事先没有准备好类似的忽悠感言。 沈纯干笑道:“……哈哈,堂哥,修行之人,哪有没遭过疼的呢?” 沈延边听边冷笑,不要脸啊简直太不要脸了,别人画饼好歹加点葱和油,他们画饼直接下毒浓。 还帮他假死?等转命灵交出去,一个又废又瞎的堂哥有什么利用价值,念那点血脉之情么?怕是不用“假死”,直接把他弄死,毕竟死人才能守口如瓶的。 沈延心里把三叔和这绿茶放在刀山火海里滚了一圈,面上倒是风轻云淡,他指了指屋内一根剑状的长条物,说:“堂弟,你把那个拿过来瞧瞧。” 沈纯心中一喜,心想这傻子莫不是把大饼啃下去啦? 他也没见过转命灵长什么样,见沈延面色没什么异常,真的起身去拿那根长状物,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上面有灵气。 沈延:“闻出什么味来了吗?” 沈纯凑过去,皱了下鼻子:“有点……” “嗯,有就对了。”沈延点点头,“这是昨天我捅粪坑时候用的担子,以为是把剑,就捡回来了。” 沈纯刷一下把那玩意扔的老远,迅速抓了一张稿纸擦了又擦。 他装不下去了,咬紧后牙槽:“你!” 沈延笑吟吟:“我被沈慎欺负的时候,你和三叔在哪呢?怎么现在突然想起要对我好来啦?” 6. 谁是弱小动物?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纯修的是符道,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围在小屋四周的是六品以上的结界,自成空间,外面的人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的情况,同时还能充当防护罩的作用。 地上覆着的薄冰还在蔓延,气温变得越来越低,空气里凝结出了霜,视线变得逐渐模糊。 “咔嗤、咔嗤” 在他正前方,传来骨骼嚼碎的声音,且声音在慢慢逼近。 沈纯浑身都在打颤了,舌头都不利索:“堂堂、堂哥!” “嗯,干嘛?”在他身后,沈延自己搬开门板,探出身子。 沈纯嘴唇还在哆嗦:“你、你看见了吗?” 沈延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看见呐。” 在两人前方,有一头犬状的巨兽,呲着锋利的獠牙,淌着血水,正撕开一个沈家弟子的胳膊,摔在一边。它也不吃,似乎只是觉得好玩,把四肢咬碎,然后吐在一边。 这犬兽通体黝黑,只有眼睛是湛蓝的,被血气蒙上了一层暗红,眼尾至下颌有两道蓝色的纹路。 浑身缠上了手腕粗的银链条,勒得极紧,锁链的另一端没入后方茫茫的冰雾里。 沈纯斜眼瞧了沈延,悄悄往后退,让沈延挡在前面:“这是六阶以上的凶兽,堪比人类金丹三重,难怪能短时间内连杀七个弟子。” 沈延不解:“沈家还养妖兽吗?” “沈家不养,但沈家有个客卿会养。”沈纯满是戒备地压低身子,低声说。 “甘冷幽,两年前来到沈家,虽然修为只有炼气二重,却是个极强的驯兽师,所以才在沈家混个客卿的身份。听说他最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驯服了一只六阶妖兽,估计就是这一只……” 他一直说话转移沈延的注意力,突然推了沈延一把,想把他推到巨兽跟前,自己撒丫子就跑。 沈延早有准备,脚踏几个空步跃上屋檐。 逍遥步妙就妙在不仅迅捷,且步伐轻盈无声,沈延轻巧落在屋檐上,一丁点声响都没发出来,反而沈纯跑得太慌张,一下惊动了巨兽,它用力甩了下浑身的锁链,朝沈纯猛扑过去。 沈纯边跑边搜罗出一大把符箓,不要钱似的往后撒,活像烟花、鞭炮到处乱炸,也不管炸没炸着,总归动静是越闹越大。 沈纯腿上连贴两张加速符,又开始大喊:“堂哥!救我!” “救命啊啊堂哥!” “都是自家兄弟,堂哥怎么能见死不救!” 沈延一撩袍子在屋檐边蹲下,探灵术放出,看见那巨兽浑身澎湃的灵气,追着沈纯跑。一人一兽像小鸡捉米虫似的绕着小屋跑了两三圈。 他看得可开心了,沈延虽然心态好,但不是软包子,有仇当场就报,报不了就换种方式坑。 探灵术还探查到另外的灵气——顺着巨兽身上铁链延伸的方向,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一手拉着铁链,另一手拿着埙吹曲子,配合巨兽呜鸣和沈纯的尖叫,在漫天水雾和浓稠的血腥下,营造出一种克苏鲁式诡异感。 沈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系统不合时宜地来打破氛围:[叮——解锁新的任务:解救弱小动物。任务完成将获得心诀《清净咒》] 沈延四下张望,哪来的弱小动物? 他指了指沈纯:“他吗?” 系统装聋了。 沈延摸了摸下巴,难道系统也觉得沈纯作风太过畜生,畜生也勉强算动物的一种? 好像也不会说不过去。 他抄起两块瓦片,驱动灵力掷出去,砸在那巨兽的脑壳上,巨兽在银链中挣扎了一下,这么片刻工夫,沈纯已经蹿出几米远。 “喂,堂弟!”沈延朝他喊道,“你堂堂筑基二重,怕人家炼气期的做什么,管什么妖兽,揍主人呐!” 沈纯被那么一提醒,猛然一拍大腿,对啊!这驯兽是六阶,但控制它的甘冷幽才炼气期,用手指头都能捏死他! 他一咬牙,又扔出两张四品灵闪符,贴着铁链方向飞去,符纸与铁链摩擦出金色电光,驭兽的人急忙将铁索回拉—— 巨兽腾空后翻,挡在他身前,身上登时被符咒炸出两块血洞,汩汩流着血,痛得它咆哮一声,吼声响彻云霄。 沈纯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弯腰扶着膝盖,冲那人大喊:“甘先生!你要找沈庸拿转命灵,杀我干什么!他就在屋子上,找他啊!” 沈延啧了一声,好小子,刚刚帮了你,转眼就把我卖 系统嘲讽声响起:[谁让你救他了,沈纯跟“弱小”“动物”哪个字搭边了?] 要是系统有实体,沈延早就掐死它了:“刚刚问你怎么不说!” 他又看看那血气蒸腾的巨兽,起码高出他两个头,这难道跟“弱小”就搭边吗? 神他母亲的弱小动物。这里的人,反而是他沈延,一个又瞎又残的才算最弱小吧? 甘冷幽踩着冰渣慢慢走近,枯瘦的手拖着锁链,在冰面上摩擦出呲咧声。 他人如其名,气质又冷又阴,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他高瘦的身形,帽子掩住半边脸,嘿嘿一笑露出森然白牙:“三少爷,你要是说出去了,甘某还能活命吗?” 沈纯咬破手指,迅速在空中画了一道血符:“我立下心魔誓,若将今夜之事泄露出去,今生必被心魔所困,修为再无半步精进!甘先生,你就一头六阶妖兽同时对付我和沈庸也不容易吧?不如放我离开,剩下的事您自便!” 甘冷幽略一想,自己只是炼气期,沈家两个少爷都是筑基期,一旦两人联手,一人拖住妖兽,另一人对付他,在修为压制下,简直轻而易举。 思及此处,他一挥手,结界破开一个口,沈纯转身就溜,速度比被狗撵的兔子还快,瞟都不往沈延的方向瞟上一眼,如此干脆利落地遁了。 屋檐上的沈延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目瞪口呆,风中凌乱。 从沈纯立心魔誓到结界破口,再到他遁走,前后不超过一分钟、一分钟啊! 他知道沈纯不是什么讲情义、讲恩德的人,但这翻脸的速度、这卖人的熟练度,每时每刻都在刷新他的下线和三观。 “这个蠢货。”沈延喃喃骂道,“他可以跟我联手啊!” 但沈纯这样的利己主义,只会想到最快的保命方法,永远不会有“合作”这样的概念。 甘冷幽又嘿嘿一笑,斗篷下藏着的毒蛇似的眼睛,慢慢上移,盯住了沈延:“大少爷,您对付我是没什么问题,对付这六阶畜生嘛,啧,恐怕不够它塞牙缝,转命灵真的比命还重要吗?” 沈延干脆蹲坐在屋檐上,发挥他的特长——目光涣散地装傻:“啊,你能不能让我想一下……”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说话,慢悠悠的、一字一顿的,整个人却突然闪下屋去,动若脱兔,身子紧贴地面横飞,跑了个圆弧绕到甘冷幽身后去。 甘冷幽五指一屈,结界顿时缩小两圈,沈延错愕! 他实在没什么实战经验,一下刹不住脚步,脊背狠砸在结界上,一股电流蹿进他身体,浑身麻痹了一下,紧接着那巨兽扑过来,一爪子按在他咽喉,对着他的脸猛吼了一声,血腥和口水糊他满脸。 “我说!我说 7. 仙临城和通缉犯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摸了摸怀里的小狗,沾了一手的血,它浑身都是不同的伤口,鞭伤、剑伤、符咒炸出的洞,纵横交错,甘冷幽完全是把它当肉盾在用。 “真可怜啊小家伙。”沈延动了恻隐之心,他摸了摸小狗松软的肚皮,只有肚皮处是没有伤痕的,“就叫你肚肚吧。” 肚肚啾了一声,昏昏沉沉地在他掌心中睡过去。 沈延先把肚肚放在一边,蹲下来看甘冷幽,这老鳖三大半夜不睡觉,折腾着老骨头来抢转命灵,肯定是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多半会把全部身家带上。 沈纯既然下了心魔誓,必然不会搬救兵。守门的弟子又死了,沈延有充分的时间在结界里慢慢搜甘冷幽的身,他兴奋地眼睛一亮,苍蝇搓手。 但甘冷幽只有一件宽大的黑袍,连个包袱都没有。沈延摸了又摸,摸到他右手戴着一枚戒指,上面镶着佛珠似的一粒子。 “卵用。”沈延呼唤了一声,“这什么东西?” 系统:[恭喜舔包!中等级的芥子戒,相当于一个大型储物间,可以容纳一千份小型物品、三百份大型物品,还可以藏一只灵宠。] “这么厉害。”沈延将那芥子戒拧了一下,每转一个角度,就会有藏物的影像投放出来,接连转了两圈,里面藏了一些日常衣物和食物,五瓶高阶治伤丹药,一些保命用的符箓,几种他看不太懂的、各种颜色的药水,一些灵石,一张沈家客卿的令牌,还有一枚金色手镯。 沈延先掏了一颗治伤丹出来,不管有没有用,先给肚肚喂了一颗,肚肚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抽搐了一下,又睡回去了。 沈延摸摸它的肚皮:“等我出了沈家,再给你找兽医。” 他又去翻那枚金色手镯,按道理甘冷幽一个又瘪又干的死老头不需要这样姑娘用的玩意儿,他看着也不像要走东方不败的路子,拿手镯做什么? 沈延指尖染了点灵气,仔细把玩了一会儿,四周的结界忽然就光华尽碎,碎片一块块飘回镯子里。 沈延一挑眉:“原来这就是六品结界法宝,还真是个好东西。” 他把先前打包好的包袱收进芥子戒里,又把这枚戒指贴身收好,抱起肚肚心满意足地就要走。 走了两步,沈延又折回来,蹲在甘冷幽身旁,左看右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系统低沉的嗓音在耳边飘荡,宛如恶魔低语:[遵从你的内心吧骚年~~杀了他~斩草除根~~] 沈延:“……” 作为根正苗红好青年,他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宰过,现在要他杀人。 他拿块板砖冲着甘冷幽后脑勺比划了一下,想到脑浆迸自己脸上的场景,太没品了,还是放弃。 左思右想,他想出了个既解恨又能帮他离开沈家的方法——他把甘冷幽扒光了,扒得彻彻底底,连裤衩都不剩。 他把那黑色的斗篷往自己身上一罩,帽檐一压露出半张脸,再大喇喇地把那客卿令牌别在腰间。 物尽其用,沈延把原本缠在肚肚身上的锁链拎起来,把甘冷幽绑在门口的柱子上,绕了好多圈,绑得结结实实。 这老鳖三的裤衩他是没什么兴趣,顺手就套在他脑门上了。 于是沈延就这么伪装成甘冷幽的模样,径直出了沈家大门,沿路还朝那些沈家弟子,模仿甘冷幽的样子嘿嘿一笑露出森然白牙。 一出沈家大院的门,他深深提气,脚下逍遥步起,一连串飘逸敏捷的动作,脚底生风、越跑越嗨,跑得帽檐都飞了,长发呼呼往后飘,露出漂亮的脑门。 沈延在心底爆发出一串大笑,嘴巴都快咧到脑门了:“哈哈哈去他的沈家,老子要修仙、剑诀、法宝——” 系统红灯亮起:[检测您的状态不对劲,危险!注意!] “我没有危险!我只是很快乐!” 树林里,沈延一路狂奔,接着邦一声撞在一棵树上。 系统:[……刚跟你说了危险。] 天色尚晚,丛林黝黑,还有冥冥薄雾,一株株树隐于薄雾与黑夜中,在沈延高度近视下,就如同鬼影幢幢、看不大清。 沈延撩起乱草一样的头发,摸了摸红肿的脑门,露出一个灿烂生光的笑:“没关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系统:[刚出门就湿鞋。] 这一顿跑得老远,连沈家的门影都看不见,沈延觉着安全了,才问:“这林子离仙临城不远吧?能给肚肚找个兽医吗?” 系统:[解锁新地图:仙临城。下一个任务:抢劫宝来楼,并抢获一把七品以上的新剑,任务完成将获得《基础剑招》一册。] 沈延正盘腿坐下,从芥子戒里翻出一瓶水,咕噜噜地喝,闻言直接一口喷得老远。 沈延擦了擦嘴:“抢劫什么?” 系统:[宝、来、楼。莫家宝来楼,约等于你们世界的中国银行和万达的结合体,集修仙界各类奇珍异宝于一家,各种天灵地宝都能买到。同时还能储存和借贷灵石,每年的利息都有变动。] 沈延:“你的意思是,我要去抢银行?” 系统:[不,你是去万达抢剑,不抢灵石。您重回龙傲天剑修的第一步,就是拥有一把像样的剑。七品以上的剑能不断淬炼,在今后的修行中可以提升品次。] 沈延:“我买不行么!” 系统:[不行,你穷啊。] 短短一句话,让沈延烧得火热的修真梦,如同被人一脚撵灭的烟头。破灭的梦想渣渣里还泛着一点垂死挣扎的火星子,他不甘心。 沈延在芥子戒里翻了又翻,就找出甘冷幽十块灵石,那点火星子彻底被碾碎了。 “我不明白。”沈延沉痛地摇摇头,“不是说沈家是仙临城一大世家,家大业大,从不克扣门人么?怎么甘冷幽做了两年客卿,穷得只有十块灵石。” 系统:[甘冷幽是驯兽师,有一技之长傍身,想要灵石随时都可以挣的。] 沈延往地上一摊:“我懂了,不论哪个修真世界,剑修都是穷逼,我去抢就是了。” 本以为刚穿过来就抢了别人全身的家当,就能摆脱剑修是穷逼的命运,殊不知这已成了修仙界的铁律。 剑修,它就是个受过穷逼诅咒的职业。 “算了,我以后可以慢慢挣钱。”沈延又坐起身子,“我刚刚是不是解锁了《清净咒》?反正城门还没开,我先学吧。” 识海中再次出现熟悉的金色小楷,上次是他熟悉的《逍遥游》,这次却很陌生。 “……是故心端则体正,心敬则容肃,心平则气舒,心专则视审,心通故时而理,心纯故让而恪,心宏故胜而不张、负而不驰。”