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穿古代神秘婴儿,开局遭追杀》 第1章 风雪夜归人 大安朝景和三年冬,酉时,大雪纷飞, 京师中阳城外银装素裹,官道上覆盖着白雪,几乎没有行人及车辆。 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慢悠悠在官道上走着, 他身材健硕,胡子拉碴,裹着羊皮袄,腰间悬挂一柄杀猪刀, 他的头上、身上落满雪花,却并不在意,右手握着一个酒葫芦,不时喝上一口,高呼好酒。 这个男人名叫关震云,是一名屠户, 他为人正派、急公好义,家住距离京师30里外的关家村。 就在昨天,他杀了一头猪,没有在当地集镇卖, 今天一早搭了一辆顺风马车到中阳城出售,就是想卖一个好价钱。 果然,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富贵人众多, 关震云的这头猪肉质好,很快就售卖一空,比在当地集镇售卖多赚了一两银子。 他心情高兴,虽已傍晚,还是冒雪回家,也想节约住宿费。 关震云不仅屠宰技术一流,还会一点粗浅功夫, 他常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自然一身煞气,风雪夜行,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刺激! 关震云正优哉游哉走着,一辆豪华马车嘚嘚从后面奔过来, 马车越过关震云身边时,车内传来婴儿的哭声。 关震云轻“咦”一声,听哭声婴儿最多只有几个月大, 他摇摇头,这么漂亮的豪华马车,肯定是大户人家, 带着婴儿雪天傍晚奔走,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一时好奇,向前快走两步,扫了一眼马夫,只见马夫一脸凶相,目光阴冷,相貌猥琐。 按照常理,这样的马车晚上夜行, 一般都会挂上两只风灯,写上某府或某家的字样,可是马车上啥都没有。 关震云暗自感叹, “这么漂亮马车却配这么一个猥琐的车夫,真是白瞎了豪华马车” 却见马夫忽地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大嚎一声“驾” 那马四足翻腾,向前跑去,只留下婴儿的哭声随风飘来。 关震云心里暗骂,这马夫没有经验,这么大的雪,应该慢点走,车轮打滑翻车咋办? 前面有一条岔路,通向距离官道几百步开外的一座小山峰, 马车拐向岔路,一晃一晃费力向小山峰走。 关震云感到奇怪, 那条岔路极不平坦,只能到山峰,再往前并没有路也没有村庄,马车去那里干什么? 此时,天已经黑了,只是白雪映照,还是能看见路,也能模模糊糊看见四周。 忽然,马车厢里传来女人的呵斥声,好像是责问马车夫为什么把车驾到小路上, 马车停下,那马夫突地钻进轿内。 关震云感到奇怪,一个马车夫怎么敢钻进马车厢内和女眷说话? 突然,马车厢里传来两个女人凄厉的惊呼声、哀嚎声,很快就没有声音了, 只有婴儿或有或无的哭声。 那马夫又从车厢内钻出,继续驾车向山峰摇摇晃晃走, 关震云惊呆了,“不好,那个马夫是坏人,谋害车厢里的女眷”, 他热血上涌,超近路飞奔到山峰下,飞快爬上一块大石头, 他的身上落满白雪,在大石头上一趴,外人还真发现不了。 马车到了,停了下来,车厢缝隙还在往外面滴血, 那车夫又钻进车厢,不一会,只见他抱着一个婴儿从车厢出来, 婴儿口鼻被小被子捂住,也没有哭声了。 “老拐,咋到现在才来?我的坑早挖好了”, 一个男人从另一块岩石后面走出来,对着马夫大声说话。 关震云心中一惊,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斜眼一扫,说话人长着一张刀砍斧削般的脸,左脸上有一条难看的刀疤,犹如一条蜈蚣趴在脸上。 蜈蚣脸一脸阴笑,手上拿着一把短铁锹,距他几步外有一个土坑,应该是他刚挖好的。 马夫冷冰冰地回道 “你说得轻巧,这么冷的天,路滑哪能走快。” 蜈蚣脸嘴一撇, “刚才还听到哭声,四个月大的婴儿,伸手就把他掐死了,要把他活埋吗?” “已经闷死了,不然还不哭闹?”,马夫一边说话,一边把婴儿递过去。 关震云怒火冲天,这两个畜生不仅杀害大人,还把婴儿弄死埋在这里! 却见蜈蚣脸左手接过婴儿,右手的短铁锹突地闪电般砍中马夫脖子,鲜血狂涌出来, 马夫左手捂住脖子,满脸都是惊讶和愤怒, 右手指着蜈蚣脸,嚯嚯几声,倒在地上不动了,身边的白雪变红雪。 “老拐,我是奉命行事而已,去阎王爷那里别怨我”, 蜈蚣脸得意一笑,转身把婴儿抛向几步外的那个小土坑, 他的准头有限,婴儿落在坑边厚厚的积雪上,倘若他没有被闷死,肯定不会受伤。 关震云飞身跳下,跟着一个翻滚,站起来转身对着蜈蚣脸, 蜈蚣脸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大石上还藏着一个人,他举起手中的短铁锹向关震云砍过去, “轰”, 关震云拔出杀猪刀挡住短铁锹,杀猪刀顺着铁锹把削下去, 锋利的刀刃把蜈蚣脸的四根手指削断,短铁锹掉在地上。 蜈蚣脸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手上鲜血淋漓, 关震云没有追击,他要看看这个婴儿怎么样了,外面太冷,只能抱他进到车里。 蜈蚣脸捂住断手,转身逃跑,回头骂一句 “王八蛋,你掺和了不该掺和的事,会受到追杀的” 关震云一抬头,不屑说道“尽管来找老子!” 关震云抱着孩子钻进马车厢,里面一股血腥气, 两个女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半躺着,姿势僵硬,估计已经死亡, 看两人服饰,应该是主仆二人, 年龄稍长的小娘子衣衫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少奶奶,只可惜躺在血泊中。 关震云是一名屠户,对血腥气早就免疫, 刚把婴儿小被子掀开,露出口鼻,却听那小娘子嘤咛一声,关震云一惊,难道小娘子还活着? 他放下婴儿,转身去看,只见她双眼睁开,声音微弱 “这位大哥,请您去我家报信,通知我弟弟陈昭,快远走逃命,越远越好!” 关震云看得很清楚,这个小娘子胸口插着一把刀, 已经奄奄一息,不可能再活,充其量是回光返照,只是奇怪 “她临死前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却求自己通知她弟弟陈昭逃命,为什么会这样?” 忍不住问了句“这孩子是你孩子吗?” 那小娘子虚弱地应了声“是” 忽地又提高声音“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他是,他是.......” 第2章 两个选择 那小娘子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闪现出极度恐慌的神色, 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孩子是谁?关震云感觉她不是没有力气说出来,而是没敢说出来。 正想再问,却见小娘子双眼瞳孔渐渐扩散,头一歪,再不动了, 关震云叹口气,伸手帮她闭上双眼,一摸那丫鬟鼻孔,早已死亡。 他没有管两具尸体,一摸婴儿口鼻,也没有呼吸, 他联想到自己的孩子,眼中落泪, 伸手到婴儿后背轻轻揉动,做最后的努力, 嘴里反复念叨“孩子,醒醒”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巴桑睁开眼睛,心里在嘀咕, 听到身边大汉呵呵大笑,“好孩子,你醒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巴桑看着这个男人,衣服是古代服饰无疑,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 他整理一下思路,明白了,自己灵魂出窍穿越了! 嘿嘿,外星人的玩意的确高明,能让自己灵魂穿越到古代, 感受一下身体,竟然穿到一个婴儿身上! 巴桑心里大发牢骚,咋弄的? 老子可是王牌特工,不说穿成个王子、大将啥的, 至少得穿成一个年轻力壮小伙子啊,却穿成一个婴儿,真是点儿背, 听这个男人所说,原主刚才已经死了,否则自己也不能穿越到这个婴儿身上。 关震云忽地脸色一凝,看着巴桑,郑重说道 “孩子,我叫关震云,是一个屠户, 老子光棍一条,向来独来独往,今天碰到你,也是缘分, 刚从有歹人害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人可能是你妈妈, 按说我应该抱着你交给官府,找到你的父亲,但我不能这么做, 这里死了三个人,都不是我杀的,可是我说不清楚, 官府一旦把我抓起来顶罪,老子可不冤死?” 巴桑大吃一惊,原来刚才还发生这么大的事, 他说的有道理啊,能救下自己已经很难得了,报官说不定就把他陷进去了。 关震云可不知道几个月大的小孩能听懂他的话,他这样说,心中就没有负罪感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巴桑心中暗笑,这个人不错,连我这个婴儿都不相欺,还给出选择。 关震云稍稍停顿,伸出一根指头在巴桑眼前一晃, “第一个选择,跟着我回家, 老子只会粗浅武功,但杀猪宰羊手艺一流,你跟我学手艺,将来不会没有饭吃。” 他又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个选择,我送你到一户农家,做他们的儿子, 你只有几个月大,人家肯定喜欢,当然,我会给他们一点钱,保证不会亏待你。” 巴桑心里暗想,要选第一个,杀猪宰羊合我胃口,干农活我可不会, 他试图发声,这才感觉发音不顺畅,但说几个字还是可以,正想说话, 却听关震云嘿嘿一笑,“好了,我都讲清楚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认选第二个” 巴桑心里乐了,这个关大叔是在掩耳盗铃, 他知道几个月大婴儿听不懂人话,更不会说话,却这么做,是取得心理安慰罢了。 巴桑着急了,必须说话, 忽地一笑,婴口一张,清晰地吐出一个字“一” 关震云差点跳了起来,惊呼“你听懂我的话?你会说话?” 他又一想,刚才是否听岔了,追问一句“你选择几?” 巴桑再次清晰吐出一个字“一” 关震云哈哈大笑 “好小子,你真是神童,几个月大就能做出选择,而且会说话,此乃天意,我带你回家” 此时雪停了,但冷风呼呼,关震云想了下,把两具女眷尸体搬下马车,鞠躬致歉, “两位请原谅,我要带这位孩子走,你二人遗体在车里,对孩子不好, 把你们留在这里,明天白天会有人看到,替您们报官、收尸” 说完话,他把巴桑一个人放在车厢,坐上车夫位,掉头回到官道,继续向北。 关震云心里也是打鼓,今晚掺和到这么大的杀人案,后面怎样,还真不好说, 最好的做法,当时啥都不管,只是做一个看客, 可是他看到婴儿被闷,内心的伤痛又被勾起来, 实在做不到啥都不管,既然已经参与了,那就管到底, 大约走了4里路,经过梧桐山,山脚边的梧桐树都是原生态,枝丫都伸到路上了。 关震云停下马车,钻进车厢,抱起巴桑,笑嘻嘻问 “这里避风,需要撒尿,就抱你下车。” 巴桑的确感到有尿意,吐出一个字“要” 关震云呵呵直笑, “好孩子,你这么聪明, 真要被那两个畜生害了,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们。” 随后,关震云把刚才路上发现蹊跷、打斗的过程絮絮叨叨说了一遍。 巴桑心里一紧,这么来说,自己穿越的这个原主身份可能不简单, 这么小的婴儿就要被杀害,而且蜈蚣脸还干掉猥琐车夫,明显杀人灭口, 原主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那个蜈蚣脸回去后,会不会带人再追杀过来? 巴桑忍不住了,轻轻说了句“快跑!” 关震云哈哈一笑 “不用担心,我老关粗中有细,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我先带你到前面梧桐镇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 巴桑没有说话,只能随他。 马车继续走了大约五、六里路,到了梧桐镇,在悦来客栈住下, 店家把马车解开,给马喂饲料, 关震云带着巴桑住到二楼地字号房间,把他放在床上躺着。 安顿下来,关震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脸悲苦,双手抱头,自言自语, “铁柱,你在哪?” 巴桑不知道铁柱是谁,实在太饿了,再也忍不住,咧嘴一笑,婴声婴语 汤” 关震云跳了起来,“哎呀,你小子说的对,要先给你吃饱” 跟着惊呼“小子,你是不是没有喝孟婆汤,还知道喝米汤?” 叫来小二,要求他熬米汤、弄饭菜,他也要吃一点。 不一会,饭菜及米汤送到房间,关震云很利索地喂巴桑喝了两碗, 把他放到床上靠着,边吃喝边看着巴桑说话, “小子,你的身世一定很奇特, 居然有人用豪华马车把你带到外面,准备杀掉你,估计你爹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拿你报复。” 巴桑心中一直担心后面还有杀手,雪地里马车印清晰,很容易追来, 看着关震云狼吞虎咽,心里有点感激,这是一个正义感极强的粗豪汉子。 他没有搭话,专心听着外面,是否有异常动静。 果然,时间不长,客栈外面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接着有人轻声惊呼“曾大哥,马车在这里,那家伙肯定住在这家店。” 一个沙哑嗓子压低声音“把店老板叫来,查他们住在哪间房?” 这个沙哑嗓子估计就是那个曾大哥了。 巴桑大惊,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从两人说话来看,不是什么职业杀手,否则不会这么对话,直接打手势,先围住客栈在说, 想想也是,一个普通屠户带着一个婴儿,的确不需要出动什么高手。 其实,楼下的对话很小声,只是巴桑出身王牌特工,听力、敏感性岂是普通人能比的? 关震云就没有听到,还在边吃边说话, 巴桑大急,轻呼一声 “有人” 第3章 雪夜奔逃 关震云一惊,停下吃喝拔出杀猪刀,闪身站到窗户边, 伸指戳破窗户纸,向外面观看,脸色一变,跑到床边, 左手把巴桑抱在怀中,右手提着杀猪刀,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追兵问出他们的房间,冲上来了。 巴桑心念急转,关震云只是一个屠户,仅会一点粗浅功夫, 外面来的人多,他根本对付不了。 转头看了一下房间,指着后窗“你跑”,又指着床肚,“我藏” 关震云眼睛一亮,明白巴桑的意思, 推开后窗,抓起床上的被子扔到下面,小声说道 “孩子,不要哭闹,我引开杀手,再回来找你,倘若我死了,就看你造化了。” 说完话,把巴桑塞进床肚, 他单手抓住窗沿,跳了下去。 就在此时,房门被撞开,吆喝声、兵器撞击声传来。 “他跳窗逃跑了,快追”,那个姓曾的扯着沙哑嗓子大喊。 谁也不会想到他把婴儿一个人丢在床肚下面。 进房的几个人有的直接从窗户跳下追赶,有的出门下楼去追。 巴桑一声不吭,祈祷关大叔能顺利逃开。 忽然,院内传来一声马嘶,接着传来关震云大吼声“驾” 巴桑听出来了,关震云骑马向外冲去,他就是要制造大的动静,把杀手们引开。 此时外面冰天雪地,马能借助微弱的光线奔跑。 接着,外面传来吆喝声,上马声,马蹄嘚嘚声,杀手们都骑马追出去。 巴桑有点担心,这么多人追击关大叔,他能否脱身? 可是他无能为力,谁叫他穿越到几个月大的婴儿身上? 不要说帮忙,想坐起来都做不到,身上裹着小被子呢。 却说关震云骑马跑出客栈,后面杀手纷纷上马追击,令关震云没有料到的是, 那个姓曾的带着一个家丁并没有上马追赶,两人找店老板要了一壶酒,几斤熟牛肉, 坐在门口喝酒赏雪,等着手下报捷。 关震云打马狂奔,家丁们吆喝着紧追,也许老天开眼, 追兵中头马前蹄打滑,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后面两匹马撞上,也跟着摔倒。 但还是有两匹马冲了过去,其中一人弯弓搭箭, 弓弦响后,狼牙箭嗖的一声射出,正中关震云的左肩, 好在穿的衣服多,胯下马又处于奔跑状态,箭插得不深。 关震云一咬牙,反手拔出剑杆扔到地上, 血流了出来,只是天气寒冷,刚流到衣服外面的血很快就凝结住了。 关震云伏在马背上,加鞭狂奔,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两骑马追来, 心里已有计较,到了梧桐山向右拐弯,此时,后面追兵已经看不见他, 关震云猛地站上马背,抽出杀猪刀,一刀扎在马屁股上, 同时左手一伸,抓住一根树枝,荡了几下,落到地上,跟着一个翻滚,向山上爬去。 