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通房要逆袭》 1. 第1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楔子=== 小花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了。 也许刚开始还能感觉到痛入骨髓的疼,还想咒骂,还想挣扎,但是她此时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痛感逐渐麻痹了起来,似乎疼痛离她很远很远。眼睛已经充血,眼前是一片血色的红,再也看不清周围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丑恶? 呵呵~~其实她也曾是那丑恶嘴脸的一员呀。只是成王败寇,只是她输了,所以此时她被按在地上当众杖毙,而她们站在一旁娇笑的看着她…… 耳朵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听不见她们的嗤笑,听不见她们的落井下石,听不见她们道貌岸然的谴责与唾骂…… 呵呵——谁也别笑谁。 在这后院里,谁比谁干净?! 所谓的干净,不过是没有被人撕露出来罢了。 嘴里被塞着一团烂布,从喉管喷涌而出的血液因为嘴巴被堵住,只能顺着嘴角缓缓向外溢出…… 小花大睁着双眼,脸贴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她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天一样,明明不是很冷,却让她冷到了骨子里…… 她的眼前缓缓闪过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这一幕她平时并不愿意回忆,甚至渐渐刻意的模糊了自己的记忆? 她是锦阳侯府四少爷的最得宠姨娘,怎么能够再提起自己那不堪的身世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即将死去的这一刻,她却想起了那很久很久以前—— “……小花,你不要怪爹!” 身形佝偻的庄户汉子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幼小的她的脑袋,便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去。 外面下着细细密密的雨,天很冷,却冷不过小花的心。 才5岁的她就那样的看着那个背影渐渐远离,没有哭也没有追上去。 那时候她已经懂了,她被爹爹卖了。 旁边的管家大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了一口气,牵着她走进身后的大门。 怪? 怎么能够怪呢? 家乡发大水冲走了家里的一切,哀鸿遍野,爹和娘带着她和两个弟弟逃荒出来。一路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人收留。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可以喘息片刻,弟弟又生了病。 无路可走,只能卖孩子了。 也,只能卖她…… 其实在很久的以前,她是怨过家里的。就在她被一次次转卖当中,就在她成日挨饿还要挨打的时候…… 怨家里为什么要卖掉她,就因为她是个女儿吗?难道女儿就这么不值钱!? 可是后来她又不怨了,她只怨命! 怨老天为什么没有给她一个好出身,为什么自己没有托生一个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的小姐多幸福啊,吃喝不愁,穿金戴银,仆从环绕,每天根本不用忧愁活儿没干好吃不上饭要挨打。 可是她没有托生一个好人家! 那么,就只能自己去挣了…… 挣的结局下场,就是她此时这样。 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其实小花早就后悔了,可是她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就根本没有给自己留过可以后悔的余地。她不去争,就只能被人生吞活剥吞咽下肚。所以她只能去争,硬着头皮去争,争来争去才发现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你想争就可以争到的…… 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就好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一定洗心革面老实做人……远离、远离……这肮脏的、迷了她眼迷了她心的一切…… 可惜,可惜人生不能重来…… 眼前的红色越来越暗了,渐渐的变成黑色…… “四少夫人,人断气了……” 打板子的壮实婆子把手伸到地上那人淌血的鼻尖试了试后,对站在台阶上的一位衣着甚至华丽的夫人说道。 四少夫人先是对旁边一众娇俏似花的女子环视一番,示威的扯了扯嘴角,然后轻描淡写的挥挥手。 “用席子卷了扔出去吧。” ===第1章=== 小花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做噩梦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摸摸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四周。 此时天已经麻麻亮了,依稀可以看到四周情形。 不大的屋里挨着墙边放了两张架子床,两张床之间是一张条几,条几上放了一个妆奁盒子。屋子的正中放着一个八仙桌,靠着墙角的位子还有个脸盆架子。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但在锦阳侯府里也只有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可以住上这种两人一间的屋子了,其他的丫鬟都是8人一间的大通铺。 另一张床上微微凸起,从小花这里依稀可以看到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 那是碧鸢。 小花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躺回床上。 她两眼无神的看着此时还有些昏暗的上空,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她才缓缓回过神掐了自己一把。 好痛! 原来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自己十四岁那年。 因为今天是小花升为大丫鬟的第一天当差,她没有再敢耽误,借着外面的光悉悉索索的把衣裳穿好,下了床。 碧鸢那床仍然没有动静,她也没有叫她,而是小心翼翼拿着脸盆,出去洗漱。 下人住的这个小偏院里,住的都是在锦绣院当差的丫鬟婆子们,小偏院有个小厨房,里面有专门的守灶婆子负责锦绣院里的热水,所以丫鬟们都是不缺热水洗漱的。 小花一路端着脸盆去了小厨房,小偏院里人来来往往。做下人的是没有主子们那么好命的,所以在大部分主子还没起床时,下人们已经开始起早忙碌了。 到了小厨房,那守灶的老婆子果然已经烧好热水,见小花来了,笑眯眯的给她打水。 “小花丫头,这么早就起来啦 2. 第2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小花端着水盆出了小厨房,迎面正碰上站在门口的碧鸢。 碧鸢今年十七,生得瓜子脸杏眼樱唇,皮肤白皙,身段玲珑有致。此时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讳莫如深,估计是听到刚才那段对话了。 她斜睨了小花一眼,也没说其他,“我起来见你不在,就出来准备洗漱。” 小花没露出其他神色,也没有提房里只有一个脸盆她拿了碧鸢怎么出来洗漱,只是小声说道,“我刚洗好,准备给姐姐打水回去呢。” 话毕,便跟着碧鸢一起回屋了。 小花今年才十四,细胳膊细腿的。别的姑娘们长到十四都发育的很好了,唯独她也不怎么见发育。除了那张脸精致秀美与个头不像孩童以外,身板还和孩童一无二致,纤细干瘦得厉害,胸前只有那么一点点凸起,不认真看根本不显。 此时端着个脸盆,里面装着水,总让人感觉怕水撒出来,或是担心那细瘦的胳膊要断了。 碧鸢也是见这一幕,想到这小丫头刚才说的那话,心中有些不忍,接过小花手里的盆子。 “我去洗漱,你先回屋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 “是。” 小花回到屋,重新给自己梳了个双丫髻,把衣袖裙角捋平整,也没带什么珠花头饰,便坐在床边等碧鸢回来。 碧鸢回来后,坐在妆奁盒子前,细细的给自己涂了一层面脂,描了下眉,又在唇上摸了点口脂,才扭过头来看一直垂头坐着的小花。 “站起来我看看。” 小花半垂着眼睑,站起来让碧鸢端详。 一袭湖绿色的丫鬟统一服饰,这是锦阳候府大丫鬟才能穿的衣裳。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大而明亮却又带着一丝妩媚的眼睛,身板纤细瘦弱,神情却是恭敬中夹杂着胆怯。 刨除那双漂亮的眼睛,还只是个孩子。 碧鸢心里叹了一口气,慢慢放下心来。 少爷突然把这本是院子里洒扫丫头的小花提出来填了大丫鬟的空缺,下面有流言说这小花是专门在少爷回来的道上卖弄风姿才得了少爷的眼。又见少爷把人安排在她屋里让她带,碧鸢当时着实憋了一口气,心想到时候一定要狠狠治治这个不安分的丫头。 谁知道见着人,才发现只是一个才十四还没怎么发育的孩子。平日里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打扮也不出挑惹眼,正是爱美的年岁,头上连朵花都不带,更不用说擦脂抹粉。又通过这几日暗中观察,碧鸢才发现这丫头确实是个不挑事的,也是个安分的,才提出带她去上值。 估计当初之所以会被少爷提起来,也是因为颜色鲜嫩眼睛美丽罢了。 打小侍候少爷,碧鸢还是知道少爷不是个什么好色之辈的。只是生性、爱美,贪看美好的的事物,身边近身侍候的丫鬟一应全是颜色好的,包括院子里的洒扫丫头都要长得不错的。 一个孩子,即使再精致漂亮,又能怎样?更何况也只是那张脸还算不错,她现在应该注意的应该是柳枝、翠兰那些年岁大些的丫鬟才是。 碧鸢看看外面的天色,站了起身,“走吧。” 小花也没出声,跟在碧鸢后面就出去了。 锦阳候府占地颇大,前院不提,光是后院大大小小的院落就有许多。除过侯爷和夫人住的正院,老夫人住的敬慈院,世子的鸿皓院,四少爷阮思义的锦绣院算是整个侯府最为华丽的院落了。 锦绣院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大院子,正院两进屋子,第一进正房是四少夫人乔氏住,四少爷则是住在第二进的书房里。两进屋子后面带着一个小花园,小花园的边角里有给丫鬟婆子们住的偏院还有东西跨院。东西跨院此时是空着的,留待以后给四少爷的侍妾还有姨娘们住。 四少爷今年十七,新婚不久,娶正妻乔氏。乔氏长得不好,不得四少爷喜欢,两人新婚那天就闹了矛盾分房住,这是整个锦绣院上下都知道的事。 到了正院第二进的书房,碧鸢和小花轻手轻脚的推门走进去, 书房是一明两暗三间屋子,东间是睡房,西间是四少爷的书房,中间的堂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张椅子,正中的墙壁挂了一幅四少爷的墨宝高山流水图并两副字,看起来淡泊宁远。 头天夜里上夜的翠兰见碧鸢来了,并没有交值就走,而是转身又进了睡房,估计是去叫少爷起身了。 少爷虽然已经成婚,但还未领到差事,平日里还是像以往那样每日去前院书房和先生学习,十几年如一日,所以是没有什么懒觉可以睡的。 碧鸢暗暗的瞪了翠兰背影一眼,也跟了进去。 小花无视她俩的机锋,见无人理会她,便转身交代门外的二等丫鬟夏桐把少爷洗漱要用的物什端进来。这些事她上辈子也不是没做过,此时也不用人教。 夏桐眼神闪烁了瞄了小花一眼,便去准备了。 此时大丫鬟柳叶走了进来。 柳叶今年十七,生的高挑丰满,杏眼高鼻梁,身段凸凹有致很是撩人。进来瞅了小花一眼,也没说其他,就匆匆进了里间。 小花和夏桐两人把洗漱要用的物件儿端进里间,夏桐把水盆放在案几上,就低着头出去了。 二等丫鬟没经过召唤是不能随意进屋里的,平时就在门外侍候,就算进来也是干些杂活不能长时间呆在里面,更何况旁边还有三个大丫鬟虎视眈眈的盯着。小花属于一等丫鬟,倒不在此类,不过此时她也和夏桐一起退了出去。 也就男人天生愚钝,没有看出三个女人之间的刀光剑影。 小花光低着头就能感觉到其间的官司,还不如退到外间,老老实实离远些。 外间几个二等丫鬟正在圆桌上摆早膳,见小花退了出来,都是撇嘴笑满脸讥讽,小花仿若没看见找个角落站着装木讷。 片刻后,四少爷在三个大丫鬟的簇拥下走到桌前坐下。几个二等丫鬟磨磨蹭蹭,直到柳叶忍不住咳了一声,几人才垂头出去。 第一天当差小花就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了,真不知道她上辈子怎么能够忍受还和那些女人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 可惜现在她只能忍着,谁让她回来的时间非常不凑巧。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刚好在四少爷发话提拔她的时候,她能叫着说不要当大丫鬟吗?一个不入等的洒扫丫头费尽心思一步登天,扭头又说不要了,别人还不把她当妖怪看。 小花现在只想不惹人注意,所以只能夹起尾巴老实做人。 小花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3. 第3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四少爷用完早膳,被三个大丫鬟送出了门。 几个二等丫鬟进来迅速把桌子收拾干净,就退下了。 碧鸢脸色难看,率先把苗头指向翠兰,“翠兰,你可真是殷勤,守了一夜还要留着服侍少爷!” 翠兰斜了碧鸢一眼,撇撇嘴,“那我回屋休息去。”反正她的目的已达到,少爷此时不在,她晕了头才会留在这里和碧鸢斗嘴。 翠兰扭着腰走出去,留下碧鸢气歪了脸。柳叶一向话少,今天她当值,碧鸢也没借口说她,柳叶似乎不想与碧鸢同处一室,甩着帕子也出去了。 一向沉稳的碧鸢,再也忍受不了的撕扯着自己的手绢,小花站在一旁缩缩脖子也不敢说话。 碧鸢气了一通,眼神才扫到一直沉默的小花。 “你去把少爷的床铺收拾一下。” 小花如蒙大赦福福身,去了里间。 磨磨蹭蹭把床铺收拾好,小花又主动去拿了水盆抹布给屋里四处抹尘。碧鸢坐了一会,就去外面庭院里了,逮了几个在一起说小话或者干活不仔细的小丫头说了几句,心中的气才消下去了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正午。 柳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过了一会儿翠兰来到书房。翠兰虽是刚起床,但看的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眉也描了,还抹了唇脂。一张樱桃小口娇艳欲滴,恨不得让人亲上一口。 碧鸢见到这一幕,牙齿都快咬弯了。两个贱蹄子,少爷不在就消失,一见少爷快前院回来了,立马都冒了出来。 可是她也没有由头说两人,翠兰是‘勤劳贴心’连值都不下觉也不睡,柳叶则是手里事都干完了让她没处挑。 她能指着别人鼻子骂狐、媚子在少爷面前献殷勤吗?她只是个管事大丫鬟,管别人干活,还能管这?! 翠兰和柳叶两人来后,也没说话,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碧鸢站在一旁气得脸发黑。 被殃及池鱼的小花,只能缩着脖子站在那里装不在。 眼前这一幕熟悉又陌生,只是上辈子针对的对象是她,这辈子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却显得有几分可笑。 屋里静的吓人,翠兰突然开口说道:“你就是是小花?” 翠兰今年也十七,生得容貌娇美身材玲珑娇小,白皙的脸色有两个梨涡,一说一脸笑。其实认真说来,四少爷身边的这三个大丫鬟都是各有特色,碧鸢端庄大方,翠兰娇美秀丽,柳叶艳丽撩人,在下人奴婢中算是挺拔尖的。 小花看了她一眼,恭恭敬敬的开口:“是的,翠兰姐姐。” 翠兰斜了碧鸢一眼,笑着开口:“嗯,好好干好好学,有啥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小花脸色干干的,“是的,翠兰姐姐。” 碧鸢口气很不好的开口,“小花你去看看少爷的午膳大厨房准备好了没有,带两个丫头过去,好了就直接提回来。” 小花说了声是,就出门叫了两个专管传膳的二等丫鬟夏芝夏兰。 夏芝夏兰正在和几个丫头说话,见小花叫她们去大厨房,就脆声哎了一声走到她身后。其他几个丫鬟嘴里噤声,但望小花的眼神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 可不幸灾乐祸吗?升了一等大丫鬟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指使着干小丫头们做的事。 小花明白她们是这么想的,但却没有想针锋相对的心。她上辈子倒是不饶人,可惜后来却得了所有人的嫉恨,处境艰难。 其实换念一想,别人这种情绪很正常,一等大丫鬟本来就是要从二等丫鬟里提拔,谁知道半路杀出她这个拦路虎,将人截胡了,可不是招人恨吗。 一路出了锦绣院,几人往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见旁边没人,夏芝凑了过来,“小花姐姐,看样子碧鸢姐姐没把你当大丫鬟看啊。” 夏芝满脸同情,眼含深意。‘小花姐姐’这个四个字,让她说的意味十足。 在府中,不分年级,只分等级高低。夏芝虽然比小花大上两岁,但因小花是一等大丫鬟,她是二等丫鬟,所以必须要喊小花为姐姐。只是听她这口气,明显就是心不甘情不愿。 “就是,明显就是把你当小丫鬟使,这点小事也让你亲自来做。”夏兰口气似乎很是为小花愤愤不平。 这两人的意思,小花明白,不外乎嫉恨她截了她们的胡,想撺掇她和碧鸢斗起来。到时候不管是谁赢谁输,反正她们是可以坐山观虎斗,当然她输了更好,得罪了碧鸢,碧鸢借机把她换下来,旁边的人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手段太粗糙,让人一眼即望穿其本意,是看她年纪小吗? 年纪也确实小,人也不是太聪明,要不然上辈子她也不会被这些二等丫鬟撺掇,又因碧鸢历来看她不顺眼,给她穿小鞋,与碧鸢针锋相对起来。 可惜,她重活一世,上辈子经历的事又何止这些小伎俩,怎么会如了她们的愿。 小花掩下眼中的光芒,轻声轻气说道:“碧鸢姐姐也是为了我好,我年纪小,以前也没有在主子身边侍候过,多学学也是应该的。” 夏芝和夏兰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 领了午膳回来,四少爷也从前院回来了。 期间还怜惜的问翠兰怎么没下值去休息一下,翠兰瞟了碧鸢一眼,娇声道:“少爷待奴婢好,奴婢自是要尽心服侍。” 说的四少爷心中怜惜之意大增,碧鸢则是用眼神使劲戳她。 把午膳摆好,小花就借着手里的食盒退到门外,留下三个大丫鬟边刀光剑影服侍少爷用膳,边你拿眼睛戳我我拿眼神戳你。 小花有时候在想,这四少爷该有多迟钝才会看不出来,亦或是看出来了,只是懒得理会?毕竟男人的思想和女人完全不在一个回路,而四少爷此时应该心里惦记的是自己的差事吧,少年心性想得到好差事 4. 第4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小花下值回到小偏院,下人们的晚饭已经被专门的人抬了过来。她自己打了一份用过,便准备去小厨房打些热水洗了歇下。 去了小厨房,正在烧火的王婆子一见她就笑眯了眼,“小花丫头,下值啦?” “是呀,王婆婆。” 王婆子拿了一个小杌子给她,“来,坐在这里陪老婆子说说话。” 小花放下手里的盆子,在王婆子身边坐下。 王婆子捣了捣灶膛里的火苗,“今日上值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习惯?” 小花其实挺喜欢这个笑呵呵的老婆子的,回来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人和她说话,下面小丫头不是满脸嫉妒就是暗中唾弃她上位不正,以往在一起不错的‘好姐妹’也疏远了,她也懒得和她们说什么。此时坐在温暖的厨房里,旁边坐了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她就不由自主话多了起来。 “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就是跟着几个姐姐学学怎么侍候少爷,其实也挺清闲,下午在茶水间坐着,一个不觉就到点下值了。” 王婆子笑了笑也没说其他,而是慢悠悠的和小花聊起府里一些主子的秉性和忌讳,又提着说她以前有几个老姐妹,聪明本分,当差得力,后来得了主子的正眼配给了管事。再后来生了娃,又回来当差,现在都是些管事婆子了。 小花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眼光却是闪了闪。 王婆子说了一通,才想起小花是来打水的。 “你看我这老婆子,老了记性也不好,你是来打水的,我拉着你唠叨了半天。” “没事,王婆婆,我下了值也没甚事做。”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安慰我这老婆子的,赶紧去洗了歇下,明天还要起早当差呢。” 小花打了水,简单了洗了下,就躺下了,碧鸢还没见回来。不过碧鸢向来回来的很晚,小花也见怪不怪了。 其实王婆子说的她都懂,不外乎想给她指一条另外的路。 是呀,怎么都比和人争的强,她上辈子也是痴了傻了才会想不开走那条路。 闭上眼睛,心里安稳下来。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到了年纪可以放出去。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 小花就这样开始了一等大丫鬟的生活,说是大丫鬟其实很多时候干的都是小丫鬟的活儿。 只是她不推不拒,老实沉稳,手脚勤快,也不生口舌,最重要的就是从来不往少爷身边靠。 渐渐的,另外三个大丫鬟也都对她放了心,对她偶尔的躲懒打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面的一些小丫鬟慢慢也看清了小花的行为处事,表面上也没人再讥讽她,只当她是个榆木脑袋不懂得上进。不过也没在她面前挑事,就当她是个挂了大丫鬟的名实质上是个透明人儿。 小花巴不得如此,日日到点上值,到点下值。三五不时躲躲懒,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这天下了值,小花又跑到小厨房找王婆子说话。 一个人老没人搭理,一个不想生事懒得和人搅合,刚好凑到一起,倒也相处和乐。 小花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 “王婆婆,我今日去大厨房,这是厨房婆子给我的,我专门带了些给你尝尝。” 大丫鬟有大丫鬟的好处,光凭她这身大丫鬟衣裳,又是四少爷身边的人,就足以大厨房那些婆子争相巴结了。小花也不是迂腐之人,别人塞给她甜嘴,她就接着,然后拿回来自己吃,或者和王婆子一起分享。 “你这丫头,吃个糕点,还记得带给我老婆子,知道我老婆子牙口不好,喜欢这些软和的。”王婆子老脸笑成了菊花,心里清楚小花的性子,倒也没推却。 小花打开帕子,一老一小两人吃起糕点。 “小花,这两日怎么样?老婆子这两日可是听到不少小丫头们叨叨说碧鸢和翠兰大吵了一架,两人几乎撕破了脸皮,没牵连到你吧。” 小花摇摇头,笑得狡黠。 “她们吵起来之前,我看着不对就跑了,等她们吵完,我才回去。” 王婆子放下心来,笑道:“你这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这样做对,她们三个是家生子,你是既然没有那个心,就没必要进去搀和,躲远点就好。” 和小花熟悉了以后,王婆子也是知道她没有那个心想上进的,只是树欲止而风不停,这丫头又是处于那样敏感的位置。 王婆子人老没个后代,平日里也只有小花这丫头和她谈的来,便拿小花当孙女看,难免会心里记挂。以往总是不看不听不管事,现在心里有了担忧,她也会竖起老耳朵探听一二。 这小偏院里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多,难免会说露嘴,众人又知道王婆子就是个孤寡老太婆,平时里也不与人交往,倒也没防着她,着实让她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王婆子又和小花说笑了几句,才压低嗓子凑在她耳边道:“正房那边四少夫人摔了几次碗,估计沉不住气了。” 小花听到悄悄的捏一下王婆子的手,意思她知道了。 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乔氏就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上辈子的旧事这辈子会不会重演。不过小花想,她一直保持低调,也不得罪谁,应该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又聊了几句,一老一小开始乐滋滋的开始吃着糕点,经过小厨房的丫鬟婆子无不对这两人鄙夷不已。 其实鄙夷最多的还是小花,现在整个锦绣院谁不知道她是个没出息的,霸着大丫鬟的位置却从来不干‘正事’。 最奇怪的就是,有不少小丫头构陷于她找另外三个大丫鬟告小花黑状,那几个平时得理不饶人喜欢冲人耍大丫鬟威风的,这时居然坐视不管不言不语,你再不死心去说,人就把你喝斥一顿。 后来大家才大悟 5. 第5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最终补汤归了碧鸢,小花则站在角落里脸色变幻莫测。 见到春桃进来送补汤,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少爷那句‘赏给你’,她才记起一件在她记忆里已经很遥远的事情。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乔氏给少爷送了一碗亲手熬的补汤,少爷嫌弃乔氏长相不好连着她送来的东西也很是厌恶,便随手赏了她。 她那时才当上一等大丫鬟不久,对于少爷的赏赐肯定是很乐意的就接下了,期间还冲老是排挤她的三个大丫鬟示了一下威。 最后,补汤进了她的肚子里。也因为这碗补汤不单让她招了其他三个大丫鬟的嫉恨,更是狠狠地扎了乔氏的心。 乔氏知道后把她叫去问话,找了个理由让春桃掌了她的嘴。 那时的她刚得了四少爷的宠信,被无缘无故打了耳光自是不甘,便在四少爷面前哭诉自己的委屈。 四少爷怜香惜玉跑去和乔氏大吵了一架,夫妻两人的关系更是势同水火。 也因为自己夫君对一个小丫鬟的态度都比对她重视,乔氏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再也坐不住了,连颜面都不顾跑去找婆婆锦阳侯夫人做主。 夫人不好插手小两口的房中事,又有些头疼自己这个小儿子的态度。只能命身边的管事妈妈来锦绣院对‘罪魁祸首’小惩大诫,打了她5板子以禁效尤。反正只是个丫头,用丫头来消主子的气让谁来看都是理所应当。 主子是消气了,被打了板子的她,心里却又是愤恨又是恐惧。 那是她上辈子第一次被打板子,往年虽然服侍了几户人家,但都是那种小门小户的,哪里惩治下人能动上板子。尤其打板子的时候还是当着整个院子里人打的,被很多人讥讽嘲笑,同时大丫鬟的另外三人更是明里暗里磋磨她。 后来她爆发了,索性也不吊着四少爷的胃口了,直接爬了他的床。 那时候她想的很简单,总想着成了少爷房里的人总不至于还被人打了吧,而且少爷以后会对她更好。她们不是喜爱讥讽她,她直接成了少爷的房中人,看你们还有胆讥酸。 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她这个举动不光让乔氏更是恨她入骨,更是在貌似平静的油锅里泼了一碗水,一下子院子里就炸起锅了。 不光三个大丫鬟坐不住了,连院子里一些小丫鬟也开始蠢蠢欲动。碧鸢跑去找自己老子娘想办法,想借着夫人的手把自己安排进四少爷的房里,翠兰柳叶一边对她妒恨不已,一边纷纷效仿开始爬床…… 锦绣院里彻底乱了。 那时候乔氏刚进门没多久,又不得少爷待见,压制不住下面的人,她也没脸再去找婆婆做第二次主。更何况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不睡身边丫头的?当正室的也只能看着,私底下暗暗管束教训。 可是就算管束也得夫君给自己撑腰,乔氏自进门以来,四少爷就不去她房中歇息,整个锦阳候府谁人不笑,锦绣院上下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没把她放进眼里。 乔氏渐渐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笼络不了男人,婆婆也嫌她窝囊,她便想方设法巴上了老夫人。在老夫人面前讨巧卖乖,老夫人见她着实可怜,才替了她做了几回主,压服了不少院子里的丫头。 但是此时已经晚了,不但小花借着初始的混乱站稳了脚跟,成了四少爷房里得宠的通房,四少爷屋里的通房丫头也多了好几个。 乔氏无法,只能暗暗咬牙忍了下来。私底下的动作却更多了,可是动作再多,也顶不过四少爷后来的风流成性,甚至还带了几个青楼的粉头回来,那时候锦绣院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百花齐放纷争四起。 想着后面她和乔氏碧鸢各种手段对付后面进门的女人然后再彼此互掐,小花不由的恍惚了…… 四少爷用完膳去午休,碧鸢才当着翠兰和柳叶,得意的喝下那碗早已凉了的补汤。其间翠兰和柳叶的表现自是不用说。 小花看着碧鸢的眼神很是同情,也不知道这次乔氏会不会放过她。 不过想到碧鸢的背景,小花觉得乔氏应该不会那么蠢。 毕竟碧鸢不是那时的她,本身就是家生子,娘是夫人身边得脸的管事妈妈,爹是前院侯爷身边的管事,又是从小侍候少爷的,在府中很是有些体面。乔氏杀鸡儆猴如果拿碧鸢来开刀,那才叫乐子大了。 **** 这一日,四少爷去前院,兴致冲冲的走,半下午的时候回来了,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仿佛跟谁吵了一架似的。 屋里的几个大丫鬟也不敢吭气,轻手轻脚的侍候着。 四少爷回来后就去书房了,期间交代谁也不许进去打扰。 几个争锋相对的大丫鬟们也不用眼神戳彼此了,对视的眼睛中充满了担忧,小花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仿若未睹。 一下午屋里的气氛都很低沉,平日里惯于偷跑躲懒的小丫头们也老老实实在自己岗位上当差。 四少爷阮思义坐着书房里,清雅俊秀的脸一片扭曲,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想着下午爹说的那些话,他就有种意欲毁灭一切的冲动。 真是可笑啊,想他阮思义,一路顺风顺水长到这么大,直到此时才明白自己的定位在哪里。如果真的照爹说的那样,那他以往勤奋好学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他领个闲差混吃等死? 可是他却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因为他是锦阳候府的儿子! 大熙朝有规定,有爵位人家的子弟是不能走科举一道的,只能指着家里势力不差在圣上那里挂了号,才可以领到个好差事。一般有爵位的人家,都是先紧着世子领好差事,一是为了以后爵位传承不至于没落,另外也是为了压制府里其他的儿子,免得盖过世子,造成家中人心不稳。 想他阮思义自喻聪明过人,却从来没有看透这些,直至今日父亲告诉给他领的差事,他失望之下心里不甘追问不休,惹得父亲大怒失言,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阮思义想着京中其他有爵位人家的情况,久久,才捂住自己的痛苦的脸。 同胞的亲大哥是世子,自来对他爱护有加,他 6. 第6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正房东间里。 四少夫人乔氏听了小丫头的禀报,气得直揪手帕。站在一旁的陈妈妈塞了小丫头一块碎银子,便把她打发走了。 “陈妈妈,你看我竟然嫁了这么样一个人,不但将我熬得补汤赏给一个丫头,还大白日里就跟丫鬟们在屋里头厮混。”乔氏尖叫道,手一扬就把手边的茶碗挥到地上。 陈妈妈让春桃过去把门关住,才扭过身来安抚乔氏。 “我的好夫人,你可千万小声点。这里不同我们家,可千万别让人听了去,惹得少爷厌烦。” 乔氏气红了脸,忍不住流起泪来。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颜色不好也不是我的错。嫌我颜色不好,当初干嘛去我家提亲。进门以后,新婚之夜就跟我闹,闹的满府皆知,把我的脸面硬是扔在地上踩了又踩……” 没人愿意自己夫君嫌弃自己长得不好,乔氏也一样。可是长相本来就是天生的,哪里是能人为控制。乔氏除了气气自己气气四少爷,也没有其他办法。 乔氏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从小父母宠爱,家里的下人也是捧着过的。长这么大唯一受挫的就是这门亲事,嫁过来丈夫不待见,下人更是瞧不起她。 一想到成亲以来过的日子,乔氏就是满腹的心酸,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陈妈妈走过去,一边给乔氏擦着眼泪,一边安慰她。 “我的好小姐,千万别哭,一哭眼睛又该肿了……” 陈妈妈是乔氏的奶妈,又是陪嫁嬷嬷,两人的情分自是不同寻常。陈妈妈几乎把乔氏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心疼,见自家小姐伤心成这样,心里也是非常难受。别说乔氏没法了,连她也没法,总不能压着少爷来小姐房里不让他亲近身边的丫鬟们吧,更何况这事也有她们自己的不对。 提起这就说远了。 乔氏新婚即被夫君嫌弃,四少爷连房都没洞,直接搬去了书房。乔氏忍着气,回门那天回家诉苦,家里人这才把其中缘由告诉她。 原来为了成这门亲事,乔氏的父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锦阳侯府是老牌子的勋贵,府上自然是底蕴深厚,贵不可言。尤其阮思义虽为嫡次子,但少年既在京中有才子之称,人才也颇为出众。虽是以后不能承爵,但凭锦阳侯府的门第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不能承爵,女儿便不用做宗妇,凡事有嫂子操心着,世子夫人又是个出了名的端庄大度,以后也不会受气,尤其锦阳侯夫人在京中是出了名疼爱媳妇的好婆婆,可不就让乔夫人上了心。 这门亲事千好万好,倒让乔夫人觉得自己女儿不配人了。为了成这门亲事,乔夫人专门请了人说项,又在画像上做了伪。因说项之人是锦阳侯夫人比较亲近之人,再加上这门亲事很合自己心意,又有画像在手,锦阳侯夫人也没提出相看,便换了八字,下了定。 其实认真来说,乔氏长得不丑,小圆脸单凤眼,就是身材圆润丰满了些,然后脖子生得短,显得整个人有点壮实。只因阮思义自小喜爱美好事物,身边的丫鬟个个都貌美如花,又怎堪忍受自己娶了个蠢笨如猪的正妻回来。 掀了盖头,阮思义就大失所望厌恶非常要转身离开,乔氏大惊失色去拽他,两人才闹了起来,结果闹了个满府皆知。 女儿不受女婿待见,乔氏父母也很恼火,直到乔尚书见自己夫人支支吾吾的样子,才知道她做了什么荒唐事。结亲结亲,结的就是亲事,遮遮掩掩下来,倒成了结怨了。他堂堂一个吏部尚书的女儿,难不成还配不上一个侯府的嫡次子了!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自家有错在先,又事已至此,乔氏父母只能劝着女儿回好好将女婿哄好。 男人嘛,就这样,喜爱好颜色。先把男人哄好,到时候怀胎生个儿子,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男人若是喜欢美色,就给他纳两个颜色好的妾,反正也越不过正妻去。这京中大户人家,哪家正妻不是如此,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日子还不是得过。 乔氏知道爹娘说的对,也是为她好。她心里也清楚既然成了亲,就算被夫君厌恶她也只能认命,其间的伤心难过自是不提。 回来后,她也想小意奉承下夫君,只是碍于脸面,一直泼不下来面子。直到听到外面有风声说婆婆要给夫君房中添人,她才奶娘的再三劝慰下,才想着去向夫君小意示好。 示好的就是那碗补汤,谁知道她的一片痴心却被人赏给下三滥的丫鬟。本来就觉得恼怒伤心,这又来了一出‘少爷与丫鬟在书房里头厮混’。 乔氏坐在那里哭得伤心欲绝,陈妈妈怎么劝都安抚不下来,口不择言只得骂那几个丫鬟给小姐出气。 “那些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就这么缺男人?” 听到陈妈妈咒骂的话,乔氏哭得更加伤心了。 可不是吗? 锦绣院里就夫君这么一个男人,夫君又不愿意亲近她,可不是丫鬟们都前扑后涌的扑上去了吗? 陈妈妈眼见自己说错了话,又是打脸又是安抚的,好半天才把乔氏安抚的不再流泪。 乔氏坐在那里沉思好半响,才愤恨的开口:“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了!他不待见我,现在这院子里更是没一个人把我放在眼里。” 陈妈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小姐刚嫁过来在府里没有根基,四少爷也不愿歇在正房这里。这院子里的哪个丫鬟婆子不笑呀,小姐是不常出门不知道,陈妈妈却是心里清楚的,却又不敢当小姐面提。 “那些个小贱蹄子,居然敢大白日里和相公他在书房里厮混,典型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不治治她们,她们就不知道上面还有我这个少夫人。” 陈妈妈眼见乔氏铁了心要杀鸡儆猴,倒也没阻止。 能杀一儆百也好,让那些丫头片子们都收收自己那不安分的心,也让她们正视正视,这锦绣院可不是没有女主人。 “少夫人,总不能把那三个一锅端了吧,这样会不会闹太大了?” 少夫人准备收拾那些骚浪蹄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受丫鬟婆子的气的春桃自是乐于见到,只是她想的要比少夫人多那么一点。 “一下收拾三个太明显了,要不要先拿个杀鸡儆猴?” 小花很幸运的被人遗漏,也多亏她一直低调没惹人眼。 乔氏想了想,“你等下去把那个碧鸢传过来,就说我要问她话,她不是那天喝了我的那碗补汤吗,刚好借着由头。” 春桃领命出了门,准备瞅着少爷前 7. 第7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曲妈妈是锦阳候夫人田氏嫁过来时的陪嫁丫鬟之一。 本身出生锦阳候夫人娘家的家生子,为人又没有其他丫鬟那么多的心眼天天琢磨怎么爬主子床,所以田氏对她很是看重。年纪差不多到的时候,就把她指给了前院里的一个管事。 当曲妈妈嫁给了那个管事当上管事家里的时候,田氏身边有几个陪嫁丫头都爬了侯爷的床,成了通房丫头。 那时候还有人笑话曲妈妈,你颜色这么好,近水楼台为什么不为自己打算呢。 当时曲妈妈只是笑笑没说话,嫁给管事以后,曲妈妈的差事就卸下了,回家相夫生子,三年添了两个娃儿,一个是碧鸢哥哥,一个就是碧鸢。 出了月子被田氏叫了回来,让她当了还在襁褓的四少爷的奶娘。 当时有很多丫鬟婆子羡慕她,说她福气好。而那些当初笑她不爬床的人也不笑了,因为直到现在她们才知道,在娘家一向温厚宽和的小姐,对付起自己夫君的通房手段可是不少。以前不收拾你那是因为你安分,现在你都爬我男人床了那还不是往死里整治。 曲妈妈给四少爷当了五年的奶娘,尽心尽力事必亲恭,连田氏这个当娘的都挑不出一句毛病来。等四少爷五岁的时候,侯爷说男丁不适合让奶娘拘着免得以后养得妇人气,田氏就把她调回来到自己身边当管事妈妈。 当曲妈妈成了管事妈妈的时候,那些当初爬床的陪嫁丫头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很多人都认为曲妈妈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曲妈妈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小在小姐身边侍候,再不懂其中的道理她直接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只要小姐能稳坐这个锦阳候夫人的位置,她只要忠心耿耿以后的富贵就不会跑,当主子那就不想了,当个府里的管事妈妈有夫有子有女夫君还不敢纳妾,也不见得比谁就活得差。 曲妈妈听完小丫头跟她汇报碧鸢被打的事后,眉毛连动都没动一下。 她把自己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才施施然来到夫人住的正院。 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一见是曲妈妈来了,连通报都没有通报一声就让她进去了。 曲妈妈进去的时候,田氏正闭目靠在芙蓉榻上让小丫头给她锤腿。 田氏现年已年过四十,但是看起来却像二十多岁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给她增添一些成熟雍容的气韵来,似乎格外的厚待她。 也的确是,命运似乎格外厚待田氏。自己出生高贵,嫁的夫家也不差,一嫁过来就是当家掌管中馈的正房夫人。婆婆为人宽厚对她管家也不指手画脚,夫妻关系和睦,子女双全。 唯一不美的就是男人总免不了要纳几个小回来,然后就是生出来的那些后遗物。 不过她手腕好,上孝敬婆婆,下对夫君恭顺,在人前和蔼,人后恩威并施。那几个姨娘庶子啥的,也被她压得早在府里成了小透明。现在连孙子都有了,唯一能够让她操心的事儿,除了夫君在朝里的事,就是她的幼子阮思义。 曲妈妈进去之后也没说话,而是‘扑通’一声就跪在锦阳候夫人脚边。 捶腿的小丫头被吓了一跳,田氏这才睁开眼睛,望向跪在地上的曲妈妈。 一看曲妈妈跪在那里趴伏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挥手让边上的小丫头去扶她起来。 曲妈妈也不起来,就是趴伏在地上,一口一个老奴给小姐丢人了。 一听到小姐这词,侯夫人本来皱着的眉头立马松开了。 是呀,小姐,她很多年前的确是曲妈妈的小姐……那是曲妈妈还不是曲妈妈,叫蝶儿……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好了,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田氏也不是傻子,见曲妈妈闹出这一出,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纰漏来求她原谅的。可是不管怎么样,曲妈妈跟她了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就凭刚才她那句小姐,她也打算饶她一回。 锦阳候夫人田氏的情绪变化都在曲妈妈的意料之中。 早就说了,能在这偌大的锦阳候府里完完整整呆这么多年,又有谁比谁傻呢。 田氏够了解曲妈妈,曲妈妈何尝不是也够了解她家小姐呢? 曲妈妈跪着就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也不添油加醋,就说她女儿碧鸢因为得了少爷赏的一碗补汤就被四少夫人命人掌嘴了。 曲妈妈口气中完全没有埋怨,只是叙述事实,然后还谴责碧鸢眼皮子浅,少爷赏的她就欢天喜地的接了,因此得罪了四少夫人,挨打倒是小,就怕以后惹了四少夫人嫌弃。并求田氏把碧鸢从四少爷身边撤走,免得伤了四少爷和四少夫人的和气。还检讨自己教女无望,给夫人丢了人。 碧鸢当初可是田氏放到四少爷阮思义身边的,这次出了岔子挨了打,也的确算是给夫人丢人了。 曲妈妈这番话说得很是到位,也不提诉苦也不提别的,把一个替主子分忧并不惜委屈自己女儿的下人演绎的很好。 可是田氏就不禁想了,这多大点事,至于乔氏如此大张旗鼓还把碧鸢打了?主子上面赏下来的,下面的奴婢还能不接不成?乔氏这是在抱怨义儿冷落了她,还是在打他脸?或者是连她的脸一起打了?毕竟碧鸢可是田氏放过去的人。 心中顿时就对乔氏不满了起来。 对于乔氏这个儿媳妇,田氏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当初给阮思义求娶乔氏也就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吏部尚书的嫡出千金,除了长得不好一点以外,论起家世来说足够配的上她的义儿了。 毕竟她的义儿是幼子,以后也不能承爵,就算在怎么在家里受宠,也避免不了身份差上一筹,以后也只能领个闲差度日,所以从身份上来说,田氏还是挺满意乔 8. 第8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四少爷傍晚回来就听说碧鸢被打的事了,起因居然是因为他赏给碧鸢的一碗汤。 乔氏肯定不可能对碧鸢说,是因为你们跟我男人大白日里在屋里头厮混,我才拿你杀鸡儆猴的,只能找由头说碧鸢欺下瞒上偷喝了四少夫人‘亲手’炖给四少爷补身子的汤。 当然这个借口也就只能蒙蒙不知情的人,那碗补汤可都是前几日的事了,锦绣院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碧鸢被打的原因。 碧鸢眼睛哭得通红,见四少爷回来了更是哭得凄惨委屈,仿佛死了娘似的。 旁边几个丫头七嘴八舌把起因过程结果对四少爷说了一通,仿佛自己就是事情的主角。期间还添油加醋的些,把乔氏形容的很恶形恶状。 也不怪她们如此殷勤,兔死狐悲,如果四少爷放任四少夫人如此猖狂,以后她们在这院子里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碧鸢低着头抹眼泪,心里很是满意。有人帮她说了,也不用她在四少爷耳边添油加醋的告状。 小花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被一群丫头围住的四少爷脸上青红交加。 事情发展方向跟她上辈子差不多,只是主角不是她,换成了碧鸢。 “少爷,你可要给碧鸢姐姐做主呀,就算是少夫人,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作践人。”翠兰在旁边娇声说道。 “就是就是少爷,少夫人也不能因为一碗补汤,就不明不白的把人给打了呀。更何况——”柳叶顿了顿,才支支吾吾把后面话说出来,“更何况这汤还是少爷您赏给碧鸢姐姐的,这打了碧鸢姐姐,不就是在打少爷您的脸嘛……” 柳叶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引得人无限遐想。这柳叶也不是个善茬,挑拨起来也没见比谁差。 而乔氏这招杀鸡儆猴确实是昏招,并且选错了对象,如果选个小丫鬟或者没有什么背景的,大家见势心中虽然忌惮但也不会反应太大。错就错在她太心急,拿碧鸢作筏子,碧鸢可是锦绣院的管事大丫鬟,下人中最顶头的都被打了,其他人肯定兔死狐悲同仇敌忾,更何况碧鸢还是四少爷身边的人。 俗话说,打了狗来了主人,就是如此咯。 果然,四少爷听到这话后,脸色立马就黑了。 二话没说,抬脚就去了正房。似乎一扯到乔氏,四少爷的君子风度就全部抛之脑后,足以见得他心中有多么不待见这个正妻。 四少爷进正房的时候,乔氏正在用晚膳。 四少爷向来俊逸温和的脸罕见的满是怒意,进来二话没说就把乔氏面前的晚膳掀在了地上,还顺便踹了旁边正准备给她行福礼的春桃一个窝心脚。 屋里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乔氏也被掀下来的膳食弄污了衣裳。 见四少爷如此大怒,她还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转眼想到他居然这么对她,立马就红了眼。 春桃被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陈妈妈此时也没功夫去管春桃了,赶紧把乔氏拉到一旁给她擦身上的污渍。其实陈妈妈是看四少爷如此大动干戈,怕他对乔氏动起手,才借着给乔氏擦衣服的空档把她拉远些。 四少爷踹了丫鬟掀了桌,此时也没有刚才那么恼怒了,沉着脸站在那里看陈妈妈忙里忙外的给乔氏擦衣服。 乔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立马尖叫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平时不到我这里来,一来就是又打丫头又掀桌的!” 如果乔氏了解四少爷的话,此时她不应该冲他尖叫质问,而是应该上去服软先认个错。等把四少爷安抚下来,他就会意识到自己暴怒了,会自我检讨不当行为。就算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至少会对乔氏心生一点愧疚。乔氏再诉些委屈,说不定夫妻两人的关系就会缓和些。 总体来说,四少爷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他从来不会打骂女人,因为这种行为让他认为不是大男子所为。而他之所以会如此暴怒,一来是因为心里最近一直不妥帖,二来也是觉得乔氏没给他脸,当然也有些怜香惜玉在里面,毕竟碧鸢从小侍候他,感情自是不一般。 可惜乔氏并不了解四少爷,甚至还冲他尖叫质问。 四少爷心中怒火本就还没有消下来,乔氏这一歇斯底里,不但让他觉得耳朵被刺得生疼,还看到乔氏那不雅狼狈的样子—— 圆盆上的脸上是一双小眼睛,此时那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要掉出来似的,脖子一鼓一鼓的,让他想起了蟾蜍。 四少爷立马厌恶的把脸偏了开去。 心里又开始埋怨家里为什么要给他娶这样一个妻室进门,蠢肥如猪不说,还尖酸刻薄。 其实人家乔氏哪有四少爷想的那么不堪,乔氏只是身材有些圆,绝对达不到如猪的地步,然后就是脖子短粗显得有些壮实。只是四少爷从小喜欢美好事物,院子里的丫鬟们个个都是好颜色,看习惯了漂亮的,猛一下看乔氏才会觉得特别不堪入目。 乔氏见四少爷不光不理会她,还一幅厌恶的样子,更加让她觉得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阮思义,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成日里嫌弃我不远亲近我也就算了,今天一来就是掀桌子打丫鬟的……”乔氏边哭着边尖叫道,抓过陈妈妈手里的帕子就往四少爷身上扔。 她一见到他眼中的厌恶,就想起新婚之夜那天晚上,掀了盖头,她心中期待含羞带怯,却迎上的是他错愕却又难掩厌恶的眼神。 四少爷见乔氏这泼妇行为,顿时火就上来,也不管和妇人争吵有失颜面什么的,张口就指责道:“你送我的补汤,我嫌油腻不想喝就转手赏了碧鸢,就为了一碗汤,你找人赏碧鸢耳光,你觉得你这种泼妇的行为还有没有一点当少夫人的体面?” “体面?”乔氏嗤笑一下,愤恨的抹了两把眼泪,“你什么时候给我留过体面?新婚之夜你就跟我闹,闹得满府皆知。你嫌我颜色不好,当初干啥娶我过门。现在更是为了一个小丫头就跑来打我的脸。一个丫头而已,别说我只赏了她耳光,我让人把她拖出去打死都没人敢说一声。” 四少爷站在那里,清俊的脸气得通红。 乔氏的话并没有说错,能进锦阳候府里当差的下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主子把不听话的下人拖出去打死的比比皆是,也没见有官府的人过来过问 9. 第9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很多时候小花都不愿意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死亡,因为那是一个让人觉得很好笑又很恐惧回忆。 她的死是自己作出来的。 知道自己被人下了绝孕药,她一瞬间就疯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查,直接歇斯底里动手给四少爷后院所有女人都下了绝孕药,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完了,一个以色侍人的姨娘,不能生孩子,就没了将来…… 小花很多次分析自己当时的那种心态,她觉得自己也不光是因为知道自己完了,才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也是因为她厌了,厌倦了那种睁开眼就与人斗的生活。 药还没下出去,就被乔氏抓了个正着,人证物证皆有,等待她的就是死亡。四少爷也曾阻拦过,可惜乔氏把事捅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直接下令,将她人前杖毙。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当初被杖毙时的感觉,那种痛入骨髓的疼,那种被一寸寸打烂,那种内脏全部被打得碎裂的感觉…… 直到死的那一刻她才真真正正明白,原来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别人不是不收拾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机会一到手,别人想打死你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甚至不用偿命。 怎么能够忘了呢?当了姨娘成了人上人那也还是奴婢呀,签了死契的下人,主人家说拖出打死也就打死了。 小花紧紧衣裳,慢慢朝小偏院走,路过小厨房的时候,王婆子在里头唤她。 王婆子从角落里端出一碗饭来,塞给她,“还没吃饭吧,我见你一直没下值,又听她们说前面闹得厉害,就给你留了。” 小花顿时觉得自己身上那股浸入骨子里的寒意没了,笑了笑,“谢谢王婆婆。” 王婆子嗔怪道:“谢甚谢,赶紧吃吧,我一直给你热着呢。” 小花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吃饭一边就把事情给说了,包括事情的起因和结果。 王婆子叹了口气,“想博富贵,那也得有那个命,一个当人奴婢的,主子说打就打了,打死你也不能反抗。幸好你这丫头门里清,不去沾惹那些。” 王婆子继续缓缓说道:“我在这府里当了几十年的差,那些个通房姨娘们不知道消失了多少个,这个手腕倒是好吧——”她用手指头指指上空,“还是禁不住,能留到如今的,都是老实的,那些个不老实的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小花当然明白王婆子说的是谁,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上辈子她从来没有去关注过府里的事,光是锦绣院里就够她忙活的了,没想到哪哪儿都是那么肮脏。 王婆子见她害怕,安抚道:“你没搀和进去是对的,这种大宅门阴私事多的去了,只要好好当差,到时候放出去就好了。只可惜啊,这么漂亮水灵的丫头真是可惜了喽……” 王婆子借着灯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丫头。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最亮眼的就是那双眼睛了,睫毛浓密,眼长而眼角上勾,笑与不笑都带丝勾人的媚意。她老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精致的小人,现在是还没长开,以后长开绝对是个一顶一的漂亮人。 小花噗地一笑,“王婆婆,您可惜什么?” 王婆子摸摸她的脸,“小丫头,以后少笑些,招祸。” 小花一愣,摸摸自己的眼角,默然的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有双漂亮的眼睛,毕竟上辈子四少爷不止一次摸着她的脸说她有一双能把他魂勾走的眼睛,只要被她的眼睛那么楚楚可怜一望,他就愿意什么都答应她。 她上辈子之所以会经久不衰一直受宠,靠的也就是这副皮囊,和这双眼睛了。 这辈子回来,她一直谨记着这点,外人眼前总是微垂着头,掩着自己的眼睛,也很少会笑的真心实意,即使笑也总是绷着眼角,也就只有在王婆婆面前她才能真正的笑一下了。 王婆子见她吃完饭,赶她回去休息,“快去歇着吧,这些日子不会安身,你可得绷紧神经了。” “知道了,谢谢婆婆,您也早点歇着。” 小花回了屋,连灯都没点,便脱了外衣躺下了。 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让她心里乱糟糟的,总让她有种与上辈子重合的诡异感觉,可是又混乱异常。 自从回来后,她总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感觉眼前的一切像是一个梦。 毕竟她是怎么回来的,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自己被杖毙没了意识,再次醒来刚好是她被提上来安排到碧鸢房里的第一天晚上。那天晚上碧鸢值夜,房里没人,她把自己胳膊都掐青了,也不敢相信自己死而复生还回到从前。直到第二日早上碧鸢下值回来,见她两眼通红神情恍惚,讥讽她眼皮子浅,这还没当差呢,就激动成这样。 她看到活生生的碧鸢,才真正相信自己是回来了。 因为上辈子碧鸢当上四少爷通房没几年就死了,比她早死几年。 小花心里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似睡非睡,睡梦中一直不得安慰。各种各样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有碧鸢有翠兰,有上辈子和她斗过的每一个女人,还有乔氏…… 乔氏披头散发流着血泪朝她走来,又是笑又是哭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小花心里很急,想凑近了听,感觉自己使劲跑腿儿都快跑断了,也靠不近乔氏。好不容易凑近了,却只听到一句话—— 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花猛地一惊醒来,屋里又黑又暗安静的吓人,只听到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小花猛惊,“谁?” “碧鸢,你怎么了?做了噩梦?” 碧鸢点燃油灯,油灯的光亮只有豌豆大,还昏暗不明青中带绿,照在她脸上看起来阴森森的。 小花心中大骇,正想尖叫,只听得碧鸢又说,“咦,这灯芯怎么这么短?”转身拿了什么把灯芯挑 10. 第10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一夜不睡心虚纷乱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两眼肿胀当差时昏昏欲睡。 只可惜小花很快就被惊得没有那一丝困意了。 上辈子的剧情是,四少爷把补汤赏给了她,她被乔氏打,四少爷和乔氏大吵一架,乔氏去找了夫人做主。夫人为了安抚儿媳妇,赏了她几板子。 而这次主角换了碧鸢,却成了乔氏去正院求见夫人,夫人咳疾犯了没有见她,然后扭过头正院的大丫鬟秀娥过来锦绣院给碧鸢送了一瓶子伤药。 期间秀娥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整个锦绣院乃至整个锦阳候府的人都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能是什么意思呢。你前面打了别人脸,后面锦阳候夫人就派人送来的伤药,什么意思你自己去想吧。 秀娥走后,碧鸢的脸色难掩得意,正房乔氏那边却是紧闭大门,安静的仿佛无人一般。 锦绣院里更加沸腾了。 不得不说锦阳候夫人此次做错了,她本是想敲打乔氏顺便安抚一下曲妈妈,谁知道却给了院子里的丫鬟们一个错误的信号。 别的小丫头还好说,翠兰和柳叶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府里一直传闻夫人要给四少爷屋里放人,至于放谁,一直没信儿。 现在四少夫人借故打了碧鸢,夫人立马遣人过来送伤药,在加上碧鸢娘在夫人面前一直很有体面,碧鸢成为四少爷房里的人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碧鸢成了四少爷的房里人,那她们怎么办? 四个一等大丫鬟除了小花以外,其他三个年纪俱都不小了,府里的规矩是丫鬟们十八岁就要放出去,最多不会超过十九。翠兰和柳叶现在已经十七了,难不成真的要去配小厮或者放出去嫁个贱籍? 锦阳候府里的生活一向优越,当大丫鬟的几乎是比主子们也不差,一个月不光有一两银子的月钱不说,一年四季还有几身衣服,三不五时还有主子的赏赐。没人愿意被放出去配下人,尤其是在过习惯这种富裕优越的生活以后。 翠兰和柳叶焦虑起来,这两人可能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小花却是看出来了。因为她们此时的心情跟她上辈子几乎差不多呀,只是重活一世小花看明白了一切,她们却是看不透的。 富贵迷人眼,富贵也能要人命呵! 四少爷这几日都没有去前院念书,碧鸢好奇的问了一下,四少爷说他的差事这几日就下来了,父亲让他在家中清闲几日。 这日,四少爷出门会友,书房里几个丫鬟又吵起来了。 起因很让人无语,也就是翠兰管不住嘴讥了碧鸢几句,碧鸢反驳,两人吵了起来。柳叶看似在拉架劝着两人,可是实质上话里话外都在偏帮翠兰。 碧鸢本就不是个傻的,当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她的想法和人不一样,眼神冷了起来。 后来这场争吵无疾而终,柳叶借拉架把翠兰拽了出去,碧鸢则是坐那里沉思良久。 等到了快晚上的时候,碧鸢才发话,说她是管事大丫鬟,不能老让翠兰两人辛苦值夜,以后大家换着来吧,这个大家也把小花包含进去了。 被殃及池鱼的小花非常无语,但是她也清楚大丫鬟本就是要守夜。碧鸢是管事大丫鬟倒不用,可以视自己心情而定值不值夜,而她是一直没人给她安排,她也就全当不知有这事。 后来碧鸢把守夜安排说了,她才懂这其中的意思。 碧鸢和柳叶一班,翠兰和她一班,轮着来。 听完碧鸢的安排,翠兰和柳叶的脸当场就黑了,小花则是苦笑,这是把她当钉子在使啊。 可是她能反抗吗,肯定是不行的。小花表面上是没有反对,心里却是苦笑了又苦笑。 今晚碧鸢和柳叶守夜,所以到点下值小花就走了。 吃了晚饭,她洗漱准备睡下,翠兰敲门走进来。 “翠兰姐,有事吗?” 翠兰也没有跟她客套,直截了当,“以后咱俩守夜,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 小花敛目沉思一会儿,点点头。 翠兰的意思她懂,上半夜可以多和少爷相处一会儿,等下半夜少爷睡下,守下半夜的就是枯坐了。 翠兰见小花果然很好说话,咬牙又说道:“我要是做了什么了,你就当做没看到,懂么?” 小花愕然的看向翠兰,果然这是坐不住了?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她可不想得罪碧鸢。 碧鸢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她盯着翠兰的。估计明天她守夜之前就会来找她说这个事,她还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不搅和到里头。 翠兰当然明白小花的顾虑,要不然也不会事先就来和小花说。对于小花这丫头,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当然也可能是她现在年纪还小,没有那种心思,以后就说不准了。 小花如果知道翠兰如此想她,肯定会吐槽这跟年纪大不大没关系,她上辈子不也是年纪小,但十四就爬了少爷的床?只能说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思。 话扯远了,转回来。 翠兰安抚小花道:“就算真出了什么,也是我做的,跟你有甚关系。” 见翠兰如此说,小花只能木讷的点点头,心里却很是不平静的很。她不想得罪碧鸢,也不想得罪翠兰,得罪了翠兰,柳叶估计也得罪了。她该怎样才能置身事外? 因为第二日晚上要守夜,小花白日里就当休假了,反正也没人说她白日为啥不去上值,在屋里睡到中午才起床。 她看了看碧鸢的床,见没有动过的痕迹,心想碧鸢真是拼了啊,昨天守一夜,今天继续当值,估计也是忌惮柳叶和翠兰两人联手想盯紧点。只是这样的事就能盯得住的吗,小花觉得堪忧。 用了午饭,她下午瞅着偏院没什么人就去了小厨房。 王婆子还是坐在灶前老位置,见小花心思重重,就把她拉到小厨房里屋。 小厨房分里外两间屋,外屋是小厨房,里面还 11. 第11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小花听完王婆子的故事,她想象不出来是到了怎样一副境地,才能让人逼得自毁容颜从半个主子做回下人,平日里不出门仿佛不存在,一过就是几十年,怪不得她见王婆子总是坐在灶前哪儿也不去,估计是年轻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 小花由己度人,心生凄凉。 重回过来,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现在是年纪还小了那么一点,再过两年长开了,能不能被放出去她自己心里都没谱,所以她尽量不去想以后,因为她也不知道以后在哪。 一个当奴婢的,哪能自己说以后。 王婆子见小花神色黯然,笑着安慰她道:“人生本就是众多苦难,难也好苦也好,总归是要过,只要坚持本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会快快乐乐。婆婆求的是活,我现在也活了,还活这么久,哪怕苦上一些但是知足即能长乐……她倒是安享荣华,可是老侯爷没死的时候,她没见有多么舒坦,还不是成日和斗鸡似的……” “好了好了,光说婆婆的事,害的你也开心不起来,本是想安慰你,谁知道起了反效果。”王婆子笑着摆手,“说说你吧,我看你这丫头心事重重的。” 小花也没隐瞒,就把其中的事说了。 王婆子听完,叹息道:“人力有所不及,你只管继续充聋作哑,她们做出个什么也与你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搀和其中,顶多也就是个办事不力,落得埋怨。到时候真的闹出什么事,我估计她们也没功夫埋怨你。” 小花一瞬间郁结顿消,是啊,她真是魔怔了。过犹不及,她既然身处这里,肯定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只要不搀和,落个埋怨又能怎样。 其实小花也明白她是回来后惯于神经紧绷,才会一时钻了牛角尖。 郁结已结,小花和王婆子又说了会话,见天色不早才离开。 心里拿定注意,她等到小偏院下人晚饭送过来,吃了后才去的书房。 碧鸢一见她就眼睛直瞪,找了个借口把她叫出去,也没埋怨她不上进这么晚才来当值,而是把让她盯着翠兰的事说了。 小花装的一脸懵懂应下,碧鸢见这丫头似懂非懂,也不好明说,只是又叮嘱了一遍。 说完就急急忙忙去书房了,少爷马上用膳,她可不能让那两个骚、蹄子和少爷独处。 四少爷用了膳去书房习字,三个丫鬟又簇拥过去。 小花站在外间,也没有进去。 直到夜色深了,少爷准备安歇。柳叶和碧鸢才退下,临走之前碧鸢冲小花使了几下眼色。 贴身服侍少爷,这辈子小花从来没有做过,这次也不准备争抢,反正有翠兰在前头垫着。 四少爷爱洁,只要不是寒冬腊月每晚必沐浴。小花领着几个二等丫鬟在浴桶中注了水,就让她们下去了,自己也退出了外间,剩下的翠兰想必愿意代劳。 四少爷在里面洗了良久,期间小花听到里面有水声,还有翠兰的娇嗲声。 夜色撩人,夜色也藏污纳垢。 记得上辈子她也是在守夜的时候爬了床,只是她没有翠兰的手段,又碍于心中胆怯羞涩,便给一起守夜的柳叶下了泻药。当时情势还没有现在这么弩拔弓张,也不存在谁防着谁,于是让她得逞了。后来她爬床的事被人知晓,其他几个才互相防范起来。 翠兰红着脸出来让小花叫人把浴间收拾一下,她自己没留意,可是小花却是看到了她半敞衣领内的肚兜。 浴间收拾干净,几个二等丫鬟就下去了。小花和翠兰把屋里的灯揭开灯罩吹熄,只留了睡房里的两盏。小花没让翠兰说,就抱了床被褥去书房那边一张软榻上暂且安歇。 翠兰笑了笑,又扭着腰去了里间。 夜里很安静,虽然小花这里离里间那里有些距离,但是也能听到那里的一些声响。 有四少爷的轻笑声有翠兰的娇嗲声,慢慢声音就有些不对了…… 小花一把将被子拉起来,蒙在了头上才听不见,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香,小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那么沉,直到碧鸢清晨过来拍她才醒了过来。 碧鸢眼睛像带了毒的勾子,眼中满是薄怒。 “你怎么睡这么沉?”似乎少爷那里还没醒,碧鸢的声音压得很低。 小花委屈说道:“翠兰姐姐说我碍手碍脚,说她守上夜,我守下夜……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她也没叫我……” “真没用。” 碧鸢死命瞪了她一眼,才扭身走了。 小花知道情况不好,收拾了被褥就躲出去洗漱了,磨蹭了半天才又到书房这里来。 进去的时候,四少爷已经不在了,三个大丫鬟在里间弩拔弓张。小花也没敢进去,站在门外往里看。 碧鸢脸色青红交加,忍不住上去给了翠兰一个耳光。 见早上少爷和翠兰那黏糊甜蜜劲儿,还有少爷走后翠兰急慌慌的就去拽床上的被褥,碧鸢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翠兰这贱货居然爬了少爷床! 这项认知着实把碧鸢劈得头晕目眩,外带暴怒非常。就在她志得意满认为夫人很快就要发话让自己当少爷房里人的时候,柳叶的行为着实狠狠泼了她一头的冷水。 “你个贱蹄子!”碧鸢冲上去还要打翠兰,柳叶从旁边把她抱住,嘴里一个劲的说:“碧鸢姐姐千万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翠兰捂着脸,一下子跳起来。可能觉得自己有底气了,怒瞪着碧鸢。 “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就凭——”碧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气红脸喘着气道:“就凭你不要脸!” 对,就是不要脸,碧鸢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翠兰动作居然这么快,这么急不可耐就爬了四少爷的床,她防都没防住。 翠兰嗤笑一下,头一扬。 “我要不要脸,关你什么事儿!?” 不得不说,翠兰的回答很绝。 是呀,别人要不要脸关你碧鸢什么事。人家不要的是自己的脸,又不是你碧鸢的脸。 小花听到这话,抖着肩膀闷着笑,也不敢笑出声。 碧鸢估计是被气糊涂了,尖叫着想往上扑,可惜被柳叶从后面抱住。 “你不要脸爬少爷床我当然要管了……” 还想骂什么被翠兰的话打断,翠兰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碧鸢,笑得笑容可掬却又尖酸。 “碧鸢姐姐,你未免操心操多了吧 12. 第12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一晃到了傍晚,监督着丫鬟们把晚膳摆进去,小花就撤退了。 今天晚上不归她值夜,剩下的事她就不管了,也管不了。想着碧鸢估计在屋里,她就去小厨房找王婆子说话,磨蹭了很晚才回屋。 回屋见碧鸢面朝里躺在床上也没说话,小花噤声洗完后也爬上了床。 翌日早上起来,碧鸢奇怪的仍然没有动静,小花也不想和她同处免得生事,便去上值了。她准备这几日就当白天值,晚上值就让给翠兰和柳叶两人,想必她们非常乐意。 进了书房,看到柳叶正殷勤的给四少爷更衣。两人不时的低笑几声,翠兰脸色也满是娇羞甜蜜。 这时翠兰从外面走了进来。 翠兰笑了笑,也没说其他,便和小花一起去端了热水、帕子等准备侍候四少爷洗漱。 等送走四少爷,柳叶才转身去处理床上的被褥。 直到这个时候,小花才明白昨日翠兰和柳叶为啥做了那么一出戏。原来两人不光联手了,甚至连后面的细节都计划好了。借着翠兰激怒碧鸢两人对打,翠兰搔了碧鸢的脸让她没脸在四少爷面前出现,刚好给柳叶挪出一个空档。 小花不得不佩服这两人的心机,转念又想着怪不得上辈子自己死那么惨,原来手段反应头脑都不及她人。 小花上辈子的时候,只有翠兰也跟着爬了四少爷的床,柳叶则是一直没有动静,后来到了年纪就被配了小厮。小花不得不想,难不成因为没有自己的搀和,所以这辈子角色变换轮翠兰两人出来了? 小花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现在躲得远远的就好。 四少爷和两个刚收用的丫鬟你侬我侬甚是甜蜜,等碧鸢听到下面小丫头得信报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碧鸢心里的恼怒与气愤无人能知,她按捺到天黑去找自己娘小花也不知道,只是等她下值回来,见碧鸢没在屋里。 曲妈妈家在锦阳候府后门处的一个小院子里,一进院子一家四口住倒也宽敞。 看碧鸢捂脸哭得那么厉害,曲妈妈眉头皱的死紧。心里想说她蠢,可是也不想在女儿伤口上撒盐。 曲妈妈沉吟半刻,开口说道:“行了,别哭了,你回去呆在屋里不要出门,就说病了,剩下的事娘来办。” 碧鸢知道自己娘的厉害,擦擦眼泪才又趁黑摸了回去。 小花见碧鸢回来,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索性装睡,一夜无话。 …… 没过两天,关于翠兰和柳叶爬了四少爷的床的事就在院子里流传开了。 那天碧鸢和翠兰的厮打也没瞒过其他小丫头,尤其碧鸢最近躲在屋里几天都没有出来。 于是关于翠兰和柳叶先后爬了四少爷的床,并把管事大丫鬟碧鸢气病了的事在锦绣院里迅速流传开来,甚至蔓延至府里…… 锦阳候府正院。 正在对账的锦阳候夫人田氏听到下面的人回禀,立即扔了手里的账本。 旁边丫鬟婆子看到夫人发怒,跪了一地。 田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只留下大丫鬟秀娥还有她的奶妈荣妈妈。 大丫鬟秀娥服侍田氏在芙蓉榻上歪着,然后又拿了一个脚踏把她的脚轻轻放上去。荣妈妈拿了茶水,放在她手边。 田氏靠了一会儿,抿了两口茶,才把心里的那股气儿顺过来。 “义儿那孩子实在太让人不省心了……” 她抚着眉头,满脸愁容。也只有在自己人面前,田氏才会露出一丝软弱来。秀娥走过去,轻轻的给她揉着太阳穴。 荣妈妈站在一旁,轻声劝道:“夫人你也不要太过生气,四少爷、他还小……” 田氏苦笑一下,“都快十八了还小?我本以为他就是贪看好颜色,所以对他院子里全是颜色好的小丫鬟我也没说什么了。可现在……”田氏顿了顿,“你看这闹得一出一出的,真是——” 剩下的话连锦阳候夫人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放着正房夫人不亲近,也不操心生个嫡子出来,以前还知礼守礼不碰房里丫鬟,现在居然也开始和丫头们厮混了。 先是乔氏打了她的丫鬟,他去跟乔氏大闹,跟着没几天下面的几个大丫鬟就连着爬床……这、这简直就是荒唐! 田氏现在也知道前些天的事自己没考虑妥当,她本想着敲打一下乔氏顺便安抚一下曲妈妈,毕竟碧鸢挨打也确实冤枉。谁知道侍候义儿的那两个大丫鬟,那么沉不住气就连着爬了主子床。 “我知道义儿那孩子心里有气,在和我们闹别扭,故意做给我们看,可是——” 田氏叹了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旁边荣妈妈也没敢插嘴,毕竟这是牵扯到府中一些隐私上。 过了好半响,田氏才开口:“算了,也不过是两个丫头的事,他既然喜欢就这么着吧。他有喜欢的,能分散分散心思,我这个当娘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下午的斜阳透过窗纱投射进来,可以看到光柱里打转的灰尘。 荣妈妈心中叹了一口气,仍然什么也没说。可惜四少爷那么好的孩子了…… 正想着,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荣妈妈刚想喝斥,紧接着就被小丫头的话压了回去。 “夫人,四少夫人悬梁了——” 锦阳候夫人手边的茶碗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 *** 正房离书房这里不远,那边一开始喊,书房这里的几个丫鬟就知道了,跟着就有小丫头跑过来报信儿。 听闻四少夫人悬梁,翠兰和柳叶惊恐的对望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花听到这消息也是很是惊讶,毕竟上辈子哪怕再难乔氏都没有寻死过。 难道,这辈子才开始就受不了了?那以后还有更难的该怎么过? 正房那里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呼天喊地的。 夏桐她们几个二等丫鬟吓得够呛,不停的问翠兰她们要不要 13. 第13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大夫诊治过后,田氏问了问情况。 听大夫说乔氏郁结于心没有什么大碍开两幅药吃吃就好并脖子上的伤要上药,便示意身边的丫鬟跟着老大夫一起去拿药,顺便把大夫送了出去。 吩咐完,她才走到床前,陈妈妈退开一旁。 乔氏一看到婆婆走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哭得更加大声。 乔氏此时满脸都是眼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脖子上还有一圈紫红色的淤痕。 田氏也不好沉着脸了,不管怎么说这事也是他们家不对。是她儿子不对,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教好…… 想是这么想,但是田氏心里难免窝屈。 至于吗,不就是两个丫头,至于一个当正室的寻死寻活,京中哪户人家少爷不是房里人一大堆,怎么换到义儿这就闹得正妻悬梁要自尽。 可是这些心声不能宣之于众,她只能先安抚乔氏,闹大了锦阳候府的体面就全完了。外人不会说乔氏如何,只会说锦阳候府仗势欺人逼死正妻。 “好孩子别哭别哭,都是义儿对不住你!”田氏坐在床边叹气抚着乔氏的手,满眼都是痛心。 陈妈妈把乔氏搀着靠在大靠枕上,乔氏哭得伤心欲绝,边哭着边喃喃道:“……娘,我实在是不想活了……也没脸活了……夫君她不亲近我也就算了……” 一听乔氏说这话,一旁的世子夫人就示意荣妈妈清场。 荣妈妈眼神一晃,旁边不相干的丫鬟婆子就纷纷退了出去。 翠兰和柳叶也想退出去,脚还没抬起来,旁边秀娥就踢了她们腿窝儿两脚,两人脸色惨白的跪着地上。小花想装透明人,还没动就被秀娥的眼神压下去了,只得跟着跪在旁边。 “……呜呜……为了一个丫鬟他跟我闹……现在更是连着睡了两个房里的丫头……他把我脸往哪儿搁呀……我真是没脸活了我……” 田氏抱着乔氏,不停得安抚她。安抚了好一会儿,乔氏才停下哭声,靠坐在床上抽抽搭搭的拿着手帕抹眼泪。 “娘,我说了不怕丢人,到现在夫君连房都没和我圆。”说起这,乔氏又开始哭了起来。 田氏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我知道,好孩子,娘会替你做主的。” 乔氏这才又止住哭声,不过还是不停的抽噎着。 田氏放开乔氏,眼神移到跪在地上几人身上,翠兰和柳叶顿时吓得浑身直发抖,小花也不吭气就是趴伏在地上垂着头。 其中翠兰终于忍不住了,爬在地上哭道:“夫人,这不能怪奴婢呀,少爷他硬拉着奴婢上榻……” 旁边的柳叶也抖着嗓子附和,“夫人,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翠兰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秀娥就是一巴掌上去,直接把她下面的话打进嘴里。秀娥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打起人来手可一点不含糊,一巴掌上去直接把翠兰的脸打肿了。 秀娥边打边骂,“骚蹄子,明明是你想爬少爷的床,居然往少爷身上攀扯,少爷是你能攀扯的吗?” 小花看到秀娥这一套做派,心更是跌到了谷底。 翠兰被打得哎哟哎哟直叫唤,又打了几巴掌,田氏挥挥手,秀娥这才住了手,翠兰也被直接打摊在地上。 旁边的柳叶吓得更加厉害,爬在地上的身子一个劲儿的抖,怎么止都止不住。估计她也看出来不对劲儿了,夫人这是想拿她们来安抚乔氏的怨怼。 小花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说是遭鱼池之殃,但是在乔氏眼里还有夫人的眼里,她们三个都是一伙儿的。倒是碧鸢因为被抓破脸,这几日一直没敢出门逃了一劫。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小花情愿自己被抓破脸。为什么明知道这两天事多,她怎么没想到躲远一些呢。不过她也清楚,填上了这个位置她躲到天边都没用,尤其又是‘四’大丫鬟最近闹得这么厉害,还把少夫人都闹腾悬梁了,只要她还是四其中之一就跑不了。 这个时候她不禁的想起碧鸢来,有个厉害的娘在背后就是顶用,要不然碧鸢这两日怎么听凭外面如何沸腾就是不出门,要说这其中没有田妈妈在里面她真的不相信。 “就这几个丫头爬了主子床吗?”田氏沉声问道。 旁边的秀娥低眉垂首回道:“是的,夫人。一个叫翠兰一个叫柳叶——”她顿了顿又说道:“这个小花倒是不曾。” 趴伏在地上的小花恨不得立刻给秀娥磕几个响头。 别看就这一句话,有可能就能救她的小命。 小花心里内牛满面,她是找谁惹谁了啊,上辈子不老实后来落了一个杖毙身亡的下场,这辈子她已经很老实很安分了,为什么还要碰上这种事儿啊。 小花心里正忐忑着,秀娥旁边一个一等丫鬟摸样打扮的丫鬟插了句嘴,“夫人,据说这个小花也是不安分的。当初只是院子里的一个洒扫丫头,后来得了少爷的眼升了大丫鬟。” 小花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丫鬟,这人她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要如此害她? 她面如死灰,瘫在了地上。耳朵旁又响起上辈子临死之前,那种‘嘭’、‘嘭’打板子的闷响,还有那种浸到骨子里的冷意…… 还是躲不了还是躲不过,难不成这辈子还是同样一个结局? 田氏皱起眉头,斟酌着怎么处理这几个丫头,旁边乔氏又凄凄哀哀的哭起来。 她揉揉眉心,三句两句决定几人的命运。 “这几个都发卖出京,如果有家人在府里当差的,一并发卖出去。” “是,夫人。” 秀娥开门出去叫了几个粗使婆子进来,这些婆子个个膀大腰圆十分壮实,跟揪小鸡似的,把几人拖起来就走。 小花一听是发卖不是杖毙,当下也不挣扎了,不等婆子们来拖她就站起来跟在后面走。 翠兰 14. 第14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田氏打发了丫鬟过去给乔氏送补品,才缓缓在桌边坐下。 坐那里沉思了半响,才吩咐人去把四少爷请来。 原来四少爷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不是他狠绝听闻乔氏悬梁也不去看她,而是田氏派人拦住了去报信的下人。 去了看过乔氏情况以后,田氏才发现原来这个儿媳妇在做戏。 可是再怎么做戏也是拿着自己性命做注,她愤怒之余也是有些可怜这乔氏的,便遂着她把这出戏演下去。 毕竟她也怕把事情闹大了,把乔氏的娘家人招上门。吏部尚书虽然锦阳候府不惧,但也不想就为了一点小事,本来是亲家的两家结了仇。乔氏也不过是想在府里挣点颜面,也就是几个丫头的不是,发卖了也就发卖了。更何况锦阳候府在外面的体面,她也要顾忌。 田氏想了想又吩咐荣妈妈去敲打一下让下面的人都闭紧自己嘴,荣妈妈出去的时候四少爷掀了帘子走进来。 看着一脸毫不知情的幼子,田氏又开始头疼了。她在想怎样对他说这件事,还有把他房里的丫鬟一下子全部发卖了,义儿这孩子估计又要闹。 果不其然,田氏把事情经过跟儿子说了以后,四少爷立马跳了起来,也顾不得维持什么风度翩翩了。 “娘你说乔氏悬梁了?”想到乔氏那副样子,他忍不住地皱了皱眉,“那死了没有?还有娘你把翠兰她们发卖了干什么?又不关她们几个事儿,你赶紧把她们放出来。” 不得不说,乔氏似乎就是阮思义卡在喉咙中的那根鱼刺,让他一直如鲠在喉。他可以对任何女人温柔体贴保持风度,唯独这个乔氏例外。 田氏听到自己儿子说乔氏说得这般无情,也不知道是该谴责他还是该说什么。又听到自己儿子还在关心那几个丫鬟,更是觉得糟心不已,怒火烧心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这一咳起来就停不下去,田氏本来就有咳疾,一到季节交替之际就会犯病。本来这些日子已经调养的不咳了,这怒火一攻心又咳了起来。 旁边的丫鬟们又是拿水又是拿药丸的,这时候荣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赶忙跑过来给田氏顺气,并叹着气对杵着一旁手足无措的四少爷埋怨道:“四少爷,你就别跟夫人闹腾了,夫人对你的事已经操透了心。” 荣妈妈是锦阳候夫人的奶娘,在几个少爷面前一向很有体面,也非常得他们的敬重,所以荣妈妈在世子和四少爷面前说话一向不怎么忌讳。 四少爷清俊的脸涨红了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帮忙又插不上手只能悻悻的站在一旁。 等田氏咽了药丸喝了几口水终于不咳了,四少爷才又到椅子上坐下。半垂着头,一幅自己做错了的样子。 上来一群小丫头端着铜盆帕子侍候田氏浄了面,田氏才又在秀娥的服侍下歪在一旁的芙蓉榻上。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义儿,你也不小了,成了亲也是个大人了。可是你做事为什么从来不想想再做呢?” “娘——”四少爷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还年轻,虽然文采出众彬彬有礼,但毕竟还是不稳重。看到眼前这个幼子,想到长子,田氏才觉得有些安慰。 田氏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乔氏毕竟是你的正室,你连一点颜面都不留给她,听闻她悬梁了,你居然问她死了没?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感觉自己胸口又闷起来,田氏赶紧放平缓自己的气息。 “娘,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四少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说他心里没有那种想法,但是话确实是他说出来的。 田氏抬抬手,“好了好了,娘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她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但是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这种话都是不能出口的。娘知道你不待见乔氏,娘也说过不管你以后纳妾,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明晃晃的打乔氏脸啊,这样一来你让她在府里怎么有颜面活下去。” 四少爷涨红着白皙俊秀的脸,垂下头。 田氏又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儿子自幼得宠,为人温厚纯良。唯二不好的毛病,一是贪爱美色,二就是没有什么心机。 也只怪她把他宠坏了保护的太多,快十八了说话从来不知道过脑子,做什么事更是由着自己性子来。 她知道儿子心里憋屈,她也憋屈。可是无法啊,有爵位的人家历来如此,嫡长撑起门户,其他的儿子是不需要太过有出息的。就算家里肯,圣上也不会把重要的差事交给一个府门出来的。 “乔氏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如果乔氏真的在我们侯府悬梁自尽了,这不是逼着我们和乔氏他们家为敌。虽说咱们家并不惧他们,也不怕亲家变敌人,但是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我们锦阳候府?仗势欺人,逼死正妻?” 四少爷刚想说什么,又被田氏的话打断,“娘知道你嫌弃乔氏长相不好,但是自古以来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咱们富贵人家都是这么来的,不可能人人都娶到自己心仪的对象。你作为自己后院的男主人,最重要的是要一碗水端平,哪怕你不待见她不喜欢她,你想宠着谁也由着你,但你不能让她没脸。你让她没脸,她能不闹腾吗?而且你让她没脸的同时,同时也是把自己脸扔在了地上,毕竟夫妻本是同为一体。” 四少爷坐在那里一脸沉思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氏也没指望能一蹴而就,叹了口气“好了,你也不要太郁结在心,娘说的话你记在心里。至于那几个丫鬟——” 四少爷一听到丫鬟还想求情,话被锦阳候夫人一眼瞪了回去。 “那几个丫鬟必须得发卖,要不然就得杖毙了。这两个你选一个吧。” 四少爷踌躇半天,才开口道:“那还是发卖了吧。” 田氏满意的点点头,“不是娘想发卖你的丫鬟,乔氏今天闹这么一出,如果不把那几个丫鬟发卖了,很难得平息下去,你也要理解一下娘的为难。” “娘,我知道了,都是儿子让娘为难了。” 田氏坐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慈爱道;“傻孩子,你是为娘的儿子,娘为你操些心也是应当了。以后要谨记,哪怕你再怎么不待见乔氏,做什么事的时候都要顾及些她的颜面。这 15. 第15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小花算不上是个有福气的娃儿,甚至可以说是悲催的。 上辈子5岁就被爹以二两银子卖了,卖进了一个商户老爷的家里。 府里的管事看她小,又瘦又小的,便安排她去灶房里烧火。如果不是年纪小小就要干活的话,那个富户老爷家里其实还是挺好的,从来不会挨饿也不挨打。更何况穷人家里的孩子都是很早就要帮家里干活,她也没觉得有啥。 可惜后来那个商户老爷举家搬迁,她只在他家里做了三年的烧火丫头就被转手卖了。 后面兜兜转转又卖了三家,可是后面的主家就没有第一个主家那么好了,挨打挨饿是经常的事……主家的刻薄,主家的苛责,才让年幼的小花知道,原来也不是所有的主家都可以像第一个主家那样宽和……她甚至也有受不了逃跑过,可是外面的世道一个才不到10岁的小丫头根本寸步难行,没有吃没有喝没人收留只能沿街乞讨,在一次差点还被拐子拐到青楼卖掉后,她被彻底吓到了,自己回到人牙子那里挨了一顿打,让人牙子又把她卖了。 来锦阳侯府是她上辈子第五次被转卖。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这里就像是仙境,什么东西都是那么的美轮美奂富丽堂皇,所有丫头都是貌美如花,夫人小姐少爷们更是高高在上如若神祗。 而锦阳候府里的生活也好,当丫头不光穿的好吃的好每个月还有月钱。虽然平时少不了活没干好被管事妈妈责骂,但是至少很少挨打也不挨饿。 那时候,还是府里扫院子粗使丫头的小花幸福值真的很低。她甚至想过,就在这里当个粗使丫头,当一辈子她也愿意。 可是人都是会转变的,尤其是把一个饿了很久的人丢进一堆美味佳肴里面,她的吃相通常会非常难看也会非常急。 人很容易就得陇望蜀,就像那种地的农户人家,有了一亩地他就想要两亩,有了两亩他想要十亩,等成了地主他又觉得能当官最好,等当了官后他又觉得官太小再大点比较好…… 上辈子小花也是这样。 刚开始她觉得当个粗使丫头就不错了,很满足很幸福。可是后来慢慢慢慢看到府里有些大丫鬟的体面比起主子也是不差,还有些本是丫头的被主子看中一跃成了府里的姨娘。能成为姨娘,那日子就好过了,穿金戴银还有小丫头侍候,如果有幸再生个一子半女的,以后就算失宠后半辈子也都有依靠了。 能从一个丫鬟跃身成为府里的姨娘,这几乎是所有当丫鬟的终极梦想了。 小花的思想逐渐开始转变。 再加上锦阳候府里的生活一向不错,养了一年多小花也从那个刚卖进来瘦得只剩下把骨头的小可怜变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 小花曾暗暗拿自己和府里的那些大丫鬟、姨娘们比较过,她觉得自己长得并不比她们差,甚至还要好上一些。虽然现在还很青涩还没长开,但也是亭亭玉立小美人坯子一个。 人有了欲望,就会产生野心,而自身资本会让野心迅速膨胀起来。 野心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小花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开始像其他小丫头那样学会攒下自己的月钱,然后塞给管她们的管事丫头或者妈妈,她也学会了见人就笑,学会了巴结与奉承。 小花底子好,养了一年颜色就出来了,不但人胖了不少,皮肤也变得白皙细腻,放在一群粗使丫头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刚好四少爷院子里差一个长相不错的洒扫丫头,平时被小花奉承的很好的管事妈妈就把她指派了过来。 小花还记得自己当时被指派过来锦绣院时的心情。 四少爷年少英俊,刚成亲不说房里也没有通房丫头和姨娘什么的。四少夫人并不得四少爷的喜欢,如果能够得到四少爷的垂爱,那就可以成为人上人。 上辈子的小花就是怀着这样蠢蠢欲动的心情来到锦绣院里的,并且付出了行动…… …… 每每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小花都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人呆傻不说,还会作,最后把自己作死了。 这辈子倒没作,可是还是不得安身。 那边翠兰仿佛受刺激过大疯了似的,还在不停的拍门并自言自语:“少爷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少爷一定会来的……” 柳叶的心理素质比翠兰强上不少,也不拍门了,找了个靠墙的位置默默的席地坐下。 翠兰拍了一会儿,见小花柳叶两人似乎都放弃希望的样子,跑过来抓着她们摇,摇摇柳叶又跑过去摇小花。 “是不是?少爷一定会过来救我们的是不是?是不是?” 似乎从旁人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翠兰的心就能安稳一些。 小花被她摇得有些头晕眼花,她用力挣开翠兰,大声说道:“行了,你别摇我了。你摇死我,少爷也不会来救我们!” 翠兰呆滞在那里。 小花也不管翠兰灰败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被你俩牵连我都没说什么,你发个什么疯!”一说起这来,小花就满腔的忿忿,她招谁惹谁了啊。“四少夫人闹自杀,总有人当替罪羊来平息这件事,不可能是四少爷,那么就只能是我们!没把我们拖出去杖毙就是好的,你省省力气吧。” 小花说完,换了个墙角继续去窝着。她心里也有气,为什么自己想过个安稳日子就那么难! 柳叶在旁边凄哀的哭了起来。 也难怪会哭了,本想博个富贵出来。谁知道富贵没博到,倒连累了全家被发卖。 翠兰也不发疯了,捂着脸蹲在那里哭。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境遇天壤之别。前一刻还是体面的侯府公子大丫鬟,后一刻就被发卖,也难怪两人会受不了了。 小 16. 第16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半夜的时候,小花突然醒过来。 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望望四周。 外面的月色似乎很好,顺着被木条钉住的窗缝里照射进来,屋里四下倒也看的清楚。柳叶和翠兰似乎都睡着了,两人抱在一起蜷缩在墙角。 小花又听到有人轻声叫她,她才顺着声音慢慢寻到窗边。 借着缝隙看外面,才知道原来是王婆婆来了。 “王婆婆,你怎么来了。” 王婆子老脸绷得很紧,似乎很难过又怕引起小花伤心。 “你这傻丫头,还不是听到风声担心你。” 小花有点想哭,但也怕引得老婆子伤心,遂笑了笑,“婆婆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王婆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怕被人听见捂着嘴,“你这傻丫头都被发卖了,哪能好啊,可惜我也说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花仰了仰头,把要流出的眼泪憋回去,深吸一口气,强笑道:“婆婆,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小花怎么说也是被卖了好多次的,这点子都过不去,也活不到这么久了。” 王婆子被逗得又哭又笑,“能这样想就好,婆婆就怕你撑不住。” 即使外面王婆子看不到,小花也举起小拳头挥舞了下,“婆婆,你可别小瞧我,我可是那地里的小野花,风吹不死雨打不死,就算这会儿落了,明年照样能开。”她使劲眨眨眼睛,想把眼泪眨回去,“对了,婆婆,你怎么知道我们关在这儿?” 王婆子把老泪抹了抹,“我在这府里呆了这么多年,这府里哪些地方我不清楚啊,一般发卖人都是关在这个院子里。只可惜府里守卫森严,这院子外面还要通过几道门,要不然婆婆真想偷偷放了你出来。” 小花扯扯嘴里,故作轻松道:“婆婆,你也傻了,你就算把我放出去,我也没处容身,这世道我一个小丫头能往哪里去过活。又没有户籍,身契还在人手里,被抓到逃奴下场更惨。” 王婆子喃喃自语,“是啊,唉——” 她把一个小布包顺着窗子缝塞了进来,“这个你拿着,里面有些吃的还有点银子。” 小花推拒,“婆婆你给我银子干嘛,我不要。” 王婆子急道:“你这傻丫头,匆匆忙忙被发卖,身上肯定没有银子。多少带点,真有个什么也能有个防身的。” 小花想想也是,便接了下来,手指捏着小布包捏得紧紧的。 “婆婆,谢谢你。” “谢什么,老婆子要银子也没啥用,不过也不多,就当给你防个身吧。”见气氛凝滞,王婆子又说道:“你们被发卖到什么地方,老婆子也没打听出来,不过一点,夫人应该不会把你们卖到腌臜地方去,毕竟那两个可是被四少爷收用过的。” 这个想法和小花不谋而合,听到这话,小花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王婆子才准备离开。临走时,强笑着道:“老婆子还怕你想不开,能有你刚才那股劲儿,到哪儿都能活下去。” “婆婆保重。”小花喃喃道。 “小丫头,你也保重。” 王婆子走后,小花又窝回墙角。她看了看地上的翠兰和柳叶,两人都没醒。 她打开布包,里面有两块碎银角子,还有两个饼。饼很小,只有巴掌大,估计王婆婆也是知道窗缝不大,才递过这么小的。 憋了很久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拿着一只饼,掰着往嘴里塞。嘴里嚼着饼,泪流满面。 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没事,不就是被发卖吗,又不是没被卖过。她是打不死的小野花,风吹在哪儿就能在哪儿活。 想是这么想,眼泪还是止不住。 吃了一个饼,把另一个揣进怀里,小花看那几块碎银子,想了想用那块布包了,从衣服上扯了一条布,绑在自己大腿上。 幸好自己身上没啥首饰,要不然还不知道往哪儿藏。 把自己收拾好,她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至于什么时候小花也不清楚,翠兰又开始在那里拍门了。这次不是叫要见少爷,而是叫要吃东西。 可是怎么叫都没有人来,翠兰眼见外面的确是没有人的样子,而且这个地方位置偏远,外面根本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她转过头来惊恐的看着两人,“她们不会把我们饿死在这儿吧?” 柳叶没有说话,但是呼吸粗重了起来。 小花看她那狼狈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瞅了她一眼,开口道:“那倒不会,她们会在我们饿死之前把我们卖出去的。所以,你最好省点力气,免得等不到那个时候。” 翠兰又想哭了,想到小花的话又赶紧止住了哭声。 三人各自找个地方窝着,谁也不跟谁说话。柳叶和翠兰两人有时候会隐隐的抽噎着,小花蜷在墙角也懒得搭理她们。 屋里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期间另一块小饼也被小花夜里偷吃掉了。 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外面才响起人声,此时小花三人已经被饿得浑身虚脱精疲力尽了。 尤其是小花,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候,两天就吃了两块很小的饼。要不是有以往挨饿的经验扛着,小花早就饿得扛不住了。 两个壮实的婆子走了进来,面色严肃,手里端着一盘馒头还有一壶水。 进来以后,就踢踢躺在地上的翠兰,叫她们起来吃东西。 小花眼睛发亮,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过去。 先给自己倒了些水喝下,才去拿馒头。 翠兰和柳叶两人虽然饿极,但还没从身份上适应过来。一个人拿了一个馒头坐地上啃。小花看她们如此斯文,也不客气从盘子里抄了三个馒头。怀里塞两个,手里拿一个,也坐在地上慢慢咀嚼起来。 其中一个矮胖矮胖的婆子粗声粗气的说道:“都赶紧吃,吃完了好上路。” 那婆子说得吓人,但小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她们马上就要被卖了。 小花也早料到如此,要不然她也不会揣俩馒头放怀里。到了人牙子那里,那才叫有一顿没一顿呢。 翠兰一口气吃了一个馒头,感觉自己不饿了,便开始央求那婆子要见少爷。 那矮胖的婆子不屑的瞅她 17. 第17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小花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 到这里她就和翠兰柳叶分开了,被安排在这间屋子里。 屋子很大,也很简陋,就一溜大通铺,上面连床被子都没有。里面密密麻麻呆了一二十来个人,有大有小,皆是十岁以上十八以下的姑娘。 这里面人大部分表情呆滞,要不然就是抱着头哭,屋里弥漫着一股低迷到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凝滞氛围。 小花一来到这里,就自己找了个大通铺上靠墙的位置躺下。这种环境她不陌生,不趁早些占个地儿,到后面就要窝在地上了。 果不其然,屋里的人越挤越多,最后来的人只有窝在地上。 这间屋子平时是被锁着的,只有钱牙婆手下人来送吃食才会打开。说是送吃食,也就一天一顿,每人一个硬面饼子。肚子还饿的话忍着,想要再吃,等明天送吃食和水的时候就有了。 屋里墙角有一只木桶,所有人方便都在那里。人挤得多,又没有窗户,方便也在屋里,没两天这间屋子就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可是即使生活环境如此艰难,也要忍着,因为你没办法反抗,因为你是奴隶。 长时间生活在这种密集的空间中,好多一开始进来面孔呆滞的人慢慢也崩溃了。 哭、闹、要吃要水要出去,迎来的不过是几个壮实婆子,逮着就是一通打。倒也不会把你打死打伤,出了问题她们也麻烦。只会用那种细长柳枝条抽你,让你痛得直跳,却又不会落下疤痕和暗伤。 当然你要是不停的闹腾,等待的就是鞭子了。那个时候可没有人会对你怜香惜玉,又不是‘好苗子’,还指着你大赚一笔?只要脸上没伤,钱牙婆那群人才不会管你死活。 然后所有人都不闹了,每个人都会怕,包括小花。 她就是因为怕,所以才会一开始就不闹腾,更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在钱牙婆手里呆着,怎么让自己少受些罪,她很清楚。 饿了渴了忍着,幸好她藏了两个馒头起来,半夜里偷偷掰上一点填嘴,倒也没有感觉到会饿的发疯。 当人压抑到一定程度,又不能反抗强势者,剩下的也就只有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了。有时候,人性就是扭曲的如此厉害。 屋里的大通铺位置不多,通铺上挤了二十来个,剩下的没有地方了就只能在地上窝着。窝在地上的人不服气,本来心里就窝屈,来到这里被打被磋磨还要睡地上,有些性格彪悍的就忍不住了。 “你,给我下来。”忍不住的人肯定会找弱小的软柿子捏,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软柿子老实被捏,那么下面这种情况就会不断的发生。 果不其然,见第一个忍不住的人欺负弱者上了大通铺,下面有几个坐不住的就也纷纷效仿了。有的软柿子老实被捏,有的则是反抗,可能因为不想受委屈,又或者本来心里就窝火,然后就对掐了起来。 女人打起架来是很丑陋的,不外乎拽头发抓脸。脸的话都不敢动,现在这屋里所有人都看出钱牙婆那群人行为处事了,更何况她们也怕搔了脸被人告状,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可能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小花一到这里就缩在了大通铺最角落里,所以外面的一些风波暂时还波及不到她身上。 她只是看着,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不言也不语。 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隔的太久,熟悉是因她上辈子这辈子的小时候经历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情形。 重活回来,身处上辈子身死的锦阳候府,身边是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很多时候她都会有一种恍惚感,总觉得不踏实是在做梦,偶尔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又怕重复了上辈子的下场。 直到被发卖来到这里后,小花才有一种真实感,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辈子终于脱离了上辈子的轨迹,不管如何,至少她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被杖毙在锦阳候府里了。 不破不立,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就是眼前这种情况?那种自从上辈子被卖入侯府后就埋藏在她骨子里的被虚荣掩盖下来的韧劲儿,不知道从何时又回到她的身上。 模糊在自己记忆里很久的一幕又一幕景象出现在她脑海里—— 那是在她几岁的时候,似乎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没到锦阳候府的之前,换了那么多主家,总是有那么几个人会欺负还年幼的她。大的欺负小的,硬的欺负软的,似乎这样那些人就能把在别人那里受的气发泄出来—— “你还真是一朵踩不死的小花儿啊,被这么糟践都不死……” 她为什么要死?活着是她的本能! “你为什么不哭呢?骂你都不哭,你还真是个贱胚子!” 为什么要哭呢,哭了你不是会笑得很厉害,心里更舒坦? …… 各种各样的责骂欺辱她都受过,直到她慢慢长大。 也因为上辈子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磨难,她才会鼓足了劲儿想熬成人上人,想不再苦了。只可惜,人太笨心眼不够,才落了那么一个下场。 可是两辈子的经验加起来,也教会了小花很多的生存之道。她懂得什么时候可以反抗什么时候不能,不该反抗的时候,她从来逆来顺受,可以反抗的时候,她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例如此时—— 小花抬起头,望着那个让她下来的人。看来身板太小,也会被人当软柿子捏。 对于这种色厉内荏的人,小花一向知道怎么对付。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看到她自己心里忐忑不安,然后说道:“滚!” 那人立马就滚了。 小花复又埋下头去。 是啊,经历了那么那么多她都没死,这一辈子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 在这间充满着压抑气氛的屋子又呆了几日,小花一干人才被捆了手驱赶出去上了马车。 车厢很大,里面装了十来个人。大家各自找了位置,窝了下来。 见还有的空地,小花有些疑惑。像钱牙婆这样的可是从来物尽其用,绝对不会浪费的空地,能带一个是一个。可是她马上就不疑惑了,因为这辆车里又被安排进了一人,是一个昏迷的姑娘。 剩下的空地刚好再够躺下一个人。 钱牙婆命人把人放进来后,眼神游移,最后定在小花身上。 “你负责看着她,直到她醒。” 小花没有出声,只是点头。 马车门再次被关上,小花小心翼翼的把那昏迷姑娘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因为手被捆着,她挪动的极为艰难。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见那姑娘头上缠着白布,一看就是有伤。垫着些,总不至于伤上加伤吧。 马车开始晃晃悠悠往前行驶,小花这才低下头打量靠在她腿上这个昏迷的人。 这姑娘大约在15、6岁的样子,长得很是水灵,皮肤白皙细腻,眉宇间透出一抹弱不禁风,穿了一身粗布衣裳,不是很合身,像是从谁身上临时扒下来套上似的。 她又看了看她的手指,果不其然细腻的一点薄茧都没有。 小花心里一跳,又有些失笑,跟她有什么关系 18. 第18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见青婉打消了逃跑的主意,小花心里有些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也许逃跑真的好? 她不知道,她的内心告诉她不想作死,就安稳的呆着吧。 青婉似乎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安稳的呆了下来,也不再想逃跑。该吃吃,该喝喝,该憋屈继续憋屈着,似乎经过这些日子在人牙子手里讨生活的经验,她也开始知道让自己怎样可以开始舒服些。 只是毕竟生活环境太过低劣,为了让在行车过程中省事,牙婆供应的吃食很少。每人一天只有一个饼,水的话只有两口,也就让人混个饿不死也渴不死的状态。 车里的人渐渐都瘦了下来,尤其是小花自己,本来就是个瘦身板,如今竟有些瘦骨嶙峋的感觉。可是她的身体越瘦弱,眼睛就越明亮。 林青婉看着眼前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女孩,竟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车厢里的气味很难闻,混杂着汗味骚味组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林青婉和小花窝在车厢最里角的位置,两人都闭目养神保存体力,有时候一天都不会说上一句话,大部分只是眼神的交流。不是她们不想说,而是越到后面嘴巴越干,供应的水太少,每个人嘴都干起了壳,一动就会裂开。 于子曼窝在车厢一角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切,每每不能平静。 她居然穿越了,穿越到了这样一个地方,更让人尴尬的是,她穿越的身体是个世家小姐,却因为嫡妹的愤恨把她送给人牙子卖出了京。当她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辆从京城通往北方牙婆的车队里,满车都是面目呆滞的奴隶。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新时代的女性,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方。 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挣扎,于子曼,现在应该叫林青婉,决定放弃自己的逃跑计划。那个小花说的没错,这样一个封建社会的世道,一个孤身弱质女流逃出去能往哪儿去。最后的结果不外乎流落街头,或者被人贩子拐了卖到青楼去。 家那里也是不能回了。 不得不说嫡妹的手段真的挺毒的,一个世家小姐,哪怕是个庶出的,失踪再回去的下场不外乎名节尽毁,在家中‘抱病身亡’。更不用说嫡母一直看她不顺眼,‘她’在父亲眼里也只是个小透明。如果她真的傻乎乎的千辛万苦回去了,想必嫡母更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况。 只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虽有着原主的记忆,但原主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仅有的一次出门就是嫡妹骗她出门上香将她打晕扔给了人牙子,她该怎么生存下去? ??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牙婆似乎并不准备将她卖到腌臜的地方去,而是卖给人为奴为婢,亦或是像她昏迷中听到的那样,卖给泥腿子当婆娘。 只是不管怎样,她也只能咬牙坚持着,然后视机而动。只希望上苍可以怜悯她,不要将她逼入绝境来个鱼死网破。 肚子饿得连叫都不叫了,只剩下胃里火烧火燎的刺痛。旁边伸过来一双小手,偷偷的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块东西。 林青婉转头看向小花,小花冲她眨了眨眼。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那一小角硬面饼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嘴巴刚一动,嘴唇上就蹦出血来。她无视这些,浑把鲜血当佐料合着饼子咽了下去。 她还是不如这个坚韧的小女孩,每次吃食给的那么少,一般正常人拿到以后都会狼吞虎咽吃了去。唯独小花,从来不,像一只小仓鼠一样总会攒一点起来,然后等到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安抚安抚胃。 林青婉吃完饼,用手指捏捏小花的手,无声的道谢,并下定决心以后要和小花学。 在极端饥饿的情况下,确实要少吃多餐,这样一来胃才不会受伤。只是她还是不习惯这种情况,竟然没想到这儿来。 钱牙婆的车队也不是每天晚上能有机会打尖的,很多时候也会有露宿野外的经历。 每当这个时候,所有装着人的马车都会围成一圈,然后派人严密看守,甚至还有打手轮番守夜。 本以为这个夜晚与平时一样都会安静的度过,没想到半夜居然有人逃跑了。而小花她们被叫醒,围观那逃跑之人受什么样的惩罚。 逃跑的是车队前方一辆车里的一个姑娘,那辆车据说装的都是钱牙婆手中的‘好苗子’,平时都被钱牙婆好好的养着,也不会受什么磋磨,指望到时候能卖到青楼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钱牙婆会如此狠心,处理‘好苗子’也能下这样的狠手,示众打了十鞭子不说,还发话一人逃跑全车连坐,三日不给吃食。 这是典型的杀鸡儆猴啊,并在‘群众’中给自己安插了无数眼线。 一个车厢十多人,人人心思各异,就算想逃跑也得瞒过你身边的人再说,毕竟没人想被连坐落个几天没吃没喝,那可是会要人命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默然了,有的是吓得直哭,有的例如林青婉这样放下逃跑的念头却仍然有些不甘愿的,则是放下了心底最后那点不甘愿,而小花则是定定的看着,人牙子打奴隶从来不是什么稀奇事。见多了,也就没甚同情心,因为自顾不暇。 车队又行走了十来天,终于在云州的首府阳城停下。 小花她们被带到一个大院子,关在一间屋子里,里面还是一溜大通铺,不过捆在大家手腕上已久的绳子终于可以解下来了。 小花猜测这里应该就是钱牙婆这次的目的地。 果不其然,从第二日开始,这个房间里的人就开始被领了出去。有的没回来,有的则是又回到屋里。 事关自己,有人寻问了被带出去又回来的姑娘,然后大家才知道原来没有回来的那些人都是被挑走了。 ** 牙侩这种行当在大熙朝是分很多种的,房屋土地买卖物货交易等等,在其中起中介作用的中人都属于牙侩。钱牙婆算是牙侩行业最顶尖的牙 19. 第19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天还没有大亮,还嗅得到空气中那种清晨薄雾的那种湿润气息。 此时还不到五月,按理不应该这么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处的地方环境问题,还是天太过早了,穿一件夹衣的小花竟然感觉冷飕飕的。 小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她不是很清楚,身处在哪儿她也不清楚。只知道被钱牙婆交给人牙子,在马车里呆了三四天。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后,刚过了一个夜,就被人牙子再次带走,七转八转就带到了这里。 昨天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起二十几个小丫头挤在一个大通铺上休息了一晚。这天还没亮,就被人叫了起来站在院子里。 她借着微暗的天色瞅了瞅四周的情形,由于天色太暗了,可见度只有四周的情形,再远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只看得到黑乎乎的围墙,似乎很高的样子。 小花猜测她们现在是在一个大院子里。 她们这一队人刚排队站好,又有一队人被领着走了过来,看样貌都是十几岁的小丫头,与她们站在一块。 站好后,指挥她们站着的人就消失了。 因为没有人发话,这群小丫头刚开始也是不敢动弹的,都老老实实站着也不敢吭气。 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一直没有人过来。渐渐的,人群就开始不那么安静了。 小花一向懂得入境随俗,又是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楚情况,既然没有人发话,便老老实实站着。克制住那股让人忍不住打哆嗦的寒意,她便敛目入定。 上辈子这辈子都是做丫鬟的,这点子道行还是有的。 小花能如此镇定,但是旁边一些小丫头却是站着站着就忍不住了。不光是因为清晨寒冷,还因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圆脸的小丫头脆声道:“这天还没亮,让我们都站在这院子里,到底是干啥啊?” 旁边有小丫头附和,还有的则是默不作声。 渐渐议论声起,有的和身旁站的人小声说着,有的则是探首四处望,还有人叫扬声叫着有人吗,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见确实没有人,本来还算整齐的队形便混乱了,有几个小丫头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议论起来。 站在小花身边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微微歪着身子凑近她,低声窃语:“你说咱们这是在干啥啊,怎么没有人呢?刚才叫我们出来站着那人呢?” 小花敛目,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本就不熟,想想还是没有开口。 那小丫头还想说什么,旁边传来了一声嗤笑。 是一个高挑亮丽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瓜子脸上挑的眼形,样貌颇为出挑。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子不屑与高傲,让她看起来有点不好亲近。 “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傻,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就问东问西大声喧哗,说不定就有人在暗里看着。” 那小姑娘声音很小,刚好也就附近几个丫头可以听见,说完她就不屑的移开眼神,垂首站立。看来这个小姑娘也是蛮懂规矩的,知道现在不是跳脱的时候。 那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一下子脸就涨红了,想说什么也没说,只得委屈的垂下眼睛。 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院子里越来越嘈杂了,嗡嗡的全是交头接耳说话声。 突然响起一阵轻咳声,站在下面的小丫头们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何时一个管事妈妈样子的中年妇人并几个丫鬟已经立在台阶上,眼神锐利的盯着下方,神色很是严肃。 下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那管事样子的中年妇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十来个小丫头站出来。刚开始大家还有些莫名其妙,后面渐渐发现被点名的都是刚才行为跳脱并聒噪多话的几个小丫头。 这样的一副情形,让下面的小丫头们都噤声肃立,生怕那个管事妇人会把自己点出来。 挑出来十来个人的样子,本来四十多人的队伍,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 那管事摸样的妇人挥挥手,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丫鬟便领着这些挑出来的人离开了,整个过程都是悄然无声。 小花这才发现她来到这里见到的几个人都是那种颇有威严的,让人面对时不由自主就噤声不敢言语了。 这里到底是哪儿?小花心里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这并不像哪户大户人家,一般的大户人家下人不会如此谨言肃穆。 小花正这样想着,那管事摸样的妇人扫视下面一圈,开口说话了。 “我姓齐,是你们的管事姑姑,你们可以叫我齐姑姑。在这里当差,最重要的是谨言慎行,刚才那些就是不合格的,我希望你们剩下的能一直合格下去。” 齐姑姑顿了顿,又说道:“这段时间我会教导你们,希望你们以后的表现会让我刮目相看。现在大家先去用早饭,翠儿你带她们去。” 旁边一个16、7岁,穿着嫣红色短襦配葱绿色长裙的丫鬟,对齐姑姑福了福身,便带着小花她们通过一个小门往旁边去了。 到了一个很宽敞的大房间,里面摆着十来张桌,每个方桌下面都放有凳子。 此时几个小丫鬟摸样打扮的,抬着一桶稀粥和一筐子白面馒头进来了,并有一个丫鬟开始给每个人发盘碗筷子。 翠儿脆声开口道:“这些就是以后你们用饭的餐具,每次用饭后自己洗净收好,那边有柜子可以让你们放碗筷。这里是饭堂,每日卯时、午时、酉时各供一餐饭食。” 话音还没落下,就有几个估计饿的受不了的小丫头拿着刚到手的饭碗去那边打饭。负责打饭的丫鬟没有动作,也不理会她们。 翠儿看了那几个小丫头一眼,继续说道:“上一级宫人话还没说完,下面的是不能擅自行动的,念你们是初犯,这一次没有惩罚,再犯一次,就当天没有饭吃。还有打饭的时候要排队,不要拥成一团。” 翠儿说完这话半响没有出声,见下面小丫头都肃立没有动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都去用饭吧。” 这一下,不用别人交代,大家都老老实实排成长队。 小花暗暗咂舌,这是什么富贵人家,规矩居然这么严格! 终于轮到小花打饭了,伙食挺好的,香浓的大米白粥,白白胖胖的馒头,每人还给配了一小碟酱菜。 看到这些,小花竟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从京城卖出来,每日就是干面饼子配白水,还吃不饱成日挨饿。 她小心翼翼端着自己的饭食,找了个位置坐下,喝了一口粥咬了一口馒头,顿时感觉幸福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小花的习惯是食物拿到手后会慢条斯理的吃,哪怕自己再饿。这样的举动是谁教她的已 20. 第20章 《炮灰通房要逆袭》全本免费阅读 来到这里几日,小花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这里是景州,她们此时身在景王府,是景王府新进的一批下人。 景州是景王的封地,景王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封景王。王府使用宫人本可在民间征召,但景王体恤治下老百姓,便废除了这条诏令,改为从民间采买。 对于景州,小花脑海里的几乎没什么影响,也不清楚在哪个方向。只是以前做小丫头的时候模糊听别人说过,似乎离京城很远很远,算得是苦寒之地了。 既来之则安之,目前的小花也只能这么想了。 景王府这里的规矩很严格,她们这群刚进来的小丫头至今还没能踏出训导司。 训导司也就是小花她们目前活动的这个大院子,据说这里是专门用来训练刚进府小丫头的,只有合格之后才能出训导司进府当差。 在训导司被训练的时候非常辛苦,不过这里下人们住的屋子还有伙食都是挺不错的。甚至换洗的衣服都发了两身,从里面到外面的都有,被褥也是新的。 一个房间住了四个小丫头,房间很小,也就放了四张板子床和一人一个放东西的柜子。但是比起睡大通铺,简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值得一说的是,小花很凑巧和喜儿分在了一个屋里,屋里还有两个和她们同龄的小丫头。其中一个叫秀云,另外一个就是那个瓜子脸老爱嗤别人的小丫头,叫巧莲。 屋里一共四个人,除了秀云十五,其他三个都是十四岁。 四个人四种性格,小花和秀云都是那种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小花是懒得说,秀云则是天性沉静,不过她平时很能吃苦,不像喜儿和巧莲,每晚受训回来都会叫苦连天。 巧莲仍然还是那副高傲老爱耻笑别人的摸样,喜儿天性话多又不记仇,总是被巧莲堵得眼圈通红,但是扭头又会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找巧莲说话。 被人在身边叽叽喳喳久了,小花觉得自己还是满喜欢喜儿这个小丫头的。无他,只是感觉这人非常单纯,脸上藏不住表情肚里也藏不住话。 学规矩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哪怕是小花两辈子都是干丫鬟出身的,也没有被这么严格的训练过。 举盆是第一步,就是一只空木盆用双手半举起来。 说是很简单,实质上很难。因为不是举一下就可以放下,而是要举上整整半个时辰。 这还只是开始,练了两天的举空盆,接下来就是盆里装水,起先只是小半盆水,然后是半盆水。很多人都是举着举着就坚持不住了,然后泼的浑身是水。 衣裳泼湿了是不允许去换的,继续举,必须到规定的时间才可以放下。 没几天大家就叫苦连天起来,尤其训练到后面,本来头一日胳膊已经酸痛难忍,第二天不能歇息还要举盆,那简直就是酷刑。 这群小丫头最大的不超过十六,最小的才十三,哪里受得了这么严格的训练,很多人晚上回屋了都会偷偷的哭。 可是哭也不能停下训练,有那么几个不听管的小丫头都被领走了。 据说是送回人牙子那里了,都是从人牙子手里出来,好不容易摊个这么好的地方,吃住都好就是训练辛苦些,大家都咬牙坚持。 每天上午训练规矩,下午负责学府规,学完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这个时候一般大家都累瘫了,都会回房歇一歇。 小花揉着胳膊步入房间,一起的还有同屋另外三个人。 四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铺之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小花用手轻轻的按压自己的大臂,发现里面肌肉僵硬的厉害,用手捏了很疼,不过小花仍然用手轻轻揉捏着,她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不去管它,明天训练的时候,会更痛。 咬着牙把僵硬的大臂揉捏软后,小花才松了一口气靠躺在自己的床上。 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屋里人都陆陆续续爬了起来。每日被这么有规律的训练着,到了现在她们不用看外面天色就知道用晚膳的时间到了。 几人去用了晚膳回来后,随便洗漱了下就睡下了,因为明日还要起很早受训。 负责训练她们的齐姑姑似乎感觉到这几日训练太严格,这群新进的小丫头们情绪有些低落。这日训练完后,没让她们散去,而是留下说了一番话。 “来了这些日子,相信你们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在咱们景王府当差,虽然规矩严格,禁忌甚多,但是好处也是非常多的。能合格入府,不光每月有月例银子发放,四季衣裳也是少不了的。另外就是在王府当差,是不需要担心日后给自己赎身的。我们王府的规矩是,宫人年纪到了二十五就会放出府,到时候不但卖身契返还,还可以帮没有户籍的宫人安排在景州境内落户,最重要的就是可以消除奴籍。” 齐姑姑顿了顿,又说道:“也许我现在说的你们不懂,不过我相信日后你们就懂了。现在,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下面的人各自散去,齐姑姑说的太深奥,这群小丫头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小花却是震惊不已。 齐姑姑所说的,前面也就算了,毕竟富贵一些的人家,福利都差不多。最为打动她的也就是后两个,一是安排落户,二就是消除奴籍。 在大熙朝的奴隶分两种,一种是官奴一种是私奴,像小花这种就是属于私奴。私奴随主属贯,并无户籍,归类于贱籍中的一种。 大熙御律,奴婢如果逃亡,按照律法,逃亡一天杖六十,逃亡三天罪加一等;奴婢殴打主人,无论有伤无伤,统统斩首;奴婢杀害主人,凌迟处死;过失杀死主人,处绞刑。贱籍殴打良籍加罪一等,如果伤害较重,就要判处绞刑,如果殴打致死,就要斩首。而良籍殴打贱籍,减罪一等。并贱籍属于世袭制度,一旦入贱籍,除非有权势的人家帮助脱籍,要不然子孙后代都是贱籍…… 足以见得, 第21章 经过了很多天的苦训,期间又淘汰掉了几个人,小花她们才正式合格成为小宫人,并踏出训导司。 景王府的下人是不叫丫鬟的,而是叫宫人。分大宫人小宫人及管事大宫人,小宫人大宫人类似小丫鬟和二等丫鬟,管事大宫人则是类似大丫鬟,而管事姑姑等同管事妈妈,这里是不叫管事妈妈的,而是叫姑姑。 这批小宫人被带到了一个叫做洒扫处的地方,并安顿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训导司同屋的四个人,来了洒扫处,也是住在同屋,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来到洒扫处呆了一些日子后,小花这一群新进的小宫人才知道景王府有多么的雄伟广阔。 景王府很大,到底大到什么程度,至少目前在洒扫处当差的这批小宫人是窥不到全貌的。 尤其洒扫处的小宫人是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平日里当差出去洒扫的时候,都有大宫人带领并在一旁看着。不当差的时候就只能呆在洒扫处小宫人们的住房里,其他的时候是不允许出洒扫处的。 每天天没亮起床,用了早饭便出去打扫各处庭院巷道,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回来,下午如果有活就还是被人带着出去干活,没活儿则是被教导着各种府中的规矩。 但这也妨碍不了一些天性积极的小宫人的打探,经过到各自的汇总大家也算对景王总体的结构有所了解。 景王府规格布局与皇宫相似,规制下天子一等。府邸中心为四面设有城门、城墙的府城,外有护城河宽十五丈,这种规模的府邸其实已经可以称为王城了,但是为了规避一般都是称之为府。 景王府其正门为端礼门,东门为体仁门,西门为遵义门,北门为广智门。过端礼门内有承运门,有承运殿、圜殿和存心殿前三殿,是以景王办公之处,存心殿之后则是景王的寝宫璟泰殿。除了中路宫殿外,王城内还设有东西三院、书堂、退殿,以及典膳所、典宝所、承奉司、六局、内使歇房等建筑,占地极其庞大。 景王府前后是以存心殿之后的巷道为界限,前院是景王处理王府事务办公场所,后院则是景王及其妻妾的住处。 小花这一班小宫人今日的活儿是打扫西三院。 说是院,其实比院子高档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小花见锦阳侯府里没有这种台阶很高的建筑物,今天小花她们才打扫到第二处。屋子里面是不允许进去的,只能在外面打扫。 西三院就是景王妻妾的住处之一,只是景王府过大,暂时也就东三院住的有人,西三院则是空置的。因为无人住,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过来打扫有落叶的庭院、巷道。 小花默默的拿着大扫帚扫地,喜儿天性活泼则是扫上一会儿,就跑去和其他几个小宫人说说话,四处看看,然后又过来扫。 “小花小花,你看那里面多好看啊,我刚才从窗户边瞅了一眼,里面真是豪华。”喜儿抓着小花胳膊,兴奋的指着院子正中的建筑物说道。 “少见多怪!”巧莲翻着白眼嗤道,“真是土包子!你知道王府是什么规格吗,别看这里叫院子,其实规格是按宫殿建造的,在王府里只有几位那么主子可以住这样的房子。” 在训导司一起呆了大半个月,到了洒扫处又分在了一屋。几个同龄的小丫头一起同进同出吃喝住都在一起,免不了处出几分友谊来。 小花和喜儿还有秀云熟悉以后,有时候也是能坐在一起说会话的。唯独那个巧莲,因为她那个爱呛人的性子,同屋几个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巧莲。 不过巧莲倒是和其他几个小宫人之间满熟悉的,那几个小宫人都是那种善于钻营小道消息特别多的,巧莲和她们混在一起,知道的也就比别人多。包括小花她们有时候知道的一些事,都是从巧莲口中听来的。 喜儿平时虽然不怎么喜欢巧莲,但还是比较喜欢听巧莲口中的一些小道消息的,这次也不例外,她笑眯眯的凑到巧莲跟前。 “巧莲你知道的真多,给我说说咱们王府里有几个主子呗。” 巧莲斜睨喜儿一眼,似乎想显摆自己的‘博学多闻’,难得开尊口道:“咱们府里主子当然是殿下了,还有王妃侧妃,和两个夫人。” “是不是就是住在东三院那边的?” 巧莲没好气的嗤道:“你还真是个猪脑袋,殿下肯定不住东三院,东三院是给殿下妻妾住的,殿下住在璟泰殿。” 喜儿哦了一声,又说道:“那殿下的妻妾可真不多呀,加起来才四个。我以前服侍的那家富户老爷,屋里姨娘小妾一大堆。” “殿下妻妾多不多,关你什么事。咱们就是个洒扫处的小宫人,别想些有的没有的。”巧莲又嗤了一下,忿忿的拿着自己的扫帚走开了。 巧莲今日有些烦躁,说话格外呛人,可是她又有什么时候是说话不呛人的呢? 秀云看了巧莲背影一眼,又低下头,手里动作不停着。 “她今日怎么了,脾气这么大?”秀云低声问道。 秀云是个身形单薄的姑娘,眉清目秀,自有一番娴静的味道。 小花本身就属于易瘦体质,在锦阳候府的时候就很瘦弱,经过那一个多月在人牙子手里磋磨,更是瘦得皮包骨头。不过来到景王府之后,这里虽然学规矩很辛苦,但是伙食不错,渐渐的养出了一些肉来,并恢复了以往的颜色。 只因她重活回来,惯于隐藏自己,很少有人能注意到。秀云是个话少的姑娘,话少眼睛就看的多,也慢慢发现这个一起初长得并不怎么好的小花,渐渐露出了些颜色。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每日一起出来洒扫的这批小宫人们个个都长得不差,一个小花在里面也并不怎么显眼。 “谁知道呢。”小花也看了巧莲背影一眼,又低下头。 喜儿倒是知道其中一二,小嘴不停的就说出来了,“我听枝儿说巧莲她巴结素兰姐姐,想换个差事,似乎好像不怎么顺利。” 枝儿就是巧莲熟悉的那几个小宫人之一,喜儿天性活泼,跟同进的一批的小宫人都很熟,平日里和枝儿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小花和秀云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在洒扫处当差的这段时间,这批新进小宫人也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皇家气派了。