① 王阳明的《观德亭记》 沈延盘膝闭目,念了几遍,这次背起来很费劲,不仅因为拗口,更因他每背一句,脑中如有根弦在颤动,让他视、听、嗅、触五感激荡,中道被打断,后面的句子就很难接上。 沈延凝神静气,又默背了几遍,每背一次,他便要忍受不适之感,连背七八遍,额头沁出了薄汗。 第十遍,他终于流畅地通篇默背下来,一颗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滴向地面。与此同时,眉宇间一缕无形无色的气息溢散开来,也如这汗珠坠入地下,涟漪般荡漾开来—— 是外放的神识。 无形的神识是外延的五感,像看不见的潮水缓缓铺向四周,百里之外, 8. 突破期和头条录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十岁那年,有个老道士点着他的额头,满目悲悯,遗憾感慨:“乖孩子啊,气运不错,可惜命不好。” 然后咧嘴一笑,缺了两颗门牙。 他现在只想把那招摇撞骗的老缺牙塞进马桶里冲一下。他自认看的小说不少,还没见过哪个穿书的主角,像他一样“走运”,跟驴似的、马不停蹄地在逃命。 从穿书过来到现在整整一天一夜,他不是在被人揍、就是在躲着被人揍。 那大胖子兽医余音未了,他已撒丫子狂奔,还顺手把那一颗灵石抢回来:“滚丫的,给了钱还敢卖我!” 沈延身后跟着一大串的人,有修仙的、也有凡人抄了家伙来凑热闹的,追他的人像滚雪球似的越聚越多,他的逍遥步从刚学到现在,就没歇息过。 并且,随着天越来越亮,街上行人越来越多,一些小摊小贩开始沿街叫卖。 一个拉着水果车的小贩,眼屎还没擦干净,就看见一个黝黑的人影,从他水果车上跨栏似的跳过去,一脚踩扁了一颗苹果。 他大骂:“喂!你赔我……”接着一大群人沸沸扬扬踩过去,直接连果车都踩瘪了。 沈延一边跑一边骂系统:“神经病啊你们怎么搞的!是不是有什么机密信息外泄?我怎么就被通缉了?!” 系统:[没有啊宿主,当前世界未检测到其他的穿书者……嗯等等,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沈延内心狂吼:“你觉得我现在有空听你的消息吗!” 系统装作听不见:[好消息是,检测到您的灵气充裕,隐隐有突破筑基二重的迹象……] “嗯?”沈延一不留神,一脚踩了个空,踩在一个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的脸上,直接把他踩回房间去了,那人“啊”的惨叫一声。 沈延不管他,逍遥步施展继续狂奔,同时留意了下丹田的灵气,发现丹田处仿佛有一层透明的膜,而他涌动的灵气在试图冲破这层隔膜。 他想起来了,逍遥步不仅是步法,还是内息功法,每跑一次内息就会运转一个周天,他从天黑到天亮都在跑,体力在损耗,但内力在蓄积。 沈延已经飞窜到两层楼高,闻言大喜:“那我能不能……” 系统:[坏消息是,突破时须静坐调养,突破期内灵气会短暂阻滞,很多修士就是在这个时期被人杀掉的。] 碰!小腿上灵气受阻,他直接两脚一空,摔了个倒栽葱,头朝地砸了个坑。 旁边有一个同样近视眼的大婶,正一手拿着玻璃球似的东西,另一手拿着放大镜凑前去看,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玻璃球就咕噜噜滚地上。 “哟哟哟,我的心肝!”大婶拍拍自己肥呼呼的胸脯,又用放大镜凑前去看埋在地里的沈延。 “你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么……还分什么好坏消息!”沈延骂骂咧咧地支起身子,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被摔肿了,接着就和放大镜大婶对上眼儿了。 两人都面面相觑。 后面的“追兵”万马奔腾似的涌过来,扬起一大片尘土,大喊“抓住他!”“就在前面!” 沈延麻溜地站起身子,顺手把放大镜和玻璃球塞进须弥芥子里,口中大喊:“对不起啊大婶,借你东西用一下!”一边说一边跑,他发现自己果然使不上灵力了,连逍遥步都用不了,只能拿出百米冲刺的劲靠体力狂奔。 但沈庸这具身体体能不是一般的差,逍遥步硬生生跑成瞎摇步,更何况他灵力撒不到四周去,没办法使用探灵术,1000度近视连人和畜都分不清,一路横冲直撞不知道撞翻多少人,到处都是骂声。 “你没长眼睛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 “你瞎啊!” “是啊对不起,我真的瞎……” 勉强能见着前方有一个拐角,沈延也不管转角能碰上啥,迅速拐进去,结果发现是个死胡同! 后面追的人越来越近了,沈延灵机一动,把那枚镯子法宝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结界就在他周身罩起,一群人扬着尘飞跑过去了,还有一小撮人停在胡同口,面面相觑。 “没人?” “奇怪,明明看见他钻进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安静下来了,沈延躺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 肚肚被那么一顿大闹腾,早就醒了,冲着结界外还在寻找的人咧嘴呲牙,愤怒地嗷嗷叫了几声。 沈延一揉它的头:“你奶叫什么,你以为自己还是原来威风八面的样子啊。” 于是肚肚回过头,咧嘴对着他。沈延一拍它的头,指着它:“不许对我呲牙。” 肚肚从善如流地把牙收回去,那双星星一样的蓝眼睛又大又圆,无辜地看着他,眼尾到下颌有两道蓝色的纹路。沈延没忍住把它又摸又揉:“太可爱了这小家伙。” “卵用,你帮我检测一下,这小家伙身上灵气如何。” 系统:[检测结果:灵气微弱,品级二阶妖兽,和普通家宠没有区别。] 沈延放心了,毕竟这小家伙昨晚还长得比成年熊还大,自己现在又是突破期,他可不想把一个危险的玩意儿挂在身边。 他给肚肚顺顺毛,指了指结界:“你在这乖乖呆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忙,晚点再陪你玩。” 肚肚似乎听得懂人言,真的乖乖地坐在一边,小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沈延盘膝而坐,紧闭双目、双手交接,开始感觉到体内的灵气有节奏地在周天运转,呼吸逐渐平稳、有力,很快,整个人入定似的一动不动。 一旁坐着的肚肚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弓着背缓缓靠近他,仿佛一个盯住了目标的猎豹,咧嘴露出尖尖的獠牙。 它用力一扑,跳起来去咬沈延的脖子。 但它腿太短了。 肚肚蹦起来连沈延的肩膀都够不着,傻愣愣地摔回地上。 它又试了一次,还是不成功,于是它换了一种方法,跳在沈延的膝盖上,再蹦起来去咬他—— 沈延恰好睁开了眼睛。 肚肚:“……” 感受到沈延身上外溢的灵气,它利索地收起了虎牙,开始摇尾巴。 “不是跟你说自己呆一会吗。”沈延温柔地挠了挠它的下巴,只当它是想和自己亲近,把它抱起来放在一边,接着舒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起来心情颇好。 系统放出喝彩音:[恭喜宿主突破筑基二重!] “一天时间内从一重跨到二重,当然有沈庸本人的实力积累,但逍遥步功法也太厉害了。”他开始掰着手指盘算,“那完全不需要修炼别的剑诀了呀?” 系统:[不不,超过筑基三重功法的效果就会差很多,需要别的法诀和丹药来辅助。] 沈延倒不在意:“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摸出大婶那颗玻璃球和放大镜,有样学样,用放大镜里 9. 未曾谋面但是债主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先在结界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他实在太累了,从过来就没睡过,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期间,肚肚不耐烦地在他身边转悠了许久,抬起小爪子试探着挠他一下,却发现沈延即便在入睡时,体内灵气也一刻不停地运转着,在他周身形成薄薄的雾气,一有危险逼近,很快就能惊醒他。 沈延做事谨慎周密,即便在结界里,也时刻保持十二分警惕。 肚肚撤回了爪子,歪头思考了一下,觉得没机会杀他。 等沈延一觉起来,肚肚反而蜷缩着睡过去了,他心情愉悦地揉了一下肚肚的脑袋,就把它收进芥子戒里。 他揉了下眼睛,发现随着修为的进阶,视力也恢复了一些,五米之内能分得清人和树,贴近一些能看清人脸。 而且,他昨天脸着地摔得鼻青脸肿,丑是丑了点,但胜在亲妈都认不出来,连易容都省了,简直是杀人越货的良辰吉时。 谋划好了一切,沈延丢掉了甘冷幽的斗篷,大摇大摆地顶着那张肿脸出了胡同,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鲜少看他一眼,就连巡逻队也只是瞥了他一下,啧地低声说“被谁揍得这么难看,辣眼。” 宝来楼不用刻意去寻,它就矗立在仙临城的正中央,统共九九八十一层,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抬眼眺望,每一层都檐牙高啄、雕龙附凤。五十楼以上云遮雾绕,与天街、天锁相勾连,好不气派。 沈延踏入宝来楼时,门口两个傀儡朝他僵硬地一鞠躬:“欢迎您,筑基二重仙师。” 沈延心道这宝来楼还能测来客的修为,那打劫就更不容易了。心里又把系统骂了一通,这坑货上唇下唇一碰随口给个任务,闯出一篓子祸它又装死。 系统:[我没有嘴唇,我也不会死。] 沈延:“我知道,这只是个比喻。” 宝来楼一层是会客大厅,四面八尺高墙上刻着密密层层的篆体,金色光晕跳动,写满了每一层楼的货物信息。正中央有一螺旋向上的雕红漆楼梯,笔直得贯穿各层、通向顶楼。 每一层都有几名莫家弟子巡视,身穿白色法袍,绣有仙鹤踏云纹,腰间悬有“莫”字令牌。 沈延的视线在四面高墙上扫过去,一行行小篆如同跳动的火苗,钻入他的识海里。二楼是符箓阁、三楼是丹药阁……六楼是鉴宝阁,七楼才是藏剑阁,他一直往下扫,八十一层,每一层都有数不胜数的天灵地宝。 他嘶了一声,暗暗说:“你不是说宝来楼是莫家的地盘,还说莫家与沈家在仙临城平分秋色。我倒是看不出来,莫家这样的家底,沈家有哪一丁点比得上?” 系统:[严格来说,是莫家在仙临城的分支与沈家平分秋色。这里的宝来楼也是分部,真正的莫家核心和宝来楼总楼都在首都恒城,那沈家是半点比不上。] 沈延一挑眉,懂了,原来是强龙和地头蛇的关系,难怪沈、莫两家暗中较劲,却始终互相礼让三分,保持相对平衡的关系。 系统:[藏剑阁在七楼,快去打劫快去打劫……] 沈延一边沿着楼梯往上爬,一边低声道:“急什么,我的帮手还没到呢。” 他爬上了六楼的鉴宝阁,这一层是专门鉴定各类宝物的,客人最稀少,这个修真界的大部分宝物,除非是灵宝级别的稀有品,普通的法器、法宝,都能靠灵气探出品级,不需要专门的人鉴别。 而有机会接触到灵宝的人物,大多都是仙门世家或宗派的大能,又何须跑到宝来楼来鉴品。 沈延恰恰停在了这一层。 楼里连灯都没亮,只有各个角落用夜明珠发着昏暗的银光,有个人趴在柜台边呼呼大睡,沈延过去敲了下柜台,那人摆摆手,含糊道:“阿花,有客人……” “来咯,少主!” 柜台后边的门帘被掀开了,出来一个叫“阿花”的,身高一米九、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冲沈延傻呵呵地笑:“客官,要鉴什么宝?” “听见了吧。”沈延在心底得意地对系统说,“他叫他少主,莫家在仙临城分支的少主,果然在这。” 像宝来楼这样大的产业,不可能不派些子女去看顾,但总不能真让这些少爷爷少奶奶去招呼客人,鉴宝阁这样鸡肋的设置,就是给他们休闲养老用的。 沈延从芥子戒里掏出甘冷幽的三个小瓶装药水,分别是红、黑、绿不同的颜色,那个叫阿花的大汉一瓶瓶扒开塞子,闻了闻,露出便秘的表情。 沈延:“这都什么东西?” 阿花道:“这些是歹毒的禁药,宝来楼很久没售卖这种药水,只有部分驯兽师会私底下炼制。红色药水能短期内将妖兽修为拔高一阶,黑色两阶,绿色是两阶半,持续一个时辰。品次相当不错,对五阶以下的妖兽都能用,甚至对七阶级别的凶兽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沈延:“既然是禁药,肯定有损妖兽的身体?” 阿花点头:“不错,会极大损伤灵宠的根基,且会发狂失控,一般修士不会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对待自己的灵宠。短期内增这么多修为,灵宠的身体未必承受得住,对它们来说是挫骨削皮的痛。” 沈延神色复杂地摸了下芥子戒,里面的肚肚睡得香甜。 “如果失控或根基受损,有什么方法来治吗?” 阿花:“驯兽师通常用乐器操控,但如果不停药,时间久了也会失效。而根基受损是无法用药物修复的,只能慢慢调养。” 沈延想起甘冷幽吹的埙,还有缠在肚肚身上勒得死紧的银链,感到一阵心疼和恶寒。 “多谢。”沈延黯然收回三瓶药水,“告辞。” “告什么辞?” 一直在睡觉的少主忽的抓住他的手腕,从柜台上抬起头来,含糊问:“给灵石了没有?二十块。” 沈延如遭雷劈。 阿花露出憨憨的笑,一口大白牙:“少主定的价,鉴宝一次七块灵石,满三次免去一块,不赊账不打折。” “啊哈哈。” 沈延身子往后弓,做出一副要跑路的姿势,那少主还没醒,身子被带着倾出柜台,仍牢牢钳住他的手腕。 沈延退一步,他就身子往前倾一点。 沈延又退,他又倾。 “二十灵石。” 他朦胧呆滞的眼神扎在沈延身上,姿势如同竹节虫。 沈延指了指,语速飞快:“啊,这不应该合起来算一次么?七块灵石?” 阿花呲着白牙:“这没道理,那您要是拿一堆过来给我鉴个七八天,也才算七块灵石吗?”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沈延:“能不能给个友情价呢?” 阿花迅速接上:“不赊账不打折。” 沈延指了指楼上:“我还要去七楼买剑,一起算总可以吧。” 