那马吃疼,狂嘶一声,发疯般向前跑去。 关震云刚刚藏好,追兵已经到了, 他们模模糊糊看见前面一匹马在狂奔,地上有血,以为是关震云的血,不疑有他,继续追赶。 关震云从另一边下了山坡,抄近路向客栈跑去。 他没有从正门进,绕道后面,攀爬上二楼,进入房间, 低头看下床肚,巴桑老老实实躺在床下。 关震云把他背在背上,用床单系紧,右手提刀,直接从房门出去,顺楼梯下楼。 刚刚到楼下,一柄长剑从侧面刺来,关震云挥刀一挡,向前面一窜, 又一个人挡在前面,三十岁左右,一脸奸相,手上握着一柄单刀,声音沙哑, “呵呵,想不到一个穷鬼居然也会玩计谋,可惜你碰到我曾忠义了,什么计谋也没有用。” 曾忠义对着持剑家丁大嚎一声“阿福,不留活口。” 关震云有点心慌,现在两个人夹攻他,他背着婴儿,活动不便,只能拼了。 巴桑又急又怒,看姓曾的两个人动作,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倘若自己穿越的是成年人,自信十秒内就能干掉这两个家伙, 可惜自己现在是一名婴儿,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 却见身后持剑的家丁阿福长剑一摆,对着巴桑直刺过来, 关震云身子一闪躲开长剑,曾忠义单刀雪花盖顶劈下, 关震云手上杀猪刀向上一举,挡住单刀,阿福手中剑对着他的脖子又横扫过来。 关震云只会粗浅功夫,有点慌张,脚下都是积雪,站立不稳,身体一滑,撞向阿福, 此时阿福的长剑就要扫到他,关震云情急之下,伸手抓住剑身, 手中杀猪刀刺进阿福的胸膛,顺势一搅, 快速抽刀, 阿福惨叫一声,胸口鲜血狂喷,倒地挣扎几下再也不动,可是关震云的手也被剑刃割得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曾忠义一刀直刺,关震云避让不及,单刀扎进大腿,穿透过去, 他腿上一时乏力,脚下打滑,身体后仰,担心压着巴桑, 用尽全力翻转身子,跌趴在雪地上,插在腿上的单刀也退了出来。 巴桑见他受伤,敌人只剩姓曾的一个人了,急喊“放开我” 关震云反应过来,一刀割断床单,把巴桑放在雪地上, 忍痛站起来,目眦尽裂,仰天长啸,他要拼命。 曾忠义见他如此,又看到阿福死在地上,反而害怕了, 他可不想和这个杀猪的拼命,自己的命金贵着呢,身体向后一退,嚎叫一声, “你等着” 飞快跑到马厩,上马跑了,他要去搬兵。 关震云转回身抱起巴桑,就要向外跑, 他的手、腿伤口鲜血直流,像这样徒步跑,跑不了多远就要昏倒。 此时冷风呼呼,巴桑用尽吃奶的力气喊了一声“抢马” 关震云想起来了,那个阿福死了,他的马还在马厩处, 他飞跑到后面,果然还有一匹白马,跨上去,挥鞭狂打,冲出客栈院门。 关震云骑在马上,打马就要上路奔跑, 巴桑抬眼一扫,客栈门口路是断头路, 关震云马头的方向是对着刚才来路,这样跑等于和跑掉的曾忠义是一个方向,对方肯定会回来,那就会遇到。 巴桑大喊一声“掉头” 关震云反应过来,刚才的追兵可能正在回来的路上,这样跑肯定迎头相遇, 他拨转马头,反方向跑进雪地, 大雪把小路都盖住了,他也不知道哪里是路,只能信马由缰, 可是马也看不见路,不时掉进雪窝,又挣扎地爬起来,好在雪窝不深, 但关震云和巴桑就受罪了,颠簸、冲撞,每一次都是煎熬。 关震云单手把巴桑抱在怀里,每一次战马摔倒时都托着他, 巴桑能感觉到,关震云的力气越来越小,毕竟他身上有三处伤。 就这么跑了会,距离梧桐镇有点距离了,关震云冷静下来,转头看看四周辨认方向, 忽地兴奋大叫一声,“去我师父家,他家就在前面不远。” 巴桑当然不会说什么,关震云咬着牙骑在马上又跑了一会, 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处黑乎乎的一堆,他激动大叫 “那是我师父家的草垛” 话没有落音,却见白马一脚踩空,向下坠去。 第4章 狼群突袭 原来旁边是一个深沟,沟被积雪覆盖,又怎知道? 关震云见马下坠,单手悬空拖住巴桑,连人带马一起摔进沟里, 却听白马惨叫一声,几根尖锐的长铁钎扎进马腹,马头因惯性向下一低,又一根铁钎扎进马脖子, 白马哀鸣几声,声音渐弱,同时鲜血狂涌,这马活不成了。 两人感到奇怪,谁在深沟里安这么多长铁钎?好像是陷阱似的。 关震云被震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但左手仍然紧紧托住巴桑,防止他受到冲撞, 巴桑内心感激,正是关震云的保护,他没有受伤。 关震云当然能判断出这匹马不行了,他吃力地站上马背, 用受伤左手抱着巴桑,右手抓住沟边的小树,用尽全力,慢慢爬了上来。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是咬紧牙关, 跌跌撞撞走到草垛跟前,再也支撑不住,半靠半躺在草垛上,巴桑躺在他的左边臂弯处。 此时,关震云后背痛疼,那支狼牙箭带有倒钩, 虽然插得不深,但他在拔出时,还是带动皮肉翻卷, 里面的内衣被血浸透,牢牢地粘在皮肉上,外面的羊皮袄肩膀处也是一片红,只是没有血流下来。 他大腿的伤、左手的伤更加严重, 伤口流血较多,极度疲惫,浑身无力, 现在靠在草垛上,暂时避开风雪,仅仅几分钟就昏迷过去。 巴桑内心着急,关震云身上有几处伤,伤口需要处理,否则肯定会发炎。 这么冷的天,一旦昏睡,甚至再不能醒过来,现在必须保持清醒,可是他无能为力。 到了半夜时分,关震云可能是伤口发炎,加上天冷,他开始发烧了,嘴里不停要水喝, 巴桑虽然听到,自然无能为力,转头四看,四周静得可怕。 突然,远处传来索索声,巴桑感觉不对劲,像是动物在雪地上奔跑的声音, 冰天雪地,哪种动物夜晚在雪地里群起活动? 声音越来越近,就是奔着他们的方向来的, 巴桑暗叫不好,这些动物可能是被关震云伤口的血腥气吸引过来的。 说话间,远处数头黑影奔来, 他们的眼睛泛着绿光,开始以为是狗,再看尾巴,居然是狼。 巴桑大惊,伸出小手,猛扣关震云的鼻孔, 希望把他弄醒,可是关震云此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怎么都弄不醒。 巴桑加大力量拍他口鼻,不料关震云上唇、下巴胡须太坚硬, 直接把他的小手扎破,满小手都是血。 巴桑转头看着狼群,数了下,共有六头狼,算是一个小狼群, 它们雪天夜里出来觅食,闻到血腥味,跑了过来。 中间一头狼体型硕大,应该是头狼。 它坐在地上,看着关、巴,可能是在评估风险, 其他几只狼贪婪地盯着两人,只要头狼给出信号,就会冲上来。 巴桑心急如焚,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暗骂,难道刚穿越过来,就要葬身狼腹? 忽地听到头狼低吼一声,一只母狼猛地站起, 关震云可能对狼吼声敏感,双眼睁开,大惊,想去抓刀,可是他浑身无力,竟然动不了, 事实上也没刀,杀猪刀早掉进沟里了。 就在此时,那只母狼扑了过来, 关震云嚯嚯几声,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母狼两只前爪搭在关震云身上,张开大口就要咬他脖子。 巴桑急火攻心,突觉得血气上涌,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大叫一声,“滚!” 同时伸出带血的小手,一巴掌打在狼鼻子上。 奇怪事发生了,那头母狼忽地停下,惊恐地看着巴桑,迅速后退, 只见其他狼都站了起来,呈惊慌状,头狼仰天“嗷呜”一声,狼群转身快速逃开。 过了好一会,巴桑方才平静下来,他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一切都是下意识的, 只是自己一巴掌把狼群打退,真是奇怪, 关震云惊讶地看着巴桑,也是满脸不解, 就在此时,传来轻微脚步声,此人速度很快,风一般来到两人身前, 原来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道士,手提长剑,面色坚毅,给人安全感。 “刚才狼群没有伤到你们吧?”,道士笑眯眯问道, 关震云稍稍缓过劲来,看了一眼道上,吐出两个字“师父” 道士大惊,向前一步细看,惊呼 “震云,是你?” 巴桑放心了,原来这个人就是关震云的师父,这下有救了, 只是看面相,关震云似乎比道士的年龄还要大, 当然,巴桑坚信,这位道长应该是驻颜有术,年龄肯定比关震云大。 道士伸手一摸关震 云额头,脸色一变, “哦,你受伤了,已经发烧,回去治疗” 他背起关震云,左手抱着巴桑向住处飞跑。 道士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推开门, 巴桑一眼看到药柜,心中大喜,原来这个道士还是一名医生。 道士把关震云带进房间,里面有两张床,类似今天的手术台一样, 不放心巴桑一个人在外面,把他也抱进来,放到另一张床上, 把炭火盆端进来,房间渐渐暖和起来。 道士轻拍巴桑“小家伙,别闹,安心睡觉” 巴桑哪睡得着?睁大双眼左右看, 可能是房间暖和,关震云彻底缓过来,说话也利索了,嘿嘿一笑, “师父,刚才好险, 你要是迟来一会,我们就被狼群吃了,那几个畜生肯定听到您的脚步声被吓走的。” 道士呵呵一笑,“不要拍我的马屁,我可没有吓走狼群的本事, 我只是听到狼嚎声才赶过去。至于狼群为什么没有拖走你们,我也不知道。” 道士一边治疗,一边问话,“震云,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你和谁拼刀子?” 关震云绝处逢生,很兴奋,当场把救巴桑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道士面露赞赏之色,不再说话,专心治伤, 巴桑这才知道关震云逃出客栈后发生的事,内心感激。 大约几炷香的功夫,道士把关震云伤口整治完毕,坐下休息,关震云脸色也红润起来。 道士看着巴桑,大发感叹,“这个孩子看样子不简单,一定有来历” 关震云骄傲地说“那是,他不仅有来历,还很聪明,能听懂我们说话, 当时就是他指点我跳窗逃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士兴趣大增,哈哈一笑, “孩子,我叫苗佗生,是关震云的师父,一直住在这里,我的医术是师尊教的” 这样说,相当于对巴桑自我介绍了, 巴桑也凑趣,婴口一张,“懂了” 苗佗生大乐,高声惊呼“果然是神童!” 他又转头对关震云说 “你这点外伤,本来不算严重,可是没有及时止血、治疗,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了。” 关震云洒脱一笑,“能活下来就好,管他有什么后遗症” 巴桑也困了,沉沉睡去。 第5章 追兵又至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中午,苗佗生熬了肉汤、米粥喂巴桑吃饱,又整治了饭菜和关震云一起吃。 “师父,这里距离山还远,怎么会有狼群过来?”,关震云不解地问道。 苗佗生望着窗外,面色凝重, “以前的确没有狼群,就在一个月前,邻村牲口不断被狼群咬死、拖走,后来又有两个小孩被狼群害了” 关震云一脸震惊,狼群进村相当罕见。 苗佗生叹一口气,“震云,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几年前,铁柱被盗走那几天,其实周围也出现狼群。” 关震云放下碗筷,一脸伤悲,继而满脸怒色, “师父,这么说我那苦命的铁柱失踪与狼群有关系?” 苗佗生点点头,“这些狼群是有人豢养的,偷小孩的人贩子就是狼群的主人” 关震云蹭的一声站起,“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偷小孩?” 苗佗生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我一直在追查,有一点眉目,但并不能确定。” 巴桑心中一惊,原来那个狼群还有来头,倒是小看了。 关震云又絮絮叨叨回忆了往事,巴桑才得知他的过往。 关震云看似苍老,其实今年才28岁, 他从小就是孤儿,八年前,经媒人介绍,和邻村一个姑娘结婚, 五年前,儿子铁柱出世,关震云兴奋异常,起早贪黑干农活,根本不觉得累。 可是就在铁柱三岁那一年,也是雪天夜里, 当时夫妻俩和孩子都在床上睡觉,两个大人好好的,孩子却不见了。 夫妻俩找遍家里、村里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孩子, 后来报官,才发现当天晚上整个县同时有五个孩子失踪,确认关家儿子被盗了。 一定是贼人用迷香一类东西,迷晕了关家夫妻,入室把孩子抱走了。 关震云悲愤交加,他妻子关常氏更是伤心欲绝,精神状态奇差,反复自责,一个月后一天晚上投河自尽。 关震云几乎崩溃,一个月的时间,儿子失踪,妻子丧命,搁谁都受不了, 他茶饭不思,瘦得几乎变形,也想自杀了断, 恰此时,游方郎中苗佗生路过关家村,得知情况, 同情他的遭遇,给他调理,才慢慢走出来。 苗佗生不仅懂医术,还会武功, 关震云拜苗佗生为师习武,只是他此时年龄已经大了,资质又不好,只学会几手粗浅功夫, 他不再干农活,改行干屠户, 他性格大变,杀猪宰羊绝不手软,又准又狠, 每次把杀猪刀捅进猪脖子,心情就会好一点, 在他眼中,那不是猪,而是盗他孩子的恶人。 自此以后,任谁给他介绍婆娘,一律不愿, 他只想一个人过日子,常常呼酒买醉,麻醉自己。 巴桑听到这里,才知道关震云开始念叨的‘铁柱’,原来是他儿子。 苗佗生看着窗外,面色凝重,缓缓说道 “震云,其实铁柱被盗那天晚上,我就在隔壁的黄泥镇, 当时看到几只恶狼在雪地里游荡,我提剑追杀,砍杀了两只, 正想继续杀光他们,却传来一声凄厉的竹笛声,剩下的几只饿狼转身向笛声处跑去。 我正要追赶,又听到镇上传来多人的哭声,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回到镇上,才得知有两家孩子被盗了,都只有2岁左右。 后来听说当天晚上,全县境内共有五个孩子失踪, 我一一查访,基本上情况差不多,都是夜里父母熟睡,小孩被盗,可见是同一伙人干的。 一个月后,我去了关家村,就是想看看你的情况,并不是恰好路过, 谁知你家最惨,你的夫人自尽而死,这才收你为徒。” 关震云语调哽咽“师父,您是我的救命恩人,震云没齿难忘。” 苗佗生摆摆手,叹口气, “现在狼群又出现,难道那帮人又来了?好在暂时没有听说谁家小孩失踪。” 苗佗生正因担心,约了一些人做了一个陷阱,准备捕杀那些狼群,逼它们背后主人现身, 不料却让关震云连人带马陷进去了。 昨晚听到狼嚎声,还以为是狼掉进陷阱里,苗佗生赶紧起床去看,这才救了两人。 关震云着急地问“师父,刚才你说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他们是谁?” 巴桑明白关震云当然想打听,以便好去找回自己的儿子, 可是太难了,以他的身手,即使知道对方是谁,也救不出自己的孩子。 苗佗生看了他一眼,温和地说道 “震云,我知道你的心思,他们不是你能对付的。” 关震云忽地踉跄站起,噗通跪下, “师父, 你就跟我说说,我不会不自量力去救铁柱,可是不知道他的下落,心里憋得难受。” 苗佗生扶起他,叹口气,“当年我多次带你去云同山,就是想找一个人, 那个人品德不错,说话很有分量,可惜一直不能遇到, 至于对方是谁,你就别问了,对你没有好处。” 关震云还想再缠问, 苗佗生一口喝干杯中酒,取剑在手,跃出门外,舞动长剑,借以削减心中愤懑。 巴桑看着门外,只见苗佗生剑光如同匹练一般展开, 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蛇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巴桑心中暗赞,苗佗生原来是一个剑术高手, 可惜关震云一点皮毛都没有学会,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 苗佗生舞完一套剑法,回到桌边,岔开话题,说起关震云伤口一事,详细讲解后面如何用药。 巴桑没有再听,他担心一件事, 昨天晚上曾忠义一帮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当时从梧桐镇逃走时,雪已经停了, 路上马蹄印清楚,而且那匹白马还死在深沟,他们很容易就能追过来。 只是今天上午路肯定结冰了,追兵没有那么快, 现在是中午,路面化冻,说不定这些人已经在路上了。 正想到这里,远处传来轻微的马踩积雪声,关、苗两人还在热烈谈论, 巴桑大急,吐出两个字“有人” 苗、关一惊,反应过来,苗佗生从窗户向外看,一群人骑着马向这边跑来, 他回身走到碗柜处,旋转把手, 柜门向右边移动,露出一扇门,弯腰把巴桑抱进去,关震云马上明白,一瘸一拐走进去。 