和她们以往各自身处的环境一点都不同,不愧是能称之为王城的王府。 一起初这群小宫人能合格进入景王府,都是满怀欣喜的,可是在洒扫处当差一些日子以后,就都没了刚开始的那种高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2章 到了正午,素妍便带着干完活的小宫人们回洒扫处。 行至巷道时,走在前面的素妍突然低声说道:“殿下来了,都跪下。”并率先在前面跪了下来。 府规曾经讲过这个,在府里碰到主子,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的粗使宫人是没有资格直视其颜的。必须跪下,并低垂头颅,不得妄然偷窥。 一行十来个小宫人迅速跪下,并低垂下头。还有几个小宫人似乎没反应过来,仍然傻乎乎的站在那里。 小花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其眼角余光看到一双黑色的绣有龙纹的靴履和紫色的衣角从眼前方经过,跟随其后还有另外一双黑色的皂靴。 等人行至很远处,过了一会儿,跪下的众人才站起身。 素妍站起来后,神色大怒,但没有说话,只是瞪了瞪那几个傻乎乎站着的小宫人。 这其中就有喜儿和巧莲,小花跪下时曾拽了喜儿两下,喜儿也不知道发什么呆,居然也没感觉到。 一行人默不作声往洒扫处走去,行走之间喜儿一直神色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素妍的脸色很难看,刚才忘了跪下的那几个小宫人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一回到洒扫处,素妍就进里面去了,让这群小宫人就站在外面院子不准动。 见此情形,大家更是踌躇不安。 几个刚才忘记的跪下的小宫人面色都有些难看,喜儿这时候才恍过神儿,红了眼,“不会今天不给我们饭吃吧。” 不给饭吃是小,就怕—— 果不其然,事情没这么简单,洒扫处的管事姑姑陈姑姑带着素妍走了出来。 陈姑姑四十左右,长条脸,颧骨微凸,面色严峻,身着一袭酱紫色交领短襦配雪青色马面裙。一走出来,就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下面一圈。 “刚才谁犯了规矩,自己站出来。” 下面先是一阵寂静,然后就有一个小宫人自己走了出去,紧接着接二连三有小宫人扛不住陈姑姑的威压,走了出来。 喜儿眼圈更红了,焦急的望望小花又望望秀云巧莲,不过也知道躲不过,便磨磨蹭蹭走了出去。巧莲早就面色惨白了,见大家都走了出去,她便也跟了出去。 没人敢心存侥幸心,因为当时素妍在场,谁犯了规矩素妍肯定禀报陈姑姑了。 陈姑姑冷笑一声,“很好,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错了。犯了规矩就要受罚,这是咱们府里的规矩。念你们初犯,一人十板子。” 话音刚落下,就进来两个粗壮的宫人,手持着长一丈三宽一尺厚五寸的刑仗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拖了一个长条凳。 一看到这阵势,所有小宫人都惊呆了,包括小花。 她上辈子死于杖毙,但是锦阳候府里的板子哪里有这等吓人,不光比那长,厚度也惊人。 小花不知道这种刑仗是宫里惯用的尺寸。 这两个宫人似乎是打板子的老手,见没人主动上前。二话没说,上前拽了一个犯错的小宫人就往长条凳上按,其中一个掀起裙子亵裤半褪,便‘啪啪啪’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旁边立着的小宫人都不由自主的双臂环抱着自己,仿若身受。其他几个犯了规矩的小宫人,个个都吓得哭起来。 即使是哭,板子也是要受的。 十板子打下来,受刑的小宫人个个都站不稳了。 不过小花知道那两个行刑的宫人是手下留情了,没有下狠手。她上辈子挨过这种,如果下狠手的话,十板子下去绝对把人打趴下了,更不用提站了。 当然被扒了裤子打板子,不光是身体受创,心理上也是觉得极为难堪的,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 小花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复杂。 在锦阳候府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见过犯错的小丫头被打板子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打板子要扒裤子的。小花不知道的是,这种规矩是宫中历来用的,包括官府打板子也会扒了裤子。这不光是身体上的一种惩罚,在心理上也是一种折磨。让你心里知道羞耻,下次不敢再犯。 见挨打的喜儿和巧莲站不稳的样子,小花和秀云一人搀扶一个回到宫人房。一进门,喜儿就哇哇大哭起来,小花和秀云安慰了几句,但似乎并不能安抚住她。 就在此时,一个小宫人送来了两瓶伤药,说是给挨打的小宫人的。 小花和秀云一人拿了一瓶,开始给两人擦药。 巧莲平时骄横,此时也是泪水涟涟,喜儿更不用说了,从头到尾哭声就没有停过。 “行了,你们也别哭了,陈姑姑虽然打了你们板子,也是在教你们规矩,执行的宫人也没有下狠手,要不然十板子下去,别说站不稳了,直接就把你们打趴下了。”小花给喜儿擦完药,叹着气开口说道。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挨打的又不是你!”巧莲恨声道。 小花脸色一僵,也没有驳回去。帮喜儿擦完药后,放下手里的药瓶子,淡淡的说道:“我去吃午饭。” 秀云也已经帮喜儿擦好药,匆忙站起来,“小花我跟你一起去,”又感觉气氛着实尴尬,又开口说:“我和小花先去吃,回来的时候帮你们带回来。” 两人去吃了午饭,回来的时候给另外两人带了。 因为实在怕了巧莲那张嘴,小花把碗往桌上一放,就去自己床边歪着了。秀云没有说话,也把手中的饭食放在了桌上。 喜儿就算再傻,也看出了气氛不对劲,自己慢慢站起来,去桌边吃饭。累了一上午,又挨了一顿打,着实饿的厉害。 巧莲瞪了眼没心没肺的喜儿,又看小花两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开口讥道:“不是喜欢装好人吗,怎么不喂人吃了?你们俩也真是狠心,同屋住了这么久,见别人受伤,也不知道照顾些。” “巧莲,又不是不能动了,哪还用别人喂。你还不快来吃,小心饭凉了。”喜儿也不愿意和巧莲说话,可是见她讥讽小花和秀云,忍不住开口劝了两句。 巧莲炮口转移,“要你多嘴!”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都不吭气了,喜儿红着脸忿忿的闭上自己的嘴,只是手下吃饭的动作显出几分恶狠狠。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3章 因为只是些皮肉伤,再加上有陈姑姑送的药,那几个挨打的小宫人们伤没几天就好了。 安静了一些日子,个个又跳脱了起来。 经过那次挨打之后,似乎巧莲和喜儿心更加急了,卯足劲儿想走出洒扫处。 只是毕竟都是新进的小宫人,认识的人除了同批进来的小宫人,也就几个管她们的大宫人或者管事姑姑。洒扫处管事陈姑姑为人冷峻,她们也就只敢去巴结巴结那些大宫人了。 而同屋的小花和秀云则是一直没有动作,小花是因为没有那个心思,至于秀云似乎木讷过头了,意识不到这些。 不过小花想,能从那么多一起进来的小丫头们中混到合格成为宫人,光是木讷似乎并不足以让人相信。 也许秀云也有这种心思,只是藏的深些? 这个想法小花只是放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很快她就没功夫想别人了,因为小花的葵水来了。 这是小花这辈子第一次来葵水,上辈子小花葵水也来的很晚,到了十五才来,这辈子居然早了一些。 上辈子小花每次来葵水的时候都是一场折磨,这辈子第一次也不是很好受。 浑身发冷,手脚冰凉,全身的感触都聚集在小腹上,痛得脸色苍白,腿脚发软,仿佛生了大病。 这屋里四个人,其他三个都是来过葵水的。景王府待遇好,连月事带都发,秀云见小花如此难受的样子,便去帮她领了几条月事带还有一包草木灰回来。 管事大宫人问清楚情况,知道小花是第一次来月事并且很不舒服,便给她放了几日假,说让她休息几日等月事走了再去当差。 小花本就难受至极,也就没放在心上,索性在床上好好躺着。 终于熬了四五天,月事走了。小花仿佛活过来了似的,浑身轻松,也没拖延就去当差了。 …… 王府各处大小宫人们用膳,都是从典膳所出来的。 每日到点,各处就会有大宫人领着几个小宫人去抬了回来。一般是素妍领着人去的,下面小宫人们则是没有定数,都是碰到谁叫谁去。 这算是洒扫处里小宫人除了当差外,唯一能出去放风的时候了,所以这些小宫人们都是争先恐后,瞅着时间到了就在素妍跟前晃悠。 平日里,同屋只有喜儿和巧莲喜欢干这个,今日出了稀奇,快到点儿时秀云也显得魂不守舍的。 秀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到小花身边,低声说道:“小花,求你给我帮个忙,我想去一趟典膳所,你跟我一起好吗?” 小花很是疑惑,想去就去呗,干嘛拖着她一起。 秀云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开口解疑:“我有个同母姐姐也在景王府里当差,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她现在就在典膳所当差,我就想去试试看能不能碰到。如果到时候真的碰见了,想说话的时候,需要有人帮忙打下掩护。” 别人话都说成这样了,再不答应似乎就有些显得不近人情。小花也没有想太多,答应下来就和秀云出去了。 运气不错,刚好素妍要去抬午膳,又见到小花和秀云,知道这两人平日里都是那种非常老实的,便点了两人,又开口叫了另外两个,一起五人去了典膳所。 洒扫处位于景王府西北角处,要去典膳所要经过一段很长的巷道。 一路行来,到处都是青灰色的高墙,沿路可以看到有很多宫人来来往往,偶尔还有太监经过。 也是来到景王府后,小花才知道太监这种人的,据说是从宫里出来的,以往都是服侍宫中皇子妃嫔的。目前景王府里的太监,则都是当初景王殿下来封地时一起带过来的。 人都有敬畏心,尤其见一向威严的素妍见到偶尔走过来的太监打扮的人,也是低头垂目。一起出来的几个小宫人,莫名的就对这样的人产生了一种敬畏。 到了典膳所,小花才发现锦阳候府里的大厨房和这里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不光面积很大,里面的人来来往往甚是沉稳,可以看出来分工极其明确,并且规矩很好。 小花每每都会感觉景王府里的规矩比锦阳候府简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别的就不说,锦阳候府的大厨房都是些婆子小丫头什么的,去领膳的时候经常可以见到婆子骂干活不利索的小丫头们。可是这里没有人敢做事拖沓,几个管事摸样的宫人也是严肃的紧。 典膳所分了几个区域,给宫人们做膳食的在靠外角儿一间很大的屋子里。来领膳的不能进去,只有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给你抬出来。 厨房门外站了很多人,一看就是到点来领膳的。 到了典膳所后,小花就发现秀云一向沉静的目光有些着急,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姐姐。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圆脸,身着嫣红色短襦配葱绿色长裙的宫人走了过来。 她先是对素妍笑了笑,然后开口道:“这位姐姐好,我在你们一起来的小宫人里见到一个同乡,想问问家里的情况,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在景王府是见衣裳看等级的,大宫人们的着装是嫣红色短襦配葱绿色长裙,素妍穿的也是这样大宫人的衣裳。所以即使不认识人,但一见衣裳就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更何况大宫人还分在何处当差,明显典膳所要比洒扫处要高上那么一点,所以素妍也是愿意给个面子的。毕竟,这是人之常情,都在王府当差,常年不得归家,见到同乡问问家里情况是理所应当。 小花见那宫人把秀云叫到一旁去,就知道这肯定是秀云嘴里的同胞姐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说是同乡呢。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事,而且也没需用到让她打掩护,小花也就没有多想。 秀云跟着如儿走到一个边角无人处才停下。 “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秀云的神情很激动,拽着如儿的手就开始啜泣起来。 如儿把她半抱着,安抚的拍着,过了好一会儿秀云才恢复平静。 如儿瞅瞅四周见到没啥人,才低声开口:“这批小宫人怎么样,你有没有注意观察自己在里面算不算是拔尖的?” 秀云抹掉眼泪,听姐姐这么问,脸有点红,但也知道说话的时间不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4章 秀云回去后,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完全有别于她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秀云才好好把如儿的话完全消化了。 秀云和如儿两人都是景州人,家里是穷的叮当响的农户人家。家里有爹,可惜娘早死了,娶了个后娘,生了两个弟弟,于是这两姐妹在家里就成了碍眼的。 如儿快定亲的时候,后娘不给她定亲反而把她卖了。借口是两个儿子要去私塾念书,以后给家里光宗耀祖。 有个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本来闺女就是赔钱货,于是她爹二话没说就听了后娘的唆使把大闺女给卖了。 其间的伤心恐慌自是不必说,不过如儿运气好,卖的人牙子是负责给景王府进下人的牙侩,当时也凑巧,如儿就进了景王府。 来到这里以后,天地自是不同。 只可惜如儿虽然长得不错,毕竟是个乡下丫头,规矩眼色都不够,错失了机缘。她也是个有心眼的,在府里人缘也不错,呆在景王府这两年来也看出了不少东西,就动了自己妹子的心思。 景王府里当差的下人,如果是家在景州境内的,每年是可以回家一次的,如儿便抽空回家一趟。妹妹秀云的处境,如儿不用看就能猜到,估计也是被卖要不然就是随便嫁个人家得几两银子聘礼的下场。 两厢一对比,如儿便决定怂恿爹把妹子也‘卖’进景王府。 当然其间的的打点也是少不了的,更是要看运气。不过如儿也想了的,怎么着也比在家里好,她可是看出后娘准备把妹子嫁给村里小地主的傻儿子的,只是聘礼没有卖身银子多,才换了心思。 现在秀云顺利进府并走运的进了璟泰殿,如儿觉得万事俱备,只看自己妹子有没有那个造化了。 当然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没有那个造化,在这里呆着也是不错的,至少不用担心随便被人嫁给傻子。 秀云是个聪明的姑娘,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进来之前姐姐交代的话,她也一直遵守着照办,少说话多观察,多学规矩。 只是这件事太令人吃惊不已了,所以一晚上秀云都睡不着,辗转反侧。 而秀云也想到自己今天出的一点纰漏了,她当时不清楚情况,怕找到姐姐说话不方便,便起了让小花帮忙遮掩下的心思,谁知道姐姐混的比她想象中的好,居然直接和素妍说了把她领走。 唯一对不上的就是她说的是姐姐,而如儿当时来说的是同乡。只是后面秀云见小花没有露出奇怪的神态,她就以为是当时人多小花没有听到。 夜已经很深了,屋里人都睡了。 小花离秀云近,当然听到她翻身的动静。 想到中午那一出,还有其中的诡异,又见向来沉稳的秀云这样寝食难安,小花想这其中肯定是有啥事的。 难不成也是关于换差事的事儿? 可是她毕竟不是什么先知,也不想去关心别人太多,只能放在脑子里随便想想,然后便抛之脑后。 …… 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什么其他变化,秀云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本来小花还想着难不成这两姐妹在商量给秀云换差事的事,只是见后面秀云一直没动静,便没再想其他。 这期间,洒扫处的小宫人已经有几个离开了,据说是到了其他地方当差,剩下的则是一直没有动静。 原本就沉不住气的一些人,更加着急了,可也没什么法子,只能暗自煎熬。 期间秀云有个同乡在典膳所当大宫人的事不知道怎么被其他人知道了,巧莲对着秀云的脸色立马好了起来,喜儿个没心没肺的还拉着秀云各种追根问底。 秀云推说只是同乡,交情也不深厚,更不用说帮忙换差事了,如果能换她也不会继续杵在这儿。 听到这话,巧莲和喜儿都是一脸悻悻。喜儿不再烦着秀云,而是扭头找出去其他人玩去了,巧莲的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尖酸,还讥讽了两句。 看到这戏剧化的一幕,小花很是无奈,却又有些心里不是很舒服。这样的景象让她想到了很多以往的经历,慢慢的开始疏远喜儿,甚至连秀云因为其身上的诡异处,小花也渐渐远了。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就在某一个午后有风的日子突然降临。 这日,齐姑姑突然来到洒扫处。 一向面容冷峻的陈姑姑,态度有些巴结的陪着她出现在这群小宫人面前。 经过这段时间在府里当差,大家已经知道齐姑姑的一些事迹了。 据说齐姑姑是景王府里几个管事姑姑之一,最厉害的就是她不像府里一般宫人那样是从民间进府的,而是从宫里出来的。资格极老,据说当年景王就藩景州时,她就跟着来了。 这些小宫人们经历都差不多,不是出自哪个富户人家的丫鬟,要么就是平民中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卖身当奴婢的。眼界有限,觉得能从宫里出来的都是那种极其高大上的。 包括小花,算是这里面呆过人家最为富贵的了,但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什么见识,混的最好的就是侯府少爷的姨娘,还是从来不能出门只能呆在后院的姨娘。宫里什么之类的对她来说,也是只能是仰望。 所以这些小宫人们,一见到齐姑姑就莫名生出一种敬畏,个个都绷紧了小脸,仰望着站在台阶上的齐姑姑。 齐姑姑的样子和以往她们见过的并有什么不同,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眼神很平和,长相属于那种扔大街上就找不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即使是如此平凡的人,也凭空多了一份无法言喻的威严感。 “齐姑姑,那批小宫人们都在这里了。”听称呼就可以听出,陈姑姑虽然也是姑姑,但是明显比齐姑姑的级别要低不少。 齐姑姑点了一下头,站在她身侧一个身着杏红色短襦配藕荷色长裙的宫人手持一张纸,走到小花她们跟前。 “下面我叫了名字的,都站出来。” 那宫人顿了顿,就开始叫名。 其中小花、秀云、喜儿还有巧莲都在其中,还有其他几个小宫人,一共十二名走出来站在一处。 “好了,你们跟我走吧。”齐姑姑说完,就带着那名管事大宫人在前面走了,小花她们在后面跟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5章 第25章 直到被福公公带去了璟泰殿,这六个小宫人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运道。 简直就是天降横福,一下子砸到她们几个头上。 璟泰殿是景王殿下的住处,而福公公是府中的内奉承总管太监,此次过来挑人是为了给璟泰殿添人的,没想到会挑到她们几个。 能来璟泰宫当差的含义是个人都能理解,所以这一行六个小宫人都是欣喜流于言表。 福顺看了一眼这几个欣喜非常的小宫人,眼光闪了闪,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把叫来一个小太监领着她们,人便走了。 小夏子领着小花等人来到了宫人房,给她们讲了一些璟泰殿中大概的情况和在这里当差的禁忌后,便让她们先安顿好自己熟悉一下情况,差事差不多明日就会安排下来。 宫人房和小花她们以往在洒扫处住的地方差不多,只不过从四人间改为了六人间。房间是一个大通间,左右各一排三张木头床,因为床头对着墙,倒也不用像以往还要分个位置的好坏。小花找了右边最里面的那张床,把自己的衣裳包袱放了下来,秀云选在小花旁边正中的那张床。 巧莲性子要强,见小花占了一张最里面的,立马朝左边最里的那张床走去,那个叫枝儿的小宫人和她动作差不多,两人站在床前互瞪了一番,枝儿似乎不敌去了靠旁边中间的位置。剩下两个人就只能到靠门边的那两处了,喜儿选在了秀云旁边,另外一个叫梅儿的只能选剩下的那张床。 小丫头们的性格就是这么奇怪,刚才还争床位争的脸红脖子粗,没过一会儿,几个人又坐在一起说小话了起来。 谈论的话不外乎会给她们安排什么差事,也不知道景王殿下难不难侍候什么的。 小花没去凑热闹,而是默默的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宫人房里每人除了一张床,还各有一个矮柜子。小花摸了柜子里没有灰尘,便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裳放在里面。 被褥被子每人一套放在各自的床上,小花又忙碌着给自己铺床。铺好后,她半靠在自己床铺上,瞅着那几个明显很兴奋的小宫人,心里则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让她选,她不想来这里的,可是上面的决定,她一个粗使小宫人能说什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秀云也没有去搀和进去说话,而是默默的整理自己的床铺,只有微颤的手指才能显现出来她有多么激动。 姐姐说的那些终于降临在她的身上! …… 璟泰殿是一座非常大的宫院。 正中的‘璟泰殿’是景王的住处,占地极为庞大。左右两侧有配殿、耳房之类的,在宫院的边角处有宫人太监们住的小院子,并有一个面积颇大的厨房。 小花她们的差事也分了下来,是负责洒扫‘璟泰殿’各处的庭院走道。 差事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一个露天洒扫的小宫人。不过在璟泰殿洒扫和在外面洒扫自是不一样,所以大家都是欢喜连连,唯独小花干了几日后,心里有些忧虑事情没那么简单。 景王府就算再富贵,也不可能用六个小宫人干这么点活儿,可是她又猜不透这其中的猫腻。 又过去了几日,这六个小宫人虽然一直在璟泰殿当差,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景王的。直到枝儿带回来消息,才知道景王最近这几日外出不在府里。 枝儿是一个很会钻营的人,巴掌大的小脸,杏眼樱唇,说起话来满脸的笑,嘴巴也甜。来这里没两日就和璟泰宫里几个小太监都混熟了,景王不在的消息也是她问出来的。 这房间里小宫人们的心思,小花都明白。 能有什么看不懂的呢,不管是宫人也好小丫鬟也好,心思都差不多,近水楼台的意思人人都懂。 可是她心里却满是忧虑,福公公和齐姑姑诡异的态度,这璟泰殿里肃穆非常,来来往往服侍的几个人皆是太监,仅有几名女性宫人都是那种长相平常年纪在三十多往上的。她呆的这几日,这殿里唯独鲜亮些的就是她们这几个刚好的小宫人了,其他的都是面孔肃穆死气沉沉。 事情反常即为妖,小花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熬到岁数放出去,别的什么都不想。可是很多时候明明想安静,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 景王外出归府,刚一踏入璟泰殿宫门就发现了异常。 他脚步微顿一下,便掠过地上跪伏的那些人,直接走入殿中,福顺随后跟上。 景王走过后,跪伏在地上的喜儿激动的扯着身边人,“那就是咱们殿下。” 喜儿的嗓门压得很低,也就是跪伏在旁边的几个小宫人听到她在说什么。小花一直低着头,也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印入她眼的还是几双男人脚。 景王入了殿中坐下,一名小太监奉了茶,便退下了。 殿中只留景王和福顺两人,气氛一时沉闷至极。 福顺素来知道殿下的性子,心里干笑了两下,站在其身侧也没有说话。 两人都是那种极其沉得住气的性子,可以完全无视殿中的寂静,直到景王喝了茶,在小太监的服侍下去内殿换了常服出来,继续又枯坐在殿中。 这一坐就是很久,久到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并且中途景王什么也没干,就是静坐在那儿,让人着实觉得十分怪异。 福顺瞅着一直静坐在那儿仿若僧侣似的主子,心思纷乱。 想他福顺八岁入宫,十八岁分到现今景王的生母敬嫔娘娘身边服侍,后来敬嫔逝世,就一直跟在当时的还是五皇子的景王身边,直至五皇子受封亲王衔就藩封地,到景州来。如今已是执景王府承奉司内奉承一职,所管辖范围不但有景王起居饮食,还有王府后院各处杂项事物。 按理说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不比宫里的一些总管太监差,可是福顺却是不开心的。 无他,就是因为景王这种怪异的性子。 性子怪,脾气怪,行为处事也怪。 明明能说话,却从来不说,任‘哑巴’的称号挂在自己头上,还安之若素。哪怕这样招来当今圣上的厌恶,也不见其有改正的心思。 当初来到景州后,知道殿下能说话,着实福顺吓了一跳。 好吧,这也就算了,毕竟殿下的事也不是他一个当奴才的能插言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章 总体来说,景王算是一个非常好服侍的人。 本就是粗使小宫人,也没有近身服侍过主子的经验,刚一开始都有些手忙脚乱的,可是景王却从来没有说过,倒是福公公曾经私下训过她们几次。 不过小花也确定景王是一个非常怪的人了,因为她服侍了这么几日,居然从来没听过他开口说话,也没有吩咐她们干过什么。 回到殿中后,总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坐即为入定。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反正小花是没有看出他脸上除了面无表情,还能有其他表情。 小花甚至怀疑这人是个哑巴,当然怀疑只是在心里,表面是不敢显露的。 在殿中服侍了几日,小花几人也对景王习性有些了解了。 这些了解来自于这几人当差时候自己的观察,还有同在前殿中服侍两个小太监的指点。这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小夏子,一个叫小秦子,小夏子和小常子都是璟泰殿里的杂役太监,比殿外服侍的杂役太监级别要高上那么一些。毕竟殿外和殿内还是有些区别的,就算是干些杂活儿也是分三六九等。 璟泰殿里还有其他几个太监,不过那几个人都是严肃非常,只负责景王的贴身服侍,从来不和小花这几个小宫人搭话,所以她们也是不熟悉的。 据小夏子说,景王殿下就是这种寡淡的性格,很少开口说话,所以在殿下身边服侍就一定要注意他的眼色。 眼色这东西是属于虚无缥缈的,能不能领悟就要看个人道行了。小夏子只能给她们些许的提示,便于她们日后在殿下身边服侍,至于其他的也说不了太多。 而关于景王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怪异的性子,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说。 主子的事儿哪能是当奴才能说的,只管当好差就行,越是在主子身边侍候,机遇越大,同样的危险就越多。这是喜儿刚露出想问小夏子殿下为什么是这种性格的时候,小夏子故作高深说的这一番话。 有的人不以为然,有的人却深以为然,例如小花,她知道这话是事实。 不看别的,仅看璟泰殿里服侍久的人都是那种谨言肃穆的,就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小夏子,平日里看着也是很谨言慎行的样子,没想到对他们几个小宫人却是很热情。 小花两辈子加起来别的没学会什么,看人倒是能看出几分,至少她是看出了小夏子笑脸里隐藏的倨傲。她想估计是有人吩咐他这么做的吧,要不然别人闲吃饱了撑的来和你们这几个小宫人说话。 进殿服侍了几日后,小花差不多也看出来了,她们也就是个临时插、进来的。 看似在殿中服侍,其实能干的活儿早被人划分了出来。负责奉茶的仅负责奉茶,侍膳的也就是景王殿下用膳的时候在一旁侍候着,像她和秀云这样负责站桩的,也仅仅就是站那里而已。 有人再想多干点什么,就有人出来制止了,怎么说呢,就是给小花一种根本融入不进去的感觉,就像是个外人,人是进来了,其实也没有算是进来。 这种忧虑小花并没有诉于人听,仅仅是放在心里让自己提高警惕,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 人分几等,差事有好坏,而好坏的定义就是看个人怎么想了。 在殿中服侍了几日,这几个小宫人差不多也能感觉出来一些东西了。 至少有的人明白同样都是人,但是就有那两人的差事比其他人的好,这两人就是小花和秀云。 而体现之处在于,小花和秀云似乎被同屋的人无形中孤立了。 这几日,同屋的几个人有意无意很少有人与两人搭话,连一向喜欢缠着人说话的喜儿话也变少了。幸好小花和秀云都不是那种不识趣的性格,要不然还真有些适应不良。 当然这也是一开始,随着又是几天时间的过去,渐渐的另外几人开始说些酸言酸语什么的。 也因此小花才知道为什么她和秀云会被这么特殊对待,居然因为她俩的差事算是六个人当中呆在景王身边时间最长的了。 小花明白后,除了苦笑,也只能是苦笑了。 在这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就是巧莲,其次是枝儿,梅儿和喜儿倒很少说些酸言酸语,只是喜儿现在几乎不怎么愿意和小花秀云说话,每每看到两人的眼神都非常复杂。 在主子身边侍候挨饿是经常的,主子坐着你站在,主子吃着你看着。如果景王白日里用了膳后并没有去后殿小憩或者去前院,那么小花与秀云两人就一直要饿着等到景王走后。 所以说,看似很好的差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这些东西小花明白,只可惜别人并不明白。 一直饿到未时,景王带着福顺去了前院,小花和秀云才松了口气,埋头走回宫人房。她们的午饭早就送来了,同屋的旁人也都吃过了,就她俩还没吃。 案几上放着两碗吃食,饭菜俱冷,似乎也像是残羹剩饭。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几次了,有时候小花两人当差赶不上午饭的时候,都是同屋的小宫人帮忙打了端回来的。 一起初还好,后来渐渐就成了这样的,饭菜越来越少,到现在一只碗里放着些许米饭,菜也是汤汤水水不见几根菜叶的。 景王府的伙食并不差,来到璟泰殿后比以往更好了些,能成这样要说不是另外几人故意为之,小花真的不相信。 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碗。 小花和秀云回来的时候,其他几人都在屋里说话,见两人回来,声音就小了些,此时见到小花看午饭的样子,屋里更是哑然无声。 “今日是谁帮我打的饭?”小花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和缓一些,声音是和缓了,可是脸上却和缓不起来。其实小花的样子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心虚的人终究会因为自己的幻想而心虚。 “是我。”枝儿局促的笑笑,佯装无意的瞄了瞄两人的饭碗,“哦,这个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赶不上吃饭,吃饭的人又太多,等我去打的时候就剩下这些了。” 一旁还来了个‘证人’,“是呀,当时我和枝儿一起的。” 巧莲要显得跋扈多了,“呀,你不会因为这个怪人枝儿吧,人家做好事还落埋怨,帮你们打饭还挑三拣四。” 秀云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低垂着头,手缓缓捏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章 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福顺最近心情很好,一大早嘴里就哼起了小曲。 “师傅,徒弟我这几日看你心情不错啊。” 安成是个十七八岁的太监,在璟泰殿后殿侍候。眉清目秀的,说起话来一说一脸的笑,很是招人喜欢。当然这也是对着殿下或者他师傅才会这样,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安成可是倨傲的很。 福顺笑着踢了他一脚,“你小子都会嘲笑起师傅了。” 安成作势被踢了个趔趄,然后正过身子凑到福顺跟前,脸色堆着笑。 “徒弟不是看师傅你高兴嘛,都哼起小曲了。”安成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逗得福顺笑得更厉害了。 福顺斜睨安成一眼,“咱家为啥高兴你不知道?殿下呢?” “殿下在前殿那边用早膳呢。”安成嘿嘿干笑了两声,凑近福顺跟前小声说道:“殿下那边一直没动静,这可是大好事啊。” 提到这个,福顺嘴角更是止不住的往上扬。 “那几个小宫人最近怎么样?咱家不在的时候,你可叫人给我盯牢了。” “安成办事,师傅放心,我叫人盯着呢。” “这几个小宫人年纪都不大,多让小夏子他们旁敲侧击的教教她们。” “这事师傅您放心。”安成自是知道福顺喜欢听什么,捡着他喜欢的说,“这次肯定成,您看以往安排进来的能呆多久啊,这次都大半个月了,说明这次肯定合了殿下的意。师傅眼光真好,真会挑人。” 福顺笑了笑,摸摸光洁的下巴说道:“这样最好,免得咱家操碎了心!” 这句话安成没接腔,别看他平日里和师傅说话没拘没束的。但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他还是明白的,这腔他就接不得。 作为福顺的徒弟,整个景王府的人无不高看他一眼。 可是安成知道他在景王心里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奴才,和他师傅福顺不一样。他师傅是打小看景王殿下长大的,要不然哪家的奴才敢明目张胆的往主子身边安排女人。 当然,殿下接不接受另在外,能有这个胆子或者让景王能给些面子也仅有福顺了。 景王寡淡的性子,阖府上下都明白,可是谁敢在这其间提半点意见,没看到作为景王殿下正妃的景王妃成日里独守空房都不敢说一个字吗。 终归究底,皇家和其他处不一样,皇家的威严不容侵犯,主子想怎么着是主子的事,当奴才的多说一个字,那就是个死。 到时候不用别人开口,光他师傅福顺都饶不了他。 “咱家去前殿了,这次能成的话,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说完,福顺就施施然走了。 挂着笑脸一直把福顺目送走,安成才直起腰。 一直站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小李子凑近说道:“安哥哥,那几个小宫人那事不用跟福爷爷说吗?” 福顺往殿中安排人的事,在里面服侍久了的都知道。表面上小花她们看这殿里除了小夏子和小秦子愿意搭理她们外,其他几个太监都是一脸肃穆的。实则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们,对于几个小宫人的暗里机锋大家心里都有数。 “那起子小丫头们暗里勾心斗角,有啥好跟师傅说的,我把这事说了,师傅还要说我小题大做呢。”安成摆出一副教导的样子,开口指点着,“像这样的小事,不用劳烦师傅她老人家。这人嘛,在哪儿都少不了斗,咱们只要看着就好了。” “是是是,安哥哥说的有道理。” 安成斜睨小李子一眼,这人还是太嫩了,不知道师傅巴不得如此嘛,斗才好啊,斗说明有上进心,有上进心才能成事。能成事就是好的,上面人从来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与手段的。 福顺的好心情,景王自是看出来了,只是他表面并没有显露出来什么。 用了早膳,景王便去了演武场。 景王以往是不通武艺的,在宫中没人问也没人教,只是来到景州后他倒是找了几个武艺师傅专门教自己武艺。 武艺是要从小练的,这样才能打磨筋骨,景王起步太晚,要费比其他人多很多的努力不说,成效也不大。 严师傅是专门教导景王拳脚功夫的,他以前是名武将,后被景王找来当自己的拳脚师傅。严师傅和景王说了很多次,他这时候学习拳脚功夫并没有什么用,可是景王仍然一板一眼的和他学着,并且日日不落下。 景王先是练了会箭,然后便是练习严师傅教导的拳法。 练够一个时辰,已经是满身大汗了,他表情不变去沐浴更衣,然后去了前院存心殿。 存心殿是景王的办公场所,一般不是召见治下官员的时候,他都是在此地办公的。 说是办公,其实也没甚大事,毕竟藩王府中设有长史司,一般的公务都是长史司办理,只有稍微重要的事才会禀报景王,当然长史司那里办理的公务也是要向景王回禀的,尤其他又是一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 就是因为认真,再加上一副面无表情并且沉默寡言的样子,与景王经常打交道的一些长史司官员才压力甚大。 顶头上司太过有个性,下属很多官员都是要与其进行磨合的。 磨合的结果就是,磨合的了的,继续任职,磨合不了的,换位置或者换地方。景王二十成年加冠礼后就藩景州,截止至今已经五年了,到了现今,与他常年打交道的下属官员没有一个不被磨合的。 当然这些也就仅只是长史司的人,至于治下那些官员因为很少或者不得见其颜,通通逃过了这一劫。 当然也有那磨合不了,景王却不能把他踢走的人,那就是长史司的左长史关铮。 左长史作为长史司最高官员,并不能由藩王自行延揽,而是朝廷任命。其作用不光是为了辅助藩王治理封地,也是形成了一种监督的作用。 长史司下辖若干办事单位,并有详细的分工。审理所,负责司法刑狱;典膳所,负责王府祭祀、宾客和王、妃的饮食膳馐宴燕;典宝所,负责王府印册符牌;纪善所,负责教导亲王子弟礼法,及国家恩义大节,诏王从善,奉祠所;负责祭祀乐舞,典仪所,负责王府礼仪;工正所,负责王府修缮;良医所,负责医疗卫生;典仪所,负责车舆鸾驾,仪仗器械;群牧所,负责牲畜饲养;护卫司和仪卫司衙门,负责王府安全护卫和仪仗出行;库攒、仓攒典,负责禄粮收发、仓储;还有伴读、教授、引礼舍人等王府常设人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章 景王从前院回来后,先是去了内殿换了衣裳,然后便回到殿中坐着。 熟知景王秉性的,此时就应该奉茶上来了。 在璟泰殿里呆的这些日子,几个小宫人差不多都有了些变化。 别的不说,至少眼色都是有的。眼色背后的目的暂且不提,最起码有眼色可以很好的把自己差事做下去。 负责奉茶的巧莲和枝儿最近似乎争抢的厉害,明明奉茶一人就够了,偏偏她们这两日几乎形影不离,一起进出。 巧莲持雕漆茶盘端着,枝儿负责端茶盏放置案几,两人都有事做了,也都露了脸,并且分工明确。 这其中她们两人是怎么协商成如今这形势的,小花并不知道,但是对于这两人暗里较劲儿的机锋,作为旁观者还是能看出的。 这不,站在不远处的小花,明显看到枝儿把茶端起的时候,巧莲收回茶盘时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结果可以显而易见,枝儿手上一个不稳茶盏掉落在地上。 殿中很安静,脆响声分明。 小花很无语,不知道这巧莲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枝儿慌乱后立马跪下,巧莲立在旁边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景王一直没有看这边,但杵在景王身旁当背景板的福顺,却是看得极为清楚。包括事情的缘由是怎么一回事,他也看到了。 心里恨不得把这两个不懂事小宫人拖出去打死,一下子好心情就坏了。不过思及景王这半个月来的纵容的度,便稍微放下了心,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把地上都收拾收拾。”福顺压着嗓子斥道,他是想借着打岔,把这事平过去。 可惜,老天似乎跟他在开玩笑。 “这两个出去。” 寡言的景王终于开口了,说的话却是没头没尾。 景王的态度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本来还有些沮丧害怕的枝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福顺的态度却很令人不解,似乎一下子就气急败坏了起来。吩咐一旁的小花和秀云上前收拾,一边手连摆让巧莲和枝儿下去,脸色十分不好。 似乎有些如丧考批的神色? 小花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也没放在心上。 心里感叹‘原来殿下会说话啊’的同时,也觉得殿下人似乎不错,虽说平日里寡言淡漠了点,对人并不苛刻。她以往可是见过不少像这样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的,规矩严格点的,直接就叫人到外面跪着了,以作惩戒。这景王什么表示也没有,也就是让人出去。 直到晚上下差回了宫人房,小花才知道没这么简单,也才明白当时为什么福公公神情那么诡异。 原来那所谓的‘这两个出去’,不是就这么算了,而是从此出去不能再进殿里侍候。 小花和秀云两人还没回来的时候,小夏子就来说了,传殿下的话,以后巧莲和枝儿两人就在外面负责洒扫庭院了。 一夕之间,从天到地。辛苦了那么久,争了那么久,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巧莲和枝儿两人爬在床上哭得厉害,估计也是一时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梅儿和喜儿则是在一旁劝慰着,但是神情之间难掩幸灾乐祸。 相处时间的越久,小花越发现原来喜儿也不是那么单纯的。至少单纯的人做不出来那些钻营之事,脸上也不会有这种幸灾乐祸。 当初心中的产生的那些好感,现在也全部变成了可笑。 果然在富贵人家,没有一个是单纯的,就算一开始单纯,之后也会因为各种事情产生变化。尤其是身处在一起,触犯到自身利益的,那种变化尤其让人齿冷。 小花以往在别处当差时,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在其他处还不明显,毕竟那些都是些小门小户,到锦阳候府后尤其明显。 刚进锦阳候府的时候,她才十二不到,起先是做粗使丫头的。 粗使丫头们的活很重,还会被其他丫头欺负,每个人也都是挖空了心思想换差事。谁要是在管事婆子面前冒出头了,也是会被其他人明里暗里围攻。后来她进了锦绣院,使计成了大丫鬟,以往在一起相处不错甚至能称为‘好姐妹’小丫头们个个脸全部变了。 面对这样截然相反的变化,她偷偷哭过,委屈过,埋怨过。 死了一次回来才明白,原来在个人利益面前,是没有所谓的友谊和好姐妹的。 懂是懂,明白是明白,可是每次见到喜儿,想到刚开始认识的那个聒噪的喜儿,小花心里总会隐隐觉得难受。 “能不能不那么虚伪啊,我知道你们想笑,要想笑就笑呗,不用忍的那么难受。”巧莲扒拉开喜儿的手,坐起身吼道。 她的脸扭曲的厉害,本来就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性子,此时更显歇斯底里。 喜儿满脸震惊,似乎不敢相信巧莲会这么说她,立马委屈的红了眼,“巧莲你怎么能这么说啊,我没有啊……” 巧莲一把把她推了开,“去去去,走远些,别天天装的那么天真纯良,我不吃你这套。”话罢,又冲屋里其他人喊道:“谁不明白谁,装个什么装,看别人落魄了心里就舒坦了是吧,非要过来显摆一下自己的存在?” 巧莲这话不光把喜儿气得转身就回自己床了,连梅儿的脸色也变了。 屋里一时安静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站在那里的喜儿才忿忿咕叽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花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自己床前,小心翼翼把身上的外衣褪下,躺在床上。 屋里安静的有些吓人,只能偶尔听到几声抽泣声。经过这么一闹,无形中充斥了一股低气压,压抑的人难受。 本来还想去打水洗一下再睡的,小花却是懒得动了,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心里则是觉得由心底泛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疲累。 同样安静的秀云则是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她终于知道姐姐说的沉稳是什么意思,也终于明白不沉稳的下场是什么了。 屋里人虽然都保持安静着,但心思各异。 ***** 事后,福顺气急败坏之余,也把剩下的四人叫在一起敲打过。 小花这才知道原来一向笑眯眯的福公公,还有这样一副面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章 一连被踢走了四个小宫人,福顺心情糟糕到无法形容。 他可是不止一次暗里敲打那几个小宫人,但是无法,殿下气场太高,这些小小宫人都是刚进府的,又不像那些长年服侍在殿下、身侧的。就是那些惯常服侍殿下的,偶尔难免也会出点错。 一般无伤大雅,殿下都会无视。 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和这些他安排进来的小宫人们较上了劲儿,一点点小失误就把人踢出去。他又不能说景王殿下不容人,只能自己郁闷在心,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眼见剩下那两个也是岌岌可危,福顺觉得自己的心脏受不了了,他要去找‘老伙计们’聊聊去。 转了一圈,老伙计们都各自有差事,他只好去找自己的老搭档齐姑姑。 平日里在小宫人小太监们面前派头十足的福顺,此时垮着一张老脸,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如丧考批。 齐姑姑见他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道:“没这么夸张吧,用的着这幅样子?” 齐姑姑和福顺两人以往是一起侍候过景王的亲娘敬嫔娘娘的,几乎从小看着景王长大,又和他一起前往封地就藩,算的上是老资格了。两人共事了几十年,关系极好,所以平时在彼此面前也不需要什么太注意形象,齐姑姑见惯了福顺有别于人前的样子,自是也不觉得惊讶。 听到齐姑姑调侃,福顺点点头,着重加强自己的口气。 “有这么夸张!” 齐姑姑平时仿若景王般淡漠的脸,此时表情生动,笑着道:“行了行了,都是爷爷辈儿的老头子了,用的着这么小孩子气吗?” 这个爷爷辈儿是指福顺入宫的年月,如果他此时还在宫里,并且混的不错的话,很多小太监都要叫他福爷爷,璟泰殿里的几个小太监就是如此叫他的。 福顺咳了两声,这才端起正经的表情,还没维持一会儿,又叹着气塌下了腰。 “我现在越来越摸不准主子的性格了,每次都是让我以为天降大喜的时候,他就突然来这么一出。六个小宫人——”福顺笔画出个六字,脸色如丧考妣,“今年我还特地加了两个,现在已经被踢出来四个了。” 提起这事,齐姑姑也挺头疼的。 经过往年的‘惯例’,如果这六个全部被踢出来以后,至少半年之内福顺是再也不能安排进人了。 提了,主子也不会答应。 这一耽误,又是大半年时间。 再拖两下,翻过年主子都二十六了。哪个王公贵族的子弟不是老早就大婚,翻年就抱娃儿,有的姬妾争气的,还能一年抱几个,唯独景王,至今不见有动静出来。 他们几个也不是没有暗示过这个事情的,只是殿下根本不理会你,又或者没听懂。他们又不能明晃晃的直说,无奈之下,几个服侍很久的老伙计才会一起商量出来这个法子。 为此齐姑姑也是费了很多心思,要不然以她此时在景王府掌事姑姑的身份,用的着亲自就看着训练那些个小丫头片子吗。 “殿下他有多久没去东三院过夜了?” 提起这个,福顺又是一脸衰样,过了良久才出声,“半年是有的。” 齐姑姑本想抱怨一下你怎么也不提两句,可是思及福顺的急切,知道他也不是没提过,又想到殿下那种性格,只能满腔的话语转为了一声叹息。 过了良久,齐姑姑才喟叹的说了一句,“如果娘娘知道殿下会是这么个性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说起这个就扯远了。 在景王没有出生的时候,他的亲娘那时还不是敬嫔,而是李才人。 那个时候许贵妃与皇后之间争锋相对,弄得后宫情势紧张风声鹤唳。 宫中总是有怀孕的妃嫔无故流产,要么就是难产而亡,几年之间除了贵妃与皇后两人竟无人能诞下皇嗣。 李才人生性胆小,在一次偶然被临幸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害怕流产害怕难产,总之就是各种怕,便下了一个荒谬的决定,就是隐藏自己有身孕的事。 换着其他人自是不可能啦,可这李才人住处偏远,为人胆小怯弱又不爱与人交际,在宫中也没有什么来往的人,又是个一年到头难得被陛下临幸一次的小才人。 所以透明也有透明的好处,想从人前隐藏起来也是挺容易的。 就这样隐隐藏藏生下了五皇子,其间的困难苦处自是不必说。 知道自己生下一个皇子之后,李才人非常高兴,好几次想把这事儿说出来。但那个时候贵妃和皇后之间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了,其中许贵妃流产了一次,皇后生的三皇子也以二岁稚龄夭折,李才人见此情形更加不敢说了。 怕五皇子哭了被人听见,就用布绑住他的嘴,只留下鼻子呼吸,平日里也是把婴孩时期的五皇子藏于所住之地的暗室里,从来不往外面带。 李才人生性胆小,后宫局势严峻。藏着藏着,自己都有些神经过敏了。开始要喂奶的时候,还日日去暗室去的勤。等后来五皇子可以吃饭了,自己几乎不去了,都是让身边心腹宫女太监去喂食的。 而自己则是神神叨叨的瞅着外面动静,生怕突然有人进来。旁人她信不过,只有自己看着才放心。那个时候福顺和齐姑姑已经感觉出来李才人的神经有些不正常了,可是他们也只是个奴才什么也不敢说,稍微提一下,就被李才人痛斥。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李才人已经是完全被人遗忘了,本就无宠,地位低下又不用去给皇后请安。怀着五皇子的时候,天天闭门不出,只让心腹宫女太监两人侍候。 本来住处还有两个粗使太监宫女的,后来人也都走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李才人成日里不是卧病就是神经质,又没有宠爱,谁还会在她身边浪费时间。 唯一会来这里的就是一些就是送日常用度的宫女太监,也只有这些人还记得皇宫的旮旯处还有一个李才人。 而李才人身边的两个心腹也就是如今的福顺和齐姑姑了。 对于一天比一天神经质的李才人,这两人也是头疼不已,又没有法子制止。而且他们俩也明白宫中的情势,并且主子一意孤行如此,他们当奴婢的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歇尽全力帮忙隐藏。 一藏就是6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章 景王的心思没人能摸得懂,福公公的心思却是让小花越来越觉得好笑了。 看着手里衣裳,思及不久前福公公送了衣裳时交代‘明儿要穿上啊’的话,小花则是苦恼的揉了揉眉头。 截止到目前,一起六个宫人已经有四个被景王说过‘你们出去’的话了,还剩下她和秀云两人。 那几个‘被出去’人的反应暂且不提,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花却是觉得越来越压力山大了。 她甚至也有一种想犯个错,被撵出去算了。 但福公公平静表面下的暴躁却让她不敢这么为之,明明知道他的想法是让她们留下,如果自己故意去犯错。以福公公那双曾经在宫里呆过又盯着景王府这么久的老眼,肯定能看出苗头。 这个险小花不敢冒,她只是一个小宫人,福公公就算说把她拖出去打死也只能挨着。 上面人的心思你猜不懂,又都是手握自己身杀大权的厉害人物,她们这些小喽喽还是老老实实当差吧,不要再想其他,听天由命。 旁边的秀云仍然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否想法和她一样。 不过小花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秀云这个人了,她是两辈子加起来的经验才能让她安稳呆到这个时候。 而这个秀云以十五岁之龄沉稳如斯,小花钦佩之余,不免有些惊疑,再加上秀云同乡那件诡异的事,还有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觉得秀云的做派越来越像自己了。 也因此,小花现在几乎不跟秀云说什么话。两人几乎同进同出,却是成日连一句话都没有。 “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福公公对你们如此之好,真是让我等眼红不已啊。” 这是巧莲的声音,她这人老是喜欢嘲笑讥讽她人,眼见以前的嘲笑方式触动不了小花两人,这两日便换了个口气,不过还是酸的厉害。 小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想挑起剩下的四人一起针对她们。 漠视习惯了,就真的成了漠视了。所以小花无动于衷,把新衣裳收进自己的柜子里。秀云也没有吭气,只是头低得更低了。 另外三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小花和秀云两人的眼神很是复杂。 翌日,小花和秀云穿上新衣裳去当差,她们是掐着点去的,过了一会儿景王就从前面回来了。 六去四只剩二,福顺就把她们的差事安在了小花和秀云头上,所以现在景王用膳时是由小花和秀云两人侍膳的。 景王是一个很朴素的人,朴素到让小花觉得这不是一个亲王之尊。哪怕是锦阳候府的少爷用膳的时候,菜式花样也比他多。 只是简简单单五样菜,不过有荤有素,倒也搭配得当,并且样子精美,应该甚是美味。甚至也不需要她们帮忙侍膳,自己端碗自己吃,顶多就是喝汤的时候她们帮着盛些。 小花见景王平静无波的眼移到那道八宝攒汤,立马拿了旁边的一只空碗盛了半碗汤,双手半举头微垂递于景王跟前。 伸过来的手白皙、修长、筋骨分明,可以看出是一只很漂亮却也很有力度的手。 景王搁下碗后,就有几名小太监上来,端了水杯漱盂服侍他漱口,还有两个在收拾着桌案。 景王则是去了内殿。 福顺满意的看了小花和秀云两人一眼,眼中的神色满是赞许。 “你们两个不错,好好干,咱家看好你们。” 这两个小宫人是几批以来坚持时间最长的小宫人,福顺见两人无论精神状态还有平时行为举止都非常稳定,更是看好两人。 随着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福顺已经把那四个被撵出殿的小宫人抛之脑后,全副的心力都放在小花和秀云两人身上,对她们两人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和蔼,三五不时还会鼓励两句。 小花笑了一下,半垂下头,态度恭敬而又谦虚。秀云心里有些紧张,只能学着小花的样子半垂着头。 福顺眼光闪了闪,没有再说话,只是脸色的笑容更大了。 ****** 璟泰殿里有一个非常大的书房,面积很大占了前殿一半的面积不说,里面的藏书也非常多。 景王平日里没有公务的时候,最大的休闲爱好就是看书了,这是小花在一旁呆了这些日子才发现的。 一看就能看几个时辰,而她们也只能站一旁呆几个时辰。 幸好这种时候不多,要不然小花的腿就要受罪了。即使如此,小花现在每晚也会用些热水敷一下,然后给自己按按,活络一下经脉。 今日景王似乎很闲,拿着书看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有其他什么动静,从头至尾坐姿非常端正,除了偶尔饮茶几乎没动过,小花就知道今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这样的情况遇见次数多了,小花才发现福公公能贴身侍候景王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光能在这种寂静的场合一挨就是一整天,而且还能站的若无其事,就是一项极其厉害的本事了。 “殿下,你这样老是坐着看书,时间久了对腰肩不好。” 寂静的氛围被福顺的声音打破。 景王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心里知道这老家伙是急了,加之今日无事,他便生出想逗弄一下的心思。 有时候性子寡淡的景王也会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所以逗逗身边最亲近的福顺,算是他平日里的一种难得的消遣了。 只是这些旁人都悟不透,福顺一直以为殿下性子寡淡每每之所以会应下他,都因见他年老体迈又是打小服侍他,心中不忍才会所致。有时间见到景王难得回应一下自己,福顺甚至会有一种感激涕零的心态。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对了,明知道殿下性格所致不喜欢,他还总是强人所难。 过了一会儿,景王的声音响起,头并没有抬起来。 “说。” 只有一个字,但也是代表有回应了。 福顺借坡下驴,舔着脸道:“要不然去软榻上靠一会儿吧,这样也可以舒适一些。”实质上面上的表情极为苦大仇深,一副为主分忧的样子。 景王眼光不懂声色的闪了一下,拿着书卷来到书房临窗的软榻上。 福顺立马随侍而上,又是脱鞋又是放靠枕,忙得不亦乐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1章 回忆即遥远又似乎在眼前,小花心绪纷乱同时手也搁置在景王身上,不自觉就开始揉捏起来。 手下的肩膀很结实,完全和四少爷的不同。四少爷爱好诗书又自喻风流,从来也是不会锻炼什么身体的,不过到底保养不错,一直是个硕长体态,就是软绵了些…… 因为记忆着实深刻,手似乎有自己的知觉,自然而然就找到了穴道开始缓缓揉捏着。 福顺在一旁屏住了呼吸,生怕殿下等会反应过来会翻脸,可是过去了很久,仍然没有动静,福顺提了很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景王原本是想逗弄一下福顺,谁知道那双小手捏起来似乎很舒服的样子。隔着两层的衣裳,他可以很明显感觉到那双手有多么的小,但是却很有力度,并且按得挺舒服。景王不知道的是,小花自小干粗活长大,气力还是有一把子的,和男人没有比,但是同龄女子却是比不上了。 肩背很舒服,景王就明显感觉到腿上那动作有些烦人了,腿轻抬踢了踢。 福顺见此,立马挥手让秀云站边上去。 此时天气正好,不冷也不热,又有微风从窗外吹入迎面拂过,不知不觉中景王呼吸慢慢平稳下来,竟然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景王是被福顺叫醒的,眼睛睁开那一刹那就恢复了清明。 景王每次睡着必会做梦,此事他不说,身边的人也是不知道的。没想到这次迷迷糊糊睡着,却是什么也没梦到,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 福顺见景王醒来,凑近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也不想叫醒景王,无奈前面有极其重要的事禀报。 小花的手一直没停整整按了一个多时辰,此时见景王醒来福顺凑近说话,立马把手收回行至一旁。 景王并没有多给小花一个眼神,坐起身后在福顺的服侍下把靴子穿上,便起身走出书房,福顺给了小花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便跟上。 小花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很久的肩膀。放松后才发现,自己胳膊肩膀疼的厉害,哪怕是上辈子她也没有帮人如此久的按摩。 秀云一直在旁边当柱子没有吭气,此时也没说什么,小花却是感觉到秀云的眼神在她身上晃了又晃。 小夏子走进了来,堆着一脸笑:“小花姐姐,福爷爷说刚才你累着了,让你去休息,到时候殿下回来的时候,小夏子自会去叫你。” 景王中途睡着的时候,小夏子进来换过茶,当然见到刚才那一幕,所以口气格外要客气一些。 而且姐姐?她的年纪与小夏子在伯仲之间,以前他从来不会喊什么姐姐,而是直呼其名,更不会自称小夏子,而是咱家。 这中间的差距小花自是感觉到了,秀云似乎也感觉到,幽幽的眼神在她身上又绕了一下。 小花本想推辞的,此时却有些无奈,而且她也确实累了,不但胳膊累得厉害,心也累,便点点头自顾走了,没有再去看秀云的脸。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只因一点点的不同,人的心便会产生隔阂,幸好她从来没想过要和秀云深交,两人同进同出却也只是面上情。 小花回到房里的时候,同屋的其他几人都在,洒扫小宫人其实比进殿中侍候清闲多了,活不多一同干活的人却不少,所以大多数时候这几人都是在房里,要么就是在外面玩。 尤其在这里呆久了,也不像刚开始那样不敢出去,喜儿她们总是出去找以往认识的人玩,小花也是清楚的。 此时见还没到下值点小花就回来了,巧莲几人的眼神闪了又闪,又见只有她一人不见秀云,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平日里秀云可是和小花同进同出的啊。不过小花一回来,就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大家都清楚她的性格,也没人开口问她。 秀云是过了一会儿才进来的。 屋里人见她回来了,也没人和她说话。 最近这间宫人房里的环境就是这样,小花和秀云两人被孤立的厉害,三五不时还有人拿话刺刺两人。只是两人都是沉默的性子,碰到有人拿话刺自己了,不是不理会就是装听不懂,次数多了,大家也不会自讨没趣。 秀云倒在自己床上,心里乱糟糟的。 没人知道她现在心里疯狂的妒忌着小花,她要花很多力气才能压住自己心里的那股骚动。 本就才十五,又是乡下的姑娘也没什么见识。她之所以能坚持到至今,不外乎她谨记了姐姐如儿的话,还有自己的用心苦学。 以往没进璟泰殿里的时候还不觉得,进来了之后,尤其同屋的小宫人一个个被撵出了殿外,她压力大到超乎想象。没人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没人知道她寡言的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去学规矩去漠视迎面而来的讥酸。 她一开始想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被后娘嫁给地主的傻儿子,所以姐姐如儿说帮她进景王府,她就来了。谁知道到了这里之后,姐姐又把一些秘密告诉了自己,她从一开始的很茫然,慢慢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小花—— 其实一开始秀云挺喜欢小花这人的,那个时候她们都还在洒扫处,她还没见到如儿,那时候她的心思还很单纯。 可是后来知道了‘秘密’,懂得了这其中的差别,她开始有些讨厌小花了。 为什么她能那么淡定呢,无论面对什么都很淡定。一开始秀云并不能了解小花面对巧莲偶尔的讥酸时置若罔闻的样子,后来却是慢慢了解了。 这样才是对付那样的人,最好的解决法子啊! 越是跟小花相处下去,秀云的心越是复杂。尤其两人入了殿干着一样的差事,她的压力更大。 她听姐姐如儿的话暗里多观察小花和她学习,她觉得小花真的很厉害,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包括进了璟泰殿入殿侍候之后,她更是觉得小花的举动仿佛是一个标准,一点也不会多,一点也不会少,而是恰到好处。 她开始无意识的模仿小花的行为处事,刚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这些的,她只是不想被撵出去,她想要留下来。等到自己发现自己在模仿小花的时候,秀云更加厌恶小花了。这种复杂的心思每日折磨着她,一边暗喜自己一天天的呆了下来,一边厌恶着小花为什么要让她模仿。 秀云躺在床上心思纷乱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眼光看到喜儿和梅儿说要去如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章 景王是一个很有时间概念的人,如果公务不忙的话,他通常会在酉时左右回璟泰殿。 果不其然,小花站了没半个时辰,景王就带着福顺回来了。 回来第一件事是先换衣裳,换了以后会浄面洗手。当然这一切是不用小花和秀云服侍的,都是由惯用的几个小太监服侍。 浄面洗手后,景王会坐上一会儿,时间不定,接下来就会传膳用膳了。其间小花和秀云也就是服侍上茶和侍膳,其他也就是当当柱子了。 来到璟泰殿这些日子,小花差不多也算是能看出些东西了,景王根本不待见她们,可福公公却是对她们关注异常。小花甚至觉得她们之所以能进来,也是福公公安排的。可是一个当奴才的为什么会这么和主子顶着干,景王为什么又会默认,小花每每都想不透。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的脑袋向来就不怎么灵光,也就不去想这些事了。只能归咎于一样,那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景王用完膳后,会净手漱口,然后就会去书房里看会书。 一般这个时候就不会需要她们了,因为此时天色已黑,小花两人就可以下值了。往常看差不多到时候,福公公就会摆手让她们下去,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一直没吭气。 景王去书房的时候,小花两人就被遗忘了,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是站这里安全一些,小花便继续站着。秀云见小花没动,便也没动。 殿中安静的厉害,过了一会儿,福顺走出来叫小花沏茶送进去。 小花沏了茶端进书房,放在书案上正准备退开的,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肩。” 一时之间,小花也不知道这话跟谁说的。 她偷瞄了景王一眼,景王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常服,如玉般的侧脸在烛光下更是添了一抹晶莹的光泽,上挑的丹凤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淡淡的阴影,鬓若刀裁,鼻如斧刻,眉如墨画斜飞入鬓。 景王是个很俊美的人,小花一直都知道,在景王身边侍候了这么久她也知道他寡言到极致的秉性,她从来不认为景王会与她说话,又见他毫无波澜的侧脸,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自己一个,所以她以为自己刚才听到那声音是幻听。 正如是想着,见旁边福公公在与她做手势,她惊疑的望了他一眼,福公公的脸色很怪异,但小花还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原来刚才那并不是幻听?! 小花半垂下头,没敢耽误走至景王身后,双手相交摩擦数十下直至发热,然后放至其肩上。 第二次给景王按摩,小花发现景王比四少爷难按多了。肩膀本来骨头就多,景王的肌肉也非常结实,小花本来只想下五分力,慢慢感觉不够,又加至八分、十分。 上次因为心里紧张,再加上不敢说话,小花一直没开口。这次仍然没人阻止,小花已经按了快半个时辰了。自己手累不说,心里也有些忧虑。 犹豫了又犹豫,她才小声说道:“殿下,同一处不能按太久了,会伤着筋骨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心跳的厉害,这是她第一次和一向淡漠威严的景王说话。不知道殿下会不会觉得她是不想给他按了还是其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责罚她。 其实话说出口,小花就后悔了。暗自腹诽:叫你充什么能,主子没开口你就继续按着呗,话多,平时也没见你话多! 可总归小花人老实,一直谨记着那本书里的注意事项,就是一处不能按久了,因为其中含着推拿正骨的手法,过量会伤了筋骨。 因为没人回答,她也不敢停。书房里安静的吓人,景王动也没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她的话了。 手下的肩膀突然抽离,小花以为景王发怒,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以往从来没近身服侍过,小花只觉得景王为人寡淡少言,挨近了才感觉到景王甚有威压,尤其是有肢体接触了,更是让她精神紧绷心中一直忐忑。 小花半垂着头,双手紧捏,等待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她甚至想景王会开口‘让她出去’。 她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其实那样也挺不错的,也就是换个差事嘛,自己也不会身处是非窝多那么事情。只要不打她板子不撵她出去,她觉得什么都可以接受…… 谁知道等来的却是,景王去了书房窗边软榻那处,俯卧下来,说了两个字:“继续。” 福顺笑得老眼都眯了起来,推推小花,让她赶紧去。 景王的姿势很令人容易臆想不已,也是此时小花才真心觉得景王身材很不错。 修、长的肢体,不会让人觉得壮硕也不会觉得瘦弱,而是刚刚好。宽宽的肩膀,结实的背部,弧度慢慢往下是徒然收紧腰肢,然后是挺翘的臀。 景王今日穿了一件平日在殿中穿的轻便衣裳,紫色的薄绸衫,布料很贴身,又是这样一个姿势,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腰臀之间的那个让人惊心动魄的弧度…… 小花突然有种眼红心跳的感觉,只是她目前也没功夫发呆,只能红着脸走过去半弯下腰开始给景王按摩。 敏感的地方她也不敢碰触,按压集中在背上前半部分。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了,小花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她心里怕近处的景王听了去,偷偷的抬眼瞄了一下,见景王狭长的眼已经闭上,她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 手下的肌理非常有触感,即使隔着一层衣裳小花都能明显感觉到,微弹的皮肤下结实的肌肉。 小花两辈子加起来就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四少爷,一个是景王。 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四少爷也经常会这样让她帮忙松乏,也是在榻上,不过她坐在榻上按的,一来方便,二来她也不会因为姿势不便太累。按了两次性质就变了,四少爷为人风流,花样也多,就让她骑在他身上按。 那时候的她,心思本来就不单纯,巴不得如此,每每按着按着就撩拨起来,四少爷受不住就会把她掀下去,压上来…… 恍过神来,小花觉得自己脸都快爆炸了。 她怎么那么无耻,居然会想到那样的事上面。她有一种想捂着脸哭的羞耻感,手下却不敢停。 其间的折磨,别提多窘迫了。 福顺在一旁看得笑眯了老眼,就说姜还是老的辣嘛,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这不,殿下离京以后从不让宫人贴身侍候,只用小太监,现在不也好了。看来咱们殿下也是男人啊,是男人就喜欢这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章 当景王妃接到福顺又往璟泰殿里安排小宫人的消息,事情已经发生很久了。 璟泰殿被福顺等人打造成铁桶状,里面的消息很难朝外透出,要不是那几个新进的小宫人出来过几次,是任谁都不知道的。 接到这个消息后,萧氏就往地上砸了一个手里的茶杯,当晚就病了。 其间长春院的李嬷嬷派人去府中良医所请了良医过来诊治,胡小良医给萧氏看诊已久,摸了脉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开了几副药交代景王妃要静养。 萧氏素来体弱爱生病,身体一直是胡小良医照料的。见胡小良医也没有表现出来其他,下面侍候的人就老老实实去熬药。甚至没往景王那边报,因为她们也都清楚,哪怕是知道萧氏卧病,景王也是不会来的。 更何况萧氏一年里头有一半时间都是病着的,下面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萧氏脸色苍白的靠坐在榻上,在奶娘李嬷嬷的服侍下喝了汤药。 “奶娘,你说我这景王妃当的到底算是什么,连个死太监都敢到我头顶上撒野!”说完这句话后,萧氏就咳了起来。 萧氏今年二十有四,比景王小一岁。鹅蛋脸,样貌端庄秀丽。因为体虚老是卧病,脸上横生了几分病气与苍白感出来。 陈嬷嬷给她顺了半天的气,又服侍她喝了些水后,才叹气说道:“王妃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为宜,其他的还是不要想太多。” 萧氏当然明白陈嬷嬷话里的意思,心里又气又憋屈。泪水蓦地就流淌了出来,“我认错的态度还不明显吗?为什么就是不原谅我!” 陈嬷嬷又叹了个口气,也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如果换成她是景王,她可能也不会原谅。景王再怎么说也是龙子之尊,王妃早些年所作所为,早就把夫妻感情给作没有了。 也亏得景王素来是个沉默的人,也不说什么,甚至帮忙隐瞒,如果萧氏做的那些事被人捅了出去。就算景王不得圣上宠爱,萧氏也只能是个死,因为触犯了皇家的威严。 故事很老套,也不过是表哥表妹两小无嫌猜的事情,只是表妹后来没有嫁给表哥,而是嫁给了别人。 萧氏出身当今皇后的娘家靖国公府。说是这么说,其实也就是个旁枝的庶女。 按理来说,萧氏给当年的五皇子当正妃身份是不够的。可后来却是先被靖国公记在了嫡出二房的名下,然后萧皇后指了婚,皇帝下旨赐婚做了五皇子妃。 一朝飞上枝头,哪怕这个五皇子并不得宠,但萧氏怎么来说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妃了。可惜当年萧氏年幼,本来说好的是要嫁给表哥,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一下子把她的梦全部打碎。 如果要是其他皇子也就算了,京中无人不知的‘哑巴五皇子’?又历来在宫里是个透明人,亲娘敬嫔早逝,被当今圣上厌恶,在宫中过得日子别说比不上其他兄弟了,连个世家子弟都不如。 更何况还是个哑巴! 萧氏怎么能愿意!?怎么能心甘情愿?! 可是这不是你能说不愿意就行了,萧氏也反抗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的嫁给了当年还是五皇子的景王。 那时候的萧氏才十七,还是小女儿的心思,人虽然是嫁了过来,但新婚之夜就泪水涟涟一副自己嫁的很委屈的样子,平日里与景王相处也是各种不甘愿。 当年还是五皇子的景王,还未行加冠礼,大婚之后仍然在宫中居住。萧氏在宫中交际遭受到各种冷遇冷眼,回来即对五皇子大发脾气,骂他无能没本事,还是个哑巴让她在旁人面前丢了人。 景王确实不得宠,但也是皇子之尊,哪里能容得了这个。嘴上没办法说,人也是个闷不吭的,但夫妻两人渐行渐远,甚至心中也对萧氏产生了很重的隔阂。 成婚七载,到了后面,日子久了,萧氏慢慢的也意识到自己这样除了给夫妻之间添加不睦别无其他,又在身边人百般劝解之下,改变了许多,可是终究是晚了。 萧氏现在是后悔都来不及,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和景王一直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连个子嗣都没有,她自是开始心急。 无奈景王早就不在她这里过夜了,急也没办法,这才会有打探璟泰殿消息的动静和萧氏因此气病了的事发生。 对于福顺这两年往璟泰殿的安排貌美小宫人的事,萧氏还是知道的。 一次两次还看不出来,时间长了,萧氏自是看明白出来一二。 这哪是璟泰殿需要宫人服侍啊,明明就是那个死老太监在往景王嘴底下送女人。 可是即使明白又能怎样,福顺是掌管景王府内务的内奉承总管太监。看似对她恭恭敬敬,实则除了景王谁的帐都不卖。早景王诉苦估计只会落一个被人无视的下场,萧氏除了把自己气病了,也别无他法。 ***** 萧氏又病了,景王自是得到了消息。 可是也如同下面人想的那样,他也没有去看她的心思。 每隔十日去长春院坐一会儿,也只是他给她的一些应有的体面,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用想,他也不会给。 身边侍候的几个老人都知道他与她之间有隔阂,可是景王自己心里清楚,不仅仅是为了这些。 毕竟这些隔阂也都是些小事,上辈子萧氏改正向他示好,他也是原谅她的了。 总不过是自己的妻,不是吗? 可是换来的结果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景王上辈子哪怕死的时候都不敢置信,自己苟且偷生小心翼翼保全妻儿的下场就是萧氏和嫡子恒儿为了向晋帝求全,揭发自己意图造反给自己加上莫须有罪名,最后落了一个鸠酒赐死的下场。 是的,景王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上辈子的骆璟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健全,不能说话,宫中人人都瞧不起,平时自是低调非常小心处事。不争宠不生事,甚至怕父皇厌恶很少在人前露脸。 亲娘早亡,亲爹不待见,其间的辛苦艰难自是不必说。靠着哑巴五皇子的头衔,骆璟活到了成年,而不是像宫中有些皇子那样,莫名其妙就夭折了。 十八、大婚娶了萧氏为正妃,萧氏是当今皇后的同族庶出的侄女,骆璟知道这是皇后拿来防着自己这个哑巴的手段,也没有说其他,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能力去反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4章 小花这次突来的发飙,一来是心里不想姑息,二来也是想给自己找点清净。 现在六个小宫人里,就只剩两个还留在殿中,又因福顺等人对她另眼相看了几分,最近这几日同屋的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了,她也看得出来,自是要摆出副姿态镇一下。 果不其然,小花晚上下值回来,宫人房里空前的安静。 那几个复杂的眼神,小花也没有去看,全当不存在,只要安静不吵她就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这些日子是小花最近这段时间中最为清净的一段时间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素来很低调的人干了一件不低调的事。 那一日风和日丽天气晴朗,璟泰殿里是素来的安静无声。 小花站在殿中的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当了这么久的柱子她已经很习惯这种安静无声的环境了。包括这种久站的差事,她也渐渐已经习惯怎么可以让自己处之安然。 景王坐在殿中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坐姿直挺端正,宛如一株翠竹俊挺而不是文雅,脸色是一贯的淡漠冷然。 小花经常可以见到景王的发呆,不过景王的发呆要比她看起来高段多了,她是当柱子时候站着发呆,头半垂,让人看不分明。而景王则是平视前方(远方)发呆,让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与焦距扩散的眼瞳,却让人从不敢心中生疑景王殿下是在发呆的,而不是在思考。 这还是小花当柱子当久了,闲来无事观察出来的,她之所以有这种心得体会也是根据自己的心态暗中无聊的猜想,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说出口的。 殿中安静得近乎时间凝滞,但空气中却漂含着一股惬意的氛围。 小花知道景王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虽然他心情好与不好从脸上从来看不出来,但光从福顺的神态就可以看出。 景王心情好的时候,福顺的行为举止是轻松惬意,景王心情不好的时候,福顺是肃然噤声眼神凌厉。福顺就是景王的晴雨表,小花观察出这种情形后在璟泰殿中当差更是胸有成竹举足若轻。 每个人都会有心情好与不好的时候,当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奴婢自是要躲远些,这才是处世之道啊。 那边福顺朝这里做了个手势,小花知道这是要给景王换茶了,见秀云率先走过去,她便站着不动,复又垂下眼睑。 静了一会儿,小花突然听到‘哎呀’一声。 那是秀云的声音,荒腔走调到让人听不出来此声的本尊,但殿中除了小花就是秀云是女的,那就只有是秀云了。其实那声音很婉转颇有女性柔媚的意味,可惜在这种寂静的场合再配合此时的场景就有些可笑的荒诞了。 小花反射性抬眼过去,看到让人很无语的一幕。 只见秀云半歪在景王腿上,满脸娇羞,这只是一瞬间的场景,下一瞬间秀云就被挥了出去。真的是挥了出去,小花看到景王胳膊抬起一挥,秀云就跌出一丈之外,摔倒在地。 小花先是呲牙,觉得好疼,跟着就在想秀云她是故意的吧! 这是小花一瞬间的想法,她不得不猜疑秀云是故意的,因为她那声‘哎呀’就让人会往不好的地方想。 秀云反应很快,痛都顾不得了,立马跪在那儿。 “求殿下赎罪,奴婢只是脚下一时不稳。求殿下赎罪……”一边说,一边磕着头。 璟泰殿殿中地面均为金砖1铺就,坚硬非常不说,磕起来还咚咚作响。小花听那声音觉得自己脑门子都疼了,又见秀云磕了没两下就额头红肿起来。 她偷眼去瞧景王,见他面色淡漠,对眼前那个跪在地上磕头磕的很可怜的宫人置若罔闻,半眼没瞧,还在出神。 半响,一个声音淡淡的响起。 “出去。” 福顺早就在瞪秀云了,恨不得把她瞪死。听到这声吩咐,不耐的挥手示意秀云赶紧下去。心中同时唾道,就不能省点心?这种老套模式真的有用的话,他福爷爷也不用绞尽脑汁了!还是小花那丫头省心,人也知道上进。 这么想着,他看向一旁杵着当‘柱子’的小花更加满意了。 秀云脸色苍白,腿软到没办法站起来,嘴里还想求饶,小夏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脸上堆着笑,手下却是毫不容情的拽着脸色狼狈的秀云把她送出殿外。 秀云回到宫人房后,其他人的反应与秀云自己是如何应对暂且不提,就在她忐忑不安却又存着一丝侥幸心的时候,当天晚上小夏子来通知秀云以后就在庭院当差了。 秀云脸色苍白,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爬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完了完了,都怪她不听姐姐的话,太过心急,这下彻底完了。她怎么会那么冲动呢,怎么会那么冲动呢…… 其他几人似模似样的过去安慰她,小花却是心有戚戚。 不过她最近也想清楚了,自己啥心思都没有,也没有‘上进心’,就算哪天真犯了殿下什么忌讳,她就老老实实去殿外洒扫。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没啥压力了,把头一蒙开始睡觉。 小夏子办完差事后去回禀福顺。 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后,他又低声问道:“福爷爷,那几个小宫人怎么办?不调出去吗?” 福顺摸了摸下巴,睨了小夏子一眼。 “不用。” 小夏子顿了顿,却没有再出声。 福顺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夏子是怎么想的呢,不外乎在想为什么那几个小宫人没了用处还留在璟泰殿里干啥。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当爷爷,而他却只是个小粗使太监的原因,还是太嫩了点呀。 福顺此时心情好又不好,不好是因为看似沉稳很有希望的秀云犯了蠢,好是因为他越看那个叫小花的小宫人越满意了。综合一下,还是心情好占多数,他便好心情的决定提点这傻小子两句。 “明白爷爷的目的吗?” 小夏子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说话跳跃的太快了。 见小夏子痴傻的样子,福顺又说道:“全面撒网重点钓鱼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小夏子完全跟不上福顺的思维,呆呆的摇摇头,似乎还在想福顺刚才说的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章 小花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她杜撰出各种想法,最后还是决定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说不定景王只是好奇男人手和女人手有什么不同呢? 这个说法连傻子都骗不了,可是小花决定用这个说法来敷衍自己。 这么一想,就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了。 当然小花也是紧绷了神经好几日,见确实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才放下心来。 确实什么也没发生,而且好几日景王也没叫她推拿按摩了,最近这几日似乎很忙。不过这种经历以往也不是没有的,小花倒也没有想其他。 这期间福公公又对她勉励过一次,也没有私下里说,而是就瞅着景王不在的时候。夸奖了一番她沉稳干练,然后说了一些‘嗯、很好,以后肯定前途不差’之类的话。 小花现在面对福顺这个老太监已经是相当无语了,可人家是大总管与她说话,她又不能不理,只能垂头笑垂眼笑,各种恭敬谦虚。 打哈哈谁都会,小花也会。至于小花心里是如何唾弃福顺的,那只有天知道了。 景王妃那次病了之后,在榻上躺了十来日都不见好。 她也没有什么大病,就是体虚,容易患些风寒咳嗽之类的小毛病。景王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不过毕竟是王妃,府里的一切都是要紧着她的。所以不光长春院里的上下奴婢紧张不说,连府里的良医所也被折腾的够呛。 大熙朝藩王府邸均设有良医所,主管王府医疗问药之事。良医所设良医正与良医备各一名,其下还有数名没有官属的大夫。 胡良医本是宫中的太医,景王当年就藩时就跟着来到了景州。 历代以来,很少有太医能够寿终正寝的。与皇家办事,免不了沾染各种阴私,当个普通大夫,病没有看好,是无力回天。给皇家看诊,动不动就要拖出去砍脑袋。 胡太医在太医院混了几十载,自是知道其中关窍的。到了晚年,他也不想再过那种战战兢兢的日子,知道皇子就封藩地会从太医院拨人过去,便毛遂自荐。 来到这里后,日子果然过得很是舒坦。景王素来体恤下人,对他也很是敬重,在府中给他拨了个院子不说,一家老小也都接了过来。 日子过得是其乐融融,日子虽没有在太医院时过得风光,但胜在安宁无争。 如今胡太医的儿子也在良医所当差,任良医备一职,人称胡小良医,也算的是子承父业。 胡良医给景王妃看诊过几次,知道她没有什么大毛病,以后再有看诊之事便交给了胡小良医。 胡小良医称呼上带了个小,实际上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景王妃这段时间生病着实把他折腾的上蹿下跳的。 在胡小良医看来景王妃并没有什么大病,就是心有郁结气虚咳嗽,一般穷人家都会丢在那里不管它,宽宽心自己就会好了,可是换在富贵人家里,这就是大事了,尤其换在景王妃身上那就是大事中的大事。 景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一再让他用心看诊,需要什么名贵药材直接说,弄得胡小良医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不过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每当景王妃病一次,他就会经历这么一次。 次数多了,他便处之泰然了。可这次不光是这些,而是景王妃那边话里话外都非常怀疑她的医术似的。甚是说出自从换了他看诊,景王妃身体就一天比一天不好的话,胡小良医真想大喊一声冤枉啊。 你说这气虚咳嗽可以治,天生体虚与心有郁结他能怎么着! 最后无奈,胡良医亲自上阵,才压下长春院那边的怨言。 胡良医也没说什么,带着儿子胡小良医去看诊了几次,景王妃那边立马没有什么话说了。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胡良医开的药方和胡小良医都是一样的。 一句话解释,心理作用! 今日问了诊,胡良医带着胡小良医回到了良医所。 “爹你说也怪,景王妃其实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为什么这身体老是容易生病呢?” 胡良医端着茶盏,高深莫测的笑了下,“这人呐,就喜欢穷折腾,本来有时候没病的就能折腾出来有病,更何况——” 剩下的话,胡良医没有说。 胡小良医子承父业,其实医术还是挺好的,但是以前还是胡太医的胡良医却从来没有提过让他去太医院任职。还是来到景王府后,见这里没有什么纷争,才让儿子在自己手底下任职。 胡小良医自是懂得父亲的心思,没有人比当太医的家人更让人操心的了,他还小的时候,每次父亲进宫当差,他娘就会一脸揪心的样子。大一点,连他也能体会到那种怕父亲前面出门,后面有人上门报丧的感觉了。 所以即使他早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能出师了,父亲不让他进太医院,他也没有说什么。而父亲的秉性他也懂,他不想说的话,他是问也没用的,便也没有追问更何况后面是什么。 胡良医放下手里的茶盏,“以后王妃那边你继续看着,开了什么药,拿过来我看过再拿过去。还闹腾的话,爹我去出马。王妃那边虽然有些折腾,但是也没有什么,尊贵的身子自是要小心妥帖。” 胡小良医点点头,也没再说话。 长春院那边。 李嬷嬷端了一碗药服侍景王妃服下,服完之后,拿了帕子给她拭拭嘴角。 “老奴就说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虽然是儿子,但是怎么比的上胡太医在太医院当差那么多年。”眼见景王妃比前几日脸色好多了,李嬷嬷满脸都是笑。 景王妃满是病气的脸扯出一抹笑容来,“嬷嬷你也是,其实胡小良医的医术也是挺好的,只怪我素来身子骨不好。” 李嬷嬷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但是关心则乱。 “唉——”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往在京中的时候王妃身子一向不错的,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 景王妃说道:“估计是水土不服吧,胡太医说的没错,也是心有郁结。” 这郁结的腔,李嬷嬷不敢接,怕又惹的王妃伤心,她只能打岔说道:“也是,这景州哪里能和京城比,天气太冷了些。” “可不是,夏日里倒很是舒坦不冷也不热,就是冬天的时间也太长了。”春香在一旁插言,又笑着说道:“王妃,今天外面日头好,窗下大炕那里刚好能照进来太阳,要不去那里坐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6章 到了晚上的时候,小夏子送来了两身衣裳。 小花试了试,这次穿着倒是挺合身的,最重要的是宽松一些,不像以往那些衣裳那么‘合身’。 被绷裂的衣裳被她藏在柜子里,可是当时那种窘迫感却是怎么也抹不去,幸好景王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要不然小花非尴尬死。 这连着几日当差,她都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地缝里。 上辈子寤寐求之不得的东西,这辈子有些发展了,却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一个笑话来。 简直太丢人了! 小花只顾得窘迫自己的了,没发现同屋人的神色,尤其那日她捂着胸口跑进来,可不是没有一个人看到的。 于是宫人房里更加安静了,个个眼神诡异。 又过了两日,小花病了。 突然就病了,病的很严重,夜里开始发热,烧到第二日都没有退。 小花夜里就被难受醒了,浑身又冷又热,大脑昏昏沉沉,她知道自己是发热了,撑到第二日同屋其他人起来,她微微撑起疲软的身子开口让她们能不能帮她给福公公带个话,说她病了,今日当不了差。 她这样说也是想看看福公公能不能帮她找个大夫,毕竟一般当奴婢的,病了都是自己扛,哪个主家会给你请什么大夫浪费银钱。 可她想着这里是景王府,对待下人一向不错,福公公也有些另眼相看她,说不定会能帮她请大夫。 也不知道是她声音太小还是怎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也没人搭理她。大家似乎都忽视了她,仿佛一点都不奇怪她为什么不起床去当差。 直到屋里人都走完,小花才无力的瘫在了床上。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心冷有点心伤,但是满心满腹的都是控制不住的委屈。 不明白为什么上天总是这么的对她,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些,总是这么苛刻…… 小花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就这样死了就好了,死了以后就不会成日里这么难…… 等小花醒来的时候,她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是被人叫醒的,一个陌生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小花姐姐,来喝些药。” 说话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很小的样子,梳着双丫髻,看起来很白净,穿着一身小宫人的衣裳。 小花也来不及问她是谁,就被人撑了起来,药碗凑进她的嘴边。 喝完了药,满嘴都是苦味。 小花两辈子加起来都是一个身体很健康人,没想到这次居然会病的这么厉害。浑身都疼,酸软难当,她知道这是发热时候的症状。 “你是?” 小宫人一脸的笑,“我□□草,是福总管安排我进来照顾你的。小花姐姐你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能好了。” 小花身体不舒服,精神也不好,也没有再说话,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看来自己这次是死不了了,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发现她生病了的。 她不知道的是今日她到点没出现,福顺就让小夏子来叫她了,还以为小丫头贪睡迟了,谁知道来了却见小花一人孤零零躺在床上,烧得浑身发烫,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福顺对这个小宫人可是上心的很,哪能让她就这么烧着啊,便吩咐人去请了府里的大夫过来给她看了。 当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对小花此时的处境也有些心知肚明。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病在了床上起不来,同屋五个人都没发现,说出去谁信啊。 福顺这人虽然平时有点不正经,但是眼睛可不瞎,能护着当年的五皇子长这么大,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甚至连斥责都没有,只是从府里抽了一个老实勤快的小宫人过来照看几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小花这一病,就是好几日,这几日当然没有去当差。 景王这两日回来,发现殿中少了一个人,那个总是站在角落里不吭不哼手艺不错的小宫人不见了。 但他也只是默默的想着,也没有开口问,这不是他的秉性,只是眼睛总是往那个小宫人每次站的位置绕。 他想自己肯定是被松乏了,又想福顺这么细心体贴应该会看出他的疑问吧,可惜这次福顺的细心体贴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又忍了两日,他才发问:“小宫人?” 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语气很平稳,但其中夹杂的是疑问的意思。 福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说道:“殿下是说小花啊,那小宫人生病了,估计差不多也快好了,我明日就让她来当差。” 回答他是惯常的寂静,可是福顺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难得啊难得,难得殿下开口问个人。问个男人也没甚稀奇,问个女人可是头一糟。作为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贴身太监,他肯定是会歇尽全力满足殿下的需求的。 这些日子他也算是看出来了,殿下对那个小宫人很是有点不同。只是进展太慢,让福顺急得一把老汗,只是他也不敢妄动,生怕欲速则不达。 下午空闲的时候,福顺让小夏子过去看看那个叫小花的小宫人的状况,如果能行的话,让她明日就来当差。 小花这几日过得还算安逸,有个春草在旁边照顾着。 端饭端药端水,都是春草来,人也勤快满脸是笑,几次弄得小花都非常不好意思。 小花在房里养病这几天,同屋的几个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很少会呆在房间里,就算回来也都是默不作声。 值得一提的是,小夏子搬了一张小木板床进来放在小花的床边,平日里春草就睡在小花旁边,晚上喝个水还是干什么的,都有人帮衬一把。 这些让小花有些诚惶诚恐又不知道怎么说,她本身就是个宫人,还弄个小宫人来照顾她,如果说是景王府下人都是这么的待遇,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可是要说福公公现在对她有什么目的她也是不相信的,刚开始还是认为福公公可能在给景王选通房丫头,现在见景王那副忽视所有人的样子,这个说法颇有些矛盾。 怎么也想不通,小花就决定不想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7章 胡太医的医术很好,小花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春草又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她从春草口里也得知了自己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发热。 竟然是中毒。 中毒这个名词对于小花来说极其陌生,包括她上辈子被下了绝孕药,听大夫说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而是喝了大量搀了类似红花的寒凉之物,才不能生育。 而对她下毒的居然是秀云! 小花简直想象不出来为什么秀云可以这么的神通广大,同样是一起入府的小宫人,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可以让人发热的毒啊。 这其间到底是怎么弯弯道道小花想不清楚,春草说的也很片段。 春草知道是秀云下毒,还是因为福顺把秀云给惩治了,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小宫人也一并撵出了璟泰殿。 也就是说,现在这处宫人房里就剩小花和春草两人了。 小花听春草说,以后她就接了那几个小宫人的差事,在璟泰殿负责洒扫庭院。听到这个消息她很是高兴,遂安心开始养病。春草也对小花说了,说胡良医医术很好,她这个毒并不严重,对症下药,要不了几日就可以痊愈了。 至于另外几个人被撵出去,小花没甚感觉,而秀云为什么会这么狠对她下毒,她想不外乎就是妒忌。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顶多就是她没被撵出殿外,什么样的妒忌可以促使秀云下这样的狠手。她又是从哪儿弄来的那种神奇的药,可是想到秀云那个诡异的‘同乡’,小花差不多也就明白了什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秀云虽然内心各种不平衡兼嫉妒小花,可是也没有道行深到可以想到下毒。 下毒是如儿帮她想出来的,也是为了弥补秀云那次冲动后的后遗症。 那次秀云被逐出殿外,她就偷偷的去找自己姐姐了。 如儿知道自己妹子居然干出这么愚不可及的事情,将她大骂了一顿。可是事实已经造成,也是没什么法子的。幸好福总管还没有将被逐出殿的几人调走,这样就给了剩下的人一丝希望。 如儿心想,现在也就只剩下那么一个小花,如果能把她弄出璟泰殿,是不是自己妹子就可以顶上去?毕竟秀云在殿中也服侍了很久,还只是因为一时失误才被撵出来的。 想飞上枝头的想法已经成了如儿的心魔了,自己是不能成了,她就让自己妹子上。为了让秀云可以刚好赶上这波,她可是费了无数的心力与银钱,这么就失败了,她实在不甘心。 刚好她手里有这种药,便让秀云拿来用到小花身上。 其实这种药也不是什么毒、药,就是会让人无故发热,身体虚软,就算不用大夫,过个十来日也会自愈的。 这种药是宫里的阴私药,惯用于同样是宫人的对付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因为宫里有规矩,奴才们生病几日不好是会被挪出去的,免得过给其他人,尤其是主子们身边更是怕被过了病,遂便有了这种药的诞生。既不会伤天害命,也不会出人命,要的结果也不过是把碍眼的人挪走。 景王当年就藩,带了不少宫人来景州,药也是被那些宫人们带过来的。 如儿在景王府里呆的久,人缘也好,一次不经意间知道了这种药,便留了心弄了一些放在身边,准备以后碰到和她抢位子的劲敌时使用,谁知道她倒没用上,结果因为秀云的事用到了小花身上。 药就下在小花平日喝水的水壶里,第一次下了之后,秀云见小花发热就等着她被挪出去,谁知道福顺竟然让人请了大夫过来医治。 眼见小花病愈又要去当差了,秀云当机立断又来了一次。她心想这接二连三发热,福公公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再给你请大夫了吧,大家都会以为小花就是个身娇体弱的病主儿,谁知道又让她希望破碎。 这次行动她根本没来得及和如儿商议,是自己下决定的。 如果要是如儿知道自己妹妹会这么蠢,肯定会骂死秀云的。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福顺想在景王府里查什么东西,那是很快的,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如儿都被牵连进来了。 下场是这两人直接被福顺下令杖毙了。 不管什么地方都怕这种阴私手段,尤其是牵扯到下毒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居然敢在璟泰殿里下毒。 璟泰殿是景王的住处,从来被福顺等人打造的仿若铁桶一般。打听一下里面的消息都难,没想到居然有人在里面下毒,虽说不是对景王下的。 福顺能在景王身边侍候这么久,又和齐姑姑从小把景王护着长大。自然不是只凭着以往的情分,而是凭着手段。能经过宫里各种碾轧还不死的,谁的手段会比人差。别看福顺平日里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的摸样,手段颇狠。 为了杀一儆百,他直接下令把秀云姐妹两人在璟泰殿里当众杖毙了。春草是亲眼见到的,只是福顺交代不要告诉小花,她才只是说被撵了出去。 只是这一切小花都不知道,她这次病愈后又开始了她当差的生活。 ****** 偌大的宫人房现在就住了小花与春草两人。 期间,来了几个小太监,把屋里多余的床都抬了出去,又把小花和春草两人的床重新摆放了下,还给屋里加了一个圆桌和几把椅子,这样一来屋里更是宽敞了,平日里用膳什么也方便不少。 春草被福顺安排了去洒扫庭院,可是小花经过这些日子,却明显发现春草是来照顾自己的。春草年纪小小,但手脚勤快,眼色也好,几乎不用小花说什么,就把所有事都做好了。 小花非常过意不去,总觉得同样是小宫人,凭什么让别人来照顾她。 她嘴上说了几次,可平日里春草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后来又怕小花不好想,春草还特意透露了她之前的情形。 春草以前是在府里的浣衣房当差的,平日里差事很辛苦,能到璟泰殿里当洒扫小宫人可以算是脱离苦海了。更何况春草也明白福公公的意思,如果不是让她来和小花做个伴,顺便照应下她,璟泰殿里根本不需要她来洒扫。 春草虽然年纪小,但在府里可是呆了很久了,她知道璟泰殿里如果不是特别需要,是根本不需要调小宫人进来的,平日里的各种活都有小太监来做。她要是再没这点眼色,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被福公公在扔回浣衣房。 小花劝说无用,只好不再说其他,但平日里也是尽量不让春草帮她做什么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8章 ===第41章=== 八月十五中秋来临,可景王府却没有见到有什么过节的动静。 当然这也仅是小花的看法,她从来不出璟泰殿,自然不知道外面其他处的宫人其实是挺忙了,因为景王要在承运殿设宴款待封地官员属下。 刨除了一切的不好因素,在大熙朝当一个藩王其实也是挺好的。 朝廷给了藩王很大的自由,除了一些必要的防备手段,封地也就相当于藩王的一个属国。 即是上归景王管,下面的一些官员什么的逢年过节肯定少不了上供巴结什么的,毕竟人都是有上进心,而景王即使心里再反感这种活动,也不得不偶尔举行,总是要告诉下面人‘嗯,你们很不错,孤王对你们很满意,为了犒劳大家,今日设宴以示重视尔等’。 于是这种场合就成了景王与下属交流‘感情’的场合。 在景州境内当官的,无人不知道顶头那位的秉性。 这位啥习惯没有,就是一个不说话,当然也不是哑巴,一开始景王刚来就藩时,下面也有人听闻京中那边流传哑巴五皇子一说的,可是在下面呆久了才发现,景王其实不是哑巴,而就是不爱说话。 像此时,景王就坐在承运殿上首殿座上,执杯自饮,仿佛下面的欢庆场合跟他没甚关系。景王今日穿了一身正统的亲王冠服,看起来威严而又俊挺。只可惜他淡漠气场太大,让人总是先注意到他的淡漠而不是他英俊的脸。 即使大家都看见了这么不和谐的一幕,也就当做没看到,甚至还要尽情畅欢一番。 这就是上位者的福利了,哪怕你一副兴趣缺缺,下面人还要努力营造出一出热闹的气氛出来,免得惹怒上位者。 怎么着?孤王设宴款待你们,你们还敢哭丧个脸,不乐意是怎么滴? 于是宴会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热闹的进行着,不去看景王那张淡漠脸忽略他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其实还是挺和谐的。 宴至半途,一位四十左右官员,行至场中跪下行礼。 “景王殿下,下官乃鹿城同知朱大俭,时值中秋盛会,特为殿下献上一礼。” 话毕,从殿门处盈盈走来一名十五六岁妙龄少女,只见她身着一袭翠绿衫,下着月白绣缠枝草长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好一个美人儿! 宴上其他人大悟,这是来献美人儿的?! 大家个个眼神怪异的瞅着那同知朱大俭,颇有看好戏的意味。 “此乃小女碧烟,懂歌舞,识音律,年方十五,特献于景王殿下。” 也不得不说这朱大俭是老官油子,把自己女儿献出来送人,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表面上是一点都不含糊。别说没有羞愧什么的表情了,甚至脸带微笑面色如常。 那名叫碧烟的少女,匍匐跪于父亲身旁。虽然见不到其面,但是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却是在她这趴伏的动作中显露无疑。尤其殿中宫灯散发出来的光照于其身上,更显了其颈脖处肌肤晶莹剔透仿佛透明了似的。 可惜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景王眼神幽幽的,却似乎并没有聚集到那名少女的身上。 换着常人肯定会说些话语,收下了就是‘哈哈哈,孤王就收下了朱同知的美意’。不收的话,一般像这样下面人送上来的美人,大体来说都会收下。毕竟宴上献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又是这种场合一般都不会驳回。 可惜今日碰到一个怪胎,不言不语,也不做任何表示,连眼神都懒得给下面一个。 殿上一时安静的厉害,跪在下方处的朱大俭父女忍不住开始紧张了起来。殿中一直响着奏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紧张的朱大俭似乎听到旁边隐有噗笑声。 按理说此时应该有人出来打圆场了,这项工作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长史司的左长史关铮了。 可惜关铮刚来景州没多久,对下属官员并不熟悉,景王又素来不爱搭理他,他出于读书人的傲气也不想自讨没趣。 更何况关铮在景王府的长史司办差了一些时日,他隐隐感觉长史司里的同仁似乎有些排挤他,不过他本身就想着混到时间就走的,倒也并没有太过于认真。此时见到冷场,他心中隐有怨气,自是不会上前圆场。 “朱同知太过拘谨了,咱们殿下可不是个严肃的人,快回宴上坐下罢。”福顺疾步走了下来,满脸是笑,态度殷勤的扶起他。 又叫来一名小太监,“还不快把朱姑娘送下去歇息。” 话音刚毕,殿中奏乐又开始响起,宴上其他人又开始举杯推盏起来,仿若并没有发生刚才那令人尴尬的一幕。 朱大俭坐下正惶惶中,旁边一名官员凑近了说:“你是第一次来景王府吧,咱们这位,不好这口儿。而且生性寡言,今日是福奉承给你解了个围,往常没人解围,羞愤欲死的你也不是头一个。” “那小女、小女不是送下去歇息了吗?”朱大俭还惦记这事儿呢。 那官员眼神诡异,“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话毕,就去和其他人饮酒去了。 等宴会散后,朱大俭一路还想着那个‘等会你就知道了’,行至车马停放处,才听跟过来的下人说,小姐已经在马车里歇息了好半响了。 ****** 景王府中,宫人太监们今晚也是有加菜的,甚至府里还给每个下人发了两个月饼。 大熙朝是有过中秋的习俗的,虽然跟家人团圆不了,但还是弥漫着过节的气氛。 璟泰殿里更不用说了,殿下去前面设宴,小厨房这里专门做了几桌席面,分摆各处,下面的太监和宫人们都热热闹闹在一起过节。 小花和春草是和小厨房那一帮年纪大些的宫人嬷嬷们用的,这些在小厨房当差的宫人,个个性格各异,但是对小花这个小丫头还是挺喜欢的。 吃罢饭,贺嬷嬷见小花喜欢吃月饼,又塞给她两个。 小花以前是吃过月饼的,那还是在锦阳候府的时候,但是景王府的月饼明显要比那处好吃的多。月饼是红豆绿豆馅的,吃了甜而不腻。小花喜欢吃,可惜贺嬷嬷说这东西不能吃多了,吃多了积食。 小花把贺嬷嬷给的月饼拿回屋,分给了春草一个。也确实,吃的时候不觉得,吃完月饼难免觉得有些腻的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9章 ===第42章=== 厚重的帘幔把睡榻这里圈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在这种氛围下,小花无端就觉得心里慌的厉害。 光顾得心惴惴了,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蓦地响起,“不要停。” 小花这才知道一直瞌着眼的景王其实没有睡着,她只能手里继续动作着,因为心绪纷乱,她手里就没那么认真了,只在表层滑动推捏着。 呼吸间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不是熏香,可是小花就是闻得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浓郁的味道。手下是结实的脊背,衣衫很薄,仿佛若有似无。 嘭嘭嘭嘭嘭…… 这是谁的心跳?是她的?还是景王的? 此时,大脑竟完全成了浆糊。 突然一个天翻地覆,等小花恍过神,人已经被压在了下面。 上空是那双向来狭长淡漠的眼,一个不小心望进去就像似掉进了漩涡里。等小花再次回过神来,有一双手正在解她的衣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即使心底早已明白那福公公的意思,可是来到这里许久,景王一向淡漠不近女色的性子,小花竟早就忘了其中的含义。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却是让她顿时乱了心神。 推拒,推拒肯定是不敢的,下场她不敢想象…… 她连福顺都怕,更不用说福顺的主子景王殿下了。 解衣裳的手还是在继续。 她应该上去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解的。可却是浑身发抖,不敢反抗。 一瞬间小花想到了很多,她想到了福顺各种举动的含义,想到被杖毙的秀云,想到…… 罢了罢了,本就是个奴婢,逃来逃去都没有逃过这一遭……一个当奴婢的本就没有所谓的清白一说,何苦还在意这身子呢…… 身下猛地一疼,紧接着就是猛力的顶送,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来。仿佛被劈裂了般的疼,又怕外面有人听见不敢痛呼,只能咬住唇…… 这一刻,小花甚至想起当初暗忖景王不是个男人一事,无端竟全然觉得好可笑…… …… 两个鬼祟的身影,慢慢退至后寝殿门外。 一个声如蚊吟的声音响起,“师傅,这是成了?” 福顺心里都差点乐开花了,可是用不知道怎么发泄心中的欣喜,只能使劲儿的搓着手指头,表面还要装作一副高深摸样。 “臭小子话真多。”这句话刚出口,福顺就嘿嘿压着嗓子笑了起来,配合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着实感觉怪异无比。 “你在这儿守着,师傅我去歇着了,听着里面的动静明日来给报给咱家。”说完,福顺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拍拍安成的肩,人就走了。 安成苦着脸,缩着脖子立在门外。 这师傅真不是人,自己跑了,让他站这里听墙角。到时候肯定还要问他一些猥琐事,不过做小的,师傅都发话了,还是老实站着吧。 安成心里苦苦的想着,可是耳朵还是支棱老高听着里面动静。抱怨归抱怨,师傅交代的话他可没忘。 …… 到底折腾了多久,小花已经分不清了。 她除了疼,就只能感觉到疼,她觉得自己忍耐力已经超强了,最后再也忍不住了只能小声哭着无意识的求那人停下…… 可惜景王醉酒,本就神智不太清明,让这小宫人一松乏,那股顺着尾椎骨往上窜酥麻的感觉让他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忍着了,又加上酒精的刺激,更是让他肆意了几分。 他其实心里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但他不想忍,也没必要忍。 以往懒得去东三院是他对那份心思很淡,但是真到了不想忍的时候,幸个宫人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尤其这身、下叫小花的小宫人,滋味很好,浑身的嫩皮触手生滑,让他竟有了一种食之入髓的感觉…… …… 小花小心翼翼的动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景王。 见他已经熟睡,拿着自己的衣裳便小心翼翼的下了榻。可惜腿软无力又浑身酸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的软毯上。 这一跌让她悲从心生,忍不住抱着衣裳就哭了起来。 她已经尽量控制的自己的动静了,可是还是轻忽了榻上那个男人的警醒。 其实景王早在小花下榻的时候就醒了,此时见那小宫人跌坐在地上,脸埋在怀里衣裳上无声的抽泣,可是娇躯却是片缕未着。 幼细的胳膊和腿儿,脊背的曲线带着一种稚嫩的细美,虽然手里抱着一大团衣裳遮住了上身,但是从缝隙中还是可以看到那小巧……还有上面一朵嫩嫩的花、蕊…… 景王半眯着眼躺在榻上,酒精的作用让他姿态看起来多了几分放肆,他蹭了蹭手指,上面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细滑的触感,忍不住放在鼻尖嗅了嗅,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一种蠢蠢欲动。 小花心绪纷乱的坐在地上哭了一通,抬起头准备穿上衣裳赶紧离开,谁知道正对上景王漆黑淡漠的眼与一贯平静无波的脸。 此时她哭得乱七八糟,鼻头眼圈都是红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十四还小,还没及笄,身条细细的,青涩中又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娇媚,让人忍不住想再压着身子底下欺负欺负。 四周安静的厉害,小花也不知道说什么,想起身穿衣服,又意识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只能呆呆的抱着衣裳坐在那里,脸红得厉害。 景王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哭什么?” 小花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人,景王的脸上还是一贯的平静无波,眼神连点波澜都没有。 他居然问她哭什么,她莫名其妙没了清白身子,她还不能哭哭啊? 可是转念一想,主子睡丫头可不是正睡吗,又思及景王的身份,默然了。 “我、我疼。”她只能这么说。 眼神瞄到那小宫人胳膊上的青青紫紫,那是他捏的? “备水。” 景王的声音不大,可是很快帘幔外面就响起一个声音。 “是。” 小花很怕人进来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想把衣裳披上又抖抖索索手里衣裳光掉。她这会儿觉得自己好可怜啊,简直没有比自己更悲剧的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章 ===第43章===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小花醒来的时候,春草坐在旁边守着。 “小花姐姐你醒了。” 小花感觉口干舌燥,“现在什么时辰了?”声音嘶哑的厉害。 春草去倒了杯水递给她,“巳时了,没事你别担心,福公公派人来传话了,小花姐姐你今日不用当差,明日再去。” 听到此话,小花松了一口气,又瘫回了床上。 想到福公公的‘体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春草看小花的表情不太好,笑着道:“小花姐姐你先别睡,我去小厨房把午膳拿回来,吃过了再睡罢。” 过了一会儿,春草端着午膳回来了。 午膳很丰富,有三份菜,还有一份汤。看着那个熟悉的黑色小砂罐,小花猜想肯定是贺嬷嬷给她准备的。 小花下了床来,在屋里的小圆桌前坐下。 春草一边把午膳端了出来,一边说道:“贺嬷嬷人真好,她说就我们两个人,连着咱们俩的午膳一起给了,这罐子汤是贺嬷嬷给你炖的,交代你一定要喝完。” 小花勉强的笑了一下,拿着碗筷默默的吃着饭。 春草边吃饭边道:“小花姐姐,别不开心。春草虽然小,但也知道不少,这要是出了璟泰殿可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你好好侍候殿下,殿下以后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原来春草以为小花不开心是因为景王没给名分,小花没有开口解释说,其实给了只是她没要。西三院是只能景王的妻妾才能住的,既然景王说在那里给她安排个住处,就是动了给她名分的念头。 小花的思想春草不明白,春草的想法小花倒是门清。 在这偌大的府里,能从一个小宫人混到殿下的侍妾算是飞上枝头了。可小花却是对上辈子那种在后院和人不停斗的生活厌烦了,惧怕了,也心生抗拒。 其实又什么不开心的呢?日子不还是要照样过! 至少、至少有了这一层以后自己小心谨慎些,日子应该不会难过。就算不能放出府,这么大的府里估计也不会差她的吃喝。 这样一想,小花心里舒服多了。 人嘛,本来就是要善于自我安慰。哪有一层不变永远顺畅的生活,当你拒绝不了命运对你苛责的时候,你也只能坦然面对,然后面对的同时尽量让自己快乐一些…… 不知怎么,小花脑海里突然响起那个叫青婉的姑娘曾经对她说过的一段话。 其实这些道理她都懂,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只是终究还是钻了牛角尖…… 想开了以后,小花大口的吃着饭。 米饭很香,菜很好吃,贺嬷嬷蹲的汤也很好喝。 不挨饿不挨打,衣食无忧,也没啥闹心事,还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呢。至少殿下也默许了她呆在璟泰殿里,这算是给她的一点庇护吧? 这样想想,心里更加舒服了。 吃罢饭,春草收了碗盘,小花要帮忙她没让,而是让她歇着。 小花身上确实还酸痛,尤其是那处,也就没有逞强,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过了一会春草回来,拿了一瓶药给小花。 “这是福公公给的,说是殿下赏的,给你擦伤处用。” 估计是想到小花伤到哪儿了,春草的小脸儿红彤彤的。 小花脸也红的厉害,下午趁着春草出去后,小心翼翼的给身上擦了些,凉滋滋的,似乎很好使,她又小心的沾了一些擦了下、身,果然擦了以后,没有那么炙疼感了。 擦好药,小花盖好被子准备好好睡觉, 她决定要把自己精神养好,明日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当差,就当、就当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 福顺缩着脖子,冥思苦想半天都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按理说殿下应该有个动静才对,可是啥话都没说,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要不是上午殿下给了一瓶药膏子让他给小花送去,他还真以为昨天啥事没有。 这么想想又不对,今天小安子那个蠢货可是一大早就把昨天听的动静说了,说殿下不止一次,后来在澡池子里又弄了。 这个好消息对福顺来说,真可谓是天降甘露啊。当然不是降在他身上,而是打了个比方。殿下对那事冷淡的态度,他可是很清楚的,能弄到后半夜可算是难得的大展雄风了。看的出来那个小花挺招殿下喜欢,可是为啥殿下还是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呢? 如果景王知道这福顺此刻想法的话,肯定要喷他一脸老血。 孤王的人伦大事管你个死太监什么事,不但派人听墙角,还问详细,有你这么当太监的吗? 可惜景王不知道,福顺又想不通,只能一遍一遍缩着脖子瞄那书案后一脸淡漠的男人。 景王不懂声色的睨了福顺一眼,也不说话。 他知道福顺这老东西在想什么,估计在想他为什么没有安置那个小宫人。 他景王骆璟可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只是那个小花居然说不去后面还要继续当个小宫人,他能有什么话说。反正随她,她愿意当个小宫人就当吧,想要个名分他也不介意给她个。 毕竟,昨晚他还是挺满意的…… 这样想着,又想起那触感,景王的眸子深了些许。 两个装逼犯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杵在那,殿中是一贯的安静无声。 …… 晚上景王用晚膳的时候,福顺找了个空子跑去找了齐姑姑,把这事和她说了。 齐姑姑听完后,笑着说他,“你还真是个喜欢操闲心啊,我们这些当奴婢的想那么多干什么,殿下不就是那种闷不吭的性子嘛。” 福顺表情怪异,冲齐姑姑又是嗔怪又是苦恼的说道:“咱家这不是在想这其中的缘由嘛。” “说你尽操闲心你还不听,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咱们殿下本来就是个寡淡性子,真给了名分把人塞进东西三院去,先不说王妃那边是个什么反应,你觉得殿下有那个功夫有那个心转到后面去?人放在身边有什么不好的,刚好就便儿。”看来这齐姑姑也是旁观者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1章 ===第44章=== 景王不在的这些天里,小花经常会去小厨房陪贺嬷嬷说话解闷,顺便帮着干些活儿什么的。 小花以为贺嬷嬷不知道她的事,实质上贺嬷嬷早就知道了。 福顺那个老东西可是没少在她面前显摆,只是想到那次以后殿下啥动静也没有,贺嬷嬷便对小花怜惜不已。 她个老嬷嬷还是殿□□恤才能跟到景州来当差,说是当差实际上就是养老,自己都是奴婢的身份,也帮不了什么忙。 于是她只能日日给小花换着煲汤喝,希望能把这丫头再养水灵点,说不定殿下就上了心,给这丫头一个名分。 小花每次来小厨房,贺嬷嬷就会拿些杂七杂八的给她喝。她不想喝,觉得太过麻烦别人了,贺嬷嬷就说她太瘦了,给她补补。 可是小花真没认为自己现在还瘦,这段时间补下来,她比上辈子当了姨娘以后那段时间还胖。别处倒是没看出来,胸倒是丰满了很多。不过小花也没想其他,只当实在景王府吃小灶吃的。 当然,贺嬷嬷对她的好,她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不,针线活儿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她就给贺嬷嬷做了一双足袜送来了。 她现在的手艺也只能做点这种小东西,其他的她也做不来。 “你这丫头,天天忙着当差,还给嬷嬷做针线。” 手艺称不上好,但贺嬷嬷却表现非常喜欢的样子。 “嬷嬷成日里给我开了那么多小灶,我总得谢谢嬷嬷啊,就是手艺不好,嬷嬷不要嫌弃。” 提到手艺不好,小花就有些囧囧的,因为那足袜的针脚确实不咋地,不过总是代表一份心意。 “谁说手艺不好,我看手艺不错啊,初学嘛,能做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嬷嬷还要谢谢小花了。”贺嬷嬷边说边慈祥的摸摸小花的头,突然想到什么,端出一碗汤药出来,递给小花。 小花看着那汤,黑乎乎的,一股子药味,“嬷嬷,这也是补汤啊,怎么看起来像药。” “你不是说来小日子的时候,老是小腹疼嘛,这个多喝几次,就能减轻不少。” 一提到小日子,小花脸就黑了。 她的小日子一直不顺,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来到璟泰殿这段时间里期间她又来了次小日子,痛得当差都无法,没想到贺嬷嬷居然记住了。 “谢谢嬷嬷,你对小花真好。” “快喝吧,这个要趁热喝。” 虽然贺嬷嬷一脸没啥的样子,但是小花还是湿了眼,不过借着汤药的烟气,倒也没人看到。 又过了两日,小花的向来不规律的小日子来了。 小花上辈子月事就不顺,日期从来杂乱无章,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几个月一次。疼得狠的时候下不了床,疼得不狠的时候也是脸色苍白像个鬼。 所以这次她已经做好了瘫在床上几日的准备,没想到疼还是疼,但居然疼得不太厉害了。 看来贺嬷嬷的汤药还是有点用处的? 期间,贺嬷嬷又给她喝了不少汤药,小花也没抗拒,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好,便一一喝了。 小花这次的小日子出奇的顺利,除了第一天还疼以外,后面居然轻松了很多。这不禁让她大喜过望,对贺嬷嬷谢了又谢。她倒没有其他什么别的想法,只要自己能不受罪,她觉得这都是一件大幸事。 小花不知道的是,一般在勋贵人家,像她这种没名没分的却又被主子幸了的,都是要服用避子汤的。 只是上辈子在锦阳候府,锦阳候夫人见四少爷和乔氏感情不睦,知道要个嫡孙颇为困难,便没有强制不允许四少爷房里人生养,只可惜上辈子到了小花身亡之时,阮思义也没有一子半女,所以小花是不知道有避子汤一说的。 而这辈子,福顺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的,只是他天天烧香拜佛都巴不得景王能有个后代子嗣出来,自是装聋作哑佯作不知。而景王从来不关心这种事情,也不会专门吩咐下去。 贺嬷嬷打着给小花调理小日子的旗号,内里何不是在她给她调理身子。她虽没生养过,但以往在宫中服侍的主子不少,自是懂得小花还年幼,小日子又不顺,哪里有那么容易能受孕。 想是如此想,得知小花小日子来后,贺嬷嬷心中也有些黯然。 不过转头就抛之脑后,一心一意给小花调理起来。就算不为了那件事,这小丫头她也是挺喜欢的,能把她调理好,她也乐意之至。 当然,这些都是暗里的事,小花是不知道的。 ****** 景州不愧是苦寒之地,将将九月,天已经冷了起来。 小花觉得还没有感觉到夏日的气息,转眼间天就冷了起来。前些日子大家刚换上秋装,转眼秋装就有些穿不住了。 不过府中的对待下人们历来不错,冬装也都一一发了下来。 春草的冬装已经发下来了,小花的却是不见。 又过了一日,常公公让小夏子给她送来一应几身冬装。不提布料的好坏,一看颜色与样式就知道是特制的,也不知道是谁下的交代。 不过小花倒也没有矫情,给她就穿,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受冻的可是自己,毕竟她也没有冬衣可穿。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景王终于巡视完封地归府了。 景王归来的时候是个晚上,天刚擦黑,就有人来提前来璟泰殿报殿下回府了。 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当差,光白吃白喝还玩了,小花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见大家都忙碌准备起来,自己也不好置身事外,便在殿中给几个小太监帮忙。只可惜他们都不让她插手,她只好站在殿中当柱子。 没一会儿功夫,景王就回到璟泰殿了。 景王身着了一身玄色绣金线暗纹的常服,身披同色系的披风,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脸色还是一贯的淡漠与平静无波。见到这样的景王,站在角落的小花有一瞬间感觉有些恍惚,跟着就低下了头。 景王进了殿,先是去了内殿沐浴,换了套常服出来,与此同时小厨房那里的晚膳也送了过来,有小太监在摆膳,小花也上去帮了手。 景王先在殿中坐了会儿,饮了茶,才来到桌前端坐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2章 ===第45章=== 翌日,小花犹豫了好半响,还是硬着头皮去当差了。 如今这情形,她真心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感觉。说她只是个小宫人吧,她又干了不是‘正事’的事,而且此时已经不是她愿不愿的问题了,而是根本无法反抗。 思来想去,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想,反正她从来没巴望可以得宠,就更不用说失宠什么的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孤苦一生了,她可是连放出去当‘寡妇’的念头都打算好了,她还会怕什么。 无惧也无怖,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这个。 其实事情发展到如今,小花也是有些想通了。她想不出来景王为什么会再次招她侍候,第一次可以说醉酒,第二次那就只能说是新鲜了。 好吧,新茅坑还有三天香了,她也只能这么自嘲的想。 景王的脸还是跟以往没有什么区别,连个正眼都不给她。每次看到景王那平静无波的脸,小花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福顺则是看到她脸上就满脸笑,就算是当着景王的面,她都能从他脸上看出那种无声的笑来。 小花肯定不能给福顺脸色,即使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这种窘境,有一大半都是这个老王八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可她还没有忘记,这个老王八不是简单的老王八,是景王府的内务总管不说,据说还是看景王从小长大的宫中老人。脸笑嘴甜心狠手辣,仅此一项,就让小花不敢得罪他分毫。 福顺怎么可能没看到小花平静脸下是一张气鼓鼓的脸呢,可他有些想不通,平常的小宫人能一朝爬上殿下的榻,无不是乐意之至,这个叫小花的小宫人到底在气什么。 福顺没心情去分析小花的心态,因为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关键,关键就是殿下的人伦大事。至于这个小宫人,她不可能会不愿意,亦或是不愿意对福顺来说也并不重要。 而经过福顺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个小花虽然反应和常人不同,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非常稳重并且识大体的人。 就是有点太识大体了! 别的人得了宠,都是巴不得被人宠着娇着,各种邀宠的手段频出,唯独她仿佛没事人似的,啥也没表示。 福顺瞅着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当柱子的小花,又瞅瞅那边一脸平静无波的景王。 也许,殿下就是喜欢这样的? 没有把握的事,福顺也不敢妄加猜测,只得听之任之,不做其他。 …… 小花就这样情势怪异的在景王身边呆了下来。 说她是个服侍的下人,平日里除了偶尔站站桩,端端茶,侍个膳,就没啥事了。说她不是个下人,景王那个怪人又三五不时招她去‘特殊服侍’。 次数也不多,这一个多月下来加起来也就三次的样子。 仅这三次,就让福顺差不多老脸笑开花了,背着景王的时候,眼睛总是往小花小腹处打转,巴不得里面蹦出个小皇孙出来。 小花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反抗不了,就老老实实吧。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提,让她干啥就干啥。 对于景王这个怪人,她一直摸不透也看不透。 平时寡言少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侍候了几次,他几乎没跟她说过话,就是做。可是小花还是看的出来,这景王在榻上和平时还是有点区别的,虽然脸上还是那种面无表情,但是能感觉出来其间透露出的些许热情。 有时候小花也会有沮丧的心情,感觉自己就是个泄欲的工具。可是转瞬间就不去想了,想了只会让自己心里不舒服,还能怎样? 在这期间胡良医突然来了一趟,给小花把了脉。 说是上次中毒检查一下恢复的情况,当时景王和福顺都不在,是小秦子把人领进来的。 胡良医把完脉后,说什么问题都没有,人便走了。 小花以为大夫看诊就是如此,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 天一天天冷了下来,前日开始下雪,到现在一直没有停下。 外面气温低得厉害,不过璟泰殿里烧的有地龙,倒是感觉不到寒冷的。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景王用完晚膳后,就来到书房里看书。 景王坐在书案后,手持一卷书看,身侧站着福顺,小花则是站在书房的一角一直垂着头。 