那少主登时精神了,眼睛倏然一亮,从柜台里绕出来,就是不放开沈延的手腕,亲昵地说:“那没问题啊,我本来睡醒也要去七楼逛逛,藏剑阁我最熟,我正好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沈延被他拉着往七楼走,阿花朝两人招招手,还是带着漂亮的白牙:“祝您购物愉快。” 愉快么,沈延心如死灰。 七楼的藏剑阁布局壮阔辉煌,四面墙排满了几十尺高的木架,木架上布满方正的木格子,每一格里是一柄藏剑,从下到上依次从四品到九品,琳琅满目。 这位刚刚还瞌睡的少主现在精神焕发,仿佛狼闻到肉味儿了,专门吩咐七楼的侍女斟了两杯茶,边喝边道: “我观兄台根骨不凡,如明珠在世,必然要一把宝剑才能与你相配,这些区区四至六品的低劣货与你非常不搭,上面七品的焚骁、流光、紫砚等等,倒是相当不错,尤其是这把……” 沈延:“多少钱?” 莫少主微微一笑,沈延这才看清这人虽然话多烦人,但生得十分俊俏,一双正宗的狐狸眼,嘴角一翘眼睛便笑弯了,眼尾朝上一勾,噙着狡黠精明的笑意。 沈延忽然来了兴致:“阁下怎么称呼?” “莫英华,幸会幸会。”莫少主还牢牢抓着沈延的 10. 三傻大闹宝来楼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慎三十五岁就是金丹一重的剑修,虽然不能和沈庸那种妖孽相提并论,但在仙临城也算得上半个“天才”,从小被人吹捧惯了,久而久之他的人生里便少不了一样东西——面子。 就像“万事朝前看”是沈延的人生准则一样,“凡事要面子”就是沈慎的准则。 是以,当他看到通缉榜的评论里,数不清的人对着沈庸那张脸犯花痴时,他怒了。 而当他看到有一个叫“会用放大镜的花婶”写道:“抓人何须通缉令,我人就在宝来楼,区区金丹一重谁怕你,够胆你就来”,他更怒了。 这是沈庸在挑衅他,更过分的是,他还要在最繁华、最万人瞩目的宝来楼挑衅他!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这样的气,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抄上本命剑硕渊,还带了一群沈家弟子轰轰烈烈地闹上宝来楼去,他要让沈家人看着、让宝来楼和所有路人看着,他金丹一重怎么虐杀他区区一个筑基废材! 宝来楼里,硕渊如同巨斧追着沈延一路砍过去,带起的剑气龙卷风似的肆虐,直接把七楼和八楼之间的天花板也卷碎了,八楼是藏书楼,不计其数的书卷、古籍泼雨似的泼下来。 阿花丹田蓄足了劲儿,正待吼一声:“来人——”却被莫英华手一拍。 这位莫少主好整以暇地坐在藏剑阁的角落里,头发、衣襟上沾满木屑很是狼狈,他撩开额前的碎屑和头发,鬼一样的脸上却露出无比灿烂、欣慰的笑容。 “让人都退下,没看见沈大少多么阔气吗,知道宝来楼近年来生意不好,如此照顾莫家的生意。” 阿花愣了半晌,竖起拇指:“少主英明。” 莫英华双膝隔着算盘,见沈慎那硕渊巨剑拍碎了六品藏剑的木格,他五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敲,啪啪作响,越敲越快,越敲他笑得越灿烂,如痴如醉、如癫如狂,苹果肌都要笑酸、下颌骨都要笑痛了。 沈慎暴躁地追:“废物!有胆子你别跑!” 沈延欢快地跑:“我就跑,有本事你追上来?” 沈延绕墙飞檐走壁,已经飞跑到了七品藏剑的区域,后面的剑气像割韭菜似的镰刀,把木格割得稀烂,一把把七品以上的宝剑便蹦落出来。 “焚骁、流光、紫砚……”沈延学着莫英华报菜名,盯着那一把把蹦出来的七品剑,一边铆足了劲跑,一边内心狂喊,“卵用!挑哪一把!!” 卵用:[七品以上宝剑有灵性,用心体悟。] 沈延大骂:“你神经病啊,你看我有功夫体悟吗!” 沈纯带着沈家弟子已经爬上了六楼,眼见着六楼的天花板也要塌了,刷刷扔了数个符撑住,跳着脚大喊:“慎哥别闹!这是宝来楼,宝来楼啊!” “没事,让他闹!”沈延边跑边火上浇油,大声笑道,“堂哥你修为比我高了整整一阶,还打不到我,有你这么废的金丹吗?” “去你的沈庸!老子就是要在宝来楼砍死你妈的!” 盛怒下的沈慎根本听不进去,挥舞着剑着实霸气,整个藏剑阁的四壁上是一重、一重的裂痕,看这架势,能把整个宝来楼从七楼腰斩了。 沈延还在绕墙跑,一边随手捞七品宝剑,拔剑出鞘看一眼,瞧着不趁手就往后扔。 一柄柄名剑给他像黄花菜一样随手丢,又被沈慎的剑风裹挟飞起,于是满屋的名剑乱飞。 莫英华算盘上的手一顿,乱风吹着一把剑鞘砸他脑门上,他顶着脑门的红印,冲沈延大骂:“喂!过分了!那是七品以上的名剑!九千块灵石一把!” 沈延一把把地抓、一把把地扔,有样学样在狂风中大喊道:“不怕!我堂哥说了,沈家赔得起!” 他随手抓起一把细剑,朝六楼沈纯方向一掷,沈纯惊呼了一声,跳开两步,剑就扎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嗡嗡作响。 沈纯也怒了:“沈庸,你敢伤我!” 沈延心道就偷袭你咋地,你个小格格巫看你不爽很久了。 沈纯气极,拈出两张锁符抛过去,嗦一声,居然穿过了沈慎的搅起的旋风,朝沈延跑的方向飞过去,在他前方形成一道金色屏障。 沈延“喔”了一声,再继续跑就得闷头撞上,他只能借助上前的冲力,足尖一踢,向前一个空翻,落在莫英华附近,转身连退几步,退在阿花和莫英华身后。 莫英华本来还在敲算盘,见他这架势不对劲,忙道:“干什么干什么躲我后面,喂喂诶——” 杀红了眼的沈慎已逼到三人眼前,两手举剑于头顶,高高跃起,自上而下猛然劈来! 阿花迅速上前一步,挡在莫英华身前,张嘴怒吼一声,如声炮轰隆炸开。 金丹一重对上金丹一重。 剑修的剑气对上音修的狮吼功。 寂静一瞬,空气中爆发出极强的冲击力,六楼天花板、七楼的地板,如愿以偿地炸了个粉碎。 沈慎在空中无处着力,皮球似的直接从七楼的半空中摔进六楼的地上,接着木屑、剑鞘、剑匣铺天盖地落下来,直接把他活埋了。 沈纯早看阵仗不对,先一步捏起飞行符飘在半空,发挥他素有的“不粘锅”才华,喊道:“慎哥你撑着,我去搬救兵——” 话音拉得长长的,一早没影儿了。 搬救兵是不可能的,多半怕闹这么大沈家责罚,自己先溜之大吉。 七楼,沈延两手攀着藏剑阁稀烂的墙壁,脚下一小部分地板还没裂,莫英华和阿花在他身旁。 他伸长脖子、低头瞅了眼摔在六楼的沈慎,见他半截身体埋在废墟里,两只肥腿在外面乱蹦。 哎哟,真痛呐,估计脸摔得比他还肿。 七楼空中灵气翻滚、余威未散,出鞘的剑四处乱扎,眼见着有几把剑锋对着三人,阿花侧身挡在莫英华身前。 莫英华算盘遮脸,捏了个诀,将一把剑送到沈延手边。 沈延顺手接过,灵气注入剑中,抬手一挥,呼出的剑气阻断了激飞过来的利剑。 他正想对莫英华道声“多谢”,就听他干脆利落地拨了一个算盘子:“已售!九千灵石,这把剑算沈家账上了,恕不退换哟。” 沈延错愕了,低头一看,品次确实是七品,但居然是一把桃木剑,连剑鞘、剑锋都没有的桃木剑?! 沈延:“我还没挑……” 莫英华摇了摇头:“你刚刚不挑了很久了么?而且,你给它注入灵气,灵力相通,名剑择主,还给我们也卖不出去了啊。” 沈延大为震撼:“它哪择我了,我又哪挑它了。”他把桃木剑扔出去,谁知绕了一圈,又飞回他身边。 沈延面部表情地又扔了出去,它又飞了回来。 莫英华摊开手,一副“你自己看是吧”的样子。 系统:[叮!恭喜完成任务:抢劫宝来楼,并获得七品宝剑一把,解锁《基础剑诀》一册] 它还幸灾乐祸似的补充道:[宿主可能不知道,一旦剑修将灵气注入剑中,剑没有排斥,便能实现人与剑血脉相连,所谓主挑名剑、名剑择主。] 沈延心里骂道:“滚呐。” 他看着眼前的桃木剑,平平无奇,比一根 11. 半妖和岭梅香(一)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就在二人一拍即合、“沈兄”“莫兄”亲切呼唤得如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又恋恋不舍地互道“告辞”的第二天…… 沈延坐在一处无人的山坡上,突然骂了一句:“莫英华死奸商!” 莫英华负着手在宝来楼里闲逛,也突然骂了一句:“沈庸老阴贼!” 沈延膝盖上搁着那把桃木剑,剑名“和光”,名义上是七品名剑,但怎么看都灵气稀薄,甚至还是老桃木了,有些地方都快包浆了。 想用来砍人,连剑锋都没有,甚至“和光”那俩字还不是剑灵自现的,是人用刀刻出来的,歪歪斜斜,“光”字还少了一撇。 就这么一根树枝,他好意思开价九千灵石。 至于莫英华骂他,那是因为在沈慎的剑气把七楼顶捅了个窟窿,八楼藏书阁的古籍往下掉的时候,沈延这个坏胚子偷偷捞了几卷塞进芥子戒里。 当时场面太凌乱,他满心满眼以为沈延是为剑来的,没注意到这贼胚子还敢顺手牵羊,现在一勘察才发现少了三卷,一共三百八十块灵石。 莫英华在心里恶狠狠给他记上一笔。 这三份古卷分别是《幻颜术》《驯兽术》和《万物谱》。 沈延顺手捞了这三卷,又觉心情大好,幻颜术是他现在正需要的,他本人那张俊脸还在通缉榜上搁着,因为大闹宝来楼又刷了一次头条,铺天盖地都是“疯批美人”“奴家最爱”的评论,他不能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得换张平平无奇的。 并且,这幻颜术连声音也能改变,实在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必备功法。 《万物谱》对他也很有用,整个修真大陆充斥着灵果、异草,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和现代世界截然不同,拿着一本《万物谱》,就像随身携带着百度百科,防止自己做一回神农误食断肠草。 且这卷轴设计得很贴心,只要将所寻之物的名称写在空白处,或者不知道名字是什么,但用原物在卷书上一滑,即可浮现出详细介绍,还能直接滑入识海里,对他这个瞎子十分友好。 虽说有系统可以科普,但系统不靠谱,每每到关键要么就“甲级机密”,要么装死。 驯兽术是为肚肚准备的。肚肚在土坡的草坪上打着滚撒欢,沈延一边看书,一边挠它松软的肚皮,肚肚用四只爪子攀住他的手掌。 “喔,我怎么感觉你变大了一点?”沈延拎起它的后颈仔细看了看,掂量了一下,发现肚肚确实是变重了。 他又用探灵术看了看,肚肚身上的灵气也充沛了一些,他困惑地问:“肚肚,你是按灵力强弱来变大小的吗?” 肚肚居然点了下头。 沈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那你不会变成那晚上庞然大物的模样吧?就跟电影寄生兽一样,突然张那么大嘴把我脑瓜子吞了。” 肚肚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摇了下脑袋。 沈延懂了,那晚是甘冷幽用禁药强行催高了它的修为,药效过后它身体遭到反噬,反而比以往更弱了。 他按着《驯兽术》上写的,咬破了手指,在肚肚额头上画了个符,这样能建立灵宠与主人之间的血契。 肚肚眯了一下蓝眼睛,毛都炸起来了,似乎非常不愿意,眼里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杀气。 随后它又平复下来,因为感觉很温暖。 沈延修长的手指停在它额头上,指腹摩挲着它额前细碎的绒毛,暖融融的灵力透过指尖流入它体内,温泉流水般在它身上流转了一遍。 肚肚的身子像吹了气一样,又长大了一点。 “每天催入灵力,顺着经络运行一遍,能温养灵宠的身体。”沈延一边低头看书,一边在它额前轻轻点着,喃喃自语道。 阳光和暖,细风从山坡上吹来,卷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沈延若无其事地拨了拨,专注地继续往下读。 “尤其是对根基毁损的灵宠,此法可助筋脉重塑,十四天初见成效,七七四十九天效果更佳……按这书上说的,你应该能慢慢恢复吧。” 沈延侧头冲它温柔一笑,如春风拂面,温煦和暖,肚肚紧绷的背莫名松下来,摇了下尾巴。 它有种感觉,眼前这人和沈家其他人不一样,和甘冷幽更不一样,至少他不会伤害自己。 沈延从芥子戒里掏出甘冷幽准备的食物,其中有一些是喂养灵宠的,掰碎喂给肚肚,自己叼着干粮,终于开始看系统给他解锁的《基础剑招》。 本来他一个筑基期是可以辟谷的,但他觉得沈庸这具身体弱得跟纸片似的,风大一点就嗝屁,还是吃饱喝足养肥了再说。 卵用:[叮!“重回龙傲天计划”新任务发布:每天练习《基础剑招》四个时辰,连续两个月,即可解锁剑意:“岭梅香”。] 沈延差点□□粮噎死:“四个时辰?八个小时,我靠意志能顶得住,考研每天13小时我都能熬过来,但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沈庸这弱鸡儿一样的身板,练着练着就猝死了?” 卵用:[这您放心,我们充分分析过原主的身体状况,四个时辰正好是他身体的极限,会累死半条命,但不会真的死。] 沈延:“呵,谢谢你的体贴。” 他在心底不知道骂了这个卵用多少次,这系统的大数据多半也很有水分,每次发布的任务不是语焉不详“弱小动物”,就是杀头大罪“抢劫宝来楼”。 只管把你“培养”成龙傲天,不管后果,每次留了一堆烂摊子。要不是他机灵,他先变成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沈延骂归骂,但动手很利落。他先去仙临城用灵石兑换了银两,汇率高得惊人,一灵石可以兑换三百两银子,这些银子足够他准备两个月的食物、衣物,接着在仙临城郊外找了片不错的地方,有瀑布有丛林,便开了金手镯结界。 他用竹子和麻布搭了个简易的帐篷,铺好了床褥和枕头,还把宝来球散发的荧光当床头灯用。 系统对此举大为不解:[宿主您这是在干什么?] “增强生活的幸福感。”沈延笑道,“练剑很枯燥的,就跟考研一样,如果吃的睡的都不能让你开心,肯定坚持不下去。” 肚肚朝他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跑到湖边去舔水喝。 “来吧。”沈延终于拎起了那把和光剑,跃跃欲试地点开了系统的《基础剑招》。 《基础剑招》分上下两卷,上卷是引用李白的《将进酒》做 12. 半妖和岭梅香(二)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泡完冷水澡,擦了擦身子,一边系衣裳上的带子,一边问:“什么岭梅香?” 