苗佗生关上门,飞快把关震云、巴桑吃的碗筷扔进水池。 他刚坐下,门被撞开,几个人凶神恶煞般闯了进来。 第6章 巧骗追兵 苗佗生这个暗室很特别,关震云抱着巴桑坐在里面能通过碗柜间隔处安装的小条子影影绰绰看到外面, 这个小条子应该是类似水晶一类的材料,在暗室里听外面说话也很清楚, “有一个受伤的男人,带着一个婴儿跑到这边,你看到了吗?”,一个沙哑嗓子冷冷地发问, 巴桑从问话人的声音和身材来看,正是那个曾忠义。 苗佗生不紧不慢地回道 “没有看到,昨天晚上外面传来一片狼嚎声, 如果有人受伤,又带着一个婴儿,那就危险了, 狼群闻到血腥味,肯定追他,现在可是冰天雪地,狼群饿啊!” 曾忠义呵呵一笑,“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昨天晚上没有下雪,你可以去看一下,说不定能看到狼群脚印”,苗佗生语气平静。 旁边一人突地一声大嚎“你骗人,肯定是你救了他们”, 他说完这句话,刷的一声拔出一柄长刀,架在苗佗生脖子上, 巴桑透过水晶格条能清楚地看到这柄刀刀身较宽,与普通刀不一样, 密室里的关震云见此,心中一急,就要站起来,巴桑伸出小手扣住他的鼻孔,示意他坐下。 关震云为人豪爽,看到师父有危险,奋不顾身就要出去拼斗, 巴桑可比他经验丰富多了,当然明白这只是敌人虚张声势,恐吓而已, 而且苗佗生身负高深武功,真要动手,肯定不会束手待毙。 以关震云目前的身体状态,出去只是添乱,不会有帮助, 关震云被巴桑扣住鼻孔,冷静下来,坐下来继续看、听。 果然,另一人伸手推开宽刀,阴恻恻说道 “吴英健兄,先留他一条狗命,看看是否有狼蹄印便知真假” “对,就按照阮百里所说,去验证是否有狼群来过” 曾忠义沙哑嗓子说完这句,转头命令身后两个随从,“去查看一下” 苗佗生紧跟一句,“狼群昨天晚上就在草垛那里嚎叫、撕咬” 两个随从向草垛跑去。 苗佗生傻乎乎问“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带个婴儿雪夜里走?” 曾忠义傲慢地狂笑一声, “告诉你,我们是兵部侍郎鱼大人家的,鱼大人的七夫人带儿子回娘家, 半路上被贼人截道,七夫人和丫鬟被杀,儿子被抢走, 贼人就是那个男人,倘若你知情不报,后果不是你能承担住的。” 暗室内的关震云听到这样说,又开始激动起来,呼吸急促,就要站起来, 巴桑再次伸手扣住他的鼻孔,示意他不要动。 却听苗佗生惊呼“鱼大人家的事,小人就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隐瞒, 确实没有看到,更何况天寒夜冻,谁半夜愿意起床?” 曾忠义几人也感觉苗佗生说的是实话,大冷天,谁愿意半夜出门冒险救人。 巴桑历史知识不差,对于兵部侍郎官名不陌生, 心里暗想,兵部侍郎这个官职可不小, 这样的官位,小妾回娘家,只有一个马车夫,不符合常理, 而这个马车夫就是杀害两个女人的凶手,还要伙同蜈蚣脸杀掉孩子。 即使那个鱼大人授意干掉小妾,也绝不会对自己儿子下手, 只有一种解释,自己的原主不是鱼大人亲生的,难道是他小妾和别人私通生下来的? 鱼大人为了泄愤,命令家丁在路上干掉他们母子, 这样推理,巴桑觉得还是有漏洞,以鱼大人的权势,杀掉他的小妾,不是太大的事。 在古代,小妾的地位是很低的,更何况她和别人私通, 鱼大人没有必要命令蜈蚣脸干掉马车夫杀人灭口,所以这中间肯定还有什么猫腻。 巴桑正想着,那两个随从回来了,如实报告 “曾大人,草垛前的确有血迹,也有狼群脚印” 曾忠义得意地哈哈大笑,“好,一起去看看” 屋内众人一起冲出,向草垛跑去,随后听到马蹄嘚嘚,他们走了。 苗佗生很有经验,并没有立即让关、巴二人出来, 他到外面转了一大圈,直到傍晚才叫两人出来吃晚饭。 饭桌上,苗佗生面带一丝丝愁容,关震云小心问道 “师父,你在担心我吗?” 苗佗生看了巴桑一眼,叹口气,悠悠说道 “今天拿着窄剑和宽刀的两人背景不简单,从他们的兵器和身法来看,一个是蟒山派的,一个是黑浪派的。” 关震云事实上不算武林中人,只是会一点粗浅武功而已, 对武林掌故并不清楚,好奇问蟒山派、黑浪派是什么情况。 苗佗生一撇嘴,“这两派势力强大、武功高强,可是人品就不值一提了” 蟒山派创派于大安国北蟒山,一套蟒山刀法威震武林, 北蟒山有良好的铁矿,该派自己铸刀,所铸刀比普通刀要宽,但相当轻灵锋利。 因朝廷盐铁专卖,蟒山派私自开采铁矿,冶炼兵器,是违法的, 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极力巴结权贵, 倘若有哪一支武林帮派得罪了朝廷,蟒山派暗中向官方提供他们信息,这一门派必将遭到官军围剿。 此外,蟒山派热衷仕途,派中不少人在军中任职, 经常借助官方力量打压江湖同道,一向为武林人士所不耻。 那个黑浪派位于大安国南方边界,靠近南掸国, 他们用的剑比中原武林人士的剑要窄,一套滚浪剑法刁钻狠毒,使出来犹如海中大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除此之外,黑浪派还有神秘的药水,一旦给人喝下,能迷惑人的心智, 黑浪派之前叫滚浪派,他们门派所在之地,有一条小河, 因他们常向河中倒入废弃药水,弄得河水都是黑的,武林人士就戏称他们为黑浪派, 不料,他们掌门还喜欢这个名字,认为有煞气,能震住人,干脆就把派名改成黑浪派了。 关震云听了这些,反响并不大,因他本就不是江湖人,至于官场,离他就更远了。 可是巴桑听了,心中却暗暗吃惊, 两派武林人士和鱼大人家丁一起来追杀,自己原主身份的确不简单。 苗佗生指指巴桑,“震云,你舍命救一个婴儿, 而这个孩子居然和鱼大人家有牵扯,中间不知道发生啥事了, 鱼大人是当朝重臣,权势熏天,不要说我们老百姓,即使是一般官员都惹不起他。” 关震云好奇问道 “师父,鱼大人是兵部侍郎,对我们老百姓来说,是大官,可也算不上重臣吧,其他官员怎么就惹不起他了?” 第7章 鱼伯往事 苗佗生悠悠说道 “这个鱼大人还有一个身份,是当朝国舅,他的妹妹就是当今皇上的惠妃,深得宠爱” “啊,原来他是靠妹妹才当上兵部侍郎的”,关震云脱口而出。 苗佗生连连摇头, 不是,这个鱼大人大名叫鱼伯,乃是西域老妖侄子,十六岁就入国子学读书,十八岁通过策试入仕。 鱼伯不仅文采高,还会武功,算得上是文武全才了,武林人士对他的了解主要因为他是西域老妖的侄子。 关震云好奇地问道“西域老妖是怎样一个人?” 苗佗生表情复杂, “西域老妖是个狠毒人物,修炼阴符功,这种功夫异常歹毒, 被伤的人,都是被伤到内脏或者经络, 而且他可以控制力度,当场不让你死,甚至你没有任何感觉,要拖上几个月乃至十几年才慢慢死亡。 他在江湖横行,曾凭借一柄黑刀连败十三家知名门派掌门,引起江湖震动, 江湖上几位大佬联手围剿,这才打败他,西域老妖受伤逃到西域去了。 因而江湖上对鱼伯也关注起来,相信他也学过阴符功,后来鱼伯入仕走了官途。 六年前,年仅二十岁的鱼伯追随先帝征战南掸国,听说在一次战斗中,立下了救驾之功。 回来后,鱼伯一路高升, 三年前,先帝驾崩,景和帝即位,擢升他为兵部侍郎, 鱼伯此时才二十六岁,如此年轻就担任高官,在朝中属于独一份。 更令他人不能比的是,鱼伯的妹妹貌美如花,选美进宫,封为惠妃,深得景和帝宠爱。” 巴桑听到这里,心里嘀咕,“阴符功”?听这名字就觉得这功夫邪乎! 关震云嘴一撇, “哦,鱼伯这家伙还有两把刷子,只是他的马夫杀掉他的小老婆,看来家教也是混乱。” 苗佗生苦笑了下, “别人家事,我们管不着,你没有报官是对的,否则肯定说不清,中间一定有什么牵扯。” 他看着巴桑,叹口气, “现在奸臣挡道,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尽量不要管闲事。” 巴桑明白,苗佗生说这话暗示关震云把孩子送人,以免惹火烧身, 这也能理解,作为师父,当然不希望徒弟有危险。 关震云双眼通红,哽咽地说 “师父,我一定把这孩子抚养成人,看到他,我又想起我那苦命的铁柱” 苗佗生长长叹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 十天后,关震云伤口大为好转,给师父叩了几个头,抱起巴桑,一瘸一拐走了。 ........ 那个曾忠义没有说假话,他们的确是鱼大人府的家丁, 曾忠义是护院小头目,其实他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人也不是太精明, 之所以能当上小头目,还是因为裙带关系, 他的妹妹是鱼伯第八房侍妾,府内护院队长给了他一个职位。 昨天晚上,他接到命令, 说鱼大人第7房侍妾带儿子回娘家,路上被贼人截道,要他带人去追杀。 曾忠义很兴奋,点了几个手下,准备骑马去追, 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他,那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他的手下中有两个人可是大有来历,一个名叫阮百里,是南方黑浪派的弟子, 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擅长使用迷幻药,也是黑浪派的特产, 更重要的是,阮百里是掌门阮天霸的亲侄子。 另一个叫吴英健,是蟒山派三长老吴山权的儿子,一手蟒山刀法使得出神入化。 阮天霸和吴山权实是江湖人士,两人却热衷附庸权贵, 特地派两个至亲到鱼府当护卫,其实向鱼伯表忠心。 一方面,鱼伯叔叔西域老妖号称江湖第一高手,另一方面,他是朝中高官,又是惠妃的亲哥哥,可谓前程似锦。 鱼伯很乐意江湖人士来投靠,为了表示重视,安排两人在内弟曾忠义手下当差。 阮百里、吴英健两人是老江湖,几天下来,就知道曾忠义是一个草包, 但为了不抢曾忠义风头,故意示弱,以他马首是瞻。 曾忠义正要带阮、吴几人出门,大管家突然拦在前面,单独把他叫到房间, 曾忠义有点激动,大管家这是要和他说知己话啊, 他虽然是鱼大人内弟,但在府里的地位远不能和大管家相比,他的妹妹毕竟只是一房小妾。 果然,大管家表情凝重,郑重说道 “曾舅爷,你是老爷亲戚,有一件事让你知道,但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曾忠义更激动了,大管家称呼他为‘舅爷’,显然是把他当做老爷的亲人来看的, 他本来就是八奶奶的亲哥, 也当得起这个称呼。 只是府里人一向不太看起他,现在大管家亲自找他谈话,当然有点受宠若惊, 曾忠义拍着胸脯发誓“请大管家放心,我如说出去,天打五雷轰” 大管家叹口气, “老爷已经查明,七奶奶不守妇道,和马夫孙二私通,那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孽子, 老爷大人大量,没有公开揭露他们,反而放七奶奶回家, 可是没有料到路上遇到贼人,孙二已经死亡,韩疤子断了四指, 根据韩疤子描述,贼人像是一个屠户,手上有一把杀猪刀。” 曾忠义吃惊张大嘴巴,一句话说不出,这个消息太吓人了,超过他的想象。 大管家接着说 “现在由你负责追查,抓到贼人和孩子,都不要留了,以免有损老爷的脸面” 曾忠义长出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一脸都是忠心, “是,忠义明白!” 他带着吴、阮等人赶到小山包处,看见马车夫孙二的尸体倒在地上,还找到几根断指, 经过手下辨认,这几根断指就是府上轿房管事韩疤子的手指。 曾忠义暗中感叹,看样子大管家说的话是真的, 否则送七奶奶回娘家,怎么没有护卫,只是安排马夫和轿房管事的送? 当然,孙二和韩疤子都是府里老人, 跟着老爷很多年,绝对是老爷心腹,让他俩送,府里人的确不会说什么。 曾忠义懒得去想别的,带着手下顺着车辙印很快就追到梧桐镇,这才发生后来的事。 关震云带着巴桑逃跑后,当天晚上,曾忠义没敢回去, 带着吴、阮等人就住在客栈,第二天中午时分,顺着马蹄印一路追到苗佗生家。 第8章 石头胎记 他听苗佗生说了狼群事,带人跑到草跺跟前,亲眼看见血迹、大片狼蹄印, 只是没有见到尸体残骸,也许被狼群分食干净或者被狼群叼走了。 阮百里为人阴狠,他看着现场,嘴角露出阴笑, 不相信狼群会把一大一小两个人吃得这么干干净,但他不想发表意见,反正曾忠义是头,何必出风头? 曾忠义其实也有点怀疑,只是去哪里找? 他不想细查了,这么冷的天,回去喝酒多快活, 主要他知道内幕,那个孩子不是老爷的,不会有人责罚, 他带着手下回到鱼府,跟大管家详细汇报过程。 这次出去,自己这边死了一个人, 任务说完成吧,没有看到对方尸体, 说没有完成,的确发生打斗,而且那个屠户也受了伤,最后还被狼群吃了。 大管家听了整个过程后,没有表态,说等会去跟老爷汇报, 至于老爷怎么个看法,曾忠义并不知道,结果是没有受到表扬,也没有挨骂。 就在曾忠义忐忑不安时,府上来了一位客人,门房通报后,府中门大开,老爷亲自出来迎接, 府内众人一片惊讶,能让鱼府开中门已经不得了,更何况老爷亲自出来迎接? 几乎所有人都好奇这人是谁? 见这人二十多岁,眼神阴鸷,给人一种恐惧感,最特别的是,身边带着一只大白狗, 还是阮百里见多识广,说那不是狗,而是一只狼,众人更是大惊。 以曾忠义的级别当然打听不到这位神秘贵客的身份,他也不敢打听, 府里规矩多,乱打听、乱说话会丢命的。 几天后,大管家找来曾忠义, 说经过调查,杀死马夫孙二,抢走婴儿的那个匪徒没有被狼群吃掉,肯定逃跑了, 官府将发布告示,缉拿凶犯,要求曾忠义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发抓捕,死活不论。 现在鱼府上下只有曾忠义见过那个贼人,阿福已经死了, 当时一起去追捕的阮百里、吴英健骑在马上只看到贼人的后背,并没有看清他的脸。 所以后面的追捕还是交给曾忠义负责, 曾忠义当然连声答应,同时也感到无比自豪。 ........ 却说关震云回到关家村,村民们见他抱了一个孩子回来,都感到好奇,纷纷纷前来看热闹、问询。 村民们基本上都不识字,说话无心、想到哪说到哪,问他哪里来的孩子? 关震云嘿嘿直笑,说从雪地里捡的, 村里人不信,倘若是女孩,那倒是有可能, 当地重男轻女严重,有的人家为了要一个男孩,拼命生孩子,结果都是女孩, 为了减轻负担,就把孩子抱给别人家甚至直接丢掉,但丢掉男孩子的几乎没有。 关震云对此早有准备,振振有词, “可能是哪家大姑娘私下生孩子,不好意思声张,只好丢掉” 众人一听,觉得这倒是有可能。 一个月后,村里人不再好奇,关震云生活也恢复正常,准备给巴桑洗个澡, 他在家里烧起碳盆,倒好热水,脱掉巴桑衣服,突地大叫一声 “哎呀,你后背的胎记真逼真。” 巴桑看不见,笑问“像啥?” “一块大石头” 关震云说着话,拿来一面铜镜照着, 巴桑斜眼看去,在后背左肩下面长着一块胎记,在皮肤的背景色衬托下,的确像一块石头。 关震云边给他洗澡边唠叨,说也不知道你叫啥名,只能给你另起一个, 俺也不识字,先给你起个乳名,就叫“石头”吧,至于大名,反正还小,以后再说。 巴桑嘻嘻一笑,“好!” 洗完澡,关震云给他擦洗身子,等擦洗脚趾时,突地又大叫一声, “哦,你的两个大脚指头下面还各有一块小石头” 巴桑忍不住扳脚来看,果然在两个大脚趾头下面各有一个小胎记,像两个小石子。 笑道“不是石头,是小石子” 关震云被逗笑了,“对,是小石子” 父子俩一起大笑。 此时巴桑差不多半岁多了,已经适应婴儿躯体,自然很多话都能说了,但在外人面前, 他依然装作不会说话,否则村民又大惊小怪了。 只是在夜晚,两人在家才闲聊两句,关震云整个人都精神多了,视巴桑如已出, 巴桑也很感激,就称呼他“爹”。 关震云是一个耿直汉子,对巴桑说 “你一定是有来历的人,以后就喊我义父,不能喊我爹,我感觉没有这个福分” 巴桑没听他的,还是喊他爹,关震云坚持不同意,巴桑只好改口,称呼他‘义父’。 巴桑前世接受的是专业特工训练,经常执行外勤任务,战斗经验丰富, 现在穿越到这个古代,虽然身体是婴儿,但思维是成年人,前世所学都在大脑里装着呢, 心中一直放不下,多次回忆那天夜里草垛遇狼一事,从当时情况分析,应该就是自己一巴掌击退狼群, 他只是一个婴儿,不可能是力量击退的,一定是自己的血液使狼产生畏惧。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用手拍打关震云, 小手被他的胡须扎破,手心都是血,一巴掌打在狼鼻上,对狼产生震慑, 也就是说,自己的血液有特殊功能,这个原主还真不简单。 可是当时狼群坐在前面时,自己的手已经出血了, 狼的嗅觉很灵敏,一定能闻到自己手上的血腥味,而那只狼王仍然命令一只母狼上前攻击, 直到自己下意识吼了一声,并配合一巴掌,狼群才惊走。 可能是自己太小,血脉不足以远距离威慑狼群!