手中的书翻完,景王瞄了身边福顺一眼,福顺立马去书架上又取了一本过来。一般情况下,景王要是没有开口说话,就是代表随便拿哪一本都行。 福顺把手中的递给他,人又回一旁垂首站立着。人是站着没错,那双老眼却是闪烁的盯在景王手中书上。 景王也没注意书封,随意就翻了开,谁知道里面却是没有字的。 他随手翻了几下,意味深长的抬起眼,刚好撞上福顺闪烁的老眼。 “嘿嘿嘿,殿下是不是要茶?”福顺干笑问道。心里则是感叹,他当个奴才真是不容易啊,还要操心这事。这眼见殿下十来日没动静了,福顺又开始动起小心思来。 小花听到这话,便去了茶水间。 景王的眼神让福顺有些坐立不安,不过他脸皮向来厚,硬着头皮站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小花那丫头动作太慢了,我去催催。” 福顺前面出去,小花后脚就进来了。没看到福顺也没多想,便把茶奉上搁置在书案上右方的位置。 眼光随意扫了一下书案,定睛一看,唰的一下脸就红了。 “啊?”甚至不由自主惊讶了一声。 声音出口,她赶忙就垂下眼睛,正预走开,纤细的腰肢上缠了一只手。 “殿下?” 此时的小花,精致的小脸满是红晕,眼神也不敢直视景王,忽闪忽闪的。 她心里跳的厉害,对于那书,小花并不陌生。 上辈子四少爷风流成性,也会像其他公子哥一样珍藏几本避火图,还说什么文人之间疯传的珍品啥的。 没想到这景王殿下表面上一本正经,居然也会看这个! 她也没来得及再想下去,人就被抱进了怀了。衣襟里伸进了一只大手,裙子下面的亵裤也被人笨拙的解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3章 ===第47章=== 因为景王在小花房里过了两夜,小花房里的摆设换了几波。 刚开始福顺只是照着比侍妾低一点的标准布置的,谁知道景王在这里留宿了两夜,第一次可能是累了不想动,第二次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福顺历来细心,事后便把小花房里的东西重新换了遍。床上的东西换得更为华美精致不说,房里布置摆设也换了。原本的拔步床,福顺可能感觉小了,又换了一张更为宽敞华美的。整间房被一座沉香木透雕花的屏风隔成了里外两间,外面是用来起居的,里间则是睡房。 看着这个完全大变样宛如一个销金窝的房间,小花有点愣愣的。 这种她也不是没见过,不过上辈子都是需要她用手段巴着四少爷,四少爷才会给的。没想到这辈子啥也没做,就有人预备了。 真是贴心啊,这个贴心不是指的景王,小花感叹的是福顺。也许还是看不透景王那人,但小花还是知道他是记不起这些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小花心里非常明白她对景王来说也就是个工具,暖被的工具。 别人给了就接着,就当是自己辛勤劳动的福利吧? 小花的差事问题,福顺没有说,她也就还老老实实每日去当差。除了住的地方好些,穿的衣裳比其他宫人好点,小花还是跟以往没有其他变化。 这日景王不在,小花见外面天黑了,用了膳以后就回房了。 可能因为想着她三五不时要侍候景王,所以她还多了一个福利那就是每晚都有水沐浴。每晚她回房后,就有两个小太监备好水过来让她沐浴。 一起先小花不知道什么情况,见人提热水来了,她就老实接着。这样几次后,她差不多就摸清楚了这种举动的意思。 不用想,就知道是福顺的意思。不得不说,这个福顺真的很贴心,小花除了呵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因此,再有小太监给她送来美闻其名‘夜里歇息穿的衣裳’时,她啥话也没说就接着了。 那衣裳是两件,样子是小花从来没见过的式样,不过拿在手里她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了,上辈子她屋里没少有这样的衣裳。 小花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趣,谁都得罪不起的情况下,她就老实着。 哪怕那身衣裳的样子极为不雅,她每日沐了浴后,还是会穿上睡的。说不定哪会儿大爷就来了呢,估计福顺那个老王八也是这么想着。 她就闹不懂了,景王睡不睡女人和他一个太监有啥关系,这样事事费心,让人心里诚惶诚恐之外,难免有点烦烦的。 小花沐了浴,换上那身衣裳,外面随便裹了一件外面穿的衣裳,便站在屏风后面叫外间等着的小太监去收拾洗澡间里的水。她自己则是进了拔步床,把床帐子放了下来。 小太监的动作很快,外面收拾好后,便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了。 雕花填漆拔步床上悬挂着青葱色绣花藤的帘帐,床上铺着银红色的缎褥,上面是沉香色金线绣并蒂莲绉纱里子的棉被。 小花脱了外面的衣裳,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袍。 豆青色的小肚兜和同色的薄沙裤。小肚兜在腰肚脐上方的位置,更显她酥、胸浑圆,腰肢纤细。下面的纱裤很薄,只有裆处不是透明的,至大腿根以下曲线毕现。裤腰很低,将将在胯上,小花每每看到总有一种怕要掉了感觉。 瞅着身边和周遭的一切,小花总有在做梦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小花非常清楚当她踏出这间房门后,她还是那个谨言慎行的小宫人。 床上看起来软绵又暖和,让小花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哈欠。 上了床窝进被子里,她不自觉的蹭了蹭。真是舒服啊,好东西用起来就是不一样。她后背接近全~裸,躺在被子里只会有一种很舒服很软绵的感觉,而不会感觉粗糙磨了皮肤。 屋里的灯光不亮也不暗,只有里间高几上还燃着一盏灯,晕黄色的,从薄纱帘帐里面看去,可以很清楚看见床外的情形,又不会晃眼。 小花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就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半睡半醒之间,屋里的灯光突然大亮。她感觉似乎是在做梦,困顿的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躲开光,继续睡。 景王半撩帘帐就是看到这样一幅情形—— 蔓长的黑发,□□的玉背,起伏有致的曲线,小巧纤细的腰肢儿上松松的挂了一条纱裤,幼细的腿儿搭在被子上,青涩中更显妖娆。 景王两辈子加起来从没有见过这种惊心动魄的美,此时感觉到自己呼吸一窒。 他反射性的把帘帐放下来,让一旁的小太监更了衣,挥手让人都下去,便只着了亵衣步入帘帐内。 小花半睡半醒之间,总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揉弄。可能是屋里烧了地龙暖和,便感觉身子软绵绵的,总感觉自己困的厉害。 直到一阵刺痛袭来,她才有点醒了神儿,跟着又迷糊了。 感觉是景王来了,又感觉自己是在做梦,混混沌沌的,她就也没像以往总是压抑着。痛了就轻哼,舒服了就轻呼,咿咿呀呀,倒是被折腾的更狠了。不自觉就泣了起来,似哭非哭,说不是哭又像是在哭。 景王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瞅这么晚来了,居然会见到这小宫人这样一幅样子。往日那么几回,一开始他能感觉到她很紧绷,只有时间久了被他弄狠了她才会迷迷糊糊的露出这样的神态。 所谓的柔媚似水*蚀骨,两辈子加起来这是景王第一次感觉到。 他心里有些不爽,合着往日这小宫人还在和他装拘谨? 想到她平时的样子,看着身、下娇媚的人儿,他无端动作就狠了几分。越狠越感觉到食髓知味,越舍不得丢开。 不知弄了多久,被那么一、绞,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事罢,他还能感觉到那种让他头皮酥麻的余韵,不由自主就把人紧抱在怀里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那小宫人的长发。 小花这会儿倒是完全清醒了,感觉景王没退出去也不敢动。这种很亲密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适应,以往事后他从来都是不搭理她的,没想到这次却是这样的。 神经紧绷了一会儿,没撑多久,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之间,一直没睡踏实,好不容易睡沉了又被弄醒了,醒了脑袋也不清楚,只能攀着对方的肩一起沉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4章 ===第48章=== 璟泰殿宫门外,守门小太监对喜儿说了一句‘小花姑娘在休息’,便不再理会她。 喜儿还想说什么,那小太监瞅她一眼,开口问道:“你还是赶紧走罢,要不是见你以前在里头服侍过,也确实和小花姑娘熟,早就赶了你走,这里是闲杂人等能靠近的吗?” 喜儿有些懊恼,感觉这小太监狗眼看人低,可是又不敢当面表现出来,只得跺脚走了。 一路往回走着,喜儿心里乱糟糟的,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喜儿,这可是王妃交代下来的事情,你可要用心啊。”橙儿说道。 “可是——” “别可是什么了,你难道不想给王妃办事?” 这些日子喜儿已经完全被橙儿给催眠了,甚至渐渐觉得能给王妃办事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至于当初对福顺的害怕此时也早已消失殆尽,就像橙儿说的那样,是王妃大还是侍候人的太监大,王妃是景王殿下的正妃,肯定是王妃大了。有王妃护着,她喜儿确实不用再害怕什么福顺了。 也因此橙儿把景王妃交代下来让喜儿找借口去见见小花的任务说了出来,喜儿犹豫了两下便答应了。 橙儿说的很有道理,当初她和小花关系不错,都在一个府里当差去找个借口见个面也没什么。 可是喜儿还是觉得隐隐的担忧,因为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和小花的关系没有她说的那么好。 只是已经骑虎难下,她也不敢回绝王妃的指示,只能壮着胆子来了,寄望小花念着以往‘关系确实不错’能见上她一面。 至于见面是干什么橙儿也没说,只说让她来见上一面最好能套出点话来是最好的,谁知道来到璟泰殿她连人都没见着。 喜儿回到了针线处,橙儿见她回来了,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样子,喜儿又一次被人带到了长春院。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长春院,第一次只顾害怕了,并没有注意看一旁的事物。 这次可能是心态不一样了,她觉得长春院不愧是王妃的住处,很是豪华。那个橙儿嘴里念叨的‘春香姐姐’也非常有威仪。喜儿一路走来,见院子里的宫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如果什么时候她能成为春香姐姐这样的人该多好啊,人人都可以听她的话。 喜儿这边正在自顾自的想着,人就被领进了东厢一个房间。 这一次喜儿没有见到景王妃,而是景王妃身边服侍的一个老嬷嬷问了她一些话。 听见她说没见到人,那老嬷嬷不由就皱起了眉头,又非常详细的问问当时的情况。 喜儿一边答着话,一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难不成王妃嫌弃她差事没办好? 她没有发现,她自己真心完全想多了,景王妃第一次见她是迫于急切,哪里是她这样一个小宫人想见就能见的。 李嬷嬷问完话后,人便走了。 春香走了过来,脸上笑眯眯的。 “喜儿是吧,这是王妃赏你的,好好拿着。” 喜儿捏着手里的荷包,有点受宠若惊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让人送你出去。” 春香话毕,便招来一个小宫人把喜儿送了出去。 长春院,正房西间里。 听李嬷嬷说完,萧氏手里的帕子紧了又紧,一旁站的秋香几人都安静的没有说话。 喜儿是年纪小,还不经事看不懂内里的形情,屋里这几人可都是成了精儿的主儿。仅凭一个小花姑娘、休息就看出了许多问题。 大白日里休什么息,莫不是昨晚儿累着了吧。 萧氏心里酸酸的想。 虽说离真相不远,但也是差不离了。 萧氏手里的帕子都快揪烂了,都解不了心中的恨。旁边的人见萧氏这幅样子,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让她再去,把事情落实了!” ****** 小花下午睡了一觉,晚上起来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饭,精神劲儿就足了。 这么早也睡不着,便拉着春草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说话解闷。 提起这个针线活,小花最近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学着,到目前为止也就只能缝个不需要绣花的东西啥的,大件的也就只能做双足袜或者里面穿的小衣裳,其他的还是做不了。 前些时候丢了些日子,这几日没啥事干又捡了起来。 因着她衣裳都是被人准备好的,她也没什么东西做,便拿了块布头,在上面练绣花。 这绣花还是和春草学的,春草年纪是不大,会的东西倒挺多。当然她也就会些粗浅的,也就只能绣个草儿啊花儿啥的,还处在初级水平阶段。 小花平日里身边也没啥熟悉的人,心里清楚春草会的也有限还是跟着她学,就当是练手了。偶尔也会跟贺嬷嬷学学,但是贺嬷嬷年纪大了,她也不好意思叫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费眼睛教自己这个。 直到门口传来福顺的轻咳声,两人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抬头见站在门口景王,春草立马跪了下来,小花一愣也跟着跪了下来。 福顺挥挥手,春草便出了去,他自己也出了去,并把房门关上。 看见那人,想起昨晚的一切,小花不由的红了脸。 因为没被叫起,她也没敢站起来。半垂着眼睑见景王朝里走了两步,又走回过来把她拉了起来。 小花一直没敢抬头,自是没有看到景王的眼睛在她身上绕了又绕。 跟在身后进了屏风后的里间,景王双手一张,她便识趣的给他开始宽衣解带,只留下亵衣裤。景王眼睛看了屋里一圈儿,去了梳妆台前坐下。 “冠。” 小花先是一愣,然后赶忙靠上前去小心的把他头上的白玉冠取了下来,散开了头发,用梳子先是小心翼翼的梳顺,才用发带从颈后束好。 束好发,她便不知道干什么了。 难不成要把他往床上拉? 虽然明知道景王来这里只可能是做那事儿,但她可是从来没有做过那么露骨的举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辈子来这一套她很是熟稔,这辈子硬是觉得做不出来,可能是心态没有转换过来的原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5章 ===第49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天越来越冷了。 进入了十一月,天就仿佛被茫茫的雪笼罩了起来,在小花的印象中,这几日似乎就没见过外面雪停过。不过天冷她成日里不出殿门,倒也没有空去注意雪有没有停过。 在这期间景王又出府了一趟,等景王走了后,小花才从殿里服侍的两个小太监聊天中知道,原来这次景王出府是因为治下有个地方雪下得太大,闹了雪灾,似乎有点严重,景王亲自去看看情况。 也因此,小花得出了一个景王是个一个好藩王的结论。 雪灾是什么样的,小花没有见过。 她小时候被卖之后,便流连在各户人家当丫头,也体会不了‘灾’的严重情况。小时候倒是见过水灾,只是印象太过遥远了,记忆中除了爹娘的脸和幼小的弟弟,便只剩下到处都是哭声了。 在小花得出景王是个好藩王的结论之时,景王此时却是冒着雪骑马在外面赶路,王府护卫倒是都建议他坐马车。可是他觉得马车速度太慢,便弃车骑马。 景州历来就是苦寒之地,所谓的苦寒,苦是老百姓因为农业不行都不富裕,寒就是景州地处北方,历来就冷,一到冬季,天寒雪多。 因着这片封地很是贫瘠,所以当今圣上也是非常大方的,景州的面积是几个藩王中面积最大的封地。 所谓地阔辽远,不外乎如此。 其实这趟景王是不用来的,没道理治下一个小县城闹雪灾,一个亲王之尊还要亲自过来看看。可是景王历来做事认真,上辈子自己没有用心经营自己的封地,封地一直很穷。这辈子重回过来,便在自己的封地费了很多心思。 农不行,他就专门搜罗了一个农业人才,根据景州的地理环境推广了不少适合的农作物,例如土豆和番薯之类从番邦新引进来的高产量的作物,这两年他的治下几乎没有发生过饿死人的情况了。 商业不行,他就让自己的人去往其他富饶的州府做生意,甚至把治下特产例如皮毛人参之类的好东西,贩卖到了外面,然后把别处的东西引进过来。 景王想的很简单,如果连自己的封地都治理不好,他又有何资格说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这几年下来,效果不错,不光治下收的税银多了起来,景王私人的腰包也非常充足。 而他来这趟也是出于威慑的意味,告诉治下官员不要妄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苛刻治下老百姓。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来回跑上一趟,花上几日时间,换来的结果是下面人不敢轻忽就不会发生冻死饿死的事情,景王觉得这样还是挺划算的。 景王的想法从来异于他人,可不管怎样,至少他治下老百姓生活还算不错,近几年很多老百姓都说景王殿下是个好藩王。 出门时候雪下得不大,行到半道的时候,雪却是越来越大了,风也急,风雪交加看不清前方的路况。 一个穿着仪卫罩甲并黑面猩红色里子披风的护卫官把马趋近景王的坐骑。 “殿下,这附近有个村庄,我们先去那处避避雪吧,这雪太大了。”那护卫嘴巴刚一张开,就被刮了一嘴的雪沫子。 景王这次倒没有反应慢半拍,而是很快就点点头。 这护卫官也是熟知景王秉性的,手一挥,一个护卫便策马在前面带路。 一队人又奔驰了一会,便远远见到一片村庄。 眺眼望去,那村庄并不大,房屋甚至矮小简陋,可在这样天气里却是让众人都面生喜悦,心情急迫。 又骑近了一些距离,还没进村,便顺着风听到村里依稀有凄厉的哭声与惨叫声。 景王的坐骑在最前头,他勒住缰绳,骏马奔势一顿,后面的护卫便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不光是景王听到那异常的声音,后面这些护卫们也都听见了。一旁的护卫官一挥手,从队中跑出了几人策马先进了村子,景王一行人随后跟了上。 一入村,紧接着一副惨烈的境况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雪地上有很多的血,村间的小道上有三两具尸首,打扮一看就是村里的村民。 见着死人了,众人都是一愣,景王罕见的开口了,“去看看。” 景王这次出来带了几十名王府护卫,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不惧的。听到景王下令,一群人便训练有素的分了几批各自追着声音策马奔驰过去了。 这边景王则是带着剩下的十来名护卫停在了村间的一个十字路上了,那名身着罩甲的护卫官又开口说道:“殿下,属下去找间空房,先去里面避避风雪吧。” 景王点点头,下了马,就近就在旁边找了间空房走进去。 其实也不用他们找,他们早就看到有很多房屋门都是大敞着的。习武的人眼神好,自是看到里面似乎也有死人。 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屠村?视线之内,他们已经看到有不少死人了。 景王踏入堂屋,已经有事先进入的护卫在屋里处理了。有两名寻出一处可坐人的地方,还有两名正拖着尸首归置到其他屋子去。 尸首是一老一少,有个妇人,还有个几岁的小娃儿,看得出来是一家四口,全是一刀毙命。没想到景王随便挑间屋进来,里面就有人死的这么惨。 这几名护卫自是不怕血不怕死人的,可是居然有人这么对付一群无辜老百姓,让人愤恨之余,不禁有些不忍目睹。 “狗娘养的,这是那个王八犊子下这样的狠手!”护卫中不乏粗鲁汉子,脾气起来了,自是控制不住咒骂。 景王却是仿若没有听到,坐在那里,素来淡漠的眼神此时却是冷得厉害。 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样子,派出去的护卫渐渐的都回来了。 景王府护卫副指挥林青亭林副指挥出去问了一下情况,过了一会儿,转回来向景王汇报情况。 竟然真是屠村。 景王府的护卫到的时候,那几个汉子正拿着刀砍得正痛快呢。人分了几波,从里往外挨家挨户的杀人。 “殿下,行凶者一共有四十多人,期间我们上前制止的时候,有人反抗,便杀了几个,剩下的全部捆了起来,丢在外面了。” “还有幸存者吗?” “有。”林副指挥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还不到十几人,我们来的有些晚了。那些人见有人来制止,居然不怕不跑,反而下刀更快了,护卫那边只来得及救下这十来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6章 ===第50章=== 喜儿自那次来找小花,后面又来了两次。 一次是早上不凑巧,景王在房里,小秦子根本不敢来报就让守门小太监给打发了。第二次是守门小太监去报被小秦子骂了一顿,直接把她轰了走。 这日喜儿又来了。 那守门小太监一看到她就直皱眉头,“你怎么又来了?上次给你通报害我被骂,赶紧走别再来了。” 喜儿脸色一僵,然后堆出满脸的笑。 “这位哥哥,我真的找小花姑娘有事,你就帮忙通报下好不好?我跟小花姑娘以往的关系很不错的,她要是知道我来找她一定会见我的,麻烦你给我帮帮忙。” 那小太监满脸的为难,见此,喜儿又说道:“到时候我会跟小花姑娘说说,小花姑娘也会很感谢你的。” 这小太监是璟泰殿里的人,虽是个守门小太监,但也知道小花姑娘是殿下最近的新宠。虽说暂时没有什么名分,但就这样看以后有个名分也不难,更何况还是被福公公护着的人。要不是因为考虑到这个,他也不会接二连三给喜儿通报。 每个人都想上进,这个小太监也不例外,所以他听到后面这句话更是犹豫了。 有点机会就不能放过,喜儿见着这小太监动摇的脸色,又加了把劲儿。她塞了个东西到小太监手里,又说道:“这位哥哥,真是麻烦你了,你放心办了这事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那小太监又犹豫了半刻,才说道:“你等着啊,我去问问。”又跟旁边一个小太监说让他看着点。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太监走了出来。 “你等等吧,小花姑娘等会儿就来了。” 喜儿连着来了几次说要见她,小花也是知道的。前两次当时没报过来,还是事后她才知道的。 今日她正闲着,谁知道这喜儿又来了。 难不成真找她有什么事儿?毕竟以往是同屋,虽然中间有些矛盾,可毕竟喜儿什么也没干,连着来了几次,小花便决定见她一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 到了璟泰殿宫门口,远远就见着穿了一身小宫人衣裳的喜儿。 人似乎比以往瘦了一些,气质似乎也变了,怎么说呢,似乎没有以往那股天真烂漫的劲儿。 “喜儿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喜儿看着走过来的小花,眼光闪了又闪。 今日小花穿了一身月白底绣山茶花暗纹的小夹袄,下面是一条柳黄色绣竹青色云纹的缎裙。这次换的冬衣比以往福顺准备的衣裳质地要好很多,光从布料上就看的出来。 尤其小花最近气色很好,又是刚从殿中出来,璟泰殿里烧有地龙温暖如春,小花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润红。皮肤仿佛一掐就能出水儿似的,态度怡然,身条比以往丰腴多了,胸前的鼓鼓囊囊的,完全脱离了以往豆芽菜的状态。 “我、嗯、我想着很久没见到你了,就过来看看你最近好不好。” 与之相比,喜儿反倒比以往瘦了。以往的小圆脸瘦了很多,眼睛显得更大了,皮肤白中带点黄气,显得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好不好?这个问题实在太深奥的。 小花也没有多想,就用以往那种口气说道:“能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看别人都叫你小花姑娘了。” 小花顿了顿,态度如常说道:“这是大家的看的起我罢,毕竟在殿内侍候殿下,以往就算在其他富户人家当丫头,在主子身边侍候的也会被人高看一眼呢。” “我看你变化太大了,福公公是不是让你侍候了殿下?” 小花抬眼看了喜儿一眼,见她脸色晦暗莫名,眼神直闪,心中无端的生了一股厌烦,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来见她,合着喜儿就是来打听这个的。 她笑了笑,眨眨眼睛,“你说什么呢?我一直在殿里侍候殿下啊,差事也是福公公安排的。” 喜儿还想说什么,被小花打断,“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个吗?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小花口气很冷淡,送客意味浓厚,喜儿自是听了出来。 “没、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着咱们以往毕竟同屋,过来瞧瞧你。” “哦,那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进去了,当小宫人的你也知道没什么自由而言的,这外面天又冷,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好的,那我走了。” 小花转身入了内,喜儿则是很快就离开了。 走到远处,一个宫人打扮摸样的人在等她。 那宫人自己一直在远处盯着璟泰殿宫门这处,又问了问之间的对话,便让喜儿赶紧回针线处去了,自己则是也快步离开了。 长春院。 春香一直等着人回来,见人回来细细的问过之后,她便去了正房内间里。 她把下面人汇报的详细和景王妃说了一遍,便静而无声站在一旁。 事情到了目前,已经算是非常清楚的了,也确实如同她们当时所想那样。 内里虽然看不透,但至少从旁人的反应与下面人看到的情形,就可以判断出这个叫小花的小宫人确实侍候了景王。 现在发展成什么,景王妃并不知道,反正璟泰殿那边并没有透露出后院要添人的信息。景王妃估摸了下时间,心里有些烦躁,因为不知道内里到底如何,更是气闷的很。 茶盏在地上啪得碎了开来,最近这些日子长春院里茶盏碎的频率呈直线上升,已经换了一套又一套了,还是不够景王妃摔的。 “不行,这事儿得想个法子,得想个法子。”景王妃站了起来,神经质的在屋里转来转去。突然又说了一句,“嬷嬷,一定不能让她先生了孩子,一定不能。” “好的好的,嬷嬷想办法,我们这么多人有心算无心,一定能想个好法子出来。” …… 小花本是准备入殿的,想了想,又转回了身。 在宫门处找到刚才那守门的小太监,“这位公公好。” “小花姑娘好。”帮喜儿通报的小太监满脸堆笑,有点受宠若惊。 难不成小花姑娘是准备提拔他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7章 景王在外面呆了十来日才回来,期间暗里处理了不少人,旁人自是不知道。 其实按景王的性子,那一干人等都罪该万死是要斩首示众的,可不想事情被外人得知横生枝节,便只能暗中的处理了。 黑山县的知县在家中暴毙,知县一职县丞暂代。至于那些个衙役家丁什么的,则是都失踪了,下场不言而喻。 至于那上山村中幸存的一些村民,景州的地界很大,总是有地方收留的。倒是那里正的儿子,心生不甘,求了林副指挥使留在了他的身边锻炼,也算是得了一个机缘。 景王归府后很忙碌,那大黑山他自是派人守了起来,只待冬季过后便进行开掘。 因着是雪天,景王并没有派人探测,但光凭从黑山县知县那里得来的资料,就知道那处山是座银矿。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样,能开采多少银子出来,景王心里并没有底。 但光是如此,就足以让一向性子寡淡的景王心情激动异常了。 银子没人嫌多的,尤其他现在非常缺银子。上辈子景王曾很是窘迫,但他生活一向简单朴素,倒也没觉得有多缺银子。可是这辈子回来,心里存了心思,就觉得银子是样很重要的东西了。 就好像有人说的那样,银子买不来很多东西,但想做什么事,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行的。 景王最近似乎很忙,在忙什么,小花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景王早出晚归的,并且很久没来她房里了。 幸好小花心态平稳,什么多余的杂念都没有。来与不来,对她来说日子还是照样的过。 这些日子小花的生活过得很是平静,并且很闲。 闲的很无聊的情况下,她除了练绣工,顶多也就是去小厨房找贺嬷嬷说说话,或者和春草闲扯聊天了。当然还有一件事物,就是景王殚精竭虑忙碌的情况下,小花免不了要给他松乏松乏的。 小花看得出来景王很疲累,虽面上还是照旧的看不出什么波动,但光从景王坚硬如石的肌肉与僵硬的筋骨就可以看出端倪了,尤其是肩膀和颈脖僵硬的厉害。 自己现在生活为什么能够如此安逸,小花还是清楚的,免不了想尽心一二,便与福顺提议了一番,每日景王办公回来,泡个小半个时辰的热水澡,然后她给景王舒络一番。 有了福顺好办事,福顺不但安排妥当了,还从胡良医那里拿了一瓶药膏,拿给了小花让她给景王舒络的时候用。 这日晚上,景王泡了一会儿澡,便在后寝殿安置了下来。 景王坐在床边上,身着了一袭紫色的薄绸袍子,下面穿着白色的亵裤,刚沐浴完,头发微微湿润披散在背后,蜿蜒而下直至腰处,衣衫大敞着,露出如玉般的肌理。 见了小花入了里来,景王眼光默默的闪了闪,便褪了上身袍子,翻身上了床,面朝下俯卧着。 小花脸微微的红了一下,走进床边,褪了鞋子,在景王身侧跪坐了下来。 景王黑而长,披散了满背,小花小心翼翼的拿着发拨至一旁。 胡良医给的药膏很好使,估计福顺也是知道景王颈背不舒服,专门找良医所要来的。小花用这药膏给景王松乏了两次,再次按过明显可以感觉景王没那么紧绷了。 药膏呈透明状,闻了有种淡淡的药香味儿。 小花挖了一坨药膏在手上搓匀,便开始给景王揉按了起来。 做这些小花并不陌生,一番松乏完,与以往一样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停下,瞄了对方一眼,景王脸刚好侧在外外面,见之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套上绣鞋,刚想起身出去,胳膊被人拽住了。 “陪孤王睡。” 小花愣了愣,垂下头,“奴婢去沐浴。” 景王没再说话,小花定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出去。 安成在外殿一直候着,小花出去和他低声说了两句,便有人给小花安排沐浴了。 沐浴出来,又来到那紫色帘帐里头。景王已经换成了仰躺的姿势,俊目阖着,裸着胸膛,紫色的绸被半搭在他小腹上,黑色的长发蜿蜒垂在床沿。 小花知道景王一直长得很俊,但此时此景让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心脏开始怦怦直跳。 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她才小心翼翼从床脚处爬上床,在里侧的空位躺下。紧绷了一会儿,见一旁没有什么动静,才放松下来。 这是小花第一次留在景王床上过夜,以往服侍了,都是要回宫人房的,搬来了殿中,景王也没再招她来,而是自己去她的屋。 同榻而眠也不是没有过,但因换了一处地方,却是让小花一直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景王突然翻了个身,小花一绷,人突然被拉到了怀里。 她紧张的做好了心里准备,却发现景王再没动静。 一宿下来,小花一直没合眼,直到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才睡着了去。 翌日,小花醒来,发现景王不知何时人已经不在了。 心中有点小忐忑,慌忙的穿了衣裳起身。出去外面,见小李子立在殿中。 “李公公,殿下走了吗?” 小李子脸色纹风不动,是在璟泰殿中服侍的人惯有的面孔。他微微低下头,说道:“小花姑娘,殿下去前院了。” “哦,我睡迟了。”小花有些局促的说道。 “殿下走时交代不用叫醒您。”小李子说完这话,便垂眼不再开口了。 小花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 腊月二十九,景王在前院承运殿设宴款待景州境内的大小官员。 与以往一样,还是摆了个形势,代表着与众人同乐。 之所以没选择除夕这天,也是景王历来体恤治下官员。除夕这日本应是家人共度贺团圆的,何必让他人忙忙碌碌赶到景王府吃顿饭,又匆匆忙忙赶回去。景王历来不喜欢这种虚套的,可其他藩王都是如此,他也只有随波逐流。 刚开始他并不明白做这种虚套的事到底何用,后来也渐渐明白了些,不外乎彰显自己藩王的地位,形成一种威慑。当然也有笼络,可惜他并不会。 而今年景王还是没有接到招他回京诏书,与上辈子一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8章 ==第52章== 今日是除夕,但宫人太监们是不过除夕的。除了过年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一人添了一身新衣裳,膳食多加了一些荤食,与其他平时并无两样。 景王在殿中陪同妻妾共度除夕吃年夜宴,小花也是知道的,不过也没她什么事。知道殿里今日侍候的人多,她便自觉的也没有去凑什么热闹。 今日殿中的主子们的年夜宴是典膳所那边做的,小厨房贺嬷嬷那里便闲了下来。 整个璟泰殿里的人都聚到前殿去了,还剩下不用去的小猫两三只,小厨房便做了一桌丰富的美味佳肴,大家围坐在一起也算是吃个年夜饭。 小花此时就是在贺嬷嬷这里,小厨房外间屋里支起了一张大圆桌,除了前殿那里侍候的,留下了两个不能离开的守门太监,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 人也不多,一共也就十多个人。 小厨房这里有贺嬷嬷和其他几个年长的宫人姑姑。还有小花和春草,并五名粗使小太监。 今日的席面是一个叫孟姑姑宫人做的,贺嬷嬷在一旁指挥。贺嬷嬷现在年纪大了,除了殿下的膳食她偶尔还动动手,其他都是交给下面人做的。这事儿也是后来和小厨房这边熟了,小花才知道的。 菜摆好,人刚落座,安成便来了。 看到安成,大家都有些惊讶。 还不等问其来意,就见安成的面色严肃的开口道:“小花姑娘,殿下招您去前殿。” 此话一出,小厨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灯花的偶尔的爆裂声。 “这——”一时之间,小花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贺嬷嬷人老成精,当然明白没有什么事儿,景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招小花前去的。要有这个意思的话,早就招去了,不会这半途中突然叫人。 “安成小子,到底是为了啥事儿啊,到了这里来你小子还给嬷嬷我装高深。” 安成摸了摸自己的脸,讨好的笑了起来。 “贺嬷嬷看你说的,小的不是刚从那边过来,一时没适应过来嘛。”他皱起眉头,有点担忧了看了旁边小花一眼,说道:“感觉有点不太妙啊,王妃也不知道怎么知晓小花姑娘的事了,突然就在宴中提了出来要见见。当着那么多人,她说的又言辞恳切,又有理有据,殿下也不好驳了她,便准了。” 作为福顺徒弟的安成还是知道些内情的,没有些缘由景王妃肯定不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的。只是事从紧急,殿下又点头了,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只能前来招人过去。并且他也知道这事儿一罢,璟泰殿里肯定又要掀起一番风波来。 外面的人不清楚,里面的可都是知道璟泰殿的规矩,在外面透露出殿中一分一毫的消息,被逮着了,那就是个死的下场。 小花姑娘和殿下的事儿,也就璟泰殿里人知道,平日里小花姑娘和她身边的一个小宫人从来不出殿,也就是说这消息肯定是在璟泰殿里面的人放出去的。 璟泰殿里两个太监总管,一个是内奉承太监总管福顺,一个是副总管常顺。领头的是福顺,只是他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殿下身边侍候,其他的一些府里的杂物事都是常顺处理的。 福顺看似什么事都不管,可没人敢说他不管事。他不管小事,他只管王爷身边的事。谁碰了王爷的忌讳,就是触了他的霉头。触了福顺的霉头,下场都会很惨的。 这项事实是无数景王府里服侍的老人,用自己眼睛证实过的。 而小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福顺经手送到景王身边的。不管目的到底为何,至少在外人眼里福顺这些日子很高兴,高兴的源头就和小花这个小宫人有关。 不清楚内里的,忌讳小花身后的福顺,就当做自己没看到,亦或是看到了也就当里面啥含义都没有。清楚些内里的,更是知道福顺这番举动背后的深意。 这好不容易大家费了很多心思,让殿下终于惦记着点了,景王妃突然横插了一手,不管她目的为何,至少往外给她递消息的人是死定了。 而安成和贺嬷嬷都是清楚些内情的,肯定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只是他们也不能明着说,毕竟一旁还有其他人。 “小花丫头,你也不用害怕,去了小心应对,有殿下在,肯定没有什么事。”贺嬷嬷也只能这么说来安慰小花了。 小花勉强的笑了笑,心中忐忑的跟着安成走了。 进了正殿,里头灯火辉煌,却寂静无声。 小花从侧门进入,行至殿中,也没看殿中人的神色,便跪下行叩拜大礼。 “给殿下请安,给王妃娘娘请安,给乔侧妃及两位夫人请安。” 进来之前,一路上安成就给她科普了一下几位主子的简单详情,所以小花也是一个没落下的。 景王妃笑颜如花,态度极为热情的说道:“快起来吧,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都是姐妹可千万不要拘谨。”并示意一旁的春香去扶小花起身。 小花站起身,低垂着头。 “快来我看看,我还没有见过妹妹呢。”景王妃边说边招手。 景王妃态度和蔼并且热情至极,可小花却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像那后面被饿狼追前方是陷阱的兔子一样,明知道前面就是个坑,还不得不往前去。 小花刚一走进,便被景王妃拉住了手。 景王妃的手很暖和,小花却是感觉的凉入心扉。她透半敛的眼帘看了看对方,景王妃脸上的笑容很和蔼,可是小花总觉得这笑容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长得真是好啊,也怪不得殿下藏在身边舍不得见人了,啧,乔侧妃你看看,是不是水灵极了?” 乔侧妃笑了笑,没有说话。 “今年多大了?”景王妃轻抚着小花的手,温声问道。 “奴婢刚十五。” “哎哟,真年轻啊。” 可不是年轻吗,十五啊,真小。与十五相比,已经二十有四的景王妃却足足大了人十岁。 景王妃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的,捏着小花的手的双手却是忍不住紧了又紧。 小花手被捏得生疼,却不敢收回,只是眼睛不由的往景王那里绕了一下。 看到的是景王平静无波的侧脸,与把玩着手里酒杯修长的手,根本连往这边看都没看一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9章 ==第53章== 一顿年夜宴,因着景王妃的从中干涉吃的是□□迭起,让人目不暇接。小花却是食难下咽,只能低着头枯坐在那里。 年夜宴吃罢,景王就让众人散了。 景王妃见自己目的得逞,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走了。 乔侧妃和玉容玉娇几人,倒是想缠下看能让殿下去自己那里不。无奈景王撤得比谁都快,这三人又想赶紧回去打听些动静,也都急急的回各自的院子了。 荣喜院 乔侧妃在贴身宫人的服侍下,褪去了外面穿的大衣裳,换上了屋里穿的衣裳后,才到榻上坐下。 “我说这萧氏今日这么积极,态度大变,原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翠儿在一旁说道:“王妃她该不会是想拉拢那个花、花夫人吧?” 蝶儿瞅了翠儿一眼,说道:“你哪只眼睛看王妃是想拉拢?” “本来连个名分都没有,王妃可是成全了她。” 蝶儿却是懒得再与翠儿说话,去沏了茶端放在乔氏手边。 与蝶儿相比,翠儿是个蠢笨的,这也是为什么同样都是贴身的宫人,还都是一起陪嫁过来的。乔侧妃比较重用蝶儿一些,对翠儿则是没那么上眼。 不过毕竟是身边服侍的人,乔侧妃自是不吝于指导些的,也是寄望身边的人都能聪明些,以后好能放心的用。 因着乔侧妃今日也看出来了些许情况,这是风起了啊。 以往都没宠,自是各不相干,因为争也没用。如今突然冒出个‘花夫人’,又见景王妃如此这般的作态,乔侧妃自是懂得她的意思。 景王妃是想把人弄进东西三院,如果那‘花夫人’真受宠,后院这几个少不了手段对付她,并且也能借着景王多上后院来,她们借借风。如果没啥宠,估计景王妃也不会放过她,仅凭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璟泰殿里侍候了景王小半年,就足够让萧氏那女人把她生吞活剥了。 顺水推舟的事情,乔侧妃一向喜欢,只是想到那令人嫉妒的人,免不了有点咬牙切齿又有点感叹。 “本侧妃要是她,肯定会恨死萧氏的。名分有何用,这近水楼台,如果肚里再有个消息,什么名分要不到手。” 也是因为此,这‘花夫人’才着实招人恨! 刚才那会儿,除了早知道消息的景王妃以外,其他几个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如今这会儿回去,也差不多都反应过来了吧。 乔侧妃这样想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寒香院 玉容和玉娇两人位分一样,境遇一样,又同是宫里出来的。自来到景王身边后,两人就抱了团,关系极为的好。 两人这会儿坐在了暖炕上,也差不多会过味儿来。 “那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次不是王妃提了,我们完全不知道。”玉容率先开口说道。 “近水楼台啊,真是羡慕死人了。” 可不是得羡慕,最为羡慕的就是玉容和玉娇两人了。 她们俩被赏给了景王殿下,景王也没亏待她们给了个夫人的位分,日常用度从来也不少,但毕竟没被幸过,多少都会有些心里不舒服。 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宫人出身的,近水楼台据说还侍候了景王小半年,满腔的嫉妒就冲那小花去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狐、媚子!”玉娇啐骂道。 “你也别急,王妃手段好着呢,这眼看人也要到东三院来了,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玉容素来比玉娇沉稳些,遂开口安抚。 玉娇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终究难掩满心嫉妒。 ****** 宴罢,小花便回到自己房里。 刚坐下,还没开始想接下来的事情,景王便走了进来。 大爷一来,小宫人自是没功夫想自己的事儿了,开始忙活着给他更衣解带,又因景王今日饮了酒,要沐浴,还侍候了他沐浴。 不过招呼小太监们准备澡桶担热水,那都是福顺的事儿,倒也没让小花插手什么。 她只用侍候了景王沐浴,又给他擦身穿了睡觉时候穿的衣裳,景王便自己躺床上去了。小花就着景王洗过水,随便了洗了一下,穿好衣裳进了拔步床。 景王躺在床上,瞄了小花一眼,也没有说话。侍候了景王这么多次,小花也有点明白他的行为举止了。 摸不清他想什么,便什么也不想。小花从脚头处,小心翼翼爬上床到里面位置躺下。 躺了一会儿,景王也没动静,小花这才放下心来。 景王来她这里,也有那么一两次是什么也不做只睡觉的,懂事的小宫人自是老老实实干着□□的差事。 两人隔着一尺左右的距离,各自想着心事,小花心里乱糟糟的,又因为身边躺了个人,一时也没办法注意力集中思考。 突然被人拉进了怀里。 “可欢喜?”少言的男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眼神虽是一贯的淡漠,但却专注的厉害。 小花愣了一秒钟,半垂眼帘也不敢去看上边的人,自是没有注意到上方的眼神。 “奴婢很欢喜。” 能说不欢喜吗? 换谁都应该欢喜不是吗?虽说她真心不怎么欢喜,王妃说的那话她也听懂了,有了名分以后她就要去东西三院住了,而不是龟缩在璟泰殿,龟缩在景王的羽翼之下。 一直以来,小花就排斥着所谓的后院,因为她讨厌那种生活,几个女人处在一起,啥事不干,多余的精力都用来斗来斗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景王说给她在东西三院安排个住处,她反射性的回绝了。 这段时间她侍候景王,也不是没想过以后的事。只是终究是鸵鸟心态,不愿意去往深处想,也不愿意去面对。 可是现在确实不得不面对了…… 上辈子她靠着四少爷的宠爱活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死了,这辈子她该怎样才能保全自己活下去。 仅仅刚才相处了那么一会儿,她就能看出景王妃不是个简单的,以后她又该怎么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章 ==第54章== 同一时间,小厨房那里。 刚才那些宫人太监们吃罢,在那个桌子上则是又换了一席。只是这次不再是孟姑姑做了,而是贺嬷嬷亲自操刀。 福顺总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在景王身边的,除过景王去休息,他便也可以休息那么一会儿。自从景王开始去小花那里过夜后,福顺的事就少了不少。只用交代他徒弟安成守着,他则是可以去好好休息一番。 景王不止一次和福顺说,让他不用这么劳累,可惜福顺总是不听,十几年如一日。 璟泰殿主子们的宴散罢,福顺见景王去了小花那里,自己便去小厨房找贺嬷嬷了。 当奴才们的不容易,贺嬷嬷早就和他说好,除夕那天晚上让他和齐姑姑几人来她这里吃年夜饭。这几个老伙计认识很久了,自在宫里那时就在侍候当初还是五皇子的静琬,关系自是不一般。 一桌子酒席,四个人用。在坐的有贺嬷嬷、齐姑姑、福顺,还有常顺。以往还应该有个苏顺的,可今年苏顺在外面忙着没赶回来。 是的,回来。 跟着景王来到景州这里五年,这几人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这其中,福顺和齐姑姑跟景王时间最长,算是打小看大的。贺嬷嬷也很久,是敬嫔当初刚晋嫔位时候分过来的,苏顺和常顺是景王当初还是幼年时期时分到身边侍候的小太监,现在在景王府也都是分管一处的总管了。 都是这世上的畸零人,太监乃无根之人,无父无母无天无地,除了侍候主子别无其他。而齐姑姑和贺嬷嬷也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在该放出宫的时候出宫,可以想见外面也是没有亲人了,除了主子也没有其他。 大家同病相怜,每年除夕这天都会在一起吃个饭,就图个热闹。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怎么,殿下歇着了?” 齐姑姑可是一向知道福顺的习惯的,殿下不歇息,他可是从来不会离开。以往每次这个时候,来的最晚的永远是福顺,因为他要把殿下侍候歇下了。 福顺笔画了个手势,“歇着呢,在那边呢。” 齐姑姑一副我懂得的样子点点头,抿嘴笑了下。 对于景王身边多了一个小宫人,他们这几个老人可是无人不知的,当初福顺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他们几个商量出来不是法子的法子。没想到被福顺这一操作,几次下来居然成功了。 “长春院那里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你查了吗?”齐姑姑皱着眉开口问道。 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是前面宴散,后面该知道的人都得知了消息。 这话一说,福顺的脸就拉了下来。“还没,爷爷我让他们今天过个好年,明天就去收拾他们,看哪个小王八羔子胆子肥了,敢把璟泰殿里的事儿往外漏。” 璟泰殿里的事分属福顺和常顺在管,齐姑姑自是不再多说,她又转问了贺嬷嬷一句,“嬷嬷,那丫头、哦不,花夫人那边有动静没?” 贺嬷嬷摇摇头,眼光闪了下,沉声说道:“花夫人小时候遭罪遭多了,小日子不太顺,我正给她调理着呢,她年纪又小,哪儿有那么快的。” 这次贺嬷嬷并没有再隐瞒什么,把所有的都说了,毕竟小花如今有了名分,也算是有点底气了。 这话与上次和福顺说的并无不同,也就是多了一句小时候遭罪遭多了。可能让福顺听还听不明白,但是同为女人的齐姑姑却是一听就懂了。 “能调理好吗?”齐姑姑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个不用担心,不需要太久的,我已经给她调理的差不多了,本预计着是最近一个月左右就可以了,这王妃从中一插手横生了很多枝节啊。” 屋里一时安静的厉害,连一直喝着酒沉默不言的常顺咂酒声都没了。 “王妃那里可能没那么简单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能活到贺嬷嬷这么大把岁数的自是都不简单,虽然福顺来了也没提过程到底是怎么的,但是贺嬷嬷用脚趾头都猜的到。 “不过是不想让人近水楼台,另外想把人拽到手边,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罢了。”福顺面露讥讽的说道。 “她倒是真会想,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底气。”齐姑姑说道。 也不怪他们提到景王妃会如此不屑,想当初这几个人想把萧氏拆了入腹的冲动都有。他们都是奴才不假,可都是跟了景王很多年的,哪怕外面人再怎么瞧不起景王,可是作为景王正妃萧氏也这样却是不能容忍的。 只是碍着自己是奴才的身份,景王又一再容忍,要不然仅凭这几人手段,可能萧氏早就没他们弄没了。 后来萧氏的表现,这几人也看在眼里,可惜印象坏了终究是坏了。平日里当面的恭敬是有,暗地里谁也没把她看做主子,尤其殿下也没把她当回事,这几人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将要被移到东西三院的小花以后要如何,又或者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贺嬷嬷倒是明白他们的心思,这几个人看似性格各异,福顺油滑,齐姑姑沉稳,常顺寡言,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心狠,又或是没有心。 宫里侍候久了的奴才历来如此,除了自己心里认的的主子,其他人根本没有放在心里。 别看平日里福顺和常顺对小花笑容可掬,甚是恭敬。其实在他们心里,小花就是个工具或者玩物罢了。她的用处就是用来侍候景王的,最好能生下子嗣,截止至今,之所以能给小花一点好脸色或者一些貌似照顾的照顾,也不过是为了她还有些用处给与的敷衍罢了。 而如今,小花没有动静,人又要被挪了出去,殿下性子历来寡淡,以后会不会对她有点宠爱还是未知,所以也没有人想对她再多费点什么心思。 贺嬷嬷以往也是如此,可终究是年纪大了,小花平日里总来小厨房陪她,对那小丫头她也是有几分喜欢的。 “我感觉你们还是看着些吧,虽然殿下没有表现出来多喜欢,但是另眼相看还是肯定是有些的。她身份低,到时候落到长春院那边手里,别给生吞活剥了。”贺嬷嬷也没有表现出多关切的样子,只是淡淡的说道,手上又给常顺斟了酒。 福顺搁下手里的筷子,皱起眉头,想了想,“也是,你们觉得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1章 ===第55章=== 景王府西三院自建成便无人居住,均未命名,在景王府里统称西院。 西一院大致规格与其他几院相同,由正房、东西厢房及耳房后罩房等组合而成。 景州属北方区域,建筑风格与京城大相径庭,属线条冷硬、大气庄重,又带些肃穆气息那种。西一院虽是后院属妻妾所住,但其内里风格与景王府风格差不多。 北方建筑物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宽、广,可能与这边富贵人家不爱奢靡之气的园林有关,当然天气也是一个方面。西一院占地广阔,正中有一处极为开阔的庭院,庭院中种有松柏杨树几株,并几处花坛。此时正是白雪笼罩大地的时期,也瞧不出院子里的景色如何。 小花的住处安排在西一院的东厢。 一溜三间房,一明两暗,明间是厅,东间是睡房,西间则是起居室加书房,三间房面积都很大,很是宽敞。 此外东厢两翼还有耳房两处与后罩房及库房各一间,虽是简称东厢房但是比起一般富贵人家的正房也不差什么,甚至因着亲王府规制高,仅也就比一般的宫殿差上一些。 房子虽常年无人居住,但是日常的维护却是从不落的。福顺安排下去,那边就有宫人开始给屋子进行全面清扫,甚至早早就把屋里的暖炕烧了起来,烘屋去湿。一应摆设布置均按夫人的规制提前布置好,可谓是面面俱到。 小花是两手空空从璟泰殿里去了西院自己日后的住处,一起的还有春草,春草也就拿了自己还有小花的几件正当穿的衣物。 小花其实准备把自己的衣物都带走的,呆在璟泰殿里这么久,她的衣裳也有不少了。可小夏子说夫人有夫人的规制,到时候去了西院那边自是有人安排,小花便没有再说什么。 福顺的动作很快,大年初五那日西院一切就安排好了。小花离开璟泰殿的那天,景王并不在。那间小花住了很久的屋子,情形未变,却是人去楼空。 …… 景王府的规矩,身为夫人是有两个贴身大宫人,四名粗使小宫人在身边侍候的。对于在小花身边侍候的人选,福顺特意去交代过齐姑姑。 小花身边服侍的两个大宫人,一个叫丁香,一个叫丁兰。其中丁兰今年十七,圆脸微胖,丁香今年二十,面容清秀身材微瘦。从两人的神态可以看出来,丁香是两人之中的头儿。 还有四个粗使小宫人都是干些杂活儿的,这四人的名字丁香让小花取。 景王府的规矩,在主子身边服侍的宫人都是要改名的,其他则是不用。小花对起名这事不怎么擅长,便交给丁香了,丁香给她们起名□□兰春梅春竹春菊。 小花身边还多了一个春草,估计丁香也是知道春草是小花从璟泰殿里带出来的,便让她也留在屋里服侍。 这边小花刚把环境熟悉了,把下面的人认全,那边又有宫人送来了小花的份例。 在景王府里,景王的妻妾每个月都是有份例和用度的,不同级别分属不同。小花以往没有名分,自是没有,如今有了名分,自有人安排送过来这些。 份例不外乎就是些布料、首饰、茶叶、炭、胭脂水粉什么的,还有月例银子。 小花的月例银子是二十两一个月,她又好奇的问了下丁香,据丁香说,侧妃月例是五十两一个月,王妃则是一百两。不过景王妃和乔侧妃与她们不同,都有自己陪嫁,这两人不会在乎这点月例银子。 而像小花和玉容玉娇两人这样的,出身都不高,自是什么都得指着份例过日子。 后面这些都是小花猜测的,因为这种待遇有点类似她上辈子在锦阳候府那时候,只是规格没有这么高罢了。说是每个月有月例,不得宠的差不多都被下面管事的人给克扣了。 这也是为什么小花上辈子那么积极的争宠,因为没宠的下场会很惨,她见过太多。 至于景王府这边,小花很多东西都是摸不清一眼黑的,她也不清楚这里会不会有那种没有宠爱就被人克扣的情况发生。 不过从她踏入西院开始,身边的周围的各项事务无不在提示她,你的身份变了,你不再是以往那个小宫人了,你如今的身份是景王殿下的姬妾,看似待遇不错,实则无不是镜花水月。 在什么都没摸清楚的情况下,小花如今只能静观其变,然后见招拆招。 大体的安顿下来,小花过了她身为景王姬妾的第一天。 这一天很平静无波,除了心态上有点不适应,不习惯身边干啥都有人侍候,也没有其他。 小花这里的膳食供应都是由典膳所那边负责的,到点后自是有人去提膳回来。膳食很丰富,至少比小花在璟泰殿里的膳食要丰富许多,甚至比景王平时用的膳食都丰富不少。 一起先,小花见过景王的膳食,仅是以为景王府素来俭省。如今到了这里后才发现,不是景王府俭省,而是景王俭省。 而且小花还可以点膳,典膳所那里会把膳食单子告诉来提膳的宫人,以便第二日主子们点膳。 小花的午膳是随便安排的,晚膳的时候丁香就问她想吃什么,并报了一大堆菜名。 小花历来不挑食,便让丁香看着随便安排了。 到了晚上,沐浴后休息,小花睡在自己的床上,屋里还有一个值夜的大宫人在地上打地铺。 丁香说这是规矩,主子房里晚上必须有人值夜,小花倒也没说什么。 小花就是这样的人,在什么都没有摸清楚的情况下,她不会多说什么话,只会任人安排。看似没有什么主见架子,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因地制宜。 人的生活总是要根据环境来改变的,她来景王府看似已有大半年,其实所见到也仅仅就是洒扫处和璟泰殿的那一片天地罢了,对于景王府其他处,她还是两眼一抹黑,甚至很多规矩与惯例也不懂。 少说少做自然少错,等一切都捋顺后,再改变自是也不晚。 这些道理都是小花两辈子的积攒经验,上辈子她可是因为自身的‘不懂’可是闹了不少笑话。自己倒没甚,但被人拿来嗤笑讥讽总是令人心中不舒坦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小花渐渐也习惯了。 这几日景王也没有到这里来,小花也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期望。 估计是见她没什么精神,丁香和她说了很多话,说殿下就是这样寡淡的性子,常年几个月都不来后院一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2章 “夫人要不要去炕上靠一会儿?炕上总比椅子上要暖和。”丁香的声音打破小花的沉思。 小花这屋子是没有地龙的,不像璟泰殿里日日烧着地龙。但有暖炕,而且屋里也烧着炭盆,也算是比较暖和的。 小花点点头,便去了西间窗下的暖炕上坐下。 丁香的手脚很利索,在小花背后垫了个引枕,又拿了床薄褥子给她盖好腿,又在炕桌上放了茶盏和零嘴糕点什么的。 这两日被人这样侍候着,小花感觉自己就像废了似的。 不过她并没有拒绝,她上辈子也是被人侍候过的,她还是‘花姨娘’的时候身边也有两个小丫头。 而且小花也懂,有人侍候不仅仅是贪图享受,也是身份的象征。虽然一个最低等的姬妾说身份有点可笑了,可这就是主子和奴婢的差别,主子不要奴婢侍候,那要奴婢来干什么呢。 同样的身份别人身边都会有奴婢侍候,你没有,不光对方会看不起你,下面的奴婢也会说你小家子气不堪抬举。不堪抬举的下场就是没人尊重你,没人尊重只会恶性循环,所以小花会有点不习惯,但是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而丁香自己,则是坐在小花脚下的脚踏上,手里做着针线活儿,嘴里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花说着话。 丁香是一个奇怪的宫人,这是这两日小花自己发现的。 她的话很少,但是她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有目的的。 也许刚开始小花并不能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但是听一会就知道她其实在给她普及这府中的一些事了,有时候还会提点她一些规矩。 并且丁香十分能干,这两日把这院子里的所有事情都安排的面面俱到,下面宫人的分工也极好,小花几乎什么心都没费。 像此时,丁香就是在讲府里东三院的一些事情,看似讲的很散漫,但小花也得知了景王妃身体并不怎么好,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是卧病在床的。她们这些要去请安的并不是日日都能见到景王妃的,但哪怕是乔侧妃每日也都会去,毕竟这是规矩。 规矩?小花懂的。 靠在暖炕上暖融融的,小花一会儿就犯困了,丁香见她直打哈欠的样子,又起来去拿了床厚毯子出来,盖在了小花身上。 小花靠着引枕,身上盖着毯子,不一会就睡着了。 睡到半下午的时候醒来,小花眼睛一睁见丁香还是坐在那里做针线,不禁说了一句,“丁香你做了多久的针线啊,时间久了伤眼睛。” 丁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笑了笑,“没有多久,奴婢想给夫人赶件斗篷出来。这大雪天里,要去王妃那里请安,没有大衣裳会很冷的。” 小花以往不出璟泰殿,一些旧衣裳在屋里穿倒是可以,但是出门就会很冷了。小花前日就见丁香拿了她手里的这块绒布在做,没想到那么早就想着给她做御寒的斗篷了。 “也别老是你自己做,看她们谁针线不错的让她们帮忙做会儿。” “没事儿,这做着简单,也已经快做好了。丁兰她们也都忙着在呢,夫人衣裳不多,送过来的布料都是要加紧赶做出来的。” 小花有一瞬间的不解,但是马上就想明白了。 她的衣裳都是在璟泰殿里添置的,看着是不错,实则和府里其他景王的妻妾差了不少,从年夜宴那日就可以看出,先不提景王妃和乔侧妃,光是两位玉夫人就比她胜出很多很多。以往是个小宫人,倒不拘于这些,现在身份换了自是要换成符合自己‘身份’的穿着与打扮。 丁香静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对小花说道:“只是时间太急,可能赶不上明天了,只有这件斗篷明日就能穿。” 小花笑了笑,说道:“没事儿,我不讲究这些的。” 丁香没再说话,可小花却是懂她的意思。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而且后院的女人也大多虚荣。你穿的华丽些,别人会高看你一眼,你穿的太过简陋,就会被讥讽鄙视。上辈子小花见过太多这样的,一件首饰一件衣服就会引发很多的话题。 重活回来,小花曾分析过这种情形,不外乎后院的女人大多都很闲,又是共同一个男人。大家都在鸡蛋里挑骨头,逮到一点不好就想把人往死里踩。 你不生气,别人图个嘴快活,你生气了,别人刚好如了愿。后院的纷争大多都是如此来的,争风吃醋拈酸挑事,宠爱只有那么多,你多一分,别人就会少一分,可不是逮着机会就拼个你死我活?! 没想到两辈子,环境不同,境遇竟然差不多,而明日就是她正式进入景王府的后院里了。 以后是不是也要开始继续斗了,不知道能不能说不。 小花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无稽之谈,光凭这几日她分析出来的景王妃的态度就让她有些如坐针毡,至于其他那三位她并不了解,但光凭想象就可以知道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 希望自己明日可以应付得当。 这样想着,小花又叹了口气。 坐在下方的丁香听到这声叹息,眼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 景王这几日很忙,并没有因是大过年的就闲暇下来。 大黑山那里报上来,抓了两个探子,景王非常重视那边,所以这消息也没有因为是过年而延误。 景王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封地还是有他处安插进来的人,早先一直平静无波,没想到这次仅仅因为一丝异样,就炸出了水底的鱼。 那两人是死士,被抓后就自尽了。 形势有点严峻,景王自是开始在下面排查起来。 对于这种状况,他倒也没有懊恼,早漏了出来总比一直潜藏起来好,这样他才能做好防范的准备。 黄覃是景王的幕僚,在景王府任教授一职。教授是长史司下从九品的末流官员,无定员,负责教导藩王及其子女的教育。说是如此,其实也都是人面上的,一般藩王府的教授均为藩王的私人幕僚,辅助藩王出谋划策。 黄覃年逾五十有加,前半辈子怀才不遇,说是读书人,却是连个秀才都没有中过。碌碌无为很多年,终至一日明白自己并不擅长制式文章,聪明绝顶是有的,却是擅长诡谋一道,遂找了路子给人当师爷、谋士。 只可惜师爷也是需要有资格的,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找这样的人充当自己的师爷。勉强找到主家,也都是些末流的小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3章 ==第57章== 翌日小花起的很早,用了早膳,就准备全副武装去长春院请安了。 景州的天气非常冷,尤其是冬日,雪期特别长,总是感觉地上雪还没化,又开始下起雪来。小花还在屋里用早膳时,就听见丁兰在说外面下着小雪。 小花穿上了小夹袄,外面裹着丁香昨日做好的斗篷,斗篷面子是酡绒的,皮毛里子。手里捧着手炉,脚上穿着棠木屐,丁香在一旁撑着青绸油伞,到了外面倒也不觉得会冷。 东三院与西三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从西三院这处到东三院那边很是有段距离。小花以往很少会穿棠木屐的,更何况这是雪天,所以走得特别的慢。 等到了长春院,小花发现所有人都到了,就她来的最晚。 她在廊下褪了了外面的斗篷和棠木屐,并把手炉给了丁香。行至堂中,恭谨的给坐在上首处的景王妃与坐在左上首的乔侧妃各自行了个福礼。 “请王妃万望不要见怪,婢妾来迟了。” 这些礼仪礼节都是这两日丁香经过闲聊的时候与她讲过的,在景王府除了王妃和乔侧妃,像夫人这种姬妾在位高者面前都是要自称婢妾的,福礼这个小花倒是会,只是这里行礼的姿势更讲究点罢了。丁香点拨了几句,她也就懂了。 景王妃今日穿了一身正红色刻丝牡丹花开夹袄,满脸都是笑,很是亲切的样子。只是忘记叫起了,似乎在端详小花的样子。 小花今日穿的很简单,上着浅桃红窄袖小袄,下着月白色缎裙。好看是好看,本身年纪小穿什么都显水嫩,但是比起这堂屋里其他人就显得简陋多了。 并且小花打扮的也非常素气,这种素是指身上带的首饰。 据丁香说像夫人这种位分的姬妾,每一季府中都会送来额定的首饰,小花刚晋了夫人,份例首饰也是拿到的,也就两支金簪一对玉镯两副耳坠,肯定是不能和长久以来做了很多年的景王妻妾的其他几人的积累相比了。 尤其今日,也不知道这几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个个都是插金戴玉的,打扮的华丽非常,景王妃和乔侧妃也就算了,另外两个玉夫人也都打扮的富贵至极。 两相对比,小花确实寒酸极了。 景王妃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轻视,乔侧妃听不清楚意味儿的呵呵了两声,玉容则是在一旁直接开口说了。 “这花妹妹打扮的真素啊,这不是在璟泰殿里侍候的有段时间了吗?” 玉娇笑着接腔,但语藏机锋:“你也真是的,干嘛这样说,侍候还分几种呢,不得宠的侍候也是白搭。” 景王妃轻咳了一声,似乎意识到自己没有叫起了,一脸宛然说道:“妹妹赶紧起来去坐着吧,本王妃见妹妹的花容月貌一时竟有些呆了。” 跟着她嘴里又轻说了一句‘也是,太素了’,并侧身对一旁的春香笑着说道:“等会把本王妃以往不用的首饰挑几件出来,花夫人走时给带上。”又对小花笑着说道:“妹妹可不要嫌弃。” “王妃的东西自是好的,婢妾感谢都还来不及呢。” 仅这几句话的功夫,小花就瞧出这暗里的机锋。不过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忿之类的情绪。至于没有叫起,那就更不用说了,当初在训导司学规矩可学的不是假的。 她半垂眼帘,抿唇而笑。笑得让人既不觉得巴结,又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就是说话声音里少了那么点热忱,告诉大家她其实没有说的那么感激涕零,但又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毕竟这声音里表达出来的东西,还得人细心去体会,听出来的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听不出来的也说不了什么。 小花在暗自打量这日后需要经常接触的几个女人,而堂中的几人又何尝不是在打量她。仅这一会儿时间,景王妃与乔侧妃就感觉出这花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玉容玉娇那两个蠢货那么赤、裸、裸的讥笑,这花夫人才十五就能稳重如斯,表现的有礼有节,让人没什么可挑。 她们不知道的是,小花两辈子加起来听过的嘲讽讥笑辱骂多的去了,玉娇玉容两个的段数对她来说真的不算高。 丁香一直站在后处,见了花夫人的表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本想着这个花夫人年纪小,又没啥见识,这第一次请安就碰到这样的,估计会沉不住气跟人吵起来,没想到第一次应对倒很是得当。 这两日见她总是一副不吭气默认的态度,她还揣摩别是个没主见的,从这今日表现倒能看出是个心里有数的,这样的人侍候起来才能省心。 景王妃又说了一番‘要好好侍候殿下,为人要本分的’之类的场面话,小花也态度恭敬的说着‘是,谢谢王妃教导’之类的各种应对话。 这期间,小花在下面落座,屋内服侍的宫人给每位主子都沏了茶,放在手边的花几上。 景王妃的场面话说完,一时间便有些冷场了。 乔侧妃一直坐在那里笑着,并不说话,神色看不分明如何,而玉娇则是又开口了,“妹妹据说是卖身进府的宫人,家是哪里的呀?” 同属一样的位分,不过玉娇比小花要大几岁,是可以叫妹妹的。 小花见她生得娇俏可人,肤白貌美,脸上却写满了明显的讥讽,她敛睫笑了一下,说道:“是啊,婢妾是卖身进府的,也没有家,小时候家乡发大水就被家里给卖了。” 堂屋里一瞬间安静极了,估计所有的人都不敢想象这花夫人居然会这么说。 一般出身低下的人,一朝得了势,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出身是何,玉娇也是思及到此,想给她一点难堪,没想到旁人居然会毫无顾忌就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 小花自是懂得这玉娇夫人的意思,难堪从来不是旁人给的,而是自己给自己的。本就出身低贱,这几人估计个个都把她的底儿摸了个差不多,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徒增笑话呢。 只可惜这个道理她上辈子并不明白,没少因为此事与人针锋相对,这辈子重活回来,再碰到这样的情况,小花则是选择了大大方方摆给人看。 此时见堂中安静至极,她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唇角。 景王妃见堂中的气氛有些凝滞,开口说道:“本王妃新得的好茶,一直舍不得喝,今日拿出来招待众姐妹,大家都尝尝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4章 ==第58章== 哪里是似乎,明明就是! 小花抬眼望去,刚好见到前面不远处带着福顺正往璟泰殿宫门走的景王。 景王今日穿了一身黑狐皮大氅,头上戴着黑狐皮嵌白玉暖帽,衬得更是面如冠玉俊美非常,福顺在一旁撑着青绸油伞亦步亦趋。 小花望到景王的时候,景王也望到了她。 见那边人一副妇人的打扮,也不知道是谁,直到那人抬起头,才看到斗篷帽下那张精致的小脸。 景王脚步几不可察的顿了下,福顺在一旁说道:“是花夫人呢,老奴见她似乎想过来行礼的样子,殿下要不停停?”嘴里又小声叨叨着,“天冷雪地路又滑……” 见景王站定了,小花只好急走两步,上了前蹲身行礼。 “见过殿下。” 景王背着手也没有说话,福顺在一旁只好给人解围,“花夫人这是从哪儿来呢?” 小花对福顺笑着点头行礼,“福公公,婢妾这是从王妃的长春院请安回来呢。” 说话的同时,小花偷偷的瞅了景王一眼,见他还是那副漠然的样子,眼睛看着远处,也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样子。 她扯扯僵硬的嘴角,又福了福身,“那婢妾先告退了。” 说完便拉低了风帽,带着丁香两人从侧面走开。 那处景王定了定,便也带着福顺走了。福顺心里直叹气,这个花夫人简直太本分了,就不会上来温语软侬几句?! 丁兰在一旁想说什么,丁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没有开口。小花一直低着头,倒也没有注意这两个贴身宫人之间的眼色。 ****** 乔侧妃被蝶儿和翠儿扶着,一路往荣喜院走去。 “这玉娇夫人今日可算是闹大笑话了,指着想踩人,谁知道硌了自己的脚。”翠儿小声说道。 乔侧妃笑了笑没说话。 “今日王妃可真殷勤,平日里总是晾人,今日倒是在正堂里老早就恭候了。”蝶儿说。 “她那是在摸底儿呢,想要端着架子,还想给人难受,也就那玉娇那个蠢货会给她当炮筒子用。”乔侧妃意有所指。 其实这后院仅有的这几个女人的心思差不多,都想给小花一个下马威,只是有的人做的显,有的人做的不显。 乔侧妃就是属于那种做的不显的,一副旁观者的样子。当然也不能说她就是好的,只能说她做事给自己留条后路,在什么情况都没看清楚前,她自是谁也不会得罪。 而玉娇就有些傻了,至少光凭今日就算是和那西院的花夫人敌对上了。 长春院里 等所有请安的人都走了后,景王妃看了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沉着脸,也没有说什么,挥挥手让不相干的人都下去了。自己和其中夏香三人服侍着景王妃去了里间,春香则是去收拾小花坐的位置旁边花几上的茶。 “嬷嬷,你看呢?” 李嬷嬷沉思了一下说道,“是个不简单的,但也就是有点小心眼,说话有些口没遮拦的,毕竟是出身低了,也没什么好教养。” 景王妃点点头,她也是如此看的。 想着那个花夫人刚才的表现,她又啐了一声,“真是个低俗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出身的样子。” 想着那人居然被安排到了西一院,而不是和玉娇玉容两人共住寒香院,景王妃就恨得牙痒痒。 “嬷嬷你说她被安排到西一院到底是殿下的安排,还是福顺那老阉货的安排?” 李嬷嬷沉吟了一下,“这事儿不好说。” 其实不问李嬷嬷,景王妃就知道这是件不好说的事,璟泰殿那里她们分毫都插不上手,自是也不知道那花夫人被安排住到西一院到底是景王的决定,还是福顺的。 是福顺的,自是不用理会,但要是景王的,就不得不让人投鼠忌器了。也因此,景王妃今日也只能挑唆挑唆让旁人当个炮筒子,自己解解气,可惜的是炮筒子并不好用,踩人没踩到反被讥。 李嬷嬷也是懂得这其中的道理,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那碗茶。” 那花夫人居然因为从小是个侍候人的奴婢,很少喝茶,说喝不好这东西,晚上睡不着觉。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大熙朝有喝茶的习俗,上至皇家,下至民间,几乎没有不喝茶的。哪怕是个穷户人家的,也会买点茶末子煮来喝了附庸一下文雅。 可一个奴婢出身的,也别说,自己整个人都是主家的,估计也没哪家主人会给奴才发茶叶来喝吧。估计以往也是个不出挑的,只能当当粗使丫头,混不到大丫鬟这些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位置。 这样想着,李嬷嬷也呸了口,“真是贱|胚子,贱毛病!” 也不知道殿下到底看中那花夫人哪一点了! “她不喝茶,这招可就不好使了。”景王妃皱着眉说道。 李嬷嬷当然明白景王妃的意思,她们用的这个药,本身就有味道,只能用其他东西来掩盖才掩盖住那股气味儿。以往都是放在茶里的,这个花夫人不喝茶就有些不好使了。 “要不,明的她再来请安,咱们给她换点别的喝?”夏香在景王妃身边服侍这么久,自是知道这里面的关窍。 “也只有如此了。”景王妃喃喃着。 其实也可以放到饭食里面的,只是典膳所那里景王妃根本插不上手,齐姑姑把持的紧,她才只能折中借着平日里请安放在茶水里,让人防不胜防。 思及到此,景王妃不禁又骂了一声‘齐贱人’。 可骂归骂,她这个被架空了的景王妃,别人不清楚,她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也因为此,她才气! 想着,景王妃就呼吸急促起来,手抚着胸口。一旁的李嬷嬷等人赶忙上前揉胸口,奉茶顺气儿。 ****** 小花回到西院自己的住处,在门口抖了落在身上的雪,褪了斗篷和棠木屐,才进了屋里。 屋里烧着暖炕,还放了炭盆,一进来就感觉到暖融融的。 进了里屋把厚衣裳换了下来,换了一身轻便的,小花才又去了暖炕上坐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5章 ==第59章== 听到丁兰的话,小花与丁香先是一楞。 丁香的反应尤其迅速,把手里活儿交给了丁兰,自己则是擦擦手,迅速帮小花把鞋穿上。 小花出了西间刚步入正厅,就见景王已经带着福顺走了进来,福顺正在给他扫大氅上的碎雪沫。 “见过殿下。” 小花行了个福礼,那边福顺正在给景王解身上的大氅,景王手抬了抬,小花便直起身上去给福顺搭手了。 景王脱了外面的衣裳,四下看了一眼,便朝西间那边走去。 这边景王刚坐下,丁兰奉了茶,那边已经有小太监拿了一摞东西过来。 小花看了下,全是景王在屋里穿的一些衣裳和鞋之类的物品。她也没说什么,开始服侍景王把厚衣裳脱了,换些轻便的穿上。 璟泰殿是没有炕的,不过小花见景王似乎一点都没有不适的样子,直接褪了鞋,盘膝在炕上坐下了。 屋里服侍的人都退去了外间,福顺和丁香站在离这边有些距离的门边处。 景王端着茶盏在饮茶,小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便搭边坐在炕沿上。 “福顺。” “殿下?” 景王眼睛瞟了一下,福顺便招手让丁香带着人上前把炕上的炕桌搬了走。 景王先是看了一眼炕上的情形,上面摆着小花这两日惯用的两个靠枕,他靠在了上边,望着小花一眼。 “肩。” 只说了一个字,小花就知道景王可能是肩膀不舒服了。 她沉吟一下,开口道:“殿下您稍等一下,婢妾让她们再拿两个炭盆过来。” 这屋里没有地龙,不是太暖和,帮景王按摩按次数多了,小花都会让景王只穿一件衣裳,因为穿太厚了不太好按。 等炭盆拿进来,西间的温度一下子上来了,小花服侍景王褪了一件外面的衣裳,只着了里面的一件绸袍。 景王在炕上俯卧了下来,自己拽了个薄点的软靠枕,将脸埋在里头。小花也在丁香的服侍下,把外面的一件小夹袄脱了下来,只着了一身宽松的襦裙。 熟悉的活计,虽然换了个地方,但小花还是觉得很能适应的。她把手搓热了,跪着炕上景王身侧,便在他的肩背上缓缓的按着。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日子没帮景王按摩了,小花觉得他身上的筋骨肌肉硬邦邦的。慢慢的一点点揉捏开,小花又把手放在了景王肩胛骨上。 她想了想,开口道:“殿下,是不是肩膀不舒服?那颈部呢?” 她记得那本手抄本里说过,一般肩背不舒服的话,颈部肯定也会受了影响。以往不敢问,现在心里存着了一些想讨好的心思,便开口问了,另外她也想引着景王和自己说说话,老是这么沉默着,她总觉得不是个事儿。 “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景王才开口。 小花心中一喜,有回应总是好的吧? 她缓缓把手移到了景王的脖子上,她感觉手下的肌肤紧绷了下,又放松了开来。她轻吁了一口气,缓缓的按揉着。 景王的脖子很硬,她揉开了之后,顺着脖子上的骨头(颈椎)慢慢的摸,摸到有有微凸的地方便尝试性的揉了揉。 “殿下,如果要是疼了,就告诉婢妾。” 景王没吭气,小花便缓缓的揉按了起来,顺着里面的骨头一点点按。等感觉里面完全按顺了按软了之后,她便又把手转到了肩膀上。 这是小花第一次给景王进行全身推拿,从脖子到肩膀,到腰椎,到大腿小腿,到足踝。 上辈子她给四少爷按摩也就是像以往给景王那样只按肩背,其他处从来不按,因为那时候她心思不纯,想的根本不是这些,而且四少爷身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来到景王府给景王按了多次,小花觉得他不管是肌肉还是里面的骨头都有一定的疲劳损伤,便想好好的给他松乏松乏。 等所有都按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小花累得厉害,这是她第一次给景王按摩能累的这么厉害。 她抹了抹额上的薄汗,招手让丁香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喝了下去,才觉得没那么累了。 炕上的景王翻了一个身,仰躺着,眼睛也没睁开,一副没打算起来的样子。 小花使了个眼色,丁香便赶忙又去抱了一床被子过来。 小花细心的给景王盖了上,又比划着指挥丁香拿走一个炭盆。被子还没盖好,人就被拽到了被子上。 小花小声的叫了声,“殿下。”景王也没理她,眼睛仍然闭着,腰上的手也没拿开,只是掀了被子又把人拽进怀里。。 小花只能窝在他的怀里,用被子把两人小裹了起来。 窝了一会儿,被子里暖融融的,她也觉得困乏了,便闭着眼也睡了。 …… 见那边安静的都睡了,福顺和丁香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丁香压着声音说道:“福公公坐一会儿吧,这里有炭盆,也暖和。”又指挥着丁兰给福顺沏了茶拿了点心过来。 福顺也没推辞,便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闭目小憩。 屋里其他几个宫人,见殿下和夫人在里面歇着了,个个都轻手轻脚的,脸上全是压抑不住的笑。 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小花醒来的时候,刚抬起眼,就撞到了景王的眼里。 糟了,她居然比景王还晚醒! 小花嗫嗫嚅嚅小声道,“殿下,嗯,婢妾不是故意的。”又望了望四周,外间那边已经点灯了,这边暗暗的,不过那边的灯光照过来,倒也不会太黑。 感觉一只大掌在自己身上捏了一下,景王就掀开被子坐起来了,小花便也起了来,轻声叫着丁香进来点灯。 屋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福顺也走了进来。 “殿下,已经戌时了,要不今儿个就在这里用了晚膳。” 景王瞅了他一眼,点点头。 福顺出去安排了,小花则是服侍着景王套了一件衣裳在身上,她也套了件夹衣。 睡得太暖和了,感觉渴的厉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6章 ==第60章== 景王很早就醒了,按着他一贯早起的习惯此时应该是寅时到卯时之间。 他有晨练一个时辰武艺的习惯,上辈子不通武艺,这辈子来到景州以后他就找了个武艺师傅每日教他习武。 到如今,高手算不上,自保有余。 按着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其实可以不用如此辛苦的。可是景王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甚至有些执拗,他觉得自己上辈子有很多不足,他就想一一补齐。哪怕他如今早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他也仍然想练,就当是强身健体吧。 景王做事从来一丝不苟,虽然他并不爱说话,但是他办事的态度给人的感觉一直就是如此。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怪癖,造成了很多人对他的琢磨不透。像晨练的习惯就是如此,他从来不会早也不会晚,总是在那个时间段准时去往演武场。 此时他应该是要起身了,他也听到了外面福顺轻微的脚步声,可是他现在却不想起来。 感触到身旁的温香软玉,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前朝一个大诗人做的诗中一句话。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不是君王,却莫名有了这么的感触。 借着微暗的光,他看了看身边的人睡颜。 他有些想不起这个小宫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这么让他习惯了,感觉就像莫名其妙身边就多了这么一个人。一起先并不注意,只是因为福顺的推波助澜,只是因为她按摩的手艺不错,可是慢慢慢慢却发现她越来越招眼了。 他不爱女色,却屡屡在她身上破功,他认真思索一下,似乎是从她给他松乏开始的,就这样松乏松乏然后就破了一个口。 如今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么爱女色,冲动是每一个成年男子都会有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定是素久了才会如此。 而之所以会来西院,而不是他处,他想只是因为习惯了吧?毕竟她的服侍,她的表现,还是挺合他心意的,至少不像其他人那么让他烦。 景王刚动了一下,身旁的人就无意识的蜷在他怀里蹭了蹭。 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他感觉这样的场景与氛围真是考验一个人的克制力啊。 可是他是骆璟,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所以他只是顿了顿,不再耽误便起了身,只是把人慢慢放开动作中有他没有发觉出来的小心翼翼。 他想,他定是因为昨晚把她累狠了,才不想吵醒她的。 对,就是这样。 景王的脑海里又想起,昨晚儿她眼角挂着泪珠,似泣非泣求着他的样子…… 外面的福顺感觉到里面的动静,人便轻巧的步了进来。 “殿下,不再睡一会儿了?” 景王感觉自己似乎在福顺这老东西的声音中听到了可惜的意味,他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 福顺干笑了一下,咕叽道:“这下雪天的,又是大过年……” 声音很小,就算听到了,景王也当做自己没有听到。 安成带着另外两名小太监鱼贯的进了来,给景王更衣,动作很轻巧,似乎感觉到床帐子里没有动静,他们便不由自主的也噤了声。 丁香见殿下没叫醒夫人,也就识趣的没有出声,在一旁给两个小太监打下手侍候景王的梳洗。 一番梳洗罢,景王便带着人走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小花是被丁香叫醒的。 景王妃那边的请安时间是辰时末刻,一般是紧早不紧晚,所以丁香辰时就把小花叫醒了。 小花打了个哈欠,看着丁香的脸,脑袋里突然想起昨晚她迷迷糊糊被丁香扶走去收拾清洗的情况,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应该羞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丁香的表情很正常,所以这种羞意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毕竟这样的情况上辈子也不是没有过。 “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去长春院那里请安的时间快到了。” 丁香以为花夫人会推着不去,毕竟殿下昨晚儿可是在西院歇着的,没想到小花只是哦了一声,便说道:“丁香,给我倒杯白水来,温的。” 听到这话,丁香就知道花夫人这是要起了,也没有说什么,出去端了水过来。 喝了水,小花便在丁香和丁兰的服侍中穿衣洗漱了。 因着马上就要去长春院那边请安,小花也就没有穿在屋里的轻便衣裳,而是直接把去外头的厚衣裳穿好。 早膳早就掐着点提回来摆好了,吃了早膳,小花便全副武装的出门去了长春院。 到长春院的时候,今日小花并没有来晚,她前面到,后面乔侧妃和玉容玉娇两位夫人也到了。 乔侧妃是个非常娇媚的女子,身段婀娜动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昨日没功夫观察,今日因着小花比大家都来的早些。景王妃还没出来,长春院服侍的宫人便把她安排在正厅里坐着了,此时见乔侧妃从门外走进,小花凭生了一种好个尤物的感觉。 看看别人,想想自己,小花觉得与乔侧妃比,自己还是一根小嫩芽啊。 玉娇和玉容两人在乔侧妃后面进来的,玉娇昨日小花细看了下,是个娇俏可人的女子,玉容就有些普通了,长得也就算是清秀,因着总是和玉娇形影不离,总是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几人各自见了礼,便都坐下了。景王妃一直没有出来,倒是长春院服侍的宫人很是妥帖,给每人都上了茶水点心。 小花也有,不是茶,而是一碗杏仁奶。 看到那碗冒着热气并散发着浓郁香味儿的杏仁奶,小花摸了摸手指,仿若没看到。 小花以往没请过安,也不知道景王妃是不是就是昨日才早了那么一些,不过看乔侧妃和玉容玉娇三人不以为然的样子,她也就半垂着眼帘,静静的坐在那里。 她小心的观察了一下,玉娇玉容乔侧妃三人都喝了茶,因为茶盏上有盖倒看不清到底喝没喝进去。 这期间有宫人来给玉娇玉容两人续了茶,给乔侧妃续茶的时候,乔侧妃只是眉眼挑了一下,状似不在意的说,“凉了,去换一盏过来。” 那小宫人端着乔侧妃的茶盏便下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7章 ==第61章== 用完午膳,小花在屋里来回走动了会儿消食,便去了暖炕上窝着。 不是晚上休息的时候,她很少会进睡房。 此时外面白雪茫茫,天寒地冻,也没有人会来她这,小花觉得窝在炕上看看窗外的雪,困了睡一觉也很是舒服的。 想不透的问题小花通常不会逼着自己去想,只要静观其变就好。她来后院的时间尚短,慢慢也就会看清楚了。 这样想着,那种紧迫感才稍微没那么让人窒息。 无意间看到炕上一角景王昨日放在这里的书,小花顺手拿起来翻了翻。 看了封皮以后才知道,居然是本游记。 景王给她的感觉应该是那种很严谨的人,看的书不应该是这种闲散时候打发时间的闲书啊,可是他偏偏看的就是一本游记。 小花有点愕然,感觉手里这书与那人形象对不上号。自己却又闲来无聊,便拿起来翻着看。 看着看着就入迷了,不一会儿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好几日不见的春草走了进来,给小花换了茶。 “咦,春草你这几日在忙什么,感觉好像都没有看到你。” 春草有点委屈的望了小花一眼,眼角瞅到一直立在一旁的丁香,忙半垂下脸。 “奴婢这两日在忙着整理夫人的份例呢。” 小花‘哦’了一声,端起茶,啜了一口,又埋下头来继续看着手里的游记。 春草脚步缓慢的走出西间。 按理说,她是侍候花夫人时候最久的人,那时候花夫人还是个小宫人,她也是个小宫人,还是拖了花夫人的福才能调到璟泰殿里去。 如今花夫人一朝飞上枝头,她应该水涨船高才对,谁知道来到西院以后却发现花夫人身边侍候的人早就安排好了,她竟成了那个多余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两个贴身大宫人也有了名额,唯独她还是看着是花夫人从璟泰殿里带过来的,才被管事大宫人丁香安排着在屋里侍候。 满腔的欣喜一下子被泼了一盆冷水,哪怕春草知道以自己的年纪是当不了大宫人的,可是就这样把她安排了,春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心里憋屈。 那个丁香是管她们其他六个宫人的头,很严厉。在夫人面前,她毕恭毕敬,在她们面前却是严厉极了,打骂倒说不上,总是让人觉得严格到害怕。 丁香把她安排在外头和小宫人一起干活,对夫人嘴里说是安排她在屋里服侍,其实根本不让她进来。 春草一开始给丁香打了一个标签那就是,丁香是个阴险的人。 这只是一开始的印象,后来当天晚上,夫人睡了以后,丁香把她叫出去说了一番话。大体的意思就是她还能去屋里服侍,但是要看她的表现,表现好了她就会着手安排的。 这几日春草面上表现的很好,心里实则想着别让她逮着机会,逮着机会她就会找夫人告状。她陪了夫人那么久,夫人应该会向着她的。可是今日丁香安排她进屋奉茶,她见着夫人了,却是告状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春草想,她肯定见机会不好,丁香在一旁,才没有告状的。 小花瞅了春草背影一眼,又低着头看手里的书。 她虽会认字,也看过几本书,但总归是好久没摸书卷了,看起来很有些吃力。不过这游记里的故事很精彩,她磕磕绊绊的看着,倒也觉得心情不错。 “丁香。” “夫人。” “春草是一起初就跟着我的,她对我很照顾。” 小花想,丁香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吧。 “夫人,奴婢懂。”丁香顿了顿,又说道:“奴婢没有想给她穿小鞋的意思,她的心态不对,奴婢只是想打磨一下她。就着她这样持续发展下去,会给夫人招事儿的。” 小花抬起头,“没有如此夸张吧?” 丁香眼睛直视着小花,“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不能因为自我感觉和主子有了几分情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春草她并没有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只是还没发展到那个样子。”丁香半垂下头,低声说道:“夫人您的出身,并不好,春草她是眼看着你怎么一跃成了主子的……” 小花望着丁香,无悲也无怒,面色很平静。 丁香抬起头看着小花,继续说道:“不合适的心态,会慢慢发展成什么样,我们都不得而知,可是丁香知道就着春草这样的心态发展下去,会给夫人找很多事儿。” 过了半响,她又说道:“夫人现在禁不起事儿。” 两人两双眼对视。 小花叹了口气,败下阵来,“好吧,我并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我信你。” 丁香表面上没显露出来什么,心里却是又松了一口气。 “丁香不会辜负夫人对丁香的信任。” 小花继续看着手里书,丁香则是又坐在小绣墩上手里做着针线活儿。 屋里很安静。 “丁香你以往是在哪儿当差的,我感觉你并不像是从外头进来的。”小花手里悠闲的翻着书,嘴里聊天般的说道。 丁香埋着头,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下。 “奴婢以前是在宫里当小宫人的,殿下来景州的时候被宫里分了过来。”顿了顿,又说道:“来到景州以后,就在齐姑姑手下当差。” “哦。” 炕上那边再也没有说什么了,丁香却是望了那边一眼,嘴角划出一抹笑。 当初,齐姑姑把她指派过来,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可是跟这个主子处了几日,却是觉得花夫人很不错。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炕上那边又响起了小花的声音。 “王妃那里逼得那么紧,我看只有耍赖到底了。” 声音很飘忽,似乎说话的人并没有集中注意力,却是让丁香罕见的又笑了下。 ****** 小花确实把耍赖的态度进行到底了。 每次请安的时候,她的态度很恭敬,说话也很进退得当,但是对于长春院里的茶点却是碰都不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8章 ==第62章== 景王妃确实没什么防备。 与景王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不说很了解景王,但也算有些明白的。这个男人怎么说呢,不像是个男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儿很是寡淡。 当初他们大婚的时候,因着她心里那会儿不愿意,新婚之夜连房都没圆。还是过了几日,怕宫中那边问起来,她才勉勉强强和景王圆了房,其实也就是走了个过场。 新婚那段期间,他隔几日就会来她屋里,可是她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她,后面便慢慢的淡了下来,直至如今根本不在她这里过夜。 思起以往,景王妃无数次唾弃自己的愚蠢。 这几年,偶尔她也会幻想起,如果没有当初她的愚蠢,想必他们应该也会是对恩爱的夫妻。毕竟她嫁给景王那时,算是景王最为艰难的时候了,年纪不大不小的,还不够成年就藩,在宫里面对的从来都是冷眼和讥笑。 如果她能懂事一点,患难夫妻,想必这时的感情一定会非常好,只可惜当年她太小,只想着‘表哥’忘了其实夫君才是陪着自己一辈子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嬷嬷?” 景王妃这次是真的急了。 别人不懂五日去了两次的含义,她却是懂得。 景王怕麻烦喜欢省事,本就是个寡淡的性子,再加上这样的性格,才会形成很少来后院的状况。 因着她和景王之间有隔阂,哪怕她心里清楚这些,她也从来不会去指点旁人。在自己都没生下孩子的情况下,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提前生下孩子。在茶水里下药是的,睁着眼睛装不懂也是因为这。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恼火福顺等人的自作主张,为什么会千万百计把人从璟泰殿里弄到后院来,因为她了解景王的秉性,他是那种性子很独的人,让他升起来后院的心思,很难。 可是现在这种难却是破例了。 破例的对象却不是她! 李嬷嬷看到满脸着急的景王妃,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王妃,你别着急。”春香劝道。 景王妃砸了手边的摆件儿,有点歇斯底里,“当初人在璟泰殿里的时候,你们让我不急,现在还叫我不急。那些时候她没能怀上,是她没福气,现在如果殿下继续照着这种频率去她那儿,怀上是迟早的。” 还有一句话景王妃没有说,可是瞎子心里都清楚,能让景王改了性子,那才叫真正的恐怖。 “狐媚子,贱人!” 景王妃脸扭曲的可怕,天晓得刚才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把那人撕碎了。 李嬷嬷开口说话了,“王妃,你现在着急也没用。首先,谁知道殿下是不是一时兴起呢,才两次也看不出来什么,那么多年都是这样的性子,一朝一夕不可能会改的。殿下本来去的就少,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会怀上。只要咱们再使巴劲儿,她也就没望了。” “可是你没看到吗?她根本就不碰长春院里的东西。” “那就逼着她碰。” ******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景王妃说要请众姐妹到长春院饮宴,时间定在三日后的晚上。 景王妃笑得很和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人疑惑之下不免惊疑。 可是顶头的王妃都发话了,下面的小喽啰只能老实听命。 说是请,你就真当别人是请你吗?别开玩笑了,别人只是通知你去罢了,而且你还不能不去。 请安回荣喜院的路上,乔侧妃一路笑得颇有意味。 翠儿不懂这其中的含义,蝶儿却是懂的。 这下看那花夫人怎么接招。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多,没有被对付的自是等着看好戏。 西院 因着景王妃突发的设宴,这两日小花安静的厉害。 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贴身服侍她的丁香丁兰两人,都看出了她的异常。 有点焦躁,可是这焦躁又让她压在了全然的沉默之下。平日里该吃吃该睡睡,也不吭气,丁香想说点什么,却是又无从说起。 说到底她再能干,也只是个奴婢。 以往是跟着齐姑姑没错,但从那日齐姑姑把她指派过来的时候,就和她说的非常清楚了,以后她的主子就是花夫人了。 齐姑姑的意思丁香懂,齐姑姑管着内务却从来不插手后院事情的态度她也明白,以后她就只能靠自己了,或者靠着花夫人。 其实让丁香想,她并不是想来侍候花夫人。 景王府的后院一直很安静,那是因为没有风。而花夫人这突然的冒出了头,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静,尤其这其间的事情,齐姑姑也是点过一二的,她更是明白自己以后要面对的处境。 可是齐姑姑下了令,她就算不愿,也不得不从。 来之前,她心情忐忑,来之后,她扫除杂念一门心思想当好差。齐姑姑的意思她懂,不外乎看她素来沉稳,指着她过来给花夫人当个帮手。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个主子是个不简单的。后来见着景王来了两次,她心中暗喜,更是觉得花夫人以后的前程绝不会小。 可是想法是好的,发展势头眼见也不错,但也架不住景王妃这接二连三的步步紧逼啊。 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大明大白的出去嚷嚷景王妃想干什么。 人是王妃,是除了景王在这景王府第二大的人,哪怕大家心里都知道不是如此,但是光凭她的身份来摆布下面的几个姬妾,也是绰绰有余了。 并且景王妃这些日子也没干什么过格的事儿,别人也不过是你在请安的时候,给你上个茶拿些点心,这是待客之道,挑不出什么。而饮宴就更有理由了,‘庆祝’后院多来了一位妹妹。 小花其实巴不得景王妃对她喊打喊杀,疾言厉色,这样她还好想应对的招数。可这种表面上和缓无声,暗里无不是杀机的招数才尤其难对付。 虽是手段粗暴,但让人防不胜防。 换句话说,就算小花真的不小心着了道,她能说是景王妃做的吗?谁会相信有人会大明大白的在自己院子对人下药,傻子也不会这么做啊,可偏偏景王妃做的就是这样的‘傻’事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9章 ==第63章== 长春院 偌大的庭院里与正房前廊下挂了很多各式琉璃灯,看起来灯火辉煌。 外面冰天雪地嗬气成霜,长春院正房花厅内却是暖融融的。描金鸾鸟熏笼里燃着掺有梅香饼上等银丝炭,一走进就有一股梅香味儿迎面拂来。 厅中一张很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应有尽有,很是丰盛,金盏玉盘,尽显王府尊荣。 所有人都到了,大家与景王妃见过礼之后,便各自落座。 景王妃今日穿了一身正红色妆锻织金丝牡丹花小袄,头戴缠丝赤金镶红宝石凤钗,坐在首位,笑得异常灿烂。 “府里历来清净,想着咱们除了除夕能坐在一起共膳,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也着实是我这个做王妃的有些失职了。这次想着咱们多添了位妹妹,便把大家招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话,大家也都不要太过拘谨。” “瞧王妃姐姐您说的,这后院里就咱们这几个人,什么时候都是有机会能坐在一起的。”乔侧妃长眉轻挑,笑得妩媚动人。 “是啊,本来还想着请殿下也来的,可惜殿下公务繁忙,也不得空,所以今日便只有我们几个了。” 当谁不知道你根本请不来殿下似的,还用的着遮掩。 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有数,可是这话肯定不能当面说,于是大家就只有笑了。至于笑下面是什么,那也只有个人心里才清楚。 玉娇从那日知道景王连着去了西院那里两次,这几日可是逮着机会就不放过小花的,别的也没有,就是耍耍嘴皮子泄恨,这次也不例外。 “殿下唯一的空儿都忙着去西院了,花妹妹你可真是好本事啊,勾得殿下脚就知道往西院拐。” 平时碰到玉娇的针对,小花可是从来不接腔的,这次却是奇异的一反常态。 “看玉娇姐姐说的,殿下哪是旁人能干涉的,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小花今日穿着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小夹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衣裳漂亮扎眼,妆容也好,人更是长得好,似乎一下子就出挑起来。 与以往素淡的形象相比,今日活脱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玉娇今日一来,眼睛就从小花身上拔不出来了,暗骂了好几声狐媚子,也难怪会沉不住气刚坐下就讥讽起来。 说了一句刺激还不嫌够,小花又来了一句,“至于殿下能去哪儿,那也得看人喽。”她上下瞅了玉娇一眼,轻嘟了下唇,摇摇头,“姐姐嘛,还差点儿。” 这表情,这作态,这话语,很是打击人,只差没直指着玉娇鼻子说‘你长得太丑难怪殿下看不入眼’。 小花给人的印象一直就是温顺恭谨,少言怯弱。玉娇也不是第一次开口针对她了,可她从来都是不吭气,仿若没脾气的泥人。 当然大家也知道她不是完全没脾气的,至少头一日来请安时的回击,让人知道其实她也不好惹,只是后来从不吭气,面对旁人的讥酸也是默不作声,便让人以为她就是个闷葫芦性子。 而今天的这一出的表现,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这是那个闷葫芦吗?为什么看起来张扬跋扈的可以?又见她巧笑焉兮美眸盼兮,娇媚眼波流转之间,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无一不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不但景王妃愣了,乔侧妃也愣了。 更不用说玉娇了,直接脸红了起来,红到了最后隐隐发黑。 “你你——”玉娇气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玉容作为玉娇的好伙伴,自是不能看着玉娇受欺负的。 “花妹妹说的这话也太难听了,都是姐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哟——” 这声抑扬婉转的哟,从来都不是小花平日里说话会用的腔调,可是此时说出来,配着她突然艳光四射的脸,给人一种很搭配的错觉,似乎这人就应该是如此。 小花其实长得是那种很妖的脸,脸蛋精致小巧,最为出彩的就是那双桃花眼了。眼波流转之间,一抹媚态若隐若现,勾魂掠魄。只是她平日里总是半垂眼睑,并且为人低调,从来不争不抢,不吭不响,让人瞧不出这种锋芒。 而今日也不知为甚,却是锋芒毕露艳光照人,差点没把人眼睛戳瞎。 小花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她此时是个什么神态,这样的嘴脸她上辈子可是驾熟就轻。上辈子她可是得宠的姨娘,四少爷心尖尖儿上的人,可不就是应该如此张扬跋扈,气死人不偿命吗?用这样的神态,用这样的面孔,用这样的语气,她可是灭过不少人和她争宠的人了。 没想到这辈子,想着要容着让着低调着,却还是不得不拿出来。 饮鸩止渴啊,可她却不得不! “玉容姐姐这话说的真是轻身啊,这话是没落在你头上吧。她平日里针对本夫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劝说,合着不是针对你的吧?真当别人是泥人啊,想怎么捏怎么捏?”顿了顿,不屑道:“什么东西!” 前面的话也就算了,最后那句着实打人,那口气那神态把不屑两字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不但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旁服侍的宫人包括小花带过来的丁香丁兰也呆了。 这花夫人是疯了吗? 可是大家也不能说她说的不对,毕竟玉娇玉容和小花三人都是夫人,分不出高低位来。 虽然玉娇玉容是圣上赏下来的,但这两人从来没得过景王的幸,也是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小花也是夫人,她身份也确实是这几人当中最低的,可是别人是从璟泰殿里出来的,这搬到了西院去,殿下也去了两次。 孰重孰轻,众人心里自是衡量的出来。 可就这么□□裸的当面打人脸上—— 小花也没去看玉娇玉容两人的脸色,一副不屑去看的样子,对景王妃笑着道:“王妃您可千万不要怪婢妾说话难听,婢妾也是气得无法。本想着是姐姐,年纪比我大那么多,要让着容着的,没想到竟让她说喜欢了。她说的喜欢了,婢妾可听着耳朵疼的紧。” 玉娇这会儿脸已经不是黑色的,完全成紫色的,不但难看,还扭曲的厉害。 一时火冲上头,直接站起来朝小花冲了过来,被小花说的恍惚的玉容反应过来都没来得及拽住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章 ==第64章== 那日后,小花果然做出一副闭门思过的样子来。 本就是冬日,小花又从来不出门,倒也和以往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那边景王妃气了个仰倒跌,这边小花倒是怡然得乐起来,日子总是要过的嘛,不能因为处境艰难便连日子都不过了。 丁香趁着空把下面的人挨个敲打了一遍,除了她和丁兰春草,另外四个小宫人都是从府中其他处抽调过来的,府里这些日子暗潮涌动,丁香自是要小心为上。 小花面似悠闲,其实心里有些焦虑。 半个月转瞬即逝,这点子时间她自是要做点什么来给自己找些依仗。依仗的根源就是景王了,只是景王不来,她又不能去拉了来,只能内心暗自煎熬。 这日,景王驾临西院。 小花面上不显,实则内心大喜。丁香丁兰两人也是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足以见得这西院上下几口人有多么的盼望这个大爷来了。 景王坐下后,小花又是端茶又是端点心,殷勤至极。 景王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很欢喜的小宫人,思及当初她说的舍不得他,心下微软,不过他面上并不显,仍是什么也没有说。 小花自告奋勇的给景王松乏了一遍,而后又备了热水侍候景王沐浴。景王先被松乏,又泡了热水澡,感觉浑身舒坦毛孔都是开的,心中很是愉悦。 小花沐浴回来,两人上了床榻。 景王身着亵衣,半靠在床头的软枕之上。 晕黄的灯光下,公子如玉。淡漠而上挑的凤眼,披散的墨色长发,微敞衣襟里是刚劲而又结实的胸膛,让景王看着并不如往时那么具有压迫感,而是多了几分清雅风流。 小花白色亵衣里穿的是把两捧柔软上托的很好的烟紫色主腰,虽不如那些个天赋异禀的,但总归来说比上辈子发育的太好。润白滑腻的浑圆,因主腰的聚拢,中间一抹引人入胜的缝隙。微敞的衣襟,若隐若现的诱人,水漾的桃花眼,颇添了几分妖娆。 小花是青涩的,毕竟年纪还小,但又是妩媚的,这妩媚是天生外貌带来的视觉感。当青涩与妖娆融合起来,就形成了一股让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尤其她此时的态度与以往差别太大。 以往与景王在一起,小花从来没有主动过,说白点就是,小花从来都是一个承受着,景王需要了,她就给。不需要,她也不会主动贴上。 可现在小花非常清楚自身的处境,说是情况危急也不为过,自是要说服自己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安危重要。 本就是个以色侍人的,以色侍人就以色侍人吧。 “殿下……” 一个自己很顺眼的小美人儿主动依了上来,又看起来颇为可口,哪怕景王是个淡漠的,他也维持不住表面的正经。 景王把小花环了过来,墨色的眼盯着那处就收不回了。修长的玉指在上面按揉了两下,便把那件小花精心准备的衣裳给拽了开。 粉白娇嫩的浑圆,娇蕊在其上绽放,引得人有欲采摘的冲动。小花心中紧张,大脑混沌,等反应过来,却发现景王又直奔主题了。 一起先是每次开始都会有的疼,身体疼了不说,小花心里也有些气馁,感觉自己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这‘瞎子’反应与常人不大一样,折腾人的劲儿却是不小。 小花微开眼睫,见上首那人面色淡漠,眼神却是黑得像是一团漩涡,让人瞧不分明他在看什么。视线貌似在她胸处,却又似乎眼神恍惚没有焦距。 以往与景王做这事儿的时候,小花从来不睁眼的。此刻因心态换了,偷眼看着,却看出了些端倪。 这人似乎,不会? 小花有一瞬间的愕然。 但此时再使什么手段已经晚了,只得檀口婉转娇声轻唤‘殿下,饶了婢妾’,仿佛要滴了水儿似的小眼神儿似勾非勾,幼细的腿儿往上绕了绕,换来了身上那人的动作又重了几分。 几欲让她一口气上不来,虽是有些疼,仍强忍着环住了他的颈脖,柔软贴上结实的胸膛,随着动作有意无意的磨蹭着。 感觉对方眼神炙得吓人盯着两人相贴处,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那么像以往一样机械般的动作着。 小花心中有些了悟,却很快便没功夫想些杂七杂八的了。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景王一个重落才停下持续了很久的动作。 小花此时不光大脑是木的,腿也木得厉害。毕竟还小,被个笨拙的折腾了这么久,半天都缓不过来神儿。 怎么被人抱去沐浴都不清楚了,等回来时,床榻上的被褥之类全部换新,两人才又在榻上躺了下来。 小花疲累至极,心中有千般思绪,却没那精神去想,便沉沉的睡去了。 景王却是睡意全无,借着帘幔外透过来的光,眼神微闪打量着身旁熟睡的人儿。 上辈子景王性子寡淡,并不热衷床笫之事,平日里也就是个应付差事,他并没有觉得做这个有多么快乐。他知道很多男子都喜欢这项事物,可他一直不懂这事有什么可喜欢的。 这辈子回来,他的心思与注意力大都放在别处上,对男女之事更是淡得可以。所以两辈子加起来,景王其实也就是个没经验的主儿。 而这个小宫人,却屡屡刷新他的眼界。 刚开始他觉得不错,很是有点滋味,后来知道小宫人怕他,他也知道让她不怕,他更能舒服欢喜些。可今日感觉到这小宫人主动了迎合,他才明白什么叫做鱼、水、之欢。 明白归明白,也舒爽的厉害,但景王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一夜无话。 翌日,景王到点便起身了。 虽是累的厉害,小花仍穿了衣裳起来服侍景王更衣洗漱。 一切弄罢,景王就走了,还是像以往那般淡漠的来淡漠的走,仿佛昨晚儿床上那人只是小花的臆想。 景王的态度让小花有点丧气,她想不出来景王到底是如何想的。比起后院其他几人,景王来西院的次数确实独树一帜,可是要说有多宠爱,她却是真心没感觉到。 尤其头晚儿那么亲密过后,次日见到景王还是那张惯有的淡漠脸,与不言不语的冷然,小花真有一种想掀桌的冲动。可景王是主子是夫主,她真心只敢在心里想想,表面上却是连表现出来都不敢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1章 ==第65章== 常顺回到璟泰殿,特意借故在景王面前露了下脸。 过了一会儿,福顺便被景王派出去办差去了。常顺见到福顺出了璟泰殿,便径自进了书房。 常顺先是躬身行礼,便走近了去。 “殿下,胡良医说,按着这个上面的时日应该无碍。”说完,常顺便把手里的纸条放置在景王书桌上。 这样的差事常顺并不是第一次办,每个月殿下便会派他去找胡良医一次,这纸上面写的什么他并不知道,景王交代让他去拿,并说要不要让福顺知道,他便领命去了。 常顺这人一向为人黑面冷漠,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因为他知道好奇心多的奴才死的快。虽然殿下和别的主子不一样,但常顺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自己不要越轨。 总体来说,与福顺相比,常顺才是一个合格好用的奴才,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事情景王并不交给福顺而是交给他去办的原因。 当然福顺和景王的情义自是不同,这跟好不好用没什么关系,而这次的差事也因为某些原因并不适合福顺知道。 挥手让常顺下去,景王打开了手中的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几个日期,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居然还要隔这么久。 当这个念头从景王脑海里闪过的时候,其实他并没有意识到。 过了半刻,景王站了起来,从身后的书架上摸了一本书出来,把纸条夹在了里头。 ******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期间景王并没有再来西院,小花心生无奈,只得盼着日子过慢一些。 可不管怎么想,该来的总会还是会来,而景王妃似乎很急切的样子,解禁前的头一日下午便派了春香来通知小花可以解禁了。 景王妃并没有如此好心,她不过是在提醒小花明日不要忘了去请安罢了,小花自是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对于景王妃的急切,小花心生无奈,有时候不免觉得,不知道这景王妃到底如何想的,她真不怕自己一状告到景王那里去? 景王妃不得宠爱,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儿,她到底从哪儿来的这份底气? 想着景王那张素来淡漠的脸,小花心里些许有些明白了。 就凭那位主儿那份寡淡的样子,没有个把女人,或者个把女人出了事儿,并不能引起他丝毫的波澜吧。更何况丁香也说了景王妃是当朝萧皇后的同族侄女,身份如此高贵,也难怪会如此底气十足。 与之相比,她不过是个奴婢出身的小姬妾罢了。 这样想想,小花心里横生了几分悲凉。 时间是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流逝的,再怎么悲凉,该请安还是要去的。 而小花现在也已经想开了,就这么着吧,她是准备耍赖到底了,有本事景王妃就跟她直接撕破脸。 似乎那日花夫人的嚣张跋扈成为了昙花一现,再次出现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恭顺温良低眉顺眼。 景王妃样子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乔侧妃和玉容的面孔还是老样,和景王妃说了几句场面话,小花就又坐回了自己的老位置。因着没有玉娇那个总喜欢跳出来挑衅的人,今日的请安竟然出奇的顺利与清净。 “好了,本王妃也不多留你们了,都各自散去吧。” 景王妃端茶做送客状,而这次也居然没像以往那样上茶上点心什么的。只是小花偷眼看去,能很清晰的看到景王妃眉角隐含的不耐与浮躁。 难不成这景王妃不准备出幺蛾子了? 小花心中疑虑,想不出来个所以然,与丁香对望了一眼,就回了西院。 春香见人走完,与夏香对视了一眼,两人忧心忡忡往内室走去。 今儿个景王妃出乎意料的沉默,不光来请安的几人惊讶,景王妃身边这几个贴身宫人也非常讶然。 殿下前些日子又去西院了,这个消息报上来后,王妃砸了屋里的好些个东西,春香本以为昨儿王妃让她去通知花夫人今日来请安,会有什么手段等着招呼那花夫人的,却没想到是平静之极。 王妃闹腾大家反而习惯点,不闹腾才心中忐忑,生怕王妃气出了什么病来。 “那花夫人真是个狐媚子!”夏香啐道。 立场不一样,看法自是不一样,如果今儿换成殿下屡次来长春院,只怕这院子里头的人都会说是本就该是如此了吧。 春香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本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只希望王妃千万镇定不要闹出个什么事儿来才好。 …… 回到西院后,小花也没说什么,样子还和平时一样,丁香则是盯着下面人更紧了,不但时不时的敲打一下,小花现在的膳食直接她本人去典膳所提,不再假手她人。 有丁香这么一个帮手,小花实在觉得省心多了。丁香也极为聪明,几乎不用她开口说,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边小花防范着景王妃的后手,那边景王似乎也忙了起来。 京城那边的动静最近颇多,消息是有人传过来,但是太过散杂。 景王上辈子活的太过迷糊,对于晋王是怎么造反即位的并不是很清楚。 这辈子他只能笨人用笨办法,让派出去的探子搜集很多京城那边的消息递过来,然后自己根据这些散杂的消息,进行各种穿插套用对比才能得出些许消息来。主要目标还是放在太子皇后一系和许贵妃晋王齐王一系上头。 景王并不精通这个,看这个他很费劲,但是他很认真并不放弃。有做总比没做好,每当他多做一点,他就能给自己手里增添些筹码,这是他一贯的心性。 一连忙了几日,景王才稍微松散了些。 他默默的坐在那里,享受这难得的清闲,脑海里突然出现一组字,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记错了,便转身从身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书。 翻开书,一张小纸条赫然夹在书页其中。 他白玉般的手持起那张纸条,用指尖蹭了蹭边缘,脸上是一贯的淡漠。 这张巴掌大的纸一角已经微微卷曲了,可以看出是被人磨蹭多了的缘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2章 ==第66章== 翌日,景王比以往起的晚多了。 小花现在到点就会醒,因为每日要给景王妃请安,也都养成了一种习惯。 眼睛睁开,发现旁边那人还没起。偷偷的瞅了一眼,刚好撞在他的瞳子上,小花脸一红,悄悄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脸埋进被子里。 昨儿夜里虽不算很畅快,但是比以往强多了。这景王在床笫看似笨拙的可以,居然也跟着她学了一些小动作,后面的第二次小花舒服多了。虽是进展不大,但至少代表着一些不同的寓意。 可能因为心里感觉不一样吧,两人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那事儿了,小花此时却无端心里窘得厉害。 景王坐起了身,小花也没敢耽误,套了一件衣裳便起身服侍他穿衣,从头到尾脸都没敢抬,生怕在他眼里看到了恼怒。 景王没留下来用早膳,临走之前,摸了摸小花垂在胸前的头发。 小花愣了愣,这是个什么表示? 景王一路出了西院大门,往演武场走去。 从他开始习武,四年如一日每日要晨练一个时辰,今天却是要迟了。 刚没走几步,常顺一路小跑过来刚好撞上迎面走来的景王与福顺。 常顺附在景王耳朵说了两句,本来还打算去演武场的景王立马脚转了地方,往前院行去。 进了存心殿副殿的一个暗间,里面有个人正等着景王。 那人一见着景王,面露欣喜,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这个暗间是连福顺都不能进的私密所在,景王罕见的走上前,轻扶地上跪着的人。 苏顺年近四十,生得体型壮硕,五大三粗,如果不说他是太监,是任谁都看不出来的。他是从景王还不过十岁就跟在他身边侍候的,资格虽然赶不上福顺,但也是挺老的了。当年也跟着景王来到了景州,只是他几乎不在府里出现。 无他,因为他肩负着重任去忙其他事情了。 上辈子的骆璟来到景州,面对的是贫瘠的封地,入不敷出的税收,宗人府屡屡拖欠他的俸禄致使他景王府连日常支出都不够的窘境。 对此,他是忍了。 这辈子他表面是忍了,暗里却命手下心腹在景州境内从事各种赚钱的生意,所赚银钱除了补贴王府的支出,还有就是留下来便于行事。 毕竟想改写自己命运,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行。 苏顺即是那心腹之人,不仅管着景王名下私人的生意,还管着暗里的情报一事。虽是太监出身,但苏顺个头魁梧,出门贴个胡子做些装扮,倒也没有露了本身是阉人的行迹。 见景王面露疑惑,苏顺笑了笑开口说道:“奴才想着很久没有回来了,这次便回来看看。” “辛苦你了。” 景王到一旁椅子上坐下,并示意苏顺在一旁也坐。 苏顺常年在外,本身也不是个拘谨的人,也明白这主子的秉性,便没有客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辛苦,奴才替主子办事本就是万死不辞。”苏顺把客套话说完,跟着又说道:“外面的世界可是比里头精彩多了,奴才成日里虽然忙碌,但是精神气足得很。” 这倒也是实话,如果不是机缘所致,太监进宫一般都是一生在宫里头度过,而苏顺的生活却是跟正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潇洒些许,除过本身是个太监,苏顺在外可是人人见着都要叫声爷的。 历朝以来,来钱快的不外乎茶跟盐。 尤其是盐,朝廷是不允许贩私盐的,而景王这里的情况则是有许多地方都可以利用。景州是他的封地,封地也是有盐井的,景王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以盐为跳板,以公当私进行贩卖收拢了不少资金才慢慢往外扩展。 有个藩王在背后做靠山,与其他私人商户自是不一样的,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人手有人手,前可进后可退,几年下来苏顺手里的生意发展的出奇快。 手下私盐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赚来的钱则是以钱生钱在各地开设了不少客栈酒肆妓院赌坊等,一来算是另一种投资,二来也利于收集各类消息。 当然苏顺这次回来也不光是表面上说回来看看的,还有个原因则是为了回来交账。 苏顺哪怕再忙,每年都会回来汇报若干次。景王看不看是他的事,苏顺不能拿主子信任当理所应当。 景王也是知道苏顺秉性的,果不其然在墙角看到一个大箱子,他知道那里面放在都是最近一年的私业的帐。 苏顺把一些重要的事向景王汇报了一下,又从身后摸了一个黑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殿下,这里面都是这一年来的盈余。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奴才便先告退了。好久没有回来,找几个老伙计聊聊去。” 景王从来说不出太感性的话,“多留些日子,不要太辛苦。” 这句话对景王来说已经是很罕见的,苏顺自是明白这些话背后隐含的一些关心。 “奴才知道。” 景王挥挥手,苏顺便退下了。 ****** 小花被景王摸头发的举动吓到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想不出,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时间已经不早的,景王前脚走,丁香后脚就拉着小花给她梳妆打扮,免得请安去迟了。 小花今日穿的是浅桃粉底月季花刺绣饰边对襟小袄并桃红色的马面裙,这段时间丁香和丁兰两人也陆陆续续给小花赶了几身漂亮的衣裳出来。多么华贵倒也算不上,毕竟夫人的份例在那儿摆着,但至少没人在讥酸小花穿着寒酸了。 妆扮好,小花连早膳都没有用,便匆匆赶往了长春院。 谁知道去后,还是有些晚了。 今日后院几个都到齐了,连刚解禁的玉娇也位列其中。 小花步入堂中,心中喟叹,表面不显,行礼请安。 坐在上首处的景王妃垂着拨着手里的茶盏,仿佛没看到。过了好半响,才抬了抬手。 小花又颔首谢过,便行至一旁坐下。 刚坐下,玉娇便开口说话了,“这么多人就等一个,架子真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3章 ==第67章== 一觉睡到中午,午膳领回来后,丁香就把小花叫起来吃午膳。 因着在自己屋里,而且小花准备等会继续睡会儿的,便没有太注重形象。随便穿了一身小夹袄并褶裙,头发还是披散在身后,便来到了桌前。 今日的菜式是冬笋烩糟鸭子热锅,里面放的有菌菇和黄豆芽,还有两个炒菜是鲜蘑菜心与炒白腰子。小花喜欢吃热锅子,大冬天的吃了暖和,并且冬笋烩糟鸭味道也很鲜美。 一口气儿吃了小半碗饭,小花又转头喝汤。 这汤是贺嬷嬷给小花送的,每日一盅。现在每日去领膳的人都知道去了典膳房后,再去趟璟泰殿,那边小厨房的贺嬷嬷会掐点把汤装好递出来。 一盅小小炖汤,代表的含义太多了,不光西院里服侍的几个人与荣有焉,连外头有些宫人看待西院人的脸都是隐含着巴结。 下面人自是不知道这汤是贺嬷嬷给的,还以为是殿下赏的,更是觉得西院的花夫人是殿下的新宠,以后要仔细了些才好。 而小花也是明白这些的,心里承了贺嬷嬷的情。 先不说这补汤对自己身子的好处,光是其中隐含着帮自己长脸的寓意,小花都不得不对贺嬷嬷心生感激。 对于一个没有根基的人,这寓意太重要了,至少小花发现下面那四个小宫人见着她脸上笑容殷勤多了,甚至隐含振奋的意味。 主子受宠了,奴婢们才有前途,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那次夫人说的话,丁香也是有放在心里衡量的。 磨了春草一些日子,明里暗里各种敲打她,着实在她身上放了不少心思。 被丁香这样调、教了些日子,春草别的感悟没有,但也懂了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的道理。丁香又提点她了几次,她倒也明白了丁香为什么态度如此。 本就不是个蠢人,心态倒也转的非常快。 眼见春草态度端正了过来,丁香便把她也调到了小花身边侍候。 所以小花见到春草来到她身边侍候,样子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态度却似乎变了些。 心里对春草有点歉意,但她也知道最近自己身边的事儿太多,她并没有什么根基,而丁香如此也确实是为了她好。只有把身边的都处理好了,才能一心一意的防范外面,毕竟她能放心用的人实在太少。 小花的食量并不大,喝了一盅汤,吃了一碗饭,一样菜动了两筷子就饱了。 用罢膳,在丁兰服侍下洗手漱口,并饮了半盏茶。 “剩下的你们分分吧,别浪费了,我去睡会儿,你们去用饭,免得等会菜饭都凉了。” 说完,小花便自己去了内间。 “夫人,我侍候你歇下吧。”春草跟在一旁说道,与以前相比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多了些稳重。 小花侧头饶有意味的看她一眼,笑道:“我是那么矫情的人?快去用饭罢。” 这句话让春草鼻头一酸,觉得小花姐姐、哦不、是花夫人并没有变,还是以往那个她。 果然如丁香姐姐说的那样,是她自己的心态不对,夫人现在本来处境就艰难,大家应该同心竭力把自己的差事办好才是。 “好了,赶紧都用饭吧,夫人体贴,怕我们在大冬日里吃冷饭伤了脾胃。” 丁兰已经把三人的膳食端了进来,丁香把桌上的菜对半分了一下,让春草给另外四个小宫人送了过去。 三人坐下,丁香才说道:“你们两人最近都警醒些,我觉得王妃那里没那么简单。” 丁兰点点头,春草也是明白些许的,也跟着点头。 丁香看着两人,表情严肃,“我们三个算是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把差事办好,办的让夫人在外面万事无忧。对了春草,你现在还和那四个小宫人住一起,就先不挪了,你帮着盯着她们一些。” “丁香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看着她们。” “那四个人都是从别处抽过来的,里面到底有没有那几处收买的人都还不清楚,盯着稳妥些。” “是。” ****** 按着以往的老惯例,今日是景王过来长春院小坐的日子。 景王妃起了个大早,‘恭候’完每日来请安的几人,也没怎么耽误就让人散了。 出了长春院院门,玉娇掐着嗓子说道:“这王妃和我们这些就是不能比,殿下可是定着日子会来看王妃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乔侧妃说还是对小花说的,反正两人都没搭理她,各自转了方向回各自院子。 景王妃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上午,中午用膳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过了午后才听到下面人来报殿下来了。 还是像以往那般的淡漠与神态,还是对她不理不睬,每次都会觉得气闷,这次的气闷不约而至,甚至因为想着某些事某些人更加汹涌。 景王妃本就不是个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很多时候都是勉强为之,这些日子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花夫人搅得她心神大乱,此时见到坐在旁边一脸淡漠的景王,平添了一种他面对她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冷漠的想法。 眼睛突然有些模糊,心里堵得厉害,景王妃紧捏着手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想砸东西的冲动。 堂屋里安静极了,春香与李嬷嬷几人站在一旁心里紧张,生怕王妃会当着殿下的面闹腾起来。眼见着王妃的脸色大变,李嬷嬷甚至想做些什么打个岔,却又见景王妃深吸了好几口气,按压下情绪。 景王见景王妃半天没出声了,站了起来,迈步出去。 留下景王妃一人脸色深沉的坐在主位上,过了好半响才朝地上砸了个茶盏。 奇异的是这次居然没有歇斯底里,景王妃只是沉声说道:“嬷嬷,上次我说的那些,都开始办了吧。” “王妃……” “别让本王妃说第二次。” “是。” ****** 景州的冬日永远是那么的长,明明进入了春天,却丝毫没有冰雪融化的迹象,甚至今日又开始飘起雪花。 下午,小花坐在暖炕上,正在让春草剥松子给她吃,突然听到下面人来报乔侧妃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4章 ==第68章== 蝶儿望望外面的天,面露忧色说道:“侧妃娘娘,外面有雪,今日还去西院那边吗?” 有时候蝶儿也不知道乔侧妃是怎么想的,自己一个侧妃之尊,正儿八经上玉碟景王的妻室,却总是主动跑到一个小姬妾的住处示好。 侧妃娘娘的意思她也懂,可是去了这么多天,一次都没有碰到过殿下,还有必要去吗? 殿下那人本就性子寡淡,可以想见那个花夫人宠爱其实也是挺少的,想去那边拦人那得要耗多久的功夫啊。 “去,为什么不去呢。”乔侧妃一边让翠儿给自己妆扮,一边说道,眉眼间全是闲适,并无半分急躁。 “可是……” 乔侧妃当然明白蝶儿想说什么,抬手止住,“现在本就是闲闲度日,就当打发时间了。” 蝶儿听到这话,心中难受,再不提这茬。 其实还有些话,乔侧妃并没有说出口。 殿下自来到景州以后,就很少来后院了。偶尔来她这里一次也是只睡觉,什么也不干,不光萧氏那女人急,她也急。宠爱什么的磨了这么几年她也是不想的了,她就只想要一个孩子。为了这个,只要能借上一点劲儿的,她就不能放过。 她不会像萧氏那个蠢货一样,尽使些下作手段,就算把人都弄得不能生孩子了,殿下不去她那儿,又有何用。 当然,乔侧妃心里也是有些期许的,毕竟在外人眼里,殿下来景州后也就只上过她这里,其他处都没有去过。说不定殿下对她还是有些不同的,只是日子久了,就忘了。 “把那坛胭脂醉带上,本侧妃今日请花夫人好好品尝品尝。” 蝶儿听到这话,想到西院那几个宫人的嘴脸,难忍笑意。 “侧妃娘娘,您是没注意西院那几个宫人的嘴脸,明明恨不得把咱们撵出去却还是得忍着。” 乔侧妃笑得妩媚,“没办法,谁让我是侧妃,她是夫人呢。” “那倒是,不过奴婢看那花夫人定力很好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也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假蠢。” 乔侧妃玉指轻点一下自己的朱唇,对着镜子笑得意味深长,“自是不可能是蠢人了。” 顿了顿,又道:“就是因为不是蠢人,才不敢将本侧妃拒之门外啊,要是换着玉娇那样的,这个门儿本侧妃算是进不了。” “侧妃娘娘英明。” “好了走吧,别去迟了。” 蝶儿扶起乔侧妃,翠儿捧上那装着‘胭脂醉’的酒坛子,几人便朝门外走去。 ****** “花妹妹,我今日拿了一样好东西来,特地请你品尝品尝,晚上我让人把我的份例提过来,咱姐妹俩一起用膳顺便一起品尝这上好的‘胭脂醉’。” 乔侧妃走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并且一点也不拘谨的让蝶儿把那白瓷小酒坛放在了桌上。 小花心里有点无语,但脸上还是撑着笑,说道:“侧妃姐姐真是太客气了,总是拿些东西与婢妾分享。” “咱们俩亲近嘛,自是不用见外的。” 小花干笑了一下。 两人在炕上坐下,乔侧妃又说道:“花妹妹这里就是舒服,连这暖炕都比我那处坐了舒服。” 说得跟你那儿没有炕似的! 整个景王府除了景王妃的长春院和殿下的璟泰殿两处有地龙,其他处都是用暖炕和炭盆取暖的,乔侧妃也是一样。家家户户都有的物件,说得好像没见过似的,也难怪小花会腹诽。 自那日首次上门拜访之后,乔侧妃果然天天上门来,大部分都选择下午的时候。 来了之后,坐上一会儿,和小花天南地北的聊些无关要紧的事。 小花与她接触久了,才发现这乔侧妃果然是个能人。 至少别人很能聊,哪怕你没话说,她都能扯个话题和你聊在一起。并且从始至终态度良好,笑容和善,既不倨傲也不让人觉得咄咄逼人,给人一种这人很好相处很善意的错觉。 可是错觉终究是错觉,不可能成为真,这些小花还是明白的,并不为之动摇。 她是可以不动摇心性,可她也阻止不了永远一脸笑的乔侧妃在她这里呆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到现在甚是偶尔还会找借口拿些好吃的好喝的过来,与她一起共进晚膳。 也因此,小花最近是越来越烦这乔侧妃了,烦极了她这套做派,也烦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要与她客套。