虚空中漂浮着熟悉的金色字体,是苏轼的《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① 诗句不长,背起来很容易,但没有火柴人指点他剑招,只有这空空的几行诗。 沈延不解:“这就是剑意?” 系统:[不错,剑修一道,始于剑招,由剑气、剑意、剑势层层攀进、登堂入室。凡人能将剑招练得登峰造极,甚至练出剑气,就已经是极限了,修士却能修出剑意、剑势。] [所谓剑意,剑招之意境,如果用“水”比作剑招,那浩荡之意如滔滔江水,延绵之意如细水流深,宁静之意如屋檐落雨,幽深之意如古井老泉,都是水的不同意境,也是剑招的不同意境。] 这段话说得写意又赋哲理,但真要悟出剑意,还是抽象了些。 沈延持剑,原地站着把试默背了一遍,没什么作用。 他又声情并茂地背出来,还是没什么效果。 最后,他试着结合基础剑法,边挥剑边念诗,连打完几套,仍然没什么反应。 沈延板着脸:“不会跟上次《清净咒》一样,就让我内心清净、平和、舒畅、自在吧?” 系统痛心疾首,声音都急切了:[宿主你真是暴殄天物,这是剑意!比剑招和剑气都要上一个境界。多少剑修汲汲以求的功法就摆在你眼前,你居然不珍惜!如果你觉得没效果,那是因为你没有深刻领悟这首诗的含义。] 沈延:“这首诗通过赞颂柔奴身处逆境,但怡然自得的高贵品格,抒发了苏轼在政治逆境中随遇而安、无往不快的旷达襟怀。我觉得我领悟得挺透彻的。” 系统试着引导他:[还有呢,你就没有悟出别的什么,比如更深刻的、从内心深处认同的东西?] 沈延想了一下,一锤手心:“啊,是我想漏了!” 系统殷切期待:[什么?] 沈延:“它还运用了夸张、对比、通感等修辞手法,比如‘雪飞炎海变清凉’,极力凸显柔奴高超的唱功,最后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更是直抒胸臆、点睛之笔,苏轼真不愧一代大文豪。” 系统愈加痛心疾首:[应试教育就教出了这等生搬硬套、狗屁不通的蠢材、蠢材!难怪原主担忧中华诗词文化失传,死不瞑目,唉!] 它把自己关闭了,似乎无法忍受沈延的愚蠢而闹着自闭。 沈延:“……”他怎么感觉自己的脸被打肿了。 悟不出来就悟不出来,他暂且搁下。 像悟道这种事情,讲求的是“顿悟”,也许经历某件人生大事而大彻大悟,或者读了一本圣贤书醍醐灌顶,乃至偶然瞥见一朵娇花心有所感,就像当年王阳明格竹七日悟不出“格物致知”,在龙场走了一遭反而豁然贯通。 简而言之,悟道与心境有关,是急不得的。他就算盯着那把木剑把这首诗背个十天八天,心境不到,还是悟不出来。 更何况沈延在这结界里也呆了两个月,也确实该出去外面走走。 打定主意,沈延开始收拾摆了一地的“增强生活幸福感”的家当,计划着再过两三天,重新回仙临城看看。 一夜月明星稀,瀑布泉水激荡,清风徐徐,只是已到晚秋时分,满树林的枝叶零落,清寒萧瑟,实在没什么美景可言。 肚肚本来躺在帐篷的被褥里瞌睡,忽然就抽动了一下,它猛地警觉起来,立起身子,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化—— 一瀑漆黑的长发披在赤果的身上,犬耳朵在黑发里耸了一下。 一个少年从枕头里探出白皙的半张脸,一双眼睛清澈透亮,长睫毛在宝来球光晕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瞳孔深处竟是湛蓝色的,如同两汪幽蓝的碧泉。 这双漂亮的眼睛闪了闪,满是仓皇无措。 怎么好端端变回来了?! 他急忙用被子裹了裹,稍稍往外瞥去,沈延正坐在不远的瀑布边,背对着他,仰头盯着那轮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犬耳朵少年亮出了虎牙,烦躁地眯起蓝眼睛,真麻烦!现在这样怎么见人? 沈延似乎听到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噗一下,灵气不足,又变回肚肚的模样。 肚肚紧张地盯着沈延的脸,心道他不会看到了吧? 他知道,这个死瞎子经过一个月的修炼,有灵气温养眼睛,视力比以往好了不少。他打定主意,如果沈延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就找机会把沈延咬死。 接着他就发现沈延……脸上有泪痕。 沈延在哭…… 为什么? 肚肚的眼睛瞪得比以往都要大。 沈延看到了它,叹了口气,走过来把它搂在怀里,又坐回刚刚的岩 13. 方洲山秘境(一)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徐风打着卷,吹来几朵梅花瓣,停在沈延的剑上。 沈延愣愣地站在山坡上,长身玉立、长衫随风撩起,满目尽是萧索怅然。 系统欣慰道:[宿主你看,剑意是要用心体悟的,尤其讲究自己的真实经历和真情实感。体悟思乡过后“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不是嘴上会背就可以……] 沈延呢喃道:“我好牛啊。” 系统:[……] 沈延擦了擦脸上的泪,吸了下鼻子:“太好了,我果然是天才。” 他又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系统不说话了。 沈延盘膝坐下,双手合握捏了个诀,他这具身体是金、 木双灵根,金主杀伐、木主自然。 岭梅香的剑意连绵不绝,裹挟着细风、花瓣、清香,萦绕在他周身。 所谓修行,夺天地造化于己身。沈延能感到通过这道剑意,于毫米乃至千里之外触摸木行之力。白雪起红梅,枯枝逢嫩芽,秋雨落梧桐,朗月照松林,都是木行之力、自然之力、万物生息之力,聚入木灵根中,从灵脉汇入,化入丹田。 充沛的灵气在丹田上跳,如同企图顶破壳的雏鸟,但似乎力量弱了一些,没能破壳涌出去。 沈延遗憾地挠挠脸:“好像还没突破筑基三重。” 他转眼就把刚刚因为想家哭鼻子的事儿抛在脑后,冲肚肚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但有进步,每天继续温养你的经络肯定没问题。” 肚肚背过身子不睬他,甩了下尾巴。 沈延也不恼,只是抚了抚它的背,打开宝来球,看看修真界有什么新的动向。 沈家自然不必说,上次大闹宝来楼后,莫家家主莫归去亲自上门讨债,宝来球上有两个家主握手言和的画面,莫归去的笑容极其美丽,眼神炯炯有光,活像万圣节咧嘴的南瓜灯。 沈卓义上半张脸皱成苦瓜,下半边强撑着一个笑容,比宝来楼门口的傀儡还僵硬。沈延照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感慨二叔不愧是家主,胸怀海量,正常人都摆不出这样的表情。 画面里没看到沈慎,不知道被他爹打死了没有。 沈延继续往下看,倒是看到了一个比较新鲜的事:“方洲山秘境大开,天材地宝鹿死谁家”。 系统:[叮咚,“重返龙傲天计划”新任务发布:勇闯秘境方洲山,并实战猎杀三阶以上妖兽。任务完成将解锁剑诀:“凌云意”。] “方洲山?为什么地图上没有?” 沈延放出识海里的地图仔细搜寻,仙临城附近各种山的地标都有,却没找到“方洲山”。 系统:[秘境其实和芥子戒的原理相通,平时只是小小的一粒子,里面却是一方广阔天地,只有时机成熟才会境门大开,且开合时间不定,短则几个时辰,多则几年甚至百年。] [秘境的运转以灵气为支撑,灵气滋养万物,大多天材地宝就藏在秘境里。不过秘境也温养妖兽,甚至可能养出别的什么罕见灵物,极有可能步步险象。] 沈延挠了挠脸:“听上去会有危险,不适合单干。” 秘境藏宝,沈家那么张扬的作风,肯定也会派人进去,就算他有幻颜术,难保不出什么意外。在秘境这种险象环生的地方,被沈家这样的疯狗追着咬,是很危险的。 沈延托着宝来球继续往下看,很快看到了莫家发布的一则“招募令”,他认真瞧了瞧,不觉嘴角翘起:不愧是大恒首富,真的阔气。 莫家招揽仙临城散修共探秘境,分为甲、乙两支队伍,甲组两人,修为须在金丹期以上,酬劳三千块灵石,乙组七人,筑基以上,酬劳五百。 按道理,以莫家的势力,根本不缺人力,招揽散修多半是找找可用之材,借机揽入门下。沈延对攀上莫家没什么兴趣,而且以他沈家人的身份,也不可能再入莫家。 但他对五百灵石很有兴趣。 打定主意,沈延抱起肚肚:“走,我们去见见世面!” 他利索地收拾好了所有物什,带着肚肚离开了呆了一个多月的结界。 沈延用幻颜术给自己捏了张大众脸,他发现灵气攒的越多,视力又恢复了不少,能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如此,沈家的人认出他的机会就更小了。 莫家开出的报酬丰厚,又是一次很好的攀上仙门高枝的机会,是以一大早,莫府门口就挤得人山人海,队伍排得很长。 几个身穿仙鹤踏云纹法袍的莫家弟子在维持秩序,显然对这群吵吵嚷嚷的散修非常厌烦,脸拉得比马脸还长,瞥见沈延,脸就更臭了,推搡着想把他赶走: “走走走,我们只要五十岁以下筑基的,想蹭饭去隔壁那个棚子,来报名的都能拿两碗灵米粥。” 沈延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位兄台,我年方三十三,正是青春年华,不是来要饭的。” 那名莫家弟子端详了他两眼,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腕,测他的骨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修养让他忍了一下,好奇心还是让他问出嘴:“……为何长得如此沧桑?” 沈延摸了摸幻颜术变出的脸,这张脸确实像要饭的,他理直气壮:“我天生显老不行么?” 莫家弟子白了一眼:“这边走,去验灵岩测测修为。” 沈延两步跟过去:“小兄弟,修为还要专门验么?” 修仙中的境界之差,从来都是以上制下,一境之差,不论是神识、灵气都能呈碾压之势,高境界的修士只要神识一探,低境界一方的修为就显露无疑,反之却不行。 不过原主沈庸虽然修为尽废,但神识与识海没有废,沈延拥有元婴满期的神识,探灵术望过去,这里如山似海的人的修为都一览无余。 比如眼前这位莫家弟子,就是筑基一重。 莫家弟子不耐烦:“要啊,谁知道有没有人用短时增强功力的秘法和丹药,企图蒙混过关呢。” 说罢意味深长地瞟了沈延一眼,沈延摸了摸脸,心道没想到换了一张丑一点的脸,还要被人怀疑作弊。 验灵岩旁排的队伍短了不少,一些修士验完修为,垂头丧气地走了,想来莫家弟子说的不假,确实不少人偷偷用了增强功力的秘法。 沈延伸手在验灵岩上摸了一把,验灵岩发出黄色的光晕,那莫家弟子看了一眼,皱眉:“筑基二重,勉勉强强吧,进去,里面还有两道测试,我提醒你,第三道测试是我们莫池鱼莫小姐亲自坐镇,你最好小心一点。” 他扔了一块木令牌,沈延伸手接过,上面写着“二十五”号。 莫家府邸的门大开着,沈延跨进门槛,先看到宽阔的院子,院子中聚集近百名测过修为的修士,见沈延进门,不少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哪来的老叫花子?” “天啊,一把木剑,穷得如此惊天动地。” “是剑修?难怪连一件法袍都买不起。” 沈延讪讪笑了一下,心道:呵,真尴尬。 剑修此职业,虽然是有目共睹的穷,但从来不穷在自己 14. 方洲山秘境(二)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郁衡摇头晃脑:“这流光剑本就自带剑光,不好意思闪到了诸位的眼睛。在下不才,刚才用了三成功力才使出这彩虹剑意,金丹三重以上的剑修定比我强上不上。” 这话说得,每一个字都透着“尔等乃废物”的轻蔑之意。 一众散修和莫家弟子却没有面露不喜,更没人对他插队的行径表示不满,别人实力摆在眼前,确实也有傲气的资本。 沈延低头摸了摸和光剑,同样是七品剑,这么一对比别人的这么炫酷狂霸拽,自己的不奢求能发出七种颜色的光,能发出光当灯泡用都是一大进步了。 他摸了摸眼睛,一把辛酸泪。 “不过这剑意么,刚刚那位兄台说的倒也不对。”郁衡慢悠悠地继续说,眼睛有意无意往场中其他剑修那瞟,这话一半是说给莫家听,好彰显自己的能力,另一半是说给剑修们听的。 那人问:“哪里不对?” 郁衡摊手道:“就算是金丹三重也未必学得会,剑意嘛,当然比剑招和剑气更难学,许多剑修终其一生也悟不出来。要学剑意,先得拥有强大的神识与剑沟通,再由心识对‘意’进行领悟,神识与心识缺一不可。” 众人纷纷点头“原来如此”。 沈延心道:“我能学剑意是因为沈庸的神识够强么?” 系统:[是的,原主虽然修为退回筑基期,但元婴满期的神识仍在,所以探灵术也比同阶的人要强。] 沈延“喔”了一声。 郁衡背起剑匣,活像个亮着大钳子的螃蟹,踩着张狂地步调走了,主持的莫家弟子道:“郁公子,小姐说您第三道测试免了,您是甲组二号,请先去偏房休息。” “二号?”郁衡不满地拖长了语调,“第一个谁啊?” 莫家人:“是金丹三重的迟禾远姑娘,一个炼丹师。” 他补充了一句:“迟姑娘是从上仙界回来的人,近年一直住在莫府,家主都不敢怠慢她。” 这话一出,在场的散修满脸震惊之色。 郁衡正待发作,听到“上仙界”几个字,脸色臭得很,只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句:“嘁,上仙界。” “郁公子,话不能这么说,上仙界回来的修士,就算同境界也要更强一些。”莫家弟子道,“况且,这么多年,仙临城中成功去了上仙界的剑修,只有沈家沈庸一个吧?” 这话含沙射影,有意压压郁衡的傲气,郁衡涨红了脸:“沈庸怎么了,当年吹捧得多厉害,现在还不是废物一个!” 沈延微微抬眉,他记得当时木殷宁那美人长老,还有莫英华那奸商,都提过沈庸去过“上仙界”,但上仙界是什么? 系统:[整个大恒王朝称为“下仙界”,也称凡界。上下界间有一“天障”,金丹三重以上的修士如果突破天障,禁得住“天劫”,就能成功跃升上界,那里有更充裕的仙气,更适合修为提升。] 沈延:“我二叔元婴期怎么没去?” 系统:[并非所有修士都禁得住天劫,有些修士冲击天障失败,轻则修为受损,重则爆体而亡。原主沈庸的父亲就是这样死的。所以修士们即便在元婴期,也不敢尝试。] [因天障的存在,灵气阻淤,下仙界的修士止步元婴。而且,即便同一境界,因为受过更充盈的灵气滋养,淬洗筋骨,上仙界的修士也会比下仙界要强一些。] 沈延:“有没有出生就在上仙界的人,岂不是刚出生就占尽好处?” 系统:[自然有。