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好事,自己的血液与众不同, 巴桑分析,曾忠义一伙人穷追不舍,目的显然就是要杀死自己, 这伙人是兵部侍郎鱼伯的家丁,由此可以推断,原主身份不凡,必然牵连着重大事件。 他们虽然被苗佗生骗走,但姓曾的背后肯定有高人, 只要稍加分析就能判断出真相,不排除继续追杀, 现在他和关震云回到关家村,随时都有被追杀的可能,需要设置逃跑路线。 第9章 未雨绸缪 次日晚上,吃了晚饭,关震云照例和巴桑聊天, “要有逃跑路线”,巴桑小大人似的板着脸。 关震云一愣,之前的逃命途中, 巴桑几次发声都切中要害,所以很重视他的意见,绝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婴儿在看待。 他明白巴桑的意思,有可能还有杀手追过来,沉思一会, “怎么安排路线呢?” 关震云家有一个地窖,是储藏红薯用的,巴桑见过他从地窖拿红薯出来煮稀饭吃, 巴桑语气肯定,“从地窖挖地道通外面” 关震云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办法,他家的地窖就在房里,离墙壁很近, 墙壁是用土夯成的,大约有一尺厚,从地窖挖过去并不难, 距离外墙5丈外是猪圈,有时候关震云买来的猪就临时关在圈里喂养,合适时候再宰杀。 把地道挖到猪圈,倘若有杀手来袭, 从地窖就能爬到猪圈,即使杀手把关家的四周都围住也能逃出去。 说干就干,第二天他就开始动工,关震云是屠户,修整猪圈,谁也不会怀疑。 他从猪圈这边开始动工,毕竟距离只有五丈,进度很快, 挖出来的土有的垫在猪圈地上,再洒水夯实,一点破绽都没有, 他又顺便加高猪圈围墙,更是没有人怀疑。 大约半个月后,地道挖好了, 关震云带着巴桑进入地道体验,巴桑很满意,说了句 “备一点吃的” 关震云马上明白,当天做了一些牛肉干、羊肉干晾晒。 巴桑想了下,又说“地窖加盖” 关震云乐了,这个小婴儿铁定没有喝孟婆汤,也不知道他前世是干什么的,考虑问题这么周到。 他找木匠做了一个盖子,下面安装两个抓手, 盖住地窖口后,盖子上面放一只大篾萝,正好把盖子全部遮住。 关震云推开盖子,抱着巴桑下去,在下面抓住把手重新把盖子盖上,果然能掩人耳目。 他得到启发,又做了一个挡板,一面用泥土覆盖, 下到地道后,立即用挡板遮住地道口, 从地窖上面向下看,就是一个地窖,看不到通道口,即使杀手下来发现,也需要时间。 忙完这一切,关震云笑眯眯说“石头,这下放心了吧” “义父,想好路线及目的地” 关震云看着窗外,叹口气, “是呀,假如杀手追来,这地方肯定不能住了,该去哪里呢?” 巴桑暗想,那帮人穷追不舍,背后力量当然不小, 以关震云和自己目前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只能躲。 这是古代王朝,交通落后,通讯更是没有, 超出京师范围到其他州,杀手们短时间很难找到两人,除非全国通缉。 现在只能等自己长大,恢复战斗力,才能带着关震云过上好生活, 同时也能查清真相,自己的原主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些人要跟一个婴儿过不去? 想到这,平静地问道 “哪里有山?” 关震云摇摇头,“这里附近没有大的山,只有一些小山峰,上山以后吃什么?我不会打猎。” 巴桑笑了,“我会,去外地山里” 关震云抱起他,大笑“你怎么啥都会,上辈子到底干什么的?” 巴桑咯咯直笑,“就是打猎的” 关震云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好,我们去外地,去远一点地方。” 他把巴桑放到床上,叉着腰,来回踱步,猛地停下, “干脆就去云同山,那座山很大,位于云州,距离京师远,再不怕有人来害我们了” 当年关震云家庭惨遭变故后,跟苗佗生习武, 曾经跟师父多次去过云同山,原以为师父去那里目的是采摘一些珍贵中药材, 直到上次在师父家疗伤,才知道师父带他去云同山还有一个重要目的, 是想找到那个高人,请他帮忙救出铁柱。 苗佗生告诫他不要打听那个高人,可是父子血脉相连,再大的危险他也不会在乎, 更何况他也不是找人报仇,只是希望能遇见高人而已,而且的确需要跑到外乡才安全。 巴桑当然也明白,关震云选择云同山作为落脚地,肯定与苗佗生所说的那个高人有关, 他也想救出义父的儿子,干净利落地吐出一个字“好!” 关震云跟随师父多次去过云同山,路线很熟, 只是从关家村到那里路途遥远,倘若步行,至少要走一个月。 两人弄好这些,放下心来,年关也到了, 再有三天就是大年三十,关震云背着巴桑去当地聚关镇赶集,准备再买一点年货。 到了集上,买的、卖的,人很多, 巴桑趴在关震云背上,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感觉有点像《清明上河图》画的那种场景,只是规模小就是。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大牌坊,柱子前面站满了人,好像在看什么, 关震云觉得好奇,也走过去看,原来柱子上贴着一张告示,他不识字,正想问人。 巴桑贴着他的耳朵悄悄说,“我认字,先回家” 关震云一惊,他已经多次被巴桑惊倒,不要说他认得字,就是说他是神仙下凡,他也信。 没有问原因,也不买东西了,直接回家。 路上,巴桑告诉他告示内容 京师张员外小妾雪夜回娘家,路上被歹人杀害,孩子被抢走, 如有知情者,要求报官,赏纹银50两。 反之,如知情不报,以窝藏罪论处! 关震云一听,脸色都变白了, 告示说的好像就是自己啊,只是自己不是歹人,是英雄,可谁又能证明呢? 此外,曾忠义追到苗佗生家,亲口说他们是鱼大人家的人, 难道那帮人说的是假话,其实是张员外家丁? 关震云有点发蒙,不自觉说了句 “倘若你是京师张员外的儿子,就把你送给张员外,再说清楚情况就好了。” 巴桑急道“假的,不是张员外家的。” 关震云想了下,嘟哝一句“应该是假的。” 巴桑冷笑一声,“告示上不敢写鱼大人,只是胡诌一个名字,为的是保护鱼大人的名声。” 关震云一拍脑袋,笑了笑,翘起大拇指, “对,一定是这样!过完年我们就去云同山”,其实他打心里不愿意把巴桑送人。 “现在就逃!不要等过完年”,巴桑说得很坚决。 关震云有点不愿意,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而且告示说的人不一定就是指自己,也许真的有张员外家的小妾被人害了,自己这一逃反而坐实了。 巴桑没有说话,他理解关震云的心情, 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突然抛家出走,当然心有不甘。 此外,关震云还有一个侥幸心理,认为关家村都姓关,是本家,不会有人去报官。 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关震云也不去赶集了,准备点吃的,过完年再说。 可是关震云小瞧人性了, 关家村有一个闲人关老歪,看到这张告示, 联想到关震云带回来那个孩子,他感觉很可疑,想拿到这笔赏金,当时就报了官。 两天后的晚上,正是大年三十之夜,外面爆竹声此起彼伏, 这种爆竹不是火药鞭炮,而是燃烧竹节, 竹腔内的空气受热膨胀,竹腔爆裂,从而发出巨响。 子时过后,外面终于安静下来,关震云带着巴桑已经睡觉了, 村外数十人踩着积雪向关家村摸来,带队的正是曾忠义。 他得到报告,已经是年二十九了,叫来关老歪详细询问关震云的长相,确定他就是要找的人。 心中大喜,点齐人马,向关家村奔来。 第10章 凶险大年 一帮人先到聚关镇,关老歪过来报告,说人就在家里过年,没有出去。 曾忠义想了下,准备等夜深人静再进村,防止有人报信,而且关家村都是本家, 假如遇到其他村民阻挠,会给抓捕带来麻烦,按照农村风俗,大年三十,一般不会出门。 到了子时,曾忠义带人悄悄进村, 随即把关震云家团团包围,这才带着吴英健、阮百里等人上前踹门。 却说大年三十晚上,关、巴两人在家过年, 关震云整了一大桌菜,兴致很高,边喝酒边对巴桑吹牛,叙说自己杀猪宰羊的一些趣事, 说自己第一次杀猪,一刀下去,没有捅对位置, 那猪惨叫一声,翻身就跑,撞翻几人才抓住。 第一次杀羊更搞笑了,羊没杀死,被另一只羊猛地顶上自己的屁股,一头栽倒在地, 巴桑听得咯咯直笑,爷俩愉快地吃完年饭。 快睡觉时,巴桑小脸一板,郑重地说 “义父,今晚睡觉不要脱衣服!” 关震云感到诧异, “你的意思是晚上有人来抓我们? 今天是大年三十,谁不在家过年有这个闲心来抓人?要抓肯定也要等过完年再来吧。” 巴桑心里感叹, 义父是朴实的老百姓,官府也好、江湖上歹徒也好,他们抓人怎么可能考虑到过年这样的事, 恰恰相反,他们要来抓,极大可能就在年三十这样的日子偷袭, 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家过年,防备性较差。 巴桑坚持自己的意见,再次郑重劝说 “最近几天,我们都和衣睡觉,做好随时进地道准备” 关震云点头同意,他相信巴桑,这个孩子每次说话都切中要害,要听他的。 当晚亥时过后,关、巴两人上床睡觉,关震云晚上喝了酒倒头呼呼大睡, 巴桑可没有睡着,支棱着耳朵,静静地听着外面动静。 子时过后,村里安静下来, 不一会,村外传来轻微的脚踩积雪声,巴桑听声音不对, 这绝不是一两个人进村,至少有十几人, 赶紧用小手扣关震云鼻孔,把他弄醒。 “有人来了!” 关震云翻身而起,没有多问, 按照之前的演练,抱起巴桑,掀开地窖盖,跳了下去,抓住地窖把手把盖子复位, 刚弄好这些,听到大门被野蛮地撞开了。 关震云钻进地道,把挡板封在地道口,快速爬到猪圈, 透过猪圈墙缝,清楚地看到自家房子被团团包围, 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听石头话,提前挖了地道,否则插翅难飞。 “快走,他们能找到地道”,巴桑急促地小声说, 关震云想想也是,被窝还是热的, 曾忠义一帮人肯定能猜到他们刚刚逃出去,房间就那么大, 那些人不乏江湖高手,能找到地道口,趁这个时间差,尽快逃跑。 他抱着巴桑,从猪圈预留的墙洞钻出去,向村外跑去, 关家村是个大村,村民房屋相连,共用山墙,院墙, 关震云顺着院墙墙根跑,外人很难发现,而且他对路熟悉,很快就走出村口, 而此时,阮百里刚刚发现地窖, 等他找到地道口挡板,爬到猪圈,关震云早跑出村外。 曾忠义气急败坏,下令追击,一个大人抱着孩子,肯定跑不远。, 也许老天爷看不下去,突然下起鹅毛般大雪, 一眼看去,白茫茫一片,不知道关震云跑到哪里了, 脚印也被大雪覆盖,他们没有追击的方向。 曾忠义一气之下,命人把关震云家的房子、猪圈放了一把火, 瞬间火光冲天,鹅毛般大雪也灭不掉。 村里有人出来问情况,被几个打手揍个半死,也没有人再问了,曾忠义带着手下垂头丧气回去。 却说关震云跑出村外,距离有点远了, 回头看着村子,只见自家房子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眼含泪水,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抱着巴桑连夜奔跑,次日上午到了外县, 他不敢住集镇,找了一户农家,谎称迷路,给点钱要了吃的,两人吃饱睡觉。 第二天一早,关震云继续赶路,担心遭到追杀,遇到集镇,常常绕着走, 基本上就在沿路农家借宿,好在村民朴实, 见一个大男人冰天雪地带一个婴儿赶路,给予同情,一般都收留, 当然也遇到冷言热语,直接拒绝的。 半个月下来,两人终于进入云州境内, 此地距离京师已经很远了,关震云稍稍放心,松了一口气。 此时正月十五已经过了,农村恢复了正常,农民们已经在农 田正常干活,只是天气依然寒冷。 这天傍晚,关、巴走到一处村庄,两人又冷又饿, 村庄里的房屋都是土墙草顶,其中一家房屋看起来要多一点,也是这村里最“豪华”的房子了。 关震云背着巴桑上前叩门,准备借宿一晚。 一个老妇人开门问话,“你们要什么?” “大婶,我和儿子连着赶路,错过了宿头,想在您家借住一晚。” 那老妇人看看巴桑,小脸冻得通红,心生怜悯,叹口气, “这么冷的天,背小孩出来,遭罪啊! 我家没有多余的房子让你们住,只有一间柴房,你们将就一晚吧” 关震云连声感谢,走进她家堂屋, 总共就三间屋,一间是堂屋,两间厢房,堂屋的一角支着锅灶。 堂屋里还有一个老头、一个年轻妇女、一个年轻男人, 两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大的约莫五岁,小的也就二、三岁。 关震云对着老头一拱手,“大叔贵姓,打扰了” 那老头很和善,笑嘻嘻回道 “小老儿姓孙,出门在外,谁也不能带着床铺,不妨事。” 那老头介绍,年轻男人是他大儿子, 年轻妇女是儿媳妇,老夫人是他老伴,果然是祖孙三代在此居住。 两人正说着话,从厢房里又走出一个年轻人, 看年纪也就十三、四岁,身体皮实,衣服破烂,满脸都是桀骜不驯, 老头指着他介绍,“这是我小儿子,名叫二牛” 关震云连声称赞老头有福,儿子英武, 二牛对关震云笑了笑,没有说话,自顾自坐在一边发呆。 第11章 夜宿农家 巴桑看那对老夫妇,感觉他们年龄并不老,最多四十五岁,只是被岁月侵蚀,显得老罢了。 他们大儿子也就二十多,古人结婚早,有两个孩子不奇怪, 一家人都是笑脸相迎,屋里虽然简陋、天气寒冷,却感到温暖。 老妇人立即做晚饭,那五岁男孩见奶奶烧锅,大喜喊道 “奶奶,今晚有饭吃?太好了” 巴桑听了才明白,原来这家人一天只吃两顿,老百姓的生活太苦了。 打量一下他家的灶台,就是用砖、泥砌成的,放着一口大铁锅, 锅的上方吊着一个很小的布口袋,和佩戴的香囊差不多大,不知道干啥用的? 老妇人舀了一小碗面,拿出几只红薯,看样子是要做红薯糊糊。 不一会,红薯糊糊煮开了,只见老妇人揭开锅盖, 取下顶上的小口袋,顺着锅沿转了三圈,想了下,又转了两圈。 巴桑感到奇怪,看着那个小口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之前在关震云家里,他家的锅灶是在单独一个房,他没有看过, 也不知道他家的锅灶上面有没有悬挂着这样的小口袋。 关震云见他盯着小口袋看,小声说道“口袋里装的是盐” 巴桑明白了,原来农家为了节省食盐,用布口袋装着, 只是顺着锅沿转圈,面糊糊里稍稍有点盐味而已。 老妇人拿出一个小碗,里面盛着食用油,油碗里放着几根稻草捆在一起的小把子, 老妇人抓起小把子,蘸油洒向锅里, 巴桑心里震撼,她是用这种方法节约吃油,在现代社会是不敢想象的。 面糊糊好后,老妇人给关震云盛了一大碗,其他人都只是盛了一小碗,锅里再也没有了, 三根小红薯,老妇人亲自分配,两个小孩每人一根,二牛一根, 却见二牛端着碗来到关震云身边,夹着小红薯放到关震云碗里。 关震云连忙站起就要给他夹回去,二牛轻笑一声,露出满口白牙, “吃吧,孩子要吃饱才不哭,我是大人,不要紧的。” 孙老汉见此,拉了一下关震云, “坐下吃吧,不用客气,二牛说得对。” 关震云感激地点点头,不再矫情,坐下喂巴桑小红薯, 巴桑看在眼里,心中感叹,“老百姓善良啊,可是温饱都不能解决! 孙老汉一家在这村里还算好的,其他人家肯定更加贫困, 老百姓生活如此之苦,官府都在干什么呢?” 吃完晚饭,老妇人点亮一盏香油灯,灯芯很细,光线昏暗,勉强能看见人脸。 关震云站起来,提出去柴房睡觉,说是走累了, 柴房并不和堂屋连在一起,距离大约有五十步远。 两人到了柴房,没有灯, 北方天冷,地上的大雪并没有融化, 借着雪光隐隐能看见柴房里东西,关震云拽了一些稻草铺在地上当床铺, 刚刚弄好,从窗户看到堂屋的灯光就灭了,他们一家人也睡觉了,主要还是想节约香油, 柴房虽然简陋,但比在草垛头夜宿要好得多,毕竟房子能遮风挡雨。 关震云走了一天,太累了,躺下来很快就进入梦乡。 夜晚相当安静,只有轻微的风声, 偶而树枝上的积雪被风吹下,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反而更增添了夜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巴桑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 来者虽然脚步刻意放低,但地上有冻雪,踩在地上还是会发出“呱呱”声。 来人到了柴房屋檐下站住了,忽地发出“咕咕”鸟叫声, 巴桑一惊,这明显是暗号,难道他发现两人的身份,夜晚带人过来围捕? 他仔细听着周围,只有屋檐下这一个人,绝对不会听错, 倘若是来追捕关震云的,不可能只来一个人。 巴桑稍稍放心,就在此时,屋檐下又发出两声“咕咕”, “吱呀”,堂屋门开了, 屋里走出的人向柴房这边走来。 “二牛,动作这么慢,这么久才出来”,先来那人低声责怪。 “爱文,怎么样?找到白帮主了吗?”,二牛语气有点着急。 “找到了,白帮主同意我们加入, 他们明天就要去云苍关,啥时回来没有定数, 我准备今晚跟他们走,特地来跟你说一声,要不要一起去?” “去,肯定一起去,这日子没法过了,就是被抓住杀头也要去。” “不会被抓住的,白帮主干这个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牛用脚轻轻摩擦着地上的积雪,疑惑地问道 “老范,上次你说白帮主的把兄弟盛良栋两年前就成为纲商, 购买了大量的盐引,甚至能成为云州的纲首,白帮主咋还干这个?” 巴桑听二牛喊“老范”,心里乐了, 先来的年轻人名字应该叫范爱文,听声音也才十几岁,二牛却喊他老范, 想到自己前世在基地,战友们相互间也常常这样喊,其实都是年轻人,不少战友就喊自己“老巴”。 只听范爱文哼了一声, “姓盛的和白帮主已经闹翻了,白帮主才重操旧业, 这不是我们关心的事,我们只要吃饱饭,能养家就可以了。” 二牛轻轻一跺脚,“说得对,走吧!” 范爱文担心地问一句“你不需要和孙叔、孙婶打一声招呼?” “不用了,跟他们说,就不让走了,家里有我哥嫂,不要紧的” 两人向远处走去,脚步声渐远。 巴桑听二牛所说的“纲首”、“纲商”等名词,不知啥意思, 正疑惑间,却听关震云长叹一声,“都是被逼的,老百姓没有活路啊!” 原来他早已经醒了,也听了二牛和范爱文的对话,而且肯定听懂了。 “义父,他们说的纲商、盐引、纲首是啥意思?”,巴桑忍不住发问。 关震云已经睡了一觉,精神头好,详细解说起来,巴桑这才明白。 在古代,朝廷为了增加赋税,实行盐铁专卖, 国家很多地方并不产盐,需要从别的地区运过来, 而产盐的成本、运输的成本、赋税都高,这就造成盐价奇高。 官府控制产盐地,划分各地食盐销售区域, 把销售、运输交给私人,设立区域代理,这就产生了盐商。 第12章 仗义出手 商人支付财物获得区域官盐销售权,就正式成为合法的盐商了, 这种销售权可以转让或继承,范围从县级到州级。 一个区域的盐商组成松散性群体,类似今天的行业商会,称为商纲, 每个商纲设纲首,相当于今天所说的总代理,负责管理本纲商人和缴纳本纲商人的盐课, 所谓纲商,用今天的话来说,是指那些已经加入盐业协会的盐商。 盐商需要购买官府发放的盐引才能卖盐,所谓盐引,就是指盐商从官方获得的合法卖盐凭证, 盐商要根据盐引交纳盐课且不得跨界销售,如果越界就是私盐。 盐商缴纳的盐课很高,加上采购成本、运输成本、利润,所以官盐很贵, 老百姓单就吃盐一项,负担就相当重, 以致于就有一些人铤而走险,私下到产盐地购盐倒卖, 这种盐没有盐引,也没有区域限制,价格远低于官盐,就是俗称的私盐。 巴桑从二牛和范爱文刚才的对话中很容易就推理出,那个白帮主和盛良栋开始一起贩卖私盐, 后来合伙取得了盐商执照,他们官盐、私盐一起卖,利润当然丰厚,而且还有合法外衣。 两人可能分配不均或其他原因,分道扬镳, 白帮主重操旧业,又干起贩卖私盐的营生。 这营生是冒风险的,一旦被官府查获就是重罪,轻者坐牢、重者杀头, 可是老百姓太苦了,就像老孙一家人, 食不果腹,二牛这才和范爱文一起去追随白帮主冒险贩卖私盐。 次日一早,关震云和巴桑一早起床,准备跟孙老汉一家打个招呼就走, 两人出了柴房门,进到堂屋,却见二牛娘正在放声大哭, 二牛哥哥手上拿着一张纸条,双眼通红, 孙老汉在一边老泪纵横,无声哭泣。 关、巴两人明白,二牛夜里走时,虽然没有跟父母打招呼,还是留了一张纸条。 此时,关震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对着孙老汉一家人连连拱手致谢,背着巴桑出门而去。 巴桑心中对孙老汉一家人充满感激,素不相识,能留你住一晚,给吃喝,相当不容易了, 可惜关震云也是穷人,口袋里没有几个钱,带着巴桑这个婴儿,还有这么远的路要走, 他也没钱资助孙老汉一家,只能语言上感谢。 又走了几日,距离京师更远了, 关震云彻底放心了,准备到城里找一家客栈好好睡一晚, 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否则两人都受不了。 这天,两人走到卧牛县,县城就叫卧牛集,城区不大, 四周村民都过来赶集,街上买卖众多,很是热闹, 只是赶集人大多穿着寒酸,有人甚至用藤蔓当腰带箍在腰间挡风。 关震云背着巴桑到了街上,边走边看, 巴桑也很好奇,看着满大街的人穿着古代服装,来来往往,讨价还价。 他的双眼东看西看,突然一个年轻人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家伙身材瘦小,带着一顶狗皮帽, 一双眼贼亮贼亮的,眼珠乱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可能是特工的职业习惯,巴桑第一眼感觉这个狗皮帽不是好家伙, 再细看,只见狗皮帽的右手食指上套着一个亮晶晶的银环,好像是戒指。 巴桑前世可是王牌特工,对细节的观察力非常人能比, 他一眼就看到银戒指下面,也就是食指指肚处,戒指连着细小的刀片。 巴桑确认,这不是普通戒指,而是指刀, 刀片紧贴指肚,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戴着这玩意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巴桑紧紧盯着那个狗皮帽,直觉这家伙要干坏事, 只见狗皮帽向前走去,那里有一个猪肉摊,围着几个人。 巴桑贴着关震云耳朵说了句“跟上那个狗皮帽” 关震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只是习惯对他言听计从,而且看到猪肉摊,他自己也有一种亲切感,就走了过去。 猪肉摊前站着一个老头,衣着破烂,一看就是穷苦人,正可怜巴巴地哀求, “大师傅,我想买半只猪肚,给小孙子炖炖吃,孩子病得厉害” 那卖肉的大声呵斥,“想买当然可以,付钱就好,价钱已经跟你说了, 你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要买半只?猪肚不零卖。” “我身上的钱是准备给孩子抓药用的,算了下,等会去药店至少要二两银子, 剩下的不够一只猪肚钱了,所以才请你卖半只给我。” 老头肩膀上挂着一条搭裢,说话时身子乱动,褡裢哗哗响,显然里面装着铜钱, 可能老头说“二两银子”这几个字声 音太大,狗皮帽有意无意靠向他。 巴桑盯着他的手指,只见狗皮帽右手一伸,闪电般划过老头衣襟, 一个银稞子滑了出来,几乎同时,狗皮帽左手伸出,接住银稞,转身就走。 “抓小偷”,巴桑右手指着狗皮帽,大声喊道, 关震云本来就得到提醒,要他注意狗皮帽,可是刚才狗皮帽动作太快,没有看清他在干什么, 但他和巴桑心意相通,直接一脚踹过去, 狗皮帽身材瘦小,被踹倒在地,手上的银稞也掉在地上。 这一喊一踹,人群一起转过来看,有人惊呼 “他是盛运堂的人” 老头一摸自己的衣服,银子不见了,脸色变得煞白, 再低头看地上,正是自己的银子,赶忙捡起来。 围观众人指着关、巴两人,大声赞颂, “好聪明的孩子,好勇猛的汉子” 老头向关震云连声感谢,关震云裂开大嘴,呵呵直笑, “不用谢,小事一桩” 却见地上躺着的狗皮帽怨毒地看了关震云一眼,身子一动,兔子般钻进人群跑了。 一个妇女大喊“小偷跑了,快报官” 她身边男人小声呵斥, “就你多嘴,盛运堂是好惹的?小心他们报复!” 有人叹气,“盛运堂的人太坏了” 巴桑心里一惊,这个小偷是什么盛运堂人,听这个名字似乎是一个帮会,至少不是啥正经团体。 第13章 闹市打斗 狗皮帽跑了,关震云当然不会去追,转身对卖肉的大声说 “兄弟,我也是一个屠户,大家同行,就卖半只猪肚给这位老人家吧” 那卖肉的亲眼看见关震云仗义出手,一脸都是佩服,双手一拱, “师兄请了,就按照你说的办!” 关震云很兴奋,得到别人的尊重心里当然愉悦。 “快走”,巴桑贴着他的耳朵急促说道, 因为他看到一个高大的凶悍男人向这边走过来,他的右手中指上也戴着一把指刀。 这些小偷果然是团伙作案,还成立一个帮会, 他和义父现在是逃难,可不能和他们斗,也斗不赢, 刚才自己一时仗义,很可能会带来麻烦,必须赶快走。 关震云听了,对四周一抱拳,准备向前走,离开是非地, 那老头实诚,见失去的银两失而复得,心中感激,拉着关震云,一定要感谢, 他从搭链里掏出一把铜钱,就要塞进关震云的口袋。 关震云连忙推辞,就这么一耽搁, 那个高大的狗皮帽同伙拦在了前面,嚣张地大喊, “王八蛋,在我严世青面前,居然敢诬陷,那个银稞子就是我兄弟的” “对,就是我的,居然抢我的钱!”,不知何时,狗皮帽又从人群中钻出来,气势汹汹反咬一口。 巴桑心里着急,这帮小偷,改成明抢了, 看那个严世青的走路动作,是一个练家子, 说不定他们还有同伙在暗处,一旦打斗,关震云会吃亏,更何况还背着自己这个累赘。 严世青说刚说完,一拳砸向关震云头部, 关震云伸手一架,踉跄后退,他的力量远小于严世青, 两个人一交手,四周人群一下散开,露出一个大的空间。 那个狗皮帽冲过来,手上拿着一把短刀,这是要白刀见红的节奏啊! 关震云见此,快速站稳,反手抽出杀猪刀,准备迎敌, 巴桑心中大急,从严世青的刚才出招来看,是一个好把式, 功夫远胜于那个曾忠义和死鬼阿福,绝对不是关震云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一个狗皮帽在旁边协助。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硬拼了,对着关震云耳朵说了句 “放我下来” 关震云知道情况严重,伸手解开绳子,左手抱着巴桑,对那个老头说了句 “老人家,麻烦你帮我把孩子抱一下。” 老头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正要抱巴桑, 却见严世青突地一跃,眨眼到了老头身边, 一脚踹翻他,手腕一翻,右手一柄短刀刺向关震云,左手成爪抓向巴桑。 这家伙真是卑鄙,攻击巴桑显然想扰乱关震云的心神, 关震云手中刀一伸,“当”的一声挡开刺过来的短刀,可是他已经无力保护左手抱着的巴桑, 严世青一把抓住巴桑,提溜过去, 关震云见巴桑被抢,不顾一切扑上去抢夺,他担心杀猪刀误伤巴桑,直接把刀扔到地上。 严世青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踹中关震云小腹, 关震云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 他一时动不了,只能大喊“放下我孩子!” 严世青破口大骂“蠢货,想要回你孩子,拿钱来换, 你弄丢了我兄弟的银子,当然要赔,我可不是绑票。” 关震云怒火冲天,奋力站起,尚未站稳, 狗皮帽从后面又是一脚猛踹,关震云再次跌倒,嘴巴也磕出血来, 狗皮帽并没有罢手,起脚跺他后背。 围观众人虽多,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但脸上都露出愤怒,真正的敢怒不敢言。 巴桑又急又怒,可是毫无办法, 再打下去,关震云就要受重伤了。 就在此时,从人群中冲出一位俊朗青年, 飞跃到严世青身前,闪电般抓住他的左腕反关节一拧,抢过巴桑。 严世青脸色一变,右手刀就要刺向俊朗青年, 却见俊朗青年后发先至,一记窝心脚把他踹翻在地。 狗皮帽不识好歹,冲过来挥刀就刺,俊朗青年抱着巴桑滴溜溜一转,躲开来刀, 一记砸肘暴击在狗皮帽头上,狗皮帽双眼一翻,晃了几下,倒在地上。 严世青站起来,食指放进嘴巴,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只见人群中窜出来两个人,各持短刀,就要夹攻俊朗青年。 刚才一幕,说起来话长,其实费时极短, 关震云见巴桑得救,心情激动,踉踉跄跄站起来,持刀站在俊朗青年身边,就要和他并肩作战, 俊朗青年轻笑一声,“你护住孩子,我来对付他们。” 关震云自知功夫与他相差太远, 没有客气,抱过巴桑,轻轻拍他后背,急问 “没有受伤吧?” “没有”,巴桑肯定回答。 俊朗青年伸手从腰间一摸,一根九节鞭握在手中,就要对严世青三人发动进攻, 就在此时,忽听外面有人高声吆喝,“马班头来了” 人群向两边散开,一个穿着捕快制服的高大汉子带着手下冲了进来, 一个衙役手上拿着锁链,不断抖动,发出哗哗声, “谁在这里闹事?”,另一个衙役大声吆喝。 高大汉子显然就是马班头,他傲慢地扫了一眼现场,冷笑一声 “动静不小啊,眼中还有王法吗?” 严世青早就收起刀,后窜进来的两个人也消失在人群中, 狗皮帽也苏醒过来,看样子俊朗青年下手留了情, 狗皮帽在地上身子乱扭,大声喊痛,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严世青走到马班头身边,指着俊朗青年,谄媚地告状 “报告马哥,我兄弟钱贯被人冤枉,又遭到那人殴打重伤,还请马班头替小的们作主” 马班头白眼一翻,横了那个俊朗青年一眼,慢腾腾走过来, 身后的跟班熟练地散开围在俊朗青年四周,呈包围态势,就等着马班头一声令下,实施抓捕。 却见那俊朗青年摇摇头,面露鄙夷之色, 伸手入怀,掏出一块腰牌,扔给马班头, 马班头接过腰牌细看,转眼满脸堆笑, “原来是刘捕头,兄弟不认识,失礼了!” 他转身对四周的手下咋呼,“这位就是云州大名鼎鼎的玉面神捕刘子超刘捕头。” 几个衙役一起躬身,“拜见刘捕头” 第14章 眼线盯梢 巴桑心内暗道,原来这个俊朗青年是云州的捕头,卧牛县是云州治下, 刘捕头的身份要高于他们。 这个马班头是卧牛县的壮班班头,他不认识刘子超是正常的。 古代州县衙门,胥役分为三班,分别是站班、捕班和壮班,每班都有班头。 所谓站班,就是在州县官升堂时,站在大堂两侧,手拿黑红棍,呵堂威的那些衙役, 此外,官员出行时,在前面开道的也是站班衙役,大老爷下令打板子,也是他们负责执行。 所谓捕班,大致类似于今天的刑警,主要职责就是抓捕盗贼、缉拿犯人、收集证据等。 而壮班,大致相当于今天的狱警、治安队,他们的职责是看守城门、衙门、监狱等重点机构, 巡查各处街道,防范各类事件发生,处理一般民事纠纷等。 所以马班头常带着手下巡视街道,看到这里骚乱,跑了过来。 旁边的严世青听到马班头这么一吆喝,踢了一脚地下躺着的狗皮帽钱贯, 钱贯翻身爬起来,两人兔子般窜进人群里,跑了, 刘子超、马班头默契地都佯装没看见,任由严、钱逃了。 关震云过来道谢,刘子超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赶快走吧” 关震云还想说什么,巴桑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快走” 他看出这个刘子超还算正直,那个马班头很显然和高个子、狗皮帽一帮人有些牵扯, 要不是遇到刘子超,今天不被严世青等人打伤,也会被马班头几人带走。 好在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大家你好我好,各走各的路, 刘子超虽然是上级捕头,也不敢对县里的班头怎么样,这就是官场。 关震云不再犹豫,匆匆钻进人群,快速离去, 街道的尾部,有一家四海客栈,关、巴两人要了一间上房,安顿下来, 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换衣服、吃饭。 关震云吃完饭后,背着巴桑出门买了一些必需品。 回客栈时,巴桑抬眼扫了下四周, 见客栈对面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乞丐,他的眼睛贼溜溜乱转, 不时盯着关震云,倒是没有看巴桑,谁会注意一个婴儿? 巴桑可以断定这个乞丐是盯梢的,十有八九是盛运堂的人, 他心中大骂,这个盛运堂不是一个好家伙, 刚才亲眼所见,偷窃一个农村老头,被人发现居然倒打一耙讹钱, 现在阴魂不散,还在盯梢报复。 想到这里,巴桑满心都是怒气,自己竟然穿成一个婴儿,否则怎会把什么狗屁盛运堂放在眼里, 但现在只能认命,谁叫自己穿成一个婴儿呢? 两人回到房间,关震云把巴桑放到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喝茶, 巴桑轻声说道“义父,客栈门口对面那个乞丐是盯着我们的。” 关震云惊得站起来,他对巴桑的话深信不疑,急问 “需要马上退房走吗?” 巴桑的确想现在就退房,悄悄离开, 可是看见关震云很疲惫,而且刚才还受伤了, 他不好说出口,毕竟要他背着走, 这段时间,义父累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关震云身上没有多少钱,买不起马,更买不起马车了,否则两人倒是省力。 巴桑淡淡说了句“不用,做防备” “如何防备?” 巴桑正要说话,房门被敲响, 关震云打开门,原来是客栈掌柜,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掌柜请了,有事吗?”,关震云很好奇,为什么掌柜亲自来,而不是小二。 “这位壮士,你在猪肉摊前的壮举,我都听说了,很敬佩”,掌柜的双手一拱,顺势坐在椅子上。 关震云呵呵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应该做的” 掌柜的叹口气, “那个盛运堂不好惹,我客栈门口那个乞丐是他们的眼线,就是在盯着你, 你是好人,我上来就是想提醒你的。” 巴桑不敢说太多,只是嘟哝三个字“盛运堂” 掌柜的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道 “这么小的孩子就会说话,真是神童, 刚才有人说就是婴儿看到小偷才大声呼叫的,当时我还不信,果然是真的,原来他会说话。” 关震云和巴桑心意相通,知道巴桑想了解盛运堂详情,谦逊地回道 “我孩子说话早,也不是什么神童, 请教掌柜的,那个盛运堂是干什么的?” 掌柜的脸色一凝,满脸恨意, “哼,那些人不是好家伙,老百姓都知道他们,也不是啥秘密,我说给你们听。” 盛运堂成 立时间并不长,前身是盛字骡马行, 他们主要是给盛字商行武装护送,人手一把单刀, 后来,盛运堂参与查私盐贩子,贩子们常用布口袋装盐, 堂主周松为了检查方便,发明了指刀, 手一摸口袋,手指上的刀片就把布口袋划开一个口子,看到里面是盐,立即抓人,扭送到官府。 关震云感到不解, “查私盐贩子不是官府做的事吗?什么时候轮到民间做?” 掌柜的哼了一声,一脸鄙夷, “那个盛运堂背后的东家是盛字商行的盛老爷,盛运堂开始只负责给盛字商行运盐,并不接其他活。” 关震云前几天晚上听到二牛和范爱文的对话,脱口而出,“盛老爷就是盛良栋吗?” 掌柜点点头, “就是他,盛老爷了不起啊,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在卧牛集开了一个小商号,售卖官盐, 当时我们很熟悉,短短几年,已经拿下云州三个县的引窝, 经常出入太守大人府,我们县太爷见到他都非常客气。” 关震云追问一句,“听说盛老爷开始是和一位姓白的合伙经营的。” 掌柜嘿嘿一笑,“你知道的还挺多,确实如此, 盛、白两人开始在一起跑马帮,赚了钱买了引窝,在卧牛县卖盐,后来两人闹翻了, 白掌柜退出,听说又重新干马帮了,现在两人的财富、地位那就一个天一个地喽。” 关震云感叹,“原来盛老爷是从卧牛县起家的,难怪你这么清楚” 掌柜长叹一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年,我们都在卧牛集做生意,盛良栋还不如我, 现在人家都是太守大人座上宾了,我还在开小客栈。” 关震云关心的是盛运堂会不会找麻烦,拉回话题,好奇地问 “既然盛老爷这么有钱,盛运堂人怎会干小偷?” 第15章 英雄落难 掌柜脸色一变,骂道 “盛运堂里面龙蛇混杂,为了抓私盐贩子,吸收了很多地痞, 这些人仗着盛运堂的势,横行霸道, 有的人趁机公开盗窃,即使被抓住,官府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关两天就放出来了, 甚至倒打一耙,说苦主是私盐贩子,以致苦主被抓去坐牢。” 巴桑听了,心里暗骂,“这个盛良栋明面上售卖官盐,肯定夹带私盐, 为了保证自己的利润,和官府勾结,打击其他私盐贩子。” 关震云知道了盛运堂的势力,面露忧色, 一旦被他们抓进官府,稍微查一下,就能查到他的身份,牵出雪夜杀人案子,后果不堪设想。 掌柜很热心,诚恳地说了句 “你带着一个小孩,又是外地人,等夜里盛运堂眼线走了,从后窗溜下去,赶快逃吧。” 关震云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外有人大声说话 “不用担心,你们安心睡觉,我来守护。” 随着说话声,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器宇轩昂走进来,正是那个刘子超, 关震云连忙起身让座,不停说着感谢话, 掌柜的得知这是刘捕头,端茶倒水,殷勤伺候。 刘子超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没有废话,直接对掌柜说 “对面那间房留给我,倘若盛运堂的人今晚来作乱,我就抓了他们” 关震云连声感谢,拍马屁般说道 “还是刘捕头英明,不像卧牛县那些衙役,居然和小偷勾结” 刘子超斜了他一眼,“不要乱说话,官府有官府的难处,乱讲会倒霉的。” 关震云老脸一红,唯唯诺诺,改口称刘捕头说的对, 刘子超没有和他计较,转头看了掌柜一眼,掌柜赶紧起身,出门拿钥匙去了。 巴桑放心了,刘子超肯定发现了那个乞丐眼线,这才住进客栈, 有他住在对面,盛运堂的人不会再报复了,他们尚不敢明着和刘捕头作对。 果然,一夜平安。 吃了早饭,关震云背着巴桑出门, 这才发现刘子超已经退房走了,巴桑暗暗感激他,关震云则不停念叨,“刘捕头是好人啦!” 两人继续赶路,担心路上再遇到盛运堂的人,关震云不敢再进县城,只走小路, 几天下来,身上没有钱了,只能一路乞讨,晚上就睡草垛, 两人的衣衫再没有换,也没有洗脸,更谈不上洗澡了。 这样一来,倒是百分百的乞丐,安全性反而高了,晚上睡觉不用再提防什么。 之后一路顺利,终于能看到云同山了, 所谓望山跑死马,两天后,两人才到了云同山脚下一个名叫中兴集的小集镇, 从这里到云同山还有十几里路,要一个上午才能赶到。 中兴集是一个很小的集镇,三天才逢一次集, 常驻的也就一家铁匠店,一家油坊,一家邵字包子铺,一家杂货店, 其他商品,就靠逢集时,临时买卖了。 那家邵字包子铺,说是早餐店更确切,主要就是卖面条、包子, 为赶集来的十里八乡老百姓准备的,只是面积还挺大,里面放十几张八仙桌,配的是常见的长板凳。 关震云背着巴桑到了中兴集,极度疲惫,又冷又饿,恰好遇到逢集,街上人多, 他想讨口吃的,特别想给巴桑要点米汤什么的喝一碗。 街上只有一家邵字包子铺,只能去他家讨吃的, 到了门口,里面的人已经坐满, 伙计见关震云背着一个婴儿过来讨吃的,挥手要他走开,并连声呵斥 “你这个人身强力壮,不去干活,却来要饭,真是一个懒汉,没有吃的。” 关震云满脸通红,现在他蓬头垢面,但身体还是能看出来强壮,要饭的确不合适, 他自尊心极强,受不了这样的数落,转身就想走。 巴桑明白,两人其实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关震云要走路,又正值壮年,再不吃东西,肯定受不了, 他不再忍了,大叫一声“我爹钱被偷了!” 众人大奇,一起看着这个婴儿,这么小居然知道为父亲辩解。 邵掌柜听到这边轻微争吵,不知何事,赶紧跑过来,简单问询,大骂伙计, 一位猎人打扮的男人站起来,对关震云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关震云此时也顾不上客气了,顺从地坐下,那猎人点了一碗面条和一笼包子给他吃, 关震云先喂巴桑面条,然后自己才吃包子, 他眼含泪水,狼吞虎咽地吃着,想不到沦落到这地步。 那猎人笑着安慰,“不着急,不够我再点,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 关震云感激地点点头,正要说 话, 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只有七、八岁左右,看到猎人,放声大哭, “二叔,我爹去了野狼窟,他死了” 那猎人大惊,突地站起,带着哭音惊问 “小翠,他干嘛要去野狼窟?” 说着话,站起来向门外冲去。 正在吃饭的众人瞬间议论开了,“野狼窟怎么能去,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巴桑感到好奇,野狼窟是什么地方? 关震云同样有这样疑问,转头问左边一个老头, “老丈,野狼窟在什么地方?很危险吗?” 那老头叹口气, “野狼窟在云同山里,那地方野狼聚集,都是恶狼, 以前每年这些恶狼都会下山祸害牲口,甚至小孩也有被它们害掉的” 山下猎人们发誓要铲除这帮恶狼,就联合起来,一起上山,准备干掉它们, 没想到这帮恶狼数量太多,非常狡猾, 它们分工明确,有的装死,有的装睡,迷糊猎人,而更多的恶狼埋伏在草丛里,向猎人们发动攻击。 那一战,猎人们损失惨重,野狼窟成了猎人们的禁区, 恶狼们更猖獗了,数量也更多了,很多老百姓被迫搬家。 后来,来了一位穿黑袍的高人,他告诉山脚下的村民,他来收服这帮恶狼, 它们不会再下山祸害村庄了,但要求村民们也不要去野狼窟,也就是说双方互不烦扰。 村民们自然同意,云同山很大, 完全不需要去野狼窟打猎,更何况狼肉也不好吃。 随后,这位黑袍高人一个人去了野狼窟, 一个胆大的猎人偷偷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是如何对付狼群的。 第16章 石头元年 据这个猎人回来说,那个黑袍高人进到野狼窟, 群狼见到他,都伏地低吼,浑身筛糠,动都不敢动, 后来,山下村庄再没有出现过野狼了。 巴桑暗暗称奇,这么说,这个黑袍人应该有克制狼群的东西,他这么做也是为村民做了一件大好事。 关震云听到这里,嘴巴张得老大,好奇地追问, “既然如此,刚才那个女孩的父亲为什么又冒险去野狼窟?” 老头摇头叹气,“都是穷的,最近几年,不知道谁传出来的, 说野狼窟有一种狼毒根,人吃了后可以延年益寿, 的确有人来村里收购,这才有猎人冒险去野狼窟挖。” “狼毒根也不是啥紧俏货,干嘛要去野狼窟挖?”,关震云感到不解, 老头郑重说“野狼窟的狼毒根是红色的,和普通狼毒根不同” 边上一个中年人敲敲桌子,大发感叹, “野狐峰,野狼窟,猎人进去亲人哭,保命要紧啊,那两个地方去不得。” 关震云一惊,问野狐峰为什么也不能去? 老头眼一瞪,“狐仙法力很高,我等凡夫俗子倘若做得不对,得罪了狐仙,是承担不了这个罪的” 关震云点点头,没有说话, 吃完包子,双手一抱拳,背着巴桑出门,向云同山走去。 “石头,我和师父之前来云同山就是住在野狐峰,当时啥事也没有,我们还是去那里” 巴桑大声说好,当地村民、猎人都不去野狐峰,他们住在那里就更安全。 下午时分,两人真正到了云同山脚下, 巴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云同山绵延不绝,山峰高耸入云·,不愧叫云同山,山峰与白云同高! 关震云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几次和苗佗生来过这里,当时就在野狐峰过夜, 野狐峰不远处有一座山谷,常常能看到狐狸出没, 苗佗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在野狐峰落脚, 用他的话来说,狐狸们很聪明,常来这里, 说明大型猛兽虎、豹子等不会来,安全性高。 关震云背着巴桑费了老长时间才来到野狐峰,在以前搭建的临时居住地原址上,重新搭建茅棚,暂时容身, 更妙的是,有一条山溪流过,取水方便,这条山溪最终流向野狐谷另一边的大水面。 两人安顿下来。 关震云不会打猎,但巴桑会啊,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婴儿在教一个中年人做绳套、挖陷阱等捕猎手艺, 关震云乐呵呵地照办,他也不敢走远,就在附近下套,做小的陷阱,捕捉野鸡、野兔等。 之后,他把一些猎物拿到中兴集上卖,换取米面油盐、必须的日用品, 只是担心被人问住在哪个村子一类话题,买卖完就回山, 不敢和人聊天,几次想去邵子包子铺希望碰到那天送给他包子的好心人,也只能忍住不去。 关震云只要出门,就把巴桑背在背上,确保安全, 两人相依为命,生活过得磕磕巴巴,总算活下来了, 巴桑大致算了下,上山已经差不多三个多月了, 这里就他们俩人,对外界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是哪一年? 这是古代,当然不会有公元纪年一说,但总得要有一个日期。 他问关震云“义父,今年是哪一年?” 关震云一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今年就是今年,咋说是哪一年?” 巴桑笑了,说皇帝不是有年号吗?一般称年号多少年, 关震云一拍脑袋,说知道皇帝老儿年号叫“景和”, 至于他干了多少年皇帝,还真没关心,不知道今年是景和多少年。 巴桑乐了,也是哈,普通老百姓只要自己及家人吃饱饭就满足了,管谁当皇帝,管他景和几年! 笑道“那总得记个日子,我们自己来纪年吧!” 关震云嘿嘿一笑 “好!就以你的名字来记,今年就叫‘石头元年’, 皇帝老儿多少年我记不住,你的年龄我可记得清楚。” 巴桑大笑,两人一起大笑,其乐融融。 记日子方法就这么确定下来。 春去秋来,一晃间,已经到了“石头三年”,也就是说巴桑已经3岁了。 两年下来,关震云已经是一个老猎人了, 巴桑不断指点他捕猎技巧,关震云的捕猎技术早超过一般普通猎人了, 只是他的伤腿留下了后遗症,走路有点跛脚, 追赶大型野兽还是有点力不从心,好在两人只是为了吃饱,也不需要捕猎大野兽。 关震云在老婆死亡之前,就是农民,对于农事,当然很熟悉, 他在山中找到一块地,开始种小麦、玉米等农作物, 又种了各种蔬菜,很快就有了收成, 山上野菜、地衣、菌类也多,搭配着吃,生活越来越好。 巴桑的大脑是成年人思维,他不止一次回想那天风雪之夜在草垛前一巴掌击退狼群的事。 可以断定,当时他是无意识的, 小手因为拍打关震云的胡须而出血,也就是说狼群是被自己的血液击退的,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原主身体里流淌着御兽血脉,并被自己激活了, 至少这种血脉对狼族是有效的,现在住在这里,不知何故,一只狼都没有见过。 也许野狐谷就是安全吧! 正因如此,关震云之前出去打猎还背着他, 今年以来,巴桑坚持说自己一个人在家不会有事,很安全。 关震云也觉得没有太大问题,巴桑不是普通小孩, 所以他常常就单独一个人出去,留巴桑在家,只是他不会在外面过夜就是。 这天上午,关震云嘱咐巴桑在家,他出去准备打一只野羊,家里油不多了, 巴桑连声答应,等关震云一走, 他拿着一把小猎刀,迈着小短腿,也走出家门, 有点无聊,想去削一根竹子,做成竹笛来吹奏。 走进树林,前面低洼处有一片竹子,尚未到竹林处,却听见竹林那边传来狼群低嚎声。 巴桑大惊,不敢大意, 抱住旁边一棵树,蹭蹭爬上去,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观看, 只见竹林后边跑出来一只小黑狼,巴桑一眼就能看出这只小黑狼最多一岁, 它的后面有两只成年狼在追赶它,后面还有3只狼跟着。 第17章 神奇黑狼 巴桑看到这种情况,瞬间明白,后面的5只成年狼是一个小狼群, 前面的小黑狼和它们不是一家的,也不知道这只小黑狼为什么事得罪了后面的狼群,在死死追赶它。 巴桑有点兴奋,也有点害怕,来山里三年了,第一次看到狼群, 只见后面两只成年狼一声低吼,猛地加速,其中一只咬住小黑狼的后背, 小黑狼不甘示弱,拼命一挣扎,脱离狼口, 转头一跳,咬住另一只成年狼的耳朵,猛力咬拽,这只成年狼疼得大声嚎叫。 巴桑握着双拳,暗暗叫好,心里期盼着小黑狼能赢, 可是它太小了,又单独一个,另外一只成年狼攻上来,张口对小黑狼又撕又咬, 小黑狼身上鲜血淋漓,而更严重的是,后面还有三只狼, 其中一只雄狼体型较大,应该是头狼,它们一旦再上,小黑狼必死无疑。 巴桑有点担心小黑狼,可是也不敢下树帮它, 他自己毕竟只有三岁多,没有力量,不想冒这个险。 却见小黑狼突地松口,身子一窜一扭,灵活地钻进竹林里, 那竹林是野生的,相当密集,小黑狼身体瘦小,堪堪能挤过去, 可是那些成年狼身躯大,挤了几次都挤不进去, 五只狼围着竹林嗷嗷叫,估计在咒骂,但也没有办法。 巴桑大喜,为小黑狼感到高兴,但也为它担心, 小黑狼已经被咬伤,它自己是不能治愈的,伤口一旦发炎感染或者被嗜血昆虫盯上, 很快就会死亡,也不知道这只小黑狼为什么落单了,也许它的父母都已经死亡。 过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小黑狼藏在竹林里就是不出来, 五只成年狼转了半天也没有办法进到竹林,终于转身走了。 巴桑赶紧溜下树,一溜烟跑回家, 中午时分,关震云回来了,他今天运气好, 进入山林后不一会就遇到野羊群在迁徙,顺利打了一只带回来。 巴桑暗想,可能这些野羊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急着迁徙, 与那5只狼肯定有关系,他没有告诉义父自己出门的事,担心受到训斥,义父特别关心他的安全。 中午,父子俩做了烤羊肉,美美地吃了一顿, 关震云心情高兴,饭后带巴桑呼呼大睡。 突然,阵阵野猪嚎叫声传来, 关、巴两人被吵醒,听声音是在玉米地那边, 两人心中一惊,那些玉米是两人的口粮,不要被野猪糟蹋了。 “不好,是野猪”,关震云骂了一句,取下猎刀,就要出门, 巴桑翻身下床,要跟他一起。 关震云摇摇手, “石头,你在家里,那边会有危险,野猪可不是小东西” 巴桑听出来了,野猪的嚎叫声中,夹杂着一两声狼嚎,他事实上有点担心义父安全,倔强地说 “我和你一起去!” 关震云想了下,留巴桑一人在家也不是绝对安全, 倘若野猪乱跑冲进屋里,也存在危险,干脆带他一起算了。 两人快到玉米地时,一眼看过去,惊呆了,玉米地被糟蹋了一大片, 空地上,有5只野狼在撕咬一只野猪, 那野猪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挣扎几下,再也不动了, 5只野狼大快朵颐,分享着美味。 关震云大惊,这里从来没有野狼来过,今天一下来了5只狼,实属罕见, 他赶紧抱起巴桑,准备悄悄向后退回家里,5只野狼可不是开玩笑。 可是已经迟了,一只野狼突地转身,看到了关、巴两人, 它低吼一声,其他四只野狼一起停止撕咬,全部抬头看着两人,慢慢向两人走来。 关震云头皮发麻,现在转身向后跑,那就是找死,只能硬着头皮站着不动, 他转头四看,想上树躲避, 可是最近的一棵大树都在五十步开外,只要他转身, 狼群可能就会扑过来在,这些家伙速度不是人能比的,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五只野狼眼睛血红,一副攻击性嘴脸。 巴桑轻轻说了一声,“义父,放我下来” 关震云点点头,放下巴桑,一脸悲怆, “石头,等会我挡住野狼,你爬上那棵大树” 巴桑没有动,两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也盯着野狼。 只听头狼低吼一声,似乎命令同伙进攻。 “石头,快跑”, 关震云手中猎刀一摆,大声喊着,他准备独自挡住五只恶狼,给巴桑逃跑争取时间。 就在此时,路边草丛中突地窜出一只黑色的小狼,挡在5只野狼前面,大声嚎叫, 巴桑又惊又喜,这只黑色小狼正是上午看到的那只, 只见它的身上还在流血,估计是伤口被树枝等物又划破了,旧伤变新伤。 可是这只黑色小狼依然顽强地挡在五只狼的前面,摆出防守态势, 巴桑有点感动,上午这只小黑狼为逃命,躲进竹林里避开这五只狼,现在却勇敢地正面应对, 关震云暗暗称奇,他当然也看出来, 很明显这只黑色小狼挡在5只野狼前面,就是阻止狼群进攻关、巴两人。 那头狼一声嚎叫,一只大灰狼扑向小黑狼, 其他4只大狼坐在地上观战,小黑狼个头小,但很顽强,凶猛地和大灰狼撕咬, 那只头狼又是一声嚎叫,坐在地上的另一只野狼突然绕过小黑狼, 径直冲向关、巴两人, 关震云举着猎刀,全力防备走过来的那只狼, 却见小黑狼猛地窜出,咬着这只狼的尾巴,往后拖, 刚才和它打斗的那只大灰狼趁机撕咬小黑狼。 此时,关震云如果带着巴桑上树或者逃回屋里,是有机会的, 可是他为人正派,见这只小黑狼在冒死保护他们,不忍心离开, 巴桑更不会走了,上午观战,当时不觉得什么,只是同情小黑狼,可现在不一样了, 小黑狼是在保护自己和义父,那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血性上涌,突地转身把小手在关震云的猎刀上一划,手上鲜血淋漓。 关震云一楞,正惊讶间, 巴桑窜出,右手猛力拍向正在撕咬小黑狼的大灰狼的狼鼻子,大叫一声 “滚” 第18章 回归山林 与三年前同样的一幕出现了,大灰狼猛地松口,惊恐地向后一退, 另外四只野狼也是面露恐惧,一起后退, 那头狼“嗷呜”一声,转身就跑, 另外四只野狼跟在后面,飞快窜进树林,眨眼不见。 关震云大喜,惊呼道 “石头,野狼怕你,三年前的雪夜,那些狼果然是你打退的, 当时师父跟我说,我还不信,今天彻底信了。” 巴桑没有理会义父,他看见那只小黑狼遍体鳞伤,倒在地上,呜呜叫着, 赶忙蹲下来抚摸着小黑狼的伤口,他手上的伤口和小黑狼身上的伤口很自然贴在一起, 却见巴桑伤口上的血飞快被吸进黑狼血管内, 巴桑大惊,又见小黑狼血从伤口涌出,被吸进他的血管内, 他想抽开手,发现两者伤口似乎粘连在一起。 巴桑觉得不对劲,奋力抽开手,阻止两者血液继续互流, 再看小黑狼,浑身颤抖, 它看着巴桑,眼神没有狼族那种凶悍,反而有点温顺。 过了一会,巴桑感到浑身燥热,脱下衣服,光着膀子, 准备抱起小黑狼,可是力气太小,抱不动。 关震云刚才喊完话,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手持猎刀四处看,防止还有野狼藏在四周, 见一切都安全了,这才看向巴桑,见他光着膀子,大感奇怪, 此时已经深秋,温度并不高,不知他为什么要脱衣服。 他走过去,抱起小黑狼,带着巴桑一起回家, 小黑狼伤势较重,巴桑治疗这种动物撕咬的伤那是相当有经验, 前世他在丛林中经常干这事,特别是他的好伙伴拉巴,小时候常常受伤,都是巴桑采草药治疗。 他告诉关震云要挖哪些草药,如何配料, 关震云一一照办,一天下来,药就弄好了, 巴桑天天给小黑狼治伤,关震云则打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给它吃。 小黑狼身体逐渐好转,可是巴桑身体却有了反应, 一天晚上,巴桑发高烧, 关震云大惊,煮草药喂他,庆幸一会退烧了, 可是第二天,巴桑浑身打寒颤,身体冰冷,嘴唇发乌, 关震云以为他是打摆子,或冷或热。 到了第三天,巴桑开始视力模糊,看不清东西, 走路有时摇摆、站立不稳,甚至晕倒。 关震云急得大哭,不知道怎么办,他背起巴桑就要下山找郎中看, 巴桑仔细回想,身体出现这样的反应,肯定是当时小黑狼的血被吸进自己的血管造成的, 他接受过现代教育,感觉人体血液和动物血液混合, 可能会产生血栓堵塞血管,以致于出现看不清、身体站立不稳等现象。 但当时小黑狼的血和自己的血是主动融合,所存在的血栓希望会自己融化, 倘若不能自溶,以山下郎中的水平是治不好的。 所以他不愿意去看郎中,安慰关震云 “义父,我对自己的身体清楚,不需要看郎中,郎中也看不明白的。” 关震云一向对巴桑言听计从,之前他生病,还是巴桑指导他采草药治好的, 而且,山下的确没有太好的郎中,老百姓生病基本上以拖、扛为主。 一个月后,小黑狼身上的伤全好了,毛皮泛着亮光,很是精神, 和之前相比,等于是脱胎换骨了。 巴桑身体也有好转,发冷、发热、晕倒周期加长, 一般发冷、发热十天左右才发作一次,晕倒状况周期就更长了,视力也逐渐恢复正常。 为了不让关震云担心,发作时,巴桑强忍着痛苦,装作没事的样子, 关震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是毫无办法。 巴桑给小黑狼起了一个名字,叫“旺山”。 此后的日子里,旺山和巴桑形影不离,晚上睡觉时, 旺山就睡在门口,忠实地执行看家护院的任务。 有时候关、巴两人去打猎,旺山跟在后面, 发现猎物,巴桑一声令下,还未等关震云弯弓搭箭, 旺山像黑色的闪电一般,飞一般扑向野兔、野鸡、野羊什么的, 准确咬住猎物的脖子,直接拖回来, 每当这个时候,关、巴一起哈哈大笑,快乐无比。 转眼两年过去了,旺山长得又高又壮,一身黑色皮毛锃亮,威武凶猛。 一天中午,关、巴吃过中饭, 巴桑叫来旺山,抚摸着它的脑袋,嘴里念叨 “旺山,你不能再跟着我了,要去山林建立你自己的家庭、族群” 关震云大惊,“石头,你要放旺山回到山林?” 巴桑点点头,“是的,狼是群居动 物,它应生活在山林,而不是跟着我们, 旺山很快就要到发情期,它需要建立自己的家庭、狼群。” 关震云抚摸着巴桑的头,慈爱地感叹 “石头,你懂的真多,我听你的,只是你一个人太孤独了” 巴桑噗嗤一笑, “义父,我不孤单,不是还有你吗?我已经5岁了,从明天起,我要开始练功了。” 关震云叹口气, “我只会一些粗浅武功,跟着那么好的师傅, 可是我资质太笨,连师傅半成功夫都没有学会,更不要说教你功夫了” 巴桑动情地说道“义父,没有关系,我自己会练的。” 关震云呵呵一笑,“石头,你就是神童,我痴活这么大,很多地方都不如你。” “义父说笑了,义父是最好的人” 旺山看着巴桑,似乎知道要赶它走,眼中满是哀求样。 巴桑拍拍它的脑袋,面色一凝, “旺山,你是一只不寻常的狼,回归山林,尽情发挥,希望你能做一只狼王!” 旺山低吼几声,忽地仰天长啸, “嗷呜--” 巴桑哈哈大笑,赞赏地拍拍它的脑袋,站起来,带着它走到山林边, 手一指,大喝一声 “旺山,去吧,去吧!” 旺山猛地一窜,跃进树林,突地站住,回头看着巴桑, 巴桑挥挥手,旺山不再停留,转身向前一窜,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中。 远处关震云看着这一幕,也是眼含泪水,毕竟和旺山相处两年,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但他相信巴桑,从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小孩看待,他的决定肯定正确。 第19章 推断朝代 旺山走后,巴、关两人生活照旧,只是巴桑开始锻炼, 他按照前世所学的自我训练,技巧性东西没有问题, 只是体能得慢慢来,要随着年龄增长才可以恢复。 关震云看他用树枝做成单杠、在上面灵活地做动作, 在地上做俯卧撑、抱着重物做仰卧起坐等等,暗暗称奇, 这样的训练方法,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 至于身体的柔韧性、诸如劈叉、空翻,倒是不奇怪, 这是传统的武术动作,他见得多了,可是巴桑一样玩得很溜。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又是三年,巴桑已经8岁了, 他的身体异常结实,练功动作更加好看,关震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一年前,困扰他的冷热病、晕倒等彻底消失,完全好了。 不仅如此,巴桑的视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但完全恢复正常,而且在夜晚也能看见东西, 山里的夜晚相当黑暗,他钻进山林,几乎不受影响。 巴桑心中暗喜,推测可能与旺山的血流进自己体内有关,至于原理,那就不管了。 这天,关震云准备下山买点油盐酱醋茶等必须品,巴桑提出和他一道,想去书肆买点书回来看。 关震云两眼瞪得老大, “石头,你从未上过学,也没有人教你,怎么认得字的? 当年我们在聚关镇你认识告示上的字,我一直奇怪, 现在居然还要看书,那得要认识多少字才能看懂啊!” 巴桑无法跟他解释,笑着说,“可能是胎里带出来的” 事实上,巴桑不止一次回忆穿越过来的那天晚上,当时他在秦东明家里。 从圣约里鲁回来后,他回到京城基地,继续训练、执行任务、学习文化课, 七、八年下来,他各方面能力突飞猛进, 绝对称得上是我安全部门王牌特工,是赵良兵手下第一大将, 尤其在文化课方面,所掌握的知识绝不亚于一名大学生。 就在当天,巴桑休假,离开京城到古茗市秦东明家, 当天晚上,秦、巴两人喝酒聊天,不知不觉又回忆过往, 当年在昆仑山,ek星夏凡曾给秦东明一个盒子,秦东明期间看过一次,可是打不开, 盒子旁边有一个类似锁孔样的空洞,锁孔的形状,和巴桑脖子上佩戴的蛇形挂件很像, 后来他忙于其他事,就把这个盒子忘了。 现在谈起来,秦东明一时兴起,干脆拿出盒子,和巴桑一起参详, 巴桑看了下锁孔,从脖子上取出蛇形挂件,果然能恰好插进去, 他轻轻一拧,盒子弹开, 伸头一看,盒子里突地射出一道白光,巴桑大叫一声,身子后倒, 在他记忆的最后的一刻,只看到秦东明飞身托住他,后面什么都不知道了。 清醒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正是义父关震云。(关于秦东明、巴桑前世事迹,详见拙作《编外特工》)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八年, 既然穿越过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先搞清这个大安朝处于哪个年代? 历史上并没有这个朝代,似乎历史长河在这里分个岔、鼓了个包, 不管怎样,它一定处于某个朝代之前,某个朝代之后,有个大致的时间段! 所以他要去书肆,相信一定能从相关书籍中推理出来。 两人兴冲冲下山,山下的中兴集没有书肆, 关震云就带他去望山县城去买,巴桑前世所学的都是现代文,也接触过古文、古诗词,但不是太精通, 既然来到这里,当然要把古文抓起来, 此外,古人的称谓、生活习惯、说话方式和现代都不相同,他也需要熟悉下。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望山县城, 巴桑婴儿时,逃命路上经过卧牛县县城,可是和盛运堂发生冲突,没来得及参观古代的县城, 现在已经八岁了,这次来县城可以好好看一看, 他并没有去看建筑,前世书中都有过描写,相差不大,主要是看风土人情。 令他惊奇的是, 大街上行走的衣衫豪华的公子们大多在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但看他们的走路身法,绝对不会武功。 再看两边商铺,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家书肆, 进出书肆的无一例外都是衣衫整洁甚至豪华之人,没看到穷书生。 巴桑感到奇怪,俗话说穷文富武, 穷人读书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怎么没看到穷书生呢? 关震云可没想这么多,很快卖掉带来的猎物、山珍等,收好钱带着巴桑直奔最大的一家书肆。 巴桑开始挑书,先经,一本一本翻看, 关震云不识字,懒得呆在里面,说先去买东西,过一会来找他, 巴桑连声答应,先挑了《论语》、《道德经》、《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等, 翻了下,书籍都是繁体字竖排,也没有标点符号, 每个字分开,他有可能不认识,但连在一起,还是能读通的,只要多看几本,习惯就可以了。 他又翻看了一些书籍,大致判断出来了, 大安朝所处的时代大致在晋朝后面,隋朝前面,历史上没有这个朝代! 心里暗笑,外星人真会玩, 硬生生把历史鼓了一个包,或者说分了一个岔,把自己给穿越过来了。 从书籍中能看出,大安朝的文化、人情世故与前朝是一脉相承的, 他所学的历史知识、古文知识依然有用。 这时他明白为什么没看到穷书生了,在隋朝之前,科举制度还没有实行, 魏晋南北朝时期,实行九品中正制,大安朝应该也是顺延或者效仿这种制度, 评议人物的标准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 但由于充当中正者一般是二品官员,二品又有参与中正推举之权, 而获得二品者几乎全部是门阀世族,所以门阀世族完全把持了官吏选拔之权, 于是在中正品第过程中,家世则越来越重要,甚至成为唯一的标准。 如此一来,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即使学富五车,也不可能入仕, 此外,穷人家的孩子也无钱读书。 弄清楚这些,巴桑心里大致有底了, 他迫切想买一张大安朝地图,这才发现,书肆根本就没有。 第20章 县城遇敌 掌柜听他要买大安朝地图,笑着说 “孩子,舆图乃国家重要机密,我等小民怎会有?当然不可能公开卖了。” 巴桑知道地图在古代叫“舆图”,古代没有测绘技术,是咋绘制的? 想到这,脱口问道“舆图是咋绘制的?国家这么大,怎能看到全貌?” 掌柜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门外突然有人接话, “孩子能潜心好学、不懂就问是好事,我知道舆图怎么绘制的?” 巴桑回头一看,门外走进两人, 一个中年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说话之人正是那个中年人, 两人身穿劲装,身体孔武有力,满脸都是桀骜不驯。 那掌柜猛地站起,殷勤招呼“欢迎白帮主、二牛兄弟光临!” 巴桑听到“二牛”这个名字,细看下那青年,一下想起, 这个二牛正是八年前和关震云逃难路上借宿的孙家小儿子孙二牛, 当天晚上他和范爱文一起离家出走,投奔私盐贩子白天礼, 那一年二牛十三岁,算起来,他今年已经21岁了,这个白帮主想必就是白天礼了。 白天礼对掌柜拱拱手,笑了笑,“王掌柜客气了” 转头对巴桑说道 “舆图绘制时,采用‘计里画方’之法,先在图上布满方格,方格边长代表实地里数。 