她是客套不假,可人却‘当真’了,并且很认真的来‘拜访’。 不光是小花烦,丁兰和春草最近也烦的很,丁香倒比她们会遮掩,但乔侧妃走后也会忍不住的皱眉头。 两人闲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乔侧妃说,小花在一旁听,偶尔说上一句。从外表来看甚至和谐,其实内里如何估计在场的两人心里都清楚。 一晃到了酉时,那边小花和乔侧妃的晚膳已经提了过来。 丁兰带着人在西间摆上了八仙桌,并把膳食在上摆好。小花的例菜加上乔侧妃的,满满的摆了一大桌。 两人下了炕,去桌旁坐下,在各自宫人的服侍下净了手。 “花妹妹,姐姐我先敬你。” 乔侧妃让蝶儿在杯中倒了那名为‘胭脂醉’的酒,端起来先干为敬。 酒杯酒壶都是小花这里的,酒虽是乔侧妃的,但她已经做例范先喝了,自是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小花便让丁香帮她斟酒。 其实有时候小花蛮佩服乔侧妃这人的,明明应该很尴尬的事,让她做来一点不觉得尴尬,反而自然至极。就像这酒,还有以往乔侧妃拿来的那些吃食啥的,都是别人毫不做作的先来‘试验’,让你想拒绝都说不出口。 “这胭脂醉醇而不辣口,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并且喝了不会醉,最是适合我们这些女儿家喝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花自是也不做作的端起来饮下。 “谢谢乔姐姐的好酒,这杯算是婢妾敬您。” 酒入口中,真如乔侧妃所说的那样,醇而不辣口,带着清香不说,品在嘴里还带着些果子的甜味儿。 小花这辈子几乎没喝过酒,但是上辈子经常陪四少爷小酌几杯,酒量自是不差,只是上辈子拿来这辈子用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5章 ==第69章== 西院东厢西间里,在墙角的连枝灯六烛全燃的情况下,屋中灯火通明。 偌大的八仙桌,景王坐在主位,左侧是柔媚似水的乔侧妃,右侧则是青涩与妩媚并存的小花。如果乔侧妃是那开得正旺的芙蓉花,那么小花就是一朵含苞待放,欲开未开的小桃花儿。说不是上谁比谁更美,只是各有风姿罢了。 蝶儿步了过来,持壶再度将那玫红色的‘胭脂碎’徐徐倒入小花杯中。那边乔侧妃拿起另外一只装了酒的玉壶,也把自己的杯中斟满。 “花妹妹,姐姐再敬你一杯。”乔侧妃笑得千娇百媚,看了景王一眼,“今个儿高兴,殿下也在,妹妹可不要拒绝哦。” 丁香三人心生紧张,小花仿若未觉抬手端起一旁的酒杯,莹莹皓腕露出半截,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执杯饮下。 蝶儿又持起酒壶欲上前。 这会儿屋里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能看出乔侧妃与其贴身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景王来这里是干什么,是个人都懂,把花夫人灌醉了服侍不了,那不就便宜了乔侧妃。 春草一直谨记着小花的话,不要再人前显露出来,可此时脸上再也压不住了显得有些忿忿。 “蝶儿姐姐,我家夫人酒量不佳,你还是不要再给她斟了。” 春草这样说显得有些没规矩,这里坐着三个主子,主子都没说话,是个小宫人能插嘴的吗。 可乔侧妃并没有因此生气,甚至笑盈盈的说道:“你这个小宫人也是,你家夫人喝得高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而且这酒是女儿家喝的酒,并不醉人的。” 用眼神示意蝶儿把酒杯斟满后,她又举起酒杯,“光顾说话了,花妹妹我再敬你一个,今儿开心,多喝点也没什么。” 丁香在一旁拽了拽春草,小花则是睨了乔侧妃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一番你来我往,景王就喝了那么两杯,倒是乔侧妃和小花喝了很多。 乔侧妃从脸色上来看与平时没什么区别,可见酒量不错,小花则是醉眼朦胧了起来,景王还在一旁坐着,她连坐都坐不直了,斜斜得半倚着一直站在她身侧的丁香身上。 “来来来,侧妃姐姐我再敬你。” 乔侧妃笑颜如花,“花妹妹看来酒量真的不行,咱们还是不喝了吧。”前一句是对着景王说的,后一句则是对小花说。 小花呵呵的笑了一下,颊红似火,“乔侧妃姐姐今儿这酒真不错……胭脂醉……很好喝,名儿好听,酒也好……” 说着自己拿了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喝下。 “看来花妹妹真是醉了。”乔侧妃笑着感叹,又睇了景王一眼,“殿下,要不——” 景王已经放下筷子多时了,他用膳简单,也不与人说话。那边小花和乔侧妃斗酒,这边他早已吃完,也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眼神晦暗莫名。 乔侧妃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懂,站在一旁西院的三个宫人面上都有些急,蝶儿露出欣喜的笑,乔侧妃笑得格外娇媚眼波似水,这边小花喝得东倒西歪的像个小醉鬼似的。 她仿佛没发现乔侧妃那边的动作,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仿佛没了骨头似的。先是揉了揉眉心,丁香要去扶她,她也没让,而是往景王那边倒去。 人一缠上去,手就环住了景王的脖子。 “殿下——” 别人是吐气如兰,她是吐气带着酒气。不过胭脂醉的酒气本来就不重,带着小花身上好闻的淡香味,倒也不会觉得不好闻。 尤其娇娇俏俏一个小美人儿,桃花眼中含春水,芙蓉唇瓣颇动人,景王望着身上缠着的醉美人儿,脸上虽是没什么动静,眼波却是深了又深。 “殿下哪儿也不去,是吗?” 玫色的唇半嘟,似乎有点委屈还有点小爱娇,尽显小女儿的娇娇姿态,甚至还紧了紧双臂,仿佛环住了就不丢似的。 福顺在一旁抹汗感叹,谁说人家花夫人醉了酒,就必须让乔侧妃截胡了的。福顺在景王身边侍候的太久了,一看他那眼眸的颜色,就知道乔侧妃今儿晚上没戏。 还是他福顺眼光好啊!几日不见,这花夫人的手段是越来越好了。 乔侧妃脸色有点僵,心里很紧张的看着景王,心里则是暗骂这个花夫人没有规矩,一副狐媚样儿。 呵呵,你来别人这里套近乎截胡的时候,怎么不骂人狐媚了呢? 景王身子几不可察觉的一僵,半响,才漠然着脸点点头。 小花微醺的醉颜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可以让人感觉到她的笑是很开心很欢喜的。她借势把脸倒在景王颈处,磨蹭两下,小声咕哝,“殿下真好。” 乔侧妃在一旁笑脸僵硬,恨不得用眼神把那妖精来回戳几个窟窿。 景王摸了摸她的头发,见她要掉不掉的样子,用桌下的一只手小心的托着她的悄臀。不过这举动是在暗处的,别人倒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景王点头不走了,花夫人还在景王身上挂着,这乔侧妃今日的如意算盘算是落了空。 福顺笑呵呵瞄了一眼花夫人在景王身上磨磨蹭蹭,接到景王的眼神儿,立马转头对乔侧妃躬身说道:“侧妃娘娘,你看这——”手做恭送状。 此时此景,乔侧妃也只能走人了。当着景王的面还不敢表现出来不好的姿态,娇柔的福了福身,装出一副自己也不堪醉酒的样子,才让身旁蝶儿扶着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大门后,乔侧妃才挥开蝶儿的扶持,愤恨的将帕子拽了又拽,蝶儿缩着脖子在一旁没敢说话。 瞧见那不要脸的乔侧妃终于走了,西院这边的宫人都是满心欢喜喜气洋洋。那边景王一把把身上磨人的小东西抱了起来,去了东间卧房。 想放下让下人过来给她洗漱,谁知道被抱着脖子硬是不丢。不丢也算了,人也巴了上来,唇也在他脖子上胡乱游移着,小手拽着他的衣裳。 “殿下……” 一声柔媚蚀骨的声音响起,景王突然发现自己大脑有点乱。 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衣裳已经被人扯开,纤细但并不柔软的手指在上头游移,横生了一股因手指上有薄茧而磨蹭起来的刺激感。 跟在后面的福顺与丁香等人,一见这边境况如此激烈,都低着头退了下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6章 ==第70章== 第二日小花醒来,景王果然不见了。 被丁香叫醒后,小花瞄了瞄四周,心里闪过果然两字。只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问了下春香什么时辰,便起床沐浴更衣。 昨晚折腾的有点疯狂了,小花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腰腿疼得厉害,被丁香扶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丁香犹豫的说道:“要不,今日奴婢去长春院那里给夫人告个病?” 小花摇摇头,“弄点热水我泡泡吧,昨日乔侧妃如意算盘落空,今日长春院那边肯定不得清闲。” 丁香仅凭这句‘如意算盘落空’,就知道夫人昨晚那行为绝对不是醉酒意外为之,心里感叹夫人睿智的同时,又想到这结果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 最让她欣喜的就是,殿下居然默认了夫人的行为。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乔侧妃没把殿下从这里拉走,别人就要衡量花夫人在殿下心中的位置。 扯了虎皮当大旗,上辈子小花深谙此道。 她也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却不得不为之。争与不争的分寸本就难以把握,更何况在外人眼里自己已经是得了景王的些许宠爱。与其让乔侧妃把景王从她这里拉走,让人嘲笑她的同时狠踩她。她宁愿是冒险要了宠爱,不管这宠爱到底为何,至少外人的眼里是如此。 至于得罪了乔侧妃与景王妃那里的反应,小花只能听之仍之。反正情况已经够糟糕了,更糟糕些也没什么。 小花做好了无数准备,谁知道今日的长春院却是平静至极。 不但景王妃罕见的没有出现,乔侧妃也仿佛没事儿人似的,更不用提玉娇玉荣两个了。那玉娇被晾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早就烦躁不已,不是忌讳在长春院,估计早就发飙。 小花无聊的打量着四周。 这长春院正堂摆设极其华丽高雅,正中上首是景王妃的位置,下首两侧的圈椅则是招待人落座的。座椅上均铺有锦缎做成的椅垫,她们坐的圈椅上是是靛蓝色绣福字的,而景王妃位置上的则是大红猩猩色绣金线牡丹的褥垫,看起来即舒适又松软,一股奢华气氛由面而来。 堂中摆有多架由顶至下的多宝阁,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珍奇摆件儿,右侧是个花厅,用孔雀绿翡翠珠链相隔,上次景王妃摆宴就是设在那处,屋中的一角放了一只半人高的鎏金凤鸟衔环熏炉,一股淡淡的香气在堂屋里弥漫开来。 富贵人家历来喜爱熏香,男女老少都爱,小花倒也不是很惊奇。包括她那屋里,丁香也会用些清淡的香。 又坐了一会儿,景王妃仍然没有出来的动静。 小花慢慢放下心来,看来景王妃是准备晾着她们了。此番甚好,她也不用费脑筋怎么应付。 坐到差不多快午时的时候,景王妃那里仍然没话。玉娇耐不住性子朝堂中的一名宫人问道:“王妃今儿个怎么了?到这个点都没见出来。” 那宫人态度恭敬的福福身,道:“奴婢只是一个侍候茶水的宫人,并不清楚王妃娘娘的情况。” “那你不会去问问?把人都晾在这里,这都快中午了。”后面这两句,玉娇是咕哝的说的,但已经非常清楚的表现出自己的不耐之意。 玉容并没有阻止玉娇这样说,别说玉娇了,连她都觉得今日有些诡异的异常。 “是、是。”那个宫人福福身,便走了开去。 过了一会儿,李嬷嬷走了出来。 “王妃派老奴来传话,各位可以请回了。” 以往景王妃晾人还会有个借口,今日可好,连个借口都没了,简直霸气侧漏极了。 玉娇忍了又忍,没有说话,站起来就往外走去。从她的姿体语言可以清晰的看出,她心中有多么的不忿。 余下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鱼贯出了去。 从头至尾乔侧妃都没有和小花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对上一个眼神儿,前阵子的姐姐妹妹因昨晚的事情土崩瓦解,仿若从没有发生过。 两人都保持着表面的平静,而心底倒是如何想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待乔侧妃几人走后,李嬷嬷便让屋里服侍的宫人都下去了。 她去阖上门,才叫春香和夏香出来。 “快去收拾了,都小心些。”说完,李嬷嬷就里屋去了。 用帕子捂着鼻子的春香和夏香,去了墙角的鎏金凤鸟衔环熏炉那处,两人合力把熏炉盖子打开,把里头的香熄了。 之后把香灰弄了出来,夏香拿去处理,春香则是去了窗子处,把冰裂纹槛窗支了起来,并把门打了开。 做完这一切后,夏香面露忧色的走到春香身边。 “春香姐姐,这样做肯定会闹大的。” 当着景王妃面,夏香不敢露出分毫质疑,在春香面前,夏香却是再也沉稳不住的白了脸。 “王妃她疯了……”声音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从那日殿下来长春院走后,景王妃就疯了,直到昨晚儿听说了乔侧妃从西院铩羽而归后,疯得更加厉害。 春香捂住了夏香的嘴,“快别胡说!” 夏香不自觉流了一脸的眼泪,吓得浑身发抖。 春香一边拍着她肩,一边喃喃,“没事儿的,咱们王妃是圣上亲封的景王妃,又是皇后的侄女,不会有事的。” “可……” 王妃是会没事,但她们呢? 这句话夏香不敢说出口,她只能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擦,露出一抹强自镇定的笑。 “别想多了,王妃铁了心要做,咱们谁都阻止不了,咱们只能尽力兜着些。王妃那里还等着侍候呢,快进去吧,别耽误了。” 夏香又抹了抹脸,才和春香一起步入了内间。 ****** 洒扫处每隔几日就会派人来各处清扫积雪,西院这边也是必来的。 整个西院只有东厢有人住,丁香每日会派人把东厢门口这片到出院门的这条道上清扫干净,其他处则是顾不上了,这自然由洒扫处负责。 巧莲出了璟泰殿又回到了洒扫处,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也算是求仁得仁。 当然在巧莲看来,她是被亏待了,同样都是被调了出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摊上了一个轻身的差事,唯独她落魄的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7章 ==第71章== 西院这里的积雪很好处理,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便忙完了。 清扫过积雪后的西院,庭院的地上湿漉漉的,成堆的积雪被堆在各处树下,全当了滋润树木之用。 素妍与西院这边的宫人汇报了一下,便领着这队小宫人回到洒扫处了。回到洒扫处后,先是用了午膳,因为下午没什么差事,巧莲便回到了宫人房歇息。 一间房住了四个人,都在屋里,可是没有一个人与巧莲说话。巧莲竟习以为常,自顾自就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她摸了摸袖袋里的东西,心绪纷乱。 过了一会儿,一个同是洒扫处的小宫人走了房里,“巧莲,外面有人找你。” 巧莲眉头不自觉就想挑起来,忍了忍还是说了句‘知道了’,便起身走了出去。 “你怎么又来了?”来到洒扫处大门外,巧莲见到那个仅见过两次的陌生宫人,忍不住皱眉说道。 “你那事办的如何?” “是你找我办事,催个什么催!” 巧莲的口气一向都不好,那面目普通的宫人忍了又忍,才压下心中的火,低声说道:“你不想换差事了?这洒扫处有多辛苦你应该清楚,把这事办好了,就会有人帮你把差事换了的。” 巧莲嗤了一下,“这还用你说?” “那你今日办好没有?” 提到这个,巧莲面露了一丝犹豫,跟着便用很不好的口气说道:“哪有那么快的,周围全是人,今日没找到机会。” 那宫人面露失望。 “你主子到底是谁啊?藏头露尾的!还有你是谁我都不认识,就放心让我办事?”巧莲挑眉说。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一个就行了。”那宫人并没有正面回答。 敌人? 巧莲面色复杂,心中一嗤。 见巧莲没有说话,那宫人说道:“难道你不恨那个人吗?你不嫉妒吗?同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就你被分到了洒扫处,人家则是一跃成了人上人……” 巧莲面孔顿时扭曲起来,不耐道:“不要说了,烦不烦!”斜了那人一眼,“你走吧,这事我会记着,别总闲的没事来找我。” 话说完,巧莲就扭身走了。 那宫人在她身后面露愤怒,心里暗忖:等着,等事情办好,我再来收拾你这个讨人厌的东西。 ****** 丁香说的话,春草一直没忘。 她也记得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好好盯着同屋的几个小宫人。 认真的春草是非常努力的,经常一宿一宿不睡觉,还是丁香发觉了不对,问清缘由让她白日里在屋里当差时找个地儿眯一会儿补眠。 那日夫人笑着说的那句‘我是那么矫情的人,快去用饭吧’,加上那极其自然与当初在璟泰殿里几乎没变的态度,每每让回忆起的春草热泪盈眶。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夫人处境艰难,她一定要能出一些力是一些。 夜已经很深了,熬夜熬成习惯的春草躺在床上,看似沉睡了,实则眼睛一直没阖。 过了好久好久,春草按这些日子的习惯估摸此时应该是丑时了,她听到一声很细小的声音。 “春兰。” 有人细小的在□□兰,春草听出是春竹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没有动,又等了一会儿,听到春竹那边有人下了床,然后朝门处走去,只听得‘吱呀’一声,门又被阖上。 春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她套上夹袄轻巧的下了床,跟了出去。 外面的月色非常好,映着远处的雪,倒也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况。春草寻着声,慢慢的摸了过去,就看到春竹蹲在廊下花坛处在干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春草的声音并不大,但在春竹耳里就像是炸雷,她本就心里忐忑,直接被吓坐在地上了。 “春、春草。”被雪映得白晃晃的夜色下,隐隐可以看到春竹的脸色发白。 “你在干什么?”春草看了看被挖出来的那个小土坑,“你挖坑想埋什么?” “没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不想要了就把它埋起来……” “你骗鬼去吧,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来挖坑埋东西。走,跟我去见丁香姐姐。” 春竹吓哭了,“春草,你就饶了我罢,我只是一时糊涂……丁香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严厉的丁香,历来是下面几个小宫人眼里的‘鬼见愁’。 “知道后果严重你还敢做。” 这边正闹腾着,那边丁香丁兰已经听到动静起来了。 丁兰和春草把浑身瘫软的春竹拖到了旁边一间耳房里,其他三个小宫人也都听声起了来,面色惊疑的站在那里看着瘫在地上的春竹。 春草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便把捡到的一个荷包扔在桌子上。 “就是这东西,也不知道是啥。” 丁香拿过来看了看,顿时脸都黑了。 “说吧,到底是谁让你在院子里埋这些祸害人东西的。”丁香黑得厉害。 春竹还想狡辩,丁兰上前就一个大耳刮子抽了上去。 “老老实实的说,别让我们动手段到时候你再说那可就不好了。” 春竹脸上满是鼻涕眼泪,毕竟年纪不大,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本就心气短了三分,被这接二连三的吓唬早就是魂不守舍了,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其实春竹也不知道是谁让她埋这个东西的,只是有人拿银子让她办事,给的银子又多,她便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 至于给她银子的那个人她也不认识,就是一个宫人摸样的人。先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办事,而后又告诉她知道她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如果拿了钱不办事后果自负。 春竹骑虎难下,犹豫了好几日才选了半夜里起来,照那人的吩咐在廊下花坛挖个坑埋了,谁知道会被瞅着逮耗子的春草抓了个现行。 其实这手段并不高明,先是利诱然后是威胁,对付像丁香这样精明的自是不够用,但是对付才十五的春竹却是足够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8章 ==第72章== “花妹妹,你可是咱们几个中颇得殿下眼的,这样的你都能受?” 这日请安,又被晾了大半日,几人出了门后,玉娇阴阳怪气的在一旁说道。 小花没有出声,让丁兰侍候着穿上了斗篷。 玉娇说完这话,也觉得有点无趣了。 景王的性子大家都清楚。甚少来后院不说,更是从来不与后院的妻妾交流。在景王不管不问漠视的情况下,景王妃作为正妃就是后院最大了,给些脸色或者拿捏下面的几个小姬妾可不是理所应当。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小花也明白,这也是为什么她明知道收□□竹的就是景王妃这边的人,却没想着要捅破,更何况景王也有些日子没来她这里了。 “玉夫人如果不愿来请安的话,可以自己去找殿下说,说不准殿下就准了,反正婢妾自认没有这个脸面。” 丢下话,小花就走了,留下被哽得很难受的玉娇。 乔侧妃呵呵笑了一下,人也施施然走了。 小花回到西院,换了衣裳在暖炕上坐下。 春竹的事情,景王妃的诡异,无不让小花神经紧绷的厉害,却又一时头疼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心里压迫得厉害,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口上,让她一人独处的时候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春梅过来报外面有个洒扫处的小宫人要见夫人,说是以往认识花夫人,有事情禀报。 “春草,你去看看是谁?” 过了一会儿,春草回来说来人是巧莲。 巧莲?巧莲回洒扫处了? 小花想了想,便让春草把人带进来了。 巧莲的样子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因为冬日里洒扫处活计并不轻松,横生了几分憔悴与狼狈。可既是如此,她的态度仍然那么不逊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很浓烈的妒忌之意。 尤其进了屋里,见到坐在上首处的虽半颦着眉但难掩娇艳的小花,更是让她眼中的妒忌几欲喷涌而出。 “见到夫人还不行礼。”丁兰在一旁说道。 巧莲愣了一下,满脸不甘的行了一个礼。 看到这样的巧莲,小花有点想笑,感觉这人怎么从始至终都没变过,难道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很容易惹祸并且容易得罪人吗? “什么事儿,说吧。”小花淡淡的开口。 巧莲被小花的态度气得一噎,想发脾气也是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眼睛一瞪,索性也不墨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扔在了一旁的花几上。 “别人让我来害你,趁当差时候埋在这院子的土里。我想着是不是见我性格不好想来利用我,总不能让别人当傻子耍,找你就是来说这。” 看到那个荷包,丁香一愣,过去看了,转回小花耳边低语了几句。话一说完,便用帕子包了那荷包,拿出去处理了。 小花面色先是一凝,又转为平静。 过了好半响,才复杂的看着巧莲说道:“你的脾气还是没变。”腔调中隐隐带着些叹息与回忆的味道。 巧莲又被一噎,脸一偏,没有说话。 看到巧莲这样,小花心里很不是滋味。对这个人一直以来的感觉就是讨厌,可没想到这次她居然会做出这么出乎她意料的事。 “你不用感谢我,虽然我性子惹人厌,可是我从来都是明着来。你有大福气,我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所以不用表现出这幅样子来。” 这话反而让小花复杂的心绪淡了那么一些,她笑着开口:“我知道你一直都嫉妒我,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剪了我的衣裳。” 还没等巧莲开口反驳,她又继续说道:“就是有点蠢,至少比秀云来说是蠢到了家。” 巧莲先是一滞,又被‘秀云’两个字一惊,她扯了扯嘴角,想嗤一下不成功又转为极为狼狈的一哼。她想说小花干嘛要用秀云来刺激她,当初看着秀云被杖毙的可不是喜儿一个人。也想说难不成就是你聪明…… 无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无知过,嚣张过,害怕过,胆寒过,然后终于成长,可惜还是没长好…… 遂,满脸丧气说道:“我性格就是这样了,反正就是惹人嫌。” “你能懂自己惹人嫌,也是一种进步啊。” “你——”巧莲眼睛先是一瞪,又一脸不耐的说道:“你不吭声的时候气人,吭声的时候还气人。闲话不说了,我还要回去,别问我是谁给的这个荷包,那人我也不认识。”顿了顿又说道:“左不过是看你不顺眼的,想来害你。” 话说完,又是一脸嫉妒的瞄着小花,“你这人太招人恨了,明明就是一个最低等的小宫人,一下子飞上枝头。”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春草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开口斥道。 小花抬手止住春草接下来的话,她露出一抹让人品不出意味的笑容,喃喃道:“是啊,我太遭人妒恨了。” “你还是早点生个孩子出来吧,殿下还没有子嗣,有个孩子就稳当了。”巧莲神色复杂的说道。 “你还懂这个?”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我以前服侍过的那户人家的情况可比这里复杂多了。” “所以人太笨,混不下去了被卖了。”这是小花的猜测,从以往得知的一些枝叶中猜测出来的。 巧莲又被气得一滞,丧气说道:“我觉得我自己惹人厌,你这人还讨厌。” 小花叹了一口气,回归正题。 “听说你现在在洒扫处当差,稍后我会叫人帮你换一个差事的,只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能不能行还不好说。” 巧莲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再不走,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妒忌冲破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没听那人的来害她。 行至门口,她背着身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洒扫处还是挺好的,至少没那么多事儿,我这种性格不能去太好的地方。” “你懂这些也不算太晚。巧莲——” 巧莲步伐一停。 “这事儿我会尽量不牵扯到你,如果有人问你埋了没有,你就说埋了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9章 ==第73章== 听了丁香的说辞,一向沉稳的齐姑姑也坐不住了。 如果真应了这样的说法,花夫人是在长春院请安时候中的暗手,那么一起同去请安的其他人呢?毕竟每次请安的时候可不止花夫人一个人。 齐姑姑不敢想象景王妃会如此大胆,可事实证明她就是如此大胆,让人对她的行为膛目结舌。 这还不算,两位玉夫人那里情况更为严重,除了也中了熏香暗算之外,竟然早些年就因服食了什么阴寒之物损伤身体无法生育了。 这下不用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景王妃,另一边那两个荷包的源头也查了出来,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也直指向长春院。 齐姑姑虽管着内务,但毕竟是个奴婢,事情牵扯到景王妃,这可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只能禀报了景王,再看接下来该如何。 璟泰殿 齐姑姑把事情说完,福顺的脸立即阴了下来,景王虽与平常并无二样,手里端着的茶碟却是裂了。 殿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她是针对那个小宫人的?” 齐姑姑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不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景王的意思。 “看事情似乎如此,乔侧妃几个也是受了牵连,而两位玉夫人早年服食隐含之物伤了身子一事,因事情过去太久,已经查不出事情缘由了。” 过了好半响,齐姑姑才听到上首处景王的声音,“查了证据给她看。” 那个她不言而喻。 “是。” 仅不过一个时辰,齐姑姑就又报了上来。 人证物证俱有,但景王妃那里,却是拒不认账。 齐姑姑只是个掌事姑姑,自是不能和主子分辩的。尤其景王妃咬着不认,又当场昏厥了过去,事后又躺在床上佯装卧病起不来,齐姑姑明知道景王妃是装的,可她就是个奴婢,无奈之下只能转来回禀景王。 “殿下,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王妃、王妃那里一直嚷嚷着要见您。” 景王坐在上首处,眼神幽暗莫名。 安静了半响,才开口道:“王妃禁足。” 对于这个结果,齐姑姑并不惊讶,只是景王接下来的话就有些让她有些惊讶了。 “搀和进去的,一律杖毙,福顺你去。” 福顺沉声应道:“是。” 出了璟泰殿,齐姑姑才苦笑道:“唉,这王妃也真是……” “真是什么?”福顺的嗓音有点尖。 他平日说话是男中音,并不像一般太监那样阴柔尖锐的。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心情极度暴怒的时候。 齐姑姑当然明白福顺为什么暴怒。 “手段是粗暴了些,可是有用啊。你看这后院仅仅就这么四个人,都被她弄得差不多要歇菜了。所以说嘛,这蠢人也是有蠢办法的,至少手段够粗暴。瞧这弄的,啧啧啧。” 福顺这人表里不一,翻脸如翻书,性格变幻莫测。有时候他嘴里戏谑是在和你开玩笑,有时候嘴里戏谑是心里正烦躁的想杀人。 此时见福顺这副样子,齐姑姑心里暗暗为景王妃默哀。 ****** 景王妃真的蠢吗? 也许。 可她也是有自己的底气。 她是当今亲封的景王妃,萧皇后是她同族的姑母,萧皇后不会让萧家出一个被废的亲王妃,这就是她的底气。 更何况她也不认为景王会为了一个小姬妾拿她如何。 她也曾想过如果事发后的情形,第一她觉得不会事发,第二就算事发她也不惧。 景王是没拿她如何,可这世间软刀子杀人的事太多,并不是要拿你如何才算惩治。 一夕之间,长春院仿佛塌了天,整个正房里就听到景王妃凄厉的哭声。 “你们放开她们,放开她们……” 眼见福顺指挥着人要拖了李嬷嬷春香她们下去,这下景王妃连病也顾不得装,鞋都不穿,硬拽着李嬷嬷就是不丢手,另一只手去厮打带人的太监。 那太监只是躲,手下动作却是坚如磐石。 “本王妃要见殿下,要见殿下……” 没有面临死亡的人,永远想象不出死亡是个什么样子,景王妃可以对旁人屡下暗手,那是与她不相干。直到自己身边人也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惊慌失措。 “王妃您可千万不要为难咱家,这是殿下下的令,奴才等人也是奉命行事。”福顺笑得满脸褶子,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 春草几人哭得眼泪鼻涕流,瘫在地上被人像拖死人一样的往外拖。 “福公公饶命啊,王妃救救奴婢……” “奴婢知错了,饶命啊……” 李嬷嬷倒是没这么怂,但也吓得老脸发白,腿脚瘫软。 福顺转身横眉斥道,“还耽误什么,赶紧拖出去,早早送她们上路,怎么说也是服侍了咱们王妃一场,她们为王妃尽心办事,自是要让她们求仁得仁。” 那些个宫人太监都是干这些的老手,手脚并用就把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春香几人拖了下去,而李嬷嬷的衣袖被景王妃拽着,看了福顺的眼神,便有那冷面无情的太监硬生生把她手拽开。 景王妃跌坐在地上,此时场面混乱,也没有人前去扶她,样子格外狼狈。 一行人鱼贯去了院子,庭院里刑凳与刑仗均已备好。 刑凳一条一条,摆放整齐,间距适当,有大力太监手持长一丈三宽一尺厚五寸的刑仗站在一旁,让周围的人看着就忍不住要瘫软下去。 这是福顺惯用的老把戏,杀鸡儆猴。 丁香等人挣扎无用,被强行按在凳子上,便有那大力宫人持杖开打。 景王妃头发披散光着脚追到门外,想上前制止却被几个宫人抱住,手抻着想抓什么,哭得伤心欲绝。 “你们放了她们,本王妃命令你们放了她们……” 她的话没有人理会,整个院子里就只听到嘭嘭嘭打人的闷响声,还有几声被堵住的惨叫,福顺的声音在院子里格外清晰的响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章 ==第74章== 偌大的殿中只剩了景王一人。 他坐在那里,脸色晦暗莫名。 萧氏两辈子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愚蠢无知手段粗俗! 其实上辈子景王府的后院是没有这辈子如此安静的,景王因为子嗣问题虽对女色寡淡,但不可避免会到妻妾那里过夜。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免不了很多纷争。与这辈子的不同,上辈子景王是幸了玉娇玉容两人的。 上辈子景王府的内务是交在景王妃手里的,景王妃小意奉承求得原谅,景王想着总不过是自己的妻,便与她重归旧好。景王妃素日里端庄大度表面和蔼可亲,管理内务更是仅仅有条赏罚分明。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静和顺…… 只除了景王本就子嗣单薄,后又没了两个儿子,一个是景王妃所出,一个是乔侧妃所出,只剩下了一子两女,而玉娇玉容曾有一次小产,自后再无动静。 那时候景王的心思简单,又疲于应付京中那边的异动,本就是个男人,又怎么可能去管些内务什么的。富贵人家从来有惯例,后院是主母管着,景王也没打算例外。 事情发生之后,他只对几人都做了安抚,却从来没探询过事情为何会如此。 日子继续过着,一直到他最后临死之前。 晋帝赏下了毒酒,福顺死命拦在前面被人拖了下去。 他知道福顺肯定要死了,跟着他的几个老人下场也不会好,他坐在空芜的璟泰殿中,面前是一杯鸠酒…… 萧氏过来送他最后一程,说了一番话。 “……你一辈子都活得糊糊涂涂,迷迷茫茫,毫无作为,不思上进,简直就是个窝囊废……你想要安宁想要和平,可是这世间有安宁吗?你不争不抢,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萧氏的脸扭曲的吓人,这个本来是自己妻的女人,此时却是陌生的厉害。 骆璟一直以为自己会讨厌这种厌恶与轻视的,以往碰到这样,他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其实心里一直会不舒服。可近几年的吃斋念佛,让他心如止水,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孔扭曲的女人,竟心生荒诞。 “……乔氏把我的儿子弄死了,我转头把乔氏的儿子弄死了,那两个蠢货一个孩子都没生……你以为和平的后院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过是别人营造出来的假象……怎么可能不争?不争下场就是任人鱼肉,这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 骆璟感觉自己的心好疼,他觉得自己应该会神情恍惚,应该会大受打击,应该会……可他此时却是冷静的吓人,明明心疼如刀绞,面上却是被糊了泥浆似的,想露点哀伤的表情都没办法…… “……你的王位以后就是咱们恒儿的……陛下说了,你死,你的一切都是我们母子的……别挣扎了,挣扎也没用……” “……你也不过就是个哑巴,一个哑巴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骆璟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她癫狂如斯。 “……你自己喝了吧,别逼我下手,陛下说了,你不愿意喝,就让我亲手……” 骆璟白玉般却消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捏住酒杯,持起,饮下杯中酒。就像他平时偶尔饮酒那样,姿势如常,表情如常,眼神淡漠,却是直看着她。 景王妃画着浓重妆容的脸,突然被泪水浸湿,似哭似笑。她佝偻着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却止不住那磅礴而下的泪水。 “骆璟你不要怪我,我没办法,人都是自私的,我只是为了恒儿……你不死我儿子就要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他死……” 骆璟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嘴角流出来了,他张了张嘴…… 好想说一句,你愚蠢…… 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 刚回来一起初有几个月的时间,景王是混沌的。 他所认知的世界被萧氏被晋帝被这个无情的世道全部摧毁,他想不出来人性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堪。他挣扎过,他迷茫过,他困顿过,他疑惑过,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直到他痛定思痛,决定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抛开。 他的思想,他的认知,既然没办法去苟同这个荒诞的世界还有一些人奇怪的想法,那么他就不再去想,只用去做。 别人的想法真的重要吗?人的想法真的重要吗?如果重要,他上辈子为了求生费尽心思,为什么还是会死在晋帝手里? 说破了,不过是实力罢了!如果他上辈子稍微有那么点进取,如果他上辈子不活得那么糊涂,如果他不是个哑子……又怎么会落到一个毫无反击之力,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尊严尽丧的地步呢?! 实力是什么? 景王开始深思。 …… 对于景王妃,景王的心情是复杂的。 有恨,却又无恨,想报复,却又想起上辈子死前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想把她扔的远远的,却有不能动的理由…… 最后他选择了置之不理。 从来没有在意过,便从此漠视吧。 至于其他人,他想着,既然后院有争端,那么他就不去,反正这辈子他没打算要什么子嗣,就那么放着吧。 …… 那个小宫人是个意外,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东西。 环境与境遇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他想着,萧氏安分了,他想着一个被完全架空的景王妃还凭什么作呢,所以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去了那么几次,却忽略了萧氏那个女人虽然愚蠢却从来手段粗暴…… 景王耳边突然响起刚才胡良医说的话,“……如尽心治疗,半载即可。” 无端的有些烦躁,他揉揉眉头,不再去想。 ****** 当丁香回来禀报说荣喜院和寒香院那边也中了暗招后,小花的心就整个放了下来。 刚才那会儿突然知道自己中了暗招,她还有些心绪纷乱,之后认真思索,其实这样似乎也不错?! 果不其然,后面那一连串发生的事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只除了福顺的手段让她些许有些惊讶。 景王那边的反应是如何她并不知晓,但福顺的手段可谓是狠辣,即在景王妃心口上捅了无数软刀子,还把一手杀鸡儆猴玩的十分漂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1章 ===第75章=== 晨光透过窗棂洒射在室内,床上一对安睡的人儿,掩在帐后。 景王到点儿就醒了,睁开眼睛,眼瞳里还余留半分初醒时的混沌,不到片刻便清澈起来。 他的眼光顺着朝下,体态娇小的人儿背靠在他怀里,身子蜷曲着,他的手臂做枕环过她的纤颈,另一只手覆在被中她的纤腰之上。 景王有一瞬间的不适,不是太习惯这种亲密的姿态,昨晚儿明明不是以这样姿势入睡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实在想不清楚。 片刻后,他才放松自己僵硬的身体。 这一放松,他嗅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手下的纤细柔软也清晰起来,大掌仿佛有自主意识便在其上游移起来。 一路直上,覆在那两团柔软,不由自主的磨蹭着揉捏了两下,掌心是滑腻溜手的触觉,让他不由得忆起前些日子的记忆。 怀里的人儿嘤吟了一声,他身下一紧,薄唇缓缓凑近,贴近那纤柔的玉颈,顿了一下,才在上面细细碎碎吻着,姿态显得有些笨拙。 如是半响,景王不想再忍,扯了亵裤上的腰带,大掌复又在被下游动。 小花感觉到异动,还没睁眼,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裤被扯了开。 动作的人有些笨拙,扯动之间把她皮肉拽得有些疼,还未恍过神儿,两条腿儿就从身后被人用膝分了开,磨蹭了几下,耳边的呼吸有些重,紧接着就被埋了进来。 小花龇牙吸气,轻唤,“殿下……” 声音里还带着些晨起的沙哑,分外添了些撩人。 脖颈处被轻吸了一口,便开始被撞得摇摇晃晃起来。 这样的姿势是小花清醒时从未尝试过的,景王的动作虽是粗鲁但又带了几分轻柔,这样一番不过片刻,哼声便慢慢变了调。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小花觉得自己腰儿都快被撞散了架,他才紧箍她的纤腰重重的撞了一下再也不动。 小花羞得脸都快臊破了,这一大早上又是晴天白日的,上辈子虽没少过白日宣|淫,但与素来淡漠仿若谪仙似的景王这样却是让她臊得厉害。 背后那人又搂着她抱了半响,才退了出去。 小花把脸埋在被子里,羞得不敢抬头,只敢装死。 景王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散在背后的长发,才套上亵裤下了地。 外间的福顺听到里面的动静,走进来隔着屏风低声问了一句,“殿下可是要起了?” “嗯。” 顷刻,福顺带头,进来了几名小太监。 小花本来想起来服侍景王更衣的,谁知道一动,腿间就有那滑腻涌出,让她头轰得一炸,索性埋在被子里当起鸵鸟。 屏住呼吸听着外面有人侍候景王更衣、洗漱,直至脚步响起,人去屋空。小花不知道的是,景王可是看了纱帐几眼,唇角还好心情的勾了一下,只是不显。 景王走后,丁香小心翼翼的步了进来。 “夫人,是沐浴还是再睡一会儿?” 景王妃被禁足,小花不用去长春院请安,自是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 小花听到丁香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僵硬。 丁香怎么会知道她醒了呢? 想着刚才那会儿自己发出的声音,小花的脸顿时爆红。 景王也就算了,谁让他一大早上折腾她的,既然连丁香都知道她醒了,是不是福顺和那几个小太监也是知道啊…… 囧囧囧,小花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 期期艾艾了半刻,才小声开口:“沐浴吧。” 丁香应了声,便去备水去了。 等丁香备好水,转过来扶小花去沐浴,小花刚一站起来,就感觉一股凉意顺着腿流了下来。 小花没敢去看丁香的眼神,闷着头进了浴间入了浴桶。 一番梳洗,小花穿着白色中单走了出来,长发头发润湿披散在身后。 丁兰捧了鎏金海棠花熏笼过来为小花烘干头发,丁香则细细的为她上了面脂。长发烘干后,丁兰为她梳了一个随云髻,插上簪子。 因着今日也不用去请安了,主仆三人一边梳妆,一边嘴里还说着话,自是比以往闲适的多。人人脸上都是笑,看得出来心情都极为的好,哪怕是一向肃然的丁香,今日嘴角都含笑了几分。 “夫人现在越来越美了。”丁兰看着镜中的人感叹道。 镜中的人有一张极为精致的小脸儿,尖尖的下巴,两弯修长的眉,不描而黛,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不饰而媚。因为年纪还小,眉宇之间还带了点青涩的味道,配着这脸这眼,交杂出一种青涩而又娇媚的气质,清艳至极。 听到丁兰这话,镜中的人儿美目一嗔,说道:“难道以往就不美了?” 丁香在一旁抿嘴而笑,“夫人以往自是也美的,只是今日格外的美。” “今日殿下可是起迟了呢。”丁兰说道。 这话把小花的脸说得一下子爆红起来,啐骂道:“你个小坏蛋,居然敢拿夫人我开玩笑。”嘴里虽是这么说,但眉宇间一点发恼的神色都没有。 丁兰佯作求饶状,嘴里还在说:“殿下起迟了说明稀罕我家夫人,昨儿个惩治了那边,当晚就来咱们西院了,说明殿下心里在乎着夫人呢。” “你还说还说,丁香快帮我收拾她……” “收拾谁呢?奴婢来帮忙。”春草听到笑闹声,走了进来,也是一脸笑盈盈的。 “快,春草,丁兰个小坏蛋拿你家夫人取笑,快帮我收拾她。” 春草作势挽起袖子,“好啊,你敢取笑夫人。”手上却是上去搔丁兰的痒。 丁兰连番求饶,大叫夫人饶命以后再也不敢了,小花才挥手止住春草的动作。 一番笑闹过后,几人平复下来。 “殿下的性子难以琢磨,奴婢觉得能有这样的表现算是极为难得的了。”丁香说道。 小花满面通红,看不出是刚才笑闹的红晕,还是羞红的。她摸摸手指,想着昨晚景王那笨拙的安抚举动,心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 “奴婢觉得殿下虽是表面里不显,但心里还是有夫人的,只是性子淡漠不善于表达而已。”丁兰说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2章 ==第76章== 两位玉夫人闹腾不休的事报到内务处这里,让齐姑姑忍不住的皱了眉。 她管着内务,什么都不怕,就是怕与殿下的妻妾打交道。轻不得重不得,真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来报的宫人说两位玉夫人吵着要见殿下,齐姑姑更是无语极了。 主子是个不管事儿的,可以想见她就算报了上去,也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苦思半刻,她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让福顺那老东西来办,毕竟福顺可是‘代表’着殿下。 于是,齐姑姑便派人去请福总管了。 寒香院 玉娇早就哭得没有什么形象可言,玉容比她好点,但也是面色惨白,整个人连点鲜活气儿都没了。 想着那花夫人来后院后每次请安的那些举动,当初不光玉娇暗里讥笑的几次,连玉容也不以为然,觉得那人小家子气。 如今事实证明,还是谨慎点好啊。 可谁能想到萧氏那女人居然如此下作,连她们两个有名无实的人也不放过呢?! “我要去找殿下做主,你们别拦着我……”玉娇歇斯底里的哭嚎着。 这世界最为残忍的事,莫过于让一个女人丧失了生孩子的权利,哪怕她一直没有机会,但总有点念想啊,如今连念想都被剥夺了。 “夫人,奴婢求求您,您别再闹了。王妃那里已经受到惩治了,王妃被禁足,身边的人全被打死了……” 昨儿去看杀鸡儆猴的两个宫人死死地抱住玉娇,嘴里不停的劝着,生怕这两个主子再干点什么出来把下面这一群都牵连了。 玉容面如死灰。 是啊,已经惩治了,可这种惩治又怎么让人心生甘愿。罪魁祸首只被禁足,也就打死了几个奴婢就算惩治了,那她们两个受害者算得了什么呢。 “禁足算什么惩治,我去给她下点药让她不能生了,然后再来禁足我行不行?” 大家都懂玉娇话的意思,可没人敢接腔。一旁的两个贴身宫人很想说,你怎么能和王妃比呢,却不敢说出口。 正混乱着,就见着福顺与齐姑姑走了进来,这宫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过两位夫人。” 福顺与齐姑姑点头行礼。 玉容满脸死灰,惨笑了两声,嘴里强撑说道:“福总管齐姑姑,婢妾两人想见殿下,婢妾两人真是好惨啊……” 玉娇神色癫狂,什么形象什么里子面子早就丢到旮旯去了。 “本夫人要去见殿下,萧氏个贱人,贱人……” 其中一个宫人赶紧上前捂住了玉娇的嘴,眼里还偷瞧着福顺两人有没有听见。见两人没有任何表示,才悄悄松了口气。 “两位玉夫人,殿下忙于公务,至于王妃那里,殿下也已经下令处置过了,两位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总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玉容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只是难以死心,此时听到福顺这场面话,苦笑着喃喃:“都这样了,还如何注意。” “主子的事儿又怎么能是我们这些做奴才可质疑的,两位夫人还是保重自己的身子为好。” 福顺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那就是此事已算完结,两位还是不要再闹得好,殿下也没打算见她们。玉娇没指望她能听懂,但只要另外那个听懂就好。 他环视了屋中的几个宫人一眼,嘴角噙笑,“两位夫人伤心难忍,你们这些当奴婢的要尽心服侍,可别出了什么纰漏。” 昨儿个长春院杖毙一事,后院无人不晓,见那‘煞星’福总管这么一说,一旁的宫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奴婢等一定尽心侍候。” 福顺又面向玉娇玉容两人,说道:“那老奴二人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与齐姑姑出了寒香院。 后面依稀还有玉娇凄厉的叫喊传来,但更多的却是被一些宫人的劝慰声压了下来。 “你的应付倒是粗暴。” 福顺嘿嘿道:“走个过场就行了,这两个有名无实,又是那边赏下的,谁乐意去敷衍她们啊。” 齐姑姑摇摇头,没有说话。 荣喜院那里。 乔侧妃脸色阴沉的吓人,从知道自己也遭了暗手,她就脸色没好过。 只是终究境地比玉娇两人好上很多,调养一些时日也并无什么大碍,倒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也不忿,可还是懂得进退。 “萧氏,好啊,真好!” 这手全面撒网重点钓鱼,连她都给网进去了,亏她小心防范了她那么多年! ****** 胡良医得了景王的准话,准备了一番便来到了西院。 因为景王的话他内心多了些不同,只是人老成精面上也看着不显。 一番把脉下来,胡良医抚着胡子沉吟。 小花虽是自我安慰调养就调养吧,但对此事还是很上心的。 “胡良医,我这身子大概需要多久方能调养好?” 昨儿个胡良医说是一年半载,小花心绪纷乱便没有细问,一年半载这话太广泛了,可以是一年多,也可以是几个月,她总要知道个具体时间,心中才能安稳。 这次胡良医没有打模糊概念了,“这个需要看夫人的身体状况,按老夫估摸,差不多需要半载时间,不会太久,夫人请勿忧心。” 半载也就是六个月,细细思索,也不算久。 “那就有劳胡良医了。” 胡良医又说道:“调养期间夫人需要忌口,呆会儿老夫会开了忌口单子送过来,按着单子来即可,至于每日服用的药也会送来。” 丁香在一旁说道:“胡良医,怎么好劳烦您跑来跑去,奴婢跟您一起去趟良医所吧。如果日后需要拿药什么的,奴婢去拿就好。” “此番也可。”胡良医倒也没推辞。 小花想到忌口一事,迟疑说道:“胡良医,您也知道贺嬷嬷那里每日为婢妾送的有补汤,口味时常不同,婢妾不通药理,以往只听了贺嬷嬷说是药膳。如是要忌口,那边是不是也要知会一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3章 ===第77章=== 日子果然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平静的让小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这种境况是她之前可以想象的到的,只是突然这么平静,仍是让她有些讶然。 真正空暇下来,小花就觉得成日里就这么吃吃睡睡,有些无聊了。可后院女人的日子历来如此,几乎没什么可休闲娱乐的东西。除了成日里斗来斗去,剩下的时间便也只能是闲闲度日了。 府中有园子,尚能游游园打发时间,可景王府并没有这些精巧的玩意儿,而小花也不想出门,只能作罢。 下面的宫人想着法子给主子解闷,小花这里也找到可做之事,那就是做件衣裳出来。 她一直练习绣工,截止至今看着针脚是好了,简单的花样也会绣一些,但因着前些日子一直疲于应付景王妃那里,也没空出时间试试手艺。 这闲暇下来,她就想着给贺嬷嬷做件衣裳。 对于那个嬷嬷与她的照顾,她一直铭记于心。金银之类,她也不多,而且给出去是对人的一种侮辱,她也只能用心去感谢他人。 虽有点自惭自己的手艺,但想着当初自己第一件做出的东西就是送给贺嬷嬷的,而贺嬷嬷也很喜欢的样子,这种自惭倒也不会持续太久。 动了心思,小花便着手起来。 让丁香拿了布料,自己裁剪缝制,动作虽慢,倒也自得其乐。 丁香并不让她做太久,怕伤了眼睛,几次说要接过来帮忙,小花都没让。就这么做了几日,衣裳主体已经做好了,剩下也就是做点绣花点缀了。 因着是春天,小花便做的是春裳,等天气暖和就能穿了。而丁香几人,最近也忙着给小花做几身春裳,所以这几日西院上上下下都非常忙碌。 景王这些日子也会来西院,只是没有前些时候那么频繁了,似乎很忙的样子,但隔两日总会过来一次,比起以往好的不要太多。 小花见此情形,看在眼里,自是喜在心中。 虽景王还是不言不语,态度不改,但两人相处之间总会让人感觉到有一丝似乎是温情的东西夹在其中。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小花不是很清楚,也许殿下真的有些在意她? 可每每看到景王那淡漠如初的脸与从未改变的寡言,她都会有种气馁的感觉。气馁归气馁,她还是知道这样持续下去对自己是极好的。 这日,景王又来到西院。 今日来的有些早,小花还没有用晚膳,见景王这个点儿来,就问了是否用过膳,得到的答案是否。遂,两人在一起用膳。这样的情形不多,但也是有过的,所以小花并没有什么不适。 侍候了景王这么久,小花已经对他日常的生活习惯很是了解了。 景王茹素,但也不是不吃肉,只是用的少,并且太油腻重味的不爱,只爱那些较为清淡的饮食。而小花,虽是小时受了不少磋磨,挨饿更是常有的事,但却并不重口腹之欲,甚至食量并不大,而且也不挑口。 平日里倒也喜欢吃辣,但没有也不是不行,与景王共膳了几回,她便也差不多养成了清淡的口味,不过重味的她也不拒绝,只是景王不在的时候才吃。 两人用了膳,此时尚早,也不过酉时二刻。肯定不可能如此早睡,接下来就应该是两人的休闲时间了。 景王的休闲很乏味,不外乎就是看书,这项是小花早就清楚明白的。 小花平日里在暖炕上的安乐窝,如今被景王霸占,他人在炕上靠着,手里翻着闲书打发时间,享受这难得的清闲。而小花则是坐在一旁,手里罕见的拿着一件衣裳缝着绣着。 安静惬意的气氛在空气中洋溢,丁香丁兰与春草在来往服侍之间都带着微笑。自家夫人受宠,最近后院也没什么纷争,大家自是心情都不错。 景王看书很杂,总是随性而起,有时候会看些正经的书吸收些知识,有时候却又会看些例如游记话本之类的闲书用来打发时间。 今日他手中的这本书是他找了许久的孤本,还是苏顺从南方捎带回来的。知道这位主子的秉性,苏顺在外头除了收集些珍奇玩物,重中之重就是收罗各式孤本书卷,隔段时间便一起捎回来。 景王想看这本书许久了,可最近一直没有闲暇空余,今日浮生半日闲,他本是打算在这儿用了膳看会儿的,此时却没了这个心思。 眼睛在书卷上放着,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移到旁边那人身上。 他知道她在学习绣工,以往闲的没事时,总见她拿块儿小布头缝缝补补的。今日见她手里拿了件衣裳,看颜色应该不是她喜爱的,看样子又是妇人穿的,并不是男子的。 景王心中有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一点不高兴。 小花做起什么来是很专心的,绣花她并不擅长,怕绣坏了,更是专心致志。绣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了,才放下手里的衣裳,扭扭脖子,一个不小心撞进了旁边人的眼。 上挑的丹凤眼,眼中是恒古不变的淡漠,可今日里头却藏了些东西。 一时之间,小花也没看懂。 她露出一抹笑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 “殿下要饮茶吗?”她以为景王是想饮茶了。 与景王相处了一些日子,小花才发现这人的性子太过龟毛,有时候想饮茶了,但就是不说,只是拿眼看你,直到你看懂把茶递给他,他才端起若无其事的喝下。让人觉得别扭,又有些感觉有些小孩子气。 小花边说边把一旁的茶盏端给他,对方却是不接,也不说话,而是又把眼睛放回书卷上。 小花眨眨眼,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又有点小烦躁。 她最近在琢磨景王的性子,每次认为自己琢磨有些进展了,他就会若无其事给她沉重一击,似乎在告诉她,孤王的性子就是这么变化无常。 景王的眼睛虽是放在书上,但眼角余光一直放在那边。 见她眨眨眼,似乎有些小气恼,莫名心中就多了一点小畅快。这种情绪很微乎其微,他还没体味出来,眼角就又瞅到一旁那件浅绛色的衣裳。 顿时,心中有点气闷,孤本也不想看了。他扔下手里的书,僵着脸说了一声,“安置。” 人便下了炕,自己套了鞋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4章 ==第78章== 厮混了一夜,第二日早上起来,小花果然没有见到景王。 想着昨晚的荒淫,她又忍不住的红了脸,赖着床上半天都没动弹。 帐外的丁兰听到动静,小声问道:“夫人,是否要起身?” 小花嗯了一声,做出一副若无其事样坐起来。 丁兰把帐子勾了起来,帮小花在外面套了一件可以遮身的衣裳,便扶着她去了浴间。 沐了浴,又用盐粉浄了牙,小花才披着头发出了来。 “夫人早膳想用什么?”丁香在一旁问道。 “你看着来吧。” 旁人用膳都是有主见的很,要么就是挑食的可以,换到花夫人这里大多数都留给贴身宫人看着点。小花是省事了,负责每日去点膳提膳的丁香却是头大的可以,还要想着配膳配菜什么的。 夫人喜辣,丁香却并不愿夫人多食。虽说夫人最后总是会依着她,但丁香也不是那不识眼色的主儿,总是要琢磨着怎么安排夫人膳食,既要解了她口腹之欲,也要不让她上火。 丁香转身出了门去典膳所,丁兰和春草两人则是给小花上面脂、梳头、更衣。 一番弄罢,小花走去廊下呼吸一下早晨的新鲜空气。 此时雪已化完,庭院的树与花坛都渐渐露了些绿意出来,似乎春天一下子就来了。金黄色的晨光洒射在庭院中,让人忍不住心情就好了起来。 丁香回来在堂屋里摆好膳,出来叫她,“夫人,用膳罢。” 小花点点头,就抬脚进了屋。 用完早膳,小花去庭院里散了会儿步回来,又将那件给贺嬷嬷做的那件衣裳摸了出来开始绣着。 一边绣着,一边脑海里恍神想着昨晚儿的事儿,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早上,景王一大早就离开了。 去演武场的路上,脑海里却是总回响着昨晚儿她说的那句‘殿下喜欢吗?’ 他一直没有应答,实则心里喜欢的很。别说去说出来了,光是想都让他有些囧然的感觉。 长这么大,他早已忘了发窘是个什么感觉了,在昨晚儿却是十足体会了个够。昨晚儿没顾得想,此时细想起来,却是感觉到她行为里的那点小故意。 心中有点恼,可要说是恼又不对,反正就是复杂的很。 于是,本来一路很熟练的拳法,今日却是频频出了错,可景王并没有发觉,还在那儿一板一眼的练着。 严师傅是景王的武艺师傅,教授他武艺多年。每日景王晨练的时候,他都会在一旁看着,偶尔会指点两句。 长得五大三粗又一脸胡子拉碴的严师傅,身材敦实雄壮像个熊似的,站在一旁看着今儿早上异常诡异的景王,眼神怪怪的。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站在他身侧的福顺,低沉问道,“老福,殿下今儿个是怎么了?” 福顺最不愿旁人说他老,无奈这严蛮子每每戳他痛处,从来无所顾忌。 你说他是故意的吧,也许是,但人人都知道这严蛮子说话从来口没遮拦,是个混不吝。 这么一个口没遮拦的人,连景王都不与他计较,旁人又怎么好与他计较呢,所以福顺只能不耐烦的翻翻眼,说道:“咱家怎么知道!” 严蛮子环着福顺的肩膀,一脸不正经的道:“你不是一天到晚跟着殿下嘛,恨不能殿下行个房你都在跟上听墙角,还会有什么不知道的。” 跟粗人说话就是闹心,福顺不耐烦的的把严蛮子环着他肩的手拨开,“去去去,你才听墙角呢。”老脸气了个通红,又拿这人没办法。 “哎,对了,我问你个事儿呗。”凑近福顺的熊脸,笑得一脸狰狞(猥琐)。 “什么?” “据说咱们殿下凡心大动了,后院多了个得宠的小夫人。” 这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景王府看似占地辽阔,可一些家将府卫什么的都住在景王府里,一来二去早有风声透露出来。只是外人知道并不详尽,后院离他们这些人的住处又相隔甚远,而严蛮子这人从来不怎么正经,又有点恶趣味,好奇心旺盛,才会找‘知情者’福顺打听一二。 毕竟景王可是众人皆知的清心寡欲啊,在严蛮子这种贪花好色之人眼里简直就是谪仙转世,平时非常不能理解,此时见不沾女色的谪仙改了性,自是好奇非常。 福顺睨了严蛮子一眼,做出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义正言辞的说道:“主子的事儿,奴才怎么能拿出来与外人说道。” 严蛮子‘嘁’了声,“别到这里装正经了,你个老货也是个同辈之人啊。”他啧了两下嘴,“忘记当初打听什么样的女人才招男人喜欢的事儿了,咋样,找到自己可心的人儿了没有?” 福顺虽是太监,但太监与太监之间也有许多多不同。宫里历来有太监结对食一习,福顺身为景王府总管大太监,又是景王殿下跟前得眼的人,多的是宫人想攀龙附凤巴上来。严蛮子也是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有这么一说。 一提到这事,福顺就黑了脸。 想当初他打听‘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事,就是找这严蛮子打听的。这粗货说的极其猥琐不说,事后还拿出去到处宣扬,闹得府中很多武将看到他,都一副‘我懂的’的样子凑过来和他‘交流经验’,让他这个清心寡欲了一辈子的老太监有段时间着实烦躁不已。 为了他家的殿下人伦大事,他福顺可不光是老脸都没了,名声也全毁,还落了一个人老心不老的臭名,惹得府中有些宫人每每见到他都眼含深意。 “去去去,你个粗鄙的蛮子。” 严蛮子哈哈大笑,搔着脑袋,“老子就叫严蛮子,自然就是个蛮子,至于粗鄙,嘿嘿,至少老子不像有的人那样做事儿遮遮掩掩。” 这话把福顺气了个仰倒跌。 “哎,你说咱们殿下凡心大动的时候是啥样,你不是老爱蹲在外面听墙角嘛,说给我听听呗。”严蛮子一副挠心抓肺的样子。 福顺不为所动,“主子的事儿可不是我们这些当奴才能够说道的,自己好奇你去问殿下呗。” 严蛮子一副‘你坑我’的样子。 可他实在是好奇啊,粗壮的手指磨蹭了胡子一刻还没有,就径自迈着虎步靠近这会儿又开始练习射箭的景王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5章 ==第79== 一晚上小花都觉得景王怪怪的,可到底是哪里怪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脸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眼神还是那么淡漠,但小花就觉得哪里不对。 “殿下,您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老是被人用眼睛瞅,小花也没心思做手里的绣活儿了,丢在一旁,坐到景王身边。 景王瞄了眼那件衣裳,心里更闷了。 眼波不动的扔了手里的孤本,下了炕去了东间。 小花见景王的样子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这一连串的举动串联起来就能看出他似乎有点生气了。 他到底在气什么啊?! 难不成我惹到他了?小花努力思索自己哪里犯到景王忌讳什么的了,可怎么也想不出来。跟到东间去,就见景王坐在床头,幽幽的看着她。 小花觉得有点小委屈,又不想惹了这个脾气怪的男人生气,靠近了些去。 “殿下,是婢妾哪儿做的不好吗?” 听到这话,景王侧开脸,这下连看都不看小花一眼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小花的胆子大了许多。见景王无缘无故连闹了两日的脾气,她心里也有点火火的,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僵着脸,爬到拔步床里面的位置躺下。 想了想,更是气闷,遂给了景王一个脊梁。 好吧,这下两个人都气了。 见到小花那意味明显的脊梁,景王愣了愣,有点不明白她怎么生气了。遂把刚才的情形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才得出是她生气是因为他。 这个小花儿,胆子真大! 景王更气闷了,躺了下来,也给小花一个脊梁。 其实给了景王一个脊梁之后,小花就有些后悔了,暗在心中说自己不够谨慎。怎么能因为景王这些日子不明显的态度,而恃宠若娇起来。他是殿下,是夫主啊,她应该紧抱他的大腿才是。 可是心里就是觉得委屈极了,怎么办? 这会儿,脑袋倒是清楚了些,她小意往后靠了靠,碰到景王的脊梁。 心中一愣,知道他似乎更气了。 喟叹了一口气,她抹抹自己的脸,转过身,小心翼翼的贴了上去。 “殿下,都是婢妾不好,惹您生气了。” 罢了罢了,小夫人本就是要好好巴着景王殿下才是正道,甭管到底是谁无理取闹,先道歉示软再说。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过来,景王的脊背一僵。 这句话出了口,后面的话就更好说了。反正面子都已经不要了,就没什么为难的了吧。 小花并不怎么会与人道歉求得原谅啥的,于是她只能用上辈子不小心惹怒四少爷后用的手段。 她在景王的脊背上磨磨蹭蹭,轻摇着,撒娇道:“殿下,您就原谅婢妾吧。” 爱娇的小口气,让僵着脸的景王心里一酥。有点小满意,可一想到那件衣裳还有昨晚儿的‘被压’,景王立马又陷入森森的郁闷当中。 景王那点微末的动摇,小花自是感觉到了,毕竟两人紧贴着一点点细微的动作都能感受出来。她打蛇顺杆子爬,缠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翻山越岭,翻到景王前面的位置那处。 见景王一动不动,也不阻止她,小胆子更大了,爬进他怀里。 “殿下,你惩治婢妾吧,以后再也不敢了。”边说,还边把景王的手拉至自己俏臀上,并可怜兮兮道:“你打婢妾吧。”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样的情形,一个娇娇小美人儿,窝在怀里小意撒娇,还做任由惩治的样子。尤其这惩治还极为香艳,景王这个笨拙的怎么受得了这个。 脸色还是未变,但是眼神却是深了又深。手上也是不由自主的在其上磨蹭了下,又捏了一把。 景王这种表现让小花心中大定,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其实小花还是挺了解男人这种生物的。 男人啊,你别看平他日里表面上装的再过正经、义正言辞、大义凛然,一旦战场转移到床上就没那么好了。小意奉承,娇怯柔弱的撒撒娇,小手段动用两下,很多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当然前提是男人愿意接你的招。 见景王接了招,小花心下大定。 此次景王生气,小花虽觉得有些冤枉,但也是收获不小的,至少是知道了怎么对付景王这种怪脾气的男人。以后就算自己哪日真的犯了错,也好‘求得原谅’。 “那殿下的意思就是原谅婢妾了呗。”自说自话的最高境界就是还能自己给事件定性。 见景王不言不语,还没露出什么其他的神色,小花眼睛一闪,继续打蛇顺杆子爬。人磨磨蹭蹭凑到景王脸庞,“那殿下告诉婢妾到底哪儿做错了呗?” 这个问题还是要弄清楚的,以免以后不小心再犯。 景王的脸僵硬得厉害,又思及严蛮子那‘被压论’了。不想理她,只想自己静静,可被这磨人的小花儿这样磨着蹭着,就让他上了火。 他一个翻身而上,把那小花儿压在身下,手脚并用褪了衣裳,简单的亲了两下,就顶了进去。 小花一皱脸,简直想把身上那人打死。 打死肯定是不敢的,只能走迂回路线,自己去掌握主动。 以往几次,她去主动,这人都表现可以接受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执拗的厉害,她只要一动就被人用手按了下去。两只手被按着,嘴被人堵着,然后被人大力顶着。 舒服一点没有,下面火辣辣的,心里好憋屈啊,本来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攒出来的温情一下子退散了,凭增了一股自己还是个玩物的委屈感。 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 这可不是平日里被疼爱狠了的那种泪珠,明显就是人哭了。 景王一僵,不再动了,有点手足无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小花儿越哭越狠,景王头都懵了,退了下来,僵着脸坐在一旁。 小花哭了一会儿,抬眼瞄了一下旁边那人。见他脸上还是平静无波,眼里却带了点无措。又见他上身挂着亵衣,下面未着寸缕,那处还直愣愣的竖在那里,顿时让她发出一声像笑又是像哭的复杂声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6章 ==第80章== 演武场。 今日不光景王来的早,严蛮子来的也早。 严蛮子可是压抑了一天并一晚上的骚动,今儿一大早就起来早早跑了过来,他的家河东狮还说他今儿个改了性,殊不知他是恶趣味使然。 见比以往早了两刻的景王正站在演武场上练着拳法,严蛮子有着一瞬间的诧异。跟着便想到景王一惯的勤奋,倒也没有想多了。只是有些感叹景王的定力,软玉温香居然都改变不了他的习性。 “殿下,这么早啊。” 严蛮子四处瞅了一下,居然没看到跟屁虫福顺,只是演武场角落站了两个服侍的小太监。他嘿嘿笑着凑上了前,从怀里拿出了几本书来。 “殿下,你看我给你带啥好东西来了。” 景王见严蛮子靠近了来,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免得误伤了别人,虽说严蛮子武艺高强,十个景王也打他不过,可这是惯性使然。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我珍藏已久的,借给你,以后可记着还我啊。”往景王那处递的时候,严蛮子还心疼的龇牙咧嘴,足以见得他有多么在乎这些书了。 景王瞄了一眼封皮,看不出是什么,但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僵着脸没有去接,但心里有些好奇。 严蛮子眼睛老辣,光看景王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足以明白他内心的‘渴望’了。 “嘿、嘿,借你还不要,老牛找我借了几次,我都没借他。” 老牛是景王府中的一名参将,与严蛮子有着很深刻的‘友谊’,严蛮子没成亲之前两人沆瀣一气,经常在一起互通有无。成亲后,即使家有河东狮,也没阻扰两人的友谊,只是严蛮子不再和老牛一起去寻花问柳。 景王昨晚儿可是郁闷了一夜,今日早早就起身走了,此时听到严蛮子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些污言秽语,心中有些烦闷,但又起了些心思。 他望了望角落里站的两名太监,挥了挥手,那两人便无声无息的下去了。 严蛮子一看这种情形,心神领会,笑得猥琐。 “哈,终于开窍啦,来来来,咱们去交流一下。” 说着,就拉着景王走到角落处的一处案几旁,自己拖了个凳子坐下,并让景王也坐。 严蛮子以为景王不会从他的,谁知道人却是跟他走了过来,并且也在一旁坐下了。他惊诧之余,面上笑得更是淫、荡。甚至还替景王遮掩一二,粗声粗气说道:“男人嘛,都好这口儿,不要害羞,脸皮薄了没肉吃。” 脸皮薄了没肉吃,是严蛮子以往没成亲前一向挂在嘴边的话。 他长得五大三粗,又体态健壮,胡子拉碴像似没开化的野人。平日里与牛参将出去寻花问柳逛窑|子,那些个头牌窑姐什么的一开始都不愿意搭理他,只是围着牛参将转。可是他脸皮厚,死皮缠,又出手大方,器|大活好,有些个头牌食之入髓,倒也有几个对他痴心不改的人。 按理说窑姐们都应该喜欢像牛参将那种面白的书生摸样的人,可日子久了,牛参将反而不如严蛮子受欢迎。 牛参将心闷之余大骂那些个妇人没长眼,但这严蛮子每每就用这句话把他堵了个仰倒跌。 与严蛮子的厚脸皮相比,牛参将确实算是脸皮薄的。 景王不是很懂严蛮子说的那些粗话,他眉头半拧着琢磨怎么开口询问。 与景王相熟久了,他能有一丝有异于平日里的死板脸,大家都能感觉出来。感受到景王心里那股‘我有不解我有疑问’的气氛,严蛮子这朵解语花嘿嘿笑着凑近了。 “殿下难不成在男女之事上有疑问?有事儿尽管说,我老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还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景王僵着脸,沉声说道:“她昨晚儿哭了。” 严蛮子眼中精光大作,脸上的胡子激动的直抖抖。 “谁啊?” “小花儿。” “小夫人?” “嗯。” 景王瞄了严蛮子一样,见他貌似严肃,心中大安。 演武场中有一瞬间的极致安静,又听严蛮子声音响起,“在哪儿哭得啊?” 景王的脸还是那副死样子,但却写满了郁闷了气息? “床上。” 严蛮子激动的直咂嘴,大力的拍了景王肩膀一下。这多亏景王习武有几年了,要是几年前非把他拍散架不可。可既是如此,景王眉头也忍不住皱了一下。 “草、咳……”这句粗语还没出口,严蛮子就意识到面前坐的人不是老牛,而是景王殿下了,他的主子。转换的极为僵硬,他笑得狰狞,“殿下威武啊,能把女人在床上弄哭了,这是本事啊。” 说着,眼红的盯着景王,满脸妒羡藏在一脸络腮胡子之后。 自他娶妻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出去与那些小娇娇小甜甜小春春甜甜蜜蜜共赴巫|山了,别说把女人在床上弄哭了,家里那种母大虫别把他在床上弄哭就好。 成日里压抑啊,压抑的他难受极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恶趣味关心旁人人伦大事了,他又不是变态! 其实你就是一个变态! 景王并没有因为严蛮子的话开颜,眉头还是半拧着。 “不是。” “不是啥?”严蛮子愣愣的,有听没懂。 “不是的。”景王又道。 这下严蛮子听懂了,他用粗粗的手指头戳着下巴,殿下的意思就是他不是因为太过勇武才把那小夫人弄哭了? 那是怎么哭的? 严蛮子想了一会儿,大悟! 恍过神来,见到的是景王淡漠至极却似乎有点恼羞成怒的神色。 “嘿嘿,嘿嘿。”严蛮子干笑着,小声说道:“那是怎么哭的啊?不会是你找错地方了吧。” 这蛮货的想法从来异于常人,如果是他的同好面白似书生的老牛,应该会懂他的想法,可惜面前坐的是景王。 “什么?” 严蛮子咳了咳,没敢给景王普及这项知识。 “她为什么会哭,说过什么没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7章 ==第81章== 景王有四日没来西院了。 这段时间,景王总是隔两日就会来次西院,顶多不会超过三日。突然不来,让小花颇为不习惯。 难不成殿下忙着? 坐立难安了一日,小花才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 以往十几天不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魂不守舍的!可现在,怎么能跟以前一样呢? 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小花暂时还不知道。 她只知道,景王没来,她真的挺不习惯的。 难不成那日把他惹恼了? 小花换个念头继续想,思及那日的窘状,她觉得这点似乎有些可能。 毕竟当时景王那个状态,她也是看在眼里的,男人不能憋着,小花也是知道的,可是景王却似乎憋了一夜。 看来真是把他惹恼了! 小花有点沮丧,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用上辈子的经验来看,此时她应该打扮的花枝招展美艳动人去堵人的。 可是去堵景王吗? 先不说府里的规矩有多大,璟泰殿她进不进的去,光是景王那张脸就让她觉得压力很大啊! 无计可施的小花,蔫蔫的歪在炕上,有个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的郁闷。 “夫人,是不是无聊了?要不,咱们来打双陆吧?”春草在一旁问道。 这些日子,下面的宫人也琢磨了几样可以给夫人解闷的玩意儿。双陆是一个,还有叶子戏,都是可以在室内进行又比较解闷的游戏。 小花刚学会不久,前几日每天都要玩上一个时辰的,这两日却是丢了开,也不再牵着挂着要玩了。 小花摇摇头,在炕上又换了个姿势窝着。 “那看会儿书?”丁香拿出上次小花看了一半的游记出来,放在炕桌上。 小花又摇了摇头。 丁香满露担忧之色,却不知道说什么。 春草把丁兰丁香几人悄悄的拽了出去,小花只顾发呆也没注意。 “夫人肯定是想殿下了。”春草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事儿可不能到处乱说,咱们三个说说也就算了。”丁香一贯谨慎,自是想的也多。 “这个我肯定知道的。你看夫人这两日精神气儿都没了,肯定是想殿下想的。”春草固执的这么认为。 丁兰说道:“也是,殿下这段时间隔两日就会来,这连着四日都没来了。” “说这些也没用,咱们还是给夫人找点事做吧,别闷出病来。”丁香定下结论。 丁香满露难色,“双陆叶子戏都不玩了,书也不看,又不去院子里走走,还能干什么?” “要不让夫人做点针线活儿吧,我看前几日她给贺嬷嬷做衣裳,还是满神经奕奕的。”春草建议。 “走,试试去。” 丁香端了一碗冰糖雪梨水放在炕桌上,“夫人,喝点冰糖雪梨水吧,润润嗓子。” 淡黄色的冰糖雪梨水盛在描金小盅里,看起来颇为有食欲。 小花瞄了一眼那小盅,端起来用汤匙慢慢喝着。 “奴婢今儿个去提午膳,孟姑姑说贺嬷嬷可喜欢夫人做的衣裳了,说您针线大有进长。”这话是真的,只是丁香中午回来忘了说。 “是吗?” “对呀,夫人,春草也觉得您针线越来越好了,春草马上就被您甩出十条街外了。” 这个倒是事实,小花心想,春草的针线不好她也是知道的。 丁兰在一旁切入正题:“要不,夫人做做针线打发下时间,给殿下做。奴婢记得您还没给殿下做个什么物件儿的。” 小花眼睛亮了一下,这个可以有,就算是道歉来用? “做什么好呢?” 听到这话,旁边三个宫人都觉得有谱了,纷纷给出建议。 “荷包啊,香囊啊,扇袋啊……” 小花努力回想,“殿下似乎不挂香囊,也不用扇子,荷包似乎挂过。” “那就做个荷包呗,就算是夫人的一点小心意了!”春草说道。 这个想法赢得了小花赞许,拿定主意,丁兰便去准备材料去了。 小花不会描绣样子,她现在的技术还没有那么高深。给贺嬷嬷做衣裳的时候,上面的八宝纹还是丁香画好花样,然后她照着样绣的。 “那绣个什么花样啊?”这个问题肯定是要请教绣艺高超的丁香了。 丁香沉吟了片刻,“竹子?清雅、秀立。” 其实说白了就是简单,小花现在也就会绣个花儿草儿的,都是极为简单的那一种,包括当初给贺嬷嬷做衣裳绣的那八宝纹,也是挑的最简单又大方好看的。 小花想了想,觉得似乎简单了些。但她向来不好高骛远,知道自己的本事,便决定听丁香的。 “底儿用石青色的那批缎子,花色丁香你看着配吧。” 景王的衣裳都是一些例如鸦青啊,玄黑,紫,藏青,宝蓝之类的暗色系,肯定不能配个太跳的颜色。这次份例发了下来,小花想了又想,觉得就那匹石青色的缎子还行。 “是,夫人。” 另一边。 小花猜测是因为那事把景王惹恼了,其实并不是如此。 恼是有一些,但恼的对象还是那件小花做给贺嬷嬷的衣裳。景王为人别扭,明明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愿说,压在心里头好久了。 另外还有一个则是,景王在研究严蛮子给他的书。 续上次严蛮子把他的珍藏借了景王,景王拿回来一看,发现里面的都太高深莫测了,并且他觉得不实用,都是讲些什么姿势啥的。 他只是不想把那朵小花儿弄疼,他看这避火图作甚。又不是没有见过,宫里这种东西最是繁多,他以往也是见过的,只是不甚有兴趣。 气闷了一日,期间办公务的时候,下面无数人都遭受到景王的冷眼自是不提,幸好严蛮子人不傻,回去琢磨半天觉着不对,第二日早上晨练的时候,又塞给景王几本书。 据他的说法,这是入门级。前日给的那是鉴赏版,现在景王还不能够领悟其中的奥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8章 ==第82章== 良久良久。 帘幔后的动静才平息下来。 小花脸埋在软枕里,一点想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景王仰躺着,身心俱欢,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几不可察的属于男人的自豪。 平息了好半会儿,他思及那书上说的,侧过身来抚了抚她赤|裸如雪般的脊背,“欢喜吗?” 小花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在她记忆中,景王问过她两次欢喜吗,第一次除夕那日,然后就是今天这次了。思及他这次问的‘欢喜吗’其中的意思,小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是了。 可是不回答,她又怕惹恼了这位主儿,好不容易他来了,又似乎努力想让她舒服些。就算小花白目,她也明白景王做这些举动中背后真正的含义。 想到那些,她心里甜甜的,强忍着羞涩,把自己翻过来,躲进景王的怀里,然后点点头。 景王心中有点得意,又有点骄傲,反正复杂的很。垂眼看着那小小的人儿伏在自己怀里,将将契合,心中凭升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存。 把那朵娇羞的小花儿脸抬了起来,见她蝶羽般的眼睫覆着眼,不敢望他,霞飞双颊。 他心生了一丝欢喜,又吻了上去。 …… 外间一直守着的丁香,听到里面的动静,满脸通红却脸含喜悦。 丁兰坐在她旁边,也是同样的表情。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对望的眼却闪闪发亮 这几日哄着夫人做针线转移注意力,其实她们心中也忐忑的很,生怕夫人会失了宠。照今日这状况来看,夫人这哪里是失宠啊,明明是她们都想多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 翌日,景王起身的时候,小花也醒了。 想服侍他更衣梳洗,却被他说了一句‘你睡’。小花没有听从,仍是披着衣裳起来,服侍他浄面洁牙,更衣束冠。 景王虽觉得这些事有奴才们做就行了,但也不排斥她这样,见她低垂的小脸,认认真真的为他打理衣冠,心生愉悦。 “殿下,要不在这里用了早膳再走?” 小花最后又给景王理了理碧玉腰带,小指头勾着腰带有点舍不得丢开手。 景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着他在这里用早膳的话她肯定还要亲手服侍的,而她昨晚儿也没睡多久,这会儿看起来没甚精神,便拒绝了。 “孤王去演武场。” 好吧,小花没再说话。 景王却是在想,如果她再说一句,他在这里用早膳也是可以的。 却见她没再说话,只得闷闷的又说了一句,“要迟了。” 小花点点头,把景王送到门口,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快步跑进里屋。 “夫人,你要找什么,奴婢来就是。”丁香见夫人慌慌忙忙往里头跑,忙说道。 “没什么,我找到了。” 小花回身出来,见景王还站在原地,不由的笑了下。走上前,偷偷往他袖子下的手里塞了样东西,神色里满是羞涩。 “恭送殿下。”见景王站在原地还是不动,手里磨蹭着她塞过去的东西,旁边站了一大群宫人太监的,他似乎没好意思看。“殿下快走吧,要不呆会儿该迟了。”小花俏皮的眨了眨眼。 景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迈腿走了出去。 小花站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回到卧房里继续补眠。 景王一路朝演武场走去。 脸上看似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很淡定,但心里一直记挂着手里的东西。本是可以塞进袖带的,他却一直捏在手里走。幸好袖子大,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 福顺在一旁瞄着景王的脸色,又偷偷看了那只手一眼,怎么也看不出那是什么。 他心里暗忖,这花夫人太会笼络人了,这么个清心寡欲的主儿,居然也被她笼络成这样。换着以往福顺乐意之至,此时却是心生忧虑,现在这后院几个女人个个怀不了孩子,能笼络也是白搭啊。 “早膳在演武场用。” 福顺点点头,叫来身边一个小太监回去传话。 到了演武场,景王见那严蛮子早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第一次看他极为顺眼,景王道:“一起用膳。” 景王这人有轻微洁癖,不过明面上看不显,但平日里与人一起用膳都是采用分桌制,很少会与人一起在一个桌上吃饭。 “殿下,属下已经用过了。”平时总是‘我我我’的严蛮子,惊的连我都不说了,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景王。 景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用早膳的时候,景王才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 是个荷包,如意形状的,石青色的底儿,上面绣着翠绿的竹子,花样很简单,但景王看了却出奇的顺眼。面上还跟泥塑的似的,手指头却不由自主在上面磨蹭了又磨蹭。 正瞧着,旁边响起一个声音。 “小夫人送的?”是严蛮子,挤眉弄眼,脸色怪异。 景王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严蛮子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大手摸着下巴,“嘿嘿,我说的没错吧,怎么样?这女人啊,只要你让她舒服了,那可是恨不得掏心掏肺给你。” 看到这么猥琐又八卦的严蛮子,景王有些头疼。 “人家都送你荷包了,你可别忘了回送别人件东西。”严蛮子这是拿他以往哄头牌的招数来教景王。 景王听了后,没有说话,见严蛮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他突然说了一句,“福顺快来了。” 福顺被景王支走回璟泰殿取东西,就是因为景王见严蛮子一直在旁边走来走去,似乎有话要说。 严蛮子传授经验与景王是瞒着福顺来的,他可不想被那老太监追着骂,骂也就算了,就怕把他逼急了福顺去找他家母老虎谈谈,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严蛮子也没疑景王会骗他,嘿嘿笑了两声就溜走了。 用完膳后,晨练一个时辰,景王在演武场沐浴更了衣,再次穿衣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自己就把那只荷包系在了腰带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9章 ==第83章== 严蛮子说的话,景王当时面上不显,却是放在了心里。 下午回后院,本想绕去西院的,却先回了璟泰殿。 景王是有私库的,这是属于景王个人的库房,独立在景王府的金库之外。 当初景王来景州的时候,私库空得连老鼠都不光顾,最近这几年因着封地治理有当,再加上私业所获甚多,平日里下属官员进奉,时至今日,早已今非昔比。 这私库平日里是常顺负责打理,位于璟泰殿内的正后方。 景王回来后,就招来常顺,让他去库里挑些妇人喜欢的玩意儿拿来。 常顺得了令,心中惊讶,脚下不停就去了。 回来的时候,身后带了一溜手里捧着各式锦盒的小太监。 一路上,常顺也想明白挑的这些玩意儿到底是要赏谁了。这阖府上下,能让景王变了性儿送女人东西的,也只有那西院的那花夫人了。 常顺心里感叹着,嘴里叮嘱几次捧着东西的小太监们手里都稳着点儿。 到了殿中,一字排开在站成一列,打开盒盖让景王挑选。 景王并没有送过妇人什么东西,甚至连赏都是没有过的。他没有过这种经验,虽说知道有这么一说,但根本想不起来,今儿的经历却是头一遭。 既然是妇人喜欢的玩意儿,自是都是些金银首饰之类的。 一排锦盒里,有那珍珠玲珑卷须赤金簪、蝶花纹镶红宝珠颤枝金步摇、累丝嵌红翡金凤钗、千叶攒金海棠花嵌金刚石花冠……还有各式水头极好的翡翠镯、玉镯并各式赤金手镯臂钏,各式各样的耳坠及项圈璎珞挂件,枚不胜举。 望眼过去,珠光宝气,耀眼生辉。 任何一个女人看到这些,都会惊喜到晕倒的。可景王是个男人,又是个不懂这些的,这些个女人眼里的宝贝在他眼里也就是些小玩意儿。 看过来,看过去,景王都拿不定注意。而景王的拿不定主意,在外人眼里则是僵着脸,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常顺跟了景王这么多年,自是明白主子的秉性,在一旁凑趣说道:“殿下,您看着这海棠花冠如何,上头嵌的这几颗石头是南洋来的,在太阳光下看起来极闪。” 景王看了看常顺拿过来的那只花冠,确实很漂亮。 他点点头,常顺便合上盖子拿至一旁放下。 这边景王又看上了一支赤金蝶簪,那簪子样子极其简单素雅,但工艺极好,放在锦盒里,薄如蝉翼的蝶翼微微生颤,仿佛活了似的。蝶口处镶了一颗极小的红宝石,虽红宝个头不大,但颜色极为秾艳。 景王想象了一下那朵小花儿发上簪上这只蝴蝶簪的样子,定是极为好看的吧,便指了指,小太监合上盖子,捧至一旁。 心里觉得这蝴蝶好,便又挑了一对搭配的点翠蝴蝶耳铛。想了想,又点了一对水头极足的碧玉镯子,一串拇指大个个浑圆饱满的珍珠串子,一串红珊瑚香珠手串。 想了想,景王道:“送西院。” 常顺得了令,正准备带人退下。又被景王招手顿住,把那只装着蝶簪的锦盒留了下来。 西院 常顺走后,丁香把东西拿到炕桌上摊开给小花看。 一旁的丁兰和春草面露惊叹,丁香比她们好些,但也是面带笑意。 “恭喜夫人,殿下对夫人可真个是宠爱非常,奴婢在这府里呆了这么久,还从没听说过殿下赏过谁东西。” 小花娇嗔了丁香一眼,也是满脸喜悦。 先不提这几样东西有多贵重,小花虽没什么见识,但也是见过几样好东西的,可今日景王让人送过来的,却是她上辈子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比不了。 尤其是这其中蕴含的深意,能让那样性子的殿下升了送她东西的念头,这算是心里头惦着她吧。 想着昨晚儿,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些,莫名多了些甜蜜在心头。 外面传来一阵请安声,听着动静小花让丁香把几只锦盒盖上,拿进去收着。自己则是理了理头发和衣裙,往外走去。 “见过殿下。” 柔软的腰肢盈盈拜下,人还未蹲下,便被景王撑了起来。小花的小手在景王的手中蠕动了一下,按下满心的欢喜。 两人去了西间坐下,丁兰奉茶上来。 明明那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小花却是萌生了一股不敢瞧他的羞涩。磨蹭了一会儿,偷眼瞧了瞧他,刚好撞在他眼睛上。 “殿下,饮茶。” 慌忙的端起茶盏想掩饰,却把茶水洒了些许出来烫了指尖。 瑟缩了一下,小花捏了捏泛红的手指,若无其事继续端起,却被景王拿过了茶盏,扔在一旁。 “药。” 丁香在门边见着这动静,就去拿药膏了,回来准备给小花上药,却被景王伸手的举动止住。 “殿下,婢妾没事,这点小烫伤,只是烫红了一点,一会儿便好了。”小花低声说道。 当奴婢的,经常会被烫了手指什么的,没有那么娇气的。 说是这么说,还是被景王捏着手指,涂了些药。 小花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眼神似乎很专注,动作有些笨拙却十分小心翼翼给她上药的景王,眼睛犯了一层水雾。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道:“谢谢殿下,婢妾不疼的。” 景王没有说话,放下药膏瓶子,看了她一眼,然后摸摸她的头发。 摸头发似乎是景王的一种表达方式,因为环境不同,表达的意思也不同。此时景王的意思,应该是安慰她的吧。 如果把景王这举动转换成话语,应该是在对她说,上了药就会好的。 丁香拿了药膏退了出去,小花小心翼翼凑到景王身旁。 “殿下,你让常公公送过来东西,婢妾都很喜欢。” 景王没有说话,又摸了摸小花的头发。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细长的锦盒出来,递到小花眼前。 小花看了景王一眼,接了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只赤金的蝴蝶簪子,样式极为简单,珍贵倒称不上,但工艺好的出奇,那赤金的蝶翼做的极薄,不动即能看到那微微颤动的蝶翼,仿佛活了似的。蝶口处嵌了一颗米粒大的红宝,那红宝的色调极为秾艳,让人触之心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章 ==第84章== 景王嘴里虽是这么说,但因心中并不知晓自己私库有多少东西,第二日便叫来常顺拿来私库账本与他看。 其实景王是想多了,他历来没有赏妻妾的习惯,赏下面人的东西从来从景王府公库里走,这私库是属于他个人的小金库,平日里从来只进不出,几年下来里头积攒甚多。 别说一个西院的东厢塞满了,再塞几个都搬不完。 看过账本之后,景王才放下心来。 这边景王看账本,本来是个很简单的意思,是下意识的行为。 而这些日子往西院搬东西搬的精神疲劳的常顺,则是以为殿下又要赏花夫人什么东西了,自己没空挑,才拿过账本看了好的直接划过去。心里感叹着花夫人的得宠,嘴里则是又建议了几样女人喜欢的小玩意儿。 景王一听,甚好,便点头准了。 另一边,长春院那里。 景王妃自上次心腹被杖毙了个干净,便一病不起了。现在身边服侍的人面孔一新,看似唯唯诺诺规矩甚好,可让她来看这个个都是福顺那老阉货与齐贱人派过来的眼线。 本就身子不好,内心焦虑加伤心各种负面的情绪,更是加重了病情。 胡良医亲自来看过几次,只能慢慢诊治尽心调养,别的也做不了其他。当然,劝景王妃要放松心情少思少想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景王殿下往西院那边大肆赏东西,因动静太大,自是阖府全知。长春院这里的奴婢虽小心服侍努力当差,但难免少不了会羡慕议论几句。 毕竟那花夫人可是众所皆知的是宫人出身啊。 境遇相同,由己度人,这些个宫人什么的自是少不了心生幻想哪日自己能成了第二个花夫人,享受这无上荣宠。 这羡慕议论着,难免会被景王妃听到。 景王妃一听,更是心生嫉恨悲愤难忍,又被刺激狠了,直接喷了口鲜血再度厥了过去。 下面服侍的宫人见此惊慌失措,禀了齐姑姑去请了胡良医来诊治。 经过这些日子胡良医的诊治,景王妃的病差不多大好了,却没想到又突然这么严重。胡良医把了脉,问了下情况,心生了悟。 与以往如同一辙的开药,并吩咐身旁服侍的宫人要尽心服侍尽量劝慰着景王妃不要心生郁结,还隐晦说了让她们以后不要把外面的事儿说给景王妃听。 这身边服侍的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王妃突然吐血并不是因为病情加重,而是被气得啊。 此事按下不表,反正景王妃是又病了,暂时一会儿还不会好。 而荣喜院与寒香院那边,也少不了得知外面的一些动静,尤其是西院那边的。 其中暗骂小花狐媚子的话当然不少,可如今花夫人荣宠至极风头无二,自然没人敢上门触霉头。 尤其王妃被禁足,平日里西院那边自闭门户不与其他处来往,自是少了交流,玉娇就算是心生百般谩骂,也是无处宣泄的。再加她与玉容两人残破身躯,希望全无,也没有那种还想得些宠什么的心思了,谩骂小花也不过是泄气而已。 更何况长春院还有个被禁足的罪魁祸首呢,这两人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而乔侧妃那里,虽是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但也知道自己的境况不好。身子还需要调养一年半载才能大好,另一边与那花夫人又不和睦,此时出去针锋相对,完全是白费功夫。还不如用心调养,以待痊愈之后,再筹谋一二。 几处都消停的仿佛隐形人,景王来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小花的日子自是过得顺心如意,很是怡然。 除了身子还要调养,才能有孕是为一憾。不过此事小花也已经想过了,自己年纪小,太早生产并不是什么好事,暂时不能有孕也不算是坏事。 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就算调养个半载也没甚大碍,只要有宠,将来还怕生不出个孩子吗。 ****** 景王妃吐血的事自是也报到景王这里了,与之而来的还有景王妃要见景王的消息。 消息是齐姑姑递过来的,景王妃清醒过来之后,便让身旁的宫人把这话传到了齐姑姑那里。 齐姑姑虽明悟景王妃的意思,但王妃毕竟是王妃,不能像敷衍一旁人那么敷衍过去,只能把着消息递了上来。至于殿下是如何决定的,那就不是他们这些奴才们能插言的。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景王愣了许久,此时他才发现他很有些日子没像以往那样每隔十日便去长春院坐坐了。 思及她吐血又病重的情况,景王决定还是去长春院一趟。 这是景王第一次踏入景王妃位于长春院的卧房,颇有些不适。倒不是其他,而是陌生感。其实认真说来,景王除了对自己在璟泰殿的后寝宫熟悉以外,其他处也就是西院的那朵小花儿那里。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旁边立着福顺,有宫人上来奉了茶,便下去了。 景王妃靠坐在床头处,面色惨白,原本丰满的双颊也凹陷了些许,嘴唇有些干涸,可以看出她最近过得不甚好。不管是出于病痛,还是心理。 “你终于舍得来了?”景王妃的声音还如同以往,却多了丝气虚,显得不那么中气十足。 景王坐的位置正对着窗棂,他的眼神便放在窗外。除了进来伊始看了景王妃一眼,从始至终没有再去看她一眼。 “你还是这副样子,永远的那么‘目中无人’。”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已经悔过了,认识到了,也醒悟了,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景王妃的口气还是很平缓的,可能说到激动处就没法控制自己的语气,最后那句‘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声线徒然拔高,有些刺耳。 景王仍然没有移过眼来,还是飘忽的看着窗外。 “据说你有宠妾了,我就想不通了,那个小贱蹄子究竟有哪点好,就这么让你入眼,你一向目中无人的眼里能有人吗?哈,骂她小贱蹄子,你坐不住了吧……本王妃就要骂,贱人,小贱蹄子,浪货……” 景王因为那句‘小贱蹄子’移过来的眼,又回归到原处,对于景王妃的激动谩骂,除了起始眉头有些微皱,后来便和缓下来,再后来就置若罔顾。 对于这样的萧氏,景王并不陌生,当初大婚后在宫里住的那段时间她就是如此,只是言语没有如此难听,但讥讽意味浓厚。后至景州,这样的萧氏就消失了,似乎年纪大了,性格也沉稳起来。再后来到他最为艰难的那段时间,她就又开始这么歇斯底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1章 ==第85章== 齐姑姑往内务处走着,一路上心思纷乱。 有些想骂人,但事主不在眼前,也不知向谁宣泄。 回去刚坐下没多久,福顺就来了。 “怎么样?人你看了吗?”福顺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齐姑姑皱着眉头瞅着他,沉声道:“你觉得这样好吗?” 几十年的老搭档,对彼此都是非常熟悉的,福顺自是明白齐姑姑的意思。他嘿嘿笑了两下,摸摸自己的鼻子,在一旁坐下。 “也不是故意的,当初下面人让我给个明确点的话,我一时也没了主意,便把花夫人的画像递出去了一份。” 齐姑姑深深吸了口气,但还是没忍住,“你这么做太明显了!你让那边心里头怎么想,这些日子殿下性子大变的宠着她,你就不能不做的这么明晃晃?” 看来福顺的做法着实刺激到了她,要不然一向以沉稳著称的齐姑姑也不会如此失态。 “咱家可没想干什么,她有没有宠也与咱家没关系,咱家就想殿下能有个子嗣,这后院女人少了,填几个进来又能如何!” 见齐姑姑说话语气不好,福顺难得语气也硬了起来,连‘我’都不用了,而是用咱家自称。 “她得不得宠与我们是没有关系,可你做的这么明显,殿下看到了心里会如何想?你这也就是在殿下跟前能这样,随便换个主子,你这就是揣摩上意,窥探君心,就是个死,懂吗?福顺,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怎么能行!”齐姑姑说的苦口婆心。 听到这话,一旁的福顺脸色阴得可以滴下水来。 见状,齐姑姑面露无奈。 “你这个冤家啊!还跟我气上了。” 福顺听到这声‘冤家’面上才缓和了一些,压着性子柔声说道,“秀姑,我懂你的意思。这不是老着脸皮不要了嘛……”这样说着,他揉揉自己脸,“在主子跟前儿,我要脸干啥,我现在就一门心思想抱上小主子。” 他顿了顿,似在安抚齐姑姑,也似乎在安慰自己,“更何况主子什么都不看,也不会不给我脸的。” “你就不怕离了心?” 福顺脸色一僵,低声说道:“不会的。” “以前是不会,现在就不好说了。”齐姑姑叹了口气,“反正我看殿下这次像似动了真格,那样寡淡性子的人,如今像个小孩儿似的,为了哄个女人开心私库大敞着搬,这段时间去西院那里的次数,你跟在身边侍候应该心里有数。” “以往在宫里也不是没见过哪个得宠的宫妃一时分头无二的,可最后呢?” 剩下的话福顺没说完,齐姑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最后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眼空。 找不到好的例子来反驳,她只能哼声道:“你就犟吧,我懒得与你说!” 福顺凑近,舔着脸笑,“秀姑,那边你就多费点心思了,好好教教她们规矩。” “你连我都瞒着。”齐姑姑又皱起了眉头,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那样几个人是这短短一月不到能寻来的吗?” “我不过是早就动了些心思,只是想着事弄妥当再与你说,真没想着要瞒你。。”福顺满脸干笑解释着。 齐姑姑翻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想到那几个人,想到福顺这老东西在里头费的心思,她就有点为那花夫人堪忧,当然更多的是为眼前这人担忧。只是福顺老家伙一向犟拗,别的事也许会听她劝,这事是不会听她的了,毕竟他的执念有多深,别人不清楚她最清楚。 “行了行了,那边我会安排好的。” 福顺见此,得意的笑了笑。就知道秀姑拧不过他,到后来还是得依着他。 换来的是齐姑姑又一个白眼。 ****** *方歇。 小花窝在景王怀里,小指头逗弄着那颗红果子,欲言又止。 景王摸摸她的脸,问道:“怎么了?” “殿下,你看您的赏赐都天天都来,送了婢妾这么多东西,要不就不送了呗。” 上次虽说的是他给她就接着,但任谁被这么疲累轰炸着,也会觉得有点忐忑不安,有点诚惶诚恐。毕竟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的,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景王没有说话。 小花讨好的笑了笑,把小脸儿凑到景王下巴边儿。 “您看婢妾就送了那么一个荷包与你,你都送了婢妾这么多东西,婢妾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啊。” “那你给孤王做件衣裳。” “衣裳?”小花颦起眉头。 “不愿?” “不是不是啊。”小花不好意思说道:“婢妾绣艺不精呐。” “你给贺嬷嬷做了一件。” 小花眼光闪了闪,他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这么想,嘴里说道:“那件衣裳婢妾就做了个衣体和袖边裙边的装饰花纹,其他都是丁香帮着弄的。”最后这句话说的有点小羞耻,毕竟女儿家绣艺不好可着实不是件什么好看的事儿呢。 “不用刺绣。” 景王都说成这个样子了,小花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那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婢妾的手艺不好。”还是先备个但书较为保险。 “不会。” 这事说完,景王心情大好,又把那只小手抓到自己胸膛上。 等好一会儿,都没见她逗弄那颗红果子。 景王一抬眼,见她似乎走神儿了。 他伸手拧拧她胸前的红果子,换来一声轻呼与不经意的嗔恼,景王一时性起,把人往上抱了抱,便含了过去。 “哎呀……” 小花一惊,看着胸前的大脑袋,又喜又羞,忍不住就酥软了身子。正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身子太过敏感有点自惭,又感觉有手指探了下去,更是让她浑身欲软,心生旖旎。 这人! 也不知是不是他脸太具有欺骗性,每次小花见着他僵着一张脸,然后尽对她干些流氓事儿,就羞得厉害。 景王现如今已经不同往日了,明白的也多,姿势未换的就将小花压在了腿上,直接入了进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2章 ==第86章== 这日,丁香来取补汤。 小厨房这里得了信,贺嬷嬷就亲手把一个黑色小砂罐放进一个小篮子里,递给了孟姑姑。 孟姑姑和贺嬷嬷虽无师徒之名,但她做膳的本事可都是贺嬷嬷一手教会的,所以两人历来亲近,孟姑姑也算的上是贺嬷嬷极为信任的人。平日里给西院那边递汤,明明可以随便就找个小太监搭把手的,但贺嬷嬷从不让假于他人之手,都是孟姑姑亲自去。 宫里头出来的,历来谨慎小心。 孟姑姑去了璟泰殿门口,把手里的篮子给了丁香,又从丁香手里接过一个昨儿提走的篮子。 “又劳烦孟姑姑了。” “这有什么劳烦的,快去吧。” 丁香走后,孟姑姑转身进了门。 没走两步,迎面看到一个向她这边走来的小宫人。 那小宫人年纪不大,十四左右的样子,身穿一件粉色小袄并一条月白色的褶裙。瓜子脸,一双大而忽闪的桃花眼儿,粉嘟嘟的樱桃小口,窄窄的腰身,纤细如柳。 看到那双眼,孟姑姑就想到小豆子昨儿说的话了,心里也就对上号。 孟姑姑也不是没见过这几个人,只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所以也就看了个大概。此时刚好碰个迎面,看的自是清楚。 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果然很像。 可也就是眼睛罢了,而且形似神不似。 孟姑姑不动声色就擦身走了过去,那小宫人瞄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好奇。 见那年纪大的宫人走过,倩晞行至宫门处,见到那守门小太监,脸上划出一抹很甜的笑容。 “小李子公公,那位姑姑是谁啊?奴婢怎么见她每日都来这里往外面递东西?” “那是小厨房的孟姑姑,给花夫人送补汤呢。” 倩晞心中疑惑,面上笑着道:“花夫人是谁啊,为什么这个孟姑姑要给她送补汤?” 小李子睨了她一眼,面上不冷不热:“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花夫人是谁,自是不是你等能打听的。还有说了几次,福公公有令,没有上面的允许你们这几个小宫人是不允许出璟泰殿宫门的,闲的没事不要总来这里。” “哦,谢谢李公公的指点。” 倩晞怯弱的笑了笑,扭过头才隐现忿忿之色。 *** 丁香领膳回来。 丁兰和春草摆好膳后,便下去用饭了,仅留丁香一人侍膳。 “夫人,先喝些汤再用膳吧。” 丁香把小砂罐的盖子打开,边说边拿了一只白瓷小碗,用汤勺舀了大半碗出来。 小花接过,用小汤匙舀了喝。 “嗯……嬷嬷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汤真香。”她享受的眯起眼,微翘的眼角半眯着。 丁香轻咦了一声,小花抬眼瞄去。 “夫人,您看。” 只见小砂罐的盖子反面,有一处上粘了一块拇指肚大的油纸。丁香用手抠了下,那块油纸便脱落了下来,原来这块油纸是用一小坨面团粘在盖子上的。 油纸呈折叠状,丁香打开,见里面夹了一张很细小的纸条。 小花放下手里的碗,接了过来。 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小字,来一趟小厨房。 补汤是贺嬷嬷送的,瓦罐是从小厨房里出来的,那么就是说这张小纸条是小厨房那里递过来的。 小花一瞬间就想到了贺嬷嬷。 丁香又翻了翻那油纸,说道:“夫人,别的什么也没有” “没事,这应该是贺嬷嬷给我递的话。” 可为什么不直接说,而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呢?小花和丁香心里同样闪过这个念头,对视的眼中有着疑惑。 “拿去烧了吧,就当啥事儿也没有。” 小花嘴里说着,手里又端起了白瓷小碗儿。 “是。” 用膳的同时,小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半天想不出所以然。 贺嬷嬷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她递这样的话,璟泰殿的大门外面人有多难进,大家心里头都有数,所以肯定是有原因。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 景王从前院回来,走到璟泰殿巷道前的时候,脚就势转了弯向西院的方向走去。 “殿下,不回璟泰殿了?”福顺在一旁低声问道。 景王已经连着几日没回璟泰殿了,也难怪福顺会心急。 景王没有说话,径自往前行着。一路到了西院,春梅正想进去通报,被景王微抬的手制止。 小花窝在炕上翻书,听见外面的动静,正想起身准备去迎,就见景王走了进来,并抬手止住自己下炕的动作,自己来到炕沿边坐下。 “殿下。”小花眉眼中有些欣喜,尤其是景王最近这些体贴的动作,更是让她心中一股甜意弥漫开来。 景王摸了摸小花的头发,表情未动,眼神却是软了些。 “殿下从前院回来的吗,等会还走吗,如若不走,婢妾让她们拿来屋里穿的衣裳。这外头穿的衣裳在屋里穿,总是感觉不舒服的。” “不走。” 听到这话,小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丁香捧来景王放在西院的家常衣裳,还有鞋面极软的绸鞋一双。 小花下了炕来,不假她人手的服侍景王把外面衣裳换了,正准备蹲下给他脱靴子换鞋的,却被景王拉住。 丁香眼色好,见此,赶忙过了来,跪着给景王褪了脚上的靴子。 一番作罢,丁兰奉上茶,服侍的宫人便鱼贯出去了。 景王不喜欢身边侍候的人多,而小花与景王相处的时候身边有人也会拘束,久而久之,现在一般两人相处的时候,屋中都不会留人的,包括福顺来到西院以后也可以自由活动了。 小花把自己刚才占住的位置让给景王,把景王安置在炕上靠着后,自己在一旁坐下。 景王摸了摸她头发,她则是回蹭了蹭他的手指。表达很含蓄,但之间的氛围极好,小花虽看景王眼神仍然还是那么淡漠,但从其中总能抓到些让她心悦的东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3章 ==第87章== 一番松乏下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这段时间的闲散日子已经把小花养娇了,体力也没以往好,她有些气喘吁吁的,按完之后就歪倒了一旁。 这段时间和景王相处下来,小花也没有以往那般拘束了。本就是随意之举,却是让景王一惊。 “怎么了?” “没啥。”小花不在意的笑了笑,“就是有点子累。” 景王没有说话,小花又躺了一会儿,“殿下您躺会儿,婢妾去沐浴。” 小花那边去了浴间,半靠在床头的景王却是眼神深了又深。 睡觉的时间,自是不可能光睡觉。 尤其这些日子景王食之入髓,虽是表面上不显,但每次到了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就会异常的激动。 这种激动是看不显的,也只有小花才能看出分毫。 床笫之间,男女之事,本就是水乳交融的升华。两人之间有了不言而喻,自是如胶似漆,爱之若狂。反之,则是度日如年,完全沉入不进去。 当然,这种心态是对女人而言。男人是不是如此,小花并不知道,但每次做这种事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自己与景王的亲密。 小花本就不是高门大宅里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上辈子的经历摆在那里,自是没有那么多拘谨什么的,尤其是舒服了爽快了,不由自主就会反应出来。 “唔……不啊……殿下……” 无意间从小嘴中溢出的嘤咛,换来了上面那人更是激动。 景王记得那书中教导,举凡在榻上,在这种时候,妇人口中带‘不’意思的话语,其实都是反义的。尤其他爱极了这朵小花儿求他的样子,这种与以往许多次那种有着很大的不同。到底是哪儿不同呢,景王分不明白,但他可以看出她表达出来的愉悦之意。 鲜红的娇蕊上带着水润的光泽,平添了几分淫|糜之气,景王爱之若宝,一再流连。比起以往的笨拙,此时已经太好太好啦。小花虽是害羞之极,但颇为喜欢,欲拒还迎之间,却总是迎占多数。 一路往上,景王紧了紧手里的软肉,薄唇移至纤柔的玉颈之上,哑声问道:“爽利吗?” 小花一愣,紧接着又被撞得迷了神智。 正浑浑噩噩似梦非醒之间,又听到一声,“爽利否?” 小花好想摸摸耳朵啊,这个话是能用在这上头的吗,到底是何解啊?她无辜的睁着眼睛,看着上首那人默然的脸。 “婢、婢妾、不知……啊、是何意……” 景王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复又动了起来,压着小花樱唇百般碾压厮磨,才复又说了一句,“欢喜吗?” 这个她应该听得懂吧,他想。 小花脸刷的红了,联想刚才那‘爽利’二字,似乎有点明白景王的意思了。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这下作话…… 想是这么想,她思及上辈子四少爷在榻上玩的百般花样,还是知道男人都是喜欢在舒爽之间让妇人说些下作话来取悦的。 可这些着实不适用在宛若谪仙的景王身上啊! 正犹豫着,又被景王固执的问了一句,她只能红着脸,环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旁,“欢喜,婢妾欢喜死了。” 本就是*难耐时刻,又被景王这样一问,心里虽是害羞,心里却似乎觉得被刺激到了,尤其这话换来景王更加大力的动作,小花感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相交在景王腰上的腿儿不由绷直。 于是,景王也欢喜了。 *** 景王连着几日没回璟泰殿了,总是早上从西院出,回来后又直转到西院去。 西院的人是乐了,福顺却是愁得厉害。 这日景王从前院转回来,终于回了璟泰殿,刚一入宫门,就发现了些异状。 他瞅了一旁低着头似乎特别‘乖巧’的福顺一眼,眼光闪了闪。 果不其然,景王坐下没多久,福顺又说了老一套的台词,不外乎是些什么殿中颜色太过寡淡,增添些顺眼的之类的话。 景王心中叹了口气,又看了福顺一眼。 “随你。” 福顺乐滋滋的跑出殿外,与以往一样,景王则是有些脑袋疼。 殿中安静的吓人,以往很是享受这种寂静的,此时还是觉得很好,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景王端起一旁的茶盏,啜了口茶,心中惆然若失,却理不清到底是少了什么。 前日景王准了小花来璟泰殿的事,昨晚儿她不放心还问了问,确定景王已经吩咐下去,自己不会被挡在门外,今日便过了来。 守门小太监看着大变样的花夫人,脊梁弯得比以往弧度更大了。 “给夫人请安。” 这守门小太监还是以往那个,小花自是认得,她抬手叫起,让一旁丁香给了赏钱。那小太监连连推拒,不敢接赏,还是让丁香硬塞过去的。 “公公,我想进去,不知道是否可以。” 那小太监满脸是笑,“自是可以的,昨儿上面就交代了下来,咱们拦谁,也不敢拦着夫人您啊。” 隔了这么久,再次进入璟泰殿,小花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路走了进来,皆有与她问安的宫人太监,小花心中有些涩然,面上却笑着没有显现出来。 小夏子老远就迎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嘴里讨巧道,“给夫人请安了。” “小夏子是你啊,快起来。” “能让夫人记得,是小夏子的福气。” 小花抿嘴笑了一下,“你个小夏子,也学滑头了。” 小花平日里甚少出门,此次出门之后才知道自己今时今日似乎真的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到了璟泰殿后尤其明显,以往当初高冷的许多人,如今也是笑脸相迎。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小花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景王前些日子往西院赏东西是一出,今日她能进来璟泰殿又是一出。 而小夏子这个以往的熟人,她是小宫人的时候,人的下巴是抬着的,她进了殿,下巴是平直的,等她侍候了景王,下巴微垂,却并不阿谀。等她成了夫人要搬进西院的时候,可以看到其头顶,而如今这次到来,却是直接可以看到其脊背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4章 ==第88章== 小花与贺嬷嬷又说了会儿闲话,便告辞了。 出了小厨房,她心生茫然。 福顺安排进来的人、她自己是如何被推上来的、后院的情况,自己的身体状态……结合起来,福顺动作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有一种恐惧,还有一种无力…… 那样的殿下,真的要分给旁人吗?反射性的是,几欲将她淹没的不愿。 “夫人,咱们回吗?” 小花点点头。 走了没几步,安成迎面走过来。 安成的笑容很灿烂,但小花看的出其中的敷衍。因为她以前看过安成敷衍旁人的笑,这个小太监也只有对着那么特定的几个人才能笑得真心实意。 “夫人,殿下听说您来了,招您去殿中呢。” 小花‘哦’了一声,带着丁香跟安成走了。 安成是福顺的徒弟,这两人自是一起的吧。从安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福顺如今对她的真实态度。 是因为她如今的身子吗?福顺等不了了,所以璟泰殿中又被安排进了小宫人。 明知道这种情绪不该有,小花心中就是有一种被人背叛了的感觉。 你凭什么认为别人背叛了你,你也不过是被人推上去的而已。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这样说。 *** 璟泰殿还是那个璟泰殿,再次进来,却恍若隔世。 尤其她到这里后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多事,也因此当小花进了殿中,看到像许久许久以前那样坐在殿中的景王,平添了一股陌生感。 似乎那个这些日子让她极为熟悉的男人,突然就变得陌生了。 “见过殿下。” 行了礼之后,小花就愣愣的垂着头站在那里。 景王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妥帖。 “过来。” 小花慢慢走近,走到跟前站着。 景王单手拉着她,让她坐在身侧的榻上。 坐下后,景王摸了摸她的鬓旁垂着的发梢,半响才开口,“怎么了?” 小花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没有波动眼睛也几乎没有什么多余情绪的男人,突然那种熟悉感又回来了。 她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最后化为蹭蹭他的手指,小声的道:“没什么。” 然后又被抚了抚发梢,小花磨蹭他手指的动作一直没停下,摸着摸着,就用手去抓他的大手,紧紧捏着,似乎就想要这么捏着永远也不丢。 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小花侧脸望去。 福顺笑眯眯的,迈着方步,带着一行颜色跳脱的小宫人走了进来。 袅袅婷婷,甚是婀娜,千姿百态,颜色各异,都是些颜色极美的少女。 “殿下,老奴把人带过来给您过过目。”福顺对景王说道。 似乎并没有看到一旁坐着的小花,态度非常自然,仿佛凑着这个时候把本应是明日才进来的人领进来,也没什么。 景王没有出声,样子还如以往一样,瞄了一眼,眼神就移开了。 小花却是直愣愣看着,心中在想自己当初进璟泰殿时的情形,那时候殿下也是坐在此处,却没有多看她一眼,可是如今,她却与他如此亲密了呢…… 正出神着,那一字排开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头微抬,眼神好奇的瞄了坐在上首处的小花一眼。 小花如同雷击,看着那人的眼。 两辈子都长在自己身上,小花自是知道自己眼睛长什么样。 那双眼睛太神似自己的了,都是那种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内眼角尖而较内陷,眼尾细而略扬,形状似桃花瓣。因年纪小,看起来还有些青涩,明明是一双妩媚眼睛,却因为青涩而展现不出应有的媚态。可那青涩配着那眼儿,却生出了一股极具吸引力的魅力。 小花眼睛反射性望向下方福顺的脸,只见福顺还是笑眯眯的,眼神颇有意味。 小夏子刚不久说的话似乎在耳边徘徊,“那几个是福公公前几日安排进来的,专门寻来的,还没进殿中呢……” 专门寻来的,专门寻来的…… 一时间,心神失守,小花的手微微的抖了起来。 “怎么了?” 小花摇头,不敢抬头去看景王,不敢去看他有没有看到那个人那双眼,不敢去猜测如果他看到那人后是什么反应,什么都不敢去想…… “婢妾想起为殿下做的衣裳还未做好,就先回去了。” 佯装镇定的把话说完,小花便落荒而逃了。 景王本是有些发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被那件衣裳岔开了注意力,心中想着她的心意,倒也没看出小花的异状,更不用提什么行为失当什么的了。 小花走后,福顺在一旁躬身问道:“殿下,您看怎么安排?” 景王站起身,看都懒得看一眼,“随你。”人便去了书房。 …… 见小花急慌慌的从殿中走出来,一直立在殿门旁的丁香迎过来。 “夫人怎么了?”福顺是从侧门把人领进去的,站在正门处的丁香自是没看到那一幕。 小花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拉起自己的嘴角。 “无事。” 两人一路出了璟泰殿,守门的小太监还是一脸奉承的笑。 丁香摸着小花凉冰冰的手,还是感觉出了异样,思及刚才那个小太监说的话,心中有些焦虑。 回到西院,丁香把其他人都支出屋外。 小花这才倒在了炕上,半响都缓不过来劲儿。 “夫人,是触怒了殿下吗?”要不然,丁香实在想不出这刚把人招进去,没一会儿人就出来了。 小花摇摇头。 丁香见她脸上神色不对,说道:“奴婢先去给您倒杯茶。” 徐徐的饮了茶,小花才稳住自己的心神。 她望了旁边丁香一眼,有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丁香,福顺往璟泰殿里安排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5章 ==第89章== 京城。 东宫,太子听太师来见,便宣他进来了。 柏太师一走进来,便急声问道:“太子,你请奏削减藩王兵权了?”话音还没落下,他又说道:“你真是糊涂啊!怎么会动如此念头。” 老头的样子颇为痛心疾首。 太子太师柏忠宁现年已六十有七,德高望重,知识渊博。自喻太子从小在他教导下长大,所以对太子说话从来不会像他人那样含糊,那是有什么说什么。 柏太师是说爽快了,可太子骆昭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小时候被这个老头儿教着管着也就算了,现在他已过而立之年,还被别人这么跟教孩子似的说,难免会感到非常厌烦。 太子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顿时有些龟裂,心中一股无名火上心头来。可毕竟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太师,太子也没有蠢到不尊师重道,只得强撑着笑脸说道:“太师何出此言?” 嘴里这么说,可太子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 大熙朝分封制度,对于藩王来说是极其宽容,但是对于太子来说却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如锋芒在背。 当今圣上熙帝有五位成年皇子,嫡长子封为太子留于京中,其他四位则是分封各处藩地。二皇子骆晋封晋王,封地晋州;三皇子骆齐封齐王封地齐州;四皇子骆怀远封云王,封地云州;五皇子骆璟封景王,封地景州。 其中晋王和齐王为同胞所出的亲兄弟,系当今宠妃许贵妃所出。许贵妃荣宠几十年,当今对其所出的皇子也很是看重,不但封地是几个藩王中最为富饶的,甚至屡屡大肆赏赐晋王齐王,宠爱之意昭然若揭。 而太子此次上奏说是藩王,不过是针对晋王和齐王去的白哦了。 柏太师毕竟是年纪大了,一路急奔而来早已是气喘吁吁,顺过气后道:“避讳、避讳懂吗?你如今已身居太子位二十余年,既是嫡又是长,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太子,日后的圣上,何必在这个时候去为难几个小小的藩王呢?我知道太子因晋王齐王日益坐大虎视眈眈,觉得心里不安稳。可是藩王兵权能不经朝廷动用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仪卫队,不超过一万之数,地方兵权还有朝廷指派的镇守指挥使看着,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不等太子说话,他又道:“前些日子陛下当朝昏厥,这龙体刚好,你就请奏要削减藩王的兵权,陛下会怎么想,难道你没考量?” 太子此时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柏太师,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孤是太子,父皇乃是孤的父皇,难不成还请奏不得?不就是几个小小的藩王,何必如此夸大。” “就是因为只是几个小小的藩王,你才请奏不得,你不要忘记了,他们不光是藩王,还是你的兄弟——”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太师还是不要把孤和他们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孤还有事,太师还是请回吧。” 柏太师还想说什么,太监陈起便走了过来,腰微弯,手做送客姿势。 “太师大人,您请——” 柏太师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这太子啊,是越大越不听人教了。以往还能听两句,如今是越来越刚愎自用、狂妄自大了。须知,一日还不登上那宝座,那就是结局未定。 唉—— 柏太师走后,太子坐在书案后,越想那死老头说的话越烦,嘴里不自觉就对一旁的陈起抱怨。 “有时候孤在想,这太师到底是孤的太师,还是孤那两个好兄弟的。” 陈起三十左右,面白无须,身着一袭葵花胸背团领衫,听到太子如此说,便半弯腰含糊说道:“太师估计是太过担心殿下的缘故,人年纪毕竟大了。” 想想也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太傅如今已快七十,怪不得成日里那么啰嗦,人也越来越糊涂。 “那你也觉得孤做错了很糊涂?” 看来柏太师的话对太子也不是没有影响,只是碍于面子,私下里还是会忐忑一二,才会罕见的向身边服侍的人说起这些。 太子也没指望陈起能回答,毕竟太监嘛,一个无根之人,能懂得什么。 谁知道陈起认真思索一会儿,却是答道:“奴才也觉得太师有些危言耸听了,毕竟殿下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请奏削减藩王的兵权也是理所应当。”顿了顿,又犹豫说道:“更何况,陛下年岁已大,殿下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毕竟防患于未然。” 这话一说完,陈起脸色突然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的道:“奴才一时失言,请太子赎罪。” 太子挥挥手,“起来,是孤问的你,恕你无罪。” 陈起是近几年才从太子身边冒出头的一个太监,宫中的太监大部分都是从小进宫,大字不识一个,更不用提什么学问了。而这陈起却是颇通文墨,并且为人十分有眼见,屡屡提出的意见总会与太子不谋而合。太子爱才心起,便提携到身边侍候。至今已算是太子身边比较得用的人,偶尔碰到些问题,太子也会和他说上一二。 陈起站起来后,又说道:“太师的意见是□□,可如今这局势是那边虎视眈眈,太子殿下您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能借这次请奏摸清楚陛下的想法,至少也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刚开始陈起说的那番话,太子只是觉得颇合自己心意,后面说的这话却是让他目中彩光连连,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而陈起这样一个阉人,能想到如此之深,自是让太子惊奇不已,大为赏识。 朝堂之上因太子此次请奏,一直闹得沸沸扬扬,有的人赞同,有的人反对,连着几日都有文武百官在当朝争吵了起来。 大家各抒己见,各有各的道理。赞同的人说藩王日益坐大,兵强马壮唯恐威胁皇权,削减兵权理所应当。反对的则是抱着说这是太|祖的规矩,藩王虽有地方兵权,但只听朝廷的调令,何必舍本逐末多此一举,更何况太|祖当年建藩也是为了亲亲之谊,屏藩社稷…… 就在此际,熙帝也是对太子的这次请奏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太子抵上的折子被朱笔批了‘毫无兄弟情义’几个大字,驳了回来。 即使心里已做好准备,太子仍免不了大骇又大怒。 骇的是父皇果然重视那两个贱种,怒的也是熙帝只看重那两个贱种,完全看不到这两人在藩地私下里的动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6章 ==第90章== 那日小花回了屋内,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许久。 怎么想都理不清心中的头绪,心里乱糟糟的厉害。 她想着殿下晚上应该会来的吧,可是一直到天都黑了,也没有来。 晚膳小花也没有用,整个西院静的厉害。 上个春竹走后,又分来了一个新‘春竹’。因着发生的那事,把人派过来的时候,齐姑姑说了‘很干净’的话。 丁香懂齐姑姑的意思,这个春竹便在西院里侍候了。 自家的主子得宠,下面人都是很的脸的,平日里在府中行走,谁不高看一眼。又经过上个春竹那事儿,剩下的春梅春兰春菊三人都老实的很,加上后来这个春竹,几人都是用心侍候小心做事,期待有一日也能像丁香三个那样在夫人身边侍候。 能在府里侍候的,很少会有那种眼里没数的。 今日夫人从璟泰殿回来,丁香又奇怪的把丁兰和春草都撵了出来,而后丁兰和春草人是进去了,但是正屋那里除了堂屋里有灯,西间和夫人卧房里灯都没点。再加上丁香三个脸上的神色,下面这四个小宫人也明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个个更是缩着脖子轻手轻脚的做事,生怕被当了出气筒。 “不去看看吗?”丁兰小声说道。 春草满脸焦虑,内心暴躁,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发泄出心中这股憋屈的情绪。 丁香肃着脸,见丁兰两人的神情,说道:“你们也都精神些,别夫人心里不爽快,你们也跟着一副如丧考批的样子。咱们做下人的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主子开心。呆会夫人起身了,一见你们这脸,又该难受了。” 丁香是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教导丁兰和春草的机会的,不过这两人也知道丁香是在教她们,是为了她们好。 “丁香姐姐,我们懂的,呆会一定不会让夫人看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丁香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卧房里走去。 里头黑漆漆的,不过就这外头的月光倒也不会看不清。丁香也没点灯,走到床前帘帐外。 “夫人还在睡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响起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丁香?” 听到回应,丁香才撩起帐子,步到床前。 “天已经很晚了,夫人还是起身用些膳的好。” “什么时辰了?” “快亥时了。” “哦,都这么晚了啊。” 声音中些许带了些叹息,丁香眨眨眼,才把眼里的那股湿意赶走。 “是要用膳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能成呢?”小花喃喃道。 “那奴婢去安排。” 丁香说了一句,便转身出去吩咐丁兰两人。虽然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景王府因府中人口众多,不光有景王及其妻妾,还有些门客幕僚府卫头领什么的,自是也有守夜的灶。 以往过点便没了膳食,现在花夫人怎么来说也是殿下的宠妾,去典膳所点些膳食回来,还是没问题的。 丁香吩咐完,进卧房点了灯,便去床前侍候小花起身。 把帐子勾在两侧的软金勾子上,丁香见夫人虽脸色苍白,但已恢复平静。 看似与以往并没什么不同,但见过这些日子仿佛鲜活过来的夫人,又见夫人恢复了当初刚来西院时那样,丁香心中难受。 她强笑道:“夫人,奴婢让丁兰去膳房点个羊肉锅子回来,拌两个凉菜,弄些个酱料,热乎乎的吃一口,比什么都好。您以往不是特喜欢吃这种羊肉锅子的吗?奴婢总说这种吃多了上火,这很久没吃了,今儿个好好吃一些。” 是啊,很久没吃了,景王这些日子总来西院用膳。他茹素,又爱清淡,小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那种火辣辣的吃食了。 小花笑了笑,说道:“那可好,总算你这个管家婆不管了,这次可要好好过个瘾,让膳房那里做得辣一些。” “那自然是有的。” 丁香侍候小花简单的梳洗了下,又把她的头发随意的挽了起来。 那边丁兰速度很快,没多久便带着手拎食盒的春梅春兰回来,她手里则是端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铜锅子。 在中间的锅胆内加了炭,很快那锅子便咕嘟咕嘟滚开了,一股子羊肉汤的鲜香味随着烟气在屋中弥漫开来。 