上仙界出生的人,有更适宜的修行环境,会比下界同龄人的修为更高。出生即筑基,半岁金丹的,不在少数。] 沈延:“不公平。” 系统:[宿主,修真界本来就少有“公平”二字的。] 这边在聊,那边郁衡却觉得被拂了面子,不愿意走。 “不急回偏房,我还想看看大家的表现。” 郁衡背靠在一根柱子,抱着手,斜眼往校场内看,无意中和沈延的目光对上,忍不住暗爽,这大爷心里酸的不得了吧?他那发霉的木剑,别说使出剑意,挥两下都要断。 主持的莫家人瞥了他一眼,扬声道:“各位,那就从一号开始,像这位郁公子一样,有什么本事请展现出来,若有真才实学,我们莫家绝不亏待。” 一号散修上场,是一名筑基期剑修,一把剑刚出鞘,郁衡忽然铺开神识,金丹期的威压荡开,往那剑修身上一压—— 那剑修识海紊乱,剑诀都掐不稳,剑脱手飞出。 剑修人绕着院子大叫地跑,剑对着屁股一路追,抱头鼠窜,一院鸡飞狗跳。 郁衡得意大笑。 剑修大怒:“郁衡,你欺人太甚!” 莫家人脸色也很不好:“郁公子,你是金丹期,筑基修士的神识怎么比得上你?你这样乱来,我们还用挑人么?” 郁衡一摊手:“秘境中重重危机,一点威压就毫无还手之力,你们莫家就需要这样的蠢材吗?” 莫家人烦闷,这个郁衡虽然狂,但毕竟是莫池鱼小姐钦点的人,不知道小姐对此人是什么态度,万一有意拉拢,他们只是莫家底层弟子,也不想轻易开罪。 莫家人满脸阴沉:“下一个!” 二号三号都是符修,郁衡故技重施,符修连抛符都抛不准,几张爆破符飞在主持的莫家弟子脸上,把人炸了个满脸黑灰。 有些送葬撒花似的乱飞,招呼在自己身上,把自己送走,竖着进门、躺着出去。 还有阵法师想学习郁衡狠狠显摆,开了个传送阵,但功夫不到家,把自己传到半空中自由落体了五刻钟。 郁衡针对剑修尤为严重,剑修持剑,最忌讳心神不稳,但神识压制,境界分明,哪里是轻易克服得了的,不少剑修被压制得轻则拿不稳剑,重则吐血倒地。 沈延一直眯着眼睛看,心道:“好烦的一个人。” 好不容易轮到沈延,郁衡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几个莫家弟子扶额的扶额,捂脸的捂脸,早就烦得不得了。 主持的莫家人脸上的黑灰还在,看见沈延,脸色就更黑了:“这位年轻老大爷,有什么才艺,啊不、武艺就展示一下,八段锦就算了,我们没功夫看。” 郁衡凉飕飕地讽刺道:“秘境凶险,可不是给你打八段锦的地方。” 沈延:“我不打八段锦。” 莫家弟子:“请。” 郁衡眼神切过去,神识缓慢下压,心道这其貌不扬的筑 15. 补半章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走入了内门,就听见院子里人群在骚动,一个人飞跑出来,边跑边掩面大哭:“太欺负人啦啊——” 沈延惊异,踮起脚往院子尽头看,紧接着又有一个彪形大汉驭着飞舟在他头顶飞过,哭得稀里哗啦,眼泪和鼻涕如同花洒一样喷飞:“太过分了啦!” 沈延更加惊愕,很快,接二连三有人哭着吼着跑开,沈延和一掩面修士擦肩而过,拍了下他肩膀想问:“兄台……” 一抬头,一张青红交错的猪头脸上泪花闪闪。 沈延后跳一步,一句“何方妖孽”就要脱口而出。 “别去,信我。”猪头脸口吐人言,“言尽于此。” 沈延“呃”了一声,安慰的话说不出口。 他继续往前走,就听见聒噪的吵嚷声,似乎是一队修士夫妇在和莫家的人在争吵。 男修士道:“我们夫妻俩联手能猎杀四阶妖兽,你凭什么说我们实战不行!” 女修士附合道:“你们莫家仗势欺人吗,你个小女娃娃,居然说我们不配和你动手?” 前面几个人挡住了沈延的视线,他看不清莫家人的模样,只听见一阵不耐烦的、冷艳的女孩嗓音传来:“看你们走路下盘不稳、七摇八晃,除了修为高,实战功底一点没有,不和你们动手是不想伤你们。” 男修士撸起袖子骂道:“呸!你个体修!” 邦一声响,伴随着女修士的惊叫,沈延就看见男修士飞了出去,他顺着他飞出去的轨迹仰头眺望,由衷赞叹:“好标准的抛物线。” 这姑娘扔铅球一定很有天赋。 女修士哭着去追她飞远的丈夫。 前面还剩一人,沈延终于看清了莫家小姐的模样,这姑娘一身红色劲装,束了个利落的高马尾,生得妍姿俏丽,不施粉黛。 身后站了几个莫家弟子,全都一丝不苟地端正站着,板着脸,看起来怕极了她。 莫池鱼翘着腿坐在桌边,耷拉着眼,五指无聊地在桌上敲着,懒洋洋地说:“下一个。” 沈延前面的修士见了刚刚那对夫妻的惨状,态度良好了不少:“在下三十九,筑基三重,有结丹的……”他摆了下手势,斟酌了用词:“感觉。” 莫池鱼凤眉一竖:“感觉?” 修士比划了一下,说话像朗诵,似乎这样比较有感染力:“身体某个部位紧绷着、酸痛着,我能感觉那充沛的灵力在蓄积着力量,只要适当的时侯一松弛,便能一泻千里凝聚成一颗……” 莫池鱼:“你是在说憋尿吗?” 沈延嘴角疯狂上扬。 她身后的莫家弟子“咳”了一声,低声道:“小姐,慎言。” 那修士尴尬地挠了下头,莫姑娘拈着笔:“讲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会打架吗?” 修士自信道:“这您放心,我是符修,但反应奇快,一遇危险我定能第一时间啊!!” 沈延就看着这个“反应奇快”的符修,被那姑娘突然捣了一拳,腹部一缩,整个人缩成球滚远了。 沈延又叹:“哇。” 这姑娘果然很有运动天赋。 “就这还反应奇快。”眨眼间,莫姑娘又施施然坐回去,挑起笔在名单上打了个大叉,“下一个。” 沈延挪了下步子。 莫池鱼看了一眼,挥挥手:“好了,你可以走了,下一个。” “诶等等!”沈延撑住桌子,“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实战如何?” 他是看出来了,这位莫家小姐挑人,不喜欢修为高或天赋好的花瓶,倒是很看重实战经历,这很合他的胃口。他知道大多修士醉心修行,忽略了身体基础和心理素质,比如沈纯那样遇到危险就慌,或者像沈慎一样毫无章法。 < 16. 方洲山秘境(三)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秘境的入口在仙临城郊外的麓峰山处。 一大早,沈延换上了莫家分发的法袍,与莫家人那种仙鹤踏云纹略有不同,灰青色,带有低阶的防御功能。 他左看右看,满意得很,对他这个穷鬼而言,这已经算奢侈品了。 乙组的修士共有七八人,甲组只有四人,除了郁衡,从上仙界回来的迟禾远,还有莫家大小姐莫池鱼,以及她亲弟弟莫有愁。 遥遥望去,甲组四人驭着独角兽而来,为首的姑娘一身红色劲装,半垂眼皮、神色懒倦,正是莫池鱼。 她弟弟莫有愁是个胖乎乎的社恐公子,看见陌生人多,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四处看。 沈延眼睛粘在那独角兽身上,状似马,唯有蹄子和额前的锥形角是漆黑的,那打理得顺滑雪白的毛,每一根都写着两个字:“有钱”。 沈延摇了摇头,我家肚肚的毛一看就营养不良,糙得和被人踩过的地毯似的。 肚肚在芥子戒里咬了他一口,沈延嘶了一声,戴戒指的手指上出现小红点,他轻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虽然是流浪汉,但你不是流浪狗啊,哪次不是剩一粒芝麻我都掰一半给你?” 到了跟前,莫池鱼冲队伍扬声道:“这一次任务,给各位的报酬是够丰厚的。丑话说在前头,收获的东西就算是垃圾,也得归莫家所有,谁要是敢私藏,最好不要被我发现。” 她声线冷艳慵懒,带着大小姐独有的贵气,神色并不倨傲,但语气满是不容置疑。 这里的修士都挨过她的拳头,忙低着头“是、是”一大片,不敢多说话。 莫有愁唯唯诺诺地凑过去:“阿姐,你不要总这么凶,会吓到人的。” 莫池鱼一拳按他脑袋上,那脑袋登时起了个大包,骂道:“你还好意思教训我,两年了还在筑基三重徘徊,喂了多少结丹散给你,屁用都没有,这次探境就是给你历练的,给我结丹!” 莫有愁估计从小被他姐姐吓大了,脾气软的跟包子一样:“我我一定努力!” 几人下了独角兽,从乙组的修士经过,郁衡斜眼睨了他一下:“哟,打太极的废物也入了小姐的眼?” 沈延笑了一下,懒得和他计较。 一行人踏入麓峰山,走着走着,像不知不觉越过了一道看不见的边界,原本荒芜的山路忽然铺满墨绿的苔藓和野草。 一回头,山路和仙临城都看不见了,满目都是参天的古树、攀附的绿藤,色彩各异的野花,如同一片无人涉足过的原始秘丛。 鼻尖缭绕着清新的草木香味,沈延感觉方洲山秘境的灵气比仙临城要充裕许多,他转了转芥子戒,把肚肚放出来,任它在森林里溜达。 他和肚肚之间有血契,像一条隐形的锁链,肚肚就算不小心跑远了,他也能很快感知到。 一行人渐渐往丛林深处走,两个乙组的修士在前方开路,把碍事的藤蔓和荆棘丛劈开,偶尔能遇到四阶左右的妖兽,甲组的四位大爷宛如狂风卷落叶,干脆利落地结果它们。 尤其是莫池鱼,这红衣姑娘出手极其飒爽干脆,眼见着四阶的灵犀蚁刚探出头,她一阵风飞过去,一跃而起,双手合握,砸爆了它的头,浓浆飙了一地。 沈延:“……” 他还在《万物谱》找灵犀蚁是什么物种,结果连尸体的影儿都没看到。 莫池鱼用帕子擦了擦手,对两个乙组的修士道:“收拾一下。” 莫池鱼杀完一只四阶灵犀蚁,又成群冒出来五只。 郁衡一手掐起诀,流光剑从剑匣飞出,一道剑光轰出,灵犀蚁连带前面一大片树林被炸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下够拉风,郁衡得意地把剑扛在肩上,有意向莫池鱼献殷勤:“区区四阶灵犀蚁,何劳小姐亲自动手,不如在下来效劳。” 莫池鱼撇了撇嘴角,脸色冷淡,没什么反应。 郁衡这一剑动静太大,很快招来了更多的灵犀蚁,像捅了蚁窝,二十多只二、三阶的灵犀蚁涌了出来,莫池鱼不想在这些低阶妖兽上费功夫,只招呼乙组队伍对付它们。 乙组修士都是筑基期,对付三阶以下的妖兽绰绰有余,肚肚蹦过去就能咬死两只,蚁群虽多,一行人的速度却不见减。 莫池鱼无意间往乙组瞥了一眼,一瞥就皱紧了眉头。 她看见沈延那个碍眼货,拿着一把木剑在对付一只三阶灵犀蚁,这种货色她一拳就能打爆一个,但沈延一直在用逍遥步躲闪灵犀蚁的进攻,虽然也用了剑招,只不痛不痒地在灵犀蚁身上戳了几下。 灵犀蚁这种妖兽,大小如成年猎犬,以速度见长,攻击性却并不强。沈延连退几步,在它脑门上刺了一剑,没伤到它。 接着空中踏几步,绕到它身后,反手刺了一剑,也没伤到他,最后他身子贴着地面从它小腹横切,才勉强切死它。 这一连串动作在莫池鱼看来,非常笨拙、效率非常低下,完全不是个剑修该有的水准。 她只是皱了眉,没说什么,摇摇头走开了。 一直在关注她的郁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沈延的行为,特意走慢了几步,退到他身边,嘲讽道: “同为剑修,兄台的实力真是叹为观止。这种层次的妖兽,就算是来一群,不也是一剑的功夫?要是按你这样一下下砍,大家今日在这过夜得了。” 沈延还拿着剑在灵犀蚁身上戳戳,不知怎的又招惹到这位大侠,回头摆出个真挚的笑容:“啊,不好意思耽搁大家了。” 郁衡不屑地“切”笑了一下,摇头:“废物就是废物。” 沈延不再理他,低头对脚边的肚肚柔声说:“你看见没,这灵犀蚁的头跟尾巴都是坚壳,咬这可能磕到牙。” 他又用剑拨了拨灵犀蚁的脚:“脚部有粘液,有点像蜘蛛,咬它的脚可能会沾到牙……只有这儿,腹部是最脆弱的,你以后碰上了就咬这儿。” 肚肚“嗷”了一声,表示听懂了。 沈延笑得眼睛弯弯,左手摸摸它的脑袋,看也不看,右手朝后一挥,锐利的剑气飞过,将 17. 方洲山秘境(四)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扑通一声跪下。 “咦!”莫英华吓得跳了两下,打开折扇掩住脸,偷偷从扇后瞄过去,“男儿膝下有黄金,区区三百八,不至于哈。” 沈延:“……”当然不是被莫英华吓的,他是被系统骚的。 这没用的系统,总在某些关键时刻出点岔子,就如现在,发癫的系统突然切换成奶奶的少年音: [恭喜宿主解锁剑意“凌云意”!纵横驰骋、恣意少年,曾许人间第一流!就在那万花丛中醉卧,就在那九天星河下独饮,背首杜荀鹤的《小松》!] 中二得他膝盖发软,一下没忍住就跪下了。 沈延:“变……变回去。” 系统:[为了增添客户体验感,解锁不同的剑诀就会切换不同的声线!] 沈延脑袋发疼:“那你先闭嘴。” 系统:[哦]叮一下关闭了。 沈延扶着剑自己站起来了,这才朝对面看去。 氛围多少有些剑拔弩张。 对面,沈慎和沈纯带着一群沈家弟子停了下来,哼哼唧唧摩拳擦掌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在沈、莫两群人中间,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五阶妖兽巨晶蝎亮着两只紫色的大钳子,左看看右看看,搞不清楚状况,窣窣几声想逃进旁边的丛里。 沈纯立刻飞出两张定身符,同一时间,莫有愁也扔出了两张定身符,四张符同时罩下,竖起金色的小屏障,巨晶蝎就在小牢笼里乱窜。 沈莫两家因为宝来楼的事闹得非常不愉快,尤其是沈慎,因此事被沈卓义狠狠家法了一顿,现在看到莫家的人就牙痒痒,这不送上门来找茬么? 莫池鱼也不是一个会退让的性格,她抽出一把短刀在手中把玩,倨傲道:“沈家少爷们好,但这五阶妖兽是我们先看上的,还望两位行个方便。” “哈。”沈慎大喇喇地把硕渊剑扛在肩上,“我们老远就看见了呢,你们莫家怎么不先行个方便。” 秘境里五阶妖兽遍地跑,他争的不是这只巨晶蝎,是他沈慎丢掉的面子。 莫有愁见架势不对,先怂了,低声道:“阿姐,不如我们……” 莫池鱼:“闭嘴!” 沈慎放大了嗓门:“看你那怂货弟弟!老子看你们个个都不顺眼,你弟弟莫有愁,不怪乎叫‘没有愁’,就一怂包。一个莫英华,天天掉钱眼里,一身的铜臭!还有你莫、池、鱼。” 莫池鱼挑眉,指了指自己:“我?” 沈慎挑衅道:“对啊,竟然是个体修,只会靠蛮力的修炼方式,又脏又暴力,亏你还是个姑娘!整个仙临城,谁不知道你因为这个嫁不出去!” 沈家弟子均捧腹大笑,莫家却无人敢出声,莫池鱼脸色变了,攥紧刀的手青筋暴露。 莫有愁觉得脸辣辣红,小声对莫池鱼说:“阿姐我早跟你说过不要选体修……大家都在笑话。” “我说了,你闭嘴。”莫池鱼咬紧贝齿。 她是体修,很多人表面对她恭敬,背地里都瞧不上她,这她知道。 可体修怎么了,她只是喜欢这样的修炼方式,勤勤恳恳、一直努力,又怎么羞耻了? 弟弟胳膊肘往外拐的话才让她觉得羞辱! 