再派人各处收集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各方面的数据,然后按方格之框绘制舆图内容即可” 巴桑明白了, 白天礼所说的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对应现代话就是比例尺、方位、道路里程、海拔高度、角度、弯曲度。 古人真是有智慧! 书肆掌柜在一边大赞“想不到白帮主学识如此渊博,对绘制舆图也精通。” 白天礼呵呵一笑, “我们是干马帮的,天南海北的跑,不认识路可不行, 买不到舆图,我们就自己绘制,总不能每次出行都要请向导。” 掌柜连连称是,大拍马屁,巴桑也乖巧地向白天礼感谢, 白天礼看着巴桑挑的书籍,转头对孙二牛大声说道 “二牛,要学学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勤奋读书, 单单功夫好还不行,还要多读书、长智慧才能立足江湖啊!” 孙二牛一脸虔诚,恭敬地答道“师父教训的是,我一定多读书” 巴桑回想当年借宿一事, 特别是二牛把自己的唯一的一根红薯挑给自己吃,一直记在心里, 但那时他还是一个婴儿,只有等关震云回来,他可以叙一叙, 不料白天礼带着二牛挑了几本书,很快走了。 过了好一会,关震云才回到书肆,巴桑也就没有提碰到孙二牛一事, 父子俩带上书籍、物品兴冲冲回山去了。 自此,巴桑每天生活更有规律, 除了自我锻炼外就是看书,作息时间基本上就按照前世在训练基地时的一样。 关震云不止一次赞叹, “石头,我这个大人都不能做到这样刻苦锻炼,而且每天如此,以后你一定是干大事的人。” 巴桑笑了笑,“等我长大,一定让义父过上好日子!” 关震云一本正经,“我相信肯定有这么一天”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关、巴两人在山中生活,日子过得宁静, 关震云现在心情大好,时常下山,巴桑常常和他一起去,主要想尽快适应古代人的生活。 两人一起下山,一般都是去望山县城, 这座县城较繁华,是京师通往云州首府的必经之道, 南来北往的客商和官员,都必须经过这座城。 所以关、巴两人也不是当天就回山,常在县城住几个晚上,在城里玩玩, 巴桑很快熟悉了古代人的生活习惯、说话、称谓方式了。 时间过得很快,春去秋来巴桑已经十岁了, 关、巴两人在山中平静地过着,生活虽然不算好,但没有人打扰,衣食无忧。 这天,家里没有食盐了, 关震云准备去山下中兴集买一点食盐以及菜籽油,天天吃动物油有点腻人。 巴桑在一边说道 “义父,之前的几张兽皮已经干了,顺便带下山卖了” 关震云点点头,嘱咐巴桑在家里,不要出远门。 巴桑提出和他一起,这次关震云却拒绝带他, 他这几天眼皮老是跳,担心有危险, 十年前雪地逃命一幕,刻骨铭心,在心理上留下了难以消失的阴影。 山上虽然有野兽,但巴桑对动物的习性相当了解,可以说他才是关震云的打猎老师, 更何况巴桑自身 对狼有天然的压制,这是关震云亲眼所见。 附近也没有虎、豹一类大型猛兽,那样的猛兽一般都有自己的领地, 有时候,人比猛兽更可怕! 巴桑虽小,烧饭、洗衣都没有任何问题。 次日一早,关震云带上兽皮下山而去,留巴桑一个人在家里, 关震云表面粗豪,其实内心有柔弱的一面, 十年来,巴桑跟着他在山上,虽然没有挨饿受冻,但只是维持最基本的生活需要而已。 经过这几年的积累,关震云身上攒了一点银子,想给巴桑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穿, 倘若仅仅买油盐,山下十几里外的中兴集就能买,关震云想了下,这次还是去县城, 完事后给巴桑做几件衣服,反正就多走几十里路,也不在乎,山里人,不怕累。 傍晚时分,关震云到了望山县县城,边走边看, 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歇脚,准备次日一早去集市售卖兽皮。 离天黑还早,他出门顺大马路逛街, 正东张西望时,从一家豪华客栈里面走出来三个人,中间一人看到他一愣神,大喊一声 “关震云” 关震云下意识答应一声,“嗯” 转头去看,大吃一惊,喊他的人正是曾忠义, 两人都是成年人,十年过去了,除了老一点,面相变化不大。 关震云转身就要跑,可是已经迟了,曾忠义身边的阮百里、吴英健围住了他, 这哼哈二将是武林中人,上两次并没有和关震云正面对敌,才让他跑掉, 现在两人围住他,他想逃掉的机会几乎没有。 第21章 恶徒逞凶 关震云不管了,拔出猎刀就要拼命, 却见阮百里掏出一个手帕,对着他的脸部一挥, 关震云瞬间感到头晕目眩,手中猎刀被吴英健一把夺下。 阮百里一记擒拿手把他按住,三人架着他就要回到客栈,边上路人质问他们在干什么? 曾忠义大嚷一声“官差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围观百姓再没有人敢说话,一轰而散, 三人把关震云架到房间,立即进行审讯,问那个孩子在哪? 关震云心里清楚,这个曾忠义主要目的还是要义子“石头”的命。 其实,鱼伯后来并没有继续追究关、巴两人去向,所谓的通缉也早已取消, 一个孩子流落到民间,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终将淹没,不会再有人承认他什么了, 但他也没有表态说不用管了,更何况家丁阿福当时被杀死是事实,这也丢了脸面。 对于曾忠义来说,鱼大人没有明确批示停止追杀,自己的任务就没有完成, 所以今天他看到关震云,又怒又喜,终于逮住你了, 那就彻底解决,大人小孩一起干掉。 关震云自然不会告诉他们住在哪? 阮、吴两人对他痛下狠手,关震云被打得口中吐血,却一声不吭。 阮百里阴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倒了一点液体在茶杯里,又加水稀释,捏着关震云的嘴巴灌进去。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关震云眼神迷离, 阮百里双眼一翻,露出白眼珠,盯着关震云的眼睛,声音缓慢 “震云,你和孩子住在哪?” 关震云恍惚中以为对面坐着的是师傅苗佗生,老实地答道 “我们一直住在云同山野狐峰,石头现在一个人在家,我要回山” 曾忠义听到这话,得意地大笑, “原来这两个王八蛋跑到山里当野人去了,难怪找不到他们。”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三人捆住关震云,就在客栈睡。 半夜时分,阮百里悄悄起床, 在墙角一块不起眼的地方画了一个符号,这符号只有他们本门人才能看懂, 他自以为做得隐蔽,不料这一切被曾忠义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佯装睡着,没有管他。 次日一早,三人骑马带着关震云出城, 此时关震云已经清醒,可是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见三人向云同山方向奔去,猜到很可能自己喝下那杯药水后说过什么,但现在毫无办法, 只能抱着侥幸心理,云同山很大,他们不可能找到野狐峰。 中午时分,四人到了中兴集, 曾忠义感到有点饿,就到邵记包子铺准备吃点东西。 此时是中午,集市早散了, 铺子里几乎没有人,一个年轻的伙计和一个16岁左右的小姑娘在收拾。 十年来,关震云常来中兴集买油盐物品, 事实上,他后期来中兴集和第一次来这里, 衣着打扮大不相同,不会有人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带着孩子的乞丐了。 但他还是担心被人认出,买了东西就回山,从不停留,更没有再来过邵字包子铺。 现在是第二次来邵记包子铺,看到这个伙计, 面相隐约就是当年嘲笑他的那个小伙子,关震云并没有怪他, 当年他还小,而且说的话也是对的,好好一个年轻大男人干嘛做乞丐? 曾忠义大马金刀坐在桌边,吴、阮两人在两边打横, 关震云双手被绑着,扔在地上,以三人功夫,不担心他能跑掉。 关震云心里大骂,自己第一次来邵记包子铺,是乞丐, 这次来连乞丐都不如,被人捆着扔在地上,和囚犯一样。 阮百里大喊一声“小二,上三碗面条、三笼包子” 那年轻小伙答应一声,去后厨通知,转身对那女孩说了句 “小翠,你给几位客官上点茶水” 关震云听到小翠的名字,心中一动,又细瞅了一下, 感觉这个小翠和几年前那个小女孩依稀有点像,只是女孩变化大,不能确认就是。 当年请他和巴桑吃面条、包子的那个猎人就是小翠的二叔,倘若是她, 那就能找到她二叔了,至少还个人情。 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面容娇美,身材傲人, 小翠端着茶壶,过来给曾、吴、阮三人倒水, 那吴英健盯着小翠,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色眯眯看着她, 等小翠倒完水,就要转身离开时, 吴英健一把抱住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在她身上乱摸, 小翠尖声大叫救命,掌柜和那伙计一起冲出来,看到这一幕,高声大骂。 吴英健恼羞成怒,一把撕烂小翠的外衣, 把她按倒在桌子上,摆出就要强暴她的架势,故意刺激掌柜和伙计。 那伙计大怒,冲上来就要拼命, 还未到跟前,阮百里突地站起,一脚踹在他的肋下, “咔”的一声响,伙计的肋骨被踢断一根,蹲在地上,惨叫起来。 掌柜的见这三人凶恶,害怕了,在一边哀求, “三位客官,她还小,父亲已经死了,很可怜的,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她” 阮百里哈哈大笑, “吴大人看上她,是她的福气,有什么好委屈的?” 关震云大怒,这帮畜生,太猖狂了, 他猛地站起,冲过去,肩膀撞在吴英健的侧后背, 曾、阮没有防备关震云,吴英健更没有防备, 被撞得向旁边一踉跄,小翠趁机爬起,跑出大门。 吴英健双眼血红,上来狂殴关震云, 几次拳脚后,关震云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 曾忠义咳嗽一声,“好了,留他一条命带路” 吴英健这才住手,那受伤伙计吃力爬起,从后门出去。 掌柜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么一闹,曾、吴、阮三人也不好坐下来吃了, 阮百里提了三笼包子,吴英健抓着关震云出门而去。 关震云暗下决心,今天就是被打死,老子也不会带你们去野狐峰, 只是他低估了曾忠义一帮人的狠毒,到了山中, 阮百里故技重施,又给关震云灌了一杯药水,这一次不再问他,直接诱导他带路, 关震云犹如梦游一般,带着三人向野狐峰家里走去。 第22章 老者和僧人 却说关震云下山后,巴桑一个人在家,吃过早饭,照例进行训练, 他背起自制的装备包,其实就是装着沙子达到一定重量的普通布包, 在双腿上系上沙袋,带上猎刀,计划上午一个人进山林越野训练。 在前世,经常和战友们进行这样的训练,只是现在年龄小,他把重量都大幅度减轻了。 进入山林,一会走平地,一会登山坡,不知不觉就跑了5公里多, 每当做这样的越野训练时,巴桑心情大好,似乎又回到了训练场。 前面有一个山坡,他准备上了山坡后就向回走, 突然,左边树林里一个红衣一闪,似乎是一个人躲在里面。 巴桑大惊,这地方从来没有人来,山下的猎人都不来这边, 他们一般在山林比较稀薄的地方打猎,云同山太大了,林密的地方,危险性大, 反正山上猎物多,普通猎人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即使是个别猎人误闯到这里,也绝不会穿红衣, 猎人们都会尽量隐藏自己,怎会穿着红衣? 巴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他想看个究竟, 干脆脱下背包、解开沙袋,只拿着一柄猎刀,闯进山林。 他前世自小就在丛林中长大,在这样的山林中追人小菜一碟, 他灵巧地避开各种灌木、藤蔓,干脆爬到树上,举目四看, 果然前方有一红衣人在吃力地行走,看得出这个家伙对山林不熟悉,他走得很笨拙。 巴桑心里暗笑,不再下树,直接玩起丛林飞跃, 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这也是他前世常玩的。 几次飞荡,巴桑看清了, 前面是一个穿红衣男人,衣服像是僧衣,有点像前世见过的喇嘛服,但又不完全是, 那男人回头看了巴桑一眼, 只见他长着一张大圆脸,面相并不凶恶,反而有点慈眉善目的样子。 巴桑大奇,不明白这个大圆脸为什么来这里, 此时距离他只有几棵树的距离了,只要再飞荡几次就能追上他了。 大圆脸意识到巴桑在后面追赶,忽地双臂一振,向上一窜, 左脚一踏树干,再向上窜高,跟着右脚踏中树干,就这样交替踢踏, 飞快窜上树颠,抓住树枝一荡,身体飞出,又抓住另一棵大树的树枝。 原来他也学巴桑玩起丛林飞跃,巴桑年龄小、力量小,只能在相邻的两棵树之间跳跃, 大圆脸每次飞跃都能跨过至少两棵树,很快甩开巴桑。 巴桑停了下来,意识到这个大圆脸不愿意和他见面。 忽然,山林深处传来一声狼嚎, 巴桑一惊,好久没有听到狼叫了,今天怎么又出现了? 他想了下,干脆先回去吧,不要被狼群闯进家里,糟蹋了食物和家具, 下了树,原路返回,捡起装备包和绑腿。 一抬头,一个老者站在身前, 只见他大约50多岁,身材高大, 穿着一袭短黑袍配黄色衣领,左胸处绣着三只白色狼头,好像现代衣服上的商标一样。 巴桑暗忖,这是古代,应该没有商标一说, 他的衣服上绣着白色狼头可能是某个宗教或者帮会的职位象征。 那老者一脸慈祥,笑眯眯看着巴桑,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你一个人进山林不怕野兽?” 巴桑也笑着回答 “老爷爷,你从哪里来?我一直住在山上,从未见过你” 老人哈哈大笑, “好小子,挺机灵的,居然反问我, 也是,你住在这里,相当于是半个主人了,应该我先回答。” 巴桑笑而不答,等着他说。 “我是来山里玩的,几乎每年都来,转转就走”,老者说话时一脸慈祥,如同邻家大爷。 巴桑觉得这个老者不简单,这么大年纪,一个人能上山已经很了不起, 他赤手空拳,却不怕野兽。 要知道,这座云同山可不小,山中豺狼虎豹都有, 即使野猪、嗜血昆虫也能要人命,没有两把刷子,想活下去并不容易。 他却每年来山中玩一次! 巴桑假装幼稚,好奇问道 “老爷爷,您的家人呢?他们放心你一个人来山上吗?” 老者脸色一沉,叹了口气, “我老了,只有一个孙女,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生活,和你年龄差不多大。” 巴桑见他好像有无限的伤感,知趣地没有再问,正想岔开话题, 那老者转过身向另一边山林走,自言自语, “是的,我该回去了,看看孙女去” 巴桑看着老者的背影,暗暗称奇, 只见他步履矫健 ,一点都不显衰老,一定身负功夫。 直到老者消失在山林中,巴桑才回家, 准备等关震云回来问问他,之前有没有碰到过一个红衣大圆脸和一个穿黑袍老者, 毕竟他常常一个人进到山林深处打猎,或许碰见过。 当日无话,次日一早,巴桑照例锻炼, 到了中午时分,正准备做中饭,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他感到奇怪,这里相当偏僻,怎会有人到来? 赶紧站起来,从窗户向外面看,只见三个劲装大汉,架着关震云,向屋里奔来, 他认出其中领头的,正是那个曾忠义。 巴桑大惊,转身从墙上摘下弓箭,准备躲在门后偷袭, 尽管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小,但关震云被绑,生命危在旦夕,不管了,拼了。 巴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关震云被他们抓住, 只见边上一个龅牙大汉一脚把关震云踢倒在地,对身边黄脸大汉说 “英健兄,你到房后面去,以防那小孩从后窗逃跑了” “百里兄,没有必要,那小孩即使从后窗逃跑,也跑不远,凭咱三人还抓不住他吗?” 曾忠义桀桀怪笑,“直接闯进去,一刀杀掉就是” “曾大人,关震云是猎人, 他敢让一个小孩一个人在家,说不定屋里有机关、陷阱,没有必要冒险”,那个龅牙阴恻恻说。 “呵呵,还是阮百里深谋远虑”,曾忠义哈哈大笑。 巴桑明白了, 原来黄脸大汉就是吴英健,龅牙是阮百里,这三个人正是十年前追到苗佗生家那三个人, 那时,姓阮的称呼黄脸大汉为“吴英健兄”,现在称呼“英健兄”,说明两人关系更近了。 只见阮百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对着关震云的鼻孔,让他嗅, 不一会,关震云眼神不再迷离,似乎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