小花在桌前坐下,丁香在一旁指挥,“多添些辣,夫人说今儿要吃辣口些的。” 这羊肉锅子分几种吃法,有以辣为主,有以清淡鲜香为主的。小花平日里就喜欢个辣口的,所以只要西院这里要羊肉锅子,膳房那里都是做辣的。 只是这辣很不好琢磨,味道轻了,主子会怪,味道重了,主子也会怪。也因此,膳房那里就想了个法子,只做个基础的辣味,然后调好辣底子,需要加辣的时候,加上便好。 丁兰端了一碗辣底子,稍微放了一些进去。 小花看了看锅里,笑道:“不够不够,再放些。” 丁兰便又用勺子挖了一些进去,小花嗔道:“夫人又不是吃你的,至于这么小气嘛?要半碗的。” 丁香面露担忧,丁兰还是拨了一半进去。 辣底子下了锅,里面汤汁鲜红了起来,闻着空气里就有一股刺鼻的辛辣味儿。 “这会不会太辣了?”丁香担忧道。 小花笑眯眯,“不会不会,我就喜欢这样的。” 羊肉锅子只有汤底,羊肉是片成极薄的一片涮着吃的。膳房那里片了两大盘羊肉,按小花的食量是绰绰有余了。 吃这种东西,就是要自己动手才美。 小花也不让人服侍,自己拿了筷子夹了羊肉,放进锅里涮。 她不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自是知道羊肉烫一下就能吃了,烫久了吃反而不美。 圆圆的一张八仙桌,摆了一个羊肉锅子,并两盘羊肉,还有些香菇蔬菜之类的俏头,另外还有两盘凉拌的开胃小菜,和几小盘面点。 小花一个人大快朵颐,吃得是热气腾腾,甚是开心。不一会儿便出汗了,脸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辣的,红霞似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7章 ==第91章==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景王来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景州的春天似乎这个时候才到来,院子里的树绿了,花坛里的花儿也开了,每日都有工匠过来细心打理,感觉是没几日,就看到了嫩嫩的绿芽,和几个看不分明的小花苞。 景王来了,小花却再也没过看到花开,听到鸟叫。 似乎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又似乎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 明明那朵小花儿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可景王总是感觉到别扭的慌。 “你怎么了?” 说着,景王摸了摸小花鬓发。 因着自己与景王这点子小情趣,每日丁香给小花梳头的时候,不管梳什么样子,小花总会在左鬓角留一缕头发,每次景王摸摸那里,小花就觉得仿佛春暖花开。这几日却是没留了那么一缕,而是全部挽了上去,景王手顿了顿,落到她的鬓角。 “没什么啊。” 景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垂着头看不到眼的她,以往每次被她回应摸摸的手指动了动,有些茫然。 他故意把手往她那处放放,却还是没有。 景王觉得心里有点小闷闷,想了想,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可还是没有。 景王闷了一会儿,便被疲累掩盖掉那种不明显的情绪。他这两日实在太忙了,忙里偷闲才来西院,就是想看看她,然后歇上一会儿。 很不想往那处看,可是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小花便看了过去。 他睡着了,睡得很沉。 拿过放在炕角的薄褥子,小花小心翼翼的给景王盖上。 似乎小花的动作,惊醒了景王。他动了动,把人拉到怀里,还是像以往那样,她蜷在他怀里,他半环着,一起睡觉。 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哽噎,小花忍了好久,才没让它冲了上来。平稳呼吸平息半响,才闭上眼,什么也不再想。 到了夜幕低垂,景王才醒来。 两人各自被服侍着洗漱后,晚膳也已经摆好了。 用了晚膳,景王先去沐浴,等景王沐浴完,小花也去了。 床帐子被放了下来,掩住了内里的旖旎。 景王欺了上来,一手撑在小花后颈处,一手在下面摸索着。上面是唇舌交缠,下面是揉捏挑弄。 比起以往,景王如今的技术好了太过,两人做这些彼此又是很熟稔的,景王知道哪处会让小花儿发出些好听的声音,也知道怎么才让她舒服。几番下来,手下已是湿漉漉的。 景王放在那处的指尖又揉了揉,感觉怀里的人激动得浑身哆嗦着,他粗重着鼻息,抵在上面又是按压又是挑弄,甚至还放入了一只指节在里处拨弄着。 小花明明不想的,却被他挑弄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还被他在那处羞人的地方动作着。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他是不是也这样对别人了,想着…… 眼前一黑,再也承受不住了。 就在此时景王压了上来,分开两只幼细的腿儿,便入了进来。 本就还处于高|潮余韵当中,就被如此一入,小花又是眼前一黑,嗓子里发出一声颤抖到极致的尖叫。 再也顾不得什么心里妥帖不妥帖了,抱着他的脖子,疯狂的在他的颈上、下巴、唇上游移着,手里也不放过动作着,双腿紧紧的环着那劲瘦的腰,不留一点缝隙…… “小花儿,松些,松些……”景王急促的在耳边说道。 小花这会儿早就神智全无了,哪儿能注意这话,眼睛圈红得要滴水似的,手里胡乱摸着,嘴里嘤咛哭喊催促,“殿下,动动……” 景王倒是听到了,可是被这么夹着,他如何能动。 又见她激动的厉害,只能手上使力掰开纤细的腿儿,放在肩上,一个沉身下去,直接把人的魂儿都撞没了…… …… “丁香,殿下起了没?” 福顺走进来问道,景王在西院过夜的次数多,这里便也给福顺在一旁安排了一间屋子晚上用来休息。不过每日福顺都起的很早,这才寅时就早早来候着了。 “福总管,殿下还没起呢。”看到福顺,丁香的心思很复杂。 福顺哦了一声,在一旁坐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卧房那里才有动静。 福顺走进去,低声问道:“殿下要起了吗?” 帘帐后面传来一声低应,福顺手一扬,便有几名小太监捧着铜盆、热水、棉帕、青盐、唾盂与景王今日要穿的衣裳步入。 这些都是提早就准备好的,清晨天还没亮璟泰殿那边几个惯常服侍景王的小太监便带齐了东西来到西院。所幸这种次数多了,大家倒也习以为常。 拔步床那里的帘幔一直没掀开,外面人自是都肃立不动。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后,一个娇柔却略带嘶哑的声音徒然响起,“殿下要走了?婢妾服侍您更衣吧。” “你睡。” “哦。” 小花躺在床上,人还有些迷糊,见那人穿了亵衣裤准备往外走,忍不住叫了声,“殿下……” 景王转过头,虽是没说话,但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小花摇摇头,笑了笑,闭上眼。 想着他应该要走了,没想到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发。 小花睁开眼,见那张淡漠至极却又俊美至极的脸就在眼前,脸上虽是没有笑,但她可以看出他眼里有笑,还有一股让她心窒的温存。 “你再睡会儿。” 她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 告诉自己赶紧睡吧,别胡思乱想,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脚步声离去,小花的眼泪才哗啦一下流了出来。 “夫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床帐外面响起丁香迟疑的口气。 小花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帐子外面,丁香叹了口气。 “夫人,奴婢说句不当听的话,您这样自个为难自个,又是何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8章 ==第92章== 青碧色绣花鸟藤蔓的帐内,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了下来。 静得让丁香心中发紧。 过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听到帐中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帐子便被掀了开,露出的是小花两眼红肿,却神情如常的小脸儿。 “丁香,我想沐浴,然后这眼睛也得消消肿。” 丁香无意识的‘哦’一声,转身出去后,才发觉自己忘了规矩。 沐了浴,小花坐在梳妆台前半靠在丁香身上,让她拿着剥了皮的鸡蛋在自己眼睛让滚着。 一番弄完,小花睁开双眼,瞅了瞅镜子,发觉似乎真的没那么肿了。 又拿浸湿了的棉帕子,放在双眼上敷了敷,然后上了面脂。 小花还给自己画了一个状,换上了银红色细云锦合欢上衣与散花绿丝藤百褶裙,斜斜挽了一个落蝶髻,那一缕鬓发也重新垂了下来,脑后插上那只蝴蝶簪,触摸着那微微颤着的蝶翼,突然心情就格外的好。 用了早膳,趁着天气好,小花去了院子里散了会步,之后便回屋把那身中衣拿出来继续做着。一晃到了中午,用了午膳,她见外面的太阳并不烈,便又出去散了会儿步,然后回来还是继续做衣裳。 到了申时,景王来了。 景王早上离开后,一上午总觉得那小花儿神情不对,可让他想是哪儿不对,又说不出来。 手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他便来到了西院。 入了门来,就见她坐在临窗下的炕上,低着头在做针线。下午的斜阳透过窗棂洒射在她脸上,让她脸上蒙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颜色。脸上有那种细细的绒毛,景王突然有一种小花儿很小的错觉。 定心一想,是很小啊。 她十五,他二十六,小了整整十一岁。 见景王进了来,小花坐在炕上冲他莞尔一笑。 “殿下。” 他点点头,坐到炕边来,偏头看她手里的动作。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丁香奉上了茶,搁在炕桌上面。 瞅了他一眼,小花抚了抚鬓边低垂的那一缕头发说道:“婢妾手慢,还得好几日才能做好呢。” 景王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指,“不急。” 又叫了福顺进来,让人服侍他换了屋里头穿的衣裳。 小花认真端详景王一会儿,才发现他似乎瘦了。本就消瘦的体型,似乎更瘦了些。眉宇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累,她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服侍他在炕上坐下。 端了茶盏递于他,又说道:“殿下,是不是累了,婢妾给你松乏松乏?” “不用。” 她伸手触了触他的肩膀,里头*的,“可是你的肩膀肯定不舒服呢。” 景王想了想,摸摸她的头发,“让她人来。” 这样的动作,却配着这么戳心窝子的话。 小花面上一凝,抬眼看向他。他没有看她,侧首望了福顺一眼。 福顺立马哈腰应下,步了出去。 嘭嘭嘭…… 心跳得很快,小花只能强自镇定。 “什么她人啊?殿下。” 景王沉吟一下,说道:“不知道。” 这话让小花有点费解了,她心思杂乱,只能强自笑笑,又拿着衣裳绣着。 过了一会儿,福顺步入进来,身后跟了一名妙龄少女。 小花哪怕还没见着她的样子,似乎也明白她是谁了。 是她! “就是这个。” 景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小花糊成一团的大脑,还能分析出来景王是在回答刚才自己的话。 福顺在一旁指挥着脸色难看的丁香挪下炕桌,那名少女一直没抬头。小花太阳穴的位置疯狂的炸着,让她的脸有些白。 看情形这似乎不是第一次。 “哦。”小花发现自己声音有点抖,调整些许又说道:“她是谁啊?”声音里有些好奇。 “不知道。” 听到这话,小花才心里稍微松了一些。 她佯装醋意的睇了他一眼,说道:“殿下身边多了漂亮的小宫人,以后就会把婢妾忘了。” “不是的。” 手被抓了住。 “是的。” “不会。” “就会。” 她以为自己是把醋意给装了出来,谁知道当话一句句说出口,才发觉她其实不用装就是满腔的醋意。 看着他还是平静无波的脸,但眼中有些无奈有点无措,小花一下子觉得心里春暖花开,那些个让她纠结了好多日哭了好几次的东西,似乎一下子就不重要了。而这个人带来心里冲击也在这‘会’、‘不会’之间完全消弭。 又看着一旁垂着头站着的福顺与那名一直低头的少女,小花突然笑了。 “婢妾想看看她是不是有婢妾美。” 景王眼中有些不解。 这人怎么可能跟小花儿比。 小花没去看景王的脸色,眼光扫到下处,“你把脸抬起来,让本夫人瞅瞅。” 下面那名少女身子一僵,至下方慌乱的看了一眼福顺。 福顺笑着道:“这等粗鄙的小宫人怎么好污了夫人的眼。” 小花瞅了景王一眼,玫色唇半嘟。 “抬头。” 见景王都开口说话了,福顺只好又把头垂了下去。 那少女缓缓抬起头来,把整个脸露了出来,却视线盯着下处,不敢妄然看上处的人。 “哎呀,果然貌美如花,眼睛真漂亮……” 娇嫩的女声在上处响起,倩晞知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花夫人。 那个让她被福公公另眼相看的花夫人,那个据说被殿下娇宠着的花夫人,那个因为那次她不小心的抬头让福公公罚了站在墙角站了半日的花夫人,那个与她长得相似的花夫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9章 ==第93章== 那日之后,似乎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到底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小花还说不分明,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喜欢贴着景王了,每日见他来了就满心的欢喜,他不在的时候总会想着他,他在的时候,她怎么也看不够他。 小花知道自己这是喜欢上了景王,比上辈子刚开始那时候喜欢四少爷还多。 她都清楚,她也知道这样很危险,可她甘之如饴。 小花心里当然没放过来璟泰殿那边的人和事,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还是非常明白的。 例如,她不会在景王面前耍手段,就算耍了,她也会袒露出来,因为她知道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耍手段,也许当时没什么,但日后他总会怀疑你这次到底是真还是假。被自己的枕旁人怀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还例如这件事情,那几个少女她从来不惧,她惧的是福顺。 景王并没有下令做什么,表情和行为还与以往一样。可是又过了几日,一些东西就显露出来了。 自那日起,景王就再没回璟泰殿了,从西院出来就去前院,从前院回来就转到西院去了。有时候,明明忙得很厉害,半夜才回来歇息,平日里因着西院很多东西都不是太方便,包括用膳包括起居,可他仍是没有回璟泰殿。 人精福顺从来不傻,对景王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主子这是恼了他。 彼时,福顺仍然是倔强的。 他见殿下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进进出出身边带的还是他,只除了平日里歇息与用膳换了地方。 他想,那花夫人果然手段很好,他这是不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景王前些日子有些时候也是如此的,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璟泰殿里景王日常惯用的东西,因各种‘不便’一点点转移到了西院那里,直到在西院的时候景王总是支开他去干些什么,福顺才开始正视这项事实。 *** 夜里。 青碧色的玄罗帐后,是一对交缠着的人儿。 小花激动得厉害,柔韧无骨似的身子呈藤蔓状似的缠在了景王的身上,玫色的唇在他头上脸上唇上各处疯狂的吻着。 本就是在紧要处,又被那人抓着两瓣软肉往那处使劲按着,更是让她几欲疯狂。 “……婢妾喜欢殿下啊……好喜欢好喜欢……” 眼中的泪也不知是哭的,还是被疼爱狠了的,在眼角悬着。小脸儿上霞飞双颊,娇艳欲滴。神情呈狂乱状,眼神有些迷离,嘴里不停的喃喃着。 “小花儿……” 这两日被这朵小花儿这样喊多了,景王只剩下满心的无措。一开始会震惊,会思考,此时却是会想,她如此究竟是因为他这样这样才喜欢,让她好喜欢,还是因为旁的。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哪个男人紧要关头有功夫思虑这些的。 …… 过了好半响,小花的大脑才开始转动起来。 也许第一次她是无意识的喊出来的,可她思虑了几次,都不想压制住这种无意识。次数多了,心里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可惜,景王的反应不尽如人意啊。感觉就像是无动于衷,可说完全无动于衷又是假的,反正让人看不分明。 事罢,小花也不好意思拿出来问,只能摸摸鼻子认栽,下次继续再接再厉。 更何况,她就是好喜欢好喜欢嘛。 怎么理解都行,也能当做为女人在榻上对男人进行的一种表扬。 反正他似乎很受用,她也美极了,那就这么着吧。 景王翻了身,两人调了位置,小花蜷在他怀里一动都懒得动。 “爽利否?” 小花脸色一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景王问她这样的话了,虽她不是很懂这个词的意思,但大体意思还是懂得。 看不出一向性子寡淡的景王还有这么个癖好,三五不时总冒些惊人之举与惊人之言,总让人感觉羞羞的。 这小花你别看让她做可以,换成了说她就有点困难了,毕竟年纪不大,这种淫|靡至极的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回答顺溜了,景王别会觉得她本就是个淫|荡之人呢。终归究底,这小花心里还是有些小正经的。这种正经是一般女儿家都有的,毕竟不是花楼里的头牌,别看手段不差,但哪能那么放|荡呢。 所以,小花选择了装死。 可景王素来是个执拗的人,从他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出,当然他的执拗只表现在自己的封地公务上,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当中,此时也可以算是多了一项。 “爽利否?” 顿了顿,觉得小花儿太笨了,这个都不能理解,又问道:“欢喜吗?” 小花只能说,“欢喜。” 然后景王心满意足了,僵着脸坐起身叫人备水沐浴。 景王素来只用太监贴身服侍,不爱用宫人。 小花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沾的这种怪癖,反正她是乐意之至。也当然,像这种私密的时候,尤其夜里两人折腾完,这里又没有太监,那便只能景王自己动手或者小花动手了。 景王哪怕早年是个并不受宠的皇子,但也是从小被人服侍着长大的,平日里穿衣洗漱沐浴从来有人侍候,小花又怎么好让他自己动手呢。 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对她挺好挺好的,好吧,是很好很好的,她当然舍不得让他自己来。哪怕自己浑身瘫软无力,每每也主动为之,除非是哪日把她做晕了,要不然她也是执拗的狠。 现如今,今非昔比。 男女之|欢本就是珠联璧合,相互辉映,有来有往才是正途。又不是像以往,勉力支撑,一番被人蛮干下来,早就筋疲力尽。现在虽是浑身瘫软,但并不难受,所以沐浴这种事小花也是能做的。 丁香带着人备水进来,又退了下去。两人去了浴间,小花红着脸给景王清洗身子,让他洗好了离开,他一副面无表情没听到的样子,小花只能压低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在浴桶里清理自己。 粼粼水波,半遮半掩,柔滑白腻,本就是撩人之景,又是那样的动作,景王立即阵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章 ==第94章== 西院正房那里一直是空着的。 虽是有日常的维护,但既然常顺想把差事办好了,自是要重新修整一遍。更何况这屋子可不光是花夫人住,殿下现在也是住在这里的。 把边边角角一一休整过后,常顺又亲自去了内务处挑了许多家具摆设什么的。夫人的规格自然不高,但有景王在后面撑着,那么里面的布置自是要紧好的来。 一番布置,等完全可以住进去,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了。 这几日,丁香几人陆陆续续把一些东西往那边移,小花的库房自是早就移了过去。等该移的都移了,剩下的就只能人搬过去才能动了。 景王的书是小花整理的,包括景王最近搬过来的,和以往遗留在她这里的。一本本,小心翼翼的放进大木箱里。 小花整理书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两本很怪的书,怎么怪呢? 景王的书一般都是那种纸张、装订都特别精致的书卷,当然也会有例外,那就是一些孤本什么的,但也从来没有那种连个封皮都无只是用了宣纸上面写了几个字的书皮的,尤其那书名怪异的很。 小花就拿起来顺手翻了翻,本是随便的看几眼,谁知道却是看了进去,看着看着,脸就爆红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景王那‘爽利’一词是从哪儿学来的来! 都是这本*教的! 唾骂归唾骂,但心里还是有些想看的。尤其这本香艳话本讲得是男女偷情轶事,着实很勾人心啊,好奇死了。 小花就蹲在那里看着,一边看一边想捂脸,可又想看下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丁香走了进来,“夫人,这书奴婢来整理吧。” 小花低垂红脸,赶忙把手里书合上,道:“不用,已经整理好了。”说着,便把那两本书压在了箱子里的书下头。 丁香也没放在心上,帮着把箱子盖阖上。 *** 选了个大好日子,景王早起去了前院后,小花这边就开始折腾着往那边搬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也小花没什么事情,都是丁香带着人去弄的,她只管在院子里树下坐着就好。 那边差不多布置好,丁香就来请小花过去了。 正房这里小花也来这里看了几次,横向纵深都比东厢那边大不说,房间也多。正中是堂屋,东次间是起居室,再往里是卧房,卧房一旁还有个很大的浴间。靠西边那里西次间是花厅,再往里就是书房了。 景王的那些书也有了去处,书房里三面至上到下的书架上都可以摆。书架前有一张大大的紫檀木书案,临窗有暖炕,炕上摆了一个黄花梨喜鹊石榴纹的炕桌。 屋里的家具都极为精致,一水儿的黄花梨与紫檀木。摆件儿也换了一空,堂屋里的多宝阁上摆了不少新奇珍贵物件,有的是常顺备好的,还有些则是小花从自己库房里挑了些景王前些日子赏给她的。 “把殿下的书放好,就去领膳吧,剩下的下午再弄。”小花如是说道。 用了午膳,小花便去卧房午睡下了。 早上起来太早,这会儿也是有些困的。卧房这里是丁香几人最先布置好的,小花睡下也不会碍着她们忙碌。 小花睡醒后起来,屋里差不多已经全部弄完了,只见到丁兰和春草两人正拿着抹布抹尘。 屋外传来一阵说话声,丁香步了进来。 “夫人,殿下那边吩咐给咱们这里进两个小太监过来服侍,人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小花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让丁香给自己整了整头发,也没问为什么要进太监过来。 不过她也是知道景王惯用太监的,这些日子他在西院这里住,每每觉得不方便,不过因为东厢那处地方不够便没提,这会儿换到正房来,拨两个太监过来服侍也是应当。 “让他们进来,我看看。” 丁香出去叫了人进来。 来的是两张熟面孔,一个是小夏子,还一个是小秦子,都是小花当初极为熟悉的两个小太监。 “给夫人请安。”两人一进来,就跪了下来。 小花看了他们两眼,尤其是那个小夏子,然后笑了。 “既然殿下吩咐的,你们就留在这儿当差吧。平日里我的贴身服侍有丁香他们几个,你们负责服侍殿下。咱们这里人口简单,也没那么多是非,只要你们用心当差没有二心就好。两人之中小夏子你领头,有什么事儿与丁香商量着来,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都是明白人。” 璟泰殿里出来的太监,哪怕当初是个干杂活儿的,去了别处地位也不会太低。尤其连景王妃身边都没有太监侍候,花夫人能有那自是说明了殿下的恩宠。小花这番话的意思,也就是给小夏子定了位。比丁香低了一点,但比其他人高,而小秦子则是跟丁兰春草两人差不多。 “奴才等一定用心服侍夫人。” “好了,起来,都退了吧。”小花又对丁香说道:“丁香,你给他们俩安排个住处去,先休息半日,调整调整,明儿个再来当差。” “是。” 丁香带着小夏子和小秦子退了出去。 小夏子能来西院,也是多亏那日在景王眼前挂了号。 景王想着往那边拨两个小太监过去,日常起居也方便一些,刚好看到了小夏子,又想起那日这小太监说得了夫人的赏,便觉得她熟悉的总会好点,便指了小夏子,剩下那个让常顺自己看着办。 曾何几时,一般像这种事,景王都是吩咐福顺来办的。花夫人搬屋是一个,这个拨人过去又是一个。常顺虽心中有些自己的想法,但还是领了令下去办。 常顺心想分派到那边的,明显就是要贴身服侍景王起居的,殿外的那些杂役太监太粗,殿下在璟泰殿里贴身服侍那几个肯定是不能动,便又指了与小夏子一起当差的小秦子。 在外人眼里,这两人从殿下身边人分派到一个夫人身边侍候是降了级,可这分派也分很多。在殿下身边是侍候,但近不了身,夫人虽小,但殿下最近这些日子都是在西院歇着的,谁敢说以后不如他人。 所以这两人对能分来西院,都是欢喜连天的。 这些日子景王没回璟泰殿,日常用物一件件往西院移着,虽面上没说,但璟泰殿里上上下下人差不多都明白这里头的意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1章 番外之小福子 “犟驴子,你爹喊你回家吃饭呢。”…… “犟驴子,隔壁村狗蛋打我,你帮我捶他。”…… 那时候他们还小,是同乡,是同村,还是邻居,两个七、八岁大的娃娃总在一起玩。后来家乡发大水,就再也没见过了。 再次见面那已经是好多年后了,他是太监小福子,她成了宫人秀姑。虽然她长得大变样了,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他也是大变样了,但她也一眼就认出了他,还叫了一声‘犟驴子’。 犟驴子是他的小名。 后来才得知,她是在跟家里走散之后,兜兜转转才来到宫里。而他则是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全家都要饿死了,他爹听说宫里的公公能吃饱饭,还能换几两银子,才把他送进来的。 彼时,他们都各自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两个单纯的乡下娃娃。他是直殿监的跑腿小太监,她是针工局的杂役小宫人。 …… 为了自保其身,又或者是为了两个人还能在一块呆着互相照应,便走路子拖了关系,一起分到了李才人身边。 好多人都不明白,当年已经拜了个有本事的干爹前程远大的小福子,为什么会自甘堕落的去那种一看就是不得宠的才人身边服侍。 没人知道小福子心里在想什么。 …… 在李才人身边的生活过得很平静,虽然免不了会被外面人瞧不起,但胜在没有纷争,也不会莫名其妙丢了命,小福子非常满足。 …… 后来李才人有了身孕。 其实当初小福子还是很烦的,觉得可能又会搅和进去,怎么走哪儿都躲不过,谁知道李才人却选择了藏着把孩子生下来。 后来五皇子出生。 小福子又觉得日子可能会不消停了。 谁知道,李才人还是选择了继续藏着。 有时候小福子会有种暗暗的庆幸,过了几年安静的生活,再去与人斗与天斗着实没意思,可是看着那个小点点就被关在暗室里不得见天日的小娃娃,他又会有种心痛。 那种心痛除了有次见她被个大宫人拽着扇耳光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也是那次他才动了心思要远离那些纷争,他本是想要偷偷把那个宫人弄死的,为了她,为了以后,他选择了暂避锋芒。 李才人似乎有点痴了,照顾那个小娃娃就落在了他和她身上,虽然只是每日那么一会会儿见面的时间,但感情似乎就在这其中建立了起来。 期间看着一天一天仿佛像个木头娃娃的五皇子,他和她也会心急、焦虑、心伤,可他们就是个奴才,能说什么,只能干干的看着。 五皇子终于显露在人前,李才人也被封了嫔,可惜敬嫔没多久就逝世了。像个木头娃娃的五皇子更加木头了,圣上厌烦至极。 …… 人并不是因为有了身份地位,就能够过好的,至少小福子没觉得自己成了五皇子身边的管事大太监有什么好。 主子都过得不好,奴才怎么可能会好到哪里去。 “你个哑巴……” “别当人说你是本皇子的皇弟,一个哑子,也不嫌弃丢人……” “踢他,快踢……” “一个哑子,就应该躲在屋里不要出来,出来只会惹人嫌……” “就这样的,也是父皇的儿子,别笑掉了本皇子的大牙……” …… 小小的一个人儿,被几个比他大的人又推又搡,还拳脚相加。旁边站了无数个宫人太监,却没一个上前阻拦的。旁人只担心自己主子会不会疼了手伤了脚,又怎么会在乎地上那个小人儿会不会痛呢。 可是小福子不能够如此啊,这么几年,算是自己和她一手养大的。就算明知道自己此举可能会丢命,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也冲上去了。 一边冲上去护着那个人儿,一边口里连道:“几位皇子殿下千万不要伤了自己的手脚,让陛下看到了该大怒了……” 他脸上的笑即卑微又讨好,言语点到即止。 贱吗? 贱! 可再贱,他也得护住怀里的人儿。 果不其然,那几个皇子知晓这事闹大后会被父皇责罚了,慢慢也停下了手脚。可心头怒火难忍,放了小的,这个奴才却是可以拿来泄恨的。 结果是,小福子被吊在树上抽了几十鞭子,一旁站着一个小人儿默默的看着,不言也不语。 …… 上天保佑给他留了个口气,回去后,他爬在榻上奄奄一息,她抱着那小人儿哭得伤心欲绝。 那次以后,小人儿就再也不出自己宫门了。不到万不得已,就只是呆在自己宫里。 那么小一个人儿,似乎就懂事了。 …… 主子不出门了,小福子却不能如此。 人怎么可能与世隔绝呢,隔绝了该哪日被人弄死了,外面还没人知道。既然生活在这肮脏的世道,总要有在里头打滚的觉悟。 早学会独善其身改了以往刚进宫时做派的他,又开始屈膝逢迎起来。脸儿可以笑得成了菊花,也可以森寒如阎王降世…… 在外面他是狗腿子,是个可以任人打骂的下作货,在内他把整个宫里就那么几号人管的老老实实…… 对惹不起的,他可以阿谀奉承,可以任人辱骂,可以跪地求饶,装孙子装狗。对惹得起的,他可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脚踩得比谁都狠…… 想在这深宫里好好的活着,护得住人,就得泼得下脸皮,耍得起狠。 脸皮是什么?能吃吗? 宫里很多宫人太监都说五皇子身边那个大太监是个人才。 是个人才吗? 也许吧,不过是为了活着。 活着。 护着他。 也护着她。 她也改了做派,变了性子,似乎人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一天天循规蹈矩,一日日谨慎起来…… 他们为了什么,别人不懂,他俩自己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2章 ==第95章== 小花发现景王这几日心情不好。 景王的情绪一直很隐晦的,也是过了几日小花才反应过来。 她看得出来不是针对她的,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然也不是那种很严重的心情不好,而是总感觉闷闷不乐的那种。 想着最近极少见到的福顺,想到景王貌似准备在西院扎根儿的举动,小花心中似乎有了点明白。 据说,殿下是福顺带大的。 明白归明白,小花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里面有她的原因在里头,她心里除了全然的感动与甜蜜,也是有些不安的。 殿下为了她,连福顺都对上了。 福顺和殿下之间的关系,她可是知道的。 这个结果让她很吃惊,但要说不欢喜完全是假的。小花从来不是一个很良善的人,她可以不招惹任何人,但旁人在她头上动土,她也不会没反应的。 对于福顺这个人,她喜欢不起来,要说怨肯定是有一些,但要说有怨又有些牵强了。毕竟自己现在怎么和景王如此好的,除过了自己在里头的努力,她不得不承认一起先还是要感激福顺。 包括刚开始来西院,丁香这个帮手为什么会分到她身边,她也清楚是福顺的作用。 而福顺为什么会弄那么几个人进来,她心里也是明白的。作为她的立场,她着实给不了好脸,作为福顺的立场,他这么做似乎也没错。毕竟他一直求得什么,这么久她也看出来了,他推她上来是如此,那几个的作用也是如此。 明白归明白,可感情上还是接受不了,小花只能丢开不去想也不去管,她只管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便罢。 这日,给景王做的衣裳终于做好了。 月白色的中衣,袖口与衣襟处绣着流云纹,看起来简单又大方。小花拉着景王去试了后,见尺寸刚好合适才放下心来。 试好后,小花想帮景王把衣裳褪了,准备明日浆洗了再穿,景王却是不理她,随便在中衣外头套了一件袍子,便自顾自去了东次间。 这种貌似稀罕的动作,让小花笑眯了眼。 “既然殿下觉得还行,那婢妾再做两身与你。”在景王身边坐下后,小花说道。 “可。” 小花又贴到景王身边,靠在他腿上,有一句每一句的和他说着话。 景王虽是难改寡言,但小花跟他说个什么,现在两句也总能回上一句的,虽说字数还是那么少,但聊胜于无,至少让小花看到了些许改变。 这么一个寡言淡漠的男人,因为自己改变了多少,小花还是历历在目的。每每思及这个,她就忍不住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小花缠缠磨磨把脸在景王腿上揉了揉,然后又佯装无事的正过来。景王看了她一眼,眼波闪了闪,摸摸她的头发。 此时正值下午,外头阳光甚好。 景王在垂首看书,小花躺在他腿上。手里无聊的抓着他的手,磨磨蹭蹭,怎么也舍不得丢,心里总有一种激荡在回旋。让她感觉兴奋,感觉热血沸腾,感觉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发泄出来。 她自下往上看着他的脸,眉目如水墨般渲染,斜飞入鬓的眉,细长淡漠的眼,从微垂的眼角到上扬的眼尾,眼部线条无比流畅优美,让人怎么看怎么爱极。 见她眼含欢喜的看他,景王又摸了摸她头发,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总喜欢这样看他,景王虽不是很明白里头的意思,但他非常喜欢如此。因为这样,他的心情会非常轻扬,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起来。 小花看着那眉那眼,忍不住就痴了,心砰砰砰直跳,像是要撞出来似的。 她丢了手中的大掌,环上他的颈,就厮磨了上去。嘴上恶狠狠的吻着,似乎这样才能心里舒服些,可又不自觉的小心翼翼放轻动作,怕弄疼了他。 景王丢下手里的书,把怀里的人儿往上搂了搂,虽不是很明白这小花儿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但心里也是爱极这样的。 丁香准备进来换茶,见到这一幕赶紧蹑手蹑脚走了,甚至还小心翼翼把门半掩了起来。 一番口舌交缠,两人方气喘吁吁停下。 他的眼里燃烧着什么,她的眼湿漉漉仿佛要滴出来水儿。对视半刻,两人又开始动作起来。 …… 高兴是高兴了,宣泄也是宣泄了,但事后不好处理啊。 事罢,小花抱着景王的脖子,半天不愿意下来。 “怎么办啊?” 小花羞愤欲死,这种肯定是要处理的,可大白日的叫水,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他们刚才干了什么。 景王则是有听没有懂,不明白小花儿为啥表情那么怪异。他靠在抱枕上,轻吁平缓气息,手里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她摇散了的长发。 “什么?” “这啊。” 见对方还是不懂的样子,小花只能小声道:“大白日的叫水,不是大家都知道咱们干什么吗?” 景王睨了埋在他胸口处,一脸无脸见人的小花儿一眼,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景王才道:“来人,备水。” 表情和口气与常无异,但让小花来看霸气侧漏极了,让她目瞪口呆。 “是。” 小夏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花彻底不敢抬头了,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面上却是一动不动,只是抓着景王的手紧了又紧。 人退了下去,景王见她羞得都不见人了,心中虽不解她的想法,但还是满喜欢她这样。把人抱了起来,两人去了浴间。 小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给两人换了衣裳,换下的衣裳则是自暴自弃直接扔浴桶里了。 收拾完,去东次间,里面空无一人,但刚才七歪八斜的炕桌与乱得一团糟的炕上已经恢复如初了。 炕桌上还放了一杯白水和一盏茶,小花一见那白水就知道是丁香的杰作。心里感叹体贴的同时,还有点囧囧的。 之后两人又回到炕上,景王继续刚才那本未看完的书,小花也拿了一本书在一旁佯装看着。看外表两人样子与惯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偶尔对视一下又快速闪避开的眼神中才能看出些端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3章 ==第96章== 搬到西院后,那两本怪模怪样的书小花也将它摆在了书架上。 景王不在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取下来观摩观摩。可能因为心态的原因,每次看的时候,她都要把丁香几个支出去。 这日窝在炕上,正看得羞不可言的时候,景王来了。 景王现在来,几乎是不用人通报的,小花又过于聚精会神,等景王来到一旁时她才反应过来。 她反射性的动作是将那书塞到后面抱枕下头,可惜没来得及思考,要不然她会选择状似随意的把书放下,不要显得这么刻意。 景王见此也没说什么,等小花起身招呼丁香把景王家常衣裳拿过来的时候,手就摸了过去。 等小花回过头来,就见到景王拿着那本书在翻。 虽说书是他的,他肯定看过了,但被当面发现她居然也看的时候,小花立马萌生了一种很浓厚的羞耻感,眼睛都不敢抬了。 景王见她羞得娇艳欲滴的样子,什么也没说,让小夏子服侍换了家常衣裳后,在炕上坐下。 服侍的人都下去了,景王看她还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大手一拉把她拉过来。 “殿下……”声音是期期艾艾的。 景王倒也没笑他,而是翻开书,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道:“这个不错。” 小花愣住了,这殿下的反应太异于常人了! 心中疑惑大于羞耻,她红着脸瞄了两眼,立马大脑一轰,彻底白了。 修长的玉手磨蹭着她似火的脸,景王状似无意道:“晚上咱们试试。” 这下小花连眼睛都僵住了,转都不会转。 “怎么了?” 人被拉到怀里。 “没、没……” 怎么可能没呢?傻子都能看出肯定有啥,景王的反应是她不高兴了。 “气了?” 见他拧着眉的样子,小花心中喟叹,罢了罢了,这男人的反应素来与人不一样,她的害羞似乎是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对方完全不能理解嘛。 现在小花已经非常清楚与景王相处的套路了,在他面前还是不要遮着掩着,一来她不愿瞒他,感觉不利于和谐。二来,有时候他不懂,他不懂她又不说,可不是中间会隐下什么东西。 就好比上次那样,她心中吃醋难受了好几日,他则是还懵懵懂懂,甚至还叫那人过来给他按摩。 她要是个心里爱藏事的人,肯定是把事隐了起来,可她惊慌失措下说了出来还哭那么惨,后来听了他那话才明白,他根本是没意识到。 有了问题就要说,有话也要说,这是小花琢磨出来和景王的相处方式。 反正两人天天羞人的事干多了,有啥好害羞的! 想是这么想,但害羞的心情还是避免不了。 所以面上小花是这个样子的—— 脸红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期期艾艾的把脸埋在景王胸前揉了好几下,才道:“太羞人了……” 话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尾音直接就消失了,看来确实是羞很了。 景王最喜欢看她羞得娇艳欲滴的样子,看起来可口又美味,他咬着她耳朵吻了吻,“羞什么,孤王一直想,怕你不愿。” 非常不正经的话,用的是非常正经的口气,说得小花心里头一酥。 “那、那晚上咱们试试呗。” “大善。” 试验的最终结果是,第二日景王走后,小花抚着腰躺在床上磨蹭了半日。其实这半日啥也没干,就是捂脸羞或者是偶尔傻笑下。 *** 齐姑姑给小花安排了一个教她学识的女先生。 事情还要从景王留下的书来说起。 景王拿到西院这里的书零零总总摆了一书架,小花无事的时候也会拿几本看下。 小花是识字的,但并不多,以往只有那么几本书可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反正就是翻来覆去的看,现在书多了,有选择的多了,就会觉得看书起来很是吃力。 景王平日里太忙,来西院后也是忙了一天才回来,小花也不好意思拿着书卷去问景王这个字是什么那个字是如何。那种事干个一次都够她羞死了,更不用说次数多了,毕竟那个女人愿意让自己男人知道自己的短处啊,还不是巴不得在他心里都是些美好的形象。 日积月累下来,小花便动了找个女先生叫她识字写字这种心思。 反正日子过的清闲,学习下还能打发时间。 小花对景王说了,景王同意,然后没两日齐姑姑那里就送了个女先生过来。 上课的时间主要定在了下午,一次一个半时辰,当然如果小花有事的话,可以不用上,让身边服侍的宫人去通知下授课先生就好。 这位女先生姓陈,是个寡妇,以往是在富贵人家教授小姐们功课谋生的,也不知道怎么被齐姑姑给请了回来。 小花没什么根底,也看不出什么陈先生水平的深浅,反正教她似乎是够用了,便认认真真跟她学起来。她本就有底子,只是底子不好,学的杂七杂八,字也会写,但那字着实拿不出手。 那陈先生考量之后,便决定从头开始教起,基础从三字经开始,另一方面练字也从最起初的握笔姿势与悬腕教起。 陈先生本想这位花夫人会不耐烦的,毕竟她年岁已大,启蒙又晚,身份摆在这里,她一起初还以为是闹着好玩的,心中有点想法,但碍于景王府的地位与丰厚的月俸便留了下来。 谁知道教了几日,发现对方态度极好,也没有什么贵人脾气,便开始认真教起来。 两个都是那种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严谨的人,相处下来倒也和乐。 一个月下来,小花以往不堪入目的字已经大有长进了,陈先生每日布置的练字功课也能完成。 小花是学得兴致勃勃,景王却是发觉小花儿陪他的时间少了,因为有时景王过来西院的时候,总会碰见小花正在认真做功课。 当然,她也不是无视他的状态,也会将他安置好了。 例如没用膳便安排用膳,无聊的话,就拿本书与他。并且人也是陪着他的,只是以往总会在一旁做针线看书顺便嘴里跟他说说的话的人儿,如今却是拿了纸张与字帖伏在一旁炕桌上描红,也不和他说话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4章 ==第97章== “你现在还怪福顺吗?” 听到贺嬷嬷这样问,小花有点愣了。 “你和殿下感情好,嬷嬷都看在眼里呢,可嬷嬷不想你心中和福顺有隔阂。估计殿下处理福顺那事,你虽心里并没有什么怨怼,但也是有想法的吧。” 小花半垂着眼,没有说话,眉眼之间也没有愤慨之意。 怎么可能没有隔阂呢?说没有那都是骗人的,她不想骗贺嬷嬷。 贺嬷嬷叹了口气,“嬷嬷给你讲个故事吧。” 其实这个故事很长很长,从一个怯弱的少女入宫被封了才人,到这个才人瞒着生下来了皇子,为了怕自己儿子遭了暗手,进行了各种各样的预防措施,一藏就是六年。 再正常的孩子,在幼童时期,被这么养着藏着,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而这个幼童的问题就是为人孤僻,仿若个木头人似的,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而后来进入人眼底之后,想象中的苦难也没有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讥讽、辱骂、不屑等等,甚至哑疾久治不愈,还惹来了自己父皇的厌弃。 母亲逝世,父亲厌弃,哪怕是个普通人家的幼童也会生活艰难,更不用说是在深宫之内。皇后面甜心狠,明面上倒也没下什么狠手,顶多就是忽视罢了。可上面人都是如此,下面侍候的人可想而知。 幸好的是这个幼童身边还有两个很忠心的忠仆,两人几乎是一刻不离的守在那个还很幼小几乎对迎面而来的恶意没办法有丝毫反抗的幼童身边。 期间受了多少磨难自是不提,幼童毕竟是皇子,旁人还做的不敢太明显,而身边的这两个奴才可就没那么好了…… 其实故事讲到这里,小花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个皇子就是殿下,那两个宫人就是齐姑姑和福顺…… 要说心里没有想法,真是假话。 即使小花不断告诉自己,景王和福顺和好如初对她才是最好的,可心里也是有想法的,觉得景王这样冷处理福顺手段有点太不动声色,似乎有点不解恨的感觉…… 她早就知道福顺对景王来说,不同于其他的奴才,直到贺嬷嬷讲了这个故事,她才真正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同。 “说句大不敬的话,福顺几乎是一直把殿下当做自己的命根子在看待,举凡是对殿下一切不好的,他都会堵在前头冲锋陷阵。当年嬷嬷分在敬嫔娘娘宫里,也是从当初那种艰难中过来的……现在殿下长大了,成人了,也分封出来了,日子本应该是顺心顺意了,他又开始操心殿下的子嗣问题。夫人是如何进来,想必您早就明白了,而那几个道理与之相同……” 四周安静极了,连那偶尔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似乎也没了。 “嬷嬷当初也觉得福顺这样做不好,可刨除一切外在的因素,也难为他一片苦心了。唉,这老家伙一向谨守本分,从来事必亲恭,唯独在这件事上做的过了……” 小花早已是泪流满面,不为其他,而是景王。 她一直以为人的性子必会与其成长有关,却没想到景王是如此长成的。心仿佛被人捏成了一团似的疼,几欲喘不过气来。 “嬷嬷没有想为谁解释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人没有全然的好坏,可能在你的立场,他是坏的。可是在他自己的立场,可能他就会觉得自己是对的,孰是孰非,还得是自己琢磨。” “嬷嬷,我没有怪福公公的意思。您说的,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赶紧把眼泪擦擦吧,本来是来说说话解闷的,没想到倒把你给说哭了,这可就是嬷嬷的该死了。” “嬷嬷千万不要这么说,小花感谢您告诉我这些。” 感谢您让我知道他的以往,感谢您让我心这么疼。 丁香去屋里端来水,给小花浄面上了香脂。一番事罢,小花才赧然一笑。 “殿下对你好,嬷嬷其实也挺高兴。虽然嬷嬷没在殿下身边侍候,但看了这么多年,也是明白殿下需要一个贴心的人儿。”贺嬷嬷摸了摸小花的手,又说道:“你的身子,嬷嬷估计差不多近段时间就会好了,其他的你可得加把劲儿。” “女人啊,这一辈子,什么也比不过有个子嗣在身边的好。男人的心意,有最好,没有也不是不能过的。”这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为低。贺嬷嬷这辈子虽没有嫁过人,但看到的太多。此时说来,可以算是有感而发,也可以算是指点。 “嬷嬷,小花懂。” “懂最好了,你附耳过来,嬷嬷告诉你几个助孕法子,你先放在心里琢磨着。等时候差不多了,自己看着办吧。” 贺嬷嬷低声小语,小花听着听着就面红耳赤了。 说完后,贺嬷嬷道:“好啦好啦,老婆子也坐了许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嬷嬷,我送你吧。” 小花站起来要送贺嬷嬷出去,她不让,不过终究还是没拗过小花。 出了西院大门,贺嬷嬷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其实齐姑姑不来找她,她也是会琢磨着向她点几句的。 殿下心里两边都丢不下,这两人有矛盾,殿下心中难免会考量。小花的时间毕竟没有福顺长,日子久了,主子难免会偏到福顺那里,认为她不懂事。 更何况和福顺修复关系,对她也不是没好处的。 这样想七想八的想了一大堆后,贺嬷嬷才失笑出声。 这真是人老了,操心的也多了。 *** 晚上景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 一直肃着的脸到了西院以后,才稍微和缓那么一些。 小花现在已经养成习惯等着景王了,正在东次间描红的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迎了出来。 侍候着他更了衣,得知还没用膳,就让丁香赶紧去叫膳了。 “殿下,累不累?都这么晚了,没说先用了膳。” 小花嘴里叨叨,服侍着景王上了炕,给他端了茶盏,又往他身后塞了个大软枕,自己坐在他腿边,摸了摸他的腿。 仅这一摸,小花就知道景王可能又是伏案了一天,心里有些心疼又有点恼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眼睛绕到站一旁的福顺身上,她态度自然的说道:“福总管跟着殿下忙了一天,肯定也是极累的,也坐下歇会儿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5章 ==第98章== 浴间里,景王坐在偌大的浴桶内。 小花坐在一旁,边撩水玩,边和他说着话。 不是景王不想让她陪浴,而是这水温度高,对景王来说,泡一下等下推拿会舒坦很多,对于小花来说,泡完了她就成煮红的虾子并浑身松软无力了,而且每每到了最后都会走了题。 所以自那次景王拖着她在浴桶里荒唐了一场,之后例定的推拿没顾上,小花埋怨了景王,他就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与殿下说了那么多次,平日里自己要注意些,就算不为了别的,自己也不会难受啊。什么事情比身子重要?办会儿公务,起来活动活动,总是好的。” 这种叨叨,小花不知道说了很多遍了,在她看来,景王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不知道的是,景王比原先改了许多,只是最近事情多起来,他才想不起来此事。景王瞌着眼,靠在浴桶里,看似人昏昏欲睡,其实大脑一直在转动。 他想着那处银矿的开采,想着京中最近的各种异动。银矿那处也就算了,关键是京中,自从那次削减兵权未成之后,京中那里异动频频,景王参考了各种消息,才发现中间的机锋所在,只是一时事情还不明朗,只能静观其变。 说是简单,但对于在万里之遥的他来说,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钉子暂时就只太子那里还能得用,另外几处都还上不去,所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他只能命手下人收集各种消息,然后自己根据着太子那里过来的消息与自己上辈子后来的一些所知慢慢对应,才能管中窥豹。 这些都是黄覃与那几位幕僚门客都帮不上的,只能自己来,因为他是发号施令者,只有他能统管全局,才能做到如臂使指。 当然,也不止这些,还有封地的一些官员,长史关铮那里,治下兵将那里等等等等,都需要他自己去琢磨去思考。 景王想着想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一只冰凉的手指摸上他的眉心,揉了揉,“都忙了一日了,回来就歇歇。” 小花不明白景王为什么会成日里那么忙,就算知道什么她也不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回来了能呆的舒服一些。 想着下午知道的那些,小花眼里的烟雾又弥漫上来。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坐在了景王身后,拿着把玉梳缓缓给景王通发。 胡良医说多通发对人好,小花记住了,有机会就会帮景王通发。 通了一会儿,她摸摸浴桶里的水有点温,便叫来人又注入些热水。 泡了差不多快一刻半钟的样子,小花才叫景王起身,为他擦了身,套上亵衣,两人去了卧房。 这会儿让景王再想什么,他都没精力想了。面埋在软枕里,有淡淡的清香和惬意的气氛,不自觉就阖上了眼,放缓呼吸。 小花自顾自的忙碌了半个来时辰,停下手后,见他睡着了。自己去沐浴更衣后,又回到床上。 等小花躺下的时候,景王已经换了一个侧卧的姿势,小花贴了上去,抱着他的腰,缓缓入眠。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小花每日除了与陈先生学习功课之外,其他重心全放在了景王身上。日子过得悠闲而又舒心,不自觉又是一个多月多去了。 “夫人身子恢复的很好,这次两副药吃完便可以停了。” 胡良医把完脉后,抚着胡子说道,脸上全是满意的笑容。 “贺嬷嬷的药膳很好,老夫本来预计差不多得五六月之久,却没想到会提前了一个多月。” 听到这话不光小花的脸亮了起来,连一旁站着的丁香等人都难掩喜色。 “真是谢谢胡良医了,这事多亏您与贺嬷嬷。” “夫人客气了,这是老夫的职责所在。” 丁香把胡良医送了出去。 “谢天谢地,夫人终于好了。”春草在一旁双手合十说道。 “好了好了,终于好了。”丁兰激动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小花比她们要含蓄一些,但喜悦之意流于言表。 不一会儿这个好消息传遍了整个西院,大家喜笑颜开的。 花夫人的康复意味着什么,是个人都能明白,也许这景王府第一个小主子就要出在她们西院了。 景王那边也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这个消息是福顺报过来的,福顺那脸哟,简直都笑成一朵菊花了。 “殿下大喜啊,夫人的身子终于快好了。” 景王‘嗯’了一声,也没说话。 “这可是大喜事呀,胡良医贺嬷嬷还有西院那群奴才可都是有功。”话里的潜在意思就是问,要不要赏。 “你去办。” 福顺得了令后,乐滋滋的跑了出去。 景王历来表情不显,情绪深沉旁人琢磨不透,对于小花身子康复一事,旁人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在外人眼里,景王只是这两日突然又忙了起来,连西院都顾得去。实质上,景王经过了什么样的心理挣扎,没人知道。 两日没来,景王也是心里惦记得慌,第三日还是来了。 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晚上躺在床上,不光小花激动,景王也激动的厉害。尤其这几日他因着有些‘忙’,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她了,心里想得厉害爆发出来自是不同往日。 所以今日景王格外勇猛,连着要了几次,即使小花早已今非昔比,也被他这连番索取打得溃不成军。 一番下来,两人都是大汗淋漓,床上的床单被褥也卷得乱七八糟。 小花浑身疲软,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话,“殿下,婢妾的身子好了呢。” 虽说景王早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但小花还是觉得自己亲口和他说更好一些,就像一个有喜悦之事的孩子习惯性分享给自己最亲密的人。 景王摸摸她汗湿的头发,“欢喜?” “嗯。”小花满脸都是笑,点点头。 景王本想问她为甚欢喜的话,戛然而止。她欢喜什么,他自是知道。 提到这个,小花半坐起来,伸手拽了一个枕头塞在臀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6章 ==第99章== 听到小花儿说可能有了身孕,景王直接愣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扬声叫人去请胡良医。 小夏子在外间得了令,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等了等也没见还有其他动静,便得令去了。小秦子则是转身去通知了福顺,毕竟叫良医这可不是件小事,谁知道殿下是怎么了呢,要是身体真有个什么大碍,没及时通知福公公,明天他和小夏子两人就死定了,不死也要脱成皮。 屋里两人还呆愣着,外头的人则被这突来的一出弄了个人仰马翻。 小花坐那里听外面动静,又见两人此时状态实在不适合见人,想着等下胡良医要来,便扬声叫人备水。 两人沐了浴,换了衣裳,床上的被罩什么的也换了干净的。景王穿了家常衣裳坐在床沿,拔步床的帐子掩着,小花则是还躺在床上,因为景王不让她下来。 如此慎重其事,让小花压力山大,更加心中忐忑如若没有,不是笑死人了。去看景王表情,也看不出个什么端倪来。 福顺在外面低声求见,景王让他进来了。见到景王好端端的坐在床沿,福顺才放下了一颗心。 “殿下,是身子哪儿不舒坦了吗?” 景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丁香也在室内,福顺用眼神瞅她,见她面色隐含欣喜瞅了拔步床那里一眼,心里起了个猜测。 过了会儿,小夏子在外面通报胡良医来了,福顺急匆匆就去唤人进来了。 “给夫人诊诊。” 丁香走近床处低语两句,床帐子内伸出一只雪白的皓腕,丁香在上面搭了块丝帕,胡良医向景王行礼之后,才前去请脉。 请脉的同时,丁香附在胡良医耳边几不可闻的说了几句。 半响后,胡良医才开口道:“听丁香大宫人叙述的情况,再加上观脉之看,夫人这应该是有了。只是日子稍短,还看不太显。” “真的?”福顺激动得腔调都变了。 胡良医抚抚胡子,“这个,应该是如此,有八成的把握。但如若是确认,还得过半个月再请脉看。” 其实胡良医已经确认了,只是他为人从来不愿把话说死了,更何况妇人有孕时间太短,脉象确实不显,才有这么一说。 听胡良医这么一说,旁边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此时哪里还有人去质疑,胡良医医术高超,既然说是有八成把握,那么就是事实了。并且胡良医这老头说话一向藏几分,福顺也是知道的。 “行行行,那过半个月咱家亲自去请您。” 福顺亲自把胡良医送了出去,丁香问了小花几句要不要喝水肚子饿不饿之类的话,人也出去了。 这边,卧房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景王仍处于震撼之中,半响见里头没有动静,才撩了床帐子去看。 只见小花躺在那里,早已哭得不能自已,只是她从来克制,哭法也不像她人,从来无声,便让他没有发觉。 “哭什么。” 景王过去抱她,小花就势扑进他的怀里。 “殿下……婢妾高兴……” “是喜事,莫哭。” 景王摸了摸她的头发,心中荡漾着察觉不到的欢喜。虽是隐秘,但眉眼间也荡漾了出来,让小花来看,殿下似乎也是挺开心的。 他褪了外面衣裳在床上躺下,他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却不由自主就放松手劲儿。 “殿下,婢妾有娃娃了……” 没人知道小花当听到胡良医那番说辞后心里的震动,这些日子只是怀疑,却心生忐忑不安,如今确认在她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上辈子求之不得,挖空了心思的想,这辈子一开始也并不顺,明明次数不少,却总是没有好消息来。她知道自己身子有些小问题,只能慢慢来,可是要说没失望那是假的,只是不愿在人面上表现出来罢了。 好不容易调理好了些,又中了景王妃的暗招,在那段时间里,与景王之间前势未明,没人知道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是不安的。终归究底,在这个世道,除过男人的宠爱,女人的安身立命根本还是在子嗣。 “婢妾很高兴,很欢喜……”口里喃喃的说,面上还是泪流不止。 “别哭。” 景王半环着怀里的人,手笨拙的抚着她背,另一只手则是拿着自己衣襟给她拭泪。那泪很多很烫,炙得他手生疼。 这不是小花第一次在景王面前哭,可没有哪一次是能比这次还让人心悸的。没想到她是如此在意此事,景王在心里再次庆幸前些日子的决定。 小花被他的笨拙手势给逗笑了,拽过他的衣襟胡乱在脸上蹭了蹭,又窝了好半响才平静下来,被泪水浸湿的眼闪闪发亮。 “殿下,婢妾很欢喜。” “嗯。” “殿下,婢妾很欢喜。” “嗯。” “殿下,婢妾很欢喜。你呢?” 一只大掌摸上她的小腹,轻触了下,才小心放在上面。 手顿了顿,景王哑声道:“孤王,甚欢。” *** 小花有身孕的事,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 暂时除了西院上下的人,便只有福顺齐姑姑贺嬷嬷和胡良医了。隔了半月,胡良医又来西院一趟,正式确诊了小花怀有身孕的事。 这几日福顺不再总跟在景王身边了,而是亲自带着人进进出出给西院辟了个小厨房。过两日,贺嬷嬷带着孟姑姑也转到西院来了。 此番动作让小花有点受宠若惊,辟个小厨房没啥,但贺嬷嬷和孟姑姑可是专门给景王做膳的人,到西院这里来,以后景王用膳怎么办? 问了景王几次,都是让她不要担心他用膳的事,好好将养着。之后见景王用膳直接转到了西院,并且几乎没怎么回璟泰殿了,小花暗喜看来这样也不是没好处的。 福顺又给西院西院这里添了几个面孔陌生的太监与宫人,年岁都不小,差不多都是三十岁上下的,面冷话少,只知道闷头干活儿。来之前小花就见过了,见是福顺安排过来的,她也没有拒绝。 小花不知道的是,外面的动静更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7章 ==第100章== 小花现今的日子过得颇为悠闲,每日就是用膳散步,贺嬷嬷或者丁香她们陪着聊会儿天。 明明肚子还不显,却仿佛被人当成菩萨给供了起来。 小花觉得自己不用这么娇气的,贺嬷嬷却说道:“夫人头三个月自是要注意些,过了头三个月,不用您说,嬷嬷也会安排着让你好好活动活动。” 贺嬷嬷是个有经验的,据说以往侍候过不少宫妃,先皇那辈儿的有孕宫妃也侍候过不少,小花于是便放下心来。 这日,丁香、丁兰与春草被福顺带了开说话。 小花这里有贺嬷嬷陪着,她也没发现怪异之处。等丁香几个回来后面色如常,小花倒也没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丁兰和春草不明白福公公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感觉似乎夫人见不得人似的。丁香比她们都懂,心中大骇之余,也被福顺交下了重任。不但要教好另外两个,夫人那里她也要注意情况。 丁香捋了两日才捋顺思路,按下心中的骇然,与丁兰春草两人说了些例如现在情况不一样自是要谨慎些,例如景王妃乔侧妃那边之类的话。 那两边求的什么,丁兰两人当然清楚,就景王妃那个样子,知道夫人有孕还不想生吞活剥了。就算有福公公帮忙遮掩,但哪有千日防贼的,还是藏住消息比较好。 丁兰两人都是满信服丁香的,自是信她无疑。而夫人那里,丁香并没有费太多心,因为她最了解夫人,夫人就是那种除非必要一般不会出门的人。 可以说是性子静,也可以说是为人谨慎小心。因为出门少,是非就少,并且也不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 丁香不知道的是,小花上辈子争斗经验太丰富,这辈子既然想改了做派自然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益。 这些都按下不表,小花终于熬过了头三个月。 虽说这段时间里,大家也不是什么都不让她干,也是可以下地散步走动的。可一来是大家都神情紧张,二来还有些私密事,着实弄得小花有些坐立难安。 至于这二,还是要从头说起。 妇人有孕本是要和男子分房睡的,一来景王不懂,二来小花不愿。两人同床几日后,一旁的人也没说什么了。只是难免被分开各自交代一些注意的事项,除了睡觉时不要压了肚子,另一项就是头三个月两人不得行|房。 景王从来不是个重欲之人,几年不碰女色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可这日日相拥,夜夜厮磨,难免会檫枪走火,搅得人苦不堪言。 景王也曾动过晚上歇息回璟泰殿的心思,可被人抱着胳膊眼泪汪汪的瞅着,瞅着瞅着他就心软了,那种念头便再也未起过。 小花承认自己有些霸道了,但她就是不想让他晚上一个人歇着。一个人孤单不说,夜里那么漫长,以前是寡淡,要是食之入髓了呢?要是去找人纾解了呢,那她不亏大发了! 至于自己的身子,她也是爱惜的。不能行|房,他若是想了,别的干不了,帮他纾解一二还是可以的。 这期间,两人自然是偷偷的干了许多羞人的事。小花的心虚暂且就不提了,这事也瞒不了,就算瞒得过福顺和贺嬷嬷两人,也瞒不了贴身侍候的丁香她们。 而一直关注这里的几人,刚开始还有点担心,见没出什么事就听之任之了。这两人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自是明白。 纾解归纾解,但毕竟不是正途,所以这头三个月一出来,不光小花欣喜,景王也难掩激动。 只是他表情历来不显,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倒是小花沉不住气极了,快出来的前几日,老用水汪汪的眼睛偷偷瞅景王。 瞅得景王狂性大发,她遭了不少的罪。 这种事肯定不能拿到明面上说,胡良医请脉说稳定以后,当晚小花就让丁香备水沐浴了。丁香心里头有数,可当着夫人面又不好直说,直到帮她烘干了头发快下去的时候,才咕哝了一句‘夫人可注意身子’。 景王在浴间,小花则是立刻红了脸。 两人上了榻,景王侧卧半环着她的腰,她背抵着他胸膛处,呈半蜷之姿。自小花有了身子,两人睡觉的姿势就变成了如此。 小花等了等,一直见景王没动静。 她有点羞,又有点失望,忍不住就在身后蹭了蹭,又蹭了蹭。还没蹭到两下,就被人定住了。 几乎是一瞬间,身后就多了个硬邦邦热乎乎的东西。 可他还是不动。 羞到极致就成恼了,小花把景王的手抓上来想咬一口,想咬没下去嘴,最后成了吻一下。景王的手紧了紧,小花又蹭了蹭。 这种暗示太明显了,景王在耳旁哑声道:“能行吗?” “殿下轻些罢。” 景王的动作就真的很轻了,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直到埋进去的时候,动作才稍微重了那么一些。 小花喟叹了一声,其实她也是挺想他的呢。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磨磨蹭蹭,缓缓而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景王激动的心里直抖,又克制着自己不要太重,整个人绷得厉害。小花也是如此,想要重一些,可是又怕伤了肚子…… 这场下来时间极为长,等完事后,两人的眼眶都憋红了。个中滋味着实让人欲生欲死,又极其折磨人,不过去除这些,还是别有一番妙滋味的。 丁香一直在外头竖着耳朵听,心里忐忑的要死。想着动静大了,她就应该如何如何,可她又没那个胆子,所幸里头动静一点都没有,让她放下心来。 直到里面叫水,她去收拾被褥的时候,看到床上那一大片痕迹,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中急得要死,可又不能说。小花让她下去的时候,她还拿眼睛看她。出去后,守了大半夜,见里面也没什么不好的动静,她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景王走后,丁香含蓄的和小花说了几句,小花脸色通红唯唯诺诺答应了。 可事后这种情况还是一再发生,丁香悄悄的问了贺嬷嬷之后,知道无碍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 西院后头的园子很快便建好了。 其实景州这里的天气并不怎么适合建南方那种园子的,因为气候太冷,冬季时间太长。再好的花儿树儿草儿,也经不得长久的寒冷,所以景王府里的树一般都是那种比较耐寒的品种,观赏类的花儿也有,但极少,就是每个院子里的花坛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8章 ==第101章== 皇宫 许贵妃的淳鸾宫里。 提起许贵妃,旁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荣宠不衰,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说,能被当今圣上宠了几十年,谁提到都要咂嘴,赞道这女人厉害。 可是实质上,许贵妃长得并不是很美。至少,宫里比她貌美的妃嫔有很多,可是她就是能霸着陛下宠着,这个你就不能不服气。 本是一个小门小户的良家女子,一朝选在君王侧。一路从才人升至宠冠六宫的贵妃,靠的不光是脸蛋和心机,还是投了陛下的眼缘。 至少旁人是见不惯许贵妃一大把年纪,还成日里梨花带雨的摸样,但是当今圣上就是吃这套。 许贵妃生得瓜子脸,柳叶眉,眸中含着春情,一脸弱不禁风的娇弱样。身段纤细,仿若弱柳迎风,从脸蛋和身段来说,作为一个四十好几的女人来说,保养的非常不错。尤其哭的梨花带雨时候的样子,那真是叫人一个心疼啊。 “陛下,臣妾实在是想晋儿的厉害,您就招他回来,让臣妾瞅瞅吧。” 许贵妃嘤嘤哭了半响,又是哭又是撒娇,只把原本坚持的熙帝磨得面色越来越软,甚至面带怜惜之意。 “好了,你就别哭了,朕找个日子宣他回京。” “真的?” 许贵妃满脸喜悦,脸上又带着泪水,但不得不说这种又哭又笑的样子,还是挺衬她的,凭添了一抹水灵动人的娇媚。 “朕说话还能有假?”熙帝佯装恼怒。 许贵妃破泣为笑,偎了上去,“臣妾自是信陛下的,陛下可是金口玉言。” 得要自己想要的结果,许贵妃小意奉承了一会儿,熙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朕去凤栖宫坐会儿,听徐太医说皇后凤体微恙。” “恭送陛下。” 等熙帝走了以后,许贵妃才露出脸上的不忿。 又是皇后,那个老女人跟她斗了几十年都不死。每每找着凤体微恙当借口,哄着陛下上她那儿去! 关键她还不能戳破皇后的虚伪面孔,因为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争风吃醋。他怎么宠着你都可以,但是你当着他面给‘别人’上眼药就不行。 这个别人就是当今皇后萧氏。 皇后萧氏出身靖国公府,是熙帝的原配,从太子妃一路做到皇后的位置。如果说许贵妃是荣宠几十年,那么萧氏受宠的时间比她更长,尤其和当今是少年夫妻,感情更是深厚一些。 萧皇后宽容大度、母仪天下,对后妃一视同仁,对皇子爱护有加,更是让熙帝感激在心,甚是尊敬。当然尊重归尊重,后宫这么多妃嫔也是颇有一些得熙帝喜爱的,而许贵妃就是其中翘楚。 做了萧皇后几十年的老对头,这世间再也没有许贵妃更了解萧皇后那人了。如果说她许贵妃是爱装娇弱,那么萧皇后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明里对宫里嫔妃一视同仁,对其他嫔妃所出的皇子爱护有加,实际上死在她手里的嫔妃不知有多少,还有那些童年夭折的皇子公主,当然没出来就流产的更是不计其数。 许贵妃当年入宫的时候,不清楚情况,可是在萧皇后身上吃了不少暗亏,还小产过一次。从那以后许贵妃就和萧皇后势不两立了,明里暗里斗得厉害,当然这都是私底下的。 明面上,人人都说萧皇后和许贵妃两人关系和睦,亲如姐妹。 当然,能在后宫这么多女人中拔尖而出圣眷不衰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呢?谁敢说谁手上没沾血,那都是无稽之谈。 见许贵妃脸色不好,淳鸾宫的掌事宫女琴儿在旁边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晋王殿下又能回京与娘娘团圆了。” 听到这话,许贵妃脸上才好看一点,但还是说道:“什么团圆,也就只能见上一见,要不了多久就还是要回封地。” “能奉召入京,说明是晋王殿下圣眷优渥,娘娘看那云王和景王,自从就藩以后,就从来没被招回京过,哪个不知道他们不是不受陛下待见啊。” 许贵妃不屑一笑,“他们能和我的晋儿和齐儿比?”转瞬间,眉头又蹙了起来,“只可惜本宫一次只能求一个儿子回来,可怜我的齐儿了。这连着两次都招了晋儿回京,也不知道齐儿会不会埋怨本宫。” “齐王殿下定会明白娘娘苦心,毕竟咱们这也是为了大事。” 许贵妃看着自己手上的丹蔻,笑得意味深长。 凤栖宫。 熙帝走后,萧皇后靠在凤榻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思及刚才陛下一意孤行要招晋王回京,她就烦恼不已。 坐了一会儿,萧皇后招来身边的大太监道:“你亲自去东宫一趟,把太子招来。” “是。” 太子来的很快。 “母后,您招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萧皇后把太子招到跟前,细细密密的把晋王要回京的事说了一下。 太子紧皱眉头,“这才多久,父皇又招他进京!” 萧皇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圣上圣意已决,她几番劝阻都无用,现在也只能小心戒备了。 在熙帝来看,晋王进京是为了一解贵妃思念之苦,在萧皇后来看,是许贵妃那个贱人又弄了什么幺蛾子。 只是上次晋王回京行事十分坦荡,除了进宫陪伴许贵妃,在熙帝面前偶尔尽孝,并无什么异常。在京中呆了不过半月,便自己请旨回了封地,让他们想抓些什么把柄都抓不到。 抓不到把柄自是不好在陛下面前分说,也因此这次熙帝说招晋王回京,萧皇后只能说些面上的话,也说不出什么极力反对的言辞。 毕竟贵妃思子思念的都哭了! 这是熙帝的原话,可萧皇后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太子在京中你自是不念,可许贵妃两个儿子都在封地,常年见不到一面,你自是不明白别人的苦处。 好吧,这下萧皇后什么也不能说了。 见太子来回踱步,萧皇后说道:“好了,你也别慌张。你是太子,地位谁也不能动摇。母后与你说这事并不是让你心神大乱的,而是让你盯紧了他。藩王不允许结交朝臣,只要他有一丝异样,我们就可以先发制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9章 ==第102章== 景王出了西院后,手还一直抖着。 他捏了捏拳头,才好上那么一些。 现在出西院不是一道门了,而是两道,出了院门之后,再走十来丈,又有一道外门。外面那扇门一直有人把着,除了那么几个仅有的人,谁也不许入内,进出检查特别严格,比起璟泰殿来说也差。 在景王府一些下人们眼里,西院的花夫人真受殿下宠爱。一个那么大的院子还不够,又圈了个起来,比起王妃住的长春院简直不知道要大上多少。 在有心人的眼里,只是觉得这花夫人越来越高傲了,现在连门都不好进了。 那人就是乔侧妃。 乔侧妃调养好之后,就又开始动心思。对于如今后院的情形,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还是那人一枝独秀,景王现如今几乎算是住到西院来了。 又妒又恨自是不必说,妒恨完该想法子了还得想,乔侧妃苦无门路,没办法就又想到老路子了,可来了几次都是吃了闭门羹。 “侧妃娘娘,您还是请回吧,小的帮你通报过,花夫人不愿见你。” 每次都是这句话,一起先乔侧妃还觉得有些难堪的,次数多了倒也没有那么难堪了。 “你这奴才,侧妃娘娘与花夫人关系如此之好,她怎么可能不会见我们侧妃娘娘。是不是你这奴才懒得跑腿说的托词?”蝶儿在一旁斥道。 那太监只是冷着脸,一点旁的表情都没有,“小的确实通报过,侧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语毕,就不再理她们。 此时景王走了过来,几人都跪下行礼,乔侧妃大喜过望,还没被叫起就开始告起状来。倒没说小花的不是,她还是明白这点的,只是说这太监拦着不让她去见花妹妹。 景王瞄了她一眼,脚步未停。 “以后不要再来。” 话音落下,景王人也走了。 乔侧妃面露愕然,而后是既伤心又难过,一旁的守门太监站在那里面露讥讽。 “侧妃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蝶儿在一旁低声说道。 乔侧妃也没再说什么,任蝶儿扶着她踉跄离去。 福顺亦步亦趋跟在景王身边,在一边低声解释道:“这门是老奴亲自挑人看着的,不该进去的人直接就挡着了,根本不会通报进去。” 景王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京中陷入了僵持状态,景王这边也有些心急如焚。 肯定是有猫腻,可到底是什么呢。 无奈之下,黄覃最后建议用回溯推理法。 回溯推理法顾名思义就是从事物的“果”倒回到事物的“因”的一种方法,最主要是看因果关系。 许贵妃一系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瞅着那皇位去的。可如今当今圣上虽年纪已大,但并没有要到殡天传位的地步。自古以来,有太子在就是传位太子,晋王想那个位置,首先要越过的就是太子。 那么,贵妃一系怎么才能得到想要的那个东西呢? 去除圣上偏爱越过太子传位来看,那么还有太子德行有失被废,可太子骆昭在太子之位已有二十多年,并没有德行有失,平日里虽说性格有些不稳重,但有萧皇后和靖国公在后面撑着,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还有只剩下最后的了,那就是起兵造反。 但当今还在,造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反了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景王遥想上辈子,晋王最后反也是父皇殡天之后的事。 那时候他接到父皇殡天的消息,正准备回京奔丧。行至半途,接到京中来的消息说京中不稳,令各藩王回封地不得妄动,跟着没多久就接到晋王登基的消息。 到那时他才知道晋王反了,就在回京奔丧之际,太子殁了,怎么殁的没人知道,跟着没多久皇后也殁了。 按景王上辈子的记忆,圣上还有四年才会驾崩,而在上辈子里晋王一直很‘安分守己’,也是到了圣上快驾崩的那一两年才频繁受诏回京的。 上辈子景王只是个被熙帝记不起来的,因为这个二皇兄深受父皇宠爱频频能接到诏令回京,景王还暗中羡慕过,所以他才会对此深有印象。 思及此,景王心中一惊,难不成陛下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但据探子所报,陛下的身子并无大恙,那次当朝昏厥也是年纪大了又忙于政务太过疲累的缘故,可结合了各种想法,景王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父皇肯定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晋王不会如此异常。 景王一直沉陷于上辈子记忆中一些支微末节里,才总是觉得贵妃一系的行为有些异常,怎么也想不通,但如果前提是圣上有了问题,很可能近一两年就不行了,那么所有的解释便都通顺了。 黄覃还在那里各种阴谋论的想些其他,这边景王说道:“黄先生,孤王在想,是不是,圣上身子不好了。” 听到这话,黄覃一惊,本就是个聪明之人,自是马上就会过来意思。 “照殿下所说,似乎很有可能。” “孤王派人再去探探。” 猜想终究是猜想,还是得看事实的。 *** 周太医是太医院正六品院判,医术高超,深受熙帝信赖。 在医术上周太医几乎是没什么可挑的,但在为人处事上面,这周太医便有些不通达了。 为人僵化古板的厉害,并不喜与人打交道,在太医院里几乎没有一个说得来的人,从来独来独往。久而久之,大家也视他为洪水猛兽了,敬畏是有的,其他再多便没有了。 “这周太医可把院使大人给得罪惨了。” “是啊,也不知怎么就让殿下上了眼。” “谁知道呢,以前看起来一点也不扎眼,谁知道近半年多来怎么会那么受陛下宠信。” 周太医是突然在太医院冒出头的,以往虽也负责圣上的龙体安康,但那时一起负责的还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自是不扎眼。 半年多前圣上当朝昏厥,太医院人人自危,即使如此,那次一起去给圣上诊脉的也被砍了好几个,就只剩下了这么个周太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章 ==第103章== 这个仿佛披了层龟壳似的让人无从下手的周太医,不光太子那边头疼的厉害,景王这边也是。 想了解熙帝身体的真实状况,唯一的突破点似乎就在那周太医身上,可周太医却是个刀枪不入的人。 明着来不行,景王便用了暗里的手段,着人半夜潜往周太医的宅子里持刀逼问,可得到的答案还是圣上龙体安康,再问还是这个答案,如果不信就杀了我吧。 毫无破绽,于是来人只得退了出来。 至于周太医揭发此事会是谁来顶罪,那就不是景王会操心的事了,反正他就是一个远在边陲的小藩王,任凭怀疑到谁头上去,也怀疑不到他头上来。 可第二日周太医状似正常,似乎并没有向圣上告发的意思,又或是告发到圣上那边并没有动静。 外人看不分明,结合着上辈子一些支微末节来看,景王却是更加怀疑了。 有时候,粉饰太平也是一种遮掩。 景王拿着下面人递上来的周太医的生平资料,看了又看,琢磨了又琢磨,还是看不出从哪儿下手比较好。 “这人看起来也是个不简单的。”黄覃在一旁说道。 别说景王不知道从那处下手,他看着也是牙疼的很。 “不知道有没有稍微了解一些他的人?” 景王听了,摇摇头。 “不可能会没有,只是我们没发现罢了,没有关系好的,那么有没有关系不好的人呢?甚至交恶过的?” 总得找一点突破口出来,而不是像这样无计可施。能掌握陛下身体情况到底如何,接下来他们也好考虑该如何行事。 黄覃边喃喃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景王也垂下了头。 “胡良医?” 两人对视一眼,黄覃率先脱口而出。 *** 胡良医还是胡太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圆滑之人,深谙保命之道。 保命之道是什么? 那么就是要够聪明够谨慎,并且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深谙无过便是功之道。在宫里头当差,尤其是太医院这种地方,想要保命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换着懂的人,自会说一句此人有大智慧,可换着有的人来看,那就是做人没什么底线。 一个刚正不阿做人有棱有角的人,自是看不惯这种没有底线的人,可谁也不能说谁错了,只能说为人处世不一样罢了。 换着现在来想,胡良医想着很多年前会觉得那时候自己很多做法有些可笑,可换着几十年前,每次自己得了赏或者得意洋洋自己的处世之道,就有人在旁边说几句不中听的,交恶也是难免的。 都还年轻,都有些意气之争,难免会争吵起来,也难免会给人留下这两人不睦的印象。 可没人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两人其实算是同门的师兄弟。 胡良医是家传的医术,祖上便是有名的大夫,父辈更是在太医院任职多年。而周太医在很久很久以前却是胡良医父亲的一个小徒弟。说是徒弟,其实并没有名,只有实。那周太医当初是胡家买回来的奴才,为药童之用,胡父见他在医学之上颇有天赋,便暗中收了他,等他学成之后,为了遮掩其出身又放了他出府。 胡良医出师以后,便子随父业进了太医院当了医士,而周太医却在外悬壶济世周游各地数十年,后名声大噪才被网罗进了太医院。 而这段师兄师弟的往事也掩埋进了历史的河流,在宫里有些关系在暗里总比在明里好,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当景王把胡良医传来,提到周太医的时候,胡良医心中顿时一激灵。 “说说你与周锦的关系。” 周锦便是周太医的名字,这名还是胡父当年取的。 景王说这话本是他表达的一种方式,就是想问问两人有什么交际没有,或者有什么可以用到信息。 胡良医却是误会了,并且想的极多,顿时大汗淋漓了起来。 景王算是一个观察比较细致的人,说的少的人自是看的多,当然他看什么也是有目的性的,无关紧要的自是不入他眼,事关紧要的也漏不过去。 至少他是看出了胡良医与周太医之间有什么猫腻,要不然这老头也不会表现如此怪异。 “属下和周锦并没有什么关系,当初在太医院的时候人人都知道我俩之间的不睦。” 这又是一个漏洞,景王提的是周锦的名字,并没有说周太医。如果不是心里有事,什么样的情况能让胡良医立马反应过来景王说的周锦,便是那宫中的太医院院判周太医?! 要说之间交恶有仇那自是无稽之谈,这两人交恶的时期是在二十年多年前,之后便是再不相交,即使同在太医院也形同陌路。 景王不知道的是,在见识到宫里的凶险之后,这师兄弟两人在明面上便慢慢疏远了,几乎算是‘因仇’形同陌路,生怕哪个出了什么事牵连到了对方。 胡良医马上也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头垂得更低了。 胡良医自然算是景王的人,当初来景州的时候虽不是,但自从景王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后就把他也网罗了进来。 说句白点的话,那就是祖宗八代都给查清楚喽,而且现在胡良医这一家老小都住在景王府呢。 已经漏了行迹,又怎么可能隐瞒的了,更何况胡良医想的是,既然景王都专门找他来说周太医了,自是已经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他也就老老实实把两人之间的事大体了说了下。 景王面色如常,心中却是连连震动。 很多人都说他面无表情不好,小时候别人骂他是傻子木头,长大后封王了,手下的人就算嘴里不说,他也清楚别人对他的看法,反正对于他这张脸就没什么好话。 时至至今,景王才觉得这种面色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言语简练也不是没有用处。这不,别人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以至于后来景王运用自己的这项‘天赋异禀’更是得心应手,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周锦负责圣上的龙体康健,孤王想知道实际状况。” 此话一出,胡良医更是大汗淋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1章 ==第104章== 当胡良医确诊了小花肚子里是双胎之后,她的任务就繁重了起来。 不为其他,每日的活动量就够她受得了。 小花自从出了头三个月,每日贺嬷嬷便会让丁香丁兰几人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就那么慢悠悠的走,可分几次,但一日一定要走够半个时辰。 如今肚子是越来越大,走路越来越困难,活动量却是增加了两倍有余。 尤其现在天冷了,十月底就开始稀稀拉拉下起雪来,小花的散步场所便从屋外换到室内,花厅那里的桌椅案几全部挪了开,专门给她空出了个散步的好场地。 “丁香,能不能歇一会儿?” “夫人,再坚持下,马上时间就到了。” 贺嬷嬷和小花说的非常清楚,她会给她好好调理,但一定要按着她的做,双胎不比别的,不调整好日后生产会非常困难的。 那么首先便是要把体力锻炼起来,另外多走动也利于日后生产。 贺嬷嬷说了,有些妇人生孩子难产,很多时候并不是真的难产,都是富贵日子过久了,养娇了,后来没有体力坚持下去罢了。 别人怀一个,她怀了两个,便需要两份的体力,为此小花更是努力照着贺嬷嬷的吩咐做。 膳食方面的贺嬷嬷也给调整了一下,改为了少吃多餐。并且营养太多的也不是一股劲往上补了,而是琢磨着给上。 小花配合的倒也挺好,让少吃就少吃,让锻炼就锻炼。 屋里烧着暖炕,角落里还放了一只炭盆,没走一会儿小花额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不行,太热了,丁香我脱件衣裳呗。” “这可不行,夫人您已经穿的很少了,您现在可不能着凉。” 围着屋子绕圈圈什么的最蠢了,但这项看似简单的运动对小花来说,却是很有些吃力。 不为其他,而是所需时间太久,小花的肚子又太大。 这种‘散步’并不是你散累了,便可以休息的,必须掐着时间点来。所需时间不等,贺嬷嬷会根据小花身体情况把时间定出来,丁香几人负责监督完成。 每次都会让小花感觉度日如年,累得厉害,可又不得不坚持。几次下来,小花倒也发现她虽累得厉害,但也不是不能承受,并且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可见贺嬷嬷说的锻炼体力的法子,还是有些用的。 因此,即使小花嘴上抱怨累,却还是会按着去做。 又走了一会儿,丁香将累得直喘气的小花扶到一旁坐下,丁兰和春草两人拿着热水棉帕子给她擦汗,换了干爽的衣裳,小花这才在炕上坐下。 “现在体力真不行了呢,这才走了多大会就觉得累得厉害。” “夫人您现在怎么能和以前一样呢,挺着肚子,会累也是应当的。” “本来觉得怀双胎,还是件非常高兴的事儿的,这几日见贺嬷嬷如临大敌起来,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 “夫人怕什么,有胡良医盯着,有贺嬷嬷照看着,一定会没事。” “是吗?” 好吧,小花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她上辈子挖空心思都没生下一个,这辈子头胎就是两个,算是给她的一种补偿吧。 无知者无畏,反正现在小花只是偶尔才会有点担忧,不像贺嬷嬷表现的那样慎重其事。 她不知道的是,胡良医最近也开始看各种案例做准备,而福顺更加忙了,到处去找那种接生过双胎,或者会调养双胎保证能够安全产下的医婆。 景王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她歪在炕头,红艳艳的小嘴儿一张一合的和一旁的宫人聊天的场景,然后便是那高耸的肚子了。 “殿下……” 见她一下子就亮起来的眼,景王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丁香几人请了安,奉了茶,便都下去了。 “脸这么红。” 小花笑了笑,桃花眼里流光潋滟,“刚才在屋里散了会步,贺嬷嬷说每日必须要走动会儿。我穿多了,热得厉害,刚换了衣裳。” “很累?”景王抓住了重点。 “还好啦,挺着肚子,走路是会累的。” 景王摸了摸她肚子,有了身子她与以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分别,甚至因为怀孕反而丰腴了一点,但胖的并不明显,与之相反的是她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些。 她肚子怀的双胎,景王也是知道的。 “殿下最近很忙?” 景王是很忙,反正在小花来看,他似乎每晚都回来,但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第二日他离开的时候她又没醒,便感觉似乎许久没见到他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想他想得厉害,可怀了身子的她似乎没有那么多精力,每日忙着锻炼忙着吃饭,最近她又有些嗜睡,似乎想得时间并不多。 此时见到景王,看着他如冠玉般的脸,怎么也跟看不够似的。抓着他的手,磨蹭着,也不舍不得丢。 景王嗯了一声,“忙。” 小花偎在他胳膊上,景王动了动把她揽进怀里,“很想殿下呢,殿下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叫醒我?” 景王抚了抚她鬓边的发,“你睡着了。” “那也要叫醒啊,感觉很久没见到殿下了,下次晚上回来了,一定要叫醒我。” “好。” 景王答应的很干脆,可小花却是知道他说的是敷衍话。这话她与他说了好几次了,他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想着他举动里的含义,想着每日早上起来看到身边的凹陷,小花眼神软绵了起来,不由得就环上了他的脖子,两人吻在了一起。 过了好半响,才喘着气分开。 隔在两人中间的肚子突然动了动,景王和小花都感觉到了,眼睛同时放在其上。 “呵呵呵……”小花笑得很开心,“娃娃似乎也很开心呢。” 景王伸手又去抚着那肚子,心中洋溢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情。 “胡良医说我肚子里是两个呢,真好,要是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就更好了。” “甚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2章 ==第104章== 转眼间,又是新年的到来。 景王还是如同往年那样,二十九款待了治下官员,除夕这日在后院。 按照惯例景王除夕这日年夜宴应该是陪着‘全家’一起用的。可惜景王妃被禁足,其他三个也没动静,便作罢了。 当然这是小花眼里所看到的,她快接近这日的时候就一直绷紧着神经,倒不是说其他,而是景王妃见到看到她这副样子,会不会想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估计到时候又会生很多事端。 对于她有身孕的事,小花也与丁香商议过要不要把消息藏起来。丁香却是笑着道说让她安心养胎,这事齐姑姑和福总管已经安排好了。 既然福顺和齐姑姑都插手管了,小花便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她只要不出门便好。这种想法与景王那边不谋而合,所以倒没生出什么岔子。 外面白雪皑皑,西院里头灯火通明。 正房花厅这处,正中的位置摆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了满满一桌的膳食。在坐的也就是景王和小花,福顺丁香小夏子等人在一旁服侍。 两人用膳简单,用了一些,便撤桌了。 之后两人去了东次间那里,身边只留了一个服侍着,其他人则都去了后罩房。后罩房那边今日也摆了两桌年夜饭呢,这是小花思及去年主动提出来的。总不能一年到头,连个年夜饭也不给下面人吃吧。 而今年福顺几人吃年夜饭的地方也挪了,换到正房旁福顺常驻的那间耳房里。 安顺今日也回来了,在坐的几人都喜气洋洋。 “福哥哥这下总算心满意足了!”安顺本就是爽快性子,又常年在外头跑,说话自是随意极了。 福顺满脸都是笑,看似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座的都能看明白他笑容里的真心。 几人闲闲的说了几句,安顺问道:“那边还禁着?”边说边努努嘴,是个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福顺笑了笑,“殿下最近忙着呢,当主子的都没提,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自是不会多嘴。” 安顺了然的呵呵笑了几声。 福顺又说道:“更何况这边最近几日心里惦着呢,她大着肚子,又揣了两个,天天被折腾得不轻,我吃饱了撑的去给她找不痛快。”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都笑了,笑得颇有意味。 福顺有点恼羞成怒,“我是冲肚子里小主子去的,我可不是冲她。” 安顺了然的拍拍他肩膀,“哎呀,福哥哥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 东次间 小花半靠在炕上,身后垫了两个抱枕,身上还搭了一床薄褥子。 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像一个面盆似的扣在她肚子上。这个时候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唯一稍微舒适点的自是就是半仰卧了。 平日里暖炕上最舒适的位置也早已让给了她,景王则是坐在一旁。 “吃的太少。”景王还惦着刚才用膳她就吃了几口的事情。 小花抓过他的手,笑着解释:“我不饿,而且贺嬷嬷说一顿不能吃太多了,要少吃多餐。” “这么复杂?”不是吃得越好,孕妇的身子越好吗? 小花点点头,“双胎不注意些,孩子养的太大,到时候不好生。” 景王拧紧眉头,决定明日问问福顺。 “你困,就歇了吧。”景王见小花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不呢,除夕不是要守夜嘛,总是要过了子时才睡的。” 其实并没有如此讲究,去年除夕那日也没见谁守夜,不过小花觉得这阵子见景王的次数比较少才如此说,总是想和他多呆会儿,说说话什么的。 说是这么说,没一会儿小花就睡着了。 灯光下的小花脸上仿佛蒙了一层金纱,巴掌大的小脸儿比以往圆润了一些,可整个人还是显得那么纤细,这种纤细是与她高挺的肚子相比,总是让人担心她承受不了这种重负。 景王默默的看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又触了触她的脸,最后手落在了肚子上面,心中充满了无限温情。 他最近很累,不光是身体上的,心理上的疲累更甚。以往不愿的,漠视的,懒得理会的,不愿去做的,现在却不得不开始改变了态度。也许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他,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他费了多大的心力做了多大的改变。 可是这种疲累在见到她以后,又会奇异般的消失。景王还暂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又等了半响,他才抱起熟睡的她走进卧房。 *** 第二日当小花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发现景王还在。 “殿下?” 她有些惊讶,这些日子他很少会在她醒来的时候还在。 她每日差不多要睡到辰时才会醒,而他,据丁香说每日都起的很早,有时候寅时就离开了。 景王醒的很早,却是躺着没有起来,而是默默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刻。 “今日初一,没有公务。” 其实并不是没有公务,他的事情很多,但大过年的,总不能他不休,便手下的都不休。忙了一年到头,总得有那么几日用来休息。 “真的?” 看得出来她很高兴,他又道:“这几日都不用。” 仿佛一下子就春暖花开了,小花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所有的开心全部后化为了一句,“真好。” 两人起身,景王下了床之后,才发现她还没坐起来。 这种情况他以前从来没见过,总是她还在睡他就离开了,却没想到现在她行动如此艰难。 景王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床沿边,小花红着脸,“肚子大了,活动也不方便。” 景王摸了摸她的鬓发,扬声叫人。 两人洗漱更衣,早膳已经在东次间的桌上摆了。 用了膳后,小花坐了一刻钟,便由丁香在一旁陪着开始在屋里散步。景王本是要去书房的,见此也没有去。 小花在屋里走动的时候,是不能用人扶的,得自己走,丁香只能在一旁亦步亦趋跟着。脚步很沉重,一步步的。刚开始还不觉得,毕竟时间短,等过了一刻钟小花的脸就开始红了起来,脚步也有些蹒跚来,似乎总感觉着拖不动脚似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3章 ==第106章== 鹰嘴山位于景州的西部地带,密林丛生,荒无人烟。 在大山的最深处,驻扎着一只罕为人见的队伍。 没有旗帜没有标识,乍一看去像是一群在山中聚居的山民,可再一看就会发现其中的异常。景王是有私兵的,有些私兵可以放在明面上看,例如王府仪卫队,还有些私兵则是不适合放在明面,例如这里,像这样的地方景州还有好几处。 “林指挥使,又抓了两个。” 下面人报来,林青亭的脸却是黑了又黑。 最近这些日子,他所管辖的这处私兵营地已经发生过好几起这样的事件了。焦头烂额是必须的,到后来却是变成了哭笑不得。 整个事情诡异无比,被抓探子手段奇差,几乎是刚靠近山外围便被抓住了。这也就算了,也可能是一时失误。可接下来就有些诡异了,被抓之人极其怕死,还未进行严刑拷打,自己就招出了指使者。 林青亭手下也有不少此类的探子,都是经过各种精心训练的,先不说隐藏行踪变装能力极好,就算是被人抓住也是当场就自尽了,绝对到不了被人抓起来还提去问话的地步。 可要说不是探子又有些奇怪,不是探子你闲的无事来这种荒山野岭处干甚。 并且招出的主使者确有此人,也确实此人有这种行为的动机。可那种人物会派出这样的手段拙劣的探子,是任谁都不相信的,难不成是没训练好就派了出来?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罢! 这只是第一次,紧接着来了第二次第三次,都是相同,这件事就更诡异了。 果不其然,林青亭吩咐下去问话没多久,下面人又报了上来。 仅看来人脸色就知道答案。 “回指挥使,那两人已招认,说是、说是云州那边过来的。” 林青亭脸色沉了下来,沉吟片刻,招来副官让给王府那边报过去。 *** 同样的事情还在其他处发生,让景王一系从上至下都颇为头疼。 要说有敌意吧,又不像。说是故意针对吧,哪处会派这样的探子出来丢丑,关键把所有处的情形联合起来看,就会给人一种感觉好像这云王实在逗他们玩似的。 可这种事是能拿来玩的吗? 这种私密处举凡曝光出来,那就是一个死,蓄养私兵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尤其是藩王蓄养私兵,就算诛不了九族,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场。 虽然探子什么也没探到,但别人能那么准的摸过去又在周围乱晃悠,就足以让景王一系坐立难安了。 景州向来是一个不引人瞩目的地方,包括景王这个藩王也是。一直以来他们的优势就是藏在暗处,如今被人挖出来了,就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被暴露在烈日炎炎之下,让人心生恐慌。 “这云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此处有病?”黄覃手指了指脑袋的位置,在屋中继续踱步着。 同为当今圣上的皇子,云王会有如此动作也可以理解,关键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就针对了与他同样‘声名狼藉’的景王。 云王是当今圣上第四子,现年二十有六。如果说景王是受早年哑疾所困,那么云王就是属于那种‘天资愚钝’型的。笨也就算了,还生了个肥胖体态,更是落了一个‘痴肥、如猪’的名头。 如此也罢,在其成年之后,娶王妃秦氏,又多了怕媳妇的坏名声,每每让四皇子妃打得抱头鼠窜,让人口耳相传,丢了不少皇家颜面。 儿媳妇是熙帝挑的,他当初只考虑四皇子从小胆小懦弱,为人畏畏缩缩,想找个撑得起来的儿媳妇,却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换了四皇子妃只会是自打嘴巴,本就对老四厌恶的很,其成年之后便也被远远扔了出来。至此以后,云王就像景王那样也彻底成了个爹不疼的角色。 每个人都有保护色,景王的保护色是后天形成的,也许一开始确实无法说话,也许是潜意识觉得自己能说话会丧命。总而言之,景王上辈子一直不能说话,还是重活过来才开口能言。 景王一直把这件事当成一种是上苍给予的赏赐,怜悯于他两辈子口不能言。 而云王,在景王的印象里里,上辈子的云王不是如此的,虽是痴肥如猪的名头还在其头上,但却没有怕妇人的坏名声,而是相反的风流至极。 上辈子云王府姬妾的数量,可是众皇子之首,哪怕是性好渔色的齐王都不如他。 重活回来,有些东西没变,有些东西却是变了,例如云王。 与黄覃完全相反,该着急的景王却是处之泰然。坐在一旁,面色无波,手里端着一盏茶。 “他那边的探子,暂时还未探出什么,他这么做应该有目的。” 什么目的? 黄覃抚着胡子深思,似乎唯一的目的就是告诉这边‘我盯上你了’,然后后面是云王那张大胖脸。 因着云王的诡异行径,黄覃的思维也诡异了起来。虽觉得自己想法诡异,但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最大。 景王听完黄覃的猜测,沉吟道:“如若真是如此,应该很快便有动静。” 动静果然很快便来了。 云王那边派了一个一如既往形迹可疑,但隐藏行踪手法极为拙劣的人来送信说,要与景王见面。 手下抓到这样一个送信人,给云王身上再次渲染了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气质。景王脸色诡异,应许下来。 黄覃极力阻止,觉得有可能是个陷阱。 景王却道,怎么都得见见。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像他这样,就算探不到什么,也会让人厌烦,而且总要搞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边给了信,那边很快就回信过来。 地点暂定,但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就看见面的地点怎么安排了。 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一个在云州一个在景州,那么该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见面呢?! 所以还得继续商议。 *** 最近这些日子,月份越来越大的小花有些折腾人了。 倒不是她故意的,而是有身子的妇人都是如此。睡觉睡不安稳,夜里频频起夜。小花为了不搅了景王的睡眠,已经尽量歇息之前少喝水了,可怀孕的妇人哪里是能忍的,最后只能无奈破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4章 ==第107章== 成安镇是景州边界的一座小镇,平凡的就像无数个那种乡村小镇一样。 不大的一个镇,中间就只有一条稍微繁华点的街道。两侧林立着各种铺子与酒肆,镇上的集市也是在此。 这日,早早的集市上就人声鼎沸起来,来来往往全是附近的村民与镇上的住户。 临近巳时的时候,几名衣着普通,但看起来高大健壮器宇不凡的男人走进镇上唯一的一家酒楼,打头的那一位面如冠玉身材高瘦挺俊,玉树临风,样貌委实不凡。 此时正是中午上客时间,如意轩内却是空无一人,仅留了一名貌似掌柜的中年人在柜台后处守着。 见有人进来,如意轩的掌柜疾步迎了过来,笑脸躬身,道:“几位客官可是是找人?” 为首那名男子并没有理他,旁边一名男子道:“是。” “二楼。” 那掌柜也是个聪明人,见情形有点诡异,也不敢多言,指了方向就缩到柜台后面去了。 木质的楼梯直通二楼,刚才答话的林青亭先一步而上。 虽是自己的地界儿,但此处是云王所选,还是小心为上。 一路几人上了二楼,迎面的一个包厢门口处站了一名高大男子,见有人上来,那人神色一变,便推门入内禀报。 过了一会儿,一个圆墩墩的肉球出现在门口处,笑得看不清五官的看着景王。 景王一愣,脸色未变。 “五弟,可安?” “安好。”景王答道,眉眼皆淡。 “请进吧。” 入了门内,里面站了与这边差不多的人数,都是加正主五人。 可带四人,这是当初商定好的。虽是兄弟,但天家历来无父子,自是要谨慎为上。 其间一桌,一桌两位,桌上已经上了两盏茶。 “请。” 景王坐下,那边云王也坐下了。 他体态肥胖,一般的椅子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求,可臀下却是坐着一张明显比一般椅子大上一倍有余的特制椅子。不过也是可以想象的,不带上特制的椅子,这云王几乎没有合适的地方坐。 “喝茶。” 景王颔首,却碰都没碰桌上的茶盏。 云王淡然一笑,自己拿起茶盏喝来。 “五弟还是如同以往一般谨慎啊。” 景王把眼神移过来,“彼此。” 这倒是事实,宫中历来险恶,萧皇后和许贵妃把持整个后宫,两人都是没甚可依靠的皇子,再不小心行事,坟上头草早就没过了膝。 云王还在继续慢悠悠的喝着茶,景王则是又把眼神移开看向窗外。 屋中很安静,看似站了不少人,却是仿佛无人之境,只剩下茶盖碰触茶盏的声音。 又过了良久,云王才失笑出声,“本王的定力还是不如你。” 景王收回眼神,看他一眼。 “都下去吧。” 云王的人都退了下去,景王眼神一动,他的人也退下了。 屋内又陷入了安静。 “就不好奇我那么干的意思?”云王的声音打破寂静。 “你想说,自然会说。” 云王啧啧了两声,“当初听说你能开口了,我还不信,却又不得不信,那神医可真神!” 最后这句颇有嘲讽意味,景王却是置若罔顾。 “正题。” “咱们兄弟俩坐在一起说说话,又怎的?” 景王没再说话,眼神又移开了。 倒是云王显得有些暴跳如雷起来,脸上的肉一弹一弹的,“你这人,会说话了还是那副死样子。” “就不能改改?” “好吧,我说不过你。” 别人明明没有理你好吧,是你自己接二连三在说。 “其实本王在逗你玩。” 云王期盼的瞠大眼睛,寄望从景王脸上看出些能让他舒服的东西。 景王看他一眼,点头,“本王知道。” 就这?别的反应呢? “你不害怕吗?” “为何要怕?” “这事我要是捅了出去,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本王怕,你就不会捅出去吗?”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防备的,云王探到的那几处,早就挪了位置。 景王看着对方呆滞的脸,不再说话。 看对方几十年如一日的淡漠表情,云王突然大笑出声,“好好好,你果然还是这么让人无语……” 站在门外互相戒备的两拨人,听到这笑声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相洽甚欢? “好了好了,说正题,你在景州干了什么,我心里头有数,动作可是不小啊。” 听到这话景王并不吃惊,云王既然派了人去,就说明那几处在他眼里并不是隐秘,当然具体的还是没有探查出来,又或是云王本就没这个意思,也因此那几个探子景王才没有杀。 “你应去盯太子,晋王,而不是我。” “我对他们不好奇,我对你好奇。” 这话说的颇为无赖。 “正题。” “好吧好吧,你想什么大家都清楚,这次来就想和你谈点合作。” “合作?”景王并不讶然,却很好奇他所说的合作,“什么合作?” “我给你一切我能提供的支持,如果到时候你成了,云州还是我的封地,我会安分守己,还有我娘交给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云王的脸色终于郑重了起来。 云王的娘马才人,至今仍身处深宫。 说起来这个女子也是个可怜人,本是宫中一名宫人,一次熙帝醉酒后幸了她。宫里像这种被幸了却没有名分的女子不知几凡,可巧就巧在这位马姓宫人怀了身孕。 按理说怀了皇嗣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可当时宫中那种状况,正是萧皇后和许贵妃斗得正厉害的时候,连李才人这种正儿八经宫中妃嫔怀个孕都提心吊胆的,更不用说马宫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5章 ==第108章== “夫人这胎怀得极好,幸好是胎位靠后,要不然肚子会更大些。” 徐妈妈摸胎的手艺很不错,每隔几日便会来给小花摸一下胎位正不正。 来到景王府这些日子,她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一些情况,知道这位花夫人虽然位分不高,但在府里是头一号人物。在平民老百姓眼里,王妃和殿下才是夫妻,这花夫人与景王殿下平日里却宛如夫妻一般。 徐妈妈经常混迹于大户人家与富户人家中,自然知道什么是好的,所以每隔几日能出现在小花面前的时候,她都会极力讨好。徐妈妈认为自己被限制不能随意出现在夫人面前,是那姓贺的老婆子搞得鬼,见她本事好想排挤她。 殊不知对‘外来人员’,景王府一贯的铁律都是防得很紧。根本不需要福顺特意交代,下面所有人联手便会是如此。不过福顺也是交代过的,毕竟事关重要还是谨慎为好。 小花当然看得出徐妈妈的讨好,这老婆子生得圆盘脸,高个头,一说一脸的笑,说话干脆很爽朗,打扮看起来也颇为爽利,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徐妈妈的手真厉害,随便摸两下就知道了。”小花任丁香给自己穿上衣裳,一边对一旁站着的徐妈妈说道。 “谢夫人的夸赞,民妇吃的就是这碗饭,没手艺撑腰可是立不住的。” 丁香见徐妈妈难掩自豪,轻笑说道:“那到时我们夫人生产,就全托给徐妈妈了。到时候办好了,咱们殿下自是有赏。” “那是一定的。” 丁兰带着徐妈妈下去了,丁香扶了小花去炕上坐下,并说道:“这徐妈妈也是个妙人儿,总觉得不让她出现在夫人面前是贺嬷嬷排挤她给她穿小鞋。” “倒是个爽快人,也不惹人讨厌。有点小心思是难免的,让丁兰找个人点点她,可不要让她再这么想了,咱们贺嬷嬷可用不着在我面前给她穿小鞋。”说着,小花不由的轻笑出声。 “是。” 小夏子进来通报,殿下回来了。 小花大喜过望,赶忙催促丁香帮她理理头发,并给她穿上鞋。 还没等她下地,景王就步了进来。 十来日没见,感觉恍如隔世,尤其每日与他同床共枕惯了,夜里竟有些失眠。本就夜里睡不安稳,能睡的那会儿也失眠了,小花这几日真是想景王想得厉害。 一见他回来了,那熟悉的眉眼与淡漠的面孔,小花眼圈不由就红了。 “殿下……” “你坐着。” 景王说完这话,便进里间沐浴更衣了。等再次出来,换了身青色的家常衣裳,及腰长发半披在身后还滴着水。眉目如水墨渲染,淡然出尘。 小花几乎看痴了,直到景王坐到她对面才反应过来。她拿着棉帕要给景王擦干头,景王没让,而是让小夏子拿着棉帕在后面拭着。 “我还以为殿下还得两日才能回呢。” “事情办完,便回了。” “殿下饿不饿,要不要用点东西。” 景王摇了摇头,不到用膳的点,他一般不吃任何东西。 服侍的人都下去了,室内只剩下两人,小花想偎到景王身边去,可惜现在肚子太大,没有以往的灵便,让她挪得颇为艰难。幸好景王现在眼力界儿不错,把她抱了过来。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拽着他的手,“我现在笨拙死了。” 他摸摸她的脸,“以后就好了。” 这是在安慰她吗? “也不好看了。” “孤王觉得好。” 这话一说,小花最近埋藏在心里所有的不妥帖全部都没了。 又怎么可能不介意呢,本是一个妙龄少女,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大肚婆,漂亮的小脸没了,纤细的身材也没了,虽说她一直表现的很正常,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只是这些担忧总被景王的举动莫名抚平。 这些日子景王不在,她偶尔照照镜子,都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人是她,整个人都变形了。 贺嬷嬷安慰她说月份大了就是这样,她也就只能告诉自己过些日子就好了。 可是别人说又怎么与他比,只要他不嫌弃她就好。 小花喃喃道:“殿下真好。” *** 晚上用了膳,景王陪着小花活动完,两人便歇下了。 躺下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了会儿话,大部分都是小花说,景王听。小花说的也都是些她日常生活中一些琐碎小事,景王虽是没答,但三五不时也会嗯一声表示有在听。 景王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他是连夜策马赶回来的,早就累了。 小花又说了两句,见身旁的人呼吸转为沉稳,这些日子的同床共枕她已经可以分清他熟睡的状态了。于是便噤了声,也闭上了眼睛。 半夜里,小花醒了。 是被饿醒的。 她最近这些日子饿得特别快,时时刻刻都想吃东西,可惜膳食方面已经被贺嬷嬷和徐妈妈两人控制住了。不光定时定量,连菜单都定了。徐妈妈从来喜欢和贺嬷嬷打擂台,这次也不吭声了,而是完全赞同。 丁香三人都是没生育过的,自是要听‘有经验’的,于是小花就悲剧了。前些日子丁香偶尔还会塞块点心给她的,现在连这点福利都没了。 越想越饿,越饿越想,想着想着小花就眼泪汪汪了起来。 越接近生产,她的压力就越大,她不是傻人,怎么会看不出贺嬷嬷与其他人的慎重其事呢。 只是她们不让她知道,她就装着不懂罢了,让吃吃,让喝喝,让好好活动就好好的走。 不偷懒,不打折……可是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好辛苦…… 人突然被抱住了,“怎么了?” 自从小花有了身孕以后,卧房这里就会留着一盏灯,景王隐约听到抽泣声惊醒,睁眼一看便是旁边人自顾自的流眼泪。 “我饿。” 景王听到这话,松开手去掀帐子,却又被拉住。 “不能吃。” 这话一说出来,又是一行心酸泪流了下来。景王也没在坚持要去叫人,而是转身默默又环住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6章 ==第109章== 小花发动的很突然,大半夜被疼醒了。 西院立马灯火通明起来,下人来来往往准备着。 福顺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站在一旁全场指挥着。而贺嬷嬷和徐妈妈与丁香几人,则是开始做产前准备。 小花先是被扶着擦了澡,然后用了膳。这次贺嬷嬷没有再控制她食量了,而是让她吃了个饱。 用完膳,便被丁香几人扶着去了东厢那边。 到了产房,徐妈妈先是摸了摸胎位,而后笑着说道:“很正,找两个人扶着夫人走会儿。” “现在还走啊?”春草惊道。 “对对对,走走,走走。” 小花也没有说什么,便让丁香春草扶着她围着室内转圈。 走了一刻钟,坐下歇了一会儿,继续走。小花已经疼得大汗淋漓了,丁香忍不住对徐妈妈道:“这会儿不用再活动了罢,夫人疼得厉害。” “多走走,有利于等会生。”徐妈妈说。 丁香朝贺嬷嬷看去。 “听她的。”贺嬷嬷道。 见那贺嬷嬷如此说,徐妈妈忍不住得意一笑,跟着便想到这老婆子的身份,立马把表情收了回来。 “夫人,您可坚持住,这会儿受了罪,等下就不受罪了。” 小花面色惨白的点点头,任丁香扶着继续走。 景王从小花入了产房,便在外间坐着。产房历来不让男子进入,要不然他早就进去看看情况了。福顺和齐姑姑陪在他身边,都是满脸凝重,包括胡良医也被拉着在一旁候着。 丁兰出来禀报:“贺嬷嬷让奴婢出来禀报,让殿下不用担心,夫人胎位很正,还得一会儿才能生。” 景王点点头,丁兰又进去了。 齐姑姑轻声说,“殿下不用担心,妇人生产没有这么快的。” 景王没有说话,手里的茶碟却是碎了。 福顺见势,赶忙叫人来换茶。 胡良医也在一旁安抚道:“殿下不用担心,看夫人那个状况,应该无碍。” 产房内,徐妈妈问了小花疼痛的频率,又摸了摸她的胎位。 “好好,胎位很正,孩子的头也下来了,再走会儿,等下便能生了。” 又走了小一刻钟,小花如今已经立不稳了,完全靠丁兰几人的支撑,徐妈妈才让人把她扶到床处去。 小花躺在床上,浑身大汗淋漓。 徐妈妈对丁香吩咐:“去准备些热水来给夫人净身,换了干净的衣裳。” 擦了身,换上一件干净的亵衣与中衣,下面则是什么也没穿躺在床上。这么一番弄罢,小花舒服多了,也不像刚才那样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夫人还想吃东西吗?再吃点吧,要不呆会该顾不上了。”贺嬷嬷在小花耳旁说着。 于是小花又被丁香搀着喂了一碗燕窝粥。 …… 这次生产的过程,不光让小花大开了眼界,也让贺嬷嬷大开了眼界。 她只见过躺着生孩子的,还没见过可以坐着生,站着生,蹲着生的。 虽然手法有点奇怪,并且颇为折腾人,但效果也是可以看见的,她本预计着头胎又是双胎至少得一天的,却没想到只花了不过两个时辰。 这下她终于明白这张床为什么要做成这么奇怪的了,还有徐妈妈得意的表情,原来都不是没原因的。 “你这老婆子还真有一套!”贺嬷嬷擦着汗说道。 “那你说的!” 第一个是个男娃,头一个生了下来,第二个只花了不过一刻钟便也出来了,是个女娃。 倒提着婴儿脚,只不过那么轻轻一拍,便听到‘哇’的一声哭。徐妈妈手很快便讲婴儿抱平了,抱到水盆处用温水略微清洗了一下,便用包被包了起来。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龙凤胎呢。”春草满脸是笑。 听到孩子哭声才松了一口气的小花,终于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容。 贺嬷嬷和徐妈妈一人抱了一个,打开门去外面报喜。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母子均安,是龙凤胎呢。” 景王已经捏碎了好几只茶碟了,见门打开便疾步走了过去。 红色的小包被里是两张婴儿的脸,嫩红嫩红的,皮子嫩得仿佛一摸就会破似的,小脸儿皱巴巴的,眼泡鼓着,不大点儿的小嘴不自觉的动着。 景王也就看了一眼,便入了门内。 贺嬷嬷在一旁急道:“殿下,男子不能进产房的。” 景王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脚步也没停下。 “好了好了,殿下急着看夫人呢。”福顺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快给我抱抱。” “去去去,孩子还小不能见风呢,你没看我们都没走出来。” 福顺急得抓耳搔腮,贺嬷嬷转身往里走时,才道:“要抱进来抱。” 福顺这才笑得一脸褶子,跟在后面进去了。 见有人走来,小花睁开眼。 “殿下怎么进来了?男子是不能进产房的。” 景王按住她欲起身的动作,“孤王来看看你。” “我很好。” 见景王如此,刚才那些疼似乎都不重要的,小花惨白着脸笑得甚至甜蜜。 “你睡会儿。” 小花点点头,又说道:“我还没看过孩子呢。” 齐姑姑手里抱了一个,另一个被贺嬷嬷抱着,本来是福顺抱着的,只是他抱孩子的姿势不堪目睹,被齐姑姑斥了一顿抱孩子抢过来。即使如此,福顺也没有恼,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笑得巴结。 小花把孩子接过来看着,才道:“怎么这么丑啊?” 景王在一旁端详,也赞同点了点头。 齐姑姑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并头看孩子的样子,又见了这话这动作,立马笑开了。 “夫人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小世子和小郡主是民妇接生了这么多婴孩中长得最漂亮的。看这眉这眼,还有这鼻梁小嘴,以后定是男的俊女的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7章 ==第110章== 见景王抬眼看她,徐妈妈声音越来越小,“民妇倒有一法子,就是……” 对于景王殿下,徐妈妈一直有种畏惧,不光是身份,而是她几乎没见景王笑过,总是冷着一张脸。所以在徐妈妈心目中,景王定是一个爱砍人脑袋的藩王。 “讲。” 徐妈妈尽量深呼吸,告诉自己如果此事能成,就是一大功,以后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整个景州定是让她畅通无阻,缓缓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民妇为人接生年数已久,早些年也是为了不少穷苦人家接生过的。那些穷苦人家,饱腹都为困难,生了孩子是请不起奶娘的,甚至民妇每每为人接生都能见到不少那种因孕期营养跟不上而体弱的婴孩……” 因为自己所说的与此事相差太远,又是不得入贵人耳朵之中的言辞,徐妈妈越说越迟疑,说到最后则是彻底没声音了。 徐妈妈的意思旁人又怎么会不懂呢,肯定是怕说出什么话惹得景王震怒,或者所说之事会让人接受不了。 “继续。”景王道:“孤王恕你无罪。” 徐妈妈跪下磕了头后,又继续说道:“那些婴孩有小有大,有胖有瘦,民妇见过最小的仅为一掌之长,比小公子小小姐还小点。换在富贵人家里,这样的娃儿自是不好养活,可在乡间村落,这种刚生下来体弱的娃儿却是大多能长成的。后民妇苦思寻访才得知,这些娃儿都是母乳喂养的。” “初生婴孩肯定是母乳喂养,这还用你说,咱家给小公子小小姐备的奶娘找的全是奶口好的。”福顺道。 “奶娘之乳不是母乳,母乳是亲娘的……” 剩下的话徐妈妈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了,也就是要让夫人自己喂。 “真是荒谬,别说是咱们亲王府里了,就是一个小有钱财的富户家里,妇人产儿后也是雇请奶娘喂养的,哪有让夫人亲自喂的道理。”福顺满面怒色。 徐妈妈吓得扑通又是一跪。 齐姑姑在一旁说道:“你也别喝斥她,她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什么道理?”福顺皱眉反问。 “咱们小时候哪个家里请得起奶娘,都是阿娘带大的。还有村里的那些小儿,不都是自己亲娘喂养长大的。” “我们怎么能跟夫人比!” 怎么不能比,都是人。 只是那时候家里穷苦,怎么能像富户人家那样所为,一是没那种想法,二也是没那个条件,所以穷苦人家养儿都是自己喂养,人人视这种想法为正常。 而现在身份换了,地位变了,接触的世界不一样了,入目之间全是富贵生活,主子们干什么都有下人侍候,产儿也是有奶娘喂养的,所以便觉得如此才是正道。 可到底什么是正道呢,不过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罢了。 “奴婢也觉得可行,当初夫人怀胎之所以会让她那样勤于锻炼,就是因为怕到时候体力不济。穷苦人家却是没有这种需要的,因为她们都是要干活儿的,即使是孕期也不能避免。而且,在穷苦人家里是甚少听说孩子不易养大的,大部分夭折不是养不大,而是生病没钱医或者是养不活。”贺嬷嬷说。 小花也是穷苦的出身,小时候苦日子可是过多了,虽是不懂这些,但也不妨碍她觉得非常有道理。 “不用说了,就这样吧,我自己来喂。” 景王一直拧着眉头,没有说话。听小花此言,才道:“弊端。” 众人一愣,贺嬷嬷率先反应过来,“呃,夫人到时候可能会辛苦一些,因为婴孩吃奶都是无定数的,饿了便需吃,休息肯定不好。另外,对夫人的身子也是有些损耗,只是这种注意补补就好。还有就是……”顿了一下,她才迟疑说道:“可能会有损体态。” 前面都不是问题,最后这项才是吧。毕竟哪个女子不注重自己体态的,尤其是皇家这种环境,花夫人这种身份。 以色侍人的妾,没有了撩人的身段,又怎能保证夫主的宠爱。 “无妨。”这是小花的声音。 景王侧过头来看她,小花抖着眼睫,红着脸小声道:“殿下到时候可不要嫌弃我……” 他摸了摸她的发,轻声道:“不会。” ***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之后贺嬷嬷和徐妈妈商量后,则是调整成了白日里小花自己喂,晚上由奶娘负责照看与喂奶。 事情敲定后,贺嬷嬷便把胡良医提前开的回奶药给扔了。替小花下奶之后,白日便由她自己喂孩子。 所幸小花虽孕期没有得到过什么大的营养,但贺嬷嬷掐得非常好,也没有损耗她的身子。下奶后发现,奶质并不差,量虽不多,但现在两个奶娃都还小,却是足够他们吃了。 至于以后,多补补便好了,这可是贺嬷嬷的强项。 孩子洗三并没有大办,小花初为人母还是挺担心孩子的,就在产房外的正厅里办了一场,由徐妈妈主持,景王旁观,福顺齐姑姑贺嬷嬷丁香等都在。 按理说,孩子洗三之后,作为接生婆子的徐妈妈便可以离开景王府了。 徐妈妈疑惑了几日,都没见动静,小心问了贺嬷嬷,贺嬷嬷也没答她。 第二日她便被福顺叫走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从那以后徐妈妈再没提离开这事儿,而是一心一意带着西院里侍候着。 齐姑姑给西院添了不少训练有素的宫人,小花身边添了五个,小公子和小小姐那里除过四个奶娘,又添了八个宫人,四个与奶娘一样在身边侍候着,另外几个则是干些杂事。 幸好西院现今够大,要不然还真住不下了。 小花的月子便在坐月子与给两个孩子喂奶中慢慢度过了,其实也没有贺嬷嬷说的那么辛苦,毕竟身边可是有不少人侍候的。 唯一让她觉得很难接受的就是,要吃许多油腻的大补之物,并且没什么味道。吃了没几日小花便有些受不了了,可是为了身子为了喂奶,她只能捏着鼻子硬吃。 而景王,产房男子是不允许进的,可生产那日便破了禁忌,日后景王再来便没人说什么了。只是仍然不能在此过夜歇息,所以暂时小花还住在东厢,而景王则是住在正房那里,不过景王早晚有空都会来看小花,陪她陪孩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8章 ==第111章== 两个孩子的名字便定了下来,骆晫与骆懿。 皇家取名历来拗口,只取美好之意,而不是注重念着通顺不通顺。也因此小花又动着脑筋要给儿子女儿取小名。 景王答应小名让她定了,她便冥思苦想,还把身边的人给发动了起来。 徐妈妈的意思是,取个贱名,民间讲究贱名好养活,举例了些什么铁蛋狗剩小草之类的,后来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再不敢说下去。 贺嬷嬷率先就不同意,说毕竟是王府里的小公子小小姐,取个贱名叫出来会让人笑的。 最后还是小花敲定了下来,女儿取懿之音,就叫依依吧,小依依。而儿子,小花实在想不出来,就叫晫儿吧。 两个娃儿确实小,都快满月了,也不见长了多少。养了这么久,也就比刚生下来那会儿长了一点点,不过倒是胖了不少,也不皱巴巴了,而是变得白皙莹润了起来,像两个小瓷娃娃似的。 晫儿和依依听话,也不哭闹,偶尔睡醒了以后,也都是睁着眼睛看你。贺嬷嬷说过这个时候的娃儿是看不清东西的,可当他们睁着黑玉似的眼睛看你的时候,总会让人心生怜惜之意,恨不得让人疼入心坎儿里。 几个奶娘稀罕死两个小娃儿了,即使没有人在一旁盯着,也是小心呵护着。福顺就更不用说了,没事就来东厢,光站在那里看就能看上许久。 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月。 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并没有办,也就是西院里头庆贺了下。 景王并没有说为什么不办,其他人也没有提,包括福顺,小花便也没有说什么。 出了月子,小花整个人仿佛都活过来似的。那种不能沐浴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以至于最后几日小花每每都不让景王进房间,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小花搬回了正房那边,而依依和晫儿并几个奶娘则是搬到了西厢那处,那里早早就被福顺布置成适合婴孩住的地方。他仔细又尽心,把西厢的门窗都换过了,即使开了窗也不会吹到冷风,只会通气。 晚上用了膳,小花让丁香又安排沐浴,一个月不能洗,多洗两次小花也是蛮喜欢的。等她沐浴出来,见景王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景王荒了多久,小花可是心里有数的,最后的那几个月两人可是什么也没有做,连用别的办法纾解都没有过。 小花摸摸自己的腰腹,心里有点不自信。 坐月子的那一个月,她可不光是忙着喂孩子,贺嬷嬷可是用了不少手段帮她恢复身材,现如今恢复了不少,肚子也不像刚生那会儿那般松弛了,变得紧致,可与没孕之前那是肯定不能比的。 见人一直站在拔步床外,景王抬眼看她,“怎么了?” 小花笑了笑,手脚麻利的上了床,躺下。 “胖了好多,腰都粗了。”说着,她就拉着景王手去摸她的腰。 小花的举动是无意识的,就是怕景王嫌弃她腰粗,景王却是误解了,摸着摸着就摸到了别处。 “不胖。” 景王嘴里说着,人就覆了上来。 *** 东宫 陈起接到禀报后,便朝书房走去。 一路行来,宫人太监见他都是恭敬有加。现如今谁人不知陈起陈公公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啊,自是小心奉承,指望哪天能被陈公公提携。 书房那里大门紧闭,门外站了不少太监守着,陈起站定问了问情况,才知道里头正在议事。 “陈爷爷,小的给你搬张椅子,您老坐着等吧。”一个小太监说道。 陈起踹他一脚,“巴结也不是这么巴结的,主子在里头议事,你让我坐门口等,害咱家是吧,奴才就得有个奴才的样子。” 小太监一脸委屈的揉着屁股道:“小的哪有想那么多。” “行了,噤声。” 站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里头门才打开,鱼贯走出了几个人。 陈起赶忙躬身行礼,“见过各位大人。” “陈公公客气了。” 把人一一送走后,陈起才回到门口恭声道:“殿下,陈起有事禀报。” “进来。” “何事?” 陈起走近,躬身在太子耳旁低语了几句。 只见太子面露惊喜,“当真?” 陈起重重的点一下头,声音里满怀激动。“当真,奴才派人找到后还有些不敢置信,可审问过了,确实是。” “好哇,好你个周太医啊,实在狡诈!”太子哈哈大笑,拍着陈起肩膀道:“陈起你很好,孤王会好好赏你的。” “为殿下办事本就是奴才应做的事,不敢求赏。” 太子满面喜悦,说:“孤王知道你是个忠心的。这事继续交由你来办,办好了大赏。” “是。”陈起跪下磕头谢赏,起身后问:“那奴才这就加紧去办?” 太子点头,又说道:“孤王派刘侍卫陪你一同去。” 陈起低垂的眼中闪了闪,道:“是。” *** 等周太医下值迈出宫门时,天已经黑了。 往宫门左侧望了望,他看到家里那辆熟悉的乌篷马车。 走近,马夫恭敬的放下车凳,周太医上了车,放下车帘后,才徐徐出了一口气。 半响后,马车缓缓向前行着,晃晃悠悠让他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听到一声轻笑,周太医心中一惊。紧跟着便被人钳制住,头上被罩了布一片漆黑。他拼命挣扎,口中急喊:“是谁?想干什么?老钱,老钱……” 老钱是周太医家的马夫,给周太医赶了二十多年的车。 车没有停,还再继续缓缓向前行着。 那人又轻笑了声,声音里有蔑视的味道,“不用叫了,外面那可不是什么老钱……” 周太医心乱如麻,此时他才想起刚才见了马车走近,那马夫头半垂并没有说话。看如今这情形,明明是有人故意用同样的乌篷马车误导了他。 “你想干什么?”周太医强自镇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9章 ==第112章== “陛下的龙体目前的状态极其稳定。”周太医把完脉后,如是说了一句。 郑海全凑上前拿下熙帝手腕上的黄绸。 “药不能断,臣会换个方子,郑总管等下如若无事,可以与臣一起去趟御药房。”熙帝目前所服的药,都是郑海全亲手处理,极其谨慎,一切都不假于外人之手。 “无事无事,什么事都没有陛下的龙体重要。”郑海全满脸是笑。 熙帝坐在龙案之后,面露赞许,“周太医医术超绝,朕的身子交给你很放心。” “只是两年啊,两年的时间终究短了些……” 一句若有似无的低语钻进周太医的耳朵里,他手一抖,腰弯得弧度更大,旁边郑海全也是如此。 很多东西,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可是说出来就会让人无端冒身冷汗,尤其说的那人还是世上权利最大之人。 从熙帝那次病发到现在,知道具体情况的也就是郑海全和周太医两人,还有人也知道,那些是近身侍候熙帝的一批人,但陆陆续续都被处理掉了,如今殿中的这一批…… 周太医想到有次他找郑海全,无意问了旁边的太监一句,那人长开的嘴里面空空荡荡,像是一个噬人的黑洞…… “圣上是天龙之尊,万魔不侵,众神庇佑,定会龙体安康的。” 熙帝大笑出声,“你这‘鬼见愁’周锦,也会说好听的话来逢迎朕了。” 周太医面色一僵,又躬了躬身。 “郑海全,送送周太医吧。” “是。” 郑海全直起身,笑脸相迎,“周太医这边请。” 周太医轻吁一口气,拱拱手,“有劳郑总管了。” 郑海全送走周太医后,又回到殿中,殿中的熙帝坐在上首处,面色不复刚才那谈笑轻松的样子,而是晦暗莫名。 自那件事发生后,主子的情绪变得让人摸不透,连郑海全现在都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殿中静得吓人,郑海全走近前去,轻声道:“陛下,奴才把周太医送走了。” 熙帝口中含糊的嗯了一声,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周锦看起来有些怪……”他手在龙案上敲了敲,“他以前可从来不会说这种阿谀献媚之语。” 郑海全没敢说话,头压得更低。 又静了半响,熙帝才又说道:“你去查查。” “是。” 熙帝真心想查什么东西是非常快的,第二日郑海全便报了上来。 “陛下,奴才查过,周太医并无什么异样,唯有前两日下值归家,不像往常那么准时而是迟了些许。据下面人汇报,那日周太医家里的马车并没有去接他,他是步行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好……” 熙帝手指敲了敲龙案,“郑海全,你说这周锦会不会把朕龙体的情况透露出去?” 郑海全一躬身,面露涩然。 “奴才不知……” 熙帝喻意不明的笑了两下。 “这周太医一向为人谨慎小心,是个口紧的,应该不会……” “那要是有人逼他呢?” “这——”郑海全顿了顿,“周太医并无什么让人胁迫之处……”当初这可是查了的。 “去宣周锦来。” “是。” …… “陛下,可是龙体有所不适?” 周太医跪下行礼之后,便如此问道。 熙帝似笑非笑的瞅着他,殿中空无一人,连郑海全都出去了。 周太医这才发现异样,一时间冷汗直冒。 “周锦,朕可是一向信赖你——” “陛下,周锦知。” “你可不要辜负朕的信赖。” “臣一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是吗?” 周太医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匍匐在地。 “陛下……” 殿中静得厉害,周太医脸色惨白,肝胆欲裂。 “陛下,微臣有罪……” 熙帝冷哼一声,“说。”貌似平静的声音里满是几欲噬人的暴怒。 “微臣那日下值归家,上了一辆马车……” 颤抖的嗓音娓娓道来,把当日发生的事叙述出来。 “也就是说,你是有家室的了?连孙子都有了!?” “臣有大罪,请陛下赐臣死罪。”周锦抖如筛糠,强自说道:“可当时并不是有意隐瞒,臣性子容易得罪人,且在太医院任职旦夕祸福难料,周家只有微臣这一脉香火,便隐藏了起来。绝不是有意欺君,请陛下明鉴。” 说完,便开始用力的磕着头。 “也就是说朕龙体的事,你漏给旁人了。”熙帝笑了两下,“好啊,个个都极好,极好……”口里还在平静自语,手上却是抄起笔洗砸了下来。 脆响声在大殿中响起,笔洗碎片飞溅,熙帝粗喘着气,周太医一惊瘫软在地。 “朕不会杀你,杀了你到哪儿再去找个周太医呢?朕会帮你把家人找回来,你的脑袋先记着……” 声音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周太医直起身,悲痛哭道:“陛下,都是臣的不是,是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臣万死不辞。” “记住朕说过的话,不要露出了端倪。郑海全——” 郑海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陛下。” “给周太医梳洗一下,再让他出去。” “是。” 熙帝离开后,郑海全唤了人打水服侍周太医洗手浄面。 那服侍的两人皆为面容枯黄的太监,面上一点儿人的情绪都没有,走路无声无息,眼神肃冷。郑海全让他们上前服侍,这两人就靠近了过来,一举一动仿若标尺,既不会多也不会少。 他们手很凉,给人以爬行动物类似的触感,周太医面上还是满脸颓然,精神恍惚喃喃自语,凑近了就能听到他自责的语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章 ==第113章== 太子自成年起便被熙帝带着听朝,如今已有数十载,却仍然只限于听。 在太子之位坐久了,总想更进一步,如今这个位置离自己并不远了。哪怕太子一直被教导喜怒要不行于色,最近也免不了露出几分喜色。尤其今日朝堂之上全是喜报,喜色更是明显了三分。 御书房内,下朝归来的熙帝坐在御案之后,大赞了几声好啊。让人猜不透到底是在赞叹刚才朝上传来的西部大捷之事,还是其他。 郑海全却是立在一旁头低了又低,他侍候了熙帝几十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陛下的心思了。 能是什么好呢,是怒差不多,太子也是,喜怒太形于色了。可郑海全也知道这事不能怪太子,他也有点冤…… 就好像那句俗语说的一样,看你有鬼,那就是有鬼了…… 至于谁有鬼,谁没鬼,他只是个侍候人的太监,还是只看只听不说的好。 “郑海全,几日没去淳鸾宫了,去看看贵妃。” “是。” 淳鸾宫 许贵妃巧笑焉兮,小意奉承。郑海全在一旁看得连赞,也不能怪贵妃荣宠几十年,光这手能哄陛下开心的本事就不得小觑。 “马上就是中秋了。”熙帝突然感叹道。 月圆人更圆。 许贵妃没有说话,偎在熙帝身边笑着道:“是啊。” “贵妃可想念晋儿。” 许贵妃脸色一僵,嗔道:“陛下就喜欢往人心口上捅刀子,明知道臣妾想什么,非要说出来。” “不想他回京看望你?” “肯定想啊。”许贵妃眼波流转,一副体贴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可臣妾还是知道规矩的,前段时间臣妾已经失态了,让陛下平添烦恼,哪能恃宠而骄。” 这话说得熙帝颇为舒坦,“好了,别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朕招晋儿回京过节。” “谢陛下隆恩。” 熙帝走后,许贵妃仍然有些回不过来神儿,心之所念的东西不用哭不用求,就自己送到面前了? 甚好!甚好! *** 晫儿和依依已经四个月多月了,身子大了一圈不止,可还是两个个头小小的袖珍娃娃。 长开了一些就能看清楚长相随谁了,晫儿一双丹凤眼,鼻梁高挺,像是景王的小翻版,而依依却是随了小花,一双桃花眼,尖尖的下巴。 一般的婴孩都是胖嘟嘟的,这两个娃儿却是截然相反,细胳膊细腿儿小脸蛋紧致,婴儿虚胖并不明显。白白嫩嫩的,藕节似的小身子,除了瘦点小点,宛如最上等的白玉娃娃。 小花两个孩子都爱,都是她的心肝肉,这段时间除了景王能分些她的心思以外,她的所有精神都投注了在两个孩子身上,所幸大家精心侍候,截止至今两个娃儿还没生过病呢。 而景王却是明显偏爱依依一些,都说抱孙不抱子,景王却是没这个讲究,晫儿他抱过,但抱得更多的还是依依。 小依依听话,被父王抱着也不哭,即使父王刚开始抱得时候姿势七歪八扭的,她也乖乖的呆着,后来手脚会动了,便会去拽景王指头和他玩儿。 而小晫儿,看父王抱妹妹似乎眼巴巴的,但也不哭,只是默默的看着,把小花心疼的抱在怀里哄着,嘴里叨叨爹抱妹妹娘抱哥哥。 现在东次间的炕变成了两个小娃儿的天地,小花白日里都会把她们抱过来自己带着,一来是吃奶方便,二来她总觉得自己带大的孩子以后跟娘亲,更何况白日里她也没什么事,带孩子也可以消磨时间。 之前奶娘们哄孩子,总喜欢把孩子抱在怀里哄,一天到晚都不愿丢手。小花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这几个奶娘都尽心也都喜爱两个孩子。可是久了弊端就出来了,两个孩子几乎离不了人,人一丢手便会哭。 按理说,以景王府的条件,别说找人抱着孩子了,一个时辰换一个人抱也不是什么问题,可徐妈妈却是说这样不行,被人这样不丢手的抱着,孩子骨头软,日后学走路慢,身子骨也不康健。 后来问了胡良医,胡良医也说是,自那以后就改了办法,硬挺着听了孩子哭了一日,才把这个习惯给别了过来。 幸好两个孩子不闹人,之后也表现出来什么问题,小花偷偷的看了几次,被放在床上的两个小的,偶尔醒了之后也不闹,两个并排躺一起,你摸摸我,我摸摸你,玩得甚是开心。 自那以后,一般不喂奶的情况下,两个孩子都是被放在床上的,白日里到小花这里,则是被她放在炕上。 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两个并排放一起,偶尔会见到他们歇着头看彼此。 这日,晫儿去看对面那个家伙,却发现她不看自己,他就急了,硬伸着胳膊想去拽她,却够不着。 急得他啊,哼哧哼哧的,侧过身来,继续伸胳膊去摸。一个用力过度,翻转过来,变成了面朝下。 “哎呀,咱们小主子会翻身了。”春草在一旁大声说道。 去浄房回来的小花老远的听到这话,赶忙走了过来。 “真的?” 凑近一看,发现自己儿子姿势极为狼狈,面朝下屁股朝上,似乎有点不舒服,可脖子不够硬,像个小虫子不断蠕动着。 “哎呀,我的乖乖,哈哈哈……” 小花忍不住笑了一通,才赶紧想走过去把儿子扶正回来。 “夫人,别扶,徐妈妈说这个时候的小孩子要让他自己学着翻身呢。” 小花想了想,记得徐妈妈似乎说过这种话,便也不扶他了,而是坐在一旁,拿个小玩具逗他翻过来。 依依本来是睡着了,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惯性扭脖子去看哥哥,却看不到哥哥的脸。她焦急的嘴里啊啊着,晫儿听到妹妹声音,更急了,可还是翻不过来。 依依似乎想去帮哥哥,又或者是也急,也侧过身来用小手去够人。够啊够啊,还有点距离够不着,一个用力过度也成了晫儿一样的状态。 小花笑得更加开怀了。 景王走进来就见到小花儿站在炕前笑得正灿烂,儿子和女儿并排着爬着,像小虫子似的蠕动着,样子看起来怪极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1章 ==第114章== 听到晋王受诏回京过节的消息,众人都说晋王深受陛下宠爱。 至于太子一系,骂许贵妃的不知几许,可这次确实跟许贵妃没甚关系,只是旁人都不知道罢了。 晋州离京城只有6、7日的路程,赶着八月十三那日晋王就到了。 这次回京晋王仍然还像以往每次一样,光土仪就带了十来车,还不加孝敬熙帝和许贵妃的各种礼物。晋王妃这次也随同而来,一起的还有晋王府嫡出的三个子女,分别是七岁的大郡主五岁的二郡主,与四岁的晋王世子。 到了之后,在宫外的晋王府休整了一下,晋王就带着全家进宫了。 晋王去拜见熙帝,晋王妃则是带着三个孩子先来凤栖宫拜见萧皇后。 “小世子都这么大了,到皇祖母这里来。”萧皇后笑得一脸慈爱说道。 晋王小世子在奶娘怀里抱着,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瞅了瞅,一看不认识又转头埋进奶娘怀里。 “娘娘,这孩子生来胆小……” “没关系,小孩子嘛,蓉儿,去把小世子抱过来本宫看看。” 晋王妃脸上是笑,却暗含为难,可当面又不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到了萧皇后的手里。 小世子倒还蛮听话,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哭出来。 “真听话,拿糕点给小世子吃。” 一旁的燕儿端了一盘子玫瑰芙蓉糕递到小世子手边,小世子见糕点颜色红红的,十分新奇,想拿回头看娘一眼,又怯怯的收回手。 晋王妃笑得僵硬,“他胆小……” 一旁的大郡主突然说话了,“哎呀,弟弟要哭了,走吧,姐姐带你去玩儿,咱们在皇祖母宫里,可不能哭的。” 二郡主跑过去拉了小世子,两个小娃儿一起走到姐姐身边,晋王妃这才松了口气。 “带小世子和两位郡主去玩会儿,小心看护。” 呼呼啦啦一群人围着三个孩子出去了。 “娘娘,真是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无妨无妨。” 又说了几句闲话,萧皇后才开口道:“好了,差不多晋王也该从陛下那里出来了,你们赶紧去淳鸾宫吧,估计贵妃那里还等着。” “是。” 晋王妃退出殿外后,萧皇后的贴身大宫人蓉儿才开口嗤道:“这晋王妃真是小家子气,真以为咱们娘娘会拿小世子如何?” 萧皇后挑眉笑道:“当母亲的,只要有点万一,就不会拿自己孩子冒险。” 他们不是喜欢恶心人嘛,她也来恶心下他们。虽说是个人都知道她萧皇后没那么蠢在自己宫里头动手脚,但总是有个万一不是。 “那大郡主小小年纪都不是个简单的,二郡主才五岁,她一开口就能立马知道该怎么做。” “呵呵,这皇家的孩子哪儿分什么年纪大小啊。笨点的,该早就没了。她都这个岁数了,才这一个嫡子,可不是护的紧。” 出了凤栖宫后,晋王妃才松了口气。 “乔儿做的好,多亏你了。” 大郡主得意的笑了笑,“母妃,我是小孩子嘛,小孩子都是不懂事的。” 晋王妃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们两个当姐姐的,一定要护好弟弟。那个皇后她没安什么好心。”说到这里,晋王妃恨得咬牙切齿的。 一路去了淳鸾宫,晋王还没到,许贵妃见儿媳妇并几个孙子孙女都到了,立马在殿中落座下来,又是安排茶水点心又是抱着小世子直叫‘我的乖孙孙’。 这个正经婆婆倒是对自己没什么挑的,晋王妃说了几句,让人把孝敬许贵妃的东西奉上来。 许贵妃一通埋怨说瞎糟蹋银子,可还是满脸喜悦。 两人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刚才皇后的行径了。 许贵妃皱起眉头,满脸嫌恶,但还是就事论事说道:“皇后没那么蠢,她不会在自己地盘上动手脚。” “儿媳知道,可这宫里人心险恶,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借着皇后地方下手呢,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都会说是旁人的栽赃陷害,儿媳不敢冒这个险。” 晋王妃这也是经验之谈,几个月前她就被晋王府的一个侧妃这么坑了一把,至今未查出来坑她的是谁,反正晋王府的庶长子是没了。 庶长子的母妃朱侧妃恨不得生吃了她,晋王对她也是冷淡的可以,她说她是冤枉的,可人是在她那里出了事,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屎盆子就是扣在她头上了。要不是这次入京,晋王还是对她不理不睬的。 许贵妃也知道这件事,安抚道:“你也别多想,那事母妃知道你是冤枉的,等会见到晋儿本宫劝劝他,你们夫妻和顺才是重要。” 晋王妃抹着眼泪,感激道:“谢谢母妃,还是你疼儿媳妇。” 外面有太监报,晋王殿下来了。 晋王龙行虎步走了进来,满身英气,器宇轩昂,也算得上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 进来后,先是给许贵妃行了叩拜大礼,才起身道:“母妃和王妃在说什么呢?” “你这孩子,到了母妃这儿还这么多礼数,本宫和你王妃在说刚才在凤栖宫的事。”许贵妃一边让儿子坐,一边把刚才萧皇后干的事说了出来。 晋王虽皱着眉头,但说法还是和许贵妃差不多。只是终究是被恶心到了,颇有几分厌烦。 一家人闲话家常了几句,许贵妃便说有事情和晋王谈,让宫人领着晋王妃并几个孩子下去了。 殿中只留了两个心腹宫人在一旁侍候。 “你也是,对她脸色好一点,总归来说她毕竟是你的王妃。” 晋王不置可否,“她为什么对刚才皇后那里反应那么大,还不是因为心虚的原因。指着旁人以为她不会如此蠢笨在自己的地盘上下手,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成儿的事真是她做的?” 晋王府庶长子骆成虽不是嫡出,但天资聪慧,好学上进,许贵妃还是满喜欢这个孙子的。却是还未长成便夭折了,让许贵妃可是心疼了好几日。 晋王冷笑几声,“本王要不是看在成国公的面子上,非废了她不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2章 ==第115章== 一路出了凤栖宫,太子貌似平静实则心里还是烦躁。 行至御花园,有两个小太监在那里小声议论。 “晋王殿下在校场请陛下考校武艺呢。” “晋王殿下据说武艺极好,当年还是陛下亲自教的骑马射箭呢。” “好想去看看晋王殿下的风姿。” “算了吧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侍弄花草吧。” 太子的脸当场就阴了下来,陈起见状不妙,赶忙站出来把那两个小太监驱散开来。 “殿下。” “走,去校场看看孤那个皇弟武艺究竟有多高强。” 刚进入校场,便听到声声喝彩。 熙帝坐于台上观看,台下是一个颇大的场地,晋王身着一袭宝蓝色绣金线劲装在太阳下耀眼生辉,胯下的黑色骏马在场中奔驰腾跃。晋王骑在马上如履平地,开弓搭箭,几乎是一眨眼,靶子上便多了几只箭矢。 “好!” 熙帝站起身,大声叫好。 一旁的禁军护卫均纷纷附和,更显场中人声鼎沸。 “太子也来了?” 太子赶忙上前几步行礼,熙帝叫起,说道:“太子,来看看你皇弟风姿。” 太子走到熙帝身边,从台上往场中看去,面上挂着温文的笑,袖下却握着拳。 晋王射完一筒箭,策马驱向看台这处。 “父皇,儿臣的骑术和箭术没有退步吧?!” 熙帝满脸赞叹,“没有退步,很好很好。” 晋王本就长得英气勃发,此时爽朗一笑,更显气宇轩昂。 与之相比,站在台上的太子却是黯淡了不少。 太子武艺不错,但箭术不精,幼年时不知被熙帝拿来与晋王比过多少次,也因此刚才听到那两个小太监的议论才会大变神色,来到此处又见晋王大出风头,更是让他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 能在圣上身边服侍的又有几个是傻子,两相对比一看,自是太子落了下乘。 “那儿臣就放心了,在封地的时候,儿臣勤学苦练,生怕退步了让父皇失望。”晋王说完,看向太子,“皇兄是否下来试试?难得父皇今日高兴,咱兄弟二人全当博君一乐。” 这句话有种把太子架在火上烤的意味,下场吧,太子还是清楚自己短板之处的,不下场,父皇那里会怎么看他? 这该死的晋王! 熙帝回到座椅上坐下,端起茶盏,“太子可要一试?” “儿臣……” 看到太子脸上的犹豫之色,熙帝面色冷淡起来。 太子一咬牙,“儿臣愿意一试。” 这话一说出来,太子反而放松了,他转头笑着对晋王道:“皇弟,孤从小箭术就比不过你,到时候可要手下留情。”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人皆尽知晋王箭术高超,晋王主动提出要和太子比射箭,那不是那故意为之吗?就算赢了,也会让人议论说是胜之不武,同理太子就算输了,事先也是打过预防针的。 不得不说这皇家之人,个个都是不简单的,随便一句话后面就隐藏着无数坑。 场内人的视线移到晋王身上,只见他沉吟片刻,面露歉意,“倒是臣弟考虑不周了,为免显得胜之不武,要不皇兄选个可比试的?” 见晋王如此识相,太子也是松了口气。 可比什么呢? 旁人禁军护卫中有人插言,“要不两位皇子殿下比击鞠?” 击鞠算是大熙朝王公贵族都较为喜爱的一项运动,包括熙帝年轻那会儿兴致所来也会下场打一局,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便丢下了,可皇宫中还是有专门用来击鞠的球场的。 关键不在这,而是两位皇子如果不比射箭几乎没什么可比的,拳脚剑术相争,难免会错伤,伤了谁都不是件小事。而且单人相比,输的一方难免会大失体面。击鞠就不一样了,而是两队人相比,就算哪方输了还可以归咎于同队之人不配合。 为了怕这两位皇子逞勇斗胜闹出矛盾,下面人可真是费劲了心思,要不然到时真出了什么事,此时在场的人都免不了会迁怒。 见熙帝面露赞许,那插言之人才放心提起来的心。 熙帝都同意了,太子与晋王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今日肯定是不成了,时间也不够,便改为了后日,给双方一个可以准备的空档。 出了校场,太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明明是来看晋王‘武艺究竟有多高超的’,怎么成了两人比赛击鞠。 不过见熙帝面露兴趣的样子,太子心里也鼓了一把劲儿。总要把那晋王比下去,才能彰显他的太子之尊。 萧皇后和许贵妃那里也得到这个消息,两人还没未把各自儿子招回来问清楚情况,熙帝又下了一道圣谕,此次击鞠比赛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子弟均可参与,胜者领头赐祥龙腾云佩,其他参与人员各有封赏。 而击鞠比赛的时间也被延后了,推到十日后,熙帝的原话是让两队好好准备,至于其他意思那就需要个人猜想。 这下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大半个京城都炸开锅了,这祥龙腾云佩可是熙帝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先皇赐予的,熙帝爱若珍宝,太子讨要了几回,圣上都没松口,这次居然拿出来准备赏人了。还允许各家子弟参与,这可是在圣上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啊,有机会的自是都不会漏过。 一场简单的击鞠比赛,因为熙帝突来的一道圣谕变了味道。 本来一波平静的池水,也开始暗藏汹涌起来。 *** 击鞠也就是所谓的打马球,想要击鞠击得好,必须骑术精良。 京中贵族子弟少有不会击鞠的,但打得好与不好还是有所分别。 一队是为十人,也就是太子队和晋王队各自必须招揽九人才能凑够一只队伍。让谁上不让谁上是个问题,马球打不打得好也是个问题。 不过这一切怎么可能难得到太子与晋王呢,还不到晚上的时候,人员名单背景资料就报了上来,只等他们勾画。 太子的反应是如何,晋王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良好的机会。藩王不允许结交朝臣,可没说不允许结交朝臣勋贵家的子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3章 ==第116章== 被众人关注的击鞠比赛的日子终于到来。 场地自是设在皇宫那座击鞠场里,场地极为宽敞,呈椭圆形半环着三处看台,正中靠北那处看台比另外两处都高,搭着明黄色的帘帷,是给熙帝、皇后与许贵妃所坐的。靠左右两处则是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的席位。 击鞠场成长方形,东西两侧各有一石莲花座的木制球门,高约丈余。双方球门两侧置有24面绣旗,旁设空旗架,击入一球,称为得一筹,由两个持小红旗的卫士大声唱筹,在身旁旗架上插一面绣旗,表示得筹。 双方球门旗下各设五面战鼓,鼓前有鼓手呐喊助威,一方着红衣,一方着蓝衣,与场中两队人员所绑的额带颜色一致。 此时正中的看台还是空置的,左右两边的看台却是坐了不少人,场中穿着软甲护具头绑红蓝两色额带的两队人正在提前遛马热身。 能上击鞠场的马自然都是好马,其中以一匹白色与一匹黑色的马最为神骏,四肢修长,膘肥体健,一看就是上等的汗血宝马。 至于马的主人,自是不必说,当然是太子与晋王了。 看台上的人渐渐坐满,又过了一会儿,熙帝偕皇后与贵妃来了。 “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两处看台上的人均跪拜下来,连场中遛马热身的众人也下马行礼。 熙帝朗笑一声,大声道:“都起吧。” 熙帝来到龙座上坐下,左边并排的是皇后,右边靠下一点的则是许贵妃。下面两队人被叫起后,便各自牵马走到熙帝所在的看台之下。 “父皇,儿臣等已准备妥当。”太子抱拳说道。 “好。”熙帝手指动了动,郑海全便朝看台的边角处打了个手势,一名宦官捧着雕花金漆托盘上来,托盘上盖着黄绸,但看形状也能猜到这就是那枚祥龙腾云佩。 “既然想比,自是要好好比一场。赢的队伍领头赐祥龙腾云佩,其他人等朕各有封赏。” 台下两队人齐齐应道:“是。” 而后各自翻身上马,额带同色的人策马聚在一起,与对方队伍呈面朝一方的状态等候开局。两侧鼓手纷纷击鼓,“咚咚咚咚咚”响彻全场。 这鼓声这气势,让围观者也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随着‘铛’的一声锣响之后,负责发球的太子将手中红蓝交加的鞠球往远处球门那方抛飞,一声高喝之后,他与晋王便分别策马执着球杖往球冲去,身后众人则是各分方向,有的去后面负责接应,有的则去了左前右前负责拦截,有的则也跟着太子晋王追击而去。 场中一片尘烟而起,马嘶人喊,热闹至极。 “哎呀,左边。” “右边,右边。” “让开!” 场中此时的情形哪里还能分清谁是谁,纵马的人群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横冲直撞,左右突围。忽而往前而去,忽而又转身回撵,什么谦谦君子,如玉公子早就被扔到九霄云外了,赢球才是正道。 击鞠乃众人皆爱之物,哪个富贵人家的子弟没打过两杆子,刚开始还顾忌这熙帝在场不敢放肆,没一会儿左右看台就开始喝彩加油感叹跺脚起来。 “红方一筹。” 第一球是太子所在的红队所进,随着铛一声锣鼓响起,东边的旗架上被插入一面绣旗。 蓝队这边感叹可惜声不绝,晋王勒马高举球杖道:“大家不要气馁,才一球而已。” 又是同样的开球,过了没一会儿,蓝队这边也跟进了一球。 两队你追我赶,越争越激动,击鞠之事本就是众人争抢,偶尔拦截难免会碰到一群人挤在一处,即是惊险也是容易矛盾频发。 不是你的球杆碰到我,就是我的马挤了你,打着打着,就忘记了什么尊卑之分,哪怕碰到对方的太子或者晋王,这一群人中也敢有掳袖子上的。碰到对方失误,挑衅嘘声也是接踵而来。 太子红队的人大部分都是名单报上来的,会击鞠但技术并不太好,而晋王这里虽是挑拣着家世但技术也是看中的。打了没一会儿,高下就分了出来。 晋王队已经领先太子队四球了。 红队的人难免浮躁了起来,太子安抚了半响,才开了下一局。 这一局是上局得筹的晋王开球,还是一样策马奔驰追球而去。 红队有一人追到球,把球打了回转,叫好声中大家往蓝队的球门方向去。各种拦截堵路,球又被抢到打转了回来,晋王接到球便往红队的球门方向而去。因着角度刁钻,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有太子率先追了过去。 红队人立马跟了过去,蓝队人则是留了接应防守,余下人也追了过去。太子与晋王只差一个马身,眼见晋王挥杆就要进球,太子的马突然加速往晋王的马撞了过去。 太子疯了? 看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连熙帝都难掩震撼,许贵妃吓得捂住嘴,皇后满面愕然。 “嘭。” “嘶……” 只听到一声马嘶鸣,晋王连人带马飞了出去,黑色骏马轰然倒地,晋王则是远远的被抛飞了出去。太子的马因是急冲之势,只是往前踉跄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场中所有人全部定格。 “快去传太医!”许贵妃凄厉的吼道。 左右看台全部炸开了锅,各自看着下面的情况小声低语着什么。 太子的动作定格了半响,才翻身下马,疾步冲到晋王身边。 “二皇弟。” 晋王倒在那处,俊目紧闭,灰头土脸,不闻声息。 场中出现了一队禁军护卫,飞奔而至,把晋王小心翼翼抬到中间看台下的阴影处,许贵妃这才提着裙摆扑了过去,熙帝和萧皇后也尾随而至。 “晋儿你可不要吓母妃啊!太医呢,快来看看。” 围着的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冠带歪斜的老太医,他先是看看了晋王的身体情况,才从药箱中拿出一枚金针轻扎其人中。 顷刻,晋王便醒了过来,人醒了似乎还有点迷糊,直到听到许贵妃哭声,眼神才清明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4章 ==第117章== 东宫今日安静得吓人,直至陛下那里的禁足令下来,更是安静得仿若无人之地。 书房里,外面天已经大黑了,仍然还是没有点灯。 直到现在,太子都还没恍过神儿。当时他嘴里虽是说自己没想撞晋王,可到底怎么撞了上去,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熙帝那边查清楚结果的同时,太子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其实再说详细点是两边的结果是同时报上来的,因为皇后那边也着人去看了。 确实什么异常都没有,场地和马都没问题,让太子想给自己找个借口都无法。他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遍想着,想到最后头疼欲裂仍然没有结论,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一时昏了头。 “殿下,奴才把灯点上?”一直陪着太子在黑暗中站了近一个时辰的陈起突然开口了,边说边去燃了灯。“奴才相信殿下一定不会如此行为的,定是晋王那里出了什么幺蛾子。” 陈起的口气很自然,不像是劝人反而像是诉说一个事实。 “你也觉得孤很冤枉?” 屋中亮了起来,陈起点点头,“殿下不可能会行使如此拙劣的手段,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吗?奴才虽愚笨,但也懂在这种场合下,殿下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晋王受伤的。” 太子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似乎听到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完全心安。 “可是——” “说。” “奴才当时也在场,很明显能看到是殿下的马突然加速就撞了过去,在旁人眼里似乎也是如此。” 陈起望着太子难看的脸色,又继续说道:“所以奴才觉得事情很反常,推断一件事物的真相最基础的就是看谁得利,毫无疑问,这件事晋王才是得利者。可要说晋王怎么才能让殿下的马众目睽睽之下撞了自己,奴才真是想不透。” 说来说去,事情又回到了起点,这是一件大家都想不通的问题。 …… “其实也没什么,孤王就是让自己的马停了一下。” 晋王府中,晋王脸色苍白却难掩得意。 幕僚陈大先生愕然,“停了一下?” “这就是个突起的念头,那么好的机会突然降临在孤王面前,孤王怎么舍得不去把握!” 说时容易,做时难。 那么高速奔跑的情况下,晋王能让自己马停那么一息时间,又往前跑去。不光需要有过人的骑术,精准的眼光,还得有决绝的心。 过人的骑术是控马,精准的眼光是掐算的出自己与太子之间的一个时间差。一个马身的距离,本就是一息之间的事,可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晋王居然能利用起来。并且全然把自身安危抛之脑后,就是为了把住那一点的机会,这就是一颗决绝的心。 不得不说这晋王是个难得的人才,有决心有魄力,有大智慧。 陈大先生满脸赞许,“殿下雄才伟略,必定心想事成,所想不空。” “这下他们可都不用盼着孤王回封地了,在孤王腿伤好之前,看谁还敢提此事。” “殿下英明。” *** 景王府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却晚了一日。 其实这晚了一日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的,按着递信一般的速度,八百里加急也得跑上好几日。能一日就收到相隔几千里之外京城的消息,不得不让人惊叹其迅捷。 因着景州距离与京城太远,景王当初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飞鸽传书比马速度快,但距离太过遥远,一路千山万水说不定哪会儿鸽子便被其他猛禽吃了。为此他专门派人到处寻找其他法子,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了一个训鹰送信的秘法。 花代价得到秘法暂且不提,训练了这么多年,也就成了两只。其中费了无数心血,可效果也是极其显著的,一般从京城那里过来消息,一日既可到,有两只完全够用了。 “殿下您觉得此事,是有意还是无意?” 景王府在这件事中的作用极小,也就是引导了一下,本想是把池水搅混,却没想到效果出乎人意料。 简直不敢令人置信,黄覃看到消息后都呆住了,真不知道该感叹是晋王运气太好,还是太子太过倒霉。 景王撇了撇茶上的沫子,啜了一口道:“可是无意,也可是有意。不管如何,晋王想留在京里的目的是达到了。” “所以如今算是皆大欢喜了?”话说完,黄覃失笑:“看来唯一不乐的估计就是太子那边。” 景王没有说话,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盏,“先盯着吧,那边越乱,我们这边越有利。” 他又对站在一旁的常顺说道:“给那边去信,让杨辉盯着些。这两处斗得越厉害,我们才能坐山观虎斗。” “是。” 常顺话说还没落下,景王便起身离开了,比常顺直起腰的动作还快。 “殿下这是急着去哪儿啊?”黄覃愕然。 常顺捂着嘴,轻咳了下,“当爹了和不当爹的时候,自然不一样。” 黄覃哑然失笑,“这是好事,总归来说咱们殿下终于有了子嗣。” 对于景王能有子嗣诞下,这是景王手下人都乐见其成的。当然嫡出的更好,可要是没有嫡出,有个庶出的也不错。 人的想法总会随着时间不断转变,因着景王这些年的寡淡,现在只要能有个男丁出来,大家就已经是非常庆幸了,已经不会去追究到底是嫡还是庶。 常顺干笑两下,对黄覃拱了拱手,便去办事了。 *** 景王到西院的时候,正房那里小花正被闹得头疼。 原因无他,晫儿和依依两个娃儿会认人了。 会认人以后就不好侍候了,别的也就罢了,尤其是小花抱起其中一个的时候,本来安然无事,另外一个也会哭给你看。 如若都不抱,也是无事,如若都是奶娘抱,也无事的,可要是小花抱,就得一下抱两个,让别人帮忙抱还不行。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景王亲自出马。这也是为什么景王会急急忙忙从黄覃那里离开,因为孩子吃奶的时候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5章 ==第118章== 景王走进去,小花正坐在桌前整理衣裳,面前搁了一只铜盆,还放了一只碗。 一看到景王,小花脸就红了。 “殿下怎么来了?”边说边迎了上去,身子似有意的挡在景王面前。 可惜景王的海拔不是她可以媲美的,所以很自然就看到桌上的东西。一盆水里头丢了块棉帕子,还有一只碗,碗里盛着一大碗奶白装的物体。 景王瞅了她头顶一眼,孩子在外面吃,她在里头吃? “孩子现在总是要东西吃?” 小花一愣,“还、还好,徐妈妈说可以吃点糊糊什么的,贺嬷嬷每天做些喂点他们。” 景王点点头,在桌前坐下,并把她拉着坐了下来。 “想吃什么,就和贺嬷嬷说。” 怎么提到吃上头了?小花满头雾水,遂便忘了桌上那碗。她感觉到里衣有点湿,不甚舒服,便说道:“殿下,我去换件衣裳。” 小花进了浄房,景王坐在桌前,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听到外面宫人哄两个娃儿的低语声。 景王感觉有点渴,丁香几个都忙着也没人上茶,他看到桌上碗,想着是她喝过的,也没在意便端了起来抿了两口。 小花一出来就见到景王端着那碗在喝,惊讶出声,“殿下你怎么喝这、这个……”边说边羞愤欲死的上前把景王手里的碗拿走。 景王还没尝出来味儿,只觉得不甚好喝,见她吃惊的样子,一头雾水。 静谧的室内,一个面如冠玉,眉眼似泼墨的男子望着自己,脸色懵懂不解,淡色的薄唇上还沾了些白渍,小花不禁呼吸一紧,脸更红了。 跟着便反应过来,突然觉得好羞耻呀,捂着脸想跑开。人还没迈开腿,就被人拽到怀里。 “怎么了?”景王边说边把小花手里的碗拿开放在桌上,手半环着她。 “没、没……” 小花已经习惯性在景王面前坦白了,也说不了敷衍的话,只得讷讷说道:“殿下,你知道那碗里是什么嘛?”脸红得仿若要滴血。 “什么?”听她这么说,景王不自觉舔了下薄唇,想品出到底是什么。 有点腥腥的…… 轰—— 见景王的动作,小花大脑都被炸木了。把脸埋在他怀里,羞得见不了人。 “啊……那是、那是我挤出来的奶水……” 噢? 脸被人硬抬了起来,怎么生了孩子,她还这么容易害羞?! “为甚要挤?” 小花深呼吸深呼吸,景王的镇定似乎感染到她,她讷讷道:“儿子女儿吃不完,徐妈妈说必须得挤出来,要不然那处会疼。” “现在还挤吗?” “刚挤了。” “吃不完?” “啊?” 这是个什么意思? “那每次挤了,怎么处理?” 这殿下怎么问这个啊!但小花还是老实回答:“倒了。” 景王眯着眼看她一眼,也没说话,手里却是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浪费!” 这是景王的总结语。 因为景王这动作这话,小花羞了一天,心里盼着景王赶紧去忙公务,她好缓缓心情,却发现景王似乎打定主意今日不走了。 两人坐在炕上,晫儿和依依就在自己父王腿边儿上坐着。 两人自己玩玩,互相玩会儿,然后晫儿卧在一旁睡着了,依依精力旺盛的又去抱着他父王的腿,在上头印口水印子。 小花把她捞了起来,用面前的围兜擦擦,“你都成了口水包了,哪儿来的这么多口水。” “长牙。”景王问过胡良医了,所以他知道。 其实小花也知道,但就是这么一说。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奶娘便把两个小的抱走了。两个娃儿似乎也是知道这会儿要走了,倒也没哭,就是拿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看小花与景王。 小花心软了,见坐在一旁的男人也没说什么,便把两个小的留下了,一直到两个都睡了,才又让奶娘抱走。 沐了浴,两人躺在床上,因为今天那事,小花这会儿和景王单独相处都还有些囧囧的。 “不挤了?” 呃?挤什么? 小花反应过来,一下午景王都跟着,她怎么挤呀。 也别说,这会儿感觉涨涨的。徐妈妈说晚上歇息之前,必须挤空了,可看着景王貌似正经的盯着她眼,小花的脸黑了又黑。 她摸了一把脸,别开眼睛,心里打算准备等他睡着了再起来弄。 “要挤的话,孤王帮你。” 小花被呛得咳了两声,人还没缓过来,就被人压在了下面。 …… 这种吸和孩子们吸完全是两码子,小花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而且这人嘴里吃着,手还动着,一会儿小花就受不了了。 “以后不准倒了。” 最后的最后景王这么说了一句,可小花那时早就没了神魂儿,心里只留下一个念头,这人实在太…… 翌日,小花有意把景王前日说的话给忘了,谁知道景王回来后就生气了。 他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就是不理你,眼睛也不看你,让你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不乐,面上却不显。小花认真观察,才发现这男人和儿子两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生气了都是这样的。 儿子生气了,小花只用抱过来亲亲哄哄就好,再不济还有‘撒手锏’。可男人生气了还能如此哄吗?小花无奈下,又是讨好又是巴结,割地赔款了很多项,最后无奈还是拿出了‘撒手锏’,才把这男人哄好点。 小花早若是知道事情最后发展还是会这个样子,她一定一定不会有意忘记的。 像这种事是瞒不住人的,尤其瞒不过小花身边侍候的几个。等小花再次挤了多余的奶时,不是拿去倒了,而是用碗盛着等景王回来,丁香春草几个就会脸红红的。 弄得小花也尴尬了好几日,心里无数次埋怨景王面上正经,实际骨子里头一点都不正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6章 ==第119章== 又过了几日,福顺拿着一个盒子来到了西院。 东西先递给了小花和景王看,是两根呈条状的物体,淡黄色的,非常有弹性,小花试着捏了一下,韧性很好,软硬适中。 两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福顺。 “这是老奴在外面找来的,用牛筋熬炼所成,即软又韧,用来给两个小主子磨牙应该非常好。” 说的简单,其实福顺费了不少心。 从胡良医到徐妈妈与贺嬷嬷他问过许多人,小奶娃这个月份处于长牙阶段,就喜欢抱着啃东西,可太硬的不适合,会伤了萌牙,太软的起不了作用,这也是为什么依依喜欢抱着景王手啃的原因,因为软硬适中啊。 这次出了这个事,福顺面上不显,其实心疼的不得了。按理说他应该更疼晫儿一些,毕竟是男娃儿,可他反而和景王一样,更稀罕依依一些,可见小奶娃太安静不是什么好事,晫儿小宝宝总是容易被人忽略。 心疼了,福顺就动脑筋想啊,最后让他找着了这么个东西。 徐妈妈、贺嬷嬷与胡良医都来看过了,觉得这东西用来磨牙好,放在专用的盒子里,要用的时候用沸水烫下,平时注意些,孩子丢手了再用便要烫洗。反正身边侍候的人多,这个也不费事。 因此,依依终于多了一个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啃咬的玩意儿了。 让丁香拿去沸水烫洗了下,两个娃儿一人一个。依依自是不用说,拿住就不丢手了。小花把东西递到晫儿手里,晫儿看了一眼啃得正欢的妹妹,犹豫了半会儿试了下,果断发现这个比啃自己小手好,也换了目标。 福顺见两个小主子喜欢,自己也乐得满脸都是褶子。正事都不干了,据说去找帮他熬炼这个东西的师傅。 事关进嘴的东西,福顺可不敢轻忽,不但把人给带府里来了,还专门拨了个小院子供人使,旁边更是安排了人全程盯着。 那师傅见自己无意中弄出来的东西,居然如此受王府欢迎,更是兢兢业业用心干活儿,甚至还在福顺的点拨下,做出各式各样的形状出来,什么小羊呀小马呀,最后还研制出一种一边可以套在孩子手指头上,另一边是个小桃子形状的品种。 以至于日后小花见到儿子女儿手里再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会惊讶了。 *** 北方的冬天,历来严寒。 呆在屋里地龙烧着火炉烤着还好,要是在路上赶路那可就非常辛苦的了。尤其南方的人到景州来,又碰上这种天,那更是苦不堪言。 天灰蒙蒙的,似乎总感觉又要下雪。可这刚下了一场,好不容易可以赶路了,再来一场李家人想死的心都有。 不大的马车里面挤了五个人,个个身上披着不合身的大棉袄,冻得直打哆嗦。 “这景州的天也太冷了,这么破烂的棉衣怎么能挡风御寒,还是得皮子的才好些。” 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样貌清秀,此时满脸烦躁拽着身上那件湛蓝色粗布棉袄嚷着。 李学炳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说话,齐氏则是把女儿拉到身边坐下道:“怜儿,你忍耐些,到了你表哥那里就好了。” 何姨娘半环着三小姐李妙芳,两人凑在一起取暖,见到二小姐那副样子,忍不住说道:“二小姐,你以为还是从前,有的穿就不错了。” 自从李家出了事后,何姨娘就一改往日的低调沉稳,哪怕是对齐氏的老来女说话也不甚客气。换着以前齐氏早就让身边婆子丫鬟打上去了,可现在却不能,因为吃人家的嘴软。 当然何姨娘也不是蠢人,她深谙怎么让自己不难受然后又能泄下心中的郁郁,每每堵得齐氏脸红脖子粗,却不至于让她恼羞成怒翻脸。 与这齐氏相争了这么多年,何姨娘太了解齐氏这个人了。 “何姨娘你怎么说话的?跟小姐说话你用这种口气?”齐氏眼睛一瞪,说道。 何姨娘当即变了颜色,悬泪欲滴,向李学炳喊冤。 “老爷,妾真是冤枉啊!妾不也是为了二小姐好吗,本来就处境艰难,大家都这样挑三拣四还怎么过,三小姐不也穿的粗布棉袄嘛,难道妾穿的不是?老爷穿的不是?怎么就二小姐受不了了?” 李妙怜被堵得脸皮通红,愤声嚷道:“你不就是仗着当初塞了几样首饰起来,哪个女人像你这么下作,把首饰塞进、塞进那处……” 何姨娘顿时不依了,“妾哪儿下作,哪儿下作了?这十几口人吃吃喝喝,还不是靠妾‘下作’换来的。二小姐说得松快,合着你身上那让你瞧不起的破棉衣就不是下作换来的?!更何况,当初那样的境地,你们都傻站着,妾顺手塞了几样首饰在肚兜里惹着谁了?怎么就下作了?” 小小的马车里,全是何姨娘嚷嚷声,她戏子出身,唱念做打那是看家本事,那可真是即把自己的委屈诉了出来,又把齐氏并李妙怜气得个仰倒跌。 她扑到李学炳身上,娇滴滴的哭道:“老爷啊,妾不活了,妾当初不也是为老爷着想,想着老爷能脱罪出来,就算家产被抄检充公了,有点余钱也能筹谋东山再起,就算这都无法,至少咱们全家能暂时保个不饿肚子再谋其他……妾一心一意为家里着想,怎么就下作了?这来景州远远几千里,吃什么喝什么,哪儿来的钱雇马车,不都是妾‘下作’换来的……” 李妙怜气得在一旁直喊,“你是为家里着想?敢情谁是傻子,还不是想弄点钱跟野男人跑了……” “我不活了,不带这么侮辱人的!我跟了老爷十多年,虽是出身不好,可也是黄花大闺女跟着老爷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弄了银钱往哪儿跑。还有三小姐,难不成我连自己养得女儿都不要了?老爷今日你要是不给妾做主,妾就拉着三小姐一起跳车死了算了,有了我这个筹谋着跟野男人跑的姨娘,三小姐还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 “行了行了!”齐氏揉着太阳穴,突然出声,“怜儿,给何姨娘道歉,她就算是个妾,那也是侍候你爹的,不能这么不懂礼数。” “我不!”话说到一半,李妙怜看到自己爹的黑脸,“跟你何姨娘道歉!” “爹——” 齐氏在后面掐了她一把,李妙怜只得僵着脸开口道:“何姨娘,是我错了。”嘴里这么说,泪珠却是不住的往下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7章 ==第120章== 李家人到的时候,天色已晚。 本是想着休息一日明日再来,可惜何姨娘舍不得那点住宿的钱,直接在路边拉了路人问清楚地方便来了。 一路行来,何姨娘这才知道为什么那路人一脸怪异的样子,景王府确实好找,大半个城都是景王府,往里再走一些便到了。 还没到王府门口便被一队兵卫拦住了,李家人见那兵卫胄甲鲜明、纪律严谨,不由便心生敬畏。 说明来意后,其中一领头将士让他们等待片刻,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那一队兵卫看着他们。 一行三辆破旧马车,对应着这队盔甲铮亮的兵卫,看起来着实寒酸不已。 何姨娘坐在车里,半撩着帘子看外头,依稀可以看到前方高耸的城墙。 我的乖乖呀,这是王府?怎么感觉像座城池! 过了片刻,刚才那领头的将士转回来,手一扬便有兵卫领着马车往前行去,到了王府西边的遵义门停下。经过核查之后,马车继续前行往里走去。 别说何姨娘惊讶了,连李学炳也极为惊讶。这哪里是个王府啊,明明就像是座皇宫。 对于这个外甥,李学炳不是没关注过,只是碍于早些年发生的一些事,从来没有往来。 事情还要从最初说起,李家一起先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李学炳考中举人后才谋了个官身。官职也不高,只是在南方一小县任了县衙主簿一职。 主簿乃知县的副手,上峰三年一换,李学炳却是在这一职上干了许多年。李学炳是个有抱负的人,可抱负得钱财与门路去支撑,可他一钱财二没门路,只得在这九品的位置上蹉跎了许多年。 那一年采选。 每逢采选消息传来,当地老百姓就会掀起一波婚嫁高|潮。被选成采女,可不是进宫当妃子享福去的,很多都是充当宫人奴婢进宫侍候人的,并且一旦被选中很难再出宫门。 连普通老百姓都是望风而逃,李学炳却反道而行。他动了其他的心思,那个心思就是她的妹妹李婉婷。 用个妹妹去博个前程,在那时的李学炳来看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想过如果李婉婷不够出挑,很可能就不会被选为宫妃,而是宫人。 幸好的是,李婉婷确实美貌,被选成了宫妃得了个才人的封号。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学炳欣喜若狂啊,翘首以待妹妹能给自己博个好前程出来。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一年年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学炳只是个距京城很远一个小县里的主簿,哪能与皇宫里的人联系上呢,兄妹二人自此断了联系。 又过了几年,突然风闻圣上多了个五皇子,生母是一才人,姓李,后被封为了敬嫔。这个‘风闻’还是李学炳发现上峰对他突然和蔼许多,在上峰口中得知的。那个时候李学炳已经放下不该有的心思,准备老老实实在主簿上干一辈子的,突然天降大喜一个馅饼砸在他的头上。 他曾想过去京城一趟,可在任上哪里能随他的意愿。他也曾幻想过哪日妹妹递个信给家里,毕竟他妹妹可是皇上的妃子啊,在李学炳的心目中宫里的娘娘都是无所不能的,他想不到的是其实妹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风光。 一直没信儿,李学炳也是怨过的,觉得妹妹当了娘娘就忘了亲哥。可好处又怎么可能是没有的呢,毕竟是皇子的舅家,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愿意给他几分薄面的。 上峰调任以后,李学炳终于从副转为了正。那个时候李学炳又不怨了,他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没错。再后来他便特意打听了京中很多消息,知道他妹妹敬嫔似乎身子不好,五皇子身子也不好。他大急啊,这可是他们李家日后的希望,可光急是没用的。 再过没多久,他妹妹逝了,留下了一个据说是哑巴的五皇子,据说圣上龙颜大怒,据说是他妹妹疯了他外甥是个哑子,圣上才会大怒的。 李学炳怕了,如果被迁怒该怎么办?圣上不会拿五皇子怎么样,可是要迁怒李家生出了个疯女儿该怎么办?李学炳彻底沉静了,那时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忘记五皇子敬嫔与他的关系。 乃至过去多年,一直没见到什么动静,李学炳才放下心来,老老实实的做他的七品知县,一任多年,无升也无降。 如果不是这次实在走投无路,李学炳是想不起来这个外甥的,可实在无法,他只能投奔而来,总不能全家流落街头。 *** 马车停了下后,李家人被领到了一个院子里。 一家人正局促的坐在正堂上,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公公。那公公与李学炳核实了下情况,便转身离开了。 随后便有宫人送来了两桌席面,让他们先用。 李家人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一顿好的饭菜了,那席面的菜式非常丰富,让人不禁食指大动。李家人也没客气,便都坐下来用了。 一共十七口人,李学炳、齐氏、何姨娘,及二小姐李妙怜三小姐李妙芳。然后是李学炳的大儿子李鸿昌所在的大房,有其妻毛氏,妾室陈姨娘和徐姨娘,并三个孩子。李学炳二儿子李鸿骞所在的二房,其妻钱氏并一个姓洪的姨娘,然后便是两个孩子了。 席面摆了两大桌。 用了席面,福顺也从景王那边得了令过来了。 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舅老爷,福顺面上倒也客气。说了一些殿下公务繁忙,让舅老爷安心住下之类的话。李学炳和他寒暄了几句,福顺才退了下去,临走时命下面的宫人好生侍候着。 到了地,外甥也不是不认他,李学炳终于放下心来。 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颇大,分正房东西厢房还有后罩房,分派一番也是够住的。一行八名宫人垂首侍候着,让李家人不禁轻吁了一口闷气。 歇下后,齐氏对李学炳说了一句,“外甥怎么也不出来见我们?” 李学炳翻了个身,道:“这都大晚上的了,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齐氏瘪瘪嘴,也没有再说什么。 李学炳可以假装忘记,可齐氏不能。 当初小姑没进宫之前,她可是嫁过来了的。小姑早就被公爹订了亲,是一个关系亲近的人家,虽不是什么官身,但也是个地主富户。可惜夫君那会儿迷了眼,硬是给小姑退了婚,送到宫里头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8章 ==第121章== 等人都走后,何姨娘便站了起来,把屋里侍候的宫人都撵了出去阖上门,去掀那薄绸。 一掀开,顿时把她乐眯了眼。 “这景王殿下虽说人是寡淡了些,但出手可不小气。先说好了,我当初当出去的那些首饰要先拿出来。” 口里这样说着,何姨娘便手脚很快的抓了几样。此时李鸿昌两口子和李鸿骞两口子都过来了,一见何姨娘如此动作,顿时嚷道:“成何体统,爹你也不管管!” “何姨娘,你干什么呢!”齐氏喝道。 何姨娘也懂得见好就收,不宜惹起众怒的道理,她摊开手道:“当初当了我五样首饰,但殿下送来的比那好,妾就拿了四样。老爷你当初可是说好了,到了地方加倍补偿妾的,妾可没过格儿。” 李学炳当初是说过这样的话,但那话大多是敷衍,肚子都快顾不住了,自是怎么好听怎么说。此时看了看何姨娘手里的几样女人家的首饰,金光闪闪的也是颇为心疼,可想着外甥第一次就如此大方,以后自然少不了更好的,便故作大方的点点头。 这些东西都是有定数的,男人是些玉佩扳指什么的,女人则是一些金银首饰玉镯子之类的。景王出手又怎么可能会小气呢,那自然样样都是精品。 此时也不见李家人说什么景王不拿自己当亲戚的话了,这么大方的外甥(表弟)那自是最亲的亲戚了。 唯独不美的就是何姨娘拿了四样,就必然会有人没有,而且何姨娘也颇为厚得下脸皮,揣了四样不算,又过去给自己给三小姐一人挑了一件。、 这下闹大发了,齐氏的脸色和李妙怜的瞪视自是不说,连大房的几个女眷并二房的女眷都忍不住了,哭的哭,闹的闹,顿时屋里就乱了起来。 毕竟是女人家的事,李学炳也不爱管,更不用提李鸿昌和李鸿骞两人,三个男人各自回房,留下齐氏收拾乱摊子。 各种跳嚣唾骂自是不必说,反正何姨娘是抱着老爷发话了,性子软绵的三小姐在后面偷偷拽了她几下,她都没理会。 何姨娘不管怎么说也是公爹的妾室,大房二房那边自是不好分辨,只能酸言酸语几句,齐氏是个嘴笨的,也就李妙怜对她冲了几句。 可最后结果还是何姨娘目的达成,至于少的那点,当然是大房二房那几个姨娘庶女什么的没有了。 *** 景王吩咐下去把见面礼送了,就去西院了。 他长这么大都没有什么亲戚,突然来了一群心里也是挺乱的。 景王是主子只用下令,剩下的事就是福顺办了。 福顺按着该有的礼数让人把东西送了过去,不一会儿李家人闹得这出就进了他耳朵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福顺可是看出刚才那群人戏做得有多假,而且当初敬嫔还在那会儿,可是当着他和齐姑姑说了不少家里的事,包括她是如何被退了亲送进宫的。 福顺对这群所谓的舅老爷家第一观感就不好,再加上这出印象就更差了。不过毕竟是殿下的正经亲戚,福顺也吩咐下去好好侍候,当然多盯着些的话自是也有说,扭过头他便去找常顺,让他查查南方那边李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舅老爷说的含糊,他福顺可不是个含糊的人。 要不怎么说福顺是景王肚子里的蛔虫呢,没一会儿西院那边景王也交代下来查查南方那边的事。刚好两厢一凑,福顺也不算是越过了主子。 景王的异样,小花自然看出来了。 具体情况怎么样,她也不清楚,见景王回来后还有点坐立难安,她便把女儿塞进他的怀里。依依一捣蛋,景王立马把注意力转移到女儿身上了。 依依嘴里啊啊啊和父王说着话,景王听不懂,却是很认真的看着女儿,两人这样倒也和乐。小花则是把儿子抱了过来,不让晫儿眼巴巴看着。 过了一会儿,景王突然吩咐下去查查南边李家的事,小花这才开口问道:“殿下,是舅老爷家有什么事情吗?” 景王这才缓缓把一些事情说了,小花由此才知道原来这亲戚关系竟然是这样的。 一个几十年没联系突然跑过来投奔的舅老爷家…… 所以殿下的异常,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和亲戚相处吧。景王看重亲情,从他平日里与两个孩子相处就能看出,小花只希望那个舅老爷家不要让殿下失望,只是结合她所知道的猜想,怎么都觉得很怪异。 一个正儿八经的亲戚会几十年都不联系,包括景王都没见过这个舅父? 不知怎么小花竟然心生忧虑…… *** 小花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景王那边与李家如何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因为李家原因,景王妃要解禁了。 原因无他,据说是李家舅夫人说,她还没见过外甥媳妇儿呢。 齐氏提的要求并不苛刻,甚至很正常,一般亲戚家女眷互相走动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没女眷接待才不正常。 小花的尴尬一直存在。 看表面,景王与她日日同眠,两人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景王府庶长子庶长女都是出自她的肚子,可再往深处看,她的境地就有些尴尬了,她毕竟不是景王妃,说破了就是个妾室。只是大家表现出来的,或者西院里的环境让她似乎并没有这种尴尬。 可一时体现不出来,不代表一世体现不出来。像此时,李家舅母提出来要见外甥媳妇儿,那说的绝对不会是她。 消息递上来后,丁香几人都是特别紧张的看着小花。 小花却是笑了笑,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转头又去逗孩子去了。 其实很多东西不是你去不想就不存在的,也不是你去想了就能改变什么,在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时候,小花只能尽量让自己什么也不想,那样心里才能舒服些。 因为深想下去,她的心会忍不住颤抖,那种她从来不是名正言顺的念头会把她摧残至疯。她不想变得面目可憎,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挺好的。 小花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妾引以为耻,因为她明白人的出身选择不了,境遇也选择不了。如果景王没有给她这么多特殊的东西,她并不会有这种尴尬。关键他给了,给得还很多,甚至每每都会让她忘了其实是一个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9章 ==第122章== 第二日,景王离开之前给了小花一把钥匙。 当景王把钥匙放在小花手里的时候,她有些惊诧。问过后,才知道这是他私库的钥匙。 她想,他是想补偿她吧,明明应该是慎重其事的事情,让他做起来却多了几分可爱。 其实小花真不需要这个,因为在她不知不觉中,景王府有什么好东西就都跑到她这里来了,甚是很多时候都不用她说。她没有孕的时候,是这样,她怀了以后更甚,等两个孩子生下后,那就更不用说了。包括现在两个孩子吃的穿的,她从来没提过,就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这是他的心意,她就应该接受。 小花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钥匙收了起来,给了景王一个很甜蜜的笑。 景王的眼神立马软绵了下来,抚了抚她的发。 小花以为此事便算完了,等景王走后常顺送了一些账册过来,她才知道并没有如此简单。 景王府府务分内务外务,外务的一切银钱往来从外库进出,而内务部分包括景王及其妻妾,及景王府宫人太监月例,各司所日常开销却是走的内库,也就是景王的私库。 每年外库有丰裕的银子便会转入景王的私库,包括景王名下私业所得是。同样每年景王的私库会拨一笔银子到内库的账上,内库单独立账用来支出,每隔半年会和私库对账。 也就是说,这是把财政大权交到她手里了,哪日她不拨钱出来,别说景王妃了,连景王便没有饭吃? 当然,比方也不是这么打的,只是说现在内务银钱进出必须经过小花的同意才可。 这个惊喜有点大,让小花愣了好半响。 “夫人,其实这并不复杂,内务处有单独处理账务的地方,并会直接报到齐姑姑那里,齐姑姑核查准确无误后,才会报到您这里。平日里殿下都是不管这些的,是交给奴才和齐姑姑核对,用到钥匙的时候,才会去找殿下拿。现如今殿下吩咐钥匙由您保管,奴才便把账册交过来,您要是有空可以看看,没空的话看不看都可以。” 小花轻吁一口气,笑着道:“那就好,我也没空弄这个。要不这账册还是常公公你来管吧,反正我也不懂这个。” “夫人,奴才日日事儿多着呢,以前管着也是实在没人可托付,殿下外面事多,奴才得操心那一块儿。” 这些小花都知道,遂道:“那好吧,你放这儿。” 常顺把东西放下,人便退下了。 小花想了想,让丁香把东西先放起来。 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常顺齐姑姑这两人她知道是景王信任的,能让殿下都信任的,自是没甚问题。 晚上,景王回来,问小花常顺是否把东西交过来了,小花说交了并说自己也不懂这些。 景王则是说无妨,说齐姑姑和常顺可信任,其他的齐姑姑会把着,只用拨钱的时候她费下心就可以了。 小花这才知道常顺口里会和齐姑姑核对原来都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怪不得她觉得那齐姑姑日日都很忙碌的样子,原来所有事都扔给她一个人了。 包括福顺那里,她也知道其实是挂了羊头卖狗肉,名誉上是个内务总管,实际上杂事分毫不沾,日日除了在景王身边侍候,就是偷空跑来看晫儿和依依了。 小花不止一次见到福顺白日里无事,跑到西厢那处与两个孩子玩,两个孩子也挺喜欢他的,见到他也会啊啊了。再后来,小花摸出了规律,逢福顺白日里会来的时候,便把孩子放在西厢那里,免得在她这里他不好意思过来。 听到景王这样说,小花便安心了。 她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问景王妃那处如何,如何都与她没甚关系,她还是老老实实在西院里养孩子就好。 *** 景王妃这一年多来其实过得并不好。 身子不好,总是卧病,汤药从没断过,好不容易养好了,天气稍微冷点或者偶尔气下又会大病一场。 闹过,吵过,可身边没有一个人理她。宫人们的服侍都非常尽心,却没有一个人与她说话。 怨过,恨过,可那个让她怨恨的人从来不出现在她面前,时间久了,就这么被孤寂的圈着,甚至怨恨也淡了。 景王妃曾想,难不成要过上一辈子这样的日子? 突来的解禁,给她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她才知道只要她在一日,他就不可能永远把她拘着。 景王妃解禁的第一日,乔侧妃就来到了长春院。 比起乔侧妃,景王妃知道自己如今有多么‘势单力薄’,自是给了台阶下,两人一笑泯恩仇。为什么解禁她,景王妃也知道,她可真要谢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父一家啊。 至于那个人,景王妃也没忘,也从乔侧妃口里得知她这两年有多么的受宠。可景王妃也知道,有景王在后面撑着,她还没真办法拿她如何。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如何与这舅父家的女眷亲近,至于她容后再说。 “来人,给本王妃更衣梳妆!” *** 景王妃在长春院招待了景王舅父家的女眷,据说相处甚洽。 这个消息是春草递上来的,从景王府解禁那日,小花就发现身边服侍的几个人态度变了,变得似乎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气质。 就仿佛知道前面有个敌人的人,不由自主就防备起来。小夏子和小秦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她们拉到同一战营,还跑到她面前表了一下忠心。 大体的意思就是说,哪怕上面还有个王妃,他们也是效忠夫人的。 把小花直接都给逗笑了,也有一些感动。 小花事后问了春草,春草说消息是小夏子打听到的。似乎小夏子在府里的熟人不少,至于小夏子是如何得知如此详尽消息的,春草也不清楚。 小花虽是确信景王会护着她,但对于景王妃那边,她觉得能掌握些消息总是好的。那个女人态度疯狂手段粗暴一直给小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如今身边有两个孩子了,冒不起风险。 所以小花对丁香乃至小夏子等人的态度是赞同的,话也没有明说,但这几个人心里头都门清。 其实没有所谓的选择战营什么,都是西院的人,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殿下连私库都交给夫人管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应该如何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章 ==第123章== 乔侧妃走进来,先向景王妃见了礼,又朝齐氏并钱氏毛氏也见了礼,才在一旁坐下。这几日齐氏她们日日来,乔侧妃也在一旁作陪了几次,大家自是相熟。 “这大冬日的,日子过得空泛的紧,听闻舅夫人在王妃这里,便来凑个热闹。” “侧妃娘娘客气了。” 景王妃端着茶啜了一口,对乔侧妃心照不宣露出一个笑。 对方心里想什么,两人都清楚,可惜现今景王妃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有底气冲乔侧妃甩脸子了。被景王禁足这一年多,景王妃这才意识到一旦把他惹怒,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妙怜表妹也是个大姑娘了,不知道说亲了没有?”随即,乔侧妃佯装打了下自己嘴,“瞧我这嘴,口没遮拦的,妙怜表妹勿怪。” 齐氏面色僵了一下,神色黯淡道:“还没呢,都是家里的事害了我这闺女,岁数也不小了,至今未说亲。” “娘,你说什么呢!”李妙怜又娇又羞。 “呵呵,妙怜表妹还害羞了呢,这有什么,女儿家到了年纪这都是避免不了的。妙怜表妹长得如花似玉,日后正是要找个如意郎君。” 乔侧妃口才好,又是插科又是打诨,把一室的女眷都给逗乐了。 齐氏叹了口气,“提起这事,就不免想请王妃娘娘和侧妃娘娘给操下心了,这是我老闺女,疼着宠着养了这么大,可不敢耽误了她。” 说着,齐氏就抹起泪来,何姨娘在一旁劝道:“夫人可不能哭,来到景王府,殿下自是不会看着自己亲表妹婚事艰难的。” 这一出让用帕子掩嘴的景王妃笑了,这个什么李家舅夫人也是能人,顺着杆子就能往上爬。想是这么想,景王妃嘴里却说道:“妙怜表妹如此人才,日后婚事怎么可能艰难!” 齐氏面色一喜,忙谢道:“那就有劳王妃娘娘给操下心了。” 景王妃面上的难色很清楚,又去看乔侧妃,似乎两人都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这件事应该不难吧? “王妃娘娘……” “这——”景王妃欲言又止。 乔侧妃在一旁叹气道:“舅夫人有所不知,咱们王府里门庭森严,规矩也大。我们妇道人家成日里就在这后院里打转,外面之事是帮不了什么忙的。” “这平日里贵妇人们相交,哪家有公子适龄,从中说合一二,应该是不难的吧。”齐氏以为这两人不愿帮女儿,才会如此推拒。 提起这个乔侧妃和景王妃脸色更难看了,自家殿下是个寡淡的性子,景王府到处规矩森严,换到旁的人家,一般的夫人小姐什么的办个宴会什么的用来交流,或者下属女眷到上峰家走动都是常事。 唯独这景王府,自从建府而来,就没这种事。 “咱们殿下规矩严,府里的规矩都是照着宫里来的,是没有什么宴会的。” 齐氏失望流于言表,这几日常来长春院走动,一是抱着多亲近的想法,二来也是想给适龄的女儿找门亲事。如今这样可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让女儿变成老姑娘? 景王妃和乔侧妃说的话,齐氏还是信的,当初他们家进景王府的时候,看门口阵仗,就知道门庭有多么森严。 “难不成这事儿还得去求殿下帮忙?” 可像这种事,对个男子怎么好说! 一时之间,室内静谧非常。 乔侧妃放下手里的茶盏,对景王妃笑着道:“要不王妃就操个心,这舅夫人都说到这事儿了,咱们妙怜表妹是不能再耽误了,赶早不如赶巧,晚上在长春院设个宴,请舅老爷一家吃顿便饭,大家都是亲戚,适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景王妃听了看向齐氏,齐氏也是乐见其成,老爷也在感叹与外甥没有亲近的机会,这下都齐全了。 “那自是好的,这可得好好谢谢王妃和侧妃娘娘了。” 景王妃招来一名宫人,吩咐道:“给殿下那边递个信儿,舅老爷一家晚上要在长春院吃宴,让殿下必定抽空要到。”又扭头对齐氏笑着道:“殿下公务是忙,可再怎么忙,哪能连顿饭都不在一起吃的。殿下就是寡言惯了,其实对舅老爷和舅夫人也是敬重的。” 这话很快便传到了景王面前,原话加后面对舅夫人说的那段都传了个齐备。看来景王妃也是知道这些宫人是福顺安排的,话都说到如此地步,景王必定得来。 去是定得去,但景王总有一种吞了苍蝇似的恶心感。 福顺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也没有说话。 晚上景王如期而至,席面就摆在长春院正堂和花厅里,一共三桌,男人们一桌,女眷们一桌,还有一桌坐的小辈们。李家的姨娘们是没资格上桌的,都在一旁侍候着各自所出的庶子庶女。 景王虽是言少,可有李家人在一旁插科打诨和景王妃与乔侧妃在一旁凑趣,倒也宾主尽欢。 齐氏几次开口想说什么,都被李妙怜从旁边拉住了,直至宴散都没开口。 宴罢,李家人都离开了,正堂中就剩了景王、景王妃、乔侧妃与福顺几人。 “妾身先告退了。” 景王妃对乔侧妃的识趣非常满意,和善的点点头。 “福公公你下去,本王妃与殿下有话要说。” 福顺看了一眼景王,见景王点头,福顺才出去。 景王妃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眼神从福顺身上收回来,投注到一旁景王身上。 “妾身还要谢谢殿下的宽容,经过这么长时间,妾身也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妾身以后一定谨记贤德,不再做出那些冲动之事。” 萧氏认错?这让景王很讶然,他侧首看了她一眼。 “其实妾身之所以那么做,也是因为太过在乎殿下的原因啊……”说着,景王妃就垂起泪来,呜咽出声,“只是妾身从小在家中娇养长大,性格有些独断,才致使惹了殿下的厌恶。以后定是会改正的……” 这样的话语景王并不陌生,上辈子景王妃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选择的是信了,全然忘了之前她有多么的瞧不起他。此时又来这出,听着却是全无感觉,终究她如何,他不想再去关注,错也好对也好,也就这么着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1章 ==第124章== 一家人商议了半宿时间,最后决定从景王妃那里入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景王性子冷,话也少,与当家的主母通个气儿,让她从中提两句应该没啥吧。 此时的李家人已经完全忘了,他们这说好听点叫亲上加亲,说难听点就是送妾上门。而且求得还是人家的正妻,哪个正妻会脑袋进水弄个表妹小妾给自己添堵的。 乔氏也知道自家这行为有些荒诞,但老爷好面子,不好意思去当外甥皇子说这个,那就只能她这个妇道人家去说。李家人也是知道齐氏嘴笨的,便派了何姨娘陪同一起。 景王妃坐在那里,脸僵硬得都快笑不出来了。 先不说景王昨日的表现,这舅夫人也太不识眼色了吧。 齐氏还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王妃,妾身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实在有点荒诞,可我那不成器的闺女,她就犟在了这处。昨日您给安排了,妾身本是准备想和殿下提提的,她死活都不愿……还是咱们家这位姨娘看出来了端倪,才知晓她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何姨娘坐在一旁也是愁眉苦脸的,拿着帕子抹眼泪。 “家有不孝女啊,这可让妾身怎么活,无奈只能厚颜来向王妃请罪了……” 你向我请个什么罪!这是个什么理!?你家女儿还没成殿下妾呢,就说得好像得罪了我什么,怎么?就这么有自信你闺女铁定能进景王府?景王妃腹诽着,觉得好笑至极。 “舅夫人,你先别哭了,这事儿……唉,不怕你笑,我还真做不了这个主。”景王妃面上做出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 齐氏动作僵住了,直愣愣的看看景王妃,又看看一旁的何姨娘。 何姨娘连着瞪了她几眼,她都反应不过来,何姨娘只能自己开口了,“王妃娘娘,您是景王府的主母,殿下的正妻,这事儿您怎么可能做不了主呢?” 景王妃皱起眉,心里有些不待见与这个身份低下的姨娘说话,她应付舅夫人,是因为关系在这里,你个当妾的插什么嘴?! 毕竟是舅老爷家的人,景王妃只能僵笑一下,“这位姨娘,你实在太抬举本王妃了,说句不怕见笑的话,我虽是殿下的正妃,却是做不了殿下的主。这个主倒是有个人可以做——” “谁?”齐氏反射性问道。 景王妃叹了口气,“算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是自家人,舅老爷一家也不是旁人。说起来我这个当王妃的也苦,自从咱们府里多了个花夫人,这两年殿下已经很久不去别处了。” 齐氏和何姨娘完全被景王妃的话说呆了,这怎么又多了个什么花夫人出来? “不怕你们见笑的话,本王妃说的话都没那个花夫人管用,殿下日日歇在西院,连自己的璟泰殿都不回了。其实,我也是挺喜欢妙怜表妹的,多个姐妹日后也好亲近,可关键实在是无法……” 说着说着,景王妃也满脸凄苦地掉起泪珠,“所以说这件事,不是要看我同不同意,而是殿下同意与否,那个花夫人同意与否。这是我与舅夫人亲近,我就说句亲近话,那花夫人肯定不会愿意妙怜进门的。您想想啊,她让殿下宠着,多个人不是分了份宠嘛,更何况妙怜又是殿下的亲表妹。” 本是来让人看着情面,让景王妃成人之美的,没想到这边倒是没什么意见,却冒了个什么花夫人出来。 出了长春院,齐氏还是满脸惊疑,“她说的那话,不会是哄咱们的吧?” 何姨娘皱着眉头,“看着不像,咱们也来过不少次,你什么时候见着殿下在长春院出现了?” 更何况她也是个妾出身,深知那得宠的妾有多么的能影响枕边人,景王妃这话应该是不假。 齐氏病急乱投医,问身旁陪着的宫人,“你知道府里有个花夫人吗?” 那宫人面容普通,二十好几,低眉垂眼道:“自是知道的。” “那真如王妃所说的那样?” “这个——”那宫人面色苍白起来,“奴婢不敢妄言主子们的事儿。” “现在我是你主子,咱家外甥可是把你拨来侍候我的!” 宫人面上唯唯诺诺,半垂的眼却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舅、舅夫人,花夫人是咱们王府里一等一得宠的人儿,人人都知道她是让殿下捧在心尖尖上的。” 齐氏哼了一声,“早说不就完了,非得让人追着问。”又扭头对何姨娘说,“看来这事儿不好办了,光听说就觉得那人不简单。” 何姨娘也是愁眉莫展,“还是先回去告诉老爷吧。” *** 听了小夏子禀报后,小花便有一种微妙的心情,以至于景王来了,她诡异的瞅了他好几眼。 景王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从来不注重形象的他借着去浄房的空档,还去照了下镜子。 娘仨个坐在炕上玩,现在依依非常乐衷于一个游戏,那就是拿着玩具丢来丢去,最好的是有个人陪她对丢。 平常这个玩伴是晫儿,两个小奶娃对坐着,你扔我丢,我丢回来你接,玩得不亦乐乎。可惜晫儿是个静性子,玩一会儿就懒得玩了,然后就会造成依依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他,他也懒得理她。 见哥哥不理自己了,聪明的依依就会去找旁人陪她玩,她会用那种可怜巴巴眼神瞅你,把你瞅心软了扔下手里所有的事,来陪她玩这个非常幼稚的游戏。 有时候会是奶娘,有时候是丁香几个,还有福顺,他是最乐于陪依依玩这个的,现在则是轮到了小花。 依依见那个最喜欢陪她玩儿的老公公不在了,面前就只有娘,便哇啦哇啦说了几声。小花当然明白女儿想干什么,放下手里账本子,去炕上盘膝在女儿对面坐着。 一个小彩球,被你扔过来我扔过去,依依准头不行,老是扔飞了,小花只能满炕的捡球然后扔回去。 看着乐得能看见牙根儿的女儿,小花叹道,这娃儿真幸福啊。从小娇养着,干什么都有人陪,要什么都有人给,日后定会顺顺当当一辈子。怎么她这个当娘的就没有这种运气,好不容易日子顺遂了点,又出了这么个幺蛾子,还被人诬陷抹黑。 小花这么想时,刚好景王从浄房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笑得甚甜道:“殿下,女儿找你玩球球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2章 ==第125章== 没出小花的意料,那个李家的舅夫人隔了一日便带着那什么何姨娘往西院来了。 可惜没能进来,那守门的太监死活不让她们进,说奴才们不认识舅夫人,哪怕齐氏身边带的宫人作证都不行,除非是殿下或者福公公亲自证明。 把齐氏给气了个仰倒跌,她连王妃的长春院都能进出,换到一个小小的夫人这里就不行了,这花夫人果然如王妃说得那般跋扈。 可她又不能拉着景王福顺来作证,也不能明晃晃的跟景王说要见个妾室吧。舅夫人见正房正妻是亲戚走动,见个妾室是想作甚?尤其还是自己亲自跑来的。 齐氏的脸皮本就很薄,如今这样三番两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今日又被这太监如此一寒碜,回去便撩了挑子。 李学炳吹胡子瞪眼睛,李妙怜又伤心欲绝的哭了都不行。连何姨娘都把为难之处说了,像这种事是对李家有帮助,可总不能顶着两个女人出头露面吧。何姨娘今日也是一肚子气,遂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事情僵持了下来。 李学炳本是想徐徐图之,李鸿昌却是仍不了这口气,吵吵嚷嚷让身边的宫人去给景王表弟递话,说景王府的一个小夫人都如此张扬跋扈,舅夫人本是顺路进去见个面啥的,居然门都不让进就给撵出来。 这是李鸿昌一贯的做法,逢上什么事甭管有没有理,解决不了总会找人告状。以往是找李学炳或齐氏告状,如今却是告到景王那里了。 也不知道是长久以来给李家人养成的惯性思维还是如何,居然没人觉得这样很荒诞,唯独一个会觉得荒诞的何姨娘气回屋了,要不然她肯定会试图阻止的。 其实不等李鸿昌的话递过去,景王就收到消息了。 有人要闯西院大门,自是让守门太监报到了福顺那里,福顺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儿,便把消息报了上来。 由果牵因,因此景王知道小花儿昨日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看来她昨日就知道长春院里发生的事,怪不得会偷偷的笑,只是为什么不对他提个醒?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后,景王失笑了下。这种事她怎么好对他说,毕竟他可是不知道她在长春院有‘眼线’的啊。 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本来应该让景王烦闷的事,突然多了几分好笑。景王觉得心情不对,细思半刻,还是觉得很好笑。 人分千种,在景王寡淡的几十年生命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行为如此极品的一群人,而且这群人还是他的舅父家…… 景王回西院后,两人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头对着乐。 一个是想有人要进西院的门应该报上去了吧,那殿下会是什么反应呢?肯定会找原因,如果知道了舅老爷一家到处蹦跶想把表妹搭给表哥,会不会是一脸愕然?景王愕然的时候,表情是呆呆的,总会让小花想到就忍俊不住。 另一个则是想,她是不是觉得本王遇见这种事应该非常头疼?想着那群人私底下的所作所为,景王确实头疼,但又多了一种忍俊不住。然后他又想到自己让人传过去的话,不知道她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李家人还不知道他们一系列行为被人当逗乐了,李家人现在头疼着呢。 因为李鸿昌告完状,没多久景王的话就被传了过来,说西院的花夫人性子历来如此,请舅母多多包含。 哗!这位可真是个小妖精啊,让一向性子孤僻的外甥(表弟)都如此袒护! 这可是个大敌! 望着一旁红着眼睛肿着眼泡的女儿(妹妹),李家人愁了。 *** 翌日,景王走后,消息便递了上来。 是关于舅老爷那边昨日发生之事,还有景王的回话。 小花先是皱了眉,而后面色宜嗔宜喜。 本来就是一句简单的话,为什么她却在里头听到一股子无奈的宠溺呢? 什么西院的花夫人性子历来如此,说得跟她不讲理似的。可再加上后面一句,那股无奈的味道就出来了,请舅母多多包含。意思就是说,唉,这个小夫人性子被本王宠坏了,舅母你就多多包含吧,本王也没法子…… 小花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却是让丁香赏了小夏子荷包。 李家人如今是进退两难了,景王妃那边已经挑明了,人家推了出来,说如今后院花夫人才当宠,王妃做不了殿下的主。可指着一个脾气不好性子骄纵,连舅老爷家都不给面子的宠妾答应从中说和自己女儿进门分宠,那不是天方夜谭! 并且李家人所能想到的,例如偶遇,拦截,或者瞅机会一下子摔倒殿下表哥怀里之类的法子都想过了,全部行不通。一来他们根本摸不清景王的行踪,二来能让女儿(妹妹)在殿下面前失了名节的机会也没有啊。 唯一似乎有点可行性就是直接找景王坦诚公布了,可就冲那个宠妾如此这般,肯定会闹着不让进门的。 可不试又怎么知道呢? 李家一家人商量,这次由李鸿昌去找亲表弟说合,本来李鸿昌是往自己爹身上推得。李学炳翘着胡子怒了一句,你爹我是压轴,懂吗? 众人大悟,于是便是李鸿昌了。 次日,李鸿昌求见景王表弟,景王也是存了想看他们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的心,便见了他。 李鸿昌此人也颇为说得出口,来后说了两句闲话,便步入正题。 说什么妹妹害了相思病,成日里以泪洗面,心悦表哥,可又不好意思说,他个当哥哥的实在看不过眼,便厚着脸皮来了。 你确实脸皮厚,福顺在一旁腹诽。 李鸿昌也不等景王反应,继续说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属应该,表哥也觉得这种事非常好,亲上加亲嘛。就算不提这些,表弟年纪也不小了,却是一个子嗣也无,可见肯定是哪里不对。咱妹妹妙怜别的不说,那是很多大师都批过是宜子之相,嫁进来保准三年抱俩。” “更何况妙怜以前可是我们那儿有名的才女啊,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会,表弟你能娶妙怜过门,你可真是祖上烧了高香,说出去羡煞旁人……” 景王面上的淡漠已经维持不住了,甚是狼狈,明明应该是让他发怒的事情,怎么让这人说出来却让他感觉可气又可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3章 ==第126章== 李鸿昌误解而去,回去把大体情况说了一下,李家人就技穷了。 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法子,便暂且的搁了下来。 南边那里的消息终于递了过来,也因此景王对自己这个舅父又有了新的认知。 “舅老爷这次犯事儿大体就是如此,上峰事发拔起萝卜带起泥把他牵连进来,按理说照这个数目,肯定是会被流放,估计判案官员也是知道他与殿下有这么层关系,便手下留了情,并且他就算是个顺带的,也没犯过其他事,便只家产充公削了官职。” “舅老爷不算聪明,但为人胆小,除了贪些银子,别的事他也不敢做。这些年就在彭阳县做知县,官风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弄到让老百姓天怨人怒的地步。” 总归来说就是一个不太聪明但又有点小聪明的人,胆子小,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当然有个皇子外甥也是有一定作用,要不然也不会顺顺溜溜连任这么多年,虽在官场毫无进展,最起码没人动他。下面的忌讳不敢动,可以动的不屑去动他。 “那他当初,从未与这边联系,原因就是有人吓他?” 两辈子加一起,景王都没想过居然会是这么个原因。 福顺沉吟一下,道:“当初敬嫔娘娘也是和老奴和齐姑姑说过几句的,她这个哥哥毛病不大,就是官迷了心窍,一心一意想上进,才有了娘娘入宫一事。当年娘娘殁,殿下还小,皇后与贵妃那里虽是觉得没甚威胁,但多多少少会有防范之心,便让下面人恐吓了舅老爷几句。” 说到这里,福顺有些失笑了,“也是可以想象的到,李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当初也就是个有几十亩地的乡下小地主,舅老爷凭着苦读中了举,再无进展,便谋了个小官做着。京城、皇宫、圣上对他来说是高山仰止,旁人吓了两句,他会有那种想法也不为过。” 福顺虽是不待见这群人,但也不会有意抹黑,毕竟他心里头也有数,殿下母家也就只有这么一家人了。这一家人虽是有些小毛病,但也都不算是什么坏人,充其量就是人品不怎么好,调|教调|教也是能掰过来的。 “孤王知道了。” 福顺忍了忍,又说了一句,“舅老爷动了那种心思,估计就是怕您和他不亲,当然想给自己给儿子谋个差事也是有的。这事儿不解决,估计还是不会消停,还有妙怜小姐那里……” 景王陷入沉思,没有说话。 *** 转眼间就是新年到来。 今年的除夕团圆宴,却是不能像去年那般过的。无他,一是景王妃解禁,景王总要走个过场。二来也是因为府上来了舅老爷一家。 小花本是与景王商量,这日自己在西院过的。景王却没有同意,只说了一句,你也不能永远避着不出门。 这倒也是,反正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就当走个过场。更何况小花也知道,那舅老爷一家对她极其好奇的,和身边的宫人各种打探她的事情,再不给人见见就有些太失礼数了。 除夕团圆宴摆在璟泰殿,一共摆了四桌,景王及其妻妾一桌,李家男人们一桌,女眷一桌,小辈一桌。 宴上,李家那边人各种打量不算,景王妃和乔侧妃三五不时还会皮笑肉不笑酸几句,小花也就全当是无物,只是低着头专心用膳。 令人惊讶的倒是玉娇玉荣两人,沉默的厉害,面色枯槁,这种场合怎么都该是带着几分笑的,两人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眼神宛若一潭死水。 小花可以理解她们的心情,由己度人,那种全然绝望的心情并不好受,真难为这两人可以沉静下来,没有任何疯狂的举动。 宴罢,便各自散了。 景王妃即使心中明白也还是存了奢望,想景王能留下她,或者与她一起去长春院,可看到的却是景王与那花夫人呼呼啦啦带了一群人往了西院方向去了。 宛如那贱人才是府里的正妃,她则是成了个不受宠爱的姬妾。 人想太多,就会是自己折磨自己,景王妃回去便卧病了。着人往西院那边递了信,得到的结果却是胡良医大除夕的被派了过来。 不甘、愤怒、怨恨…… 景王妃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明明解禁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她却觉得还不如不解的好。 这种想法让她情绪颇为激动,面色扭曲的笑着,边笑边咳,咳着咳着,帕子上就泌了几点红腥。 春香侍候景王妃近两年时间,她以前不叫|春香的,来长春院没多久便被王妃改了名儿。一起的其他几个也被改了,分别叫夏香、秋香、冬香。 春香知道王妃身边以往有这么几个香的,只是全被杖毙了,现在由她们几个顶了上来。 一起先春香很怕景王妃,因为王妃性格易怒暴躁,动不动就砸东西,就歇斯底里的笑,像个疯子。后来却因王妃总是叫着‘春香,给我拿杯水来’,‘春香我胸口疼’,她便又不怕她了。 尤其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妃越来越安静,春香心里甚至渐渐的升起了一股同情。 春香知道自己的任务所在,可也抹出不掉她心中的同情。 她们来之前就被调|教好了,要好好侍候王妃,无微不至,要把王妃一举一动都报上去。春香一边按着上面要求做着,一边日以继夜让自己的同情心泛滥。 无他,她总是觉得王妃很可怜。 明明应该是府里最尊贵的人,却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她叫‘春香’的样子,春香知道不是叫的她,可她每每都会应了并出现在王妃身前。 侍候王妃用了药,她便沉沉睡了。留下了一个值夜的,其他几人回宫人房休息。 “春香,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一进门,夏香便皱眉说道。 这几个后来的香朝夕相处,谁都非常了解谁,春香那多余的同情心泛滥,自是瞒不过夏香几个。 “往日也就不说了,咱们毕竟是侍候主子的宫人。可今日除夕这大半夜的,王妃闹卧病让通知殿下,你就真敢往外递信过去?” 春香喏喏的支吾了两声,垂下头。 她其实是个胆小的人,也知道今日自己做错了。 “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害了自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4章 ==第127章== 依依和晫儿一直不会爬,让小花忧心不已。 按徐妈妈的说法,小孩子这个时候应该是会爬了,可两个人却还是不会。除过这个,其他地方表现的也是满正常的,什么翻身啊,坐着啊,都很熟练,甚至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动作极为敏捷。 小花愁得厉害,弄得景王也有些忧心了。 最后还是徐妈妈发现了异常在哪里,原来每次依依或者晫儿要什么的时候,总是有人递到手边来,包括两个想抱了,也是手一伸,便有人过来抱。这就造成了两个孩子不怎么愿意挪动,什么都送到手边了,自己挪干什么。 明白原因所在了,小花便换了办法。 白日里两个孩子在炕上玩的时候,就有意拿玩具逗他们过来拿。放的也不远,也就两尺的距离。 晫儿是个静性子,不给就不玩儿了呗。可依依不行,她性格比哥哥霸道多了,她啊啊啊冲你要,你要是不给,她就冲你急。急得样子非常可爱,就是一个劲儿对你哇啦哇啦说,还小手直摆,不一会儿白瓷般的小脸儿就红了。 依依见急了不管用,又换个办法,用眼睛可怜巴巴的瞅。 旁边的丁香几个都被小花下令了,谁都不能去帮忙,所以这几个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疼不已。 “快来依依,玩具在娘这里,自己过来拿。”小花摇摇手里的玩具,又放回了炕上。 依依用眼睛示意娘快把东西给我,见小花仿若没看到,又看旁边人都不理她,就气了。小脸一扭,半侧着小屁股对着小花。 “哈,小东西还气了。”小花失笑,“行了,你们都先出去,人都站这儿,她就会觉得有人能指望。” “是。” 丁香几个鱼贯而出。 同时,小依依还瞅了她们一眼,一看人都走了,又去看娘,娘的脸也不见了。 小花手里拿着一本书,把脸半挡着,留了一些缝隙让她可以看到孩子们那边的状况。 “啊啊……”依依又啊了两声,见娘的脸还是不出来,遂丧气扭头去看哥哥。对上哥哥默默的小眼神,依依伸手够了够他。 那个玩具很好看,好想要怎么办? 她又去看了那玩具一眼,是一个五彩的小球。这小木球是她平时玩的那只坏掉后,今日才换的,比上个颜色漂亮多了。 依依使劲用小眼神儿看哥哥,看看哥哥,再看看彩球。晫儿也去看看彩球,又看看妹妹。 他小脸一皱,似乎有点不耐,可还是换了个趴的姿势伸手去给妹妹够那球。可惜距离是小花特意设定的,又怎么可能让他够住呢。 穷着思变,变则通。晫儿趴在炕上一点点往前蹭着,类似匍匐前进那种。很快那球便近了,很近了,触手可及…… 晫儿伸手去抓,没抓稳,反而让球滚远了些。 小花从书的空隙里,可以很清晰看到儿子皱起的眉头,停了一会儿,继续努力往前爬。这次他似乎知道不能用力去勾了,小心翼翼凑近再凑近,才把球压在小手之下。 接下来便是很费力的坐起来,这个动作难不住晫儿。他坐起来后,先是抱着球摸了会儿,用小眼神看妹妹。依依在对面冲他啊啊两声,晫儿笑了下,却是不给她自己玩起来。 啊? 这下依依傻了,哥哥太坏了,娘也太坏了,任哥哥欺负她。 她愤怒的啊了几声,扭头去找父王。 父王对她好,她记得。 可惜父王不在…… 又看看哥哥手里的球,他居然玩她的球球! 小花肚子都快笑破了,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看女儿学着儿子那样趴着,用小手和小肚皮使劲往前蹭,她嘴角的弧度越画越大,就说孩子们不可能不会爬嘛,还是得锻炼。 依依很快爬到哥哥身边,一边努力的换姿势想坐起来,一边又使劲儿拽着晫儿的手,让他把球给自己。两边都想兼顾,人没坐起来,球也没拿到。可能使力大了,晫儿被她拉得直接倒在一旁,手上的球又滚跑了。 这下依依不干了,直接趴在那里哭起来。 那个伤心啊,嗓门几欲震破房顶,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丁香几个扒在门外看着,也不敢进来。看小小姐姿势狼狈的趴在那里,也没人管,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依依哭了好几声,都没人理她。她嘴里呜呜啦啦又说了几句,才掉头继续去找球。 球球终于拿到手里了,依依欣慰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乐不可支的玩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请安声,景王走了进来。 “依依哭了?” 景王在廊下就听见女儿哭了,站在窗外看里面,就看到小花儿欺负女儿,小小个人儿到处爬着找球。 “锻炼她爬呢,免得她老不动。” 依依回头看父王来了,伸伸小手,景王走过去把女儿抱了起来。然后小家伙便开始告状了,指指手里的球,指指哥哥又指指娘,嘴里啊啊说着。 “咱们女儿聪明。”景王道。 “是啊,小小年纪就会告状了。”小花似笑非笑睇着告她状的女儿。 正说着,晫儿往这边蹭了过来,蹭到娘腿边上。小花丢下手里的书,将他抱了起来。 “咱们晫儿也聪明,比妹妹厉害,对吧?” 晫儿在娘怀里打了个滚,对小花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 春香的家是景州境内的,每年都可回家一趟。 时间也不长,根据距离远近不等,春香这次有七日的假。 春香是从体仁门出去的,所携带的包袱经过检查之后,便去一旁的小屋让一名老宫人盯着换了身衣裳。景王府的制式衣裳是不允许外带而出的,包括从府里出来也是什么都不允许携带,只能带银子或者主子赏下来的玩意儿。 春香的月钱二两银子一个月,攒了两年下来也有几十两了。带出去的银子会根据上次出去的记录还有时间来算,不能超过自己该有的月钱,超出部分必须有人证明确实是主子赏下来的,着实严格至极。 踏出体仁门,春香摸着胸口处,才缓缓松了一口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5章 ==第128章== 景王让人把一堆卷轴送到西院,小花脸当场就黑了。 倒不是其他,而是她觉得殿下就是故意的。 让她挑拣了给舅老爷那边送过去,李家人会怎么想? 肯定心里会想这个骄纵跋扈的花夫人,实在是个小心眼加小肚鸡肠,咱们不就是想亲上加亲嘛,至于你急惶惶就挑一堆青年才俊的资料送过来,让咱家女儿赶紧选选好嫁了免得碍你的眼!还拿着景王殿下的名头压咱们,实则这就是你的主意! 可景王的意思小花也明白,所以只能一边黑着脸想又要被人诋毁,一边心里甜蜜的连挑都没挑,直接让丁兰给舅老爷那边送过去了。刚才常顺那话里的意思非常清楚,就是殿下已经挑好了,从夫人这里转过去就行。 为什么要从她这里转?还不是那人最近的恶趣味嘛! 丁兰走后,李学炳、齐氏并何姨娘脸色仿若吞了一只苍蝇。 “她也太嚣张了吧,这样都行?殿下也就纵着她欺负咱们家妙怜?”齐氏又气又急说道。 何姨娘眉头也皱得死紧,“夫人,你也别这么说,殿下肯定是同意的了,并且态度是赞同的,要不然她从哪里弄来这堆东西。” 李学炳毕竟是个男子,也不好议论外甥的一个妾室,只能黑着脸坐那里,也不说话。 “连王妃都没能力插手的,她居然嘴皮子动动就办了,还借了殿下的名头来。这花夫人不可小觑啊……” 齐氏当然明白何姨娘话里的意思,他们现在是指着皇子外甥过日子,这么一个在外甥面前独宠的人是不好得罪的。 人家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你们不是说家里女儿不能耽误吗?看我多为你们着想,赶紧选了人嫁了,免得碍了我的眼。 当然,他们是可以拒绝的。但这无疑就是和那个花夫人对上了,对上这么样个女人,他们有几分胜算?齐氏还是知道的,男人都经不住枕头风的,他家老爷不就是个例子! 瞄了一眼下处坐的何姨娘,齐氏如是想着。 “这可怎么办?” 道理在场的人都懂,李学炳想的更多一些,儿子的前程捏在外甥手里,真被那女人吹了枕头风,到时砸了可就坏事了。 “要不先看看吧。”李学炳说道。 三个人挑挑拣拣看了半日,连茶都没喝一口,看完之后颇为失望。 倒不是说选的人不好,人都不错,上面还带了画像,看起来也是满英武的。可关键就是家世不行,不是某某参将,就是某某侍卫,要不是一些7、8品的芝麻小官,连个富贵点的人家都没有。 你要是问什么是富贵人家,李家人也答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些个还不够。 换着以前,这些的配李妙怜是足足有余了。可这不是以前啊,堂堂景王殿下的表妹怎么能配些这些人。 李学炳恼怒了,何姨娘劝都没劝住,给景王那边递了话。 天擦黑的时候,景王殿下身边的福大总管福顺来了。 看到福顺,李家人都是颇为客气的。 一番客套下来,福顺就开门见山说道:“舅老爷也不是外人,咱家就不说客套话了。这些人的资料虽是夫人送过来的,但都是过了殿下的眼。殿下怎么可能会害亲表妹呢,这些人看似家世不显,可都是凭着自己能力拼上来的。舅老爷要这么想,是家世重要还是个人能力重要?当然家世肯定重要,可没能力光有家世也是扶不起的阿斗。而旁人年纪轻轻已经靠自己能力拼出前程了,虽说官职小点,但谁能想日后不会前程远大,更何况还有咱们殿下帮着呢。” “最重要的就是家里简单,没有七大姨八大姑,妯娌小姑一大堆什么的。过门了即能当家做主,这样的日子难不成过得不爽快?” 李学炳还皱着眉,齐氏却是若有所思。 “麻烦福公公跑一趟了,咱们也是太过担心二小姐的缘故,这些留着让老爷夫人看看再说。” “行,那咱家就告退了。” 李学炳没表态,乔氏却是有了主意。 她是个妇道人家,自然知道福公公说的都是极为有道理的。她以前当知县夫人的时候,交友也算广阔,也是知道有些人家表面光鲜,其实内里龃龉甚多。家里稍微有点钱的富家少爷,还未成婚就通房一大堆。 而她自己养的闺女,她清楚性格,娇养着长大,一点心眼都没有,只会咋唬,真的下面一大堆通房姨娘什么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还不如找个门户小点的,夫妻和顺一辈子,有个皇子表哥在后面撑着,男人必定待自家闺女如若珍宝。 齐氏想好后,便把那堆画轴拿走仔细挑选,看了大半夜才挑了三份出来。第二日起来又看了下,还把何姨娘找来参详一二,才定了一个姓周的青年。 这周姓青年在王府仪卫司任典仗一职,正六品。仪卫司分正副两名指挥使,典仗则是指挥使下的副手,手下也是管着若干队仪卫的。周典仗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一位老母,家就安在景王府内靠外围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算女儿嫁了,离得不远,也不怕受了委屈。 齐氏越看越满意,拿着卷轴去与李学炳说。李学炳还有些不满意,总觉得这人家世有点低了,却拗不过齐氏。齐氏平日里嘴笨,但扯到自家女儿身上就非常固执,李学炳只能依了她,同意下来。 把老爷说服了,还要去说服女儿,齐氏知道这才是困难啊。果不其然,李妙怜听她说完大失所望,哭闹不休,怎么也不肯答应。齐氏无奈,只能把何姨娘叫来,又是摆道理又是恐吓,才让她态度不那么坚决了。 其实李妙怜倒也不是有多么的爱慕景王,只是觉得表哥长得俊,府里也富贵,日后生活必定是穿金戴银吃喝不愁。景王性子孤僻,李妙怜也是知晓的,只是被‘表哥的俊’掩盖了下来。 她娘和何姨娘各自给她举例说明,说那个花夫人有多么的厉害,说王妃如今被她压制得有多惨,说她有多么的恶劣凶恶,连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 李妙怜本就是个嘴巴硬的,其实内心胆小,被家里人这么一说,也胆怯了。 何姨娘再接再厉,又与她说周典杖,说周典杖人品没得说,能力出众,人长得也俊,关键嫁过去可是正妻,小两口和|和|美|美没有其他人难道不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6章 ==第129章== 萧氏的爹也心疼女儿,怎么想都不妥帖,还是去求着二老爷给景王去封信。 毕竟是萧家的女儿,自己又是名义上的爹,萧二老爷还是大笔一挥写了封,让萧氏爹拿着并萧氏娘的那封一齐送到了景州去。 既然是靖国公出来的信,自然不能走私下里,送信的人直接送到了景王府。 一封给景王,一封给景王妃。 景王倒也没多想,以为自是惯常来信,便把景王妃的那封让人送到长春院去了,自己则是拆开了手里的这封。 看完后,脸色当场就不好了。 早说了,萧二老爷是行伍出身,说话通常没什么禁忌。换着常人会含蓄的点两句,让对方知道意思就可以了,他则是大大咧咧就说出来了,说什么小妾是可以宠的,但也不要不顾忌正妻的颜面,什么子嗣的事要操心什么。 像这样的态度,可以说是说话不顾忌,还有一层极为明显的意思就是萧二老爷根本没把景王放在眼里。 景王从来不与人计较,可这样被人欺上了头,还是他来封地后的头一次。 另一边景王妃也拿到了自己娘的信,她心里琢磨着既然是从明面上过来的,景王那边肯定也是去信了。 萧氏娘来的信很简单,大致就是劝女儿性子软和一些,多讨好夫君,早日生下嫡子,并在信里也说了,萧二老爷给景王也来信了。 景王妃把信收了起来,坐等着景王来与她‘和好’。她现在已经不想管他心里如何想了,哪怕碍着靖国公的面子来与她和好都行,只要能让她生下嫡子。 可惜让她失望的是,到了天黑,景王都没有来。 “春香,去看看殿下来了没有?”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春香早已不在了。 一个怯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王妃娘娘,咱们没经过允许不能出院子门的。” 听到这个声音,景王妃才想起她也叫春香,上次帮她传话出去,还有给家里的信也是她帮着递的。 “本王妃记得你上次可以递话出去的,你帮我再递一个出去可好?问问殿下什么时候来?” 春香被吓得连连往后推,直摆手,“王妃娘娘,上次和这次不一样的,春香不能的……” “有什么不一样?”景王妃一愣,随后悟了,“是不是本王妃没病?没关系你就说本王妃病了,我先去床上躺着去。” 话毕,景王妃就直直往床处走去。 春香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王妃娘娘真的不可以……” 夏香走过来拉起春香,拧了她一把,扬声道:“王妃娘娘您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们了,奴婢们真是没办法。” 景王妃扭过脸来,面色狰狞,柳眉竖起,“啊?连你们都瞧不起本王妃是不是?是不是?” 说着就捞起一旁的东西砸起来,越是看外面黑暗的天,砸得越狠,碎响声一片。 他为什么就是不来,为什么就是不来! 夏香几人见惯这种场面了,都肃着脸站在一旁,春香想上去拦,夏香一把把她拽走,又对秋香冬香使了眼色让她们继续看着。 “春香,你要是还继续如此,我就去禀报齐姑姑了,可不能让你一个害了咱们三个人!” “我、我……” 两人站在廊下正说着,大门那处进来了一名中年宫人。 “李姑姑。” 这名李姑姑是齐姑姑手下的一个管事姑姑,长春院这里服侍的宫人就是她管着的。 “春香,你跟我来。” 听到这话,想起自己做的那事,春香脸色一白。 “姑姑——” 春香与李姑姑走后,再没回来,又一名宫人顶了名做了‘春香’。 *** 景王回来时,脸色不太好。 表面上看着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小花一看就知道他似乎生气了。 谁给他气受了? 小花只是这么想,也没有开口询问。 两人用了膳,沐浴去歇息。 上了拔步床后,景王就压了上来。平时挺温和一个人,今日莫名让小花感觉到几分狠意。 没一会儿,小花便小死了一次,他还没完事,又小死了第二次,等第三次快来的时候,小花再也忍不住开口求了,边求边浑身直颤抖,泪珠儿直往下淌。 他咬着她的耳垂,又吸又舔,哑声低语,“……小花儿,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这话他说了好几次了,小花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了。她能感觉他心里有郁气,却不知道是什么。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她抖着声音问。 景王没有回答,连着又是好几十下,才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跟着他翻过身,将她抱在身上,用手给她抹眼泪。 “我今日有点激动,你别哭。” “殿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景王抚了抚她头发,道:“没事。” 休息了一会儿,景王抱着小花去沐浴。回到床上后,两人躺下,小花到现在大脑还是一片混沌,突然听到景王道:“等晫儿依依大一些,你再给孤王多生几个孩子。” 小花生了两个小的后,就开始避子了。药是胡良医开的,很温补,不会伤身,景王也是知道的。妇人生孩子伤身,尤其小花年纪小,又刚生了两个,对身体亏损极大,这药还是景王主动让胡良医开的。 怎么这会儿突然想起说这个? “好。”虽是想不明白,但小花还是如此答道。 有了两个小的,小花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小孩子,尤其喜欢她给他生的。 “孤王的孩子只给你生。” 听这口气,小花总觉得景王像是在和谁赌气。 “好。”她转下眼珠,“那殿下一定记得自己说的话。” 景王没有说话,只是拍了两下她的背,似乎在告诉她孤王言出必行。 第二日景王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昨晚的异常并不存在,小花却是起了好奇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7章 ==第130章== 李妙怜出嫁没多久,转眼间就是晫儿和依依满周岁了。 洗三小办,满月没办,这周岁又不能办。即使景王早在一年多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到头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妥帖。 反而小花却没表现出什么,包括西院服侍的宫人太监都是满脸喜色,也没提什么周岁宴什么的。 两个小家伙周岁当日,西院这边一早上便忙着开始布置着给晫儿和依依抓周了。 小花和景王都在,还有福顺常顺贺嬷嬷齐姑姑等人。堂屋的中间摆了一张偌大的桌子,桌上铺着红色桌布,上面零零碎碎摆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有笔、墨、纸、砚、书卷、算盘、钱币、帐册、印章、弓箭等等,因为有依依,还摆了些女儿家会用到的剪子、首饰、胭脂之类的。 晫儿是哥哥,要先来。 小家伙现在已经爬得极为利索了,小花把他放在桌上,他也不动,就是坐在那里看着娘。 “晫儿乖,你看那么多东西,随便拿一个给娘。”小花嘴里说着,手往桌上指了指。 晫儿看看桌面,又看了小花一眼,才往中间爬去。他是极为省事的,爬了两下,便往那里一坐,随便从旁边抓了一样东西。 福顺一直盯着,见晫儿抓了个印章,嘴里立马说道:“小公子长大以后,必乘天恩祖德,不是常人。” 接下来轮到依依,依依比哥哥活泼多了,不用小花说便爬到桌子正中央,左看一眼,又看一眼,抓起这个,拿起那个,个个都舍不得丢,最后索性划拉了一大片的物件都归纳到自己面前来。 把一旁的人都给看笑了,福顺高兴的直抹老泪,嘴唇只哆嗦也说不出话来。 “咱们依依以后定是全才啊,关键还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景王眼神软软的,也划出了一抹笑,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半拧了眉。 中午小厨房准备了几桌席面,正房这里摆了一桌,其他几桌则是摆在他处。 看着笑盈盈的指挥着丁香去拿壶酒来的小花儿,景王第一次感觉小花儿太懂事并不好,他情愿她能哭一哭诉下委屈,而不是就这样仿若无事的忙起来,让他看着心理颇不是滋味,甚至有种想痛骂自己的冲动。 旁处都是热热闹闹,唯独正房这里安静无声。可能因为景王脸色不太好,留下服侍的丁香丁兰两人也噤若寒蝉。 “殿下怎么了?怎么不用呢?这个好吃,多吃些。” 看着碟子里的菜,景王默默的夹起放入嘴中,另一只手却是端起酒杯,缓缓倒入口中。景王平时并不嗜酒,今日却不知怎么连着喝了好几杯。 小花放下筷子,笑着道:“都忘了还有酒了,婢妾敬殿下一杯。” 白玉酒杯里荡漾的是玫色的胭脂醉,恰是妇人可以多饮的‘胭脂醉’。景王的杯中被斟满,他执起又饮一杯。 有了酒,两人用膳便不单是用膳了,两人把一壶酒饮完,又用了些饭,席面才撤了。 屋内恢复静谧,小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景王,终于开口说道:“殿下,心里还是不舒服吗?” 景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介意,孩子不介意,又有什么值得介怀的呢?” 景王说不出来日后补偿的话,他总觉得这种话说出来就是敷衍,他只能把她拉到怀里默默地摸了摸她的发。 门外传来依依的笑声,小花这才想起刚才让丁香去把两个孩子抱过来了,好让奶娘们也去吃席面,她忙从景王的怀里坐起来,把孩子接了过来,把女儿递到景王手里,自己则是抱着儿子。 “好了,你们也去吧,今天是好日子,不用留人了。” 依依看到父王很开心,嘴里咿呀着不清楚的音调,坐在景王怀里笑得灿烂极了。上午那会儿她划拉的东西都送到她屋里去了,奶娘挑拣了一下,能玩的都给她的,可把依依给乐死了。 “徐妈妈说,小孩子一岁后便慢慢会学着说话了,我教了他们好多次,都没甚用。” “才周岁,不用急。” 小花点点头,嘴里却是逗着晫儿,“乖晫儿,叫父王。” 本以为这次也是做无用功,晫儿却是呜啦了几声,从小嘴里蹦出来个‘狼’。 狼? 小花这次会意过来,儿子是在叫娘呢。 “我们晫儿居然会叫娘了?”一边说,一边又逗着孩子,“再叫一个。” 这次比刚才的音调清楚多了,“狼。” “不是狼,是娘。” “狼。” “是娘,不是狼。” 强调了几声,都没甚用,小花只能无奈成‘狼’了。此时她才想起还有个爹呢,瞄了一眼景王,赶紧抱着儿子看向景王。 “晫儿,叫一声父——王。” 晫儿瞄了景王一眼,头往一旁扭了过去。 谁叫你平时光顾着稀罕女儿的,这下没人理了吧?小花心里偷着乐暗忖,又怕把景王心情弄更差了,把儿子放在一旁自己玩,去逗依依叫父王。 可惜说了半天,依依都只是大眼懵懂,嘴里咿咿呀呀。 “小依依太笨了。”当娘的埋汰道。 “女儿不笨。” 好吧,偏心的父王立马为女儿说话了。 *** 现如今太子一系的心情,就像是被人硬塞了只苍蝇进嘴里。 想吐吐不出来,真让他们吐,他们也不能吐,还得硬忍着恶心往肚里吞。 熙帝下旨遍访名医,各地的官员就动了起来,除过这边,太子一系也在派人到处寻找名医。 这不就是吞了只苍蝇进嘴里吗? 明明就是一件感觉很冤枉的事,现在这种冤枉无法辩解,明明心里想咆哮,还得装着笑,装大度,装不在意。甚至不管从明面还是暗里,太子一系现在确实期望能寻到名医,把晋王的腿治好,让他滚回封地去,而不是继续赖在京中。 当然,太子一系对晋王的腿也曾怀疑过。可无数太医都说了,晋王这腿确实有可能没恢复好,才落下了毛病。 关键是连陛下都表现信了,旁人能说不信吗?就算心里不信,面上也是不能不信的。太子一系只能寻个名医就往晋王府塞,期望可以戳破晋王的西洋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8章 ==第131章== 夜深人静,靖国公坐在书案后一动未动,从萧皇后送来密信,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书房里只燃了一盏灯,光线颇为昏暗,可靖国公却感觉到让他心情宁静。 没人会愿意有那种想法,可当那种想法升起,就似乎再也压抑不住了似的。不管想什么,遇见什么,总会不由自主的想—— 如果那样了,是不是一切都不用如此被动如此费力?! 尤其那个晋王,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把柄。明明知道他有问题,有大问题,却因为陛下有意无意的袒护,几乎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其实按靖国公的想法是忍字为上,毕竟那种作为风险太大,可他又不得不去考虑外孙的情况。 那个孩子本就性子急躁,现在几乎已经忍不下去了,他们极力压制都没用,如果真如他所说被陛下废了怎么办?那是不是就便宜了晋王? 有时候靖国公真怀疑,晋王的真正目的是不是就是如此,一步步把太子逼到崩溃边缘,太子失德,好便宜了他自己? 其实已经不用再思索了,靖国公做事从来都是从最利己来看,尤其他早年行伍,打过无数场仗,深谙该决定的时候就不能犹豫,只要有一半以上的把握,他就敢去赌一把。 可毕竟事情太大,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自己心情可以慢慢沉淀下来,然后策划如何行事才为妥当…… *** 陈起从太子开口把周太医一家人要走,心里便起了不好的预感。 可惜他目标太显,不能与周太医联系,只能被隔在外层自己做无知状。幸好的周太医那里别有玄机,要不然这次可能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再次被带入一间暗屋子里,周太医此时已经不会惊讶了,他本以为是不是陈起和杨辉又要弄什么鬼,可看到那张方正却满是虎霸之气的老脸,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听完靖国公所说的话,周太医已经木然了。 如果不是这些日子时时被熙帝看着,做戏做成了习惯,他还真是要露出什么马脚。 “如果时间太短反应不及,你可以本色表现,这样就不会违和,只要不该说的话别说就可以了……” 那个面容普通的男子所说的话,突然在周太医脑海中徘徊。 他很快就竖眉而起,怒目相向,斥道:“靖国公,你可是陛下亲封的靖国公,你可知这种想法足够诛你九族了!” 周太医脸因为太过惊骇,内心太过震动无法平复,脸上的皮都开始抖起来,还有淡褐色的唇,连直指而去的手指都逃不过,却强自镇定的站着,只是仓皇之色再也遮掩不住。 “周太医,老夫就不跟你说虚套话,你全家在老夫手里,别的歪心思也不要动,这事儿你不办也得办!” “你——” “其实你可以换个思路来想,太子殿下继了位,日后你的功劳可是最大的,荣华富贵自是不再话下。” “不、不行……” “周太医你可别急着拒绝老夫,好好想想吧。可别害了自己害了家人。” 周太医突然瞠大双目,怒喷一口鲜血,急气攻心晕了过去。 靖国公感叹地看他一眼,摇摇头,“何必如此倔强呢?不是已经背叛了一次吗?再背叛一次又何妨……” 缓了半响,他才扬声道:“来人,把周太医送回去。” 那辆小小的乌篷马车照着既定的路程往回行驶着,还未到家门口,周太医便醒了过来。 直至到了门口,周太医自己便下了车,让一路跟随而来的人面露赞许,放下车帘让马车调转方向。 周太医蹒跚走回房间,就在床上躺下。 没一会儿,家中的那个半聋的老仆就来了。周太医正想做手势让他下去,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太医,可好?” 周太医蓦地直起身,“你?杨辉?” 那老仆点了点头,“怕你出事,过来看看。人在自己屋里睡着呢,别担心。只是你这地方盯梢的人太多,我才出此下策。” 周太医放心的轻吁了一口气,又躺回床上。 杨辉耐心极其好,一直站在一旁,又等了一会儿,周太医才缓缓叙述起来。 听完,杨辉皱起眉头。 “你赶紧给殿下那边去信,这事儿可真不好办了。” 杨辉点了点头,正欲走,突然转头扔给周太医一瓶药。 “这是凝神静气的,吃了对身子没坏处。” “我自己便是太医。” 杨辉轻笑两声,“医者不自医,难道不是吗?你这状态让那边看出来绝对讨不了好,又不能自己弄药。我没来之前,你就想办法拖着,我会尽快的。” 周太医拿着手里的瓷瓶,面色复杂,“好。” 杨辉很快便走了,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周太医挥了挥手,他才退下去。 *** 床帐子里是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儿,上面那个身线极为硬朗,下方那人则是纤细而又圆润。 小花正恍惚着,突然见身上那人顿住了。 “殿下怎么了?” 景王没有说话,唇含了过去,动作加快。也不过半刻,床帐子里的动静便停了下来。 景王撩开帘子,套上亵衣裤步出床外,小花听到些许的一点动静,似乎有人进来了,低语了几句,又见景王折了回来。 “你先睡,孤王有事。” 小花点点头,心里胡乱猜是什么事,这个点还要忙。 看到京城那边递过来的信,景王的眉头立马拧了起来。 他坐在那里,一动未动,手有意无意的点着桌案。福顺奉了茶便下去了,殿下的这种状态很少见,一看就是在思考什么大问题。 景王整整坐了一夜,直到外面天泛了鱼肚白,他才缓缓动了一下。 一夜未睡,他的眼里带了几分不明显的血丝,不显憔悴,却多了几分血腥。他没有去找幕僚商量,像这种事是商量不出来的,只能他自己思考,而且他心里非常清楚,此时行岔一步,结局可能就会是截然不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9章 ==第132章== “你说什么?”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此次熙帝的震怒,是周太医所见最为严峻的一次。可他却不得不闭着眼咬紧牙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臣自那次之后,日日愧疚,寤寐不安,得陛下厚待一直谨记于心。此次臣再不能糊涂,哪怕全家尽丧,也绝不退缩。” “好,很好……”熙帝蹭摸着案上那只青花瓷小瓷瓶,非喜非怒,面色难辨,但阴沉至极。“朕记得你全家早已死于非命,丧事还是郑海全办的,怎么又被人捏住了威胁?” 在一旁听了整个过程的郑海全,立马跪了下来,叩首声辩,“那尸首老奴去看过了,虽烧得面目全非,但确实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其他的老奴实在不知啊。” 周太医面色晦暗,如丧考批,眼泪鼻涕早已糊了满面。 “老臣也不明白为何,可这次他们给臣所看、所看的确实是老臣的一家人啊……” “哼,狡兔三窟啊,连朕的人都被骗过了……” 上首处的低语,让下面的郑海全与周太医噤声趴伏,不敢多言。 “这玩意儿是他给你的?” 周太医抬首看了一眼那瓷瓶,又垂下头,“是。” “可有什么话说与你听,让你用这东西害朕?” “这——” “有什么话就说,朕不会要你的脑袋。” 周太医犹豫再三,还是决然出口:“臣曾斥靖国公大逆不道,靖国公可能为了拉拢臣,便说了几句……他说、他说陛下现在老糊涂了,视晋王的异动为无物,一味对太子步步紧逼,为了不想节外生枝,晚一日不如早、早一日……还说,这种想法不光是他们有,如若是晋王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他也亦然,甚至动作会更快……还说晋王无耻之极,为了谋朝串位一再坑害太子,甚至拿陛下的爱重当筹码,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上首处是一阵寂静,静得让人心里渗得慌。 突然,熙帝大笑几声。 “想法不错,解释也能说通。自己大逆不道,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啊,哈哈,朕的好儿子们啊……” 有脚步声往内殿挪去,周太医趴伏在下面,也不敢抬头去看,直到一旁的郑海全起身跟了去,周太医才知道陛下这是走了。 没人叫起,他也不敢起来,只能跪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等待命运的到来。 周太医已经不知跪了多久了,大脑一片混乱,直到他快坚持不住,才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周太医快起,陛下叫您进去呢。”郑海全轻声说着,并扶起周太医。见这老头一大把年纪,因为陛下的事儿被折腾得几番欲死,郑海全也是满同情他的。 但也仅限于同情,因为他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周太医进了内殿许久才出来,出来后,忍不住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终于逃过了这一劫! 可一想到即将面对的,周太医再也忍不住苦笑出来。 *** 时间如流水般往前划过,未带起任何波澜。 一切都与平时并无什么两样,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太子最近沉寂得厉害,宛如早些日子他暴戾的表现如镜花水月般,而晋王还是如往日一样在府中静养,内里私下到底如何只有有心人才知道。 这日,熙帝当朝昏厥,朝野震动。 郑海全指挥着人把熙帝用龙辇抬回紫宸殿,不过一会儿,萧皇后与太子便赶到了。 等许贵妃和晋王听风而来,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萧皇后坐在龙床一旁,垂泪不休,面露哀伤。 “陛下啊,您这是怎么了——” 这么嚎了一声,许贵妃便开始扑在龙床边哭了起来,声音婉转凄美,面上如梨花带雨。 萧皇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忍着想作呕的冲动,“哭什么哭,陛下还没驾崩呢!” “臣妾也是太担心陛下的缘故……” 晋王站在一旁满面焦虑,“太医呢?皇后娘娘,太医如何说?” “太医诊断,你父皇早年喜服食丹药,丹毒一直未能清除,积压在体内,此次爆发而出,情况有些不好。” “那父皇为何不醒?” “太医说昏厥乃龙体太过虚弱……” 晋王还想说什么,被萧皇后挥手打断。 “陛下此时需要静养,你们一个在这里哭,一个在这里追问不休,陛下还怎么休养?!都退下吧。” 许贵妃看了晋王一眼,两人才转身离去。 回到淳鸾宫,晋王说道:“本王总觉得父皇这次病发不对,母妃可知道有哪些太医过来诊过?” 许贵妃蹙着柳眉,“还是那个周太医诊的,皇后说陛下历来信赖周太医,而周太医为你父皇调养龙体已久,便没有换人。” 晋王俊眉紧皱,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才说道:“此事不可如此,父皇龙体抱恙怎能由一名太医诊治,母妃你让手下之人查探一番,另还需找个信得过的太医和周太医一齐为父皇诊治。” “母妃自然知道,可如果要是真有什么猫腻,皇后那里不会轻易同意的。” “还是先试探下再说。” *** 熙帝一直未醒来,萧皇后事必亲恭,日日服侍汤药,夜夜不敢安眠,没几日人便瘦了下来。 许贵妃借机想服侍两日,也被皇后制止了。说自己夫君大病,做人正妻的服侍几日又有何为难,哪怕服侍一辈子,她也是甘愿的。 把许贵妃恨得牙痒痒。 可她又不能说什么,说白了,萧皇后才是这个后宫的女主人。而她,哪怕身为贵妃,在一般人家里,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贵妾罢了。 熙帝清醒的时候,她能仗着宠爱与皇后分庭抗礼,熙帝不在,她什么都不是,萧皇后下的令,她根本不能反抗。 这几日每日都有前来紫宸殿请安的低等嫔妃,来了便痛哭不已。其实此时整个后宫女人的心都是相同的,自己得宠与否,都不希望熙帝出事。陛下在的时候,她们是皇上的妃嫔,陛下驾崩,她们就成了太妃,甚至那些未能生养过的妃嫔都不知该如何自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章 ==第133章== 这日,许贵妃又提出多招几个太医与陛下诊治,萧皇后没再作难,反而很爽快的答应了。 见萧皇后如此爽快,许贵妃颇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便释然了,这种时候皇后再不答应,那可就不是嘴能分说得清的事了。 “皇后娘娘英明,自是早该如此,陛下龙体安康关乎社稷大事,可不能如此轻忽。”许贵妃笑得妩媚。 萧皇后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劳许贵妃费心了。” 许贵妃坐在殿中没走,不一会儿晋王也来了。 萧皇后眼含讥讽,真是一点体面都不顾了,她堂堂一个皇后,还能说话不算数?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萧皇后有动静,许贵妃轻声询问:“皇后娘娘,这——怎么还不见有太医过来?” 萧皇后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淡然道:“不急,本宫还请了左右丞相两位大人。” 左丞相林简,为官几十载,身后的林家是自开朝便传承下来的名门世家。而右丞相徐晟,身为清流一派砥柱,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深受朝臣爱戴。这两人差不多把朝中两派都给代表齐了,一个代表着名门世家,一个代表着寒门清流。 萧皇后请他们来为何,不言而喻。 许贵妃脸上有些许不安,却只能坐在那里什么也干不了。 又过了半刻左右,林丞相与徐丞相前后脚到来,跟着以太医院白院使为首的几名太医也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周太医。 各自行礼后,便进了内殿。 内殿偌大的龙床上,熙帝躺在上面,呼吸平缓,如不是面色苍白,还会让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迷。 萧皇后立在龙床一侧,说道:“周太医是陛下钦点的太医,一直为陛下诊脉。本宫本想既然陛下如此信重周太医,定是有他的道理,便未成想过要再招其他太医来诊治。谁曾想有那奸邪小人散播流言中伤本宫与太子,为了以示清白,不落人话柄,此次特意请来白院使并两位太医,还有周太医一齐为陛下诊脉,顺便请两位丞相大人以做见证。” 林丞相拱拱手,“娘娘考虑周全。” 徐丞相道:“娘娘明悟,这样才能行得正坐得直。” 两人的话是一起出口的,由此便可看出两人的为人。林丞相身为世家之人,说话总是含着几分,而徐丞相却是显得要是非分明的多。 萧皇后颔首含笑,示意几位太医上前诊脉。 几人诊完,去了一旁汇总了一下,白院使便上前禀道:“周太医诊断无误,陛下确实乃丹毒发作。其实早些年陛下龙体就已出现过这种情况,彼时陛下听了众太医建议,断了丹药。可惜丹毒在体内积攒太多,平日里不发病则已,一发病便是病来如山倒。此时昏迷也是龙体太虚弱的关系,如若慢慢调养,还是可以醒来的,只是这个时间不好说,也许三两日,也许三两个月。” “那陛下身子可有大碍?”徐丞相问道。 众人自是听得懂他说的这个大碍是何,也就是问熙帝会不会,驾崩。 可这种事谁敢与人直说,白院使只能苦笑道:“徐大人,不是下官不愿明说,而是这事真的说不准,按理说陛下龙体应该不会到那一步,只是现在谁也不敢说结果如何。” 那徐丞相点头,也不好再为难,只是花白的浓眉紧皱着。 “陛下的身体一直是周太医调养的,不知继续交给周太医可行?” 众人今日为何而来,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来看熙帝此时重病是否是太子皇后做了手脚。既然这么多太医都诊断了,旁人自是不好再分说什么。 “周太医一向医术高超,在太医院少有人能及。既然此事一直是周太医负责,就不假二人手,臣无异议。”白院使如是说道。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明白太医院为人做事的风格,像这种事一个不好就是人头落地抄家灭门之祸,也难怪白院判推得如此积极了。 就是可怜这个周太医…… 两位丞相的眼神移到周锦身上,颇有几分怜悯的意味。 “既然此事已定,那老臣就先告辞了。” 徐丞相素来事多,此间事已罢,自然不愿意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林丞相也跟着告辞。 两位丞相走后,许贵妃和晋王也离开了。虽是满眼的不信与不愿,可两位老丞相在此为证,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其他太医自是不用说,也都退了出去。 萧皇后望了郑海全一眼,道:“郑公公,你在此小心照料,本宫回一趟凤栖宫。” “是。” 进了凤栖宫,太子顿时松了口气。 “母后,儿臣还是才知那白院使是咱们的人。” 萧皇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好东西自是要用在关键上,你母后在后宫经营几十年,太医院这种要紧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放人!” “那另外那个两个?” “那两个不是,只是有把柄捏在你外公手里。” 听到这话,太子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下,可是轮到晋王那边急了。” “他们急才好我们抓把柄,如果能抓到把柄,他就没理由赖在京城了,不回封地也要脱成皮。” “母后,你说还要等多久——”太子忍不住问道。 萧皇后看着太子暗掩激动的脸,忍不住皱眉。 “这事不能急,大家都不是傻子,做得太显太急,晋王会趁乱声讨不说,朝臣们也会非议。” “儿臣知道。”太子也懂这个道理,“郑海全那里不会怀疑?他毕竟日日跟着父皇,要不要?” 太子做了个手势。 提到这个郑海全,连萧皇后都有些头疼。她想了又想,才说:“不行,郑海全太显眼了,你父皇刚倒下郑海全就出事了,更会惹来不必要的猜疑,如今不宜妄动。幸好周太医手段不错,配得药也高明,有他配合应该问题不大。”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太子才离开凤栖宫,而萧皇后换了身衣裳又去了紫宸殿。 现如今这种情况,她还是多守着点的好,毕竟皇后和陛下一向‘伉俪情深’,陛下大病,皇后不顾凤体之安守着病榻前,才能更显她的风范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1章 ==第134章== 丞相府 徐丞相正与人下棋。 坐在徐丞相对面的男子,年约四十几许,面容清瘦,留有长须,一身清隽沉郁的气质颇为让人瞩目。 “老师今日有些心神不宁,是因为上午被招进皇宫吗?” 徐丞相朗笑一声,在棋盘中放下一枚棋子。 “陛下抱恙,太子与晋王争斗不休,实在不利于江山社稷啊。” 那男子洒然一笑,也在棋盘中放下一枚棋子,“此事不应是我们朝臣所担忧,陛下如今只是大病,陛下不在,还有太子。” “只怕晋王那边没有如此简单,会有异动。”徐丞相突然叹息道:“林简那老家伙聪明了一辈子,临到头糊涂了一把。陛下这次突然抱恙,着实让他还有他背后那人出乎意料。” 那男子只是一笑,再落下一子。 有的人想得开,有的人想不开。例如他老师就是能想开之人,本就是位高权重,何必去贪那从龙之功。可人和人怎么能一样呢?总有人会想不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欺他。 “老师,可需让晋王离开京城?想必太子殿下一定希望见到此幕吧。” 徐丞相沉吟半刻,抚了抚胡子,“不用,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不担心江山社稷不稳?” 这话让徐丞相露出苦笑,“陛下自己都不以为然,咱们何必多此一举!” “只怕要乱了。” “你这右都御史才上任没多久,还是保全自己重要,他们愿意闹就去闹。” “会有人说学生尸位素餐。” “哈哈,如今局势不稳,连老师都不愿多管闲事,你这个当学生的也别充大头。”徐丞相笑语几句,又低声说道:“都察院正是混乱的时刻,太子绝对不会让晋王安然在京城呆着,你手里也就那么几个人,此时不易出头。反正咱们又不贪那从龙之功,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学生知道。” 书房内,只听得棋子落盘的声音。 徐丞相看了对面这位学生一眼,忽而感叹:“你这小子看似宁远淡泊,实则也是个忧国忧民的劳碌命。” 四十好几的人被徐丞相称为小子,不过也确实是小子,因为徐丞相已年近七十。 “难道您不是?” 徐丞相一愣,又而苦笑,“咱俩一样,只可惜……” 后面的话,徐丞相并没有说完,但生为他学生的赵敬恒却是心知肚明。 空有一身抱负,却无用武之地。熙帝虽不是昏君,但也不是什么明君,为人刚愎自用,思想太过于保守,一切墨守成规,不愿革新改变。 大熙朝貌似太平盛世,可这种太平盛世下是什么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人更清楚的了。 富得太富,穷苦的老百姓日子永远还是那么穷困,贪赃枉法之辈太多,却得于官官相护,逍遥法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不外乎如此。 有时候人太有抱负并不是什么好事,如他的老师,混迹官场几十载,沉沉浮浮,最终一身傲骨尽然收起,能坐上丞相之位所凭不外乎是识趣。 做人识趣,做事识趣,不该沾染的东西从不去碰。 谁能想到一向给外人印象刚正不阿、敢说敢言、嫉恶如仇的徐丞相,其实也是个深谙识趣之道的庸人? 刚正不阿、敢说敢言也不过是允许他如此,他才会如此的。 人之所以会识趣,会改变,不外乎吃亏够多。徐丞相就是例子,所以身为他学生的赵敬恒不用再蹉跎岁月,不用经过各种打击才能明悟这种道理。这是他的幸事,可他终是不能释怀! “老师您还记得您的初衷吗?” 这话让徐丞相久久不能言语,神情恍惚。 “太子不是明君……”这话很艰难才从赵敬恒口里说出来,“晋王也不是。” 徐丞相手里的黑子突然落地,他勉力一笑,“那你觉得谁会是明君呢?” 赵敬恒缓缓摇头,“不知。” “既然不知,咱们就看着吧。” 看着,还要看多久呢? *** 京城动静云王那边也是有消息的,只是肯定不如景王的灵便。 见熙帝昏迷,太子监国,晋王借腿伤赖在京城不走,而景王那里始终没有动静,云王急得坐立不安。 他不是个太会操心的人,很多东西都是为了保命保住妻儿才不得已为之,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王妃孩子过自己逍遥王的日子,才会把手里所有积累都丢给景王。 丢过去之后,他确实逍遥了,可过了些时候的逍遥日子,发现景王那边一直没动,他就急了。 此时他也没功夫和那个面瘫弟弟玩什么游戏了,直接悄悄的杀到景州景王府来。来之前谁都没打招呼,等外面人通报母家来了个亲戚,景王的反应是一愣。 他母家亲戚就住在府里,哪儿还有什么亲戚啊,让福顺过去一看,才知道是云王。 这家伙太胆大了! 景王心里这么想,就去见云王了。 胖胖的脸难得不是不正经的笑,而是非常凝重。 “有什么事情可以递信过来。”景王淡淡的说道,在云王对面坐了下来。 “你这性子得改改,怎么干什么都是慢悠悠的,那边都快捅破天了,你这一点反应都无。” “孤王不是去信告诉过你,已经开始动了。” 云王一翻眼睛,忿忿道:“没看出来。”跟着又继续絮絮叨叨说着,“你这样弄下去,我还真要考虑到时候是不是把我娘从宫里偷出来,然后一家人跑路算了。” 景王讶然的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人居然有这种想法。 “那你手下人怎么办?” “全部遣散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景王慢悠悠说了这几句话,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云王丧气的瘫在椅子上,哀声叫着:“我后悔啦,早知在太子和晋王那里一边压上一些算了,干嘛压在你这慢性子身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2章 ==第135章== 其实云王也算是有些误解了,只是他的这些言辞来至于他上辈子知道的一件事。 是的,云王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上辈子云王比景王活的时间要久上一点,也就多活了二个月左右的样子。他本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谁曾想京城那边爆出一神秘人当众击杀晋帝翩然而去的事情。 云王想,晋帝这下死了,他可不用死了吧。只可惜晋帝出事之前命令已经下发,所以即使晋帝死了,最后云王还是死了。 重回过来,云王一直心里在想,这是哪位牛人啊,如此手段此时用简直太浪费了,后在一次无意之间才得知那人是景王府的一名武将。 因为那人的形象特征太明显了,满脸胡子拉碴,身形魁梧有力,据说一击必杀翩然离去之前还说了一句颇让在场人费解的话。 你他娘的太不是东西,害老子没处蹭吃蹭住了。 晋帝是在围场秋狝之时被击杀的,当时很多王公大臣都在,所以这句话没有被瞒下来。 云王重生之后,据自己各种推断,才认定那人就是景王府的武将严蛮子。 推断出这个结果后,云王在府里关门大骂了半宿,闹得阖府上下一头雾水了几日,之后才有云王决定和景王合作的事情发生。 不然没有一定的把握,云王凭什么如此相信景王一定会是胜利者?!当然,景王的秉性是值得让云王信赖的,可让他下如此重大的决定,也不光是这些杂七杂八的理由,还有许多许多,这些都是无法言喻的。 云王总认为,既然上天让他重活一次,冥冥之中定是有安排。这一世,他变了,那个淡漠如尘的景王也变了。 自己的改变,云王知道是因为那个让他临死之前愧疚悔恨的女人,这辈子是来好好补偿她的。而景王的改变,云王想定是来改变他们命运的。 没道理好人不长命,对吧? 这样以后谁还愿意当好人呢! 这种言论云王当着自己王妃说过好多次,只可惜他的王妃并不信他,总是敲敲他的头说,你没病吧?! 每每碰到这种情形,云王只能嘿嘿傻笑着,没人知道他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莫名的,明明那个面瘫没告诉自己他的行动,云王就觉得心放了下来。 罢了罢了,他果断不是个会干大事的人,还是好好回去想怎么把王妃哄好了吧。实在不行,就照他刚才所说的那样,把娘偷出来跑路算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王土之外,还有其他处呢,例如海外…… 为什么每次他说大实话都没人信呢?!为什么呢?如果真的事败,他跑路的时候定然不会带上这面瘫的! 云王唉声叹气的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缓缓前行。 *** 因为熙帝的昏迷,熙元三十五年的春节,宫里过得特别清冷。 宫里的歌舞筵席都停了,京城其他王公贵族自是也不能大张旗鼓。