刚刚还巴结着莫池鱼的郁衡,瞧了瞧双方的脸色,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他本来就一介散修,想攀附莫家,但也不想得罪沈家。 沈慎还在嘲讽:“听说你爹莫归去给你找了几门亲事,他们都怕极了你,不敢娶啊哈哈……嗷!” 他突然大叫一声,嘴里被塞进来什么东西,又粘稠又腥臭,他立马狂呕,发现呕出来一滩绿色脓液,里面尽是蚂蚁卵。 看清楚是什么后,沈慎吐得更厉害了。 东西是从莫家这边飞过来的,众人的目光齐齐朝莫池鱼身后望去,莫池鱼也倏地回头:“谁?!” 沈延立刻蹲下来,擦了擦剑上沾的绿色黏液,心道幸好刚刚顺手把灵犀蚁的卵囊带回来了,没想到还能碰上用场,更没想到自己准头还不错。 沈慎嘴巴这么脏,就适合吃脏东西。 沈延一蹲下,数十双目光就钉在莫英华和阿花身上。 莫英华反应奇快,见沈延要使坏,自己也蹲下,又见阿花也要蹲下,那就没人顶锅了! 莫英华迅速戳他的屁股,阿花登时挤出一个像吃了臭鸡蛋的扭曲表情,迎着众人的目光又勉强摆回个傻笑,挠了挠头。 莫英华抱着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阴我。” 沈延压低声音:“你这人有没有血性?沈慎这么羞辱你表姐,还能忍?我这是见义勇为,侠士所为,怎么能叫阴!” 沈慎吐完了,可想而知怒气如火山爆发:“你们暗箭伤人!” 莫英华也小声说:“你说的对,虽然你是狗,但你堂哥也不是人。肚肚,走你,咬他!” 他抄起肚肚就扔了出去,然后又迅速蹲下。 肚肚就在众人头顶上“啾——”一声飞了过去,这一丢够准,恰好挂在沈纯脚边。 肚肚立时呲出獠牙,嗷一下咬他腿上,沈纯大叫一声:“你个畜生!” “你个畜生!”这边沈延也压着嗓子大骂,抓住莫英华狂摇,“你居然把我的狗当暗器寄出去!” 莫英华被甩得白眼乱飞、舌头乱甩:“见义勇为,侠士所为!” 战争彻底爆发了,沈慎怒吼一声:“都给我上,打死他们!”带领一众沈家弟子朝莫家扑来。 郁衡连退几步,闪到无人注意的角落。 莫池鱼激射出去,手中的短刀迎着硕渊猛攻,二人短兵相接之际,就听见地面浅浅震动了一下,一道金色的阵法从地面飘起—— 甲组的金丹女修迟禾远,手中拂尘一挥,顷刻间已布好了一个阵。 众人惊愕,都以为她只是炼丹师,一路过来非常低调,也不爱说话,没想到还是个阵法大家! 沈慎只觉得身体犹如千斤重,速度一下慢了,对面莫池鱼在阵法加持下快如闪电,倏尔欺到跟前,出拳如捣蒜接连暴 18. 方洲山秘境(五)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通体晶白的灵犀蚁已到了众人面前,六条长腿纤细,沾满毒液,外表锋利异常,嘴巴张合着吐出白色浓液,状似蜘蛛丝,却比蜘蛛丝更具腐蚀性。 只见它六腿飞速前进,身子快得闪出一道残影,踢开一堆修士,中招的修士如同被利刀破身而过,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横死当场。 只是那么片刻工夫,莫家和沈家的人就已死伤不少。 莫池鱼:“莫英华!你从哪招来的怪物!” 莫英华高高攀在一株古树上,大喊:“不关我事啊,沈家那小子用七品爆破符动静太大!” 沈纯一看这怪物,撒腿跑得比谁都快:“是你们莫家先放畜生来咬我!” “都别吵!怕什么,我们有四个金丹期,一样杀得了它!”莫池鱼最冷静,她略微一数,自己、迟禾远、郁衡、沈慎,四个金丹,未尝打不赢。 莫池鱼扬声道:“沈家兄弟,七阶凶兽稀罕,我们暂且合作,事后按劳平分,如何?” “五个金丹期!”废物纨绔莫英华双手双腿盘在高树上,指了指树下的阿花,“这儿还有一个!” 阿花傻笑一下,压制的修为陡涨,浑身气海波涌,把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谁他跟莫家合作,老子要单干!”沈慎看见沈家弟子死伤惨重,蛮性又发,半空持着硕渊巨剑旋转朝下,当一声巨响砍在灵犀蚁的头上。 那坚硬的头壳光滑白亮如初,连缝隙都没裂出一条。 在场所有人,包括沈家弟子,同时惊叹:“猪的脑子,蛮牛的身子!” 莫池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莫家众人:“金丹期跟我上,事后再赠两千灵石、七品法宝丹药任挑一件。筑基期要躲的先躲,但要是敢一起上、能伤到它,我莫家送两枚结丹散。” 甲乙两组的人都为之一振,这开的报酬实在太诱人! 沈延咋舌,莫家不愧都是生意人,七阶凶兽单妖丹就价值不菲,残骸本身还可以炼制高阶的法宝和丹药,这么折算回来,是以最低的成本换最大的收益。 两枚结丹散对莫家不过是蝇头小利,对筑基期的散修却有天大的用处。 沈延摇头:“果然是大恒第一资本家,真能压榨剩余价值。” 不过这位莫大小姐,临危不乱,有贵气不娇气,有魄力有领导力,倒让他很是佩服。 灵犀蚁被激怒了,周身妖气迸发而出,把沈慎震出百米远,六腿飞舞朝众人袭来,又杀死数人。 筑基期的修士立时做鸟兽散,两枚结丹散固然诱人,但筑基修为和七阶妖兽天差地别,稍有不慎命就要赔上。 莫有愁吓得浑身发软,把自己当个田鼠掏了个洞埋起来。 沈纯浑身上下贴了护身符、飞行符、加速符,活像葬礼上的纸扎人,躲得老远。 沈延拎起肚肚,也飞闪在一个角落,不着急,观战再说。 灵犀蚁冲过来了,莫池鱼爆发力惊人,不靠任何加速法宝,矮身闪过一条腿的攻击:“迟姐姐,布阵!” 一道金色的六边形阵压在灵犀蚁头上,这是一道“迟缓阵”。灵犀蚁被定住了,六条腿缓慢地动着,仿佛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盘绕在它身上。 莫池鱼抓准时机,纵身而起,短刀扎向灵犀蚁的眼睛,同时高喊:“郁衡!阿花!” 阿花率先抢上,暴喝一声,声波凝聚成一股冲击力极强的飓风,砸在灵犀蚁另外一只眼睛上。郁衡也同时动手,流光剑喷发出的剑意从天而降,劈向它的脑门。 三道金丹修为的攻击同时攻下,灵犀蚁居然分毫不伤,它忽然身子抽动,六条腿一点点往外张。 紧接着就见那金色的阵法崩碎出一道缝隙,一寸一寸,最后彻底被撞碎,爆发的妖气将莫池鱼、阿花和郁衡同时震出去。 在他们被震开的间隙,沈慎趁势补上,转着硕渊,一下一下往灵犀蚁身上砍。 被甩出去,又冲上去砍。 被甩出去,又冲回去砍…… 如此执着,如此一根筋。 众人都要惊呆了,莫池鱼擦了擦嘴角的血,惊道:“这人真的不是蛮牛精么?” 皮够硬的,血也够厚的。 “再来!”沈慎红了眼,不要命似的使出剑气砍过去,眼见着灵犀蚁伸出一条长矛似的腿,对准他的胸口—— 迟禾远再起一道阵法,金色的巨锁链破土而起,缠绕在那条腿上,逼得它往旁边挪了一两寸,但还不够! 须臾,莫池鱼跑过去,斜身用肩膀硬抗,灵犀蚁的腿有带毒的尖刺,尖刺没入她的肩膀,她强忍痛意,硬生生把那条腿顶开。 险而又险,沈慎没被穿膛而过,硕渊剑气轰砸在灵犀蚁头上。 灵犀蚁痛得挥舞着身子,口中发出极其刺耳的啸鸣,外壳上妖气一层层如浪涛波涌,将沈慎和莫池鱼炸得老远。 沈慎连摔几个跟头,摔得昏天暗地,人也被打蒙了,不知是肌肉酸痛还是因为害怕,握剑的手开始发抖:“这什么怪物,伤都伤不了它?” 莫池鱼被迟禾远的拂尘卷走,轻巧地卸掉她下坠的力量,但也摔在地面擦行数里,吐出一口黑血。 她肩膀上穿入了一根毒刺,伤口处流的是脓黑血。迟禾远急忙喂了她两颗治伤丹,按住她的肩井穴替她运气。 灵犀蚁又飞快弹起,横移着朝众人攻来,它上方突然凭空出现一只青色的撞钟。 撞钟如影随形,且越来越大,最后轰然砸下,牢牢将灵犀蚁套在钟内,一道道碧绿的灵气往外涌,钟鸣响彻云霄。 莫英华在树上大叫:“我七品法宝断阳钟!专门对付六阶以上妖兽,三千灵石一只,看在生死一场的份上,各位以后要是想买,给你们打九折……” 灵犀蚁狂躁的撞击下,断阳钟跳起来几下,外表的裂痕肉眼可见。 莫英华登时要哭:“不啊!我的三千灵石!” 伴随着他的哀嚎,断阳钟长鸣一声,彻底成了丧钟,崩裂成数块碎片,灵犀蚁显然也是受了伤,短暂地停下了动作。 莫池鱼擦了擦脸上的汗和血:“莫英华你闭嘴好吧,求你了,你的乌鸦嘴真的怪烦的。” 灵犀蚁似乎又动了。几轮强攻无用,沈莫两家的年轻人只能动用身上的护身法宝。 金丹修士可以炼制本命法宝,之后的修为、升级的材料全押在本命法宝上,而护身法宝往往只带一两件,更强的修士甚至一件也不带,只因多了反而用不精。 莫池鱼手中就有两副六品削骨钉,沈慎寄出了两柄七品青冥刀,六品、七品的各类法宝轮番轰炸,灵犀蚁外壳碎裂开几道缝,伏在地上暂且不动了。 “死……死了么?” 灵犀蚁的六腿忽然又拨了 19. 方洲山秘境(六)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这相貌平平、修为平平的“废物”沈延,一个筑基期,一个只会打太极剑、蒙混过关的乙组,居然能伤到、那么多金丹期联手才勉强伤得到的七阶妖兽,居然能使得动剑意? 众人的表情精彩极了,嫉妒有之、赞叹有之、不可置信最多。 灵犀蚁痛极,高扬起身子。 沈延一路滑出它的身体下方,左手撑地翻身跃起,稳稳站定,起身后抖了抖木剑上的花瓣。 微风轻拂,身旁的梅花瓣簌簌落在他肩上。 一缕清淡的梅香混杂在血腥中,分外沁人。 沈延忽的就心中透亮,原本云遮雾绕的灵台霎时变得清明,眼睛也不禁亮了。 果然如此! 他欣喜地握紧剑,兴奋得不住发抖,剑尖朝下,有翩然云雾绕着慢慢升起。 他一直领悟不出来的“凌云意”剑意,在出手的那一刻顿悟了。 凌云意,剑之深意不比“岭梅香”复杂,其内涵是壮志、仗义、进取的锐气,敢对如此强悍的凶兽出手,就是凌云意的深意。 在直面恐惧和危险的那一刻,沈延就比任何人都要深刻体悟“凌云意”的内涵。 莫池鱼松了一口气,似乎愣神了,接着由衷笑赞一句:“干得漂亮!” 一向清冷的迟禾远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沈慎发出了一声音调飘忽的“哈?”,也很不敢相信:“我一个金丹一重都没有剑意,凭什么你一个筑基期能有?” 郁衡满脸扭曲的神色,沈延区区一个筑基期,居然会剑意!自己一介散修努力修炼到金丹期,一路到现在,四处显摆自己的实力,就是要莫家高看一眼,却不及这个筑基期一剑,能赢来莫池鱼的青睐! 莫池鱼指了指,又道:“……出去换把像样的剑。” 沈延冲躲在高树上的莫英华:“出去给换把像样的剑。” 莫英华转头对沈慎和沈纯:“出去给他换把像样的剑!” 沈慎却以为莫英华嫌弃自己硕渊不够炫酷,持剑往地上一砸,凿出一道深坑,大怒道:“他区区一根树枝,不知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货,三块灵石我都嫌贵,比得过我七品硕渊?” 沈延义愤填膺:“对啊,三块灵石我也嫌贵,哪个奸商敢开价九千!” 莫英华也怒了:“骂谁垃圾堆呢,骂谁奸商呢,我宝来楼出去的就没有破烂货!” 郁衡更怒了,因为只是这么片刻功夫,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延一人身上。凭什么,他只是一个筑基期,能抢过自己的风头,用的还是把树枝模样的破木剑! 明明上一次,他只会打着太极装腔作势! 郁衡一咬牙,纵身而起,厉声道:“小子,开几朵梅花算什么,给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剑意。” 他开始还刻意隐藏实力,现在是拿出十成的劲道,流光剑中不再是七彩闪烁,只是一道干净纯粹的白光,白光似七月正午的太阳般耀眼,如同灼热的火焰,剑芯处却是刺骨的寒凉—— “灼日剑意!” 空气中一声尖锐的爆鸣,白光化成白焰在灵犀蚁身上烧起来。沈延说腹部是它的弱点,他偏要正面进攻,给大家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剑修! 灵犀蚁似发出一声惨叫,通体晶白被烧得火红,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像烧烤架子发出的声音,空气里居然弥漫着烤焦的香味。 这味道实在有点香。在场的人突然想起,这么一场鏖战下来,都有些饿了,看着灵犀蚁的目光从畏惧变成了贪婪,有人甚至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灵犀蚁:“……” 它堂堂七阶凶兽,感觉受到了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它可以被杀,但不能被吃,这是原则,这是底线。 于是它愤怒了。 “哈哈哈!”郁衡放声大笑,“老子给你烤蚂蚁串儿吃,开两朵花算什么剑意,这才叫真正的剑……” 他突然就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感觉右胸膛又痛又热又黏湿,一回头,灵犀蚁的一条腿,仍然带着白色火焰,捅入他的右胸口,鲜血喷了出来。 莫池鱼大喊:“郁衡!” 异变突生,一群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沈延最先反应过来,逍遥步闪现过去,桃木剑再次高高抡起,这一剑看似散漫,剑身却旋绕着滔滔云海,如万顷波涛、翻涌不绝,忽而纵驰而下。 沈延心中急念:“时人不识凌云木……” 剑身碰上灵犀蚁的瞬息—— “直待凌云始道高。” 万顷云海骤然凝缩一线利刃,径直斩下! 外热内寒的白焰已经将灵犀蚁烧得嘎嘣脆,加上沈延这一道剑意,它那条扎着郁衡的腿直接被斩飞出去,郁衡也如同一片枯叶抛出去。 飞出的刹那,他瞪大的瞳孔里映现出那波涛云海,而那万顷云海中,沈延踏云御风,他满腔的不甘心和不可思议化成了一句呢喃:“又是一道剑意……” 这一道剑意连绵不绝,坠落的云涛散开,徐风猎猎。 沈慎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他不是筑基期吗,怎么会、怎么会两道剑意?” 莫英华在树上幽叹,给他补了一刀:“也许人家比你有天分呢?” 迟禾远跌撞地跑过去看郁衡,郁衡重伤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流光剑还跳动着白色的火焰。 迟禾远掏出丹药喂他,郁衡缓上一口气,一见沈延连踏几个逍遥步赶来,身上、剑上仍然云气缭绕,他顿时胸口郁结,再吐一口鲜血。 