而在千里之外的景州景王府,自然是不受影响的。 可惜景王府历来从简,除夕这一日还是如往常一般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团圆宴。 李家人也都在场,只可惜今日本该是喜庆的日子,李学炳和齐氏却有些笑不出来。 无他,因为李鸿昌和李鸿骞今年过年没有回来。严格一点的说,从离开后就没回来过。 早几日,李学炳便递话问过了福顺。 现如今在景王府呆久了,李家一家人已经不如刚开始那般大无畏了,尤其是对自己这个皇子外甥,冥冥就多了几分敬意。实在也不能怪他们,景王府这么大,日子呆久了,见到的也就多,以往那些可望不可即的人都对着景王行礼,不知觉中心里就多了那么点敬畏。 当然这仅是对于李学炳来说是如此,齐氏常年呆在院子里头,府中最远的地方就是去女儿那,几乎与以前还是没差。 李学炳因为着这点敬畏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打扰景王,就递话给了福顺。 福顺的回答是,“舅老爷,如今两位少爷正是关键时候,军营里没有回家过年一说,两位少爷身为表率,怎么能特立独行呢?” 实则福顺说这话的时候,李鸿昌兄弟二人正被人在营地中操练着,叫苦连天,哭爹喊娘,只可惜求助无门。 福顺这话让李学炳心情颇为复杂,表率二字让他心中暗喜,不能回来却又让他心生烦郁。最后暗喜占了上峰,既然能成表率,自是前途不差。为了前途,一点思子情绪自是小事。 包括齐氏那里,他也进行安抚了。遂,才有团圆宴上面上在笑,实则不怎么笑得出来的李家舅老爷和舅夫人。 景王妃今日罕见没有出席,对外的说法是卧病,实则卧没卧病,景王和小花两人心里有数。 景王妃这是犟上了,在与景王怄气,想给他添堵。至于添堵的作用有没有起到,那只有天知道了。 一场团圆宴很快便用完了,景王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就让各自散了。之后他便和小花急急赶回西院,两个孩子还在西院里呢。 现如今两个小家伙儿会走路会说话了,精力比以往好的太多太多。小点的时候天黑就会睡觉,现在就没那么好了,要闹很晚。 尤其今日除夕,两人打心底是想一家四口一起过的,却不得不出来陪别人,心里觉得有点愧疚那两个小人儿,自是想早早回去陪他们。 回到西院,两人刚换上家常衣裳,依依和晫儿已经被奶娘抱过来了。 冬日里穿的厚,两个孩子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还没扑上来,就让小花给抱了起来,另一只则是景王抱。 “父王,娘,去哪儿了?” 说话的是晫儿,晫儿实在不像不到两岁的小孩子,说话条理分明,虽还是说不了长句子,但大体意思大人们都能懂。 “坏,不见了。” 与之相反,依依平日里话多,却说话很没头绪。这点与景王有些相似,也因为此,景王更加喜爱女儿了。 小花笑得心虚,也不好当孩子说假话,只得避重就轻,“这不回来了吗?” 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是比较好哄的,前面还记着爹娘不见了,后面便被小花的动作岔开了注意力。给两个小家伙儿脱了鞋,四人都去了炕上坐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3章 ==第136章== 景王带着小花四处游玩的同时,京中那边渐渐进入了弩拔弓张的境况。 太子一系与晋王一系争斗越来越明显了,明面上以御史弹劾晋王久滞京城不归封地,于理不合。晋王那边自然不是吃素的,回击晋王是陛下谕旨留京养伤,让晋王回封地必须得陛下下旨。更何况如今陛下抱恙,一直未能苏醒,生为人子的怎能在此时离去。两方吵得不亦乐乎,经常捋袖子在朝堂上撕起来。 至于暗地里的争端,那更是枚不胜举,暂且太子因所在优势略胜一筹,当然晋王也不是全无反击之力。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太子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了,相反晋王的劣势却是显而易见。道理非常简单,太子是嫡又是长,现如今也是太子监国的。而晋王唯一的靠山暂时靠不上了,虽说自己积累的力量不差,可陛下的昏迷不醒一直是隐忧,总会让人忍不住猜测这人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陛下一驾崩,太子是理所当然的继位者,到那时候得罪太子颇深的晋王,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晋王与属下幕僚几番商议,不得不考虑兵行险招,暗里晋州和齐州那边动了起来。 *** 景王和小花已经停留在这座叫‘屏瑱’小城几日了。 小花想景王的计划是出来游玩十来日,如今时间早已超过,是不是要回去了。可景王一直没有动静,花了两天时间把整个小城全部游玩了一遍,才暂且安歇了下来。 也确实是累了,马不停蹄的到处走到处看,第二日小花和景王睡到中午才起来。 用了午膳,两人坐在临窗贵妃榻上。 小花瞅了景王一眼又一眼,总觉得他今日哪儿怪怪的。 “喜欢这里吗?” 小花以为景王问的是这座小城,这小城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平日里街上并不拥攘,但有早市和晚市的时候却是极为热闹的。民风朴实,走在大街上总能看到一脸笑容的百姓,一副怡然合乐气息迎面而来。 “喜欢。” “你和孩子在这里住些日子,我过些时日,来接你们回去可好?” 小花的笑脸突然就僵住了。 过了好半响,她才开口问:“为什么?” 景王向来淡漠的眼神,突然就维持不住了。在心中琢磨了许久的借口,此时要用到时才发现根本说不出口。 他只能侧开脸,低声道:“不要问。” “为什么不要问?” 小花的口气有点咄咄逼人了。 她知道这种态度不好,可当景王的话说出来后,她心里总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那种感觉让她心砰砰砰在胸腔乱窜,忍不住就开始恐慌起来。 景王的表情略显得狼狈,拉过她,将她抱在怀里,“你听话,我过些日子,来接你。” “为什么不让问?” “为什么要听话?”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这一连串质问让景王久久不能言语,只能不停的用大掌抚着她的背。 第一次,小花抗拒了这种抚慰,挣脱开来,固执的用眼睛看着他。 景王没有去看她,只是道:“你听话,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一段时间,西院那边侍候的人,马上就会送过来,不会不便的。” “你明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 从没和景王吵过架的小花,第一次言辞如此激烈,情绪如此激动,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起来。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给我原因!” 一向淡定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的景王,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脸。 明明早就计划好了的,明明府里那边事物很多,明明说好也就是十来日的,他却一拖再拖,丢下了所有事,就是想多陪陪她,就是不知该如何出口…… “你说啊!” 这声音很大,震得景王心颤,震得门外的丁香和春草两人都惊骇不已。 这是吵架了? 夫人和殿下感情一向好,两人连脸都没红过,这次出来游玩也非常高兴,怎么突然就吵架了? 丁香拍了拍春草,示意她听着,自己则转身去想法子去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是不是与把孩子藏起来有关?!” 景王面露狼狈,震惊的望着满脸泪水的小花。 “是不是?” 其实小花心里早有猜测了,她一直想不透他为何会行事如此诡异,尤其是在她和两个孩子上面。 那个扩大后的西院,明明美轮美奂,却给她了一种鸟笼子的感觉。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都能送到手边来。大门之外还有一道大门,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来,同样的里面的人也不是都能出去,能出去的只有那么几个。 其实关于这一切,小花都知道。 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装作不知。那次说不想孩子被外人知道是第一次他漏了口风,自那以后她心里就隐隐有了不安。 如今这不安终于落到实处,却没想到会是如今这种局面。 她知道他不是想抛弃他们母子三个,不要他们了,可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花不敢去猜想,因为她一猜想就忍不住心颤……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只能用颤抖的嗓音这样问他。 “你别问。” 隐隐的,景王素来淡漠如尘的面上竟带了一丝乞求,让小花看得泪水忍不住又滚落了一串下来。 “好,我不问了。”小花擦擦眼泪,说道,“但,不准丢下我和两个孩子。” 景王无声的叹了口气,道:“你听话……”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依依叫‘父王、娘’的声音。 “小公子和小小姐吵着要夫人和殿下呢。” 丁香、春草抱着晫儿和依依,眼含担忧的走进来。依依和晫儿看到娘和父王,都伸着手要抱抱。 小花把依依接过,丢到景王怀里,又抱过晫儿,然后让丁香和春草两人出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4章 ==第137章== “你怎么在这儿?” 小花面露震惊,满脸不可思议。 西院,她的院子里,她的屋里,居然进了别人,那个别人还大明大白的坐在她每次爱坐的窗下。 这个人不是别人。 是一个早该在两年多前就应该消失的人。 这个人小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相似桃花眼,那张熟悉的脸。 是那名叫倩晞的少女。 哦,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女了,两年多未见,倩晞已经成为了一个颇为漂亮的女子。梳着好看的随云髻,头上珠光宝气,一身烟霞色襦裙,分外妖娆。 小花很快便反应过来,质问一旁福顺,“她怎么在这儿?” 福顺看到景王身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花夫人,心中连连叫苦,他看了景王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一眼刺激到小花,她转身看着景王,眼中有不敢置信。再去看那倩晞,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全是她的东西。 “你不带我们回来,就是因为她?” “不是,你听我说……” “这就是你不带我回来的原因?”纤白玉指直指着同样面色震惊的倩晞,小花看着景王的眼,说道:“这就是你那么反常的原因?!” 随着这几句话,一字一句的出口,小花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悬着眼眶内的泪水也凝住了。 “其实你可以明说的,不用找些别的借口,婢妾一向懂得分寸。” 她真的真的没有想到他不带她回来居然是这个原因,她想到过景王妃,想到过许多,唯独没有想到她身上! 明明就是一个陌生人,明明就应该是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为什么此刻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她的面前…… 这人应该是两年前就被福顺送走了,此时却出现了…… 他究竟藏了她多久? “你藏了她两年多?还是你不是藏了她,而是——藏了我?” “我——” “这就是这所有一切的原因?”小花边说,边指了四周一圈,“还有孩子也不让知道?” 景王站在那里,面上的表情一点点收敛起来,不言也不语。 “骆璟,你让我如此陌生,你让我觉得自己真不要脸!我应该识趣的,我不应该强迫着要回来,你要是明说,我不会死乞白赖回来的……” “你要是如此想,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出后,景王的表情变成了很久以前的漠然,那种全然的淡漠,淡漠的仿若不似凡人,而是神佛。 娇艳却又僵硬至极的脸再也维持不住了,终于龟裂,在眼泪流下来的那一刻,小花选择了捂着眼睛,背过身,蹲了下来。 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也不若之前逼他带她回来那种撒娇似得哭,这种哭没有声音,却能看到那单薄的肩微微颤抖。极力想藏起来的绝望,仿佛一瞬间自己的世界完全崩塌。 …… 屋中静得吓人,倩晞面色仓皇,不停的看着场中的三个人。想说什么,却被福顺逆狠狠地瞪了一眼,闭了嘴。 “孤王,让人把你,还送回那个地方。” 颤抖的肩剧烈一抖,又凝住,过了好半响,她背对着众人站直起身。 “好。” 其实她的泪水没有停下,也停不下来,只是当他做出这种事后,她便再也不愿当着他哭。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小花就知道,女人的泪水是不值钱的,尤其在一个心里已经没有你的男人面前,尤其他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笑比哭要好。 可是她此时笑不出,也没办法笑出来。 这时,抱着两个孩子的丁香和春草走了进来,见屋中情形吓得止了步。 小花擦干眼泪,迎了上去,接过春草手里的依依。 “春草,还记得当初我的那个小箱子吗?” 春草一时之间有些发愣,看看景王,看看倩晞,又看看小花。 “就是之前的那一个,把它拿出来,我们走。” 话说完,小花便抱着依依走了出去,丁香只能跟在后面。春草很快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直接从景王面前跑过去。 “你干什么进我的卧房?”倩晞突然尖声道,拽住从她身旁擦过去的春草。 春草冷笑一声,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呸,你的卧房?也不照镜子瞅瞅,你配吗?” 扇完人,春草也没耽误,就进了卧房。没一会儿,便抱了个小箱子出来。不知为何,她满脸都是泪水,也没看还站在屋里的三人,便出去外面。 “夫人,东西拿了,咱们去哪儿?” “离开这里。” 被抱着的晫儿和依依满脸茫然,两个小家伙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一样,大眼虽是瞅着正房那里,却没敢出声,连一向最喜欢叽叽喳喳的依依都没说话。 几人出了西院门,门外巷道里几辆马车还停在那处,正在往下搬东西。 见进去又出来的夫人上了马车,一旁的宫人太监们也不敢动了。 “夫人真的要走吗?那是咱们的院子,凭什么让给她!”春草一脸气愤的说道。 “那从来不是咱们的院子。”小花说完这句,看向丁香,“丁香,你要跟我走吗?可能走了以后,就不会回来了。” 丁香笑了笑,“夫人去哪儿,丁香自然也跟去哪儿的。” …… “她走了?” 西院正房里,小花经常坐的那处地方,景王一个人在那里呆坐了良久,直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才出声问道。 “是的。” “仪卫还是之前安排的那几个?” “是的。” “她有没有再哭?孩子有没有吓到?” 福顺忍了良久,终于叹声说道:“殿下,你这又是何必?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往回带,何必把人带回来,又闹出这样的误会?老奴还没见过那么伤心的夫人呢。” “她太胡搅蛮缠了,还说要抱着孩子去跳河,孤王拗不过她……”景王的腔调怪异极了,明明听着像是玩笑的口吻,却又有遮掩不住的颤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5章 ==第138章== 院门还在不停的被敲着,门外的赵大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送信回府,府里什么都没说,只说夫人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他们在一旁看护着就好。这下可好了,连看护都不让看护了,直接把他们撵了出来。 小花牵着依依和晫儿带他们去看新家了,只对丁香说了一句,去对他们说让他们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丁香去转述了一遍,也不知道她对门外人说了什么,敲门声终于停下了。 这两日依依和晫儿沉默的厉害,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小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这会儿被小花带着满屋子逛了下,小孩子忘性大,脸上都露出了新奇的表情。 依依嘟着嘴说了句,父王。 小花知道孩子们想景王了,可此时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只能装作没听到。这么小的孩子记人能记多久,过些日子可能就会忘了。 正房有三间屋,一间正堂,一间卧房,另外一间小花则是布置成了两个孩子的房间。她本来是准备让两个孩子和她一起睡的,春草说总有顾不上的时候,到时候她和丁香帮忙带,也得有个地方。 东厢那边有两间屋,春草和丁香一人一间。一共五间房,不大也不小,刚刚够住。 安顿好后就是中午了,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柴米油盐酱醋粮食,还有各种菜,小花都有买,灶房的家什也是齐全的。 可怎么做饭呢?谁会做呢? 一共三个大人,说起来都是穷苦出身,说起来以前都是奴婢出身,可平日里并不需要她们上灶做饭。 这搬进新屋的第一日,三人就愁了。 小花曾和贺嬷嬷学过两手灶上的把式,她便说她来做饭,春草说以前在家烧过火,她来烧火。以往最为能干的丁香倒是无用武之地了,只能说她去哄小公子和小小姐去。 丁香有些不放心,也没敢走远,搬了一只小杌子坐在灶房门外,看着在一旁玩耍的晫儿和依依。 这顿饭做了许久,最后端上桌的只有三个菜一份汤。两个素菜,一个干炒鸡块,还有一份白菜豆腐肉片汤。菜和汤都还不错,颜色正常,唯独那米饭有些糊了,可以看到焦黑色的锅巴,幸好的是米都蒸熟了,把黑黄色都挑开,还是能入口的。 小花率先拿了碗盛饭试吃了一下,觉得能吃,才叫丁香和春草来吃。 这两个人不愿和小花同桌共食,小花说这屋里就这一张饭桌,难不成去蹲墙角吃?又说以后不要讲究这些,就她们三个,与其操心这些,还不如好好考虑怎么把日子过好。 丁香这才和春草一起坐下。 第一次做饭,第一次烧火,也是满新奇的感受。春草又是个活泼的性子,很快饭桌上气氛便好了起来。小花随便吃了两口,便起身盛了饭用肉片汤泡了,又夹了些小娃儿能吃的菜去喂两个孩子,丁香和春草要来帮忙,小花没让。 两个孩子坐在小杌子上,小花坐在他们面前。一碗饭,一只汤匙,晫儿一口依依一口,吃得倒也和谐。两个小的也没有觉得口里的饭比以往要难吃不少,还以为娘和他们玩游戏呢,都乖乖坐在小杌子上,让张口就张口。 一顿饭吃下来,中间没有出任何岔子。丁香和春草这才明白夫人为什么不让她们帮忙的意思。 “他们总是要习惯身边没有人侍候的日子,这样不是挺好?” 是挺好,只是春草总觉得夫人和两个小主子委屈了。 春草能明白小花行为里的意图,却不能明白她的根本意思。在她的想法中,哪怕殿下有了新欢,哪怕夫人与殿下怄气,殿下在生活上也不会亏待夫人了,夫人又何必如此。 其实也小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那一刻,她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让春草去拿属于自己的东西,其他的她不要。 而后到了这里,最起初的一点想法一点点在她脑海里成型。 是的,不是她的,她通通都不要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她只是听从了自己的心。 此刻坐在这间并不豪华的屋子里,喂着两个孩子吃着并不可口的饭菜。儿子女儿很乖,吃得很开心,小花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却又有一种开心与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复杂情绪在心中交织。 没关系,没了她,她还有两个孩子。 *** 既然打算要长久在这里过日子的,那么日后的日子必须要有计划。 晚上,小花清算了一下自己所有家当。 当初在璟泰殿里,她攒了不到二十两银子,后来到西院,她的月例银子一个月是二十两,除过打赏什么的,两年多下来攒了五百多两银子。这全部是她的家当,不带任何景王的赏赐的给予的。 买了这座小院,置办各种用物花了近一百五十两,现如今小花还有不到四百两银子。 四百两银子,三个妇人两个幼童,只过粗菜淡饭的日子也仅能维持十多年。之后的生活,还是没有着落。 不过因为手里有这些积蓄,小花倒也没有太急切未来的生计。没关系,她有时间慢慢来考量。 小花把银子装进箱子放进柜子里,浴间那里传来依依叽里呱啦的笑声。 没一会儿,丁香便用大块棉布包着依依抱了出来,依依似乎很兴奋,手舞足蹈。同样造型被抱着出来的还有晫儿,晫儿脸上也是笑,只是比依依含蓄多了。 两个光屁股小娃儿被放在了床上,春草去拿晫儿和依依的小衣裳,丁香则是拿着帕子给依依擦身子。依依不让,在床上扭来扭去,小花接过帕子,拍了下依依的小屁股。 “好了,别闹了,待会着凉了。” “着凉了,着凉了。”依依嘴里咕叽着。 “春草你给她穿上衣裳。” “春草穿衣裳,春草穿衣裳……” 春草看着可爱的小小姐,恨不得把她抱进怀里揉揉,“好的,小小姐,咱们穿衣裳。” 小花正在给儿子擦水,插了句,“以后别叫她小小姐了,叫名字。” “那怎么可以呢?小小姐就是小小姐啊。” “以后就不是小小姐了,所以叫她依依,还有以后也别叫我夫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6章 ==第139章== 小花住的这条巷子叫东郁林巷。 里面住了几十户人家,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突然来了一户陌生人家,自是好奇无比。 可这户人家门户甚严,几乎不见开院门,倒是有几次见一妇人出门买菜,可回来后便把大门给关严实了。 这才有了马大娘上门,算是一种邻居的亲近,也算是来了解一下邻居的信息。 小花对马大娘的说辞是,她是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丁香与春草两个一个是她姐姐,一个是妹子。 先不说姐姐妹子什么的,光小花这句寡妇就把丁香和春草惊掉了牙。春草比丁香要镇定点,因为她早之前就知道夫人打算日后出府了就扮作寡妇的,更何况现在有两个孩子,这寡妇也扮的。 只是殿下该怎么办?就这么被寡妇了? 春草这才明白了,女人怄气起来,才真叫狠。 一个屋里两个寡妇,马大娘连带着对这院子里的大小都怜悯了起来。隔三差五便过来说说话,见春草和丁香两人做家务笨拙,还开口指点她们。 甚至还带着自己儿媳妇并附近几个和善的小媳妇上门来做客,一来二去,小花几个便和巷子里的人家熟悉了。丁香再去买菜的时候,也会有人与她打个招呼啥的,或者有小媳妇拉着她一起同去。 丁香与熟悉的小媳妇同去买过几次菜,才知道她在外人眼里也是寡妇。想着自己的年纪和打扮,丁香只能摸摸鼻子认了。夫人成了寡妇,现如今倒好,她也成了寡妇了。 晫儿和依依也多了几个玩伴,都是附近人家的小娃儿,大的五六岁,小的两三岁。一起先晫儿和依依的玩伴是隔壁马大娘家的孙子毛蛋儿。 毛蛋儿比他们大一岁,今年三岁多了,人很活泼,三个小家伙儿玩过两次后,毛蛋儿便拉着两人出门去玩,然后便和巷子里其他小娃儿们熟悉了。 晫儿和依依出去和小伙伴们玩耍,小花和丁香春草是不放心的,每次出去还跟着一个人。后来经巷子里的一户人家指点才知道,不是人家放心自己的孩子,而是巷子里这么多人眼睛,都会帮忙看着的。 没发现有很多人家都不关院门的吗?那都是大人在家里做事,小娃儿在外面玩,顺带着盯一眼。还有的人家那些年纪大的大叔大婶们,闲的没事就在门口坐着聊天,也会帮着看的。 并且巷头有个叫老李头的老大爷,年纪一大把,没个后人,家里就他一个,成日里没事就坐在院子门口,不到天黑不回屋,有哪家小娃儿跑到巷口,他都会帮忙赶回去。 这下小花可算放心了,也学着别人家把院门开着,然后让两个孩子就在家门口玩。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不光小花脸上的笑容多了,丁香和春草两人也是。成日热热闹闹,邻里之间亲近友爱,比起在景王府那时候,似乎这样的生活才叫日子。 一到饭点的时候,整个巷子里都是大人叫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喊声。这个时候,小院里也会出来的一个人,有时候是小花,有时候是丁香春草,来叫晫儿和依依回家吃饭。 晫儿和依依在巷子的小娃儿人群里很受欢迎,一来两个娃娃长得漂亮,不但大人们看着稀罕,同龄的幼童们也喜欢。二来两人不像有的孩子那样,一不如意就在地上打滚哭。久而久之,那些三四岁,五六岁的都爱带着两人玩。 最重要的是晫儿和依依两人的娘很温柔,至少在小娃儿们心目中,依依和晫儿的娘不会骂人,也不会抽他们屁股,偶尔还会给他们好吃的糕点。如果自己的娘也能如此那该多好啊! 也因此,每次依依和晫儿回家吃饭的时候,身边总会跟一两个小娃儿。 “大胖来啦?中午在婶子家吃饭。” 大胖是巷子里一家卖猪肉的人家儿子,今年五岁了,生得虎头虎脑的。 自从依依加入到小伙伴的人群当中,大胖就总是跟前跟后的。还在一群小娃儿们中说,依依是他罩的,以后谁要敢欺负依依,他就揍他。 这话是春草回来讲给小花听的,把她可给逗了,这么小点点的孩子就知道‘罩’人了。 后来才知道大胖的爹,屠户张是这条巷子有名的壮汉,每次碰到有人欺负巷子里的弱小,他就会来上这么一句,然后大胖也学会了这个。 “谢谢婶子。” 看到这一点点的小娃儿煞有其事的道谢,可把小花弄了个啼笑皆非。 “不谢不谢,大胖能来家里吃饭,婶子很高兴,你看依依和晫儿以前不会自己吃饭,现在都学会了。” 那边依依坐在小杌子上,面前是一张小桌子,正等着开饭呢。与之相同的,晫儿面前也有这么一套小桌椅,是小花见巷子里有小娃儿的人家都有这么一套装备,她便请人做了两套回来。 也别说,确实好使,小点点的人儿,自己坐在杌子上,小桌子上放着一碗饭,也能有模有样的拿着勺子挖饭吃了。 当然,吃得肯定不熟练,总是把饭粒弄得到处都是,不过小花给两人穿了罩衣,吃完饭脱掉便好。 这罩衣也是巷子里有小孩儿的人家人手一件的,就是怕孩子吃饭弄脏了衣裳不好洗,小花便也用布给晫儿和依依一人做了两件。 “婶子给你盛饭,再给你搬个小杌子,你和依依用一个小桌子吃啊。” “行。”大胖脆生生的应道,自己便去搬了个小杌子,坐到依依旁边了。 三个小娃儿,一人一碗饭,大胖的碗要大上一点。都是一样的饭菜,有米饭,有菜汤,有蔬菜,有炒鸡蛋,还有小块儿没骨头的鸡胸脯肉。 “婶子,你家的饭真好吃。” “好吃以后就多来。”小花笑眯眯的说道,赞赏的看了丁香一眼。 丁香眼含笑意,有人夸她饭做得好吃,虽说是个小娃儿,但还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啊。 吃完饭,小花端了水,拿了棉帕子给三个小家伙儿洗手擦嘴。先把晫儿和依依弄干净后,又给大胖擦。 “婶子,你给大胖当娘吧,大胖喜欢你。” 晫儿小眼神很快的瞟过来,说了一句,“不行。” 小花微窘,笑着道:“这可不行啊,婶子是晫儿和依依的娘哦,是不能给大胖当娘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7章 ==第140章== 傍晚刚吃了晚饭,院门被敲响了。 去开门的是刚好就近的小花,门外是大胖的爹屠户张。 张屠户长得五大三粗的,个子又高又壮,但为人颇为爱干净,什么时候一身短褐都是干干净净的。 “陶家妹子。” 这声称呼,让小花愣了一下,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说道:“张大哥,有什么事吗?” 张屠户搔了搔脑袋,递过来一大块用荷叶包着的猪肉。 “咱家大胖总是在你家吃饭,真是不好意思,这点猪肉你收下,算是谢谢你的。” 小花连连推拒,“这可使不得,一顿两顿没什么的。” 小花还是知道这巷子里的人家大多都不富裕的,一斤猪肉十几文,很多户人家要吃几天。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家。” 没两句,张屠户就不改本性的粗声粗气起来。话说完,他有些心生忐忑的看了小花一眼,见她没露出厌恶,才放下心来。 “这……” “陶家妹子,咱家是卖猪肉的,真心不算啥,就当谢谢你照顾咱家大胖了。” “那谢谢张大哥了。” 小花把荷叶包接了下来,见张屠户还没走,问道:“张大哥,还有事儿吗?” “没,没了……” “那我就先进去了。”小花客气了一句,便转身进去把门阖上。 留下张屠户站在门口,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 赵大正在屋里喝酒,赵三走了进来。 “换班了?” 赵三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兄弟两个喝了几盅,赵三说道:“刚才有男人给夫人送东西了。” 赵大口中的酒噗地一声喷了出来,面色怪异又紧张。 “谁这么大胆?!” “巷子里的张屠户。”与之相比,赵三的表情很淡定。 “送的什么?” “猪肉,听他说是谢谢夫人经常管他家小崽子吃饭的。” 赵大这才顺过气,骂道:“你他娘的臭小子,说话也不说全套。我还以为有男人对夫人动什么歪心思了呢。” 夫人对外称是寡妇的事,赵大是知道的,包括府里那边他也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也不知道殿下会是个什么表情。 殿下的表情,他赵大暂时管不了,他现在只能管着眼前的,保护好夫人和小主子,当然也要保护她不被男人骚扰。 “这就属于是正常的人情往来,邻里之交。” 赵三有点不通世事,赵大这是在教他。 好吧,其实他们几个都不怎么通世事,以往日日就顾得苦训了,要么就是跟着殿下在外办事。都是大男人,谁懂这寻常老百姓是如何过日子的啊,赵大也是到这里后才慢慢学会了些。 赵三点点头,没有说话。既然老大说是正常就是正常吧,他才不会说他刚才见那屠户站夫人家门口时的表情有些不对。 也许他看错了呢?毕竟老大才是几人中最聪明的。 *** 景王府 西院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那些人在服侍,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却少了生气。 以往面上总是带着丝鲜活的人,再度回到以往那般寡言肃然。如果没有以往做对比还好,有了对比,就让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景王没有回璟泰殿,西院这里仍是他驻足最多的地方,每晚歇息必会回来,福顺常顺也是常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可要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些端倪,景王更加淡漠了,几乎一日都难得能听到他说一句话,福顺的眉总是紧锁的,常顺本就是个冷面,现在冷面的程度直线上升。 院中宫人太监活动的范围也呈现一种怪异的状态,无论是经过还是干什么也好,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避着东厢那里。 正确的是说避着东厢旁边的角房那里。 倩晞坐在角房窗下的贵妃榻上,气得抑不能止。住在这种一看就是下人住的地方也就算了,下人还给她气受。 想着刚才她想去后面园子里散心被人拦下,她就气得面容扭曲。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现在这院子里都是一国的人,她能闹个脾气给谁看?还要被人眼带讥讽的看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倩晞突然听到外面有请安的声音,她立马站起来,奔了出去。 “殿下,你可要给婢妾做主啊。” 倩晞这么一喊,院中所有人目光都移到她身上来了。 “婢妾想去后面院子散下心,都被个奴才给拦住了。” 正房廊下的丁兰,站起身上前两步,“倩晞姑娘说的奴才是奴婢吗?那是夫人的园子,闲杂人等不能乱进。” 倩晞没料到这奴才敢当着殿下的面给自己难堪,恨得咬牙切齿,面上还要装出委屈。 “殿下你看——” 可惜景王看都没看,人便径直进了正房。 等殿下和福顺走后,院中跪下的人都站了起来,有的是面含讥讽的看了她一眼,有的却是直接一呸,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身份是什么?倩晞懂又不懂。 那日,她本是与另外几个小宫人一起被送走的,却被单独的提了出来,之后便到了一座宅子里去生活了。宅子很大,人却很少,仅有几个下人都是服侍她的。倩晞不是不好奇这样表面下的真正原因,只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那种好奇心也淡了。 直到这次被送回景王府,见到了福顺。福顺对她说,以后你便是西院花夫人了,倩晞才心中暗喜,看来她这张脸也不是没用的,原来留着她还是来侍候殿下的。 至于原本的那个花夫人怎么了,去哪儿了,倩晞没有去问,她把福顺的话想的很简单,日后她就是那个取代花夫人的人。 她果然住进了西院,只是不能是正房,而是东厢的角房里。却允许她进出正房,但仅限花厅堂屋与东次间。东次间再里的那间房是不允许进的,那间房在倩晞眼里成了非常想要的东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8章 ==第141章== 讨论正欢的几个小媳妇停滞了一下,瞅了正低头做羞涩状的小花一眼。 “也是,陶家妹子长得这么好。” 陶家妹子是她们东榆林巷长得最好的妇人,皮肤嫩白嫩白的,小脸儿精致,身段也玲珑,虽说是个小寡妇,但巷中有不少后生都偷偷的向人打听,这也是为什么这几个小媳妇今天会说到这个话题的原因,被托的人多了呗。 “我觉得何书生不错,人家可是个秀才。” “何秀才不行,长得太秀气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杂货铺那家后生不错。” “我觉得张屠户可以,家底子厚,卖猪肉的不缺钱也不缺肉,屋里就一个男人一个儿子,也没有婆婆。关键张屠户长得壮实,咱们妇人找个壮实的男人才有安全感。”看来这个小媳妇是比较欣赏张屠户那种人高马大型的。 “哎呀,秀娘,你太流氓了,男人壮实不代表那活儿好。” 秀娘还未答话,另一个小媳妇插言,“对对对,不光要考虑人品、家底赚钱能力啥的,那方面好,妇人才是福气。” “哟,看来你家那口子让你很满意喽。” 那媳妇呸了一口,“去去去,你家那个不好?不好你会是这种样子。” 这群小媳妇眼睛都毒,日子过得好,被滋润得好的,都是容光焕发,油红似白。反之,则是面容干黄,精神萎靡,一看就是在夫家过得不好的。 “自然是好的。” “我家那个不好。”一个小媳妇弱弱插言,“也不是不好,就是他娘太烦人了,总是蹲咱们窗下听墙角掐时间,吓得我们都不敢,我感觉我男人都快废了。。” “哎呀,你婆婆那臭毛病还没改?不是说你上次回娘家之后回来改了吗?” “改了没几日,又故态复萌了。” “这可不行……” 话题从给小花建议改嫁的对象,跳跃到为那个小媳妇出谋划策对付寡妇变态婆婆上了。 小花暗自庆幸终于不拿着她说事了,跟着又被这群小媳妇的生猛话题给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 一旁偷听春草早就羞得跑掉了,丁香正在晾衣裳,听得嘴角直抽搐。 可不得不说,在这群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很鲜活的生命力,似乎这样才是过日子。 虽不富裕,但家家户户都是一夫一妻,没有姨娘小妾,没有争斗,没有肮脏。早就对嫁人绝望的丁香,突然觉得如果给她这么一个男人,知冷知热,过着平平凡凡鸡毛蒜皮但红红火火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 张屠户看似五大三粗,实际上是个挺仔细的人。 见儿子大胖去陶妹子家吃饭次数多了,隔三差五总会送来一块肉,说是感谢。 也确实,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又要做生意,难免照顾不到。有时候儿子东家吃点,西家吃点,一天就混过去了。所以张屠户经常拿着摊子上卖剩的肉,给儿子蹭饭的几家送些。 张屠户言辞恳切,又说不收以后就不让大胖来这里吃饭了,于是每次小花都推脱不过收下了。其实张屠户送的这点肉真的不当事,小花虽是把日子安排的仔细,但家里伙食还是挺好的,毕竟有两个孩子在,鸡鸭肉鱼顿顿都是不少的。 次数送多了,巷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看出了苗头。再见到张屠户的时候,免不了开几句玩笑,让他动作加快点,早点把人陶家妹子娶进门。 这下赵大可坐不住了,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虽说知道夫人不会如此,可这么下去怎么能行?烈女怕郎缠,毕竟夫人现在可是寡妇啊! 忙不迭的,就赶紧给府里送信过去了。 信中描述的极为清楚,例如这个屠户去送了多少次肉,如何利用自己儿子频频上门,例如他那儿子说了多少次想让小花给自己当娘,还有巷中有多少家给夫人做大媒的…… 只差明说,殿下,你再不想想办法,夫人可就被人娶走了。 景王此时正忙得昏天暗地的,连着几日都是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晋王那边动作越来越大,他几乎把手里的探子全部派过去才能探出端倪。 明面上,晋州齐州那边有聚集兵马之意,实则暗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晋州齐州的人暗中潜伏到京中去了。景王根据自己手上的消息得知,不少于两千之数。 这么大的动作,意欲为何,不言而喻。 幸好的是早年安插进去的人,此次也被派到京城去了,具体的得知并不详尽,大体还是能得知一些的。 刚处理完并把吩咐传下去,赵大的信送了过来。 赵大每隔两日送信回府一次,信中大体就是汇报夫人今天干了什么,两个小主子今天干了什么,其中以儿子女儿消息为多,毕竟小花出门的次数少。 景王见是那边的信,心情变好。天天忙得连膳都顾不上用,每次那边递信过来都是他最为高兴的时刻了。福顺也是知道的,所以信一到便拿了过来。 景王打开看,还没看完脸就黑了。黑得极其明显,带了一种有人抢自己东西的恼怒。 这种情形景王很陌生,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一个卖猪、卖猪肉的男人,肖想自己的女人,还想给自己儿子女儿当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可景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毕竟小花儿自称是寡妇,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当初赵大把寡妇这事报上来后,景王的脸色也是诡异了几日,一种无奈却又包容的神色。 被寡妇了可以忍,可有人想让寡妇改嫁不能忍啊,景王下意识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吩咐常顺备马外出。 直到翻身上了马背,景王发烫的大脑才冷静下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去?现在很忙,一刻都走不开,时时刻刻都有各处的消息递过来等待他做决定…… 可他居然觉得这样很好,一刻都不想停。这些日子想她想得快疯了,只能把赵大递回来的信带在身上,闲暇下来便拿出来看看。 看她过着平凡老百姓的日子,看她自己洗衣做饭,看她小日子过得乐呵,看她在外人面前自称寡妇…… 她就那么想他死吗?可他心里知道她不是这样的,是他把她气狠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9章 ==第142章== 依依歪着头端详了这个人一会儿,小眉头皱着,先试探叫了声‘父王’,跟着就嘭嘭嘭跑了过去。 晫儿瞄那人一眼,他才不会说他早就认出来了呢,比妹妹还快一点儿。想是这么想,他也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 景王沉浸在孩子还认识他,与俩孩子围着他说‘你不见了,你去哪儿了,你不乖’的混乱当中。 小花走出来,瞄了那边一眼,对手脚无措的丁香春草说让她们做饭去,难不成晚上不用吃饭了。 晚饭很快便做好,丁香和春草两人还在灶房里讨论了‘殿下会不会在这里吃晚膳’的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吃的可能占大多数,于是两人使了浑身解数,把家里的食材都用上了,才整治了四菜一汤出来。 两人把饭菜端到堂屋,在那张漆了红漆的小方桌上摆了,摆好后,两人便躲到灶房去了。 晫儿和依依也知道这样就是代表要吃饭了,手里拽景王袍角,嘴里喊着‘吃饭饭’。在体贴女儿的带领下,景王终于踏进了屋门。 小小的一间堂屋,中间是个简陋的小方桌,她坐在那处无悲也无喜的看着他们。眼里似乎有他,又似乎没他。 心被紧攥着,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小花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他心中的那丝尴尬与窘迫。 “坐好,吃饭。” 景王忙不迭去桌前坐好,小花有气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看向两个孩子。 “不吃饭了?” “吃,一起吃。”依依连点其头,嘴里说着。 晫儿拉着妹妹,去方桌一旁两张矮点的袖珍小桌子前坐下。景王惊奇的看着这一切,小桌子,小杌子,两个小小的人儿,乖乖的坐在那里。 小花端起两碗饭,放到儿子女儿面前,道:“慢点吃,不要把饭洒出来了。” “不洒,不洒。” “妹妹才洒。” 两个小家伙儿拿起自己专属的勺子吃饭,依依挖了两口,去看景王。 “父王吃。” 晫儿没说话,拧着眉头看那个人不吃的人。 景王看看一旁的小花,她僵着脸也不说话,盛饭的时候,多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看着面前那简陋的粗瓷碗,里面的米饭是普通的白米饭,并不是上好的碧粳米。桌上的菜很简单,一个丝瓜炒蛋,一个清炒蔬菜,一个河虾炒韭菜,一个红烧茄子,汤是肉片豆腐汤。 两个孩子吃得很开心,她也低着头吃着,景王却是有一丝心酸。觉得她和孩子都受苦了,哪怕他之前在府里用膳再怎么简单,可简简单单一样蔬菜做得也是极为精细的,哪像这里炒蔬菜就是炒的,而不是还要用什么各种高汤吊味儿。 景王端起碗,持起筷子,吃饭。明明味道不算好,可他吃着却觉得极合自己脾胃。 用完饭,小花把桌子收捡了,把盘碗筷拿到灶房,回来用抹布把桌子擦了,两个孩子的小桌子也擦干净。又去洗洗手,帮两个孩子把罩衣褪了。 “罩衣脱了,就不能去外面玩了知道了吗?” 依依讨价还价,“那先不脱。” 小花摸摸女儿的小脸儿,指指外面,“外面天黑了。” 依依做出惊恐的样子,小爪子捂着嘴,“天黑了,有狼抓小娃娃吃。” 把小花弄了个啼笑皆非,“谁告诉你的啊?” 晫儿在一旁说道:“大胖和毛蛋儿他们都说了。” “那还出去玩吗?” “不去,抓小娃娃吃。” “那一会儿让香姨烧水,洗澡澡。” 依依笑着拍巴掌,“洗澡澡,洗澡澡。父王也洗,和依依一起……” 孩子还记得以前和父王一起洗澡澡玩水呢! 小花没有说话,让两个小的在屋里玩,自己去了灶房。 依依跑到景王身边,爬上他的腿,坐好,又叫哥哥一起来坐。依依是个热心的小娃儿,有什么好东西总是乐于与人一起分享。包括刚才叫景王一起吃饭、洗澡,还有这会儿叫哥哥来坐父王的腿。 两个小娃娃一边坐了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已经可以很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这归功于小花总是认真和两个孩子说话的成果。依依没有哥哥聪明,小嘴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让人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反正没什么主题,这个时候的幼童都是这样的。 晫儿却是调理清晰,连着说了几句话,把景王问得狼狈不已。 尤其儿子端坐在他腿上,拧着小眉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宛如一个成人在进行质问。 晫儿说的是—— “你去哪儿了?” “你不乖乱跑。” “大胖爹天天都在家。” 因为小花的影响,景王以往和两个孩子的对话也是不少的。女儿说的杂乱无章,他回的少,但儿子很小说话就调理清楚了,景王回答便多些也慎重些。 “父王有事情,很忙。” 晫儿拧着眉头,似乎思考了一下,问道:“赚钱去了?” 这种思路来自于巷子里的小伙伴们,因为晫儿总是听见谁谁谁说他爹赚钱去了,给他买好吃的。而且他也被人分享过所谓的好吃的,那种好吃的在晫儿眼里并不稀奇,毕竟以往在景王府什么没吃过,换了地方住小花也没亏过两个孩子,只是爹赚钱给娃娃买好吃的成为了一种逻辑线。 所以晫儿左右看了下,又用小手摸摸景王的怀里,“好吃的呢?” 景王愣住了,真正反应不过来。 晫儿一脸‘你好笨’的表情,说道:“毛蛋儿他爹出去赚钱,都给毛蛋儿买好吃的,还有大旺爹也是。” 剩下的话,晫儿没说,景王却是听到一个意思,人家爹赚钱都给自家娃娃买好吃的,你怎么不买。再加上依依也懂这个,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等好吃的,顿时让景王狼狈的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爹——呃——” “没赚到钱?” 巷子里也有的幼童,爹没赚到钱回来,然后就没有好吃的,这个晫儿也是知道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0章 ==第143章== 小花的想法最后也没落到实处,因为一晚上她都没闲下来。 那人也不知是荒久了还是怎的,蛮牛似的拉着她忙活了一晚上。她想开口问点什么,他就用嘴去堵她,等之后她实在撑不下去睡着了,再次醒来他人已经走了。 景王走了的消息是丁香说的,景王是夜里三更天走的。临走前对丁香说了一句,府里事情多,估计是让丁香转告小花的。 小花脸色难看的可以,坐在床上气得直拽被子。 亏她等他来给解释,等了这么久,亏她还让他进了门,最后还让他摸上了床。他倒好,吃干抹尽,啥话没说一句,人就跑了。 小花有一种自己亏大了的感觉,还有一种‘这人怎么成这样了,这还是那个景王殿下嘛’的诡异感。 院子里,两个孩子在问春草‘娘怎么还不起来’,春草傻傻的回答‘夫人累着了’。然后两个好奇的小娃儿就追着问,‘为什么娘会累着?’‘她是不是做饭累着了’之类的话。 小花坐在床上听得很清楚,有点无语春草的笨拙,又有些羞愤欲死的窘迫。 丁香看着夫人脸上那明显的窘意,丢下一句‘浴间沐浴的水已备好’,人便跑了。 小花沐浴后穿上衣裳,去了院子。 晫儿和依依已经被小伙伴拉出去玩耍了,在院子佯装做事的丁香和春草总是偷眼看她脸上的表情。小花心中的尴尬没法说,佯装去隔壁找马大娘媳妇说话去了。 谁知去了马大娘家情况也没见好,昨儿傍晚发生的那一幕,巷子里有不少人家都看到了。都在私下讨论陶家妹子哪里是个寡妇,明明是有男人的。 “你这人也是,明明有男人,还非说自己是寡妇。怎么了?和男人闹矛盾跑出来了?” 翠枝拿了个小杌子,让小花在一旁坐下。她正在剥豆荚,晫儿和依依在马家院子里和小毛蛋儿玩。 小花表情僵了僵。 翠枝了悟,“矛盾闹得有点大?看你平日里脾气那么好,没想到这么大的气性,把孩子带了出来,还把娘家挪了地方!” 翠枝这种说法,是根据小花丁香三个说辞推断的。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没有老人,就是家里没有长辈,又带了两孩子,现在男人找上门了,自然就是闹矛盾跑回来了,还专门搬了家让他不好找。 小花呐呐说道:“……他常年在外面忙事情……” “和好了?”翠枝取笑道:“听说你男人长得很俊。” 小花干笑了两声,“还行吧。” “你也是,小两口闹矛盾哪能说自己是寡妇呢。那你男人找来,你跟他回去吗?” 小花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找了借口说道:“他家就他一个,他常年在外面忙着做生意,我这次是把整个家都搬了过来。本来那房子也旧了,该换了……” 翠枝点点头,也没往详细里问,拍拍她的手道:“两口子闹矛盾正常,差不多他认错了就行了,也别老给人脸色看。” 关键他根本没认错,还啥都不说吃干抹尽又跑了! 小花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翠枝好奇问道:“怎么了?” “人走了。” “啊?你男人这么忙啊,就在家里陪你和孩子一晚上?那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那边三个小娃娃玩了一会儿,晫儿从兜兜里拿了一个小纸包出来,“我爹赚钱回来了,给我和妹妹买了好吃的,分一块你。” 毛蛋儿立马丢下手里的小棍子,凑了过来。 小纸包里是三块极为精致的点心,弥散着诱人的香气,小毛蛋儿不自觉得吞咽了一口口水,想凑手过去拿。 翠枝饶有意味的看了小花一眼,站起来道:“吃东西要洗手啊,来,婶子给你们洗手。” 小花坐在那里又囧又羞,他啥时候赚钱回来了啊,还给孩子买好吃的。 把好吃的分享给小伙伴,又和妹妹一人吃了一块点心,晫儿便带着妹妹和娘回家了。 “爹什么时候给晫儿买的点心?” 一进家门,小花便蹲下来问儿子。 “外面还是黑黑的,拿过来,妹妹睡着了,晫儿醒着。” 也就是说半夜走的时候了? “那爹有没有和晫儿说什么话?” “爹说让晫儿和依依听娘话,说他去赚钱了,过段时间就回来看我们。”晫儿拧着小眉头,“娘你说爹他怎么老乱跑啊,一点都不乖,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他赚了钱就回来了。” *** 这一赚钱却是赚了整整近四个月,人才回来。 这几个月里,小花不是没想过他,不是没想他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可所知有限,她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东西是危险到他费尽心思的瞒她躲她,甚至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递过来。 偶尔她也会想到他是不是有了新欢,是不是已经忘了她,忘了孩子。内心深处她总是不愿相信这些,她等着他给她一个解释。 这四个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两个孩子长高了,比以往懂事了,东榆林巷的邻居实在热情,见小花不是寡妇,便把心思动到她‘姐姐’头上了。 也就是同为‘寡妇’的丁香。 介绍的对象很巧,就是斜对面的赵大。 赵大二十四五还没成亲,大光棍一个,屋里还有几个兄弟,不算穷得叮当响,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家。而丁香虽是个寡妇,但为人勤快性格好,配赵大还不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外人的心思,至于内里是如何,她们也是不知道的。 大娘和小媳妇们热心起来,那真是让人退避三舍。轮番上门来与丁香做交流,做她的工作,与此同时,巷子里的男人也被自家媳妇或者老娘驱使着去和赵大说。旁人是热情至极,这两个却是被闹得头疼不已。 也可能之间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偶尔丁香出门碰到对面赵大,总会觉得心情不一样,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羞涩。 而赵大,总是被人拿着和对面的丁香说,还被自己兄弟各种打趣,闹得他个大男人见个妇人也是臊得脸红脖子粗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1章 ==第144章== 这不见的四个月里,景王做了许多事。 其他暂且不提,他远赴了一趟京城。 京城那里各方涌动,说是千钧一发也不为过,他自然不能只干坐在景州遥控指挥。 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事毕,景王没管京城那里烂摊子熙帝是如何收拾,自己带人潜伏回了景州。 一到景州,就直奔这里而来。 小花去洗了脸回来,见他坐在那里被两个孩子围着问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其实对于两岁多的孩子,记忆是并不长久的。他们知道爹是什么娘是谁,可你日子隔太久出现,很多娃儿都会不认人了。 依依就是,幸好的是晫儿记性比妹妹好多了,也是他认出景王来,才告诉妹妹这是爹爹的。‘爹’这个字打开了依依记忆最深处的枷锁,也可能是父女天性,也可能还记得小时候有个男人总是抱着自己,虽是不笑,却很有耐心。总而言之,依依和景王热乎的很快,没多一会儿,就知道抱着爹的脖子哈哈笑了。 晫儿却是有个性多了,直到景王看着他拧着小眉头的样子,想起什么把手里的点心盒子给他,他才稍露出一点童稚的喜悦。 喜悦只持续了那么一瞬间,晫儿小宝宝可能意识到自己要体现出来比妹妹懂事一些,把盒子放在一边桌子上,满意的点点头。 只差对景王说,你做得很好,知道赚钱了要给家里娃娃买好吃的。 这种场景又让小花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女人的心情真的很奇怪,明明心里怨,明明日以继夜担忧,明明想好了不给他好脸色看,却在见到这人的那一刻,喷涌而来的是完全的欣喜与激动,其他的杂七杂八全部抛之脑后,再也记不起…… 丁香和春草把晚饭摆了上来,把两个孩子安置好吃饭,小花和景王也坐到了桌前。 小花僵着脸低头吃饭,突然一双筷子夹了些菜进她碗里,她没有说话,继续吃着。可能因为心绪纷乱,只干扒着碗里的饭,也不知道夹菜。景王叹了口气,见她碗里没菜了,便又给她夹。一顿下来,小花吃了不少,景王却没吃什么。 可他却并不感到饿,也不累,明明连赶了十多天的路回来的,在见到她和孩子那一瞬间,所有疲累辛劳全部消失殆尽。 用完晚饭,热水已经备好了。 现在天气渐冷,晫儿和依依也不是每日都洗澡了,给两个孩子洗完小脸并小手小脚,给他们换了睡觉时穿的衣裳,才让丁香抱下去哄睡。 小花去沐了浴,洗完了换景王去。 看得出来景王风尘仆仆的,所以给他备的水很多。景王是自己洗的,洗完后从浴桶里出来,见一旁架子上搭了一套男人的亵衣裤。 衣裳是干净崭新的,取下穿上,刚好合身。景王眼神一软,步出了浴间。 小花身形僵硬的躺在床里侧,背朝外面。景王上了床,靠过去,把她抱进怀里。 “小花儿,让我先睡一会儿,好几日没睡了。” 埋在她颈处的男人,这么咕哝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小花轻吐了口气,缓缓放松身子。 身后是男人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环了自己两年多,日日夜夜。每次在这个怀抱里,似乎所有烦心的伤神的不开心的都能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里很静,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小花缓缓的闭上眼,两个心跳渐渐合为一拍。 *** 景王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三日的早上才醒来。 这期间,对面赵大那里有人过来询问过,听闻殿下还在歇息,便转身走了。这期间,小院里的所有人都不由的放轻动静,连依依都知道毛蛋儿来她家玩,竖着小指头嘘的让他不要大声说话,爹爹在睡觉。 小花和两个孩子在用早饭的时候,景王醒了,他披散着及腰长发随意套了件薄衫走了出来。小花眼里闪过一抹喜悦,吩咐丁香去多加一副碗筷过来。 早饭很简单,稀粥小菜,配了一些馒头包子。景王可能是真的饿了,喝了两碗稀粥,吃了三个包子,才停下。 孩子叫丁香领出去玩了,小花和景王回到室内。刚用完饭,景王神情里带了一丝慵懒,斜斜的靠在床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小花。见她思索着怎么开口询问,他将她拉进怀里,抽了她的发簪,任她长发披散满床,大掌慢慢顺着。 “我的身份你应该知晓,当今圣上熙帝是我的父皇。成年皇子有五人,也仅有这五人……” 景王缓缓开始述说着,小花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的震鸣,随着他缓慢的语速开始了解他的世界。 对于富贵人家的暗里的斗争,小花清楚,她也见过为了争家产兄弟之间丑陋的嘴脸。包括上辈子的四少爷阮思义,一起先的兄谦弟让,到最后也变得暗里机锋四起。 是人总容易心里不平衡,同样都是儿子,同样一个爹娘,凭什么让我去让你?让到最后爵位给你了,我的前程让你了,你还总是明里暗里打压于我? 小花不是没见过世子对四少爷的好,府中人人也都说世子对少爷好,可是好不好只有自身才能体会的。小花上辈子是阮思义身边得宠的姨娘,自是能知道一些私密的事,她也是明白什么叫做表面工作的。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争斗从来不同于后院女人的争风吃醋,而侯府里的争斗更是不能与皇家相比。 原来地位高,所享的尊荣多,都不是没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天家无父子,兄弟也可以自相残杀。你也可以不争,不争的下场就是任人鱼肉。 景王说得并不详尽,也就把大体的说了一下。包括为什么把小花和两个孩子藏起来,都做了解释。 他解释的言语很简练,可小花却能明白里头的意思。他一直的打算就是如果他出了事,她和孩子就会被送走,送的远远的。而他,自然是死了…… 这个打算从她有身子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所以才会有被圈起来的西院,被藏起来的孩子,有带她出来游玩后的决定,有那个样貌神似她的替身…… 小花早就爬在景王怀里哭得泪流满面,这个人,这个人……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如果他真的有了什么事,她和孩子会如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2章 ==第145章== 京城现如今是一片混乱。 晋王叛乱逼宫,太子于叛乱混乱中毙命,皇宫内死伤无数。晋王事败被围,却中箭身亡。这是与外人知道的事情经过,可事情真相到底为何,至今许多人都还留有疑虑。 太子在重重护卫中,怎么可能被晋王的人刺死。而晋王,明明无人下令,又是哪个胆大妄为命人放了箭,并且一箭毙命。 事情太过蹊跷了,觉得蹊跷的人不敢说,敢于说之人根本没发现异样。毕竟当时实在太过混乱了,即便是那几个觉得蹊跷之人,也是心生疑窦,却是没有任何证据的。 总而言之,是晋王大逆不道,趁熙帝重病昏迷之时,与同胞兄弟齐王,一个带兵谋逆逼往京城,一个暗里在京中联合众多叛党逼宫,太子也是在逼宫过程中身亡的。归根究底,都是晋王狼子野心,如果没有他的狼子野心,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值得庆幸的是,熙帝在这次逼宫中终于清醒了。撑着大病之躯,收拾了残局,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少,国之社稷暂时还没有动摇。 熙帝一连死了两个儿子,哪怕他性格大变,一时也有些承受不了。明明安排周全的,却没想到晋王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齐王那边只是做表面功夫,实则逼宫才是他们谋划之大事。 而且事情发生太过突然,还没让熙帝反应过来,两个儿子尽皆毙命。 太子的身亡,说是晋王派人趁乱下手的,那晋王呢?明明熙帝已经命人把晋王给围起来了,下令是只擒不杀,也不知是谁趁乱射了一箭,晋王当即毙命。 熙帝收到消息,当场急喷了一口心头血昏厥过去。再次醒来又接到太子之前派兵阻拦齐王,两军混战中,齐王断了一臂的消息。 比熙帝更觉得窝火的还有萧皇后和许贵妃,这两个女人现在已经疯了,一个死了唯一的儿子,一个是两个儿子一死一残。萧皇后不顾体面,直接去了许贵妃淳鸾宫,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堂堂的一国皇后和贵妃,居然像市井泼妇一样拽头发抓脸踹肚子,无所不用其极,还是身旁各自的宫人死命才拦下。 这些事熙帝已经没功夫管了,他怒急攻心病体更重,撑着把乱摊子收拾了一下,便直接病倒了。 朝中之事暂时交由两位丞相打理,萧皇后还是管着后宫,但熙帝也下了谕旨,晋王叛乱之事与许贵妃无关,许贵妃还是贵妃。 与晋王一起合谋叛乱的成国公府,被抄家,全家下狱,等待熙帝的处决。承恩侯却因许贵妃暂时没有倒台,只是囚禁在承恩侯府里,至于其他参与进来的人家,自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被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 这再次印证了一句话,没有点底码的,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一个不小心,就是祸害满门。 真正的大头,暂时都没有处理,处理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不是不能处理,而是熙帝不发话,哪怕是两位丞相也只能暂时只做表面工作,先把事情压下来再说其他。 而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选出未来的大统继承者,因为熙帝眼见着是不行了。 熙帝如今病得很重,仿佛这次事件一下子完全掏空了他所有的精力。人连起身都无法了,话说多了便会疲累昏迷。 而继承大统之人也没甚可挑的,熙帝有五名成年皇子,仅也只有这五名皇子。太子殁,晋王亡,齐王参与叛乱又是残废之人,仅剩下就是云王和景王了。 可云王胆小懦弱,又是个怕妇人的,历来在京中名声不好,而景王自小有哑疾。太子膝下倒是有三子,只可惜没有一名是嫡子,均是庶出。 难不成这未来的大熙朝天子,要从太子那几个年幼的小儿中挑? 对于此举,萧皇后是乐意之至,死了儿子,孙子即位她也是毫无意义的。可朝中提出异议的大臣太多,包括徐丞相都不赞成此举,更不用说还有个恨她入骨的许贵妃了。 宫里人人都说许贵妃不愧是盛宠,哪怕所出皇子犯了这种忌讳,熙帝也没将她如何,更没有废了她的贵妃之位,甚至允许她进出紫宸殿,包括萧皇后如今没什么重要之事也是不能随意进入紫宸殿的。 这日,许贵妃又来紫宸殿了。 一进来,便趴在龙床旁哭了起来。 许贵妃哭诉了许多,说她与熙帝曾经的美好时光,说当年两个儿子是如何的天真可爱,说晋王是多么的无辜,如若不是太子行事下作,趁着陛下大病之时,逼迫自己的兄弟,晋王也是不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 又说另一个儿子齐王,从小莽撞爱闯祸,可陛下一直对他宠爱有加。齐王一向以晋王马首是瞻,此次之事小儿子也是受了大儿子的牵连,而且也受了惩罚,好好的一个人废了一只手…… 铺垫了如此多,最后许贵妃才切入正题,直接对熙帝说希望他不要选太子的庶子为未来的继位者,说萧皇后如今恨死她和晋王了,总觉得因为他们太子才会身亡。可逝者已逝,晋王赔了性命,她如今就这一个儿子了,日后万万不能落在萧皇后手里的。 并说熙帝不在了,她也不准备活了,她准备随着陛下一起去。可她仅剩的儿子齐王,她舍不得没了哥哥没了爹又没了娘…… 许贵妃的话让熙帝很震撼,他本是听得脑仁生疼,此时却是颇为感动。萧皇后在这次事发生后振作得有多快,他心里有数,刚死了儿子,就开始到处蹦跶想让孙子继位了。 与之相比,许贵妃却是日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如今还说要随自己而去…… 与萧皇后夫妻几十载,熙帝还是比较了解她的。就算他驾崩而去,她也会活得好好的,做她的皇太后,乃至太皇太后。而许贵妃这个女人,真真正正只有他一人,本来还有两个儿子,现如今也只剩了一个残子。 这场大乱究竟谁对谁错,熙帝已经没有精神分辨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精神不济,稍微思考一下便会头疼欲裂。 他拍了拍许贵妃的手,疲累的阖上目,挥手让她下去了。 *** 整个京城人的眼睛都盯在未来的继位者是谁身上。 靖国公萧家最近的动静颇大。 死了太子,自是让他们伤心欲绝的事,可皇位能让太子的子嗣继承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萧家能出一位太皇太后,靖国公府还是天子的外家,他们靖国公府还是最大的赢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3章 ==第146章== 小花在路上时便有些不舒服,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京城。 住处已经准备好了,在外城的一片宅子之中。三进的院子,自带一个小花园。长途跋涉是非常辛苦的,再加上还带着两个孩子,虽是行程尽量紧着几人舒适,刚到之时也难免会精神萎靡。 尤其小花,似乎有些晕车,路上吐了好几次,找来大夫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到后歇息了一日,仍不见转好,又请来大夫。 大夫把脉后说,疑似喜脉。只是时间太短,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确诊。 其实已不需再诊,小花对自己身子心里也是有数的。在路上的时候,小日子没准时来她便心中猜疑,找个大夫来诊,也是为了确认一下。掐算一下时间,应该是在东榆林巷那时怀上的。 之后自然是小心安胎了,消息也给景王那边递了过去,景王大喜。 没过多久,贺嬷嬷徐妈妈并丁兰便送了过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以往侍候晫儿和依依的几个贴身宫人。 许久未见,小花见到贺嬷嬷等人自是惊喜万分泪水涟涟,也不知为何,她这次有孕,旁的反应不大,唯独爱哭。 眼皮子浅极了,遇上一点事就爱流泪,吓得两个孩子小点点就不敢在娘面前顽皮了。晫儿日日带着妹妹,陪伴在娘身边,甚少出去玩耍,总是拿担忧的小眼神看小花,似乎怕她又哭了。 把小花逗得哭笑不得,告诉俩孩子,娘没事,只是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依依问小弟弟在哪儿,小花指指肚子,两个孩子愕然不解。 与此同时,景王也入京了。 进京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见许久未见的父皇——熙帝。 熙帝在景王印象中,一直是个身体壮实的人,虽是年纪不小,但经常骑马射箭练习武艺,体格锻炼的十分强壮,哪怕过了五十看体格也就是中年之像。却没想到久未见面,曾经壮实的人变为了一名极为虚弱的老人。不仅瘦得厉害,头发也变得斑驳花白。 景王见到熙帝的次数并不多,加起来有十多次吧。小时候的记忆自是模糊了,可他却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哑疾经过种种办法都不能治好,之后熙帝那种厌恶的眼色。 耻辱! 包括他,包括他那个疯了的母亲,在熙帝眼里都是耻辱。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虚弱的躺在龙榻之上,仰视他这个曾让他耻辱的人。 “你很好。”熙帝说道:“景州让你治理的很好。” 这样的夸奖,在这个时候来,让人无端生出了一种荒诞之感。 只是无所谓了,他早就过了需要让人夸奖的年月,也不会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那般渴望来自于这个叫做父皇的夸奖,而不是由衷的厌恶。 “朕会下旨立你为太子,你要和两位丞相认真学习政务之事。” “谨遵父皇圣谕。” 熙帝挥手让景王下去了,躺在龙榻上的他有一种茫然。 对于这个已经成长为大人的儿子,他很陌生,可他知道这是目前来看最正确的决定。 骆氏的江山只能姓骆,决不能姓萧。哪怕朝堂对立太子之子的呼声再大,熙帝也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本就准备在剩下的两个儿子中选一个,如今景王哑疾已愈,又颇有才干,自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如今的熙帝龙体已经不能支撑他思考太多,很快他便累了,郑海全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服侍他饮下,没一会儿熙帝便睡下了。 侧殿,周太医还是守在紫宸殿一步不出,从熙帝昏迷到熙帝真正卧病,他都在一旁尽心诊治着。一直僵化严重的脸,在听到景王入京后,终于有了波动,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在这一切中解脱了。 至于景王会不会留他一命,周太医并没有把握,毕竟他知道的太多太多。不过此时的他对自身的安危早已不在意,能活自是好,不能活,家人能活也不错。长久呆在这紫宸殿,周太医觉得能脱离这里,哪怕是死都会让他由衷的快乐。 这世界上,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都不能。 *** 封景王骆璟为太子的圣旨很快便下了,整个朝堂一片安静。 如无意外,这景王便是下一任皇帝。圣旨已下,旁人自是没甚可争的。哪怕此时熙帝驾崩了,景王也是理所应当的即位人。 因熙帝病重,又急于确认未来大统的继承者,太子册封仪式办得极为匆忙。与景王被封为太子同时,景王妃萧氏也被册封为太子妃,择日便迁入东宫。 对于萧皇后和靖国公来说,目前的情况已无力挽回,册封太子的圣旨已下,暗里的小动作不是没有做过,但均是无用功。如今只能想着,哪怕未来的天子没有萧家的血脉,至少未来萧家还能出一位皇后来聊以慰藉。 萧氏的爹娘在萧家本就属于不受宠的旁枝,这下因为萧氏成了太子妃在靖国公府顿时炙手可热起来。 萧氏的爹娘也有些发晕,可这运道一事是不好说的,当年选了他们女儿嫁给景王为何,他们心里都清楚。一个不受宠的旁枝女儿嫁了一个同样不受宠爱的皇子,任谁也不敢想象若干年之后,这两人会成为太子与太子妃,日后的皇帝与皇后。 萧氏的娘自从景王入京后,还没有见过女儿呢。此次行罢册封仪式,太子与其女眷迁入东宫,萧氏的娘便递了牌子求见太子妃。 从景王被招入京之时,萧氏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 果不其然,景王带了她一道入京。 萧氏曾在心中无数次狂笑,哪怕你再怎么不待见于我,能光明正大在你身侧的只能是我,而不是那个贱人! 一切都照她所想那般进行着,太子册封仪式之后,便是她太子妃的册封典礼。入住东宫之后,她理所当然是东宫的女主人。 京城不同于景州,太子也不能再如以往在景王府里那般管制着太子妃,萧夫人的求见很快递到太子妃面前,太子妃自然是准了。 第二日,萧夫人入了宫来,在东宫见到许久不见的女儿,顿时泪如雨下。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瘦得如此厉害。” 萧氏枯瘦如柴的身子穿了一身太子妃冠服,不让人觉得威严,反而觉得她有种撑不起来的错觉。面容枯槁,皮肤泛黄,说话有气无力,让触目者惊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4章 ==第147章== 自那次想借用舅老爷一家刷存在感失败后,萧氏和乔氏便恢复了之前那种淡淡的状态,仿佛之前那般热络只是昙花一现。 来到东宫以后,萧氏倒是还想彰显下自己的地位身份,只可惜她的要求被太子驳回了。为什么驳回,萧氏心里有数,经历过请安事件的几个人心里头都有数。萧氏不敢闹大,怕把自己以往的老底子掀出来。 乔良娣到了之后,只干坐也不吃茶,面上不显实则眼含警惕。 如今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往她只是个不受宠的亲王侧妃,现如今成了太子的良娣,再过不久就会成皇帝的妃子。以她的位分来看,四妃是跑不掉的。萧氏这女人从来疯狂,乔良娣又觉得自身贵重,自是不敢冒这个险。 萧氏本想自然而然挑出那事,见乔氏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皱起柳眉。过了会儿,才缓和面色柔笑道:“本太子妃叫来良娣妹妹没有其他事情,就是想问下妹妹可有陶良娣的消息,这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一直没看到陶良娣的人。” 乔良娣并不意外太子妃会如此说,能让她们两人联系上的除了那个人没有其他。 恨之入骨又如何? 关键别人有人护着! 一个在王府时不入品的夫人,到了东宫一跃成了和她一样的良娣,仅差太子妃一级。如若不是那人出身太低,想必连太子妃都要靠边站了。 最为可气的是,册封有了,在东宫的院子有了,人却是一直没有出现。东宫最靠近太子的住处给她留了一所院子,各式摆设与宫人齐备,就是里头没住人。而她明明人就在这里,太子宛如看不见似的,反倒安排的地方远一些。 可人不认输是不行的,乔良娣从来不想认输,只是俏媚眼总是抛给了瞎子看,日子久了那种欲、望也就淡了。 见太子妃的意思那么明显,乔良娣并没有接梯子。 “臣妾只是一名小小的良娣,这等事不知具体也是正常,不若太子妃去问问太子殿下?” 太子妃的脸色有些难看,知道乔良娣这是拿话在寒碜她。 她放下茶盏,撩了乔良娣一眼,口气淡淡的道:“殿下不可能不带她来京,那么就只有一个结论,定是藏起来了,为什么会藏起来呢?乔良娣不会忘记她这两年可是独宠着,就算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此时也应该有了。” 有什么?不言而喻。 乔良娣纤指紧握,不自觉捏断了染着丹寇的指甲。 明明心如止水,可听见这种消息,是个女人就不能甘心。 凭什么?! 这句话乔良娣曾在独守空房的时候问过无数次,结果是无题。 可乔良娣也不是个傻子,这太子妃最爱怂恿人在前面当炮筒子,以前是玉娇玉容,如今那两个不好使了,又轮到她。她要是听了她的唆使才是傻子,她就不信她会不急! “太子妃此事应该拿与殿下谈论,毕竟殿下膝下空无一子,子嗣之事不意外会提上日程,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娣,没有插言的资格。”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走了进来。 “禀报娘娘,陶良娣的车辇已至东宫门前,殿下亲自去迎了。” “哟,说着人便到了。”乔良娣嘴里说着风凉话,斜了太子妃一眼。 听到太子亲自去迎,太子妃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她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撇了那站着不走的太监一眼,“还有什么事?” “与车辇一起来的,不光是陶良娣,还有两名幼童,奴才听见那两名幼童叫殿下父王……” 啪的一声脆响,太子妃手边的茶盏掉落在地,碎了个彻底。 乔良娣也正了颜色。 *** 之前,宗人府那里接到了太子在景州时景王府宗谱。 按例,皇子分封出京,需另立宗谱,宗谱上凡有人员增减需报备宗人府记档录入玉牒。如今景王册封为太子,自然景王府宗谱作废,并入玉牒中帝系一脉。 与景王府宗谱一起而来的,还有景王府庶长子与庶长女报入玉牒。 按理,一般王府有子嗣出生,都是满月之后便会报备入档,周岁以后进行册封。嫡长子封世子,嫡次子及庶子均是郡王,女儿无论嫡庶均是郡主。 当然也有晚一些的,但像前景王现太子这样,子嗣已近三岁才报入玉牒的实属少有。 少有,并不是没有,襁褓孩童不易养活,父母谨慎些的也不是没有的。又是太子亲自使人送来,宗人府自不会多言。 由此,关于太子骆璟的子嗣才为人知晓。 当初提议景王骆璟为皇太子时,不是没有人提过景王子嗣之事。只是事从紧急,朝中众多大臣与熙帝一意决定立景王,不想节外生枝,便有意忽略了此项。 如今看来,景王怎么可能没有子嗣呢,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虽说只有一子一女是少了些,但有总比没有好。 与此同时,太子的另一名良娣陶氏也进入了人的眼底。 生下太子仅有的一子一女,如今又身怀三个月身孕。众人早有耳闻太子骆璟对女色寡淡,唯独有个还算宠爱的夫人,现今看来就是这陶良娣了。 这些消息因时间尚短暂时并没有传播开来,紧接着陶良娣入东宫,才是真正曝光在人前。 …… 在外城的宅子还没住到一个月,景王便使人来传信,要挪进宫里头去了。 景王身份转变太快,即使早就心里有准备的小花,也难免有些瞠目结舌。常顺领命而来细细密密和小花说着宫里的各项事务,包括小花如今已经不是夫人,而是太子良娣。 良娣,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妾室,只比太子妃低一等,可记入玉牒。 比起之前连等级都无的夫人,小花这算是一下就熬出了头,成为皇家承认的太子妾室,并且两个孩子如今也有了正式的身份,晫儿和依依现如今分别是记入玉牒的皇孙和皇孙女。 两个孩子都还没有进行册封,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太子的这个太子当不了多久,可能再过不久,两个孩子便成了皇子和公主了。 一屋子的宫人太监都跪下给小花贺喜。 丁香和春草喜极而泣,比小花这个当事人还激动。而小花也不是不激动,只是有点发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5章 ==第148章== 太子妃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狠狠地刺进小花心窝子里。 万般言语在喉中打转,最终咽进肚子里。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出处之泰然,却错估了自己身体的反应。 怀孕以来,本就眼皮子浅,情绪波动容易起伏,身体比心反应更快,一串泪珠滚落了下来。幸好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焦距在太子妃那处,她垂下头,用帕子抹去。以为自己动作足够隐秘,殊不知早就落在身旁男人的眼底。 骆璟拍了拍她的手,正预开口,依依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哥,她说的什么意思?母亲是什么?” “母亲就是娘的意思,别理她,她骗人的。” “是不是想骗了小娃娃去卖?” “对啊,所以不要和她说话。” 鉴于当初在东榆林巷,小花曾和两个孩子讲过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因为现在外面有人会拐了娃娃去卖。晫儿和依依两人记忆犹新,尤其是晫儿经常充当妹妹的教导者。 依依一听是要拐了娃娃去卖的,立马拉着哥哥朝骆璟奔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喊道:“顺顺,快打拐子……父王有拐子要骗依依宝宝去卖啦……” 小花心中仅有的那么一丝不舒坦的,也被女儿的童言童语给逗乐了。 她蹲了下来,也不说其他,只是说道:“依依,不要这么不懂规矩。这里这么多人不会有人拐了你去卖的……” 太子妃本想恶心下这陶良娣,没想到被两个不到三岁的小童一番童言童语讥讽是拐子兼骗子,顿时脸上的慈爱挂不住了,一片一片龟裂开来。 “殿下——” “太子妃身体不适,送她回去休息。”骆璟冷道。 尖叫仿佛被掐住脖子的母鸡,戛然而止,“你、你……咳咳、咳咳……” 福顺端起冷脸,浓眉竖起,“你们这群没眼见儿,太子妃身体不适,就不在一旁劝着点儿?这大冬天的跑出来,被冷风一吹怎么能成?” 太子妃身旁侍候的宫人,都是内务府才拨过来的,又是归福顺管着。见太子不悦,福顺发怒,忙七手八脚扶着太子妃往门里走,太子妃还想挣扎说什么,无奈形势不由人,这哪是扶,明明就是拖,她身体虚弱又咳个不止,只能被人扶走了。 门口顿时空了大半,与太子妃一起来的乔良娣不知何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进去吧,地方孤都选好了,就在孤院子旁边。” 小花点点头,拉着两个孩子随骆璟入了东宫大门。 …… 小花的院子确实离太子很近,骆璟的书房在东宫中轴线上,小花的院子在偏后一点。从书房后角门出来,便可以直接通过一扇门进入小花的院子当中。 一进的大院子,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其实也不小了,宫里一进的院子自然不是外面可比的,大了几倍不止。尤其东宫是历代太子所居,自是建得富丽堂皇不是人间物。 “迁的匆忙,所以都简陋,有什么不惯就与齐姑姑说。” 小花拽着骆璟的手,笑着看了看四周,“怎么会不惯呢,地方这么好。” “孩子可有闹你?” “还好呢,就是有点孕吐,胃口不好,徐妈妈说这是正常的。” “嗯,以前在西院服侍的都在这院里,想吃什么不要拘着。” 骆璟陪小花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这时能来,实属忙里偷空。万事开头难,一个国家的政务自然不是一个藩地可比拟的,别人只能告诉他方向,很多的东西都需要他自己用心琢磨。 院子里头的各种用物都是提前备好的,包括小花以前的东西也早从景州运了过来,丁香几个也就把小花和两个孩子带来的东西归置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小夏子过来请安了,说他还在良娣院子里侍候着,又和小花说了院子是殿下交代下来福公公布置的,让娘娘放心住下,什么都不用担心。 小花自然明白小夏子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一切都有人看着,不用担心有那魑魅魍魉从中使坏。 坐了一上午的车,这会儿小花也累了,用了午膳,她便歇下了。 下午醒来,丁香给她梳发的同时,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东西告诉小花。 东宫里头住的人并不多,殿下的妻妾少,占了东宫三分之一的地方不到。殿下的书房在中轴线上,中轴线正后方离得有些距离的是太子妃的住处,乔良娣和两位良媛在太子妃住处之后。按理说小花也应该是住在太子妃住处之后的地方,却被太子单独安排在这个偏右侧的院子里。 这院子大小规模比不上太子妃的住处,但却是离太子最近的地方。并且院子里配备很齐全,连厨房都有。贺嬷嬷和孟姑姑几个也没有挪位置,还在小花院子里的小厨房侍候。 东宫是有膳房的,只是膳房只负责太子妃和另外几人的膳食,太子和小花用膳则是在这座院子里的小厨房里。 一切都和以往并无二致,小花暂时心安。 被景王护了几年,对于景王妃萧氏,小花一直采取的是避让的态度。她也明白现今不同以往了,以往在景王府,殿下可以拘着些王妃,她也可以躲在西院不出门。如今进了宫又在东宫,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妃少了钳制,日后定然少不了针锋相对。 像今日在东宫门口处就是如此,太子妃明摆着就是想恶心她。换着其他事,小花自然会避让开来,毕竟人是正室,她是妾。可作为一个母亲,没人会咽得下这个,小花不是不能佯装大度,唯独这个她不愿去装,也装不了。 她现今有两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殿下那么忙,她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她也不可能让人护一辈子,她必须自己站起来。 “丁香,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你应该能明白咱们此时的处境。殿下虽是护着,可他事务繁忙,咱们必须自己先立起来。你和丁兰春草商量一下,还有春梅那几个,这几年了也可以用用,都警醒些,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可以来与我说,或者和福公公说也是可以的。” “娘娘,奴婢明白。” “咱们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分寸你应该可以拿捏。” 一晃就是晚上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6章 ==第149章== 太子忙着学习政务,忙着去紫宸殿尽孝,福顺并没有在一旁侍候,而是让常顺跟在一侧,自己坐镇东宫。 没出他所料,很快便有许多的‘老相识’找上门来。 这些老相识有和他以往关系还不错的,还有的则是以往和他有仇怨的,有仇怨的占多数。不过如今提仇怨多伤感情啊,左不过就是早先年轻时的一点儿小暗斗,这么多年了大家笑笑也就过了。 和福顺岁数差不多的,能在宫里混下来,个个都是成了精的老妖怪。知道形势不由人,知道要在宫里安享晚年就得低这个头。福顺也是心照不宣,人家上门来叙旧情,他就含糊着,人家上门来套近乎,他就接着。 这么一来二去,手里就笼络了不少人。 可千万别小瞧这些,这偌大的皇宫里所有主子算上也就百十号人,可奴才们却是多了百倍不止。老妖怪手里自是有许多小妖怪,小妖怪手下还有不少徒子徒孙。这皇宫里历来就是这样,太监们是师傅带徒弟,爷爷带孙子,小宫人们头上也是有师傅有各种姑姑嬷嬷的。 这么大一群人,自然各有派系。萧皇后和许贵妃自是不必说,在宫里经营了这么多年,陛下作为宫里最大的主人,手下的人也不少。当然也有什么人都没跟的,或者跟了见势头不好想挪地方的,如今这太子不就是最好的又现成的主子了吗?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自古哪儿都不会少烧热灶的。明眼儿人自是蜂拥而至,生怕落了后。 与福顺一样,齐姑姑也没落下。 太子身边的管事大姑姑,日后说不定就是管着尚宫局的尚宫,又怎么少的了有人来套近乎呢。连贺嬷嬷这里,都有好几个当年的老姐妹过来叙旧情呢。 日子宛如流水般划过,不光骆璟在忙,下面的人也没停下。大家都为日后入主皇宫做着准备,毕竟做这皇宫的主人,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 骆璟自被册封太子,就一直在太极殿与紫宸殿来回奔波。每日与两位丞相学习处理政务看折子,闲暇便来到紫宸殿守着。说是已入住东宫,实则骆璟呆在紫宸殿的时间比东宫更多。 人人都说太子至孝,到底是不是至孝,只有骆璟自己心里清楚。他非常明白不管他内心是否愿意如此,如今都必须得如此。 可能是知道自己时间不久了,一直刚愎自用专断独行,甚至之前还做出种种荒谬之事的熙帝,突然态度改变了许多。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得用了,熙帝在每日能清醒的那短暂的时间里,经常会召来太子与他讲解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比起两位丞相所说的片面,熙帝所教自是更为具体一些。毕竟做了多年的帝王,手下的臣子性格与朝中各种派解系,熙帝自然了如指掌。骆璟每每听他讲,都有一种茅舍顿开的感觉。 可惜的是,熙帝龙体早就被掏空了,前些日子又接二连三受了刺激,如今能撑下去完全靠药吊着。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不济,清醒的时候一天比一天短,直至现在已昏迷三日不醒,太医院诊出可能就在近两日。 外面滴水成冰,寒风刺骨,紫宸殿里聚满了人。 有萧皇后,有许贵妃,有熙帝几名位高的妃嫔,有几位年纪大小不一的公主,一屋子妇孺,男子却只有骆璟一人。 经过众太医又是金针刺穴又是灌药,熙帝悠悠醒来。 这边众女哭声震天,熙帝动动嘴,郑海全凑了过去。 “陛下有命,众人退下,留太子在侧。” 萧皇后带领众女眷退至外殿,仅留了太子一人在内殿。 熙帝被郑海全撑着在软枕靠着,面色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润。骆璟知道这是刚才用了老参汤,如今算是回光返照。 “该教的,差不多你也都懂了,日后大熙就交给你。” “父皇……” “两位丞相,徐可用,林要掂量着用……” “儿臣明白。” 这些熙帝早就与骆璟说过,其中原因,他也是懂的。徐丞相虽有派系,但也算是个孤臣,林丞相恰恰相反,他的背后是盘根错节的世家。世家不可不用,不可大用,有抑有扬才是正途。 幸亏的是,熙帝这人虽是有各种的不好,但在政务上却是颇为清明。这么多年世家一直被他压着,也就林家冒了个林简出头。 熙帝没再说话,郑海全走了进来,轻声道:“两位丞相到了。” “宣——” 紫宸殿外殿跪满了人,殿中充斥着压抑的呜咽声。 人人的心中都非常茫然,毕竟这里头跪的差不多都是与熙帝有关联的人。一代新君换旧皇,像她们这些人,日后再也不是皇帝的妃嫔,而是成了太妃。有子有女的还好,无子无女只能在这深宫里蹉跎一辈子。 这里头心情最为平静的只有萧皇后,在这群人当中她算是当之无愧的胜利者。新君登基,她会是太后,新君没有亲娘,后宫也就只会有她这么一位太后。 大熙重孝道,她日后尊荣是可以想象的。哪怕与新君面和心不合,只要她是太后一日,新君就必须敬着她,更何况未来的皇后还是她的侄女。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太子并两位丞相从内殿步了出来,神情肃穆。 郑海全哑着嗓子道:“宣皇后娘娘——” 萧皇后站直起身,眼帘半垂,面上充满着无尽哀恸,却又自持身份隐忍着,不若其他人哭得形象全无。她缓走了两步,踉跄了一下,终于按捺不下内心的悲伤,奔入内殿。 这一幕都进入骆璟与两位丞相眼底,骆璟面色平静无波,两位丞相则是目露异色。 “陛下……” 萧皇后伏在龙榻旁,泣不成声。 “敏儿,你嫁给朕多久了?” “至、至今四十余载。” 熙帝露出一抹恍惚的笑容,干瘪苍白的唇似乎咛喃了几句什么,因为声音太小,萧皇后并不能听清。他抬抬手,萧皇后勉力直起身在榻沿坐下。 “敏儿,你嫁给朕,可有后悔过?” 萧皇后一愣,“不曾。” “朕……也没有后悔过娶你。你、是朕的太子妃,也、是朕的元后,更是朕唯一的、皇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7章 ==第150章== 这日,朝堂之上又因前皇后册封一事争吵起来。 最近这件事成了一个沾了就爆炸的炮筒子,只要一提便会吵起来,一吵就会没完。 大臣们各抒己见,有的说要遵循先帝遗诏,有的则是说此举有违伦理纲常。 抱着伦理纲常不丢的都是些老大臣,思想僵化,为人迂腐,笃定‘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父即是父,母即是母……伦常是人道世界作为提升的根本,人的一切规章与典则都需依持伦理而定……若无伦理,就无纲常,是时父不父、子不子、上不上、下不下,世道便会一片大乱……’ 这套言辞最近都被这些人炒烂了,一些不算迂腐的大臣都能抱着说两句。 因这些言辞确实有理,每次碰到这样的言论赞成遗诏派的就颇有些黔驴技穷。今日,遗诏派刚显局促,一名文官走了出来,言语简练,却一针见血。 “三纲者,何谓也?谓之君臣、父子、夫妇也。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如此简单的事情,何必再争!” 这种说法颇有些无赖。 说伦理道纲常的人,均是说咱们应该按着伦理来,父就是父,母就是母,这是不可驳辩的。如若不照着伦常行事,日后规矩就会乱了。 这些话是针对景帝而言,意思是指让他一定要克尽孝道,遵循伦常,册封先皇后为圣母皇太后,驳先皇之遗诏,毕竟先皇的遗诏是有违伦常的。如若不遵守,便是有失孝道。 这话即使没人明说,但是人都懂这个道理。 景帝也懂。 而这位文官说的也是伦理纲常,却是换了个角度角度来说的,何谓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为子纲,在父亲面前,儿子必须得遵从,夫为妻纲,夫君的命令,妻子必须听从。 先帝即是君,又是父,还是夫。为何不听先帝的呢?新君是想尽孝道,但他不能有违君命与父命,你们又何必拿着伦常来指责皇上。 两者说法都在理,道理也是一样的,就是所处观点相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有各的道理,因此展开了一轮持久的口水拉锯战。 而本该可以圣意独决的景帝,因所在微妙,一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 因先皇后一事未下定论,新君妃嫔的册封与先皇妃嫔迁宫一事都还是搁置着。 景帝虽已登基,却仍带着其家眷住在东宫。 对于自己姑母这次的事,萧氏一开始也甚是愤慨的,觉得先帝真是不仁义,死了就死了,临死还下了个这样坑人的遗诏。 可日子久了,因姑母册封一事一直僵持不下,自己的册封一直提不上章程,萧氏便急了。 萧家也是有派人来东宫,让她在景帝面前说几句好话的。一来她在景帝面前说不上话,二来自己目前的身份都极为尴尬。 等萧家再次来人,萧氏便抱怨开来。 萧家来人自然是萧氏的亲娘,包括名义上的嫡母萧二夫人也来过。萧氏的话她们也带回去了,现如今萧氏身份尴尬,说是太子妃吧,夫君已经是皇帝了,不说是太子妃,一直没有个册封下来。现如今宫里只是叫萧氏娘娘,可是什么娘娘呢?娘娘那么多。 又因小花肚子大了起来,萧氏更是愤恨恐慌。生了陛下的大皇子大公主,再来个二皇子,她更是没处站了,现今萧氏一心一意的就想把自己皇后的宝座正式确定下来。 萧家现在就面临了一种很尴尬的局面。 是继续撑着,全力把太后的位置保住,还是先把萧氏的皇后之位拿下。太后那里一直是胶着状态,萧氏这里情况也不好。这是一样很难抉择的选择题,毫无疑问萧皇后比萧氏的分量重很多,太后的分量比皇后的分量重很多,萧皇后又是正儿八经靖国公府的嫡系,所以对于萧氏的抱怨,萧家漠视了。 萧氏眼见萧家不帮自己,当着萧夫人的面就痛斥开来,说萧家不拿我们当自己人,只当可以利用的工具,当年为了自己的私利,把她嫁给一个哑子,拆散了自己和表哥,如今照样为了别人,忽视自己。 萧氏话里说的是谁,萧夫人听的懂,她的心中也是有埋怨的。回去后当着萧氏爹一通埋怨,自是不必说。 外面闹得一团糟的同时,小花日子过得倒是平静。 先帝殡天初始,日日都需去跪着哭灵。不光小花,连晫儿依依都必须去。俩孩子瘦了一圈不算,小花也在哭灵中动了胎气,最后还是景帝下了旨,让她回去安心养胎,两个孩子年幼,也不用日日去,每天去露下面就好。 在榻上躺了半个月,太医才准小花下床。 这日下得朝来,景帝也没去御书房,便直奔东宫。来到小花院子,两人先是用了膳,才去榻上歇息。 小花斜靠在一侧,给躺在她腋下处的景帝揉着太阳穴。 “皇后娘娘的事情,还没定个结论吗?” “他们爱吵,便让他们吵。” 小花笑着调侃,“陛下不是每日被吵得头疼吗?” 景帝换了个姿势,用脸颊蹭了蹭小花的大肚子,才不要告诉她他每日累了,就想让她揉揉,就像此时这样躺了一会儿。 刚登基不久,事务繁多,其实不光是萧皇后册封一事,还有许许多多的事都要办。当然,对于萧家,景帝的认识又深了一层,能发动这么多人来附和册封前皇后为太后一事,说明萧家的势力真是不可小觑。 当然,他也不介意朝堂上就这么天天吵着前皇后的事,把大家注意力都引开,其他的事才好办。 不过这些烦心事,景帝都是不会和小花儿说的,她只要好好的呆在这里,呆在他能看到的位置,好好的养胎便可。 “孩子又踢你了吗?” 小花摸摸自己的肚子,“还好,比晫儿他们当初听话多了。” 五个多月的身孕,早就有了胎动。 “我睡一会儿,等会儿还得去御书房。” 小花没在说话,换了姿势,在他身边躺下,准备陪他小憩一会儿。 *** 连着吵了一个多月,吵到最后大家都不知为何而争了。 本是因萧皇后册封一事而起,最后反倒成了大家的理学之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8章 ==第151章== 不管朝堂上是怎么反应,迁宫一事不紧不慢的进行着。 先是先皇众嫔妃迁宫,挪至太妃们住的慈安宫,然后便是新娘娘们都挪至后宫。 萧氏被安排到了凤栖宫,此举让瞅着动静的人们都是心中一松,或是心生失望。凤栖宫是历代皇后所住的宫殿,住进这凤栖宫差不多这名已经定了,就看什么时候落实下来。 乔氏被安排在珑翠宫主位,玉娇玉容两人在侧殿。 小花则是被安排在晨曦宫。 晨曦宫并不在皇宫中轴线之上,所处方位在景帝所在紫宸殿后靠左的位置。先皇仙去不久,景帝一直崇尚一切从简,紫宸殿没有修缮,凤栖宫也没有修,唯独这晨曦宫景帝专门下令要好好的修一下。 里头的意思为何,都是值得大家掂量的。 众太妃们挪宫的时候,晨曦宫便开始修缮了,等太妃们挪完,小花挪宫之前,刚好晨曦宫修缮完毕,时间掐的相当好。 而此时,小花肚子已经有八个月了。 之后便是众所期盼的册封了,先是册封玉娇玉容两人为嫔的诏书下来,玉娇被封为静嫔,玉容是安嫔,接着是乔氏被封为贤妃,领珑翠宫主位。 萧氏封后的诏书与小花册封的诏书是一并下来的。 凤栖宫萧氏跪下接旨的同时,景帝来到了晨曦宫。 到的时候,依依和晫儿两个正趴在贵妃榻边上摸小花大大的肚子。 “娘,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他怎么老呆在这里?” 小花半靠在贵妃榻上,摸摸女儿的小脸儿,“还得两个月呢。怎么,依依想跟小弟弟玩了?” “对呀。”依依又摸了下圆滚滚的肚子,小声说:“弟弟,你快出来啊,到时候姐姐分你玫瑰糕吃。” “也可能是妹妹哦。”小花笑着道。 依依皱着小眉头,沉吟一会儿,“妹妹也可以,到时候依依和妹妹玩儿,哥哥一个人玩儿。” 晫儿在一侧说道:“还是要弟弟吧,不要妹妹。” 小花饶富意味问道:“怎么?晫儿不喜欢妹妹吗?” “不是不喜欢,关键妹妹太笨了,一个笨妹妹再加一个笨妹妹,晫儿会脑袋疼的。” 这话直接让小花笑了起来,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的景帝也露出一抹笑容。 “父皇……” 依依眼睛比较尖,看到门口的景帝,跑了过去。 小花坐直起身,准备下地被走来的景帝拦住。 “陛下怎么来了也不吱一声?” “听你和孩子说话呢。” 小花笑了起来,“是不是又偷偷笑两个孩子了?这个时候的小童本就是天真烂漫。” “没有,两个孩子很好,很聪明。” 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其实就是依依好奇的东说一句西问一句,丁香便把两个孩子领下去了。景王这才从袖子摸出一道圣旨,递给小花。 小花打开来看,看到一连串各种言辞优美的赞誉,然后才是进入主题。大体的意思就是她被封为贵妃了,还有一个不错的封号‘元’。 景帝摸着小花的手,“我感觉还不够,可……” 小花掩住他的口,笑中带泪,“我觉得已经很够了呢。” 景帝把她揽入怀中,没有说话。 像这种事情,以前他是不大能分辨的,可在东榆林巷生活的那几日之后再回到正轨,他的心便起了差池。 具体的也说不上来,总是觉得这样委屈了她。明明应该他和她才像是夫妻的,事实上却不是,还隔了另外一人,另外一个明明想丢开,却丢不开的人。 “我本想等你生了,再下诏,到时给你一个隆重的册封典礼。但又想,你有一个贵重的身份,再生下我们的孩子……” 景帝的表情还是如惯常的那般少有波动,可听他说话,却是听得出他内心的纠结。而小花,作为一个同床共枕如此之久的枕边人,对这个可以说是不善言辞的男人了解的极为清楚。 有这份疼呵的心就够了! 他是怕她会难受是吧,因为那边有一个女人正在接受身为他正妻应该会有的尊荣…… 其实小花的消息比景帝想象的要快,从他拟好封后诏书发到礼部,小花就知道了。她唯一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份居然是他拿来的,甚至比宣旨太监到萧氏那边还早上一些。 他行为里的意思,她真心能够明白,所以其他的都不在意…… 不知何时,小花的泪已经流了下来,直到景帝手忙脚乱给她拭泪的时候,她才发觉。 “哎呀,就说这胎怀得眼皮子浅极了……璟郎,我真的很高兴……” 璟郎是当初在东榆林巷时,小花对景帝的称呼。那时可以心中甜蜜的叫着,到了宫里后,这样的称呼小花却是很少会叫出口。 景帝磨蹭着她的发,没有说话,听她在心口处嘟嘟囔囔的念叨。 “……依依总说是小弟弟,我却觉得是女娃儿呢,这么多愁善感,把她娘都给牵连了……” “女娃儿也好,是我们的二公主。” 贵妃的册封典礼也是颇为复杂的,因小花行动不方便,便一切从了简。 这里的简只是相对小花这里的,该跪拜听宣册文宝文的时候,她只是挺着肚子站着,连最后受册受宝之后的三跪九叩都没行。陛下都说不用跪了,旁人自是不敢说什么。而礼部那里各种应该走的套路,却是一一照着规矩来。 贵妃受封第二日,本该去皇太后宫中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因宫中无太后,此礼便免了,然后便是去向皇帝与皇后行礼,因皇后的册封典礼未办,为免名不顺言不正为人挑理,便也免了。 至于向皇帝行礼那就更好说了,景帝前一日便没走,第二日早起的时候,小花便给行过了。还未拜下来,就被人扶了起来。 事后小花曾笑景帝,说的一切从简,就真从简了。 皇后的封后大典却是要比贵妃复杂的多,光礼部准备便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直至礼成,此时刚好到了小花的预产期。 皇后刚受完金册凤印还宫,还未拿出凤印观赏一番,便收到了元贵妃发动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觉得这贵妃是不是故意的,瞅着她封后时闹着要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9章 ==第152章== 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子嗣,自是万众瞩目。 二皇子刚诞下,各处便都收到消息了。 小花生产时间并不久,孕期调养的好,准备功夫也做足了,还不到傍晚的时候,便安全产下麟儿。 皇后接到消息后,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砸了手里的药碗。 次日,封后大典按惯例进行。 景帝身上淡漠的气息今日淡了不少,思及刚诞下的二皇子,众大臣了然于心。 本应由小花带领众嫔妃并命妇们参拜皇后,今日则是由乔贤妃领下了。 皇后高坐在凤座上,志得意满,唯独缺了那么一人让她心生遗憾。不过别人说得对,来日方长,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统领后宫,掌凤印,有的是机会收拾那个人。 这一日是属于皇后的日子,萧氏从未体会过这种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醉了,紧接着发生了一件事顿时把她从熏醉中打醒。 封后大典第二日,景帝下诏,册封大皇子骆晫为太子。 此圣旨一下,顿时激起一片波澜。 纷纷有大臣上奏,说于理不合。 这次景帝没有和人打太极,非常果断的驳回,什么叫做于理不合?大熙历来不是立嫡就是立长。 嫡暂时是没可想的了,至今未有嫡出身,那么便是长了。大皇子乃景帝长子,母妃身份也不低,是陛下亲封的贵妃,甚至还有一个寓意颇深的封号。 别跟我说什么元贵妃本身出身低贱,在皇家在后宫,没有出身低贱一说。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说你身份高贵,谁敢说句贱? 更何况景帝也说了,早立太子于国之社稷有益,这话确实有理。 皇帝态度强势,下面自是没什么人跳出来找不痛快,仅有的那么几个,也被景帝刻意的忽视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礼部尚书贾盛老神在在,所有人都惊讶的时候,唯独他不惊讶。 无他,立太子的诏书是和封后、封贵妃的诏书一起拟出的,早早就在他手里走了过场,只是此时才拿出来。 此举为何,值得人深思啊。 当然,贾盛也是个老人精,自己心中有数,也没与他人说过。 二皇子洗三是在晨曦宫办的,景帝亲自坐镇。此次不再像当初骆晫出生时那样,想来添盆的人许多,因为洗三只是自家人在场,便只有后宫的几位嫔妃还有先帝几个公主到场。 萧皇后恨得牙痒痒,还得装着大度来添盆,她满腹委屈的瞅景帝,可景帝连眼皮子都不愿撩她一下,回去后便气病了。 自从来京城,皇后就很少大病,顶多也就是药不离手,偶尔头疼咳两下,先封太子妃后封皇后一直刺激着她的神经末梢,让她亢奋得不可思议。 这次回去后卧病,连装都装不了了,召来了许多太医诊治。足以见得,这一串发生的事对她刺激的有多大。 私下有人议论皇后心胸不够宽广,给二皇子添个盆,回去都能气得卧病,自是不提。 晨曦宫 “母妃,这小弟弟怎么不醒呢,总是睡觉。” “弟弟还小啊,等弟弟长得像我们的小依依这么大,就会天天跟依依玩儿了。” 依依嘟着嘴,脸上带点小埋怨。 “依依现在不小了,是大公主,懿安大公主。” 依依的册封也早就下来了,封号‘懿安’。而且被人大公主大公主叫多了,小花每次叫女儿小依依的时候,她便会纠正一下,不是小,是大的。似乎这个大字,比小要好很多很多。 晫太子瞄了傻妹妹一眼,伸出指头去蹭弟弟的小脸蛋。 似乎每个小孩都对‘小’这个字很敏感,包括晫儿也是如此,他年纪小,人也小,身边服侍的人总是叫他小太子。晫儿很不乐意,特意更正了让人叫他大太子,就像当初的大皇子一样,依依就是和哥哥学的。 事后小花知道了,差点没笑岔气,连景王都罕见的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笑容。 “好了,弟弟该吃奶了,我让丁香姑姑带你们出去玩?” “不,依依要在这里看弟弟。” 小花也没再说什么,撩开衣襟,抱起二儿子。小小的人儿似乎闻到奶香味了,眼睛都未睁,便拱了过来。 二皇子生下后,并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小花并没有打算自己喂。只是想着晫儿和依依两个吃得母乳长大,现在身体很好,便总是自己帮着喂两口,其他时候还是奶娘喂的。 依依看着弟弟使劲吸着,看得眼睛都红了,嘴里咬着手指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依依,娘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要吃手指,这种习惯不好。” 依依立马把小手背到身后,对小花眨眼笑了下,小声道:“娘,弟弟吃得真香啊!” “弟弟只有奶可以吃,所以饿得比较快。” “娘,一会儿弟弟吃完,给依依吃两口吧。” 小花吃惊的望着女儿,“依依不是不喜欢吃吗?” 晫儿和依依吃饭吃得早,自从能吃饭以后,就不吃奶娘的奶了。那么小点点的人,就知道吃味道好的,当时小花还和景王当做乐子谈说过呢。 “可是弟弟吃得好香——” 也就是眼馋了呗。 二皇子还小吃不了好少,小花没喝回奶药,每日都要挤出来许多来。见女儿渴望的小眼神儿,想着孩子还小,才三岁多,有的人家孩子吃/奶吃到7、8岁都有很多。 “奶其实不好喝的。”小花还想打消女儿这个念头。 依依撇撇小嘴,一副不信的样子。 好吧,这个时候的小娃娃都是好奇心比较重,并且不到黄河不死心的。 见二皇子吃饱,小花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小嘴儿,叫女儿靠上来。 依依真不客气,上来就抱着娘的雪白吸了两大口。 “妹妹,好吃吗?” 小依依脸色怪怪的,点头道:“好吃。” 晫儿羞涩瞄了小花一眼,小脸儿正经,“妹妹都有吃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0章 ==第153章== 二皇子被抱出来露了个面,就被抱走了。 才满月的婴儿,大家也是能理解的。就算不能理解,龙子也不是是谁都能抱着看的,亦或是还能像一般人家婴儿还能逗几下什么的。 接下来便是筵宴时间了,就是俗称的吃饭。 只是宫廷里吃饭的规矩也多,尤其是这种内外命妇一起共筵的时候,幸好一旁有司言司女官引导,要不然小花非出错不可。 她总算明白昨儿陛下为什么要说让她照着女官引导来即好,看来他也是心中有数的,规矩太繁琐了,尤其个个都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冠服,用宴不像用宴,反而像是在表现谁的规矩好,弄得小花极其不自在,总是怕自己哪儿出了错。 一旁的女官似乎看出小花的烦闷了,细声道:“娘娘如果不愿继续呆着,可以离开的。” “可以吗?” 小花没经历过这种场合,思想还停留在一般人家招待客人,主人家一定要陪好的观念。殊不知这种筵宴,说白了就是皇家和王公大臣家之间的一种交流,带着一些浓厚的政治目的,是一个国家统治者对下的一种维系与巩固。皇家并不吝于给下面人一些尊荣,同样能进宫参加这样的场合都是代表着一种荣耀,下面的王公大臣们及女眷也是乐意之至。 但是君和臣怎么能一概论之呢,小花虽不是君,但今日景帝让她来款待众外命妇,她代表的就是景帝的脸面,道理是相同的。所以过场走完,留下不留下都是可以的。 “可以的。”那女官含笑看了下面的命妇们一眼,“娘娘在此,说不定她们更拘谨。” 这女官的笑容让人非常舒服,不让人觉得窘迫,反而有一种如沐春风的体贴。 小花不禁问道:“需要说些什么吗?” “不用的,娘娘。” 小花站了起身,殿中的奏乐停了下来,她对下处的众命妇端庄笑一下,便离开了。踏出侧门之前,听到有女官对众外命妇说了一些官方解释的言语,大体就是娘娘刚出月子,身体还没恢复好之类的,然后又是一片恭送的动静。 出去后,小花才对一旁丁香抱怨道:“这些规矩太繁琐了,实在累得慌。” “以后这种场合不少,娘娘还是要习惯的,不过熟悉后便不会觉得有什么了,当主子的自然可以偷懒的。” 想到还在里头熬着的那些命妇,小花不禁对丁香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作为外命妇进宫自然不会好受,说是荣耀,实则一场下来都是累掉一层皮。锦阳侯夫人整整一日都在琢磨心里那点事,直到出宫后上了自家马车,才想到什么面带惊疑。 回到府中,锦阳侯见自己夫人还在恍神,不禁问道:“怎么了?见你一直魂不守舍。” 田氏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心中因那些猜测砰砰直跳,她清清喉咙问道:“侯爷,您对那元贵妃可有什么了解,知道她娘家是什么背景吗?” 锦阳侯沉吟一下,摇摇头,“怎么想到问这些?这元贵妃的背景很神秘,似乎没听到什么风声,估计不是什么大家出身。” 田氏咽了一口唾沫,佯装镇定道:“没什么,就是见那元贵妃长得极为貌美,好奇罢了。” *** 小花回到晨曦宫,过了半个多时辰,景帝也回来了。 景帝白皙的脸带着薄薄的一层红润,似乎喝酒了的样子。 小花亲手服侍帮他把衮服换下,又备水沐浴。景帝洗完出来,小花正在用燕窝粥。 “殿下,要不要用些?” 景帝披散着半湿的长发,慵懒的斜在贵妃榻上,摇摇头。 小花用完放下碗,叫春草拿了棉帕子,去了贵妃榻上给景帝擦头发。 景帝不爱让人太贴身的服侍,尤其是头发,除了那么特定的几个人,从来不让人碰。每次洗了发,小花不说,从来都是任它滴着水珠,也不知道叫人来拭干。 自从小花发现他这个坏毛病,看不下去帮他拭发后,他就赖上了,每次沐浴洗了发后,便披着滴水的发在小花面前晃悠,一直到小花看不下去拿帕子给他擦,才算完事儿。 小花用帕子把景帝的头发拭干后,见他舒服的样子,又叫丁兰拿来玉梳,任他头靠在她膝上,缓缓给他通发,边通边用手指给他做头部按摩。 景帝舒服的眯着眼,手无聊的抓着小花衣角把玩,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今日累吗?” “累,规矩太多了。见识到今日的场合后,我才知道以往学的规矩都不算规矩。”说到最后,小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不过有女官帮忙,差不多的时候我便走了。” 景帝满意‘嗯’了一声,“以后这种场合会有很多的,习惯后便好了。” 等景帝头发差不多都干后,两人才去了床榻上。 帘帐一放下来,景帝的眼色便变了,小花当然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先帝驾崩,需要守孝,她大着肚子,他日日都很忙,这大半年两人也就那么一两次,而且还顾忌着不得尽兴。 景帝确实荒得厉害,什么废话都没有说,人便欺了上来。许久没有了,小花也是想得慌,景帝只是随便撩拨了下,她便受不了了。 她环上他的颈,摆出任君品尝的姿态,可这位君却专注错了地方,反倒对着她那处逗弄了起来,逗弄不算,还吸上了。 这项经历并不是没有,奶晫儿依依那会儿,奶了孩子,没少奶男人。所以小花只是红了脸,也没有推拒。甚至见景帝瞅一处吸久了,还让他换一处。小花可是一直记得徐嬷嬷当初说的,两边不均匀会大小不一的事儿呢。 景帝品尝了一气,嘴里咕哝了一句,“以后不准再给孩子吃。” 小花愣愣的,浑身又热又烫,还有丝难耐,不禁委屈道:“那我让太医开了回奶的药罢。” 景帝睇她一眼,没有理她。 …… 良久良久之后,景帝才说了一句,“不准。” 小花费力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 一直折腾到半夜,两人才停下。 小花已经累得手指都动弹不了了,景帝抱着她去沐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1章 ==第154章== 连着思索了几日,锦阳侯夫人还是忍不住把儿子阮思义的一位叫碧鸢的姨娘叫来了。 碧鸢想不出夫人为什么会问许多年前一个丫鬟的样貌,但能被夫人单独叫来就是代表亲近,她自是挖空心思在脑海里回想。 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人。之所以这个人会在她脑海里留有印象,一是因为人长得极为出挑,二是因为当时事情闹得有些大。 虽是过去了四五年,但认真想还是能回忆起的。 碧鸢缓缓将脑海中记忆的那个人形容了出来,随着记忆大门打开,她形容的也越来越具体。 锦阳侯夫人听完后,柳眉皱了起来。 “如果找来画师,你能具体形容出她的样貌吗?” 碧鸢迟疑的点点头,说道:“应该可以。” 田氏听到这话后,松了一口气,也不假他人之手,带碧鸢去了书房。 田氏年轻的时候有才女之称,一手丹青也是颇为出彩的。 碧鸢小心口述,田氏执笔绘画,经过无数次修改,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画出一幅女子的整体小像来。 画中的女子极为单薄,身条细细的,姿态呈一种头半垂眼睑半敛姿态,整张脸只能看清线条精致的小脸儿,眉眼儿却是看不清的。 田氏皱起了眉,碧鸢却是说像了,很像。 见夫人似乎有些不高兴,碧鸢小声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 “当年那人有多大了?” 碧鸢想了会儿道:“很小,十三、四岁吧,当初少爷把她分到奴婢手下,奴婢还想在哪儿找来了这么个小丫头。” “好了,你先下去吧,此事不要对别人提起。” “是。”碧鸢曲膝行礼,临走前,说了一句,“此人曾与小厨房的王婆子从往过密,奴婢见她总是爱去小厨房。” 田氏挥挥手,碧鸢便下去了。 锦阳侯夫人有一些丧气,描出来这个人与那人是一点都不像的。 画中这人,青涩、干瘪,脸蛋长得不错,却只有半张脸。而那人却是浑身充斥着一股被千娇百宠出来的雍容华贵,除了尖细的下巴颇为像以外,没有任何相同。 想起了碧鸢说的王婆子,田氏又动了心思,命人找来了手下的管事婆子曲妈妈,细细吩咐了几句,曲妈妈便下去办事了。 …… 几年过去了,王婆子比以前更老了,还是呆在锦绣院下人院子的小厨房里,连常坐的那个位置都没有挪。 连着几日都有人来和自己套近乎,王婆子人老眼睛可没瞎,坐等着她们露出狐狸的尾巴。 终于露了口风,却是在问几年前的那个小丫头。 那个小丫头王婆子还记得,那么好一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被卖到哪儿去了,想到小花,王婆子就一阵心悲。 是悲自己,也是一种同病相怜。 王婆子睁着空茫的老眼,干瘪的老脸上写满了茫然,“你问的是谁啊?刘二家的,老婆子年纪大了,这几年记性也不好……” 说着,王婆子就摸索起来,拿着烧火棍捣着灶膛,一副动作缓慢,行将就木的样子。 刘二家的也确实觉得为难这老婆子了,年纪一大把了,记性肯定是不好的。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就去找曲妈妈回话了。 王婆子见刘二家的走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为什么突然问起那丫头了,都被发卖快五年了! 田氏接到回话,心里更没底了。 就在要打消这个念头之时,碧鸢突然又来求见她了。 “夫人,奴婢还记起一件事,那小丫头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田氏一个激灵,叫人去拿笔墨纸砚来,在宣纸上提笔画了几笔。 “是不是这个样子?” “对对,形状很像,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眼形的呢。” 田氏深吸一口气,又摊开一张宣纸来,细细描画起来,不一会儿宣纸上便出现一个精致的美人儿脸来。最后画龙点睛的把眼睛画上去,又让碧鸢看。 “是不是这个样子?” 碧鸢连连点头,“奴婢就注意过她一次,这小丫头长得很出挑,但奇怪的很不引人注意。” “好了,你下去吧,记住,这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碧鸢走后,田氏目中异光连连。 气质会变,随着年纪长大样貌也会变些,但这种变化绝对不大。她又看了一眼画上那人,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田氏向来做事稳妥,心中确定后,又在外面侧面打听了一下。 小花的身世对很多人来说是挺神秘的,但对有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锦阳侯夫人打听到后,对比了一下时间,这才真正确定如今这元贵妃就是当年她府上发卖的一个爬床丫头。 不知这算不算是一个把柄呢? 宠冠后宫的元贵妃,想想就令人激动啊。 *** 皇后身子稍微好些,便来拜见萧皇太妃了,这是她封后以来第一次见皇太妃。 皇太妃住在慈安宫的一处偏殿,比起其他太妃几人住一处偏殿,她的待遇算是极好的。 毗邻相居许多先皇的太妃,无一人敢脚踩落水狗。哪怕皇太妃如今不是太后,哪怕她连个儿子都无。 她每日的生活极其悠闲,抄抄经书烧香拜佛,似乎先帝仙去以后,她便迷上了烧香拜佛了。 皇后来拜见她时,她正在抄一本经书,也没有拿大让皇后在外面等着,而是让皇后站在一旁看。 差不多两个刻钟后,皇太妃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她徐徐出了一口气,一旁两个宫人奉来热帕子,她拿着先是盖在脸上,按了两下,又擦了手,才扔到一旁宫人端着的托盘里。 去了正殿坐下,皇太妃坐在上首处,皇后坐在下首,皇太妃抬抬手里茶盏,便开始饮茶了。 皇后最讨厌的就是皇太妃这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皇后见她的次数并不多,也就当初刚嫁五皇子那会儿,她每次去凤栖宫,这个所谓的姑母都是高高在上的坐在凤座上,她战战兢兢的在下面叩拜磕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2章 ==第155章== 八月十五中秋,宫中举行盛大筵宴。 因是赏月宴,又是君臣同乐,便设在御花园中瑶池水榭之中。 瑶池水榭面积极大,建于碧波池之上,有一汉白玉建造的露天平台,用来设宴赏月是极好的。 筵宴分为男女两个部分,景帝与众王公大臣在左,皇后领宫中嫔妃并众命妇在右,中间用形式各异半人高的盆栽相隔,也算是分了内外有别。 这种场合的筵宴,又是晚上举行,是十分壮丽的。水榭之上燃了无数的莲花灯,并有歌舞奏乐,说是瑶池仙境也不为过。 主位坐着皇后。 皇后今日打扮的十分亮眼,一身明黄色宫装,头戴九尾凤钗,在灯光下看起来雍容华贵尽显母仪天下的威严。 主位之下左右各是两排长长的席位,小花坐在左侧第一席上,下首处是乔贤妃,再下首便是按诰命等级的众外命妇了,右侧也是如此排列,只是小花对面是没有席位的。 面前长案几之上,摆了许多瓜果点心,其中有一碟是各式月饼,都是一口一个的大小,看起来颇为精致。 两个孩子陪着小花坐在一席,一个穿了一身小巧的太子常服,另一个穿了一身粉色的小宫装。配着两个娃儿粉雕玉琢的样子,简直可爱至极。引得席间无数命妇往这边看来,真觉这贵妃长得好,生得这对龙凤双胎容貌也是极为出色。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自是颇为新奇,依依看到有宫伶跳舞,眼睛都舍不得眨上一下。晫儿比她要好多了,虽也觉得新奇,但面上却是不显,端坐在母妃身侧,尽显一副皇太子的典范。 让身为亲娘的小花,看得忍俊不住。 “晫儿,这么坐着不累吗?” “有点。”晫儿拧着小眉头,“不过钱宾客说了,晫儿还小,别的可以不用学,但仪礼必须要做到,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不能有失皇家风范。” 钱宾客是太子宾客,掌以太子赞相礼仪,规诲过失。大熙是有设立东宫官署的,有三公三少用以教导太子,另有詹事府负责辅导东宫日常。只是骆晫年幼,暂时还跟随着小花住在晨曦宫,一切都还未提上章程,只是太子该有的礼仪是必须每日都学习的。 小花可以预料这孩子日后会有多辛苦,可就如景帝所说那样,身在其位必须谋其政,父母溺爱只会造成孩子日后成为扶不起来的阿斗。而小花并不懂怎么教育一个孩子,尤其是教育一个储君,便只能听从景帝的,然后在空暇之余尽量对孩子疼爱一些。 “累了跟母妃说,你还小,不用如此辛苦的。” 骆晫只是点头,却一直还是保持着端正的姿态。小花说是如此说,见孩子坚持,也没有再说其他。 比起晫儿,依依却是显得十分没有公主典范。不过大公主尚年幼,也没有人会质疑。她看了一会儿歌舞,便厌了,对小花吵着说小肚子饿了。 思及晚上没有用膳,娘几个只是吃了些点心垫了一下,来了之后还是只有点心,小花便与身边的丁香吩咐了几句,让她去准备些两个孩子爱吃的东西。 景帝坐在左侧高台之上,是可以看到这边情况的。他虽是一直手持着酒杯,面上平静无波,眼神却是一直没离开这边。 见到那边动静,与小花想到一处了,对一旁的福顺低语了两句。 丁香的速度很快,很快便端来了一些吃食。有甜粥有乳饼,有水晶小包子,有枣泥卷。依依最爱甜食,一看到就笑开了,在丁香的服侍下开始吃着。晫儿不喜甜食,小花则是用筷子夹了两只水晶包子并一个枣泥卷放在一只空碟子,让他食用。 骆晫此时也是饿了,便开始吃着小花给他布置的吃食。 两个孩子食完,便有宫人把东西撤下去了。 这时,一名小太监端着描金托盘走过来,上面摆着几只金黄色的肥蟹,一只有一个半巴掌那么大,并一壶酒。 “这是新贡的蟹,陛下赏与娘娘享用,还有一壶上等的琥珀酒。” 小花扭头往那边高台上看去,刚好对上景帝的眼。 虽是看不清明,但她能理解他的意思。肯定是想她晚上没有用膳,两个孩子在宴上用膳,没人会挑理,她则是不行的,借着赏蟹,给她甜甜嘴。 小花对那处莞尔一笑,道:“与陛下说,臣妾谢陛下赏赐。” 这边的动静很多人都看到了,包括皇后。 只赏贵妃,不赏皇后,陛下心悦之处显而易见。 看着皇后僵硬得脸,静嫔难得的笑了一下,和安嫔对了一个眼色,同样的幸灾乐祸。 丁香负责拆蟹,小花负责享用。 蘸了蒜醋汁,用起来格外美味。连依依都连吃了好几口,晫儿也吃得满脸喜悦。 “好了好了,小孩子不能多吃寒凉吃食,对身体不好。”这么对孩子说了,同样应该少吃寒性食物的小花却是还没停下。 螃蟹性凉,但是配着琥珀酒用来却是刚好调合了,因此小花又喝了几杯琥珀酒。琥珀酒并不辣口,喝在口中醇香极了,不觉中小花便多用了几杯。 微风徐徐拂过脸颊,头顶是圆盘似的明月,池中有月影,配着周围的池波,恍惚竟让人觉得是仙境。 福顺走了过来,“娘娘,陛下让老奴来请太子殿下过去。” 小花点点头,晫儿便和福顺去了景帝那边。 宴至半途,筵宴上气氛越来越随意,席间的说话声渐渐多了起来。 不光是景帝那边有大臣相互串席对饮,小花这边也有命妇离了席去往熟识的一处说话,包括皇后那里也有几个貌似亲戚的女眷靠近跟前儿在说着什么。 乔贤妃的娘家城阳伯家,今日也是有人来参加了的,乔贤妃的娘亲并兄嫂都来到乔侧妃跟前,几人诉说着亲情。 与之相比,小花这里却是冷清的厉害。 她对京中各家的女眷并不熟悉,有想靠上来在贵妃面前博个眼缘的,又估摸着不清贵妃的秉性,不敢妄然上前。 此时,锦阳侯夫人走了过来,先是对小花行了一个礼,就站在跟前与她说话。 “见娘娘席前无人,臣妾便厚颜过来了,其实有很多夫人都想来娘娘跟前博个眼缘儿的,只是碍于不清楚娘娘的秉性不敢上前,倒是臣妾脸皮厚博个头彩,万望娘娘不要见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3章 ==第156章== 等小花赶到时,景帝已在那处了,依依也已被救了起来。 孩子浑身湿透了,不停的咳着,嘴里往外吐着水。晫儿站在一旁,不停的叫着‘妹妹’,小脸急得通红。 “依依……陛下……” “娘娘,大公主没事,刚落水就被救起来了……” 小花顿时松了一口气,过去抚景帝怀里女儿的脸,这会儿才哭了出来。 太医很快便过来了,仔细查看了一下,说没有大碍,回去用热水沐浴,吃些清淡食物,再喝碗姜汤,如若半夜不发热,便没有事了。 不知何时,来参加筵宴的众位大臣和外命妇已被送走了。四周只剩下一些当时在四周的宫人太监,还有皇后贤妃等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周跪了一片宫人和太监,福顺阴着脸把事情大概述说了一遍,小花才知道明明是去了景帝那里的依依怎么会落水。 原来依依过去后,坐了一会儿便烦了,就拉着哥哥去玩儿。景帝见身边那么多奴才跟着,便准了。 谁知依依顽皮,看那碧波池的水在月光和灯光的照射下,泛出各种好看的波纹,早就动了小心思,又见池中放了无数莲花灯,便去了池边让身边宫人给她捞灯来玩。 两个孩子,身边跟了十来个侍候的人,本是玩得好好的。丁香和两个孩子身边的人也是被一再被叮嘱今日要看好主子,便都围在四周。 可不知怎么回事,大公主突然就落水了。 “娘娘,是、是有人推的。” 丁兰浑身湿漉漉的,大公主落水,是她率先发现跳下去把人举起来的,所以依依才没有受太大伤害,只是呛了点水。湖边本就凉,又有风,上来后大家都去看大公主了,全然忘了一旁的丁兰,这会儿她冻得直打哆嗦。 小花叫人给丁兰拿件厚衣裳,丁兰裹上后继续说道:“奴婢在大公主身后站着,突然背后有人推,大公主是被挤下去的。奴婢眼见不好,就跟着下去了。” “奴婢在丁兰姑姑身后,是被后面一个人撞倒的。”依依身边的宫人玉川说道。 “奴才也是被人撞的……” 所有人把话说完,小花才明白依依是怎么落水的。 原来这是大公主和太子第一次参加宫中筵宴,小花怕出了什么事,就交代下去所有人今日一定要护好两个孩子,眼睛都睁大了。 下面人也都衷心,只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没有经验。大公主要去水边,他们阻止不了,便紧张的围在四周,生怕出了事。 谁知想法是好的,却疏漏了身后,其中一个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往前面撞去,把前面人给连累了,因为站得紧密,便连带最前面的大公主落了水。 “奴才实在不知,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往前面倒去,实在是事出突然。”那个被推的小太监哭得眼泪鼻涕流,“不过奴才反应快,觉得不对,就把人给拽住了,就是这个人推奴才的。” 小花顺着那小太监指的方向,才看到一个二十左右面容普通的宫人被人制在那处。 见贵妃看过来,那宫人吓得大喊,“奴婢冤枉啊,奴婢真没有推他。奴婢端着酒菜路过,有人撞了奴婢一下,奴婢不稳就摔倒了,这地上打翻的酒菜是证明……” 再问这宫人是谁撞她的,她却是说不分明,只是哭,说当时人多,她实在没有看到…… 一时半会儿,事情也没个结论,那边依依缓过劲儿来只抱着小花哭。 “你先带两个孩子回去,剩下的事朕来办。” 景王面色冷肃,淡漠的眼中仿佛结了冰,小花点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和宫人浩浩荡荡便走了。 回到晨曦宫,小花抱着依依哄了半天,才把她哄睡。又见儿子神情恹恹的,知道他肯定是也吓到了。 “娘,为什么会有人推我和妹妹?” 小花一愣,把儿子抱进怀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不是小德子把我抱住了,晫儿肯定也和妹妹一样掉水里了。” “晫儿你不要想太多,你还小,这种事不是你应该关心的。父皇会保护你们的,母妃也会。” 晫儿没再问了,小脸上却若有所思。 把儿子哄睡后,小花看了两个小的良久良久,见两个在灯光下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心里软得不可思议。 其实能会是谁呢? 不外乎那么几个,又或是一个…… 景帝没过多大一会儿,便回来了。 他坐到小花身边,握着她的手,“孩子们吓到了。” 小花捏着他的手,想笑一下,却发现有些艰难,她无力的靠在景帝怀里。 “查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景帝眼色沉了下来,“虽是没有直接证据,但应该是萧家做的,又或是皇太妃或者皇后。” “萧家?”小花喃喃道。 “好了,这事你不要管了,朕会办。” 小花点点头,没再说话。 半夜的时候,丁香来报大公主发热了。 小花和景帝穿了衣裳,赶来偏殿。依依烧得小脸通红,有宫人在一旁拿着帕子给她冷敷。 两个孩子都醒了,晫儿坐在一旁看着妹妹,依依见到小花来了,就伸手要抱抱。孩子发热难受,哼哼唧唧小声哭着。 “你个调皮蛋,叫你非要去水边玩……” 小花抱着女儿滚烫的身子,心疼得直流泪。 女儿从生下后,就是比较听话的娃娃,几乎没生过病,仅除了有些顽皮。但是她冰雪聪明又可爱,只是因为她,因为她们碍了别人的眼,就让女儿遭受了这些…… “娘,依依难受……” “你乖乖的,咱们喝了药药明日就好了。” 依依喝完药,还是闹,小花见儿子眼睛红红的,便让丁香把他抱到一旁的房间去睡,自己抱着女儿哄着。哄了许久,才把依依哄睡了。 “陛下你快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景帝没说话,但也没走。 看男人固执的眼,小花只能把他拉到榻上来,让他和衣和自己在床上躺一会儿,顺便守着女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4章 ==第157章== 事情发生后,皇后那里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皇后神经质的在寝殿里走来走去,手里撕扯着帕子。 “……她怎么敢,怎么敢?……她有什么不敢的,不是有人给她撑腰嘛……” 看到一直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的皇后,赵嬷嬷再也忍不住开口了。 “娘娘,您现在要稳住,太妃那里已经把所有的都抹平了,他们没有证据的。” “……你为什么要如此纵容她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娘娘!”赵嬷嬷大喝一声,把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皇后喝醒。 “娘娘你现在不应该去想这些事,太妃娘娘因为这次的事手里损失了一大半的人儿,好不容易抹平了,牵连不过来,你现在要镇定下来,别露出了马脚,到时候可就功亏一篑了!” “真的抹平了吗?” 皇后精神有些恍惚,这次的事实在是吓到了她,光是听人来报,她就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几十个人就那么一下子被打死了,据说慎刑司门口那处血流了一地,到现在都还没有洗干净。 “是的,一定牵连不到皇后娘娘身上来。”赵嬷嬷面色隐忍,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喃喃了几声,皇后咳了起来,一咳就停不下来,直咳得面色潮红,连气都喘不过来。 有宫人拿来药丸服侍皇后服下,又是端水又是顺气,她才平复下来。彩莲拿走皇后手里的帕子,又给换了一条,旧帕子上赫然是一团血渍。 彩莲心里有些担忧,娘娘如今咳血的频率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怎么能成。只可惜她们说的话根本不起用,太医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只是说让娘娘平心静气。 平心静气?娘娘能有一日能平心静气就算是好的了。明明拿那边的得宠无法,还是让人日日把那边动静报过来,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嘛! 把铜盆之类的用物都收了出去,彩莲拿着那团血帕子准备去烧了。 “彩莲姐姐,干什么去?” 没提放会碰到人,手里的帕子已经藏不住了,彩莲只能道:“帕子弄污了,准备洗洗。” 那小宫人一点都不见外的夺了过来,笑着道:“多大点事儿啊,还用您亲自去,我去帮你洗了。咦,这帕子上怎么有血呢?” 彩莲面色一僵,“不小心把手弄破了,包了一下。” “彩莲姐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上点药?”小宫人一脸紧张的样子。 “不用不用,伤口小,已经不流血了。” “嗯。”小宫人笑容可掬,拿着帕子走了,边走还边说:“洗好了,我就给姐姐送来啊。” 留下彩莲神色怔忪的站在那里。 娘娘咳血的事很少有人知道,弄污了帕子她就弃之不用,让她们拿去烧了。彩莲虽不知为何如此,可娘娘是皇后,什么好东西没有,一条帕子脏了不要了也是正常。 不过娘娘并没有说这事不用让人知道,所以让翠菊帮忙洗洗也没什么吧,更何况她还找了个借口呢。 彩莲如是想着,才放下心来。 …… 啪的一声,茶盏在地上粉碎。 白芍忍不住瑟缩一下,这已经是娘娘近几日砸的第三只茶盏了。 “都打死了?” “嗯。” “为了这破事儿本宫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人了,这下又去了几个埋的深的,这老太监手段可真狠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娘娘息怒!” 皇太妃笑了两声,脸色诡异,“息什么怒,这是好事儿,既然他们喜欢大动干戈,我们就把事情彻底闹大,我看皇帝这次如何收场。” 过了一会儿,皇太妃又说道:“赵嬷嬷把皇后给看住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是。” *** 这次杖毙的事件轰动了整个后宫,也轰动了整个前朝。 先帝刚仙逝不满一年,按理说这个时候新帝为表孝道,为示谦虚,是不应该如此大动干戈的。 可偏偏就是动了,还一下打死了那么多人,虽然那些人都是奴才,可血染宫廷,先帝丧期未满一年,新帝还未改元,这都是禁忌。 当然,这种禁忌不是规矩,是可理可不理的,可未免被后人诟病,一般新帝都会遵循旧历的,唯独在景帝这里破了例。 大臣们自然不能拿皇帝说事儿,那就只能拿那个内侍监太监总管,拿那个总管背后的元贵妃说事儿了。 其实福顺都是顺带的,毕竟太监总管是景帝跟前的人,是听景帝的,可不是听贵妃的。但既然元贵妃当时车马放明出现在现场,那么大家自然可以大做文章说是元贵妃主使的。 于是元贵妃便成了妖妃。 众大臣对景帝在其中的作用只字未提,只说元贵妃妖媚惑主动摇社稷,手段残忍心肠狠毒,不堪担当太子之母。 不光大臣们蹦出来说,这次连林丞相也出来了,倒是徐丞相还是一直未发表任何意见。 其实众大臣所说的前面也就算了,顶多就是说元贵妃人品不好,最后一项才是这次事件的最主要。 仅凭这点,景帝就知道了,这次又是有人在挑事儿,说元贵妃是假,想弄掉太子是真。 自古以来,母以子贵,子以母贵,都是相辅相成的。元贵妃的贵妃宝座不保,那么接下来自然会有人说太子的身份不足以当太子,请景帝三思,再加上有个‘那样’的母妃,太子的人品自然也是不好的。 历来太子重品行,品行都不好了,自然不足以再堪当太子之位了。 景帝对朝堂上的反应是沉默,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听,更不发表任何言论。有大臣上表,他就装哑巴,理都不理你。你爱怎么上表是你的事,朕不发表任何意见,就当做没听见。 你说别的事,他会理你一下,但一说到元贵妃,景帝就成了太极殿上的装饰品。整个朝会不可能因为一个元贵妃就停滞下来吧,所以大家都很憋屈。