他拾起流光剑,气急败坏地朝沈延扔过去,迟禾远拂尘一卷,把他的剑卷到一边,声音清冽如冷泉:“你在做什么?这位公子刚刚救了你!” 郁衡怒极:“滚开,我不要一个筑基期救……”话未说完,急火攻心,先晕过去了。 沈延退了两步,心道人啊,何必总跟自己过不去。 他忽然感觉胸口闷痛,气息紊乱,迟禾远抬头看了他一眼,从芥子中掏出一小瓶丹药:“沈公子,你一连两次使动剑意,消耗太大,如果遇上突破期,没有灵气可以运行,只怕丹田承受不住。这是暂缓丹,能……” 沈延接过 20. 灭口和反派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莫池鱼发出一声冷笑:“你堂哥杀的妖兽,那我们这躺了一地的人在做什么?” 沈纯面不改色地收起妖丹:“最后一击,是我堂哥的吧?” 莫池鱼给他气来劲儿了,就要支棱起身子揍他,只是浑身卸力站不起来:“好啊,那再给你找几只七阶妖兽,让沈慎一人杀,我保证不和沈家抢妖丹。” 沈慎听着都有点过了:“弟弟,算了,这内丹该两家平分。” 沈纯压低嗓音:“你忘了宝来楼那次后,二伯怎么责罚你的?这口气不赢回来,你还是我认识的慎哥么,二伯正等着你将功补过,七阶妖丹够不够?” 沈慎动摇了。 不错,短暂合作过后又怎么样呢,他们沈家和莫家互咬得厉害,能赢一口气是一口气。 况且沈纯说得对,他要拿七阶妖丹回去让爹高兴。 沈慎的脸色也暗下来:“要不是我最后硕渊剑气,这畜生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死呢,说到底你们还得感谢我,妖丹本就该是我们的!” 莫池鱼气笑了:“我们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我和迟姑娘,你刚刚就被灵犀蚁捅死了!” 沈慎的脸色更差了。 莫池鱼不提这茬还好,提了他非但不会觉得感激,只会觉被拂了面子,他一个大男人,金丹剑修,居然要两个姑娘来救,还是他最看不起的体修舍命来救! 沈慎眼中陡然有了杀意:“住嘴!” 莫池鱼一愕,心道这人还想灭口不成? 还在调息的沈延又暗暗“啧”了一下,他听两人的对话就猜到了沈慎的心思。 沈慎名字叫沈慎,做事是一丁点也不审慎,生平面子大过命,偏偏他七米肠子和西瓜大的脑壳儿里,能扒拉出来的心眼子,加起来还没沈纯一根小拇指节大。 他的脑筋很直,逻辑很简单:你让我丢了面子,管你是不是救了我的命,我就要你的命。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杀心。 莫池鱼被这恐怖的脑回路惊住了:“呵,你怕不是还要灭口吧?” “莫姐姐。”沈纯漾出一点笑意,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秘境里常有凶兽出没,会死人的,也很正常。” 他这话说得波澜不惊,一点杀气也没有,恍如在话家常,但偏偏在场的莫家人脸色都变了。 这一场恶战下来,莫家伤亡最重,莫池鱼出手毫无保留,早就精疲力竭。 郁衡现在还昏迷不醒,迟禾远遭到阵法反噬,也受了伤,另一个金丹期的阿花嗓子喉哑了,短期内也无法迅速恢复功力。 沈延一个筑基期,两道剑意挥下来灵气耗空,而莫英华更不必说,众人只当他是个吉祥物,这么抠搜的人抛出七品法宝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还剩一个筑基三重的莫有愁,但偏偏是个怂包。 但现在这个怂包发现,沈纯那阴冷得宛如毒蛇的目光,就慢慢转在自己身上。 沈家这边,沈纯毫发无损,满身不知藏了多少张高级符,他要的又何止是一颗七阶妖丹? 莫家年轻一代如果死绝了,沈家在仙临城便一家独大。 莫怂包站起来挡在莫池鱼前面,腿肚子都在发抖,看起来随时都要尿了:“不、不许你伤害阿姐……” 沈纯腿上加速符一出,快如闪电同他擦肩而过,贴出一张灵闪符,就听莫有愁“啊”惨叫摔出好几米,口吐鲜血。 沈纯人已闪到了莫池鱼面前,风带起衣袍飞扬:“伤害她又怎样?” 莫池鱼短刀护在身前,朝莫有愁望去:“弟弟!” 莫怂包眼泪直流,浑身发抖,捂住脸:“我做不到阿姐,我害怕,我做不到……” 沈纯拈出四张灵闪符,忽听得一阵犬吠,肚肚越过荆棘丛,横在莫池鱼身前,弓着背朝沈纯呲牙。 沈纯蹙眉:“又是你这畜生,怎么阴魂不散,真当我对付不了你?” 肚肚猛扑上去,这一下速度也是奇快,竟快过沈纯的加速符,咯嘣一声咬碎他的腿骨,沈纯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沈慎立刻直起身子:“沈纯!” 沈纯灵闪符就要往它身上砸,却瞧见它眼尾的蓝色纹路和龇牙的模样,蓦地一个念头蔓上心头,吓得手都要发抖:“你是、你是……” “你想起来它是谁了吗?” 沈延吹了声口哨,肚肚松了口,跳回他身边。沈延拨开挡脸的藤蔓和树叶,缓缓走出来。 沈延朝他一笑:“它可是追着你跑的六阶妖兽啊。” 沈纯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活像大白天见了鬼,本来白皙的脸上更加死白:“不可能!我亲手杀的你,你不可能活着!” 沈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甘先生?” 莫家人都被这两兄弟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回头看去,也吓了一跳,沈延从原来的“相貌平平”换了一张脸,变成一个干瘪消瘦的老头——甘冷幽。 远处的莫英华打开折扇,把脸埋在扇子后面,脸上的五官都要错位了,肌肉都要抽筋了,狠狠在阿花腰上扭了一把,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阿花忍着痛,从牙缝里小声说:“少主,咱这幻颜术该涨价了吧。” 莫英华嘴角死命往后咧,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对。” 莫池鱼的目光在每人身上都转了一圈,看到莫英华在鬼鬼祟祟:“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沈延模仿着甘冷幽哑嗓子的话音,低头拍了拍肚肚,他每次一拍,就往肚肚身上注入一些灵气,肚肚眼见着吹气似的大了两圈。 这一下效果更佳,配合沈延那阴森森的嗓音,让沈纯回想起那个夜晚,庞大的六阶妖畜撕碎人的模样。 沈延:“沈家小朋友杀了我一个傀儡,还在宝来球通告全天下我死了,害得我出门都得换张脸。” 这么一说更有说服了,许多驯兽师本来也兼修傀儡术,因二者有许多相通之处。这么一顿随地大小编,竟然给他圆回去了。 莫池鱼一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她环视了一圈,这一看遍体生寒。 莫英华丧尸似的攀着古树,也不知抽了什么疯,歪头去啃树皮,牙都要崩了,因为实在憋不住笑,发出点似笑似哭的诡异声响。 莫池鱼惊悚,怎么回事? 沈纯脸如金纸:“原来那夜你派来的只是个傀儡……前辈!当夜之事我的确一点没透露,我是立过心魔誓的!” 沈慎纳闷:“什么心魔誓,你不是说甘冷幽被沈庸杀了吗?” “哦是这样的。”沈延道,“有一天晚上,月色正美、天清气爽,我派我的傀儡去遛狗,不巧就撞上沈三少爷去跟沈庸抢什么宝贝。” “他误以为傀儡是我本人,怕我告诉你和家主他的秘密,就把那傀儡杀了灭口,栽赃给沈庸,还把我养的妖兽打伤了。” 沈纯这辈子,说颠倒黑白、拱火造谣的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来没有人造过他谣、拱他的火。 为什么他每个环节都说对了,但串在一起就是完全不同的版本? 他震惊了。 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慎大脑停滞了,短短几句话超出了他大脑处理信息功能的范围,不过这也符合他一向蠢出地平线的作风。 他僵硬地回头看沈纯:“你找沈庸抢什么?” 沈纯马上反应过来,满脸凶相尽 21. 上仙界 高家人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一男一女,立于树冠之上,身形随风飘摇。背对着月光,看不清他们的年纪和面容,但听笑声似乎非常年轻。 男子身材高挑、腰腿颀长,抱着一把剑,单看身形就知道玉树临风。女子一身素青长裙,裙角飞扬,如烟如雾。 女的修为在元婴一重,男的却一点探不出来灵气。 沈延记得系统说过,面对元婴期满以上的神识,探灵术可能失效。 就见那女子足尖一跳,轻盈地踩在下一些的树枝上,三千青丝未挽未束,随着她的跳跃在月色下荡漾,她背起手弯下腰,笑眯眯问: “这里面的哥哥姐姐,你们年龄都多大呀?” 这话问得非常不礼貌。虽说修士本来寿命要比凡人长,又常常用驻颜丹、驻颜术保留容颜,但八二的年纪用二八的脸,总让人觉得违和,修士间刚见面就问年龄,就像问一个跛子“啊你怎么瘸了”一样冒昧。 莫池鱼板着脸回答她:“最小的二十多,最大的好几百,怎么,辣到仙子您的眼了?” “啊,那倒不是。”女子笑吟吟又问,“那你修为如何?” 这话问得更冒昧了,两人明显境界更高,沈莫两家人修为如何,他们一探就知,何必多此一问,这语气就像说“天啊你居然是个瘸子!”一样恼人。 莫池鱼确实有些恼火:“金丹二重,可能入不了仙子的法眼。” 女子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仰头冲男子笑道:“哥哥,还真的是,当初阿爹说下仙界的修士和凡人没有多少差别,我还以为他夸张了,原来真的如此差劲!三十好几了才金丹期,在我们那儿算废了吧?” 男子一直抱着剑,语气不咸不淡:“凤桐,别浪费时间,我们是来找人的。” 高凤桐调笑道:“你怎么这么无聊,难得下来玩儿一趟,还不许开心一把?”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几乎是低声细语,但偏偏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不少人凉意便蹿上脑门,头皮发麻。 有人颤颤巍巍指着他们:“你们是……上仙界的人?” 高凤桐笑着一合掌,声音清脆悦耳:“不错,我们从出生起就是上仙界的人,乃土生土长的上仙界人,和凡界突破‘天障’上来的修士不一样。不才小女高凤桐,今年二十七,是个医修,元婴一重。” 她朝男子那一指:“这位是我兄长高凤林,今年三十一,元婴期满。是个剑修,本命剑九品‘天骄’。” 她这一番话下来,每句话都有不同的亮点,一个字接一个字的高-潮,心态不好的心梗闷过去。 在场的人宛如被啪啪打了数十个耳刮子,一看却发现对方是个呱呱婴孩,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抓的重点也不同: 迟禾远惊诧:“高家人到这来做什么?” 莫池鱼骇然:“三十岁元婴大圆满!” 沈慎猪脑子:“什么什么什么?” 沈纯妒心起:“这就是沈庸去过的远方?” 沈延四处看:“不是说秘境要关了么,走不走?” 莫英华思忖:“上仙界九品剑售价也三万灵石么?” 高凤桐似乎对大家的反应非常满意,说的话看似安慰,实则自得洋溢:“各位道友也不必失落,凡界灵气不如上仙界充裕,确实不利于修行,你们修行速度慢一些也是正常的。听说你们金丹三重以后就可以冲击天障,渡天劫成功便能和我们一起在上界修行了。” 沈延暗暗抽了抽嘴角,人穿到了修真界,鄙视链还是无处不在啊。 高凤林一直神情冷淡地听着高凤桐显摆,还是说了她几句:“凤桐,别废话,我们找了人就走。” 高凤桐:“好吧。” 她转身对着众人,声音已没有了笑意,扬声道:“今天我和哥哥来找一个人,沈家公子,栖吾宗弃徒,沈庸。” 沈延凉气倒抽,接二连三的刺激,他已经习惯了。沈庸不仅废、瞎、残,欠了一屁股债,原来还在上仙界惹了什么事,劳烦两位屈尊降贵来找他。 还有“栖吾宗”“弃徒”几个字眼,栖吾宗是什么门派暂且不论,弃徒总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主真不是一般能造孽啊。 他在心里狂敲系统:“卵用,这又是哪一出?” 系统:[上仙界的势力有“一宗三派四家”,“一宗”就是沈庸曾在的栖吾宗,论实力与影响力,独一档。 三派为鬼崖、魔宗、妖域,与“苏、木、花、高”仙门四家齐名。高凤林、高凤桐就来自高家。] 沈延:“嚯,还是清北退学生,所以沈庸为什么成了‘弃徒’,高家人为什么找他,还有什么隐藏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系统:[是这样的,沈庸天生剑心,狂了点,到处找人干架,打着打着把心魔打出来了,走火入魔。入魔后打架更生猛了,在一场干架中修为尽废,赔偿金和医药费太高,栖吾宗实在付不起,就把他赶出来了。] 哈,真轻描淡写啊,打架、入魔、退学,哪一件拿出来不是大事,给它说得跟吃饭喝水似的。 系统:[至于高家人找你,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可能跟沈家人一样,冲转命灵来的。转命灵本是上仙界的灵宝,当年被沈庸一并带到凡界了。] 沈延:“所以这个‘甲级机密’到底在哪,我马上交出来,双手捧送给兄妹俩,行不行?” 系统:[应原主心愿,将转命灵列为甲级机密,只有等宿主您完成后续任务才能解锁。] 沈延快要气疯了。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他现在连“璧”是什么、在哪都不知道,平白无故惹了一身臊。 沈纯血都没擦干净,毫不犹豫地卖了他,指着沈延大声道:“他就是!” 高家兄妹的目光正往沈延那钻,沈慎突然断喝:“不可能,沈庸都废了!怎么可能筑基就会用剑意!” 沈纯:“慎哥你清醒一点,他真的就是!” 沈慎:“绝对不是!” 沈延:“……” 两人在吵,他一句话都插不上。 他回头看了眼莫英华和阿花,两人正东看看、西看看,似乎在聊你看这个花好花啊,这树真树啊,这奸商看起来没有把他贱卖的打算。 沈慎不指认他,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纯粹是一根筋地不愿接受沈庸不是废物,颇像自我欺骗的阿Q精神,在关键时刻反而帮上了忙。 沈延索性任他两个堂兄弟去吵,他不说话就是了。 但争吵烦到高凤林了,只见他眉心一蹙,一股气势磅礴的威压,宛如高高掀起的巨浪猛然拍下—— 地上的人只觉得脑子遭到了重重一锤,哐一下满目晕眩,原本叽叽喳喳的人全都住了嘴,修为低的直接 22. 只是觉得好玩(一)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沈延自问不是什么圣母心,远远没有到“以德报怨”的境界,他这两个名义上的堂兄弟多少次想置他死地,他要是这时还站出来自明身份,那火化了的舍利子都能装满骨灰盒了。 沈慎牢牢握住硕渊剑,脸色因为怒气涨的红紫:“可以啊,你、比、我、狂。” 高凤桐噗笑出声来。 沈延暗暗扶了额头。 高凤林懒得搭理他。 沈慎厉喝一声,硕渊剑气转出一股骤风,朝高凤林卒然扑去。 高凤林的剑鞘在地面上一点,没有任何声响,地面上尘土却同时浮起来一寸,沈慎掀起的百丈飓风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他人和剑仍在半空中,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毫无征兆地飞出去,重重砸在百米开外,硕渊也打着旋横飞出去,锵一声砍入一棵古树。 从沈慎蓄劲到高凤林把他扔出去,前后还不够一炷香烧起来的时间,沈慎掀起的剑气成骤风,竟然不足以让高凤林的衣摆飘起来。 满场寂静无声,不知是谁捂嘴惊呼了一声。 “那是剑势。”莫英华敛起惯有的狐狸笑容,站在一个最佳观战、但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折扇打开,肃然道。 “比剑意高出一个境界。剑意只是挥剑刹那之意,剑势却是滔滔不绝之势气,剑势所笼罩之地即为剑修的领域,在这个领域内想伤到他……” 他摇了摇头,“唉”了口气,一低头两只眼珠子差点飞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沈延蹲在他身旁,拨开荆棘丛揣长了脖子观战,嘘声道:“别吵,我在虚心向前辈学习,刚刚说到哪了,剑势如何?” 莫英华折扇一合,朝地上指了指,鞋边有碎尘在跳跃:“你看见没,方圆百里的尘埃都浮起来一寸,这就是高凤林的剑势,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有土灵根,这道剑势与土行之力相关。在这个区域内,高凤林有绝对优势。” “不过不管是剑意还是剑势,都与剑主本人的心识、神识密不可分。” 他说这句话时,折扇在沈延头顶一点,沈延感觉似有电流窜进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莫英华似乎是在……教他? 沈延眼看着沈慎慢慢爬起来,费了好大劲才把硕渊拔出来,点头道:“这我懂,剑本身只是把兵器,剑意与势都是剑修额外赋予它的属性。就像同一把剑,小姑娘和屠夫用起来,意境总是不一样的,威力自然也不一样。” 莫英华欣慰道:“孺子可教也,所以啊,真正的强大的剑修是不会拘泥于……” 沈延:“这不能代表你可以卖九千块灵石的树枝,莫奸商。” 一通忽悠没有成功,莫英华无语。 那边沈慎再次蓄足了十成的劲,猛攻上去,还是在离高凤林几步远就被炸飞出去。 “呸!”沈慎再次爬起来,眼睛都泛红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尘,“你傲个什么,你们上仙界灵气充裕,修行速度才更快,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天赋未必就好,也未必有我们努力!” 高凤林微微眯了眼,他虽然看不起眼前这人,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一些从凡界来到上仙界的修士,的确比上仙界原著修士更得心应手,修行更顺利。沈庸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上下仙界之间,差的是资源,不是人。 沈慎大骂道:“别说老子不知道沈庸在哪,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沈延咂摸着情绪有些复杂,一个人如果能将面子至上的原则贯穿到底,面对实力如此悬殊的对手也不放弃,那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勇气。 哪怕这种勇气是用智商换来的。 高凤林仍是神色淡淡:“你可以再来。” 沈慎冲过去,意料之内,他又飞了。 沈慎再次爬起来,五官都扭曲:“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沈庸,你和他过过招吗?” 高凤林侧首回想了一下:“没有打过,但我见他使过一剑。” 沈慎喑哑道:“你觉得……我比他如何?” 高凤林没有回答他,只是扯了下嘴角,轻轻呵笑了一下。 再没有比这更残酷、更嘲讽、更明了的答案了。 沈慎撕心裂肺地咆哮一声,这一声嘶吼带着哭腔,宛如垂死挣扎的困兽在呜咽,满腔的不甘、愤懑、恨意,像压抑已久决堤的潮水,在场的人无不一震。 “我不比他差!”沈慎睁着猩红的眼睛,舞动着巨剑,伴随着他决堤的滔天情绪,这一剑不只有骤风,还隐约裹挟着阵阵雷鸣。 “剑意。”沈延和莫英华同时低喊一声。 沈慎在这一刻居然悟出了剑意! 然而这势如破竹的剑意,也只是让高凤林微微皱了下眉,他只是侧了下身子,雷鸣与飓风在碰到衣摆的那一刻,再次凭空消失。 高凤林剑鞘又点地,剑势排山倒海压下,沈慎像是被人从半空中拽下来,双膝“碰”的一跪,地面凹入两个深坑,他哇吐了一大口血,晕倒在地上。 在绝对的境界差距面前,就算有新的领悟,结局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反转。 蚍蜉撼大树,就算蚍蜉长大了一点,又能如何? 沈延手心都是汗,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没有人说话。 只听高凤桐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她觉得很好玩。 沈延两手攀着荆棘丛,因为抓得太紧,割出了一点血。 他被这笑声惹恼了。 莫英华斜眼瞧了下他,低声道:“怎么,菩萨心肠要发作啦,要不要出去,拍拍胸脯大吼一声‘我就是沈庸,有事冲我来,莫伤及无辜’?” 沈延难得没有回怼他:“没有。” 沈慎输得一败涂地、毫无悬念,他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沈家经上次灵犀蚁一战,只剩下两三人了,他们不比沈慎有士气和锐气,早就吓破了胆,有些胆子更小的当场尿裤子。 “我们真的不知道沈庸在哪。” 高凤林没有丝毫怜悯:“不着急,等这秘境闭合,再待上三五年,你们慢慢想。” “顺便告诉你们。”高凤桐的声音从树梢上传来,翠鸟般清脆动听,“方洲山只是下品秘境,我们高家有独门秘法能破这种秘境的结界,在这待上多久都没问题,至于你们么,我就不清楚了。” 沈纯知道自己完全没实力逼高凤林出剑,可眼前这些蠢货都不信自己的话! 他心眼一转,只能先设法和他们谈判:“高少侠,你放我们离开,我们去帮你们找沈庸,一定找到,我可以以沈家三少爷的身份立下心魔誓……” 高凤林冷冷打断:“你的心魔很值钱么?” 高凤桐哈哈笑出声来。 言下之意,他们连你的修为和你整个人都看不上,你的心魔对他们而言,廉价得如脚下踩过的一根野草。 沈纯被 23. 只是觉得好玩(二) 《自从我绑定了背诗剑修系统》全本免费阅读 和光剑嗡一下飞起来,被沈延紧握在手里,指关节掐的发白。 “沈大侠。”莫英华眼帘低垂,瞧了他一眼,幽幽地说,“你是不是在想,沈家人不仁不义,死了就死了。但莫家无辜却因你受牵连,尤其是我表姐和迟姑娘,啊当然还有风流倜傥又多金的我,都是好人啊。你心下过意不去,真的想出手吧?” 沈延暗暗赞叹,这人要不是十分奸猾里有八分自恋,他差点就要引为知己了。 莫英华又道:“不过我一直觉得,没有能力还要硬上,说得好听叫‘两肋插刀’,说的不好听是‘白白送死’。” 沈延:“要你多嘴,我知道。” “但是……”莫英华还在啰嗦,“你要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能助大家脱身,我一定赔上本,甚至底裤扒光了都会帮你。” 沈延登时眼睛闪出了小星星,眼中期待的神光让莫英华顿时觉得被豺狼盯上了,就见沈延牢牢握住自己的手。 莫英华补了一句:“不过价格也要……” “有你刚刚那些话我就放心了。”沈延迅速打断他,“我知道你藏了高阶法宝,可以用来收敛气息,先借我用用,我有个金手指准备开!” 在恶斗灵犀蚁时沈延就注意到了,莫英华这厮,躲得比沈纯还严实,多半是用了什么收敛气息的法宝,能在七阶妖兽眼皮底下藏过去,肯定品级不会差。 至少比自己那六品金手镯结界更强,那六品结界,瞒过金丹修士没问题,遇上元婴期就束手无策了。 莫英华咬牙切齿,但眼见着情势危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这个债主也不得不扒光底裤。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两瓶丹药,放在沈延手里的时候眼里都有泪光,像要把自家的姑娘嫁出去。 莫英华柔声叮嘱道:“一颗敛息丹,一颗聚气丹。敛息丹能让屏蔽你的灵气,维持三个时辰,保管够。你要有本事,在这儿原地飞升都没人发现。” “聚气丹能帮你把耗空的灵气重新补上,不过会有副作用,药效后你会感觉自己被人轮过一样,榨的干干净净。” 这比喻……沈延嫌弃地撇了下嘴。 莫英华眼中含泪,握住沈延的手:“我全部的底裤就在这了,都是八品货。你是我们全村的希望,记得千万别吃反了,哈。” 沈延立马把手抽出来,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反悔,拎着肚肚的后颈就蹿远了。 他服下一颗敛息丹,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迅速打坐。他刚刚观摩了高凤林和沈慎的几战,稍微估算了一下,想逼高凤林出剑,以他刚学会的两道剑意还远远不够。 他心里已经有了个计划,但前提是学会新的剑意。 识海中浮现出李白的《侠客行》,沈延一看,直接两眼一黑。 好家伙,这么长! “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① 这首诗平时背还行,一旦到了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脑神经格外紧绷,就会显得特别长。 秘境内,各方人马剑拔弩张、局势分外紧张,没有人注意到、当然也不会有人想到,最相关的当事人本人,正因为背不出诗而疯狂挠树根…… 高凤桐一番“破铜烂铁”的高谈阔论后,莫家的人各个脸色青红交错,愤怒有之、羞愧有之。 莫池鱼脸色暗沉:“高姑娘,如果我们偏要走呢?” 高凤桐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姐姐要是不给面子,那我也不给面子了。” 莫池鱼突然就动手了,一起动手的还有迟禾远,只见她手一掐,一道阵法飘起。 高凤桐毫无准备,身子顿时僵住,感觉一阵疾风呼面而过,裹着玲珑身形的长裙朝后飞荡,她立时瞪大杏子眼,脖子辣辣地疼。 她摸了摸脖子,一道很深的刀痕,在滴血。 这本是一招封喉刀,修为差一点的当即毙命,可她是元婴医修,这杀不死她。 莫池鱼已出现在她身后,反手握着的匕首上沾了血。 “你们竟然敢伤我……” 高凤桐虽然修为高,实战经验却非常匮乏,向来有哥哥撑腰的她,很少需要自己动手。 莫池鱼嘴角一撇:“高妹妹,你是元婴一重,但我们刚猎杀完一头七阶的畜生,满打满算还是元婴二重呢。” 高凤桐手指慢慢拂过伤口,指尖擦过处,伤口一点点复原,她脸上再没有那故作天真的笑意,一点点拧成狰狞之色,她歪头看了看莫池鱼:“你敢伤我?” 高凤桐一个个指过去,第三次重复道:“你们这些凡界的下贱胚子,竟敢伤我?” 她尖叫一声:“哥哥!” 高凤林往那边一瞥,足尖一推,莫池鱼身后突然冲起一道罡气屏障,冲出几百米高,同时剑势再往下压,每个人头顶似压有千斤鼎般沉重,压得莫家人胸口巨震,无不弯下腰来。 高凤桐快意地笑了两声,一甩袖子,摸鱼池和迟禾远都觉得被狠狠抽了一下,抽翻在地。 她袖口处甩出一条银色的鞭子,是护身法宝“束龙鞭”,鞭身上有一片片鳞甲,格外锋利。 高凤桐踱步过去,一脚踩在迟禾远胸口上,一脚接着一脚地猛踩,像在踏一滩烂泥,迟禾远本就晕眩不已,又吐出一口血。 “下贱的东西!不过是凡界的垃圾们!”高凤桐又回过身子,迎着莫池鱼不肯服输的目光,用带了鳞片的鞭子,一点点擦过莫池鱼的脸颊。 血溅起,溅在高凤桐精致白皙的脸上,缀在亮亮的杏子眼角,蜿蜒而下。 就像流了一条血泪。 泠泠月色勾勒在她的发梢和脸颊上,高凤桐脸上带着一种兴致盎然的恨意,一边是笑意一边是狠劲儿,似疯似醒: “哈,你们好厉害呀,一些低贱的小虫子,还想杀我。现在反抗呀,有本事就反抗呀,嗯?” “不许你们伤害我阿姐!”一声怒吼响起。 一直怂包窝囊的莫有愁爬起来了,看着莫池鱼被剑势威压按倒在地,被那束龙鞭一道道割出血痕,他再也忍不住。 姐姐一向好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用那颤抖的腿肚子勉强支起身子,手抖得不成样子,勉力抓住两张符。 两个元婴期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哦,伤害了呢,怎么样?”高凤桐足尖一挑,恰好踢在莫池鱼伤痕处,莫池鱼疼得咬了下牙,却忍住不发出声音。 莫有愁怒喝一声,似乎想给自己打劲儿,他一头冲向高凤桐,手中两张灵闪符扔出去。 高凤桐脸上尽是兴奋之意,这些“小虫子”的反抗激起她莫大的兴趣,她束龙鞭一挥,拍开两张灵符,笑道:“哥哥不用动手,这个废物我来!” 束龙鞭动若游龙,直接点向莫有愁的眉心,出手便是杀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