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定会抓着景帝脖子大吼,你倒是说句会死啊,你装傻能不能不要装的这么明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5章 ==第158章== 就在景帝独自一人对抗众朝臣的同时,小花也开始行动了。 她的行动很怪异,以往从来不朝凤栖宫走的她,突然便说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早上用了早膳,把睡着的依依交给丁香看着,小花便浩浩荡荡坐着步辇带着仪仗往凤栖宫去了。 小花的步辇和仪仗很少用,因为她几乎不出晨曦宫大门,就好像当初在景王府的西院时那样。 这是一种避让,只可惜皇后并不懂,非要去刺激一头护犊子的母狮。 到了凤栖宫,小花下了步辇,刚好碰上每日来请安的乔贤妃。 “贤妃妹妹好巧啊,走吧同去。” 看着巧笑焉兮神态大变的元贵妃,乔贤妃惊讶万分。她局促的笑了一下,跟在小花后面进了凤栖宫。 皇后自从当了皇后以后,非常享受这每日后宫众嫔妃来向她请安的时刻,虽然所谓的众嫔妃只有这么小猫两三只,但她只要不是实在起不来,都会到场的。 今日见元贵妃罕见的出现,皇后很惊讶。 小花谨守宫礼,行了个曲膝礼,也没等皇后叫起,便自己去左手第一个位置坐下了。 等大家都行完礼坐下后,她才笑着开口道:“一直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却是臣妾失礼了。可无法,您也是知道的,臣妾生产日子不凑巧,又赶上坐月子,好不容易出了月子,大公主又病了,便一直没得机会。这不,大公主刚好一些,臣妾便来请罪了。” 皇后端庄的笑了一下,摸不清这元贵妃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小花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明白这女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陛下本是让臣妾不用来的,可臣妾想,皇后娘娘毕竟是皇后娘娘,咱们做小的要懂得规矩,要谨守本分,不能因陛下的宠爱便忘乎了所以,要不置皇后娘娘于何地,您说是不是呢,皇后娘娘?” 俗话说,听话听音儿,看书看字儿。大熙文化博大精深,很多话看字面是一个意思,可听话音儿又是一个意思。 如果只看贵妃话的字面,自然是恭敬至极,把一个做小的该守的本分淋漓极致的诠释了出来,并且十分为皇后着想。可听话音儿就不是那个意思了,十足的就是来炫耀的。 没错,就是来炫耀的。 皇后脸上的端庄顿时龟裂了,想去瞪这个张扬跋扈不会说话的元贵妃一眼,又觉得这样会有失皇后的体面,毕竟自她成为皇后以来,一直谨记着时刻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只能拿着帕子掩饰的轻咳了一声。 这声轻咳里包含着一个意思,那就是贵妃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小花今日之所以会出现,本就不是为请安而来的,自是装疯卖傻。 “娘娘身子不大好?”她蹙着柳眉,一副为卿担忧的样子,“不大好要招太医过来诊治,这些太医都是做什么吃的?拿着皇家的俸禄,连点子小病都治不好,咱们皇后娘娘还想为陛下绵延子嗣呢!” 小花的口气很是担忧,可这句话却是重重击打在皇后的心口之上,让她忍不住脸涨红了起来。 小花轻扶了下脑后的凤簪,笑得妩媚而又娇憨,“真是抱歉啊娘娘,臣妾惯是口没遮拦的,把您的心事都说了出来。不过这也没什么,为陛下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乃后宫头等大事。您身为中宫皇后,自是时时谨记于心,像臣妾就没这种负担了。”她叹了一口气,“陛下说了,说臣妾也算是劳苦功高,这次诞下二皇子,可以歇个一年半载的,要不对身子不好。” “你——” “臣妾就觉着吧,陛下体贴是好事,可如今宫里陛下子嗣实在太少了,才这么三个,臣妾觉得压力实在很大啊。皇后娘娘您一定要养好身子,臣妾还等着您为臣妾分担解忧呢……” “咳咳……咳咳……”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咳得如此厉害?你们是做什么吃的?皇后病得如此厉害,怎么不知道请太医过来诊治?” 见贵妃发怒,一旁的宫人下意识跪了下来。 “贵妃娘娘,不是奴婢们不尽责,太医有来诊治过,皇后娘娘这是旧疾,治不断根儿的,只能养着。” “哦——原来如此啊,倒是我错怪了你们,都起来吧。” 小花微挑眉尖,复又在椅子上坐下。 这一会儿的时间,先是娇憨充愣,后是忧思重重,跟着美人儿变色发怒,现在则是转为了一脸理解,变脸速度着实太快,不但一旁的乔侧妃等人反应不过来,连正在咳的皇后都惊讶的顿住了。 这元贵妃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体贴啊?怎么皇后哪儿疼,她往哪儿戳。字字杀人不见血,瞧皇后那样子,脸都快气紫了。 小花啧啧嘴,看向面色潮红喘不过来气儿的皇后,道:“娘娘,你可万万保重身子啊,咱们陛下还等着你给他添个中宫嫡子呢。” 静嫔眼光闪了闪,跟着开口道:“就是,皇后娘娘万万保重。” 小花噙出一抹颇有意味的笑,看了静嫔一眼。 这是准备出来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了?! 不管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静嫔妹妹说的是,皇后娘娘你看众姐妹如此关心您的凤体,您可千万保重。你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可不是便宜了她人。” 是便宜你了吧?! 皇后再也忍耐不住,但还是记得自己皇后的身份。她恨恨的瞪了小花,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累了。” 小花撇撇嘴,站了起来。 “那皇后娘娘您可保重啊,臣妾明日再来看你。” 直到那元贵妃身影消失在大门处,皇后才喷了一口血出来,晕了过去。 出了凤栖宫,小花也没回晨曦宫,而是上了步辇折道往慈安宫去了。 乔贤妃看着那嚣张的贵妃仪仗从眼前过去,眼中异光直闪。不光是她,静嫔和安嫔也是如此。 看如今这个情形,是起风了啊! 从来闷声发大财的贵妃终于出手了,究竟是谁胜谁负呢?!看今日这情形,倒是贵妃技高一筹,皇后完全被压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谁胜谁负都与她们没有关系,两个没有希望的女人还能有什么指望呢!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她们有机会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6章 ==第159章== 小花回到晨曦宫,就先去了女儿住的偏殿。 依依这几日粘她粘得厉害,今日早上走还是趁她睡着了,也不知这会儿没看到她哭没哭。 谁知小花走进殿中,却没听到女儿的哭声,反而是依依非常开心的笑声。过去一看,两个小人儿面对面的坐在榻上,中间有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肚皮翻着躺那里。 “哥哥,这只小狗狗真可爱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番邦进贡来的,父皇专门挑的,让我拿来给妹妹。” 晫儿伸出手指轻轻的去搔了小奶狗的肚皮一下,只见那小奶狗整个都蜷缩了起来,似乎怕痒极 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粉粉的鼻头,小舌头吐出一点,哼哼叫了两声,却没有反抗。依依见了哥哥去逗小狗,自己也学着去逗,逗了两下,哈哈笑了起来。 依依已经很久没有笑了,每日最多的表情就是瑟缩、害怕、惊恐,此时见到女儿重展欢颜,小花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母妃——” 还是晫儿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小花。 小花笑着步了过去,坐在两个孩子身边。 “娘你去哪儿了,依依醒了没有看到娘。” 小花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柔声道:“娘去办事去了,把吓着依依乖乖的坏人打走,让她再也不能吓我们依依。” “那坏人打走了吗?” “还没呢。”她亲了女儿一下,“不过父皇和娘都会保护依依的,迟早把坏人打走。” “坏人是皇后娘娘吗?”依依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问道。 小花表情一僵,“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是哥哥说的。” 小花眼神移到儿子身上,晫儿坐在那里,眼神倔强的望着小花。 依依又说道:“哥哥说,皇后娘娘没有娃娃,就嫉妒娘有我们还有弟弟,就想着把我们都害死了……” 小花皱起眉头,“晫儿,你怎么能跟妹妹说这些?” “本来就是如此。” 看着儿子倔强中带着些泪光的眼睛,小花的心颤抖得生痛,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她的儿子还这么小,还不到四岁啊!四岁的小孩应该是在干什么?估计还在娘的怀里撒娇耍赖,可她的晫儿却已经碰触到世上最黑暗的东西。 晫儿见小花哭了,有些害怕,抓着她的手说,“娘,你别不高兴,以后晫儿不和妹妹说这些了。” “没有……娘没有因为你和妹妹说这些不高兴,娘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和依依……你们还这么小,就要遭受到这些……娘,太失职了……娘总以为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却发现都是错的……” “娘你别哭了,你哭依依也想哭……哇……” 弄到最后,娘仨一起抱着哭,吓得侍候依依的宫人都不敢入内看到底什么情况了。 “好了好了,都不准哭了。你们都是小孩子,要天天笑才可以。还有晫儿,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需好好学习,好好的长大就好了,这些事情应该是爹和娘来操心的问题。” 小花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又给两个孩子擦。 晫儿的小鼻头红红的,低下头道:“晫儿知道了。” 小花摸摸儿子脑袋,又去对女儿说:“还有依依,只要你能好好的,娘就非常高兴了……” 三个人中间有一个东西在挣扎,小花这才发现刚娘仨抱着哭的时候,忘记了那小奶狗,小东西被挤在中间,此时正奋命的往外挣呢。 小花赶忙把它捞出来,放到一旁,那小白狗埋怨的哼唧了一声,抖了一抖毛,在榻上打了一个滚。 “哇,这小狗狗真可爱啊。”依依顿时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哭的事了。 “喜欢那就给依依养,好不好?” “好好,依依喜欢小狗狗。” 见这小东西能让女儿转移注意力,小花也是挺高兴的,道:“那依依给小狗起个名字。” “名字?”依依费力的想了会儿,道:“狗狗是白色的,要不叫小白?” “小白?好,就叫这个名字。咱们依依真聪明,这么小就会给小狗起名字了。” 依依娇羞的笑着,钻到小花怀里撒娇。 叫小白的这只小奶狗还傻乎乎的蹲在那里,尾巴一圈一圈的,殊不知自己被起了这么一个傻白的名字。 *** 因有小白的陪伴,依依的受惊之症终于见好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只要能有一样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便会忘了之前受到的惊吓。 问过太医后的小花,再次感激上苍女儿现在还小,如若是再大一些等开始懂事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很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也因此小花更加痛恨皇后了,什么事不能冲着大人来,非要对两个小孩子下如此的毒手。可小花知道这是一个永恒不解的难题,陛下不愿意亲近皇后,皇后就没有孩子,只要她独宠一日,皇后就不会放过她。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么就谁也不要怨谁! 小花每日都会按点去凤栖宫给皇后添堵,皇后有时候会见她,有时候不见。 不见便需要能拿到人面说的理由,不外乎抱病,抱病那就更容易了,小花便说要侍疾。不让侍疾还不行,那就是置贵妃于不敬正妻不敬中宫之境地。 皇后都抱病了,都起不来床了,下面谁敢说一句贵妃的不是? 说了也可以,例如有个赵嬷嬷就不分尊卑的阻扰了一次,小花的反应很果断——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谁给你这么大的脸来阻拦? 小花每次来凤栖宫都带了许多人,宫人太监都有,贵妃娘娘手指动一动,便会上来好几个穷凶极恶的奴才把人按着往死里抽。 并且这几个都是行私刑的老手儿,抽得你疼得恨不得哭爹喊娘重新投胎一次,但事后脸皮子一点未伤,只会牙根儿和牙齿出问题。挨了一次,那赵嬷嬷几天都吃不了饭,老牙还掉了几颗。 你说贵妃动用私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7章 ==第160章==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小花稍微闲暇下来才想起锦阳侯夫人。 那日她虽是利用自己如今的地位威胁了一番,最近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但小花还是觉得此事要和景帝说说才好。 这是小花养成的一种习惯,那就是有什么事不瞒着景帝。两人所处的环境太过复杂,有时候可能一点小误会便会造成心理隔阂,一次两次不怕,次数多了就会伤了感情,所以小花的处理方式是不隐瞒,完全的透明。 这日用了晚膳,小花把丁香等人都支了出去,然后便对景王述说起自己以前的事儿来。 算是真正的坦诚公布,把自己从小被卖之后大体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唯独自己怎么去阮思义身边当大丫鬟的经过被改动了,变成阮思义一时兴起,而她是被逼无奈。 确实是被逼无奈啊,谁能想到死了的人还能重来一次呢?!她回来后便面对的是那样的处境,也算是心不甘情不愿了。 景帝因此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心怀不轨,居然在小花儿那么小的时候,就动了歪念头。 那时候小花儿才不到十四,简直禽兽不如! 景帝有点恼,这是一种反射性的反应,是男人天性里隐含中的东西。跟着他又想起自己当初也是在小花儿很小的时候,就要了她的。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看起来小小的,娇娇嫩嫩的一个小丫头。 第一次她哭得好凄惨,那个时候他还在想她为什么要哭,孤王幸了你那是你家祖坟冒了青烟……然后便有些食之入髓了,外出巡视封地时,她哭泣的小摸样总是不经意就闯进了自己的心扉…… “你第一次的时候是不是很疼?”景帝把小花抱进怀里,摸着她的长发道。 小花一愣,不是在说她之前的事吗,怎么扯到她第一次的时候了? 只是—— 记忆遥远似乎又在眼前……确实很疼呢,那时他还不知道怜香惜玉,事后还让她服侍他沐浴,之后又在池子里要了一次…… 想到当初的经历,小花脸儿红红的。 景帝似乎也想到之后了,有点抱歉意味的吻了她鬓角一下。 “那时候朕不懂。” 小花羞得厉害,不由的在景帝怀里把脸揉了揉。 景帝划出一抹笑容,心变得好软好暖,就像似融成了水似的。两人厮磨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呢?是呀,事儿还没说完呢! “之后臣妾就被发卖出府了,因另外两个被四少爷收用过,便没被卖进不好的地方,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被卖进王府里了。” “嗯,这事儿朕知道。” “陛下知道?”小花从景帝怀里爬起来,一脸不敢置信。 “也不算知道,这事都是下面人管的,府里进人福顺都会查。当初你去西院,晋了夫人,福顺要把你的籍变更,似乎跟我提了两句,当时太忙,也没在意。” 小花囧囧的摸摸自己脸,还以为很神秘呢,殊不知人家早把她查了个底朝天。她又窝回原来的位置,接着把中秋夜宴那事说了出来。 听完后,景帝皱起眉头。 “她拿以前的事儿威胁你?” “有点那个意思,但看她似乎没想闹开的样子,估计就是想在臣妾这里讨点好处什么的。” 景帝没有说话,半拧着眉。 “臣妾没有理会她,臣妾还是知道这事不能妥协的,要不然日后就不好收拾了。臣妾倒不怕自己身世会惹来嘲笑,只怕当初是因爬床之事被牵连的,传出去大家给一概论之了,到时候又惹出一些事来……” 说到最后,小花终于开始忐忑不安了。 “陛下,臣妾……” 景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无妨,一个小小的侯府夫人,晾她也不敢。” “对不起,臣妾出身不好……”说着,小花眼圈便红了。 其实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只是刻意忽视罢了。以前住在西院还不觉得,来到京城后,事事讲出身讲家世讲规矩讲门第。前些日子为什么会有大臣闹得那般大,说白了就是她出身低贱,除了景帝,背后没有得力的娘家。换做是皇后如此,绝对不会有人蹦出来。 可小花也懂出身这事儿是改不了的,她并不以自己奴籍出身为耻,她只是觉得自己给男人添了很多麻烦,儿子也总因有个身份低微的母妃受到牵连。 “哭什么,你是朕的贵妃,怎会出身不好!” “不是,臣妾只是觉得给陛下添了很多麻烦,还有咱们晫儿也受了牵连……” 别以为她不知道,前些日子朝堂那么大的动静,他承担了许多压力才把事儿给压下了。 “朕不觉得麻烦,晫儿也不会。” “陛下——” 小花笑中带泪,扑进景帝的怀里。 其实心里都明白,但听到他这么说,她还是挺感动的。只凭这一句话,她就能把心里的那点自卑丢下,冷眼笑对旁人的诋毁以及不屑。 景帝给小花擦眼泪,“不要多想,既然没动静,就说明她怕,不用在意。” “嗯。” *** 因景帝每日都要起早上朝,现今小花作息时间差不多是跟着景帝一起的。 一大早,两人便起了来。 先是洗漱,然后是用膳,用完早膳景帝便要换衮服去上朝了。 看着精神奕奕服侍他穿衣的小花儿,景帝眼中闪过一抹笑,状似不经意问道:“等会儿还要去凤栖宫,演张扬跋扈的宠妃?” 小花一顿,后嗔了景帝一眼,“张扬跋扈还不是陛下宠的。” 景帝摸摸她鬓边的发,“倒是朕昏庸无道,宠爱妖妃了。” 这妖妃一说,小花也是知道的。不过等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被景帝给解决了。小花当时那个感动啊,简直无法形容,当晚使出浑身解数犒劳了景帝一番。次日起身,景帝戏言了一句‘这妖妃贵妃当的,朕心甚悦’,把躺在榻上连个指头都动不了的小花雷得不轻。 不过这算是两人之间的一点小乐趣吧,彼此的目的都是心照不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8章 ==第161章== 皇后娘娘患病了,据说患的是尸注。 尸注是什么不知道?那痨病听说过吗?就是过人的那种痨病。刚开始就是咳,咳到最后就咳血了,等到咳血的时候就晚了。 痨病在大熙属不治之症,治不好,只能养着,而且此症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会过人。 有许多医书都对痨病有注解,‘肺痨热,损肺生虫…生肺虫,在肺为病’、‘能杀其虫,虽病者不生,亦可绝其传疰耳’。此时的医学对痨病的解释是肺部生虫,而这种虫子是会传染的,曾发生过患痨病者过给全家直至满门皆丧的病案。 所以一般有大夫诊出这种病,便会把病人隔离起来。当然,此病绝对没有天花、麻风病之类让人闻之色变,因之属于慢周期的,但也属于极其容易过人的病症。患病者死后,不能下葬,只能火焚之。 太医过去诊后,确认是痨病,当日凤栖宫就被禁闭了。 这消息传到靖国公府,府里的人当场就傻了,更不用说皇后的爹娘如今的承恩伯一家了。 承恩伯夫人想进宫去看女儿,承恩伯本是让她去的,车都套好了,又把她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我要去看女儿!”承恩伯夫人神情激动,挥开承恩伯的手。 “先好好想想,你别冲动。” “想什么想,女儿病了,我这个当娘的还去看不得?” “你去的,你当然去的,可是你去了之后,还回不回来?那病过人知道吗?!难不成要把这一大家子人全部连累进去?!” 承恩伯夫人目龇俱裂,回身在丈夫身上捶打,“你这个当爹的也嫌弃自家女儿,你别忘了你这承恩伯是怎么来的!没了女儿,你什么都不是……都是你们萧家,都是你们萧家害人,把我女儿硬嫁给了五皇子,如若当初嫁的是我娘家侄子,我的女儿也不会这么苦……” 承恩伯狼狈抵挡,实在烦了用手将她挥开。 “什么你们萧家,你不是萧家的媳妇儿?你儿子女儿不姓萧?现在说这些还有用!” 承恩伯夫人倒在了一旁,哭得伤心欲绝。 “我可怜的女儿啊……我的芊芊……” “女儿这样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受,你先别急,我回本家问问,看有什么可以做的,或者找个太医问下,怎么进去看人而不会被过病,这都需要安排,还有给女儿找寻访医术高明的大夫也是要办的……” “行行行,那你快去。”承恩伯夫人抹抹眼泪,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说道。 *** 萧家的反应很快,隔了一日便找了一位医术颇为高明的大夫,让承恩伯夫人带着入宫了。 按制这是于理不合,可承恩伯夫人哭得泪水涟涟,泣不成声,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有人禀了上来,景帝也没说其他就准了。 高贵大气富丽堂皇代表着母仪天下威严的凤栖宫,在九月的秋风里显得有些萧瑟,宫门口站着一队禁卫,宫门禁闭,仿佛那里头住的不是皇后,而是一名囚犯。 可此时承恩伯夫人是不敢有什么埋怨的,了解到痨病的害处,她此时剩下的只是诚惶诚恐与最后那么一点希望,也许女儿并没有病,只是太医误诊,或是有人刻意构陷。 误诊的想法不太实际,太医院里聚集着全大熙医术最好的大夫,一个误诊不可能个个误诊。皇后的病太医院大半太医都来看过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庸医。 承恩伯夫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刻意构陷女儿,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装疯卖傻带一个大夫入宫的目的,包括萧家那边也是如是想的。 入了凤栖宫,就见殿门外站了几名宫人。这些宫人情绪萎靡,神情如丧考批,浑身的鲜活气儿都没了。娘娘患了什么病,她们都知道,为什么封宫她们也知道。这几日,夜夜都有人哭,哪怕宫人们的命再不值钱,大家都是怕死的。可再怕死又能如何,皇后娘娘患了这样的病,她们身边服侍的只能自认倒霉。 彩莲面色僵硬的迎了上来,“给夫人请安,娘娘在寝殿呢。” 承恩伯夫人点点头,却并没有立即跟着彩莲过去,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厚棉布帕子,对折呈三角状然后系于鼻子之下,把整个口鼻都给盖住了。那老大夫也是如此这般操作了一下。 一旁的宫人们脸色都有些怪异,但什么都没说。 凤栖宫里安静的吓人,一路直走到了内寝殿。殿内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只点了两盏宫灯,让一踏入进来的恍惚觉得黑白颠了倒。 看见榻上躺着的人,承恩伯夫人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哭着想扑过去,一旁那大夫咳了一下,她才定住。只是站在离床榻有三步之遥的位置,哽咽的唤着皇后的闺名。 没有人理她。 彩莲扯了扯嘴角,步上前去,轻唤了几声,把皇后从被褥中扶了起来。 “娘娘,承恩伯夫人来看您了。” 皇后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眼中先是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看清自己娘的样子后,又变成了一种嘲讽。 “你来干什么?” 承恩伯夫人似乎没看出女儿的冷淡,小声啜泣道,“娘带了大夫过来给你看病,本家那里说莫不是有人构陷于你,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说着就示意那大夫上前诊脉,皇后把大夫的手挥开。 “……本宫不用你们管,你们从来不管我的死活,这会儿献个什么殷勤……咳咳……咳……” “娘娘,太医说了,您不易情绪激动。” “情绪激动又怎样……晚了,早就晚了……咳咳……你走,不用你来看我,把我仍在景州不闻不问那么久,如今来献个什么殷勤……” “芊芊……” “都怕成这样了,还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吧,免得被过了病……” 承恩伯夫人这才意会过来女儿为何如此反应大,抖着手想把脸上的布拽下来,却又缩回了手。 她凄厉哭道:“为娘的不是嫌弃你,真的不是。当时听闻你病了,娘就想进宫来看你的,可是你爹他不让……痨病过人,我们问过很多大夫了……娘也无法,家里还有那么大一家子人,总不能……” 皇后早已是泪流满面,她佝偻的靠着彩莲身上,单薄的身子瘦得令人心悸。脱下了繁重的皇后冠服,才看的出她如今的身体状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还算圆润的景王妃,瘦得仿若骷髅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9章 ==第162章== 与此同时,晨曦宫里。 小花终于绽放出自大公主落水后第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这种笑是完全发自内心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别说她恶毒,这种境况,先下手为强,总不能还像之前那样被动挨打。 “娘娘,皇后就真如此啦?” 小花歪在贵妃榻上,懒懒的嗯了一声。 “这么添添堵,气一下就成痨病了,痨病还真容易!” 小花失笑一下,坐起来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行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啊。” “可、可……春草看到的就是如此啊……” 小花笑着解释,“本宫去信问过胡良医了,皇后是本就有那个病根儿在,只是没有到痨病那么严重罢了,所以闲的没事才去给她添添佐料的。” “可这也太见效了吧……” 丁香笑着把春草推开,不让她再缠着娘娘发挥她的惊叹,“好了,赶紧忙你的去,耳朵都快被你吵疼了。” “奴婢只是觉得太神奇了……” 小花只是笑着,也没有解释。 肯定没有如此简单了,这还要根据一个人的心性还有她的病情来斟酌的。皇后本就属于那种情绪容易大起大落、多思多虑之人。早在景州那时便有先兆,胡良医曾经提醒过她,只可惜她根本听不进去。 来到京城,先是大喜又是大悲,各种刺激轮番来早已是强弩之末,还要撑着耍皇后的威风,动那么多心思,不知静心调养身子,而她也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其实她也没想到会见效如此之快,还曾抱着要打持久战的念头呢。 突然传来几声小奶狗的汪汪声,跟着便是依依像阵风似的跑进来。 “母妃,母妃……” “怎么了,我的依依大公主。”小花笑着接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女儿,摸摸她额头是否有汗。 见有汗,她叫/春草拿来帕子,给女儿擦了擦。 “小白太坏了,它咬我裙子。” 小花看向女儿脚边的小白,小白似乎也知道这个是最大的女主人,比小主人还大,狗嘴里‘哈哈’吐着气儿,小尾巴使劲儿摇着,狗脸上似乎有着巴结的意味。 “那母妃罚小白晚上不准吃饭好吗?” 依依想了会儿,看看脚边那可怜巴巴的小白,道:“算了吧,小白这么小,一顿不吃会饿坏的。” “大公主,这个时候的小狗喜欢咬东西,是因为它要磨牙齿。” “真的吗?丁香姑姑。” 丁香点点头,“等会奴婢让人给它做几个布团子,让它咬着玩儿,以后就不会咬公主的裙子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吧,免得臭小白老是咬我漂亮的裙子。” 依依大公主虽然没几岁,但也是知道臭美的。 小花点点头,丁香便拉着依依出去了。 还没等丁香的布团子做好,福顺就来了,估计是听说小白咬依依裙子的事儿了。 “顺顺,你怎么来了?” 福顺看着恢复了以往活泼的大公主,笑得老眼儿都眯没有了。 “老奴给大公主送好东西来了。” “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给依依看。”顺顺每次送的好东西,依依都非常喜欢,所以她是满怀期待的。 谁知福顺却是从身旁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个盘子,盘子放了几块猪骨头。 “这就是好东西?”依依满脸不信。 福顺高深莫测的笑笑,从盘中拿起一块骨头,扔到小白面前。 小白虽然小,却是警惕性非常好的,它先是用小狗眼瞄了一下福顺,似乎在端详认不认识,又去闻闻那骨头,之后便跑开了。只是小狗眼一直舍不得离开那骨头,边看边用小粉舌舔鼻子,一副非常想吃的样子,却又不过去。 福顺啧了一声,笑道:“这小不点儿养的不错,谁养的?” 一旁的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弯着腰道:“福爷爷,小的是专门负责照顾小白的太监小李子。” “嗯,养的不错。” 小太监脸上堆满受宠若惊的笑容,“谢福爷爷的夸,小的以后一定更加尽心。” 那边,依依拎起那块骨头,放到小白腿边。 “小白,你快吃吧。” 小白舔了舔依依的手指头,才下嘴去叼那骨头,舔了舔,似乎觉得很对味儿,便用两只爪子压着啃了起来。 “哎呀,顺顺,原来小白真的喜欢这个啊。” 小白似乎听到有人叫它,抬头汪了一声,又津津有味的埋头啃起来。那骨头挑的非常合适,不会太大,让小白叼不起来,也不会太小,让它啃两下就没了,而是可以啃很久。 福顺把手里浮尘丢给一旁的小太监怀里,蹲在依依身边,“狗都是喜欢骨头的,用来磨牙是挺好,不过要记着给换了。老奴让御膳房备着,每日给公主送来。” 依依笑得眼儿都弯没了,漂亮的菱嘴儿翘着,“顺顺你真好。” “大公主高兴就好。” 一老一小两个兴致非常好,看了好一会儿小白啃骨头。 依依大惊小怪的指着小白说些童言童语,福顺也在一旁笑着附和,着实把刚跟在福顺身边的一个太监给惊呆了。 另外一个太监见怪不怪的戳他一下,小声道:“吃惊什么,咱们福爷爷最疼的就是大公主了,平时得空就会来陪大公主玩耍一会儿。” 那太监赶忙闭上自己惊讶的嘴,在心里决定要好好掂量日后面对这位大公主时候的态度。 也不能怪这太监惊奇,在这深宫里,能跟着陛下身边侍候的太监,尤其是总管大太监都是非常高傲的。别说公主了,皇子可能都不带搭理的,就算是宠妃出的也一样,毕竟别人可是陛下的人,平时也就是一点面上情。 这就是俗话说的,铁打的奴才,流水的妃嫔。宠妃有一日可能不得宠了,但奴才只要在主子身边侍候久了,那可是比一些主子脸都大。 能让太监们的头子这么蹲在地上陪看小狗啃骨头,这里面可就蕴含了无数的寓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0章 ==第163章== 没过一会儿,王婆子便被领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还满脸茫然一头雾水的。 那憨实汉子一见王婆子就冲了过去,拽住她的双手,“老姑啊,你可想死俺了。” “你是——” “俺是大田啊,老姑……” 这边汉子大声的表达自己的孺慕之情,那边两个门房急不可耐的便去了门外拐角处分银子。 “你是王婆婆吧,咱们家主子让我来接你出去。”汉子用极小的声音在王婆子耳边快速说道。 王婆子人老成精,很快意会过来,用同样小的声音问道:“你家主子是?” “主子让我带一句话,还记得当年的小、小花吗?” “是她——” “婆婆,多的来不及说,前些日子应该有人来找过你,我们主子怕你有危险,便让我来把你接走。” “你看这情况能走吗?” 那两个门房似乎分赃不均,在拐角那处吵了起来,这边都能听到动静。 那汉子洒然一笑,“既然贪财,我多塞些银子,便不是问题,实在不行就强抢吧。” 王婆子却是想的多了,“能说说什么危险吗?” 那汉子看了那拐角处一眼,低声快速道:“具体的一时不好说清楚,总而言之田氏拿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威胁我们主子,因当初你跟她走得近,主子怕牵连到你……” 就在此时,门内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王婆子人呢?” “那个——有人来找她,她大侄子。” 那个声音有些气急败坏,“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 跟着便一连串脚步声传了过来。 “田氏那边我装糊涂蒙过去了,我在小厨房,担柴的能见到我。” 那汉子一愣,跟着瓮声瓮气催促道:“……老姑,你跟俺回家吧,俺爹还等着你呢。” “你这孩子也是急性子,等等老姑进去收拾东西……” “王婆子你要收拾什么啊?”钱管事走进来,斜着眼问道。 王婆子睁着浑浊的老眼,笑眯眯的说:“收拾我的衣裳,我大侄子来赎我了,跟他回老家去。” “谁准你赎身了?” “这位管事你怎么说话的,俺给了十两银子,凭什么不让俺老姑回去?” “谁收你银子了?我可没收到!” “银子是那个人收的,刚给的,十两。”汉子粗壮的手指头一指,直指刚才抢他银子包的门房。 那门房瞪了汉子一眼,局促的对钱管事笑了笑,“管事,这是他想见人给的好处……” 汉子顿时不依了,“你们城里人怎么说话像放屁似的,俺说来赎俺老姑,你拿了俺的银子,不就是同意俺把俺老姑赎走了吗?” “你才放屁呢……” “行了行了。” 钱管事把门房手里的银子夺过来,仍到汉子脚旁,“好了,银子还你,你赶紧滚蛋,这老婆子是不准赎身的。” “凭啥啊,凭啥不让俺赎俺老姑啊,俺姑一大半年纪了,俺赎俺老姑怎么了,说到官老爷那里也没有不让赎身的理啊!” “人是卖到我们锦阳侯府的,我们想让赎就赎,不想让你就看着。王婆子,赶紧回你的小厨房去呆着,别显得没事乱转悠。” “这、这……” 汉子抓着王婆子手不丢,“当年都说好了,凑够十两银子就给俺家赎身,凭啥不让赎?” 钱管事可不知道什么是当年,只是上面这么交代过,他就得办好。 “去去去,你也知道是当年,当年的银子能买几个包子,现在能买几个?我告诉你,现在想赎这老婆子得二十两!” “嘿,你们这群黑心肠的,当年俺老姑年轻的时候才十两,现在老了却涨二十两了,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老子就是黑心肠,你怎么着吧?凑够二十两再来赎这老婆子!” 凑够二十两也不给你赎!当然,这话钱管事是不会说出来的。 王婆子站在一旁急得老手直哆嗦,对钱管事好话说了一箩筐,钱管事还是抱着不让赎身。汉子急了,攥着碗口大的拳头想揍人,被王婆子拦住了。 王婆子抹着老泪,“大田,要不你回去吧,别来赎老姑了。老姑一大半年纪了,不值当,有点钱给家里孩子买点好吃的。” “老姑……” “回去告诉你爹,老姑在这里很好,有人管饭管饱,还管养老送终……” “老姑!” “快家去吧,不要记挂老姑,老姑知道你们好就够了。咱们没钱没势的,惹不起侯府的,你快不要犯傻了。” 那汉子满脸憋屈,恨恨的瞪了钱管事一眼,跺跺脚走了。 *** “丁香——” 见丁香老远走来,赵大上前抓了她的手,便找了个背人处站着。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赵大苦笑了一下,“有负娘娘所托了,我亲自去的,但那边不放人,刚跟王婆婆说了没两句,就有人赶过来把我撵走了。”白费了他又是装傻又是做戏的演了半天。 见赵大神色忐忑,丁香安慰道:“没事,你别放心上,娘娘之前就说了,那边可能会有所警惕,不会那么容易放人的。” 赵大点点头,“那王婆婆年纪大,但人挺精明的,她说田氏那里她装老糊涂蒙了过去,我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接着又把其中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以便丁香回去禀话。 丁香听完,点点头,“那先我走了,娘娘那里还等着呢。” 人刚转身,就被赵大拽到怀里去了。 “这么急,丁香,我可想你了,你想我吗?” 丁香涨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想。” “我可想死你了。”嘴里喟叹着,赵大便搂着丁香亲了过去,边亲便咕哝,“你啥时候嫁给我啊,我都快等到天荒地老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1章 ==第164章== 田氏的反应确实如景帝所想的那样,是怕了。 宫里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京中的稍微有点人脉的人家都能得知。因大公主落水一事,宫里打死了那么多人,还是元贵妃亲自坐镇监督的,田氏这才意识到此时的元贵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她发卖出去的丫鬟了。 明白的同时,田氏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朝堂上发生的事,更是让田氏明白景帝有多么宠爱那元贵妃。堂堂一位天子为了一名女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和那么多朝臣对着干,并且还压服了。田氏摸摸自己的脖子,当晚便被自己吓病了。 她幻想了许多,幻想元贵妃怎么惩治自己,或者派人把她灭口……这一切都让她胆寒至极,却又有苦说不出。 是自己犯蠢犯傻,一时被富贵冲昏了头,居然跑去试探堂堂的贵妃,这不是活腻歪了是什么?幸好的是她当日只是试探,并没有把意思挑明了,又让她生出一丝期望,希望贵妃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她当个路人忘了算了。 这么忐忑的过了些日子,见贵妃一直没有动静,田氏才稍微放下了心。 可惜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有心算无心。 那日田氏在中秋夜宴上碰到乔贤妃,田氏虽是被惊了一下,但当时大公主落水,她想着乔贤妃莫不是准备往那边去,与之客套了两句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城阳伯夫人屡屡上门拜访,表面是来闲聊做客,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在套她是否和贵妃有所过节的话。 田氏这才知道,乔贤妃那日定是看出了端倪,却没有听到对话,心中生疑,便着自己母亲来锦阳侯府中套近乎,亦或是寻求同盟。 对于同一宅院中的女人心思,田氏实在是太了解了,哪怕表面上再怎么恭敬,时刻都不会忘了给对方使绊子,抓住机会就想把人往下拽。可她已经打消了那种危险的念头,自然不会上了对方的套,打打太极充傻装楞倒也敷衍了过去。 这日,田氏被其母英国公夫人叫回了娘家。 田氏出身英国公府田家,乃英国公府的嫡次女。 到了荣昌院的正房,田氏发现除了母亲之外,自己大哥二哥并两位嫂子都在。 田氏见过礼之后,便在白发苍苍的英国公夫人身边坐下了。 “怎么今儿个到这么齐,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这倒没有。”英国公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说道:“只是有件大事喊大家聚在一起斟酌斟酌罢了。” “爹呢?”既然是谈大事,英国公怎么可能不到场。 英国公夫人脸色一沉,田氏的大哥田郑峪的神色也颇为难看。 “你别提你爹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他,年纪一大把了,快七十的人,天天还琢磨着生儿子。家里这么多儿子还不嫌够,成日里拽着那群小妖精们想再养两个儿子……”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个中气颇为十足的声音。 “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家里,你以为我愿意啊!” 随着话音,英国公走了进来。他年近花甲,可身体保养不错,行走颇为顺畅,也没让人扶什么的,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 英国公夫人见他进来,气得直抹眼泪。 “你快别说了,也不嫌丢人……就是因为你为老不尊,弄得家里一团糟,嫡庶不分,长幼乱序,那些个骚蹄子养得贱种都敢跑到我峪儿头上撒野了。” “看不惯她们提了腿卖了就是,几个姨娘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我能卖吗?我敢卖吗?那可是你宝贝儿子的亲娘,我把人亲娘卖了,以后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第一代英国公早年也是和太/祖打江山的功臣其一,太/祖荣登大宝,封赏各路功臣与之共享这美好河山。说是如此说,但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封自己子嗣是世袭罔替,封功臣却是五世而斩。这内外有别,当时那批武将们也是能够理解的。换成自己也会如此,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太/祖是位仁厚之君,荣登大宝后也并未像前朝太/祖皇帝那样,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一代功臣个个得了个善终,至此虽未像当初起义时说了那样,大家共享这美好河山,但这几位功臣之后也算是蒙父荫得享了荣华富贵。 之后几代各有前程,有的功臣之后借着父辈的余晖发奋图强,并未辱没自家门第,而是开枝散叶各立门户,形成势力颇大的家族,有的则是子孙平庸,只能安守着眼前的状态,也有的则是混吃等吃个个养成了纨绔子弟,不思忧虑将来。 几代下来,当初太/祖的先见之明就出来了。大熙的异姓爵位分几等,有只封个人的,例如承恩伯这种,这代是承恩伯,承恩伯死后,后代便只是白身,除非再另谋其他出路。有三代而斩、五代而斩的,也就是只传三代或者五代。 英国公这种建朝历代初期所封的爵位,因其功劳颇大,便是五世而斩。截止至今,英国公这已是传承到第四代了。也就是说,这代的英国公一死,还再传一代,英国公府便自此画上句号。 而大熙爵位传承制度还有一项最坑爹的规定,那就是父传子,除非子辈死绝了,才能传孙辈。这项规定是先帝时定下的,估计也是考虑到开朝那批功臣的爵位差不多都传到最后一代了,未免有人钻了漏洞传给隔代人,再贪图这几十载的荣华。 英国公现年六十有七,有十五个儿子,至今未立国公府世子,估计也是考虑传承之事,毕竟他的大儿子已经是近五十的人了。传给五十的人,与传给幼童的,孰长孰短,都是明眼人可以看得清的。 英国公府这种没出息的谋算,让京中很多人都私底下取笑,可不是事主是不能体会这种即将迎面而来的一个大家族的轰然倒塌的。 也因此,英国公府表面光鲜,实则内里一直很乱。嫡庶不分,尊卑乱序,国公府里其他庶子也知道未来的英国公绝不是出在嫡出这一出,所以对英国公夫人这一脉都不怎么尊敬。尤其生了那几个最为年幼的庶子的姨娘们,宛如自己就是府里未来老夫人似的。 常常把英国公夫人气得直抹眼泪,却拿这些个没法。 田氏也是知道家里情况的,可她能说什么呢,一来她是出嫁的女儿,二来她爹这么做她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谁都不想看到英国公府未来树倒猢狲散,让这一大家子人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处都没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2章 ==第165章== 动了心思的当然不止英国公一家,还有许多人,同样的靖国公萧家也没落下。 不过靖国公府做得要过格多了,把承恩伯夫妇召回府里直接了当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做皇后的工作,让她说服陛下从萧家挑一个女儿为继后。 承恩伯夫妇当场没说什么,回去后两人就闹开了。不外乎承恩伯夫人痛斥萧家没拿她女儿当人看,人还病着没死,家里就有人想着顶了她的位置。 承恩伯夫人毕竟是个妇人,承恩伯看似有了现在这个爵位,可毕竟是萧家的人,他能说不听主家那边的决定吗?毕竟皇后真有个万一,承恩伯一家还是要指着萧家过日子的。 不过靖国公是不会管这些小事的,承恩伯花了好几日才做好他夫人的工作。 还是凤栖宫,还是那个白日里也宛如黑夜的寝殿。 今日皇后的精神似乎好了那么一点,让宫人扶着她半靠在榻上见了承恩伯夫人。 有时候皇后其实挺讨厌她娘这样的人的,除了会哭只会哭,当年把她嫁给五皇子的时候是如此,如今她命不久矣了还是如此。可毕竟是从小疼呵自己长大的母亲,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责怪。 承恩伯夫人哭了好大一会儿,才期期艾艾把这次肩负的任务说了。 皇后的神情木然,眼神死寂。 过了良久良久,她才喘了一口气,讥诮道:“本宫还没死呢,萧家就如此着急。” “芊芊……” 皇后想骂什么,急喘一声闭上了嘴,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本宫脸太小,说服不了陛下,你们还是歇了这种心思吧。” “芊芊,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样也是为了萧家好。娘知道为难你了,可家里也是要指着主家那边的……” 皇后凄婉笑了一声,“你们太看得起本宫这个皇后了,陛下不待见我难道他们不知,你还不知?” “芊芊,你毕竟和陛下夫妻十多年,你说一句话应该还是顶用的。” 皇后猛然闭上眼,脸上的表情急剧转变,有愤恨有凄苦有难过有万念俱灰,良久良久,她才气若游丝道:“你们想的太多了,本宫的位置早已有人了。” “谁?” “元贵妃。”皇后无声把这个词在嘴里默念几声,讥讽的说:“陛下早就等着我给他心爱的女人腾位置呢,你们就别再做无用功了……” …… 又是元贵妃! 承恩伯夫人进宫回来,很快关于皇后和自己母亲的对话便在京城私下里传了起来,很多动了心思的人家都如是想着。 直到此时,一头热的他们才想到荣华富贵之前还有个拦路虎,当今圣上的宠妃——元贵妃。 生了陛下仅有三名皇嗣的,太子出自她膝下的,让景帝与众朝臣对抗到底的,元!贵!妃! 跟着发生了一件事,更是让众人宛如一盆冷水从头顶直浇下来。 景帝居然把代表着皇后身份的凤印交给元贵妃了,让她暂管六宫之事! 就在众人纷扰之际,锦阳侯夫人递牌子进宫了,求见的是元贵妃。 小花在晨曦宫正殿中见了她,她也很想知道田氏找她干什么。 请安客套了一番后,田氏说了一番话。 大体的意思就是,皇后眼见是要被废了,以贵妃的出身是绝对登不上皇后的宝座,与其来一位没有关系与贵妃作对的皇后,还不如来个友善的。接着她推荐了自己娘家的侄女,说她侄女田绮月性格和善、温柔大方,一定能和贵妃娘娘成为很好的朋友。彼时,皇后和贵妃联手,后宫定然无她人之余地。 田氏这番话说的很隐晦,但小花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小花就觉得好奇了,田氏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就一定认为她需要和未来的皇后联手,才能活得逍遥自在!?难道她一人就不行吗? 她堂堂大熙的贵妃娘娘,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生了景帝仅有的三个皇嗣,太子也是她养的,她需要和人联手? 不能怨小花如此大言不惭,实在是有人灌输的功力实在太好。 鉴于上次小花在景帝面前难得露出自卑的一面,景帝当时是没说什么,日后空暇之余总会给小花灌输一些观念。 例如,你看你如今是贵妃了,贵妃可是超一品存在,每年的俸禄比丞相还多。例如,太子是你养的,以后太子会继承朕的皇位,然后你就是太后娘娘了,皇太妃想了那么久都没当上,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当上太后。还例如,朕至今独宠着你,没有他人,仅此一项你就可以傲视群雄了…… 景帝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认真,表情很严肃,小花听得也很认真,表情却有些扭曲。实在是景帝用非常正经的脸色和语气,大言不惭的给她普及这样的观念,实在让小花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诡异归诡异,她却是懂男人的意思的,他在给她自信,也在告诉她他能给予她的,全部毫无保留的都给了她。感动是毫无疑问的,尤其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告诉你,你很厉害,你比所有人都厉害,朕和孩子都是你最足的底气,你不用惧怕任何事情。 然后,小花就真被催眠了。 所以此时她面对田氏的时候很坦然,一点担忧都不会有,也因此她对田氏的想法颇为感到惊奇。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种话? 难道不知道我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那么容易! 脑袋里闪过这道念头的时候,小花不小心被口水呛了一下。田氏却当成元贵妃怕了,畏于她手里捏的把柄,所以向她示弱了。 田氏噙出一抹端庄的笑容,道:“看来贵妃娘娘是同意了?” 一旁站着的春草恨不得过来把这人拖出去打一顿,敢威胁她们娘娘,真是不知死活。 小花回过神来,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说这样的话?” 田氏一愣,不敢置信的眨眨眼,“贵妃娘娘!” 小花摸摸耳朵,“本宫知道自己是贵妃,你不用一再提醒本宫。” “贵妃娘娘……” “锦阳侯夫人,我们娘娘都一再说了,知道自己是贵妃娘娘,你一再重复是何意?”春草板着脸,在宫里呆了这么久,身边个个都不是俗人,她自是学了一身狐假虎威的本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3章 ==第166章== 流言再度有了新的篇章。 这几日流言虽传得沸沸扬扬,但因蒙头遮脸的,信的人并不多。这下连‘那大户人家’是谁府上都爆出来了,却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所谓的大户人家是锦阳侯府,发卖人的主母是锦阳侯夫人田氏,卖的是其幼子阮思义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阮思义当年宠妾灭妻,成日与几个丫鬟厮混,其正妻不甘受辱悬梁未遂,锦阳侯夫人为平息儿媳妇的怨气,把罪魁祸首的几人全部发卖出京,现今的元贵妃就是其中之一。 众人哗然,连锦阳侯府那个以风流著称的嫡次子阮思义也再度火了一把。 各种版本‘贵妃与侯府少爷不得不说的故事’流传开来,甚至连京城的普通平民都有所耳闻。 元贵妃碍了多少人的路,暗里就有多少人帮她宣扬。大家一边看戏似的帮忙传播,一边看着宫中的动静,兼嘲笑锦阳侯府想富贵想疯了。 这事儿不管如何收场,不管元贵妃会不会倒,锦阳侯府都完了,景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锦阳侯府,锦阳侯正在大发雷霆。 一个不注意自己夫人便闹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也难怪锦阳侯会发怒了。发怒还是小的,他现在恨不得把田氏给撕了。 “本侯以为你是个好的,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能办出这样的蠢事!?你是不是想全府上下陪你去死?” “侯爷……” 整个正院里安静得吓人,丫鬟婆子们都被锦阳侯赶了出去。 田氏倒在地上,面容惨淡,早已没了昔日那种雍容华贵,白皙的脸上有个很大的巴掌印,那印子已经泛紫了,足以表现锦阳侯打得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告诉本侯你是怎么想的,你是猪吗?这种事儿咱们府上能搀进去,旁人装傻都来不及,你居然敢往外面传。” “我没传……”田氏终于痛哭流涕起来,不光是因夫君的痛骂和这一巴掌,也是心中压抑不住的恐慌。“是城阳伯府,是乔贤妃,他们坑了妾身……” “别人坑你,你不上杆子往上凑,旁人能坑得到你?那皇宫里能有几个简单的,稍微聪明些的便不会往上凑,唯独你反倒其行。” “不是,不是……我也是为了家里……” 锦阳侯一嗤,“你直接说为你娘家的好……” 阮思明和阮思义收到消息闯了进来,一见室内情况,顿时一惊。 “父亲——” 阮思义跑过去把田氏扶了起来,田氏倒在儿子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爹,有什么事儿不能用嘴说吗,你打娘作甚!” 锦阳侯横眉冷眼,“你先问问你那娘做了什么再说!” 阮思明心中已经有数了,唯独阮思义日日流连在后院脂粉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田氏哭得泣不成声,也无法说话,锦阳侯只能把整个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阮思义直接傻了,慌道:“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完了,彻底完了!”锦阳侯瘫坐在椅子上,面若死灰。“来了神仙,也救不了我们!” “侯爷,夫人,不好了……” 又急又慌的阮思义迁怒,“什么叫不好了,还有没有规矩?” 来人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喘了半响才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府外来了许多官兵,把整个府都围了!” *** 景帝确实有动作了,这次动作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锦阳侯府上下均被被大理寺收押,罪名是构陷朝廷钦封正一品贵妃。 吃惊之余,也有人暗中准备明日就此事进行上表,毕竟光是一个流言,在没查清事情真相前,可够不上拿一个侯府抵上。 当然,景帝是可以独裁做下此决定的,但这便是昏君之举,刚即位便成了昏君,日后必然少不了有人暗中挑事。可别忘了,暗中可是有不少人虎视眈眈想趁乱生事。 谁知第二日在朝堂上,景帝却是下了圣谕,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共审此案,还贵妃一个清白。 这一举动让众大臣勋贵哗然,这种事要是经过三司会审,那可就是不查到底不算完。 像流言这种事,本就没办法说清,通常会越描越黑。一般人遇上这事,不是置之不理任其消散,便是散出其他的流言蜚语,把这件事盖过去,很少会有人用这种激烈的手段来闹更大。 所有人都没想到景帝会做出如此决定,难道景帝是彻底怒了?还是有把握就是有人构陷? 一时间,所有人都哑了,也有许多人坐不住。 包括城阳伯府和乔贤妃都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猝不及防,他们的计划是这事儿定会让元贵妃囫囵不了,而景帝也会吃个哑巴亏。哪怕他再怎么恼怒,暂时也不会动任何人,要不然就会落人口实。他只会事后清算,到那时元贵妃已经完了,他碍于颜面也不会做得太显,只会随便找个由头把锦阳侯府收拾了。 当然,光凭一个锦阳侯府是不会有如此大能量的,那便会得出是靖国公府在后面作祟的结果,与他们城阳伯府却是半点关系没有。 如今,锦阳侯府被收押,田氏会守口如瓶帮他们瞒下?傻子都知道不可能,更何况三司会审,田氏就算想瞒也是瞒不了。 被收押的锦阳侯府众人,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共同派人一同看守,不准任何人探视。这让暗里想动手脚的人都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日后的第一次会审即将到来。 这日,贵妃召乔贤妃到晨曦宫说话。 小花也没说其他的,只是笑盈盈的与乔贤妃拉着闲话,似乎外面生的那些乱子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相反,乔贤妃倒显得有些坐立不安,面上笑得也有些勉强。 “贤妃妹妹,没睡好?眼下都泛青了,咱们做女人的,是不能和男儿家相比,尤其是年纪大的,一日睡不好,便会老几岁,毕竟是不年轻了。”小花摸着自己水嫩的脸,眉眼儿低垂,感叹着红颜易老。 “娘娘还年轻着呢,自是没有这种困扰的。” “那倒也是。”小花眼波流转,睇了乔贤妃一眼,“可贤妃妹妹可是不能够如此的,毕竟岁数在此,以后还是注意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4章 ==第167章== 靖国公府 靖国公坐在堂中,面色阴沉,四周还坐了萧家主枝一脉的几位当家人。 “这可如何是好,慧娘是个胆小的,必然会说出不该说的话。”萧二老爷坐在一旁,面色也不太好。“这城阳伯家的妇人实在是太不顶用了,怎么就招得如此之快,还有明明是大嫂与她谈的此事,慧娘只是坐在一旁当了一回幌子,怎么就说是与慧娘合谋的?” 听到这话,同样面色难看的萧大老爷浓眉竖了起来,“按你说的意思,就是把你大嫂带走问话,那就是对的了?” “大哥,弟弟可不是这个意思。大嫂聪慧过人,又有担当,管家多年,家中这两日也是与她商量过计策的。慧娘这什么都不知晓,唯一知晓的还是坐实了城阳伯家那妇人确实和咱家接洽过,如若照实说了,不是害了家里吗?” 萧大老爷也知道老二说的实话,脸色更是黑得吓人。 “看来这城阳伯家也是不简单的啊,那妇人绝不是胡乱攀扯,而是故意的。”靖国公突然道。 “故意的?” 靖国公面带苦涩,点点头,“拿准了咱们家定会使法推脱与嫁祸,知晓老二媳妇是个软绵的,便故意攀扯了她,打了咱们一个猝不及防,好给自己脱罪。” 一旁的萧大老爷和萧二老爷脸色都惨淡了起来,萧大夫人在一旁啜泣着,“怎么就忘了和弟妹说说这事儿,实在是事情太过突然了……” “瞧你娶得什么女人,胆小如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你大嫂辛苦教了她那么多年,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萧大老爷迁怒道。 萧二老爷瞪起铜铃大的眼睛,冲萧大老爷吼:“我告诉你啊,说事儿就说事儿,别说我媳妇儿,我媳妇怎么了?老实有错,妇人胆子不都小吗?照你这么说,你怎么不说说大嫂,闲的没事拉我媳妇儿出去干甚?慧娘可是从来不爱出门的……” “行了!吵什么吵!有那个功夫,想想怎么把这事儿度过去。”一直没说话萧四爷突然开口了,“父亲,儿子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那景帝突然这么大的动作,绝不是爱宠贵妃……儿子觉得这更像是一个事先布置好的局,等着咱们去钻。” 萧四爷在靖国公府一直充当智囊的角色,所以他说的话,大家都是会认真听的。 靖国公面色沉凝,“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景帝布置的一个圈套?包括元贵妃那件事?” 萧四爷沉吟半刻,摇摇头,“这倒不像,那事应该是真的。咱们也是查过的,当时锦阳侯府确实卖了一批人,只是——” “只是什么?说话别说半头好吗?”萧二老爷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催促道。 “锦阳侯夫人那里反应不假,英国公那里的情况比其他家要严重多了,会动那种心思很正常。城阳伯那里应该也是真的,元贵妃独宠,乔贤妃想把她拉下马的动机也很正常。唯独不正常的是——” “唯独不正常的是陛下。”靖国公接道。他也想到了此处。 萧四爷点点头,“对,唯一不正常的就是陛下。自己女人被人拿了把柄威胁,他一点反应都无,仿若一点都不在意。” “也可能是元贵妃并没有对他说呢?”萧大夫人插言。 她是女人,很了解女人的心态,以往的黑历史都是急欲捂住,而不是拿去告诉男人的。哪个男人能忍受的了这些,更何况还是帝王。 “这个说不通的,大嫂。换你碰到这样的事儿,你会如何?” 她会如何?自是会借用自己的权势捏死那个胆大妄为之人。 “肯定是会扫除后患对吧,可是元贵妃一点动作都无。” 萧大夫人面露迟疑,“她毕竟没有娘家,刚晋贵妃没多久,又在深宫,怎么对付一个在宫外的侯夫人……”话说到尾端,连她也感觉出异样了。 “她的地位在那儿,多的是人想攀附上去,随便找户比锦阳侯府有权势的人家,就足够收拾了,可她却是一点动作都无,甚至从来没召过任何人入宫。” “那四弟的意思,是元贵妃与陛下一起合谋弄出这些事的?” 萧四爷点点头。 “那几家都未作伪,确实各有各的谋算。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元贵妃的仿若无事,景帝的坐视不管,任凭此事发展到至今这种状况。”他倒在椅子里,继续往下说:“流言闹大,圣上雷霆大怒下旨三司会审,审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始作俑者’……”话说到这里,他露出一抹极为苦涩的笑。 而且没人逼他们,是他们自己凑上去的。为的不过是自己私欲,也许可能连几家的私欲也都被算计好了。包括锦阳侯家面临突来的大变,必然老实招认,包括城阳伯府为了自保,攀扯上二嫂,而不是足智多谋不差于男人的大嫂。 说到这里,场中的几个男人差不多都明白了。唯独萧大夫人还有些不能释怀,“可那贵妃就听凭人败坏她的清誉吗?” 清誉?清誉是什么?先不说男子成大事必然不拘小节,如若这一切都是景帝布局的,那么他必然是有后手可以保住自己宠妃。 靖国公艰涩道:“那他的目的?” 这个他,不言而喻。 萧四爷叹了一声,道:“这事儿这么审下去,必然是咱们家在后面作祟。靖国公府这下可能会颜面大失,当然,夺爵是还够不上的。他的目的可能是大哥身上的京卫指挥使一职……” 京卫指挥使司负责拱卫京城外城及周边安全防卫的,其中指挥使是为最高统领。如果景帝把京卫指挥使司拿下,就代表了他把整个京城三分之二的兵权都拿到手了。 萧大老爷面露慌乱,靖国公轰然塌坐在椅子里,面色灰败。 堂中静得吓人。 靖国公府虽是权势滔天,但其中最重要的却是萧大老爷担任的京卫指挥使一职。如若京卫指挥使被夺,他们可不光是被断了一臂,其他事情也会受到牵连,还有许多已经开始在进行的计划也会受到阻挠。 回想这一系列所发生的事,靖国公仿若置身冰窟窿,浑身寒彻入骨。 景帝—— 这人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看似默不作声,却像似一条潜伏在暗里的毒蛇,冷不防便能出来咬你一口,让你痛彻心扉却有苦无处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5章 ==第168章== 大理寺公堂上此时静得出奇。 因着这两日这种中场休息的时候实在不少,已有小吏给在座的几位都奉了茶。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那名被福顺派回宫的太监便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宫人模样的人。 他附在福顺身侧耳语了几句,福顺面色时而皱眉时而舒眉,竟把萧大夫人看得心悬一线,紧张不已。 语罢,那太监便退至一旁了。 大理寺卿开口道:“福公公,不知——” 福顺站起身,先给上首处三位大人做了一个拱手礼,后面带尴尬之色,道:“呵呵,倒是咱家误解圣意了,陛下说了,既然说是要给贵妃娘娘一个清白,自是要彻查到底的。” 说完,他侧首看向萧大夫人,刚好对上萧大夫人脸色的震惊之色。他灿笑了笑,又对上首处道:“这位是贵妃娘娘的贴身宫人,娘娘因不便前来,便命了身边的宫人暂作代替。贵妃娘娘已将当年之事全数告于她,待会儿需要人证或者对峙什么的都可以用上。” 大理寺卿侧举双手作揖,道一声:“贵妃娘娘英明。” 见陛下如此表现,贵妃如此作为,他的心已经放下,侧首与身侧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轻松眼神。 与之相反,萧大夫人终于露出来到大理寺后第一个慌乱的表情。 福顺恶劣的冲萧大夫人一笑,“即是如此,那么萧大夫人就该回避了。” 大理寺卿点头称是,命人将萧大夫人请下去,又在福顺的建议下挪了一扇屏风过来,让那名宫人隐于后。 接下来便是继续问话了,首先而来的自然是漩涡之源田氏。 田氏已经被关于大理寺几日了,虽是没有被关于囚房,而是住在一个普通的房间。可不知外面情况如何,又一人被单独关着,自是饱受心理折磨。上来公堂,明显看得出比昨日形容更加憔悴一些。 大理寺卿开始例行问话,田氏照着之前的话一一又说了一遍,一旁有录事急笔奋书再做记录,这些之后都是要记档或是呈于陛下查阅的。 当大理寺卿面带尴尬之色往更深一层问去的时候,田氏却是难以镇定了,苍白面上现了一丝慌乱之色。 虽然这抹情绪很快便被掩过去了,可她在下,自是不知道她这细微情绪已被上首三名大人尽落于眼底。 这三人顿时心安,三司会审以来第一次心情完全放松。 田氏自然不是傻子,她当然清楚这其间的意思。说白了,她非常清楚当初元贵妃到底有没有行龃龉之事。而外面传成什么样子,她更是清楚至极。 像这种似是而非的流言,高明之处就在于它的似是而非与混淆视听。如若没人追究,那么不是屎也是屎了。可要是有人追究,是经不起推敲的。 田氏心神俱乱,慌乱之下选择了非常利于自己一面的说辞,道此事是以下人所办之,经手的也是下人,她只是听下人所报,下了命令,具体详细并不太清楚。 她说这话不是没有考量,五年的时间毕竟不短,当年府里那批下人来来去去也差不多换了个遍。她刻意说了此事是她身边一个叫曲妈妈的人办的,而曲妈妈是她的心腹,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自然知道如今该如何应对。 大理寺卿颔首,又命人把曲妈妈带了上来。 曲妈妈被带了上来。 她的待遇不比田氏,是与众下人婆子关在一起的。不过她毕竟是做了几十年田氏的心腹,对于来龙去脉也是所知甚详,自然和田氏想到一块儿了。这几日她别的没干,而是与当年经手此事的婆子丫鬟统一了口径。 统一什么口径?自是当年被发卖的三大丫鬟都是做了龃龉之事的。 这些人经过五年的时间剩下的并不多,也就是夫人身边的荣妈妈与秀娥还在。还有一些也知道,但只是捕风作影耳闻这事,自身却是不在场的。 上来后,她先是望了望田氏,看了田氏的眼神她就知该如何了。 果不其然,曲妈妈一口咬死了当年三大丫鬟都爬了四少爷的床。按府里规矩本是应该杖毙的,夫人宅心仁厚,命发卖出京。 见曲妈妈果然照自己所想那般说了,田氏顿时松了一口气,用袖子遮面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哭了起来。 田妈妈也不负她心腹之称,与田氏一起嚎哭了起来,说夫人向来宅心仁厚,要不然当初人打死了,可就没如今的贵妃娘娘了。又言语谴责贵妃娘娘忘恩负义,一遭平步青云便忘了旧恩。 整个堂上都是两个妇人的哭声,上首所坐的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左都御史简直有想掩面的冲动,福顺却是面露不屑眼含讥讽。 这时,堂侧一扇屏风后走出来一人,满面怒色与不屑至极。 正是小花身边的春草。 春草先对堂上几人一一行过礼,然后开口怒斥田氏所言不实与田妈妈出言污蔑,并厉声说道:“这位夫人和这位妈妈你们可是想好了,确定事情真是如你们这般所说?” 田氏是见过春草的,知道她是贵妃的贴身宫人。 她没想到贵妃会派身旁的宫人来听审,她心里又怒又急又憋屈,又有一丝畅快。你贵妃终于急了吧,急了也没用,三位大人在这里看着,你就算是贵妃也胁迫不了我。早干什么去了,早听我的建议,不没有如此这么多事了! “本夫人当然确定自己所言不虚!” 田妈妈跟着在一旁嚎,“这位宫人就算你是贵妃娘娘的亲信,你也不能当堂威胁我们啊,咱们说的可都是实话。当年夫人饶了贵妃一命,没料想现在贵妃现在反而恩将仇报……” 福顺清清嗓子,开口了,“三位大人,不觉得这老婆子是在故意混淆视听?咱们现在问的是娘娘的旧事,与谁饶了谁,谁恩将仇报可没关系。” 三位大人都点点头,他们也觉得这两人实在太好笑了,尤其是这个仆妇模样的老婆子,上来除了附和田氏的说辞,就是一个劲儿拿着贵妃忘恩说事儿。先不说贵妃此举算不算忘恩,这两人为甚如此他们心里也清楚。 不外乎想混淆视听,顺便拿话压贵妃,又或者说给人听,只差明说如若此次出了事,定然是贵妃刻意报复。 这后宅里的妇人虽然大局观不够,可心眼却不少,句句话里都有刻意埋藏的陷阱,有时竟比男子还难缠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6章 ==第169章== 构陷贵妃之事终于告了一个段落,虽是事情内里详情并没有宣之于众,可光凭景帝连下的几道圣谕便知是如何了。 牵扯进去的三个府上,锦阳侯府作为事情的始作俑者,构陷贵妃,藐视皇族,以下犯上,锦阳侯夫人被赐死,锦阳侯被夺爵,一干作伪证的奴婢严重者斩首,从犯发配边关服劳役。城阳伯夫人犯口舌,罚抄写女戒百遍,褫夺诰命之身。母犯错,贤妃有失察之过,被褫夺了贤妃的封号,降为嫔。靖国公府萧大夫人品行不端,以下犯上,本该赐死以儆效尤,念其夫于社稷有功,萧鈈教妻不严,有严重过错,特撤去一切官职归家闭门思过。 自此,所有事情终于画上一个句号。 当然,免不了有好奇人士想找相关人士探听一二,知情之人无不三缄其口,包括这被罚的三个府上,对景帝所下的圣谕也没表现有反驳之意。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元贵妃真是无辜被人构陷的啊! 有那么一两个还想借机说事儿的,无不被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并左都御史言语训斥。 案子是他们三个办的,办得也自认公平,自是不容外人说道。再说道下去,又被有心人借机挑事儿,闹大了,那不是说他们三个畏惧帝威,包庇贵妃嘛。 当然之后也是有当日问案情形流传出来的,许多人都知道了始末,包括到了最后田氏还死咬着贵妃不放,被家中奴才中的一名老妪说实话打了脸,也包括萧大夫人的反咬被破了局,之后结案时大闹公堂。 该!怪不得锦阳侯府被惩如此之严重,还有萧大夫人也连累自己夫君丢了差事,原来都是自己作的啊!知情人士纷纷如此议论道。 不过这也是题外话了。 …… 晨曦宫 春草正对小花和丁香丁兰几人,讲诉她当堂是如何痛斥锦阳侯夫人是如何的无耻至极并颠倒黑白的。 “……娘娘,你不知那田氏见到王婆婆,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就像死了爹似的……那王婆婆最后的那句问话,把堂上的大人给问懵了不说,差点把奴婢给问笑了。好在就奴婢一人在屏风之后,也没人看见奴婢正在捂嘴笑……” 丁香满脸笑容道:“行了行了,同样的事已经被你说了几日了。你不嫌烦,咱们娘娘也是会烦的。” 春草眨眨眼睛,有点委屈,“娘娘,你会烦吗?” 小花失笑不已,“不会,不会。好了,你去看看二皇子睡醒没有,醒了就让奶娘把他抱过来。” 春草走后,屋内三人相视而笑。 丁兰道:“这春草越来越啰嗦了,早先怎么没看出来她有‘婆婆嘴’这项本事。” 丁兰的表情极其搞怪,把小花又给逗笑了,她笑了两声,清清喉咙,“小心让春草听见,日日念叨你。” 丁香笑了两声,说:“当初奴婢还担心她会怯场的,幸好这丫头还不错,经得起场面。对了,娘娘,王婆婆那边该如何?” 小花沉吟一下,“接进宫眼下是不能了,先找个庄子安置吧。告诉她,本宫现今出宫不易,有了机会便去看她,让她好好养着,就当我给她养老了。这事儿还是让赵大去办,办得隐秘些。” “是。” *** 锦阳侯府现今是树倒猢狲散,侯爷被夺爵,侯府再是不能住了,得另选地方居住。 潦草办了田氏的丧事,阮家便开始搬家了。 另选的居所自然没有侯府大,府里这么多下人奴婢自是要转卖的转卖,遣散的遣散。 这时,王婆子的侄儿大田又出现了,一分银子未花把他老姑领走了。 阮思义兄弟二人事后知道是王婆子这老虔婆坏了事,无数次想迁怒将她打死。无奈如今王婆子待遇比他们还高,福公公临离开大理寺之前发话了,说这老婆子说了实话,回去之后主家定然饶不了她。 为了不有伤自己的阴德,他专门派了两个太监跟着王婆子,等待她家乡的亲人来接她还乡。并说了,谁要是报复王婆子,就是跟他福公公作对,与贵妃娘娘作对。 事罢,回到锦阳侯府。 锦阳侯将她单独放置一院,还派人好吃好喝的供着,等大田来后,便仿佛送瘟神似的将之送走。 旁人夫家遭此大难,定然会伤心欲绝、恐慌不已,唯独四少夫人乔氏与人反应不一样。 得知田氏被赐死,侯爷被撤职夺爵,她当场便在锦绣院正房里大笑出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连骂了无数次该,才在身边丫鬟的阻止之下闭了口。 乔氏擦掉了眼角处的泪花,讥讽道:“这阮家也有今天,日后可就该你们把我当祖宗供着了。” 这可真可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 今日的景帝似乎十分高兴。 拉着小花颠龙倒凤了几次,才停下。 小花累得指头都动弹不得了,景帝却是一点都不累的样子,精神奕奕得厉害。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开口出声,“据说,靖国公脸青了,福顺说,皇太妃砸了一整套茶具。” 这是幸灾乐祸吧,是幸灾乐祸吧? 好吧,确实是幸灾乐祸,自从把靖国公府狠狠的坑了一次后,景帝便学会了什么叫做幸灾乐祸。 他心里并不能明白这是幸灾乐祸,只是他的行为是如此表现的。旁人看不出来,作为日日同床共枕的小花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作为宠妃的她,自是要在陛下幸灾乐祸的时候,跟着幸灾乐祸。这不是性子恶劣,而是一种与有荣焉。 “该!”小花附和道。 因这次的事情,小花如今对朝堂之事也是有了一些了解的。自然知道景帝这次的目的是为何,男人想掌回京城内的兵权,她自然全力配合。 当然,对于景帝,小花也是十分惊叹与崇拜的。 她一直都知道男人是个聪明的人,不是聪明的人坐不上这个皇位。可还是这次的事才让她发现男人究竟有多么的聪明,多智近妖。明明是件让人非常棘手与头疼之事,他却只是将计就计便安排了这一出。 甚至给小花了一种错觉,似乎从田氏跳出来的那一刻,他便一切都安排算计好了。可小花却知道不是,景帝开始动手之时,还是她第一次与他说锦阳侯府那事的时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7章 ==第170章== 次日,景帝当朝说了一番话。 话里大体的意思就是,因皇后一事,这些日子生了不少事,闹出不少龃龉,连朕的贵妃也被牵扯进来,平白受了不少委屈。皇后虽身患恶疾,但毕竟是朕原配正妻,先帝当年钦封的景王妃。现今先帝仙逝不足一载,不念夫妻之情念父恩,皇后又在病重之际,暂不提废后之事。 众大臣无一人有异议,先皇都拿出来了,夫妻之情都提了,难不成让陛下不顾父恩不念旧情,当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为世人唾骂? 朝罢,这话也传到凤栖宫。 皇后当着传话之人,未露出端倪。等人走后,才显讥诮。 “虚伪!明明是拿着本宫当幌子,给自己拖延时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骆璟,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虚伪了?……呵呵……不过,本宫却是不介意……” 别人不清楚,皇后可是清楚的,既然景帝说了此话,那定然是要等她弥留之际,才会下废后诏书。 是笃定她一两年之内必然会殁吗? 那她可得努力了,一定要活到让他心烦…… “……奸夫淫妇想越过本宫双宿双栖,本宫别的不会,添堵却是会的……” 彩莲站在一旁,被皇后的自言自语吓得不敢出声。 这皇后娘娘自从病了,想法从来不与人一样。明明来传话之人,说的是陛下顾念夫妻之情,让皇后安心养病,不用担心废后之事,怎么换着娘娘嘴里却完全变了个样子。 “彩莲,去给本宫拿药来。” 皇后的话打断彩莲纷乱的心绪,听闻皇后要喝药,她心中惊讶。 自从娘娘被确诊为痨病之后,她便不再喝药了,完全一副求死心态,如今却是稀了奇主动要喝药。 应该是与添堵有关吧,这么胡乱的想着,彩莲忙不迭去拿药了。 *** 很快到了年根儿,景帝提前便下了圣旨召云王齐王进京过年团圆。 齐王与晋王合谋叛乱,失了一臂,先帝并没有追究,而是将他禁于齐州齐王府。之后景帝登基,并未改诏令,仍是依着先帝的诏令来。 云王夫妇在二十五便到了,进宫见了景帝后,回到京中的云王府住下。齐王比他晚上一日,同样亦然。 二十六景帝封笔封玺,封笔之后便是代表不再办理政务了,到来年初五那日开笔开玺才恢复办公。从进京之后,景帝便一直忙碌,如今算是难得的歇下。 除夕这日,景帝在昭阳殿设家宴。 皇后不能出席,小花陪坐在左侧偏下一点的位置。在座的有乔嫔、安嫔、静嫔,有太子骆晫,大公主骆懿,还有云王夫妇,齐王夫妇,并先太子家的几位郡王。 这是并不是小花第一次见这些人,早在先帝驾崩之时,云王齐王回京奔丧,在灵堂上曾扫过一眼。如今再看,也是能对上号的。 云王是个胖子,云王妃却是美貌得惊人,那是一种给人视觉极富冲击感的美,一眼过去,就愣在了当场。 齐王面带戾气,神色却有些萎靡,齐王妃却是个柔弱的相貌,似乎是个温柔的人。而先太子那几个小儿,年纪不大,都在7-10岁之间,沉默寡言得厉害,行过礼之后,便坐在一旁成了透明人儿。 云王早就对这个景帝心尖尖上的人好奇已久,入了筵,便眼珠不错的盯着看。直到大腿之上那熟悉的痛感袭来,他才回过神儿侧脸对云王妃笑得阿谀。 云王妃丢给他一个‘回去算账’的眼神,才收回自己的手。 景帝从来都是个寡言之人,大家心里头也有数,除了敬酒时说了一两句外,整个筵宴上均是安静无声。 宴罢,行过礼之后,云王妃便退了。 看着那个气嘟嘟在前面走,后面一个圆球跟在后面滚的场景,让小花愕然了又愕然。 似乎看出小花的惊讶,回晨曦宫的路上,景帝在龙辇里搂着小花的腰,给她讲云王和云王妃的事情。 把所知讲完之后,景帝吻了小花一口,道:“还是小花儿好。” 景帝喝了酒,鼻息之间全是淡淡的酒味,小花被熏得微醺。 听到这话后,小花顾不得惊讶云王妃的驾夫有道,而是惊讶景帝似乎把这事当成一件很好笑的事讲给她听。 本来想笑的,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又看对面男人淡漠的眼里写满了‘为什么不笑呢’,小花无语。 自幸灾乐祸之后,小花发现景帝又一个怪癖,讲笑话。 讲他自认为很好笑、很可乐的事情给她听,例如朝堂之上今日有个什么大臣说了什么事儿,他不爱听,便没有搭理他,把那大臣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还例如他知道的某些大臣府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类的等等。 有时候小花会笑,有时候小花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这次小花笑了,过一日景帝便又会讲一个,要是小花不笑,他则是琢磨几日才会再讲一个。 这样玩着,有时候小花觉得本身这事便就挺可乐的,偶尔顽皮心起,她明明快笑岔气儿了,面上还要装出一点都不好笑的样子,然后看他郁闷的眼神。 每当这个时候,小花便想亲亲他的脸。 太呆萌了,有木有! 小花亲了上去,景帝眯了眯眼,手动了一下,原本的亲脸颊就变成了对上薄唇。挤压,研碾,薄唇微启,舌尖轻佻,景帝吻得毫不客气。 正要往其他处转移的时候,小花制住了他,嗔道:“等会儿,孩子们还在后面呢。” 景帝靠回原处,又把小花拉进怀里。龙辇极其稳当,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出在往前行。 “陛下和云王殿下的关系似乎不错?” 因为今日小花就见景帝和云王说了几句话,其他人则是一句,或是一句没有。 景帝‘嗯’了一声,“他帮过朕。” 福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花知道这是到了。 下了龙辇,一阵冷风袭来。后面的舆轿之上,晫儿和依依都下来了。外面天冷,几人都没耽误,进了正殿。 二皇子太小,今日是没带过去的。 换了衣裳坐下后,小花便叫奶娘抱了过来。二皇子骆瑜才五个月大,被娘放在榻上和哥哥姐姐玩儿。他是躺着的,哥哥姐姐则是在一旁一会儿摸摸他脸,一会儿摸摸他小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8章 ==第171章== 直到申时的时候,父子二人才回来。 这个时候,晫儿早就坚持不住所谓的太子仪范了,是被景帝抱下龙辇抱进晨曦宫的。 快到正殿的时候,就见他挣扎着想下来,可惜景帝抱着没让。 小花把晫儿接了过来,亲亲他泛红的小脸蛋。 “晫儿累了,父皇抱下不碍事的,当着娘和妹妹的面,不用害羞的。” 晫儿讷讷的,红着脸没说话。 依依凑到哥哥跟前儿,拽他冕冠上的珠子玩,还一口一个让晫儿把帽子脱下来给她试试。晫儿累得很,也懒得理她。 进来一队宫人太监服侍景帝和晫儿脱下衮冕,依依把晫儿的冕冠拿了过去,歪歪扭扭带着头上,问小花好看吗。 小花瞅着女儿发笑,连说了几句好看。依依又去问景帝,景帝也说好看。 带了不到片刻,依依把帽子拽了下来,抱怨道:“这帽子不好带,看不清外边,哥哥你带这个是怎么走路的?” 小花笑着把小号的冕冠接了过来,递给丁兰,“依依大公主,你看不清不代表哥哥也看不清啊。” 晫儿没说话,他才不想说其实他也有点看不清,有几次差点摔跤,幸好父皇牵着他,又有父皇衮冕的大袖子当阻挡,才没有失礼。 想到这里,他看了景帝一眼,父子俩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 初一这日后宫嫔妃是需要参拜皇后的,也算是拜年了。 因皇后患病,这项便取消了。 初二,乔嫔并静嫔安嫔来拜见了贵妃娘娘。 如今乔嫔可是一夕之间从天到地,本是后宫第三大,现在沦落到连静嫔安嫔都不如。静嫔安嫔好歹有个封号,她却是只能冠姓来称呼。本来是一宫主位,现今也按着规矩换到了偏殿去住,幸好同住珑翠宫的静嫔安嫔现在是省事儿的,也没有什么踩低捧高之事发生。 当然,静嫔安嫔也不是傻子,乔嫔为什么会被降为嫔,自是与前些时候贵妃那事有关。如今贵妃宠冠六宫,两人自然不会往乔嫔身旁凑的。不踩,但也不相交,大家各过各的的安身日子罢了。 三人请了安,小花便让她们坐下了。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几人便退了。 不光小花不知道与她们说什么,她们也亦然。同一个男人的女人,一个占尽雨露,其他几个一丝也无,怎么可能会毫无芥蒂的坐在一起搭话聊天呢。 出了晨曦宫,三人各自坐上步辇,临上步辇之前,安嫔对乔嫔说了一句话,这是自从乔嫔被降位以来,两人的第一句话。 “你该消停了,也该死心了。得之幸不得之命,她是个大度的,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怎么做,何必总给自己找不痛快。” 认识了贵妃这么久,静嫔安嫔现在也算是看懂了些事情。 贵妃性子好,也是个大度的,换着平常人光凭以往她俩做的那些,就足够贵妃暗里弄死她们无数次了,可她却是没有。她们的日子虽然寡淡,但该有的都有,分例也是从未有人克扣过的,宫人太监们也对两人相当恭敬。 包括乔嫔,这次算是与贵妃结仇了,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贵妃仍是什么也没有做,乔嫔除了妃位没有了,挪了住处,日子几乎与以前没变。 这些静嫔安嫔都是看在眼里的。 都是苦命人,谁没有不想认命的时候呢,可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你不想认命就能行的。 陛下性子寡淡,不易动情,可一旦动情便是认了死理。看如今这样子,也就是这么一个了,以后也只会是这么一个。其他人,还是老老实实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反正安嫔是如此看的,至于乔嫔如何看那是她的事,她不过是因境遇相同看了不忍多了一句嘴罢了。 安嫔说完这句,便上了步辇。安嫔和静嫔两人的步辇离去,乔嫔站在自己步辇前愣了良久,才缓缓踏上去。 *** 初五这日开笔开玺,在新年第一次大朝会之上,景帝改元为‘景泰’,开启了景泰元年新的篇章。 之后便是景帝处理政务,小花闲在晨曦宫没事儿干了。 期间云王妃曾来拜见过小花几次,两人一来二去也算是熟识了。 与云王妃熟识后,小花才知道她是个性子直爽之人,并无表面看得那么高傲。 云王妃也是知道这元贵妃算是景帝捧在心尖尖人的,本就有意交好,再加上这元贵妃也是好性子的人,两个女人坐在一块儿,聊聊孩子,聊聊各自的男人,倒也越来越亲近。 过了十五,云王并齐王便返回封地了。 齐王走的时候,景帝送没送,小花并不知道,不过云王走的时候,景帝却是专门设了宴送他。 这次的家宴人少,也就云王夫妇两人,并景帝小花还有晫儿和依依,算是两家人聚在一起了。 小花和云王妃坐在一处,而景帝和云王则是坐在另一侧,一旁坐着两个孩子。几人刚好坐了一个八仙桌,坐一桌亲热,一看就不像平时那样还用分桌制的疏远。 “你这一去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入京,我本就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一个,你又要离开了。” 云王妃笑得耀眼夺目,拉着小花手,道:“这有什么,日后我多让咱们家殿下带我进京便好了。” “那你可说话算话,别忘了。” “那是自然。” 一旁云王听到这边女人的对话,笑着插言道:“小弟妹,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本王就要带着王妃回京常住了。” 小花看了景帝一眼,景帝表情高深莫测,又看云王,云王胖胖的脸上满是调侃的笑。 云王妃嗔了一眼云王,转头对小花说,“你别理他,他惯会胡说。不过有闲的时候,我就给你递信,你让你家陛下给咱们下诏书,咱们就来了。” “好,这个是好的。” 那边云王和景帝交换一个属于男人的眼色,云王举起杯子,凑到景帝身边,“哎,那事真成了,日后哥哥吃饭可就靠你了。” 景帝睇他一眼,举起酒杯喝下,而后淡淡的道:“你比朕有钱。” 云王挤眉弄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可别给我扣大帽子,我个小藩王可是靠陛下吃饭的,怎么能比你这天下之主有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9章 ==第172章== 云王并云王妃离京后,小花就彻底的闲了下来。 每日除了陪陪三个孩子,几乎就没什么事儿可干了。 开了年,晫儿也要开始启蒙了。景帝设置东宫官署,立三师三少等教导太子的官员,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掌以道德辅导太子,而谨护翼之。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掌以太子观三公道德之教谕焉。 而负责太子日常辅导的詹事府却是未设立,因太子毕竟年幼,现在也只是启蒙之始。 关于太子的三师三少,景帝挑选的颇为仔细。并不是照往例选些德高望重的老大臣兼任,而是所选颇杂。德高望重的老大臣有之,实干派大臣有之,可以看出景帝对太子启蒙还是挺重视的。 由此,晫儿就变成了一个每日需去和师傅上课的小娃娃了。 每日都需起早,学到快午时回来,下午还得去,申时回来。没几日就把小花心疼的不得了,这么小的孩子,每日功课那么多,回来后还得练习写字。 倒是依依,见哥哥每日去上课写字,羡慕的不得了,闹着小花也要去。小花做不了主,毕竟教授太子功课的不是普通的先生,不是大儒就是大臣,让她去找景帝。 依依又去磨景帝,景帝倒也没说甚,点头准了。 于是第二日,依依起个大早,丢下跟在她腿边团团转的小白,与哥哥一起去上课了。 第一日,很新奇,依依回来后还向小花形容教功课的师傅胡子很长,说话总是摸胡子,样子看起来怪得很。 第二日,还能坚持。 第三日,有点烦了。晫儿淡淡的嘲笑了她一句,立马不再抱怨。 又上了几日,依依再也受不了了,闹着不再去。 小花还是一句话,当日是你父皇答应的,不去需得你父皇同意。 依依便又去磨景帝。 景帝很沉得住气,就是不开口,直到依依使出抹眼泪*,景帝才让步,但事先申明现在可以不学,过两年还是得学的。 依依还小,不懂两年是多久,在她的想法中,现在不学就是解放了,笑着点头答应。 晚上回来,小花笑景帝,“原本指望陛下能撑住,没想到你也投降了。” 景帝没觉得对女儿退步是个什么丢人的事儿,“咱们就这一个女儿,女孩儿不用学太多东西,就让她快快乐乐的吧。” 小花点点头,也觉得是如此。 晫儿是太子也就算了,依依是公主,日后必然不会少了尊荣,也不会愁嫁,学识无有不可,只要性子好懂事即好。 *** 春去夏来,天渐渐的热了起来。 京城的夏日要比景州热多了,在景州的时候,小花从来用不上冰,自从来京城后,去年是用了冰的,今年也少不了。 景帝在小憩,小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今日景帝从御书房回来用午膳,居然对她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颇为复杂,大体是讲一个庶女被不良的嫡母当成丫头卖出京城的事。 如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庶女应该是一辈子沉寂在乡野之间。可惜这庶女有个本事的哥哥,一朝平步青云,历尽千辛万苦将妹妹找到。 彼时妹妹已经嫁人生子,嫁给了当地一个农户,并生了两子。哥哥无奈只能接受出身贫寒的妹婿,又把妹妹妹婿接入京。 当然那嫡母的下场也不会太好,因着她做的事情随着庶女出现在京城被爆了出来,京中人人唾弃说她阴险恶毒为母不贤。 关键不是这个故事有多么的荒诞可笑,而是事主—— 两个她都认识。 故事中的哥哥便是当年在景王府的林指挥使,现今的定远侯兼京卫指挥使,陛下的心腹。而那个妹妹,则是当年与她一起被牙婆卖出京,可能会被卖给泥腿子当婆娘的青婉,林青婉。 小花并不知‘青婉’姓甚,只知道一个名字,还是景帝说了,她才知晓。 青婉…… 当年那个娇弱却充满了韧劲儿的少女至今还记忆犹新,仍还记得那时是她情绪最为低落的时候,那个少女带给她的震撼与希望…… 是的,一种希望,一种哪怕经历了命运的苛待,也仍然不放弃对未来充满美好想望的东西。 也许两人交谈的并不多,但她却与她学了不少东西,例如乐观,例如洒脱,例如笑对人生…… 小花想了很多很多,景帝醒来时,她才回过神。 景帝下午是要去御书房办理政务的,小花服侍他套上衣裳。景帝临走之前,摸了摸她的发,“你成日没什么事,可以召她进宫陪你说说话。” 小花点点头,景帝的意思她明白,知道她没什么朋友,给她找聊伴的。 送走景帝,小花让宫人把二皇子抱了过来。 瑜儿现在已经十个月大了,天气炎热,就穿了一身薄薄的小衣裤。小花将他放在榻上,他就自己到处爬着玩,小花一边哄着儿子,一边想着心事。 景帝的提议她挺心动的,心动过后却是有些犹豫了,倒不是其他,而是她在想自己该以什么样的面孔面对青婉? 如若她只是个普通的身份,自是没什么犹豫的,就当普通的妇人之交,来往也方便。可她是贵妃,宫里的规矩严,而青婉却连命妇都不是,进宫不易且规矩甚多。 她是可以无所忌讳的召她进宫,可青婉会不会觉得不适呢?换着别人她自是不会如此为难,唯独青婉不一样,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小花暂时还不是很清楚这种纠结的情绪…… 说白了,小花现在就是碰到旧交有些近乡情怯了,尤其这个旧交对她的意义不一样。 想了一会儿,她召来丁兰,让她派人打听打听林家之事还有定远侯府那边的事情。 像这种事一般都是交给小夏子去办的,小夏子轻车熟路的也没去他处,直接去求见了常顺。 常顺现在是内侍监副总管太监,又负责景帝手下的情报相关的事务。见小夏子来了,又听闻是定远侯妹妹的消息,知道是贵妃娘娘要的,二话没说将关于林青婉一系列消息都给了他。 没一会儿,小花手里便拿到了这叠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0章 ==第173章== 林青婉有些不敢置信。 当年的小花,她同样记得,一直记忆犹新。因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她告诉她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甚至她没有走错那一步,也是那个小花的功劳。 她确确实实认识一个叫小花的女孩,可那女孩儿除了一双大眼睛外,没有一丝特点,又干又瘦,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怎么能就成了眼前这个颠倒众生仪态万千的人,还成了贵妃娘娘? 林青婉这会儿已经完全错乱了。 过了好半响她才恢复过来,磕磕巴巴道:“那、那你怎么会成为娘娘的?” 小花笑盈盈的:“你不也成定远侯的妹妹了吗?都是际遇,我真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面。这么多年来,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你,想你过得好不好。现在见到你好,就放心了……” “是啊,际遇这事儿怎么说清呢,真没想到还能与你相见……” 两人相识一笑,眼里有缅怀有感叹,有许多许多东西。 是啊,谁能想到当初那辆驶出京城的人牙子车队里,会走出两个命运完全不同的女人呢。 一个虽是嫁入乡间,但凭着自己的努力,家庭和顺、夫妻恩爱,日子过得十分幸福。另一个从被卖来卖去的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成了藩王的宠妾,直至皇帝的宠妃,也许日后还有更大的造化也说不定。 所以说,人际遇这事儿真的说不清…… “你好吗?”林青婉不由自主问了一句,而后失笑道:“娘娘自然是好的,瞧我问的这傻话。” 小花点点头,很认真的答道:“我很好。” 她知道林青婉懂她的意思。 林青婉果然懂了,笑了笑,道:“我也很好。” …… 两人聊了许久许久,直至外面天色不早了,林青婉才出声告辞,小花告诉她让她有空便进宫来,她会吩咐下面人的。 林青婉很爽快的应下,并说家里在京郊盖了庄子,以后便留在京城了,日后定来多多叨扰娘娘。 林青婉走后,小花坐那里发呆了良久,偶尔想到什么还会会心一笑。 殿外传来依依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最近依依不去和哥哥一起上课了,但是又太过无聊,便改成去接哥哥下课。每日到了快申时的时候,她就带着宫人太监领着小白浩浩荡荡去接崇文殿接晫儿,然后两人一起回晨曦宫。 小花见了儿子几次说不让妹妹去接,但每日依依去接他回来时,都能看出晫儿也是挺高兴的。 其实小花知道,依依哪是去接哥哥下课啊,明明是没人陪着玩,小花又拘着她不准到处乱跑,才会去接晫儿顺便放放风的。 将两个孩子迎了进来。给晫儿换了衣裳,又命宫人拿水拿帕子给他擦洗,换了舒适的衣裳,然后拿了糕点让晫儿和依依一块吃。 让太师教了一段时间的功课,可以明显看出晫儿要成熟多了,也只有在娘亲和弟弟妹妹面前才会露出些许童稚。 这边正热闹着,景帝也回来了,小花又转身去忙男人。 忙罢,两人过来和孩子坐在一块儿。 景帝问了问晫儿的功课,晫儿很认真的一一回答。 问罢了儿子,景帝转身面向小花。 “定远侯妹妹走了?” 小花点点头,“听青婉说,他们家要在京城这边安家,我与她说了让她有空便来宫里坐坐。” 景帝点点头,没有说话。 *** 转眼到了七月,二皇子骆瑜满周岁。 二皇子满周岁自是要大办的,众王公大臣与外命妇均入宫朝贺。 骆瑜的待遇比太子哥哥好多了,当年晫儿满月未办,周岁也未办。这事让景帝介怀已久,现在轮到二皇子自是要场场大办的。 骆瑜在昭阳殿当着父皇与众王公大臣面抓了周,这小子是个没耐心的,还没折腾会儿就烦了,随便抓了一把小剑,就啊啊叫娘。 于是二皇子骆瑜便由福大总管亲自抱着,转到在承安殿的小花手里了。 承安殿里站了许多命妇,有些个性格热情的早就凑到小花身边小声的说着话。如今这元贵妃如日中天,又占着独宠,多的人是愿意奉承,所以一旁站了不少人。 小花有点无奈,还得强撑着笑脸与人寒暄。看到远处人群里站了一个妇人冲她打趣的笑,她不着痕迹的嗔她一眼。 围着的命妇们见福总管抱着二皇子走了过来,纷纷让开。 瑜儿见到娘眼睛就亮了,伸着小手嘴里含含糊糊叫着‘娘’。 “二皇子真是聪明可爱啊……” “是呢,当年咱家那个臭小子,快一岁半才会叫人……” 小花站了起来,接过瑜儿。 福顺躬身行礼,“娘娘,二皇子吵着要您呢,陛下让老奴抱过来。” “有劳福总管了。” 福顺走后,小花身边又围满了人。个个堆着笑,赞着二皇子,说出来的话花样不带重复的。 瑜儿是个脾气不好的,被这么多人围着早就烦了,嘴里啊啊叫着‘走、走’。 小花心中暗喜,不好意思对四周人笑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二皇子性子急,呆一个地方久了会哭,本宫就不陪各位了,大家尽情享用筵宴。” 一阵‘恭送贵妃娘娘’中,小花出了承安殿,一同悄悄离开的还有殿中一个不起眼的人。 一前一后回到晨曦宫,小花领着林青婉进了殿内。 “人太多了,真是不太喜欢,咱们家瑜儿也不喜欢,便领你回宫清净清净。” 林青婉柔笑着道:“也是,这种场合我也是不太习惯的。一大群坐在一起,比衣裳比首饰比谁的夫君官位大比谁的规矩好,着实无趣。” “看来你前些日子饱受折磨啊。”小花开着玩笑。 “那倒也不至于,一开始的新奇劲儿过了,就觉得甚是无趣了。更何况现在我现在月份大了,也不大爱出去走动。”林青婉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子,说道。 小花看了看她的肚子,说:“我总觉得你这是双胎,当年我有晫儿依依的时候,肚子没几个月就也像你这样大得厉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1章 ==第174章== 杨诺成了太子伴读后,每日就显得有些忙碌了。 杨家在京郊,他每日天没亮起早坐马车进宫,赶着时间和晫儿一起上课,中午在晨曦宫用午膳,下午下了课再坐马车回家。 小花看了几日,觉得孩子这样太辛苦,便召林青婉进宫与她商量。让杨诺在宫里住着,反正这么大的皇宫多的是地方可以住,不行了就和晫儿住在晨曦宫偏殿,由她照顾着不用担心。每隔几日回一次家,这样孩子也不用太辛苦。 林青婉虽是不舍,但也明白娘娘是好意,并且她回去也和哥哥商量过了,自是不能阻碍儿子的前程,遂答应下来。 而哼哼,本就和依依一样玩性大,晚一两年陪太子读书也是可以了。平时想进宫就来,就当是个玩伴,也是不用拘谨的。 依依有了玩伴后,更加开心了。 哼哼进宫,便由哼哼陪着,两个到处撒欢。哼哼不在,她就去磨晫儿和杨诺陪她玩,几个小孩子在一起倒也相处甚欢。 当然免不了小孩子也会有闹别扭的时候,不过小花通常不管不顾,任他们自己解决。晫儿是个懂事的,依依也不是个会仗势欺人的,小孩子忘性大,前面还气嘟嘟的,后面很快又和好了,嘻嘻哈哈玩在一起。 *** 时间流水般的滑过,这期间朝中连着发生几件大事,惊起了一片波澜。 先是林丞相告老。 林丞相其实年纪并不大的,六十多岁,按一般估计还能再任几年,却突然间便告老了。 林丞相告老之后,左丞相一职空了下来,按理是要再选一位丞相的。有那个资格的人都动了心思,可景帝却没有表现出要再选一位丞相的意向。 这事刚停歇没多久,云王的一份上奏又是惊起一篇波澜。 云王自请削藩。 他的说法颇为光棍,说封地事务太多,税收入不敷出,实在支撑不下去,求陛下怜悯让自己卸下这个重担,说自己只想当个闲散的王逍遥度日。 当然上表奏折尾端也是说了几句颇为大义的话,说藩王权利过大不利于国家安定,与江山社稷乃至骆氏传承有害,为了大熙为了骆氏皇族,他决定牺牲自己一个,成全万万人。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众朝臣乃至各王公贵族均为愕然。 景帝让人当朝把这折不伦不类的上表念了出来,询问众大臣的意见。 下面朝臣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 与景帝打交道这一年多,众大臣也是知道这陛下不是个软柿子的,别看嘴上话少,平时不吭不响,该干的事一件没少干。不知不觉中,许多大臣都转变的了态度,无形之中生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敬畏。 包括这次林丞相告老乞休,众朝臣也觉得是因不得景帝满意被弄下去的。可从表面上实在看不出来景帝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屹立三朝的林丞相就这么倒了,无声无息就倒了。 连老官/场林丞相都倒了,谁敢给景帝找不痛快,还是先看看陛下是何意吧。 下面人各自交换着眼色,又去看徐丞相。 徐丞相那老头站在左边首位,手抱玉笏,稳如泰山站在那处,明明身量并不高,却让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错觉。 寂静还在持续着。 众朝臣知道上面坐的那人耐心一向好,自然不会生出耗的心思。 这时,文官靠尾端走出来一名官员,行罢礼道:“陛下,臣觉得云王殿下真乃大义,是为我大熙之栋梁砥柱……” 这官员洒洒洋洋说了一大篇,大体意思就是夸赞云王。 语毕,又站回队列。 坐在上首的景帝表情不显,却是点了点头。 一见景帝如此表现,自然有那擅逢迎的官员跟随那人其后也开始赞起来。一番称赞下来,人精们已经懂了景帝的意思。 称赞云王那不就是说云王做的很对嘛,原来陛下这是想削藩啊。 不过这事与众朝臣是没什么关系,反正削的是骆家人,与他们的利益并无牵连。既然陛下想,下面人自是纷纷附和。 景帝当朝并没有什么表示,但三日之后却是下了圣旨准云王所奏。 并对云王大加赏赐,不光修缮扩大了京中的云王府,将亲王万石俸禄升为万二千,并保留了云州为云王封地,只是收回了军政大权,藩王仍是可以住于封地,当然回京城也是可以的。 之后亲自下旨召云王回京,以示厚待。 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人人都猜测景帝这是要对众藩王动手了,却发现他再无动静。似乎这次云王自请削藩完全就是个一场闹剧,就是云王那个历来不成器的闹出来的玩笑。 *** 随着时间过去,许多人都把削藩之事给淡忘了,可有些人却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首先的自是齐王。 与晋王合谋大业,是齐王一生的转折点。要说他没那个想法是不可能,可他自认没同胞哥哥雄才伟略,自是甘于做了助力。 可惜一朝事败,晋王亡,他失了一臂,之后便被关了起来。跟着母妃随父皇而去,母妃为什么那么做他很清楚,说白了就是给他寻条活路,给许家寻条活路。 果不其然,母妃忠烈陪先帝而去。承恩侯府解禁,他也无事,只是被关在自己的王府中。而自己的岳家成国公府却是被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 经过这么多事,又被关了两年,齐王早就改了初衷,现如今只想安稳度日,可云王此番举动却是让他心生了许多波澜。 云王是个奸猾的,这么多年齐王也算是看出来了些。云王和景帝关系好,为什么会好,齐王不知道却会猜。 若说云王此番举动没有寓意,齐王绝不信。 也许,他也应该识趣的像云王学学? 这个问题齐王想了许久…… 当然还有一个人,或是一家人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那就是萧家。 随着萧家大老爷被撤职后,萧家最近沉寂得厉害,以往最活跃于京城的靖国公府,仿佛一夕之间便在人眼前淡化了。 其实并不是淡化,用萧家人的说法来说,这是积蓄力量以备来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2章 ==第175章== 这两年关于景帝的后宫,朝臣们也是有颇多意见的。 景帝的后宫妃嫔太少,加起来也就不过五个人,还有一个是一直没死的皇后。 先不提那个一直没死占着位置不挪窝的皇后,众大臣们也是对能送几个自家的闺女进后宫颇为有意。 无奈,景帝以为先帝守孝为借口,说过了三年再提。 等真过了三年,却是没人再敢提,因为景帝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就只有这么个贵妃。 当然也是有不怕死的提过,却被景帝视若罔闻。 值此之际,元贵妃又有了。 这下,更没有人敢出来添堵,是时气坏贵妃,有碍皇嗣,那是谁都担不起的。 正值阳春三月,小花带着依依和瑜儿在御花园里散步。 御花园风景正美,繁花似锦,草长莺飞。 日头暖暖的,和风徐徐,拂于面上很是舒服。 依依穿着粉色衣裙在花丛里跑来跑去,用小网子扑蝴蝶。瑜儿跟在姐姐身后跑,可惜腿太短追不上,气得跑过来抓着小花的衣袖告状。 “母妃,你看姐姐,她都不等我。” 小花捏捏儿子小胖脸,道:“等你长到姐姐这么大,就是姐姐追不上你了。” 现如今也就小花能捏捏这个脾气不好又懂事了的二皇子的小胖脸,其他人碰了可是会和人急得。 “好了好了,姐姐抓了只蝴蝶,给你玩。” 依依提着小网子跑了过来,把网子里的蝴蝶递给瑜儿。瑜儿瞄了两眼,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气嘟嘟的别过头。 “哎呀,你是个男娃娃呢,怎么这么多小气儿呢,那你说姐姐怎么样,你才能不气了。” “你把小网子给我玩儿。”瑜儿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依依哈哈大笑,边做鬼脸边跑远,“小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想要就来追我……” 瑜儿气得哇啦哇啦就撵了过去。 这边,小花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一旁宫人围着连连说着‘娘娘不要笑了,小心身子’。 “好了好了,不笑了,本宫不笑了。”说是这么说,小花却是平复了半响才缓过来。 “娘娘——”春草突然出声。 小花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那边乔嫔正带着宫人在散步…… “娘娘你看,今天太阳多好,暖暖的,又不会觉得晒,多出来走走,也能宽泛一下心情。” 乔嫔没有说话。 “这御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娘娘你喜欢哪株,奴婢剪了拿回去插瓶摆在你梳妆台上,看着心情也能好。” 耳边小宫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这是个热闹的人,人小,话也多。乔嫔身边侍候的人不少,却把她抽到身边来服侍。 无他,就是觉得热闹,不会觉得自己世界是一片死寂。 乔嫔摸了摸手下的那朵迎春花,低声道:“这么好看的花儿,剪了可惜了。” “可是不剪也会谢了啊。” “不剪也会谢了……”乔嫔喃喃的无声低语。 “娘娘——”身边的小宫人扯着乔嫔的袖子,“那边贵妃娘娘和大公主二皇子都在,咱们要不要去请安?” 乔嫔一愣,抬眼望了望那边,而后敛下眉眼儿。 “不用了,贵妃娘娘不一定愿意见着我们。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回去。” 小宫人还想说什么,乔嫔已经折身往回走去。 小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乔嫔了,每年除了新年那一日,几乎一年到头都难得会打次照面。这么久没见到乔嫔了,此时才发觉她憔悴得厉害,还有眉间那抹化不开的落寞。 心突然就变得沉沉的。 …… 依依往前跑着,冷不防撞到一人。 “依依——” 听到太子哥哥的声音,依依才干笑着抬起头。 “哥,你也来御花园了啊,怎么今日没念书……” 骆晫皱着眉,站在侧面看着她,而依依撞到的人,是杨诺。 “诺哥哥,你也来了。” 杨诺没有说话,把大公主扶正了。 已经七岁多的骆晫穿了一身太子常服,稍微长开的他越发像景帝了,两人站在一处,一个是放大版,一个是缩小版,连平时看人的神态都一样。 当然,在面对母妃和弟弟妹妹还有几个亲近人面前,骆晫还是与平常有许多区别的,最起码话是多了不少。 “我听说母妃带着你和二弟在此,便寻了过来。你都这么大了,还成日里到处疯跑。” “这不是和二弟玩嘛……” 正说着,瑜儿从后面抱住了依依的腰,哈哈大笑着,“姐,姐,把网子给我。” “给你啦,你个调皮蛋。” 瑜儿拿着终于到手的网子,兴奋的红了脸,叫了一声大哥和诺诺哥,人便跑得没影了。 “大公主安好。” 依依皱着眉头,看着杨诺,“都跟你说了几次了,不用叫我大公主,叫我依依就好了。” “依依大公主。” 依依跺了一下脚,把骆晫拉了到一旁,声音很大的说:“太子哥哥,你教教他了,你看他一副老古板的样子,这么大点就死板的要死,日后走出去会有损你太子威严的。” 骆晫失笑,“有这么严重吗?杨诺哥这样挺好的,毕竟男女有别,哪能叫你小名的,你以后长大怎么嫁人。” “人家还这么小,嫁什么人啊。”依依涨红着脸,“你们这两个老古板,不理你们了。”说着就跑了开,到了小花身边,看着这里似乎在告状。 骆晫对杨诺苦笑了一下,道:“娘生我们的时候,把营养都给我了。” “呃,大公主这样挺好的,毕竟还小。” 骆晫笑了一下,没说话,带着杨诺往小花那边行去。 *** “哎,你觉得我这种想法是不是有毛病啊,旁人如何与我何干,可我看了居然有些不忍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3章 ==第176章== 小花终究还是一个相当果断的人,很快她便想开了。 其实青婉说的很有道理,你可以什么都不想,不要去负疚,而是站在自私的立场来看,你觉得有人碍眼了,便让她不碍眼便好了。 当然,这个不碍眼的方式有许多,就看她如何选择了。 说是容易,做是难。 景帝毕竟是个男人,又是个帝王,自己收用过得女人,怎么可能放出去呢。皇宫里的女人想从这皇宫里出去,只能有一条路,那就是死吧…… 所以这件事,小花埋藏在心底很久很久,都未说出来。 作为小花的枕边人,景帝自然发现了小花儿的异常。可她不说,他也不知从何问起。 没过几日,景帝便懒得费心思去猜了。 先是把小花身边的春草丁兰私下叫走问了问,没问出个所以然,跟着景帝下一个目标自然放在林青婉这个贵妃的手帕交上。 当然,景帝作为一个帝王是不可能去招一个民妇来问话的,这个任务自是交给了任劳任怨的福顺。 福顺带来了答案。 林青婉自然不会说的太大明大白,只是隐晦的提了几句。福顺是谁,人精啊,虽然不是很懂话里的意思,但他懂一个,那就是贵妃娘娘看不惯其他那三个人。 在福顺的思路里,看不惯也是应该。看不惯的就不该出来碍眼,娘娘现在可是怀着身子,可气不得。 同样的话,在景帝耳里,又是一个意思。 他瞄了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福顺一眼,“这事你不用管。” 福顺不解,却是应道,“是。” 晚上,景帝摸着小花的肚子,酝酿了一下情绪,说了以下一番话。 这是景帝第一次说如此肉麻的话,反正小花是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实在没办法,男人僵着脸说肉麻的话,是谁都悚得慌。 话里的大体意思就是,如今自己有了贵妃了,就再也看不进旁的人,也因此感觉有些对不起了另外几个。他感叹啊,愧疚啊,有些鄙视自己不是大丈夫所为啊…… 最后还十分苦恼的看了一眼小花,差点没把小花的眼泪看出来。 “陛下,你千万不要如此说,都是因为我,陛下都是因为我才如此的。”小花抱过景帝的龙头,安抚着。 景帝躺在软绵绵的怀里里,无声喟叹一口。 真舒服! “朕想着过两年,等没人注意朕的后宫,便将她们放出去。” 小花不敢置信的摸摸自己的耳朵。 这是想什么来什么?是她和男人太心有灵犀,还是男人太善解人意? “这、这样好吗?”心里其实美美的。 “有什么不好,免得荒废光阴,有伤天和。”景帝说得义正言辞。 好吧,小花不纠结了,男人说好,那就是极好了。 “那陛下到时可不要后悔呢。” “自是不悔。” *** 皇后终于撑不下去了。 撑了这么几年,她虽是病体疼痛,但甘之如饴。 没日没夜的内里难受,她总幻想着自己把那两人气得跳脚不已,顿时难受变成了畅快。 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人添堵的,皇后认真回想下自己和景帝的点点滴滴,似乎自己的作用就是如此。 可她现在已经完全释然了,添堵就添堵吧,得不到他的爱,那么恨也是好的,反正他终究会记住她。记住自己生命里,曾经有个那么讨人厌的女人。 皇后要见陛下…… 这个消息很快递到了景帝的跟前,小花那里也收到了。 “陛下,别去。”小花抓着景帝的手,急急说道:“不是臣妾不大度,关键那病过人,这几年凤栖宫已经拉出去几个这样被过病的宫人了,您是皇帝,是天下之主,自是要以自己龙体为重的。” 景帝拍拍小花的手,吩咐把太医院的人都叫来。 叫来也没其他,就是问去见上一面被过病的几率有多大。这些太医都是犹犹豫豫的,最后一名姓胡的年轻太医站出来说,事先做好准备,时间不要太长,也是不碍的。 这位太医就是当年的胡小良医,如今是太医院的一名太医。 景帝点点头,让他们下去做准备。 见此,小花也不阻止了,只是跟着一起看太医们做的准备。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吩咐下去让人在皇后寝宫床前放上一扇屏风。 …… 看着屏风后的那个修长身影,皇后噙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果然还是厌恶她至极。 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后轻咳了几声,让一旁宫人将她扶起来靠着,并挥手让人下去。 殿中只剩下了两人,躺在榻上的皇后,隔着屏风而立的景帝。本应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一对人,却是咫尺天涯。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恶劣的笑笑,“这几年是不是觉得本宫碍眼至极?” 无声。 “可以想象到的,你想拿到的都拿到了,也积累到足够封她为后,没有人再敢提出质疑了,可惜……可惜本宫就是不死!”皇后急喘了一声,声音提高,“哈哈,是不是有种想把本宫捏死的冲动,你那心尖尖估计也是恨死本宫了吧。” 持续无声。 “是不是后悔当初话说得太大?骆璟,本宫别的不会,给你俩添添堵还是会的……” 她笑得喘不过来气儿,枯瘦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儿,却发现屏风后的人影已经不不知何时走了。 …… 灰色的眼珠发直…… 停滞了好半响,她躺回松软的枕头里,气若游丝道:“……现在,本宫累了……不想和你们玩下去了……下辈子,愿再也遇见不到你……” 屏风后,瑟瑟缩缩走来一道身影,展开手里的一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下辈子,再也再也不要遇见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4章后记一 后记一 看着那边执手站在一起的两人,齐姑姑忍不住便热泪盈眶了起来。 她瞅了瞅身边那人,见他老脸绷得紧紧的。 与他太熟了,熟到只看这表情,便知道这老家伙内心激荡的厉害呢。 是啊,他们是亲眼见着皇后和陛下一点点走到现在的。其中经历了多少事,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不知什么时候便学会了操心…… 那个小人儿没长大时,操心着怎么才能长大,长大了操心娶妻生子,操心生活美满。可是事事不如意,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主子有了她,有了子嗣,有了爱,似乎一下子就圆满了。 齐姑姑感觉心里空空落落的,悄悄的走出凤栖宫大门。 宫道内空空荡荡的,今日封后大典,不相干的宫人太监自是不敢乱走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 这么多年,第一次,想痛快的哭一场。 齐姑姑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渐渐停歇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 “哭什么,应该高兴才是。”说是如此说,齐姑姑却从这声音里听到了鼻音。 这老家伙,惯会装! 齐姑姑抹抹眼泪,侧头看旁边那人。 白皙的脸,挺直的鼻,皮肤细嫩却有着许多细细密密的纹路…… 老? 是啊,他们都老了。 齐姑姑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眼角,那里也有了纹路,突然心里便生出一股埋怨。 她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前方走去。 后面福顺‘咦’了一声,追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又气上了?” 齐姑姑越走越快,到了尚宫局大门处,她转过身,喝道:“让我静静。”然后人便进去了。 留下福顺一个人摸摸鼻子,站了半响,抱着浮尘扭身走了。 …… 福总管和齐尚宫闹别扭了。 这事传到了小花耳里。 不光小花惊讶,宫中许多人都非常惊讶,尤其是那些老人。人人都知道福顺和齐尚宫是多年的老交情,怎么就闹别扭了呢? 小花好奇的问了下春草,春草向来是凤栖宫里消息最为灵通的,谁知连春草都不知为何。 连依依都看出福顺不对了,跑来找小花。 “母后,顺顺成日里愁眉苦脸的,是不是父皇给他排骨吃了?” 这个小东西,自从有次听下面宫人说给排骨吃什么的,就学会了这句话。当然她也是明白‘给排骨吃’是什么意思的,就是给了脸色或者不痛快。 “母后也不知道呢,要不依依去问问父皇?” 依依又去找景帝,背着福顺问的,谁知连景帝也不知道为何。 最后还是春草最能干,探到消息说贺嬷嬷知道。可贺嬷嬷却不告诉她为什么,于是春草便来找小花,让皇后娘娘亲自去探听。 毕竟娘娘和贺嬷嬷感觉素来不错,说不定会透露些? 小花去找贺嬷嬷聊天,回来后面色怪异。 依依似乎听春草说母后去探消息了,回来追着小花问,可小花就是不告诉她,只说没探听到。 晚上,上了床,小花把跟前守夜的都撵了出去,然后拉着景帝说话。 “陛下,你了解福公公的事儿吗?” 景帝躺在那里,眉眼动了下。 这连着两日,先是女儿问,现在女儿娘也问了,本来不好奇的,现在也起了好奇之心。 “怎么?你知道了什么?” 小花干笑了下,凑到景帝边上,“听了点小八卦。” “哦?那说来我听听。” 然后小花便把福顺的黑历史讲了出来,资料来源于与那两人认识时间最久的贺嬷嬷…… 原来福顺挺不是东西的。 当年齐姑姑为了五皇子错过了放出宫的时间,当然也不光是五皇子,但齐姑姑一直不说原因,只说外面也没亲人了,还不如就留在宫里。 宫里是有结对食一说的,也就是宫人和太监结成夫妻,两个畸零人凑在一起过日子,互相取暖。 齐姑姑虽然长得普通,也不是很漂亮,但人稳重大方,还是有不少太监对她心仪的。 于是就不乏有太监到齐姑姑身边献殷勤…… 具体福顺的心路历程是个什么样的没人知道,反正据贺嬷嬷所说,福顺暗里使坏了几次。那真是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一个撵走一个…… 刚起先,贺嬷嬷还有些疑惑的,后来有一次见福顺那小子暗里邀了几个太监,把在齐姑姑身边献殷勤的一个太监给暴打了一顿,还放话说日后不能来找她,要不然打断你小子的狗腿,贺嬷嬷才知道以前那些为什么都不再来了。 当初贺嬷嬷想的是,莫不是福顺和秀姑处出感情了。可看几年就觉得不对了,那福顺一直没动静,而齐姑姑那时还年轻,神情不经意间会露出一抹怨怼,贺嬷嬷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也曾暗里点过齐姑姑几次,可齐姑姑一直装傻不说,而福顺也装傻,最后年轻的秀姑,终于熬成了齐姑姑,彻底无人津问了…… 景帝听完后的表情很是惊讶,这种表情很少会出现在景帝脸上,所以足以证明这事儿究竟让他有多么惊讶了。 惊讶完,他皱着眉头回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朕居然一直没看出来。” 景帝的表情有点郁闷,小花遂安抚道:“我听贺嬷嬷说,那是很早的事儿了,陛下那会儿还小呢……” 景帝这才释怀。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那怎么办?” 这样苦恼的景帝,让小花觉得可爱极了,她凑到跟前,啃了他脸颊一口,“陛下怎么想?” 景帝把小花捞进怀里,揉了揉,“要不,朕给他们赐婚。” 这简单粗暴的解决法子,把小花哽住了,“这不大妥吧,先不说对食这种事儿只是私下里的,齐姑姑和福公公僵持了这么多年必是心中有结。” “有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5章后记二 ==后记二== 齐姑姑回到宫人房,有小宫人已经备好水了。 她简单梳洗了下,便躺下了。 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听到窗子那边有声响,她直起身瞄了一眼,看到一个化成灰都能认识的熟悉黑影。 倒不是齐姑姑对这人恨之入骨,而是她对这人太熟悉了,光是黑影也能看出来人是谁。 等那身影翻了窗子进来,揉着老腰歇口气,齐姑姑突然出声了。 “你来干什么?” 那身影一顿,嘿嘿傻笑了两声,“我来找你说会儿话。” “不会走门?” “走门怕你不给我开。” 冤家! 齐姑姑坐了起来,也没下床点灯,就那么坐着说道:“有什么事儿,说吧。” “怎么不点灯呢,灯在哪儿,我来点。”这是顾左右而言他。 “赶紧说,说完了就走,我还要歇息呢。”十分不耐的口气。 黑影摸到桌边,借着月色坐了下来。 “呃……” “赶紧说。” “那、那个,据说你和安顺那小子情投意合?” “怎么?关你什么事!” 那身影被哽住了,半天没说话。 “那个、秀姑,你和安顺那小子情投意合定是假的吧?”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以前日日在外面跑着给陛下办事,没少做那下流之事……” “人家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不是关心你嘛……” “不需要你关心!” “别赌气,咱俩多少年交情了,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就我身边来一个,你弄走一个,这就是为了我好?”这话齐姑姑从来没有说过,似乎黑暗给了她一些力量,也让她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 福顺彻底呆住了,他以为她不知道呢。 “福顺,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等你开口从希望等到了绝望,你成日里就喜欢充傻装楞,你既然喜欢装傻那就装傻到底了,干什么还要管我的事。” “我没……”很微弱的声音。 “你没那你就走吧,既然安顺向陛下求了我,我明日就应了。” “秀姑——” 没有声音回应他。 “秀姑——”那黑影捂住脸,腰塌了下来。 福顺从来不是一个自甘示弱的人,哪怕他曾经装过孙子,可那时脸是卑微的,心里却从来没有示弱过,他总是想着一时得意不是得意,爷爷总有一日收拾了你。 可今日却是真真正正从外到内都示弱了,只是在黑暗里,却是让人看不分明。 “我不是个男人,我觉得你应该值得更好……” “什么才是更好?” “至少能给你幸福……至少是个男人……” “幸福是什么?” 没得到回应,齐姑姑凄笑了下又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哪个男人愿意娶我?” “对不起……” 那时,怕她到了岁数出宫,他近乎疯狂的耍赖让她陪着他,说他舍不得她,说五皇子不能没有她…… 到了时候,她果然没有出去,他心生暗喜,却又自卑了…… 蹉跎了这么多年,他近五十了,她也四十好几了。他曾想,就这么着吧,反正已经没有人愿意要她了,他就陪在她身边,一直到死…… 却没想到,有人就喜欢老的! 福顺啊福顺,你果然是个卑劣的人,心思卑劣到人神共愤! “你要是只能说这个,你就走吧,就当今日没来过。” “那安顺……” 果然!齐姑姑一闭眼,捞了一旁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你滚!明日我就去应了陛下。” “秀姑——” 没人应他。 福顺吞咽一口唾沫,“秀姑,你看安顺是个太监,年纪也不小了……” “我愿意!” “那、那你看我咋样?我就年纪比他大几岁而已……” 齐姑姑一窒,而后歇斯底里哭出来,“你个冤家!非要人逼着才愿意说!” 福顺摸索到床边去,坐在那里手足无措,“哎,秀姑你别哭啊。” “你个冤家!”齐姑姑扑到他的怀里,边哭边捶,“你个冤家……” 福顺抖着手,摸索了几下,环了上去,而后紧紧的环着。 *** 次日,福顺舔着老脸去找了景帝。 “你的意思是你和齐尚宫是情投意合,没安顺的事儿?” 福顺挺了挺胸膛,嗯了一声,义正言辞道:“那小子是自作多情!秀姑才不喜欢他,秀姑一直喜欢的是我。” 景帝握拳轻咳了一声,僵着脸道:“这个嘛,朕还得问问安顺和齐尚宫的意思。” 问秀姑倒不怕,福顺就怕问到安顺会节外生枝,毕竟安顺那小子嘴油滑,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赶忙道:“陛下就不用问安顺了,问齐尚宫就好。” 景帝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福顺老脸顿时笑开了花。 …… 对食毕竟是宫里私下的事儿,主子们心里都有数,但表面却是不提的。 景帝也没有下旨赐婚什么的,但却决定补偿性的给福顺与齐姑姑两人办了一场婚事。 有个花轿(有钱什么买不到),有礼堂(宫里房子多),有抬轿子的(宫里太监多),有敲锣打鼓的(宫廷乐师凑数),也有宾客,关系亲近的都来了,包括帝后…… 严蛮子头一日就来找福顺了。 他现在是赖死了景帝,在宫里随便找了个侍卫统领做着,家就安在皇宫挨根儿,差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卯,反正景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面人自然也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6章后记三 后记三 景帝给福顺和齐姑姑放了三日假。 其实这假还能再长点儿的,可福顺和齐姑姑都是操劳命,总觉得没了他们两个皇宫便不能转了,只要了三日假。 这三日有无数人都想来这偏远的小院瞅瞅动静,可惜福顺的徒弟安成和齐姑姑手下一个宫人齐手守着,自是不得入其门。 小花也和景帝偷偷讨论过,福顺和齐姑姑两个这三日会如何过,景帝面色僵硬眼色怪异,想着严蛮子凑到他跟前儿得瑟至极说的话,哑口无言,决定内里详情就不要告诉小花儿了。 小花儿太单纯,严蛮子太猥琐。 好吧,不是太猥琐,是猥琐到人神共愤! 不过—— 这样确实挺好的。 以往自己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也是懵懵懂懂的,如今不也是乐在其中嘛。 这样想着,景帝吻上小花的鬓边。 小花还径自沉浸在无尽的好奇之中,突然发现男人的薄唇从鬓角移到自己玉颈。意图太明显,不过她喜欢。 小花伸出皓腕环上景帝脖子,回应了过去。 于是关于那三日之问,便翻过篇儿了。 …… 小花当上了皇后,自是要开始学着处理宫务。所幸当初萧氏卧病那些时候,身为贵妃的她已经代管过很久,如今不过是更名正言顺罢了。 三日后,齐尚宫恢复差事,自是要来小花这里报道的。 小花叫起后,眼神好奇的在齐姑姑脸上有一下没一下晃悠。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殊不知齐姑姑是谁啊,早就把她的意思给看明白。沉稳肃然的脸顿时红了个彻底,逐渐往脖子蔓延去了。 小花是个妇人,毕竟没那么恶劣。也感觉到自己这样不好,清清喉咙正起表情便让齐姑姑下去当差。 齐姑姑出了凤栖宫,脸还是红着的,她一路疾行去了尚宫局。最先干的事不是把手下号集起来宣告自己假期结束,而是先去了自己办公的书房,到了书案后面,从案下摸了一个铜镜出来。 照照自己霞飞双颊的脸,嗯,很正常,就是有点红。 再往下看,咦—— 那个紫红色淤痕是什么? 齐姑姑顿时老脸红中发紫,头顶都快冒烟了。 个死老东西!早上上值前,非要抱着她亲,亲完了居然不告诉她善后! 这下可没脸出去见人了,怪不得皇后娘娘盯着她好奇的看,原来在此! 齐姑姑一天都没出去,尚宫局人都好奇怎么今日齐尚宫不见了。不过尚宫局平日办事都是按规矩而来,自然还是运转如常。 福顺一大早便来到凤栖宫侯景帝去上早朝,往日总是弓着腰的他,三日不见明显精神气儿足了。面带红光,笑得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多了点甜滋滋的暗喜,眉眼儿都生动了起来。 景帝下了龙辇,瞄了一眼身旁那个暗搓搓的老家伙,不自觉也勾了勾薄唇。 今日朝堂上什么事儿也没有,景帝心情很好。 下朝回了御书房,开始召几位股肱之臣议事。 接近午时,他惯例的回到凤栖宫。 午膳正在摆桌,小花跟了过来亲自服侍他洗漱换衣。 之后,便是用膳了。 坐下后,小花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福顺,敛目低笑一下,对景帝道:“陛下,臣妾给福公公请个恩典可否?” 景帝以眼神示意她说。 “您看您到了凤栖宫,自然不需要有人在一旁侍候着了,福公公年纪也不小了,又是跟在陛下身边的老人儿,这个时候能否让福公公下去休息会儿,总是这么连轴转时间久了可会累坏的。等您下午要去办理政务之时,福公公再到一旁侍候也不迟。” “可。” 福顺一愣,随即躬身道:“谢娘娘恩典,谢陛下恩典。” “好了好了,快去吧。这大中午的,用些膳,然后小憩下,养养精神气儿。” “哎!”福顺喜滋滋的道,便匆忙退下了。 福顺走后,小花再也憋不住,对景帝噗地一笑出了声,“璟郎不会怨我自作主张吧?” “自是不会的。” “人人都说新婚三月,蜜里调油。你也不能光霸人的时间,人怎么蜜里调油啊!” 景帝表情囧囧的,道:“我没有,福顺年纪大了,跟他说了几次让他不用事必亲躬,他不愿。” “他不愿是他不愿的事儿,你可以帮他偷点空子嘛。” 景帝点点头,“这个法子好。” 帝后两人用膳是不喜有人在一旁侍膳的,所以一旁也就站着一个丁兰,本来还有个福顺,福顺忙去了。丁兰把该做的作罢,便束手立于一旁,剩下就有景帝与小花自己来。 景帝端起碗,“今日孩子们呢?” 小花拿着筷子戳戳碗里的碧粳米饭,有点小哀怨,“去东宫去了,自从晫儿搬去东宫,依依那丫头便喜欢往那边跑,瑜儿也是。” 景帝笑了笑,摸摸她的鬓角,“不是还有朕陪着你,还有琦儿,更何况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 琦儿,骆琦,乃小花所出三皇子,现在才四个多月,只会啊啊啊傻笑兼流口水,连话都不会说。 听景帝这么说,小花稍微安慰了点儿。 没办法,孩子们都长大了,依依是公主仍是住在凤栖宫,瑜儿不到五岁,同样住在凤栖宫。而骆晫是太子,已经八岁了,在七岁那年就搬去了东宫。 这倒没啥,只是随着骆晫搬去东宫,依依呆在东宫的时间直线上升,以往二皇子骆瑜还是挺贴娘的,现在懂事儿了,也知道找小伙伴玩了。东宫小伙伴儿多,便也叛变了。 为人母的总是要经历这一步的,小花知道。可知道和习惯是两码子,尤其她也很孤单的好伐,幸好还有男人陪着。 “那璟郎可要多抽些空陪我呢。” “自然,你看我现在中午回来陪你用膳,晚膳也是,忙完就回了。”景帝僵着脸,说的话却是颇为苦口婆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7章后记四 ==后记四== 与此同时,东宫那边也在用膳。 一张大圆桌摆满了各式菜肴,桌上坐了五人。 均是年不满十岁的幼童。 依依看骆瑜把饭吃得到处都是,忍不住嫌弃道:“哎呀,让你不要来,你非要来,看你把饭吃的。” 骆瑜瞪她一眼,哼了一声,理直气壮道:“我还小。” 依依用手绢去给他擦嘴角的饭粒,“你都快五岁了,还小?你问大哥,咱们五岁的时候吃饭可是不洒饭的。” “哼哼哥都快八岁了,不也洒饭嘛!” 那边正大快朵颐的男娃一愣,脸上一脸的饭粒,茫然的看着依依和骆瑜。 骆晫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杨诺也是。 杨诺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给杨恒擦脸,“你吃饭就不能慢点儿,娘教你了无数次,你还这样,丢人都丢到宫里来了。” “舅舅说男娃要大口吃饭大口喝酒,才是真男儿气概!” 好吧,这个是深中定远侯毒的小外甥,可人家定远侯也不是你这样的好伐。 那边骆瑜哈哈大笑两声,眉眼挑衅,示威似的奋力扒了两口饭,又沾了几颗米粒在脸上。 依依扶额,这熊孩子太讨厌了。 “哥——你看他!” 依依的做法是让大的来解决,让哥哥来收拾不听话的弟弟。 骆晫俊秀的眉眼儿都是笑意,开始拉架,“好了好了,二弟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只是跟咱们在一起才随便些。” 这个倒是真的,至今小花还不知道二儿子吃饭会粘一脸米粒。当然也有这种时候,不过那也是骆瑜两岁左右刚学着自己吃饭的时候,现今早已不会了。 依依哼了一声,懒得再去看骆瑜,嘴里念念叨叨,“你们看人家诺诺哥,那么斯文,你们两个就像土匪似的。”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杨诺看了对面穿了一身桃红色衣裙的女孩,看她水潋大眼微微上挑,樱桃小口撇着,忍不住低了低头。 用罢午膳,依依拉着骆晫去庭院散步,这是与母后父皇学的,说这样可以消食。 杨诺自然是跟去了,杨恒和最小的骆瑜也去了,不过这两臭味儿相同的调皮蛋,还没消停一会儿,便一溜烟跑没了,估计又跑哪儿玩去了。 杨恒虽挂着太子伴读的名儿,却是从来不读书的。当然也不是不读,而是他对念书兴趣不大,每日跟着学点,学个识字算了。与之相反,他对习武倒是非常有兴趣。 景帝在骆晫过了六岁之后,就给他定了功课,每日上午习文,下午习武。有兴趣有天赋就多学一些,没有便只当强身健体。 截止至今,骆晫应付的还不错,文也习得,武也练得。 几位太傅都夸赞他天资卓越,以后成就绝不仅于此,甚至有位大儒曾叹道,如若骆晫学有专精,专心钻研学问,日后定能成为一名举世闻名的大儒。只可惜骆晫是太子,自然不可能去钻心研习一门学问,他日后所专注的应是务实,与民生有关,与朝堂有关,与江山社稷有关,而不是一个只研习学问的文者。 而在武的方面,据景帝的师傅讲,太子比陛下有天赋多了。 严蛮子便是教习骆晫习武的师傅,与教景帝时逗着玩儿似的练练,教授骆晫时严蛮子用心多了。好苗子哪儿都少,严蛮子自是见猎心喜。 更让严蛮子欣喜的是,练武的好苗子一下让他碰见三个,另外两个是杨恒和骆瑜。骆晫是太子,自然不可能把一门心思放在武艺上,严蛮子便把教出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徒弟的目标放在杨恒和骆瑜身上。 三个均是正儿八经拜过师的,与当初教景帝那时玩笑似的不同,这是专门举行过某种特殊的拜师仪式的。所以三个现在师兄弟,骆晫是大师兄,杨恒是二师兄,最小的皮蛋子骆瑜则就是小师弟了。 当然在宫里是不能讲这个的,这些都是私下里论的。 杨诺和依依自然是不能落下,杨诺是没有习武的资质,学两招强身健体就好,而依依则就是干啥都是半拉了,毅力不行、吃苦不行,也就在一旁跟着凑了两日的热闹,便歇了心思。 依依现在应该专注的是女功上面,例如女红,例如礼仪,例如识字能做一两首诗词,例如能写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还例如删减版的三从四德…… 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不光小花上心,景帝也是极为上心的,可是宠溺也是少不了的。依依从小和骆晫一起长大,平时插科打诨似的在一旁凑热闹,可毕竟接触的环境不一样,想法自是与寻常女孩不同。 她天性活泼,又有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一对夫妇俩宠着,你让她学三从四德,她便觉得是无稽之谈,所以暂时在女子德行与妇德、妇言上面,还处于该学的学,讨厌的就不学之上。 再加上林青婉经常入宫,这是一个与世间大多数妇人不同的女人,她洒脱、睿智,有时候她很多处事与看法,与大多数妇人都不一样,甚至与世间伦理相驳,却能明显感觉到其中处事之道的闪光点。她常进宫与小花相交,依依耳濡目染自然也是受到影响的。 可能让众多大家闺秀的贵妇人来看,这样的大公主是不端庄,可这样的依依却是最快活的。 “这俩小坏蛋,又不知跑哪儿去了。”依依气得直跳脚。 骆晫懒洋洋的走着,与一旁的杨诺说着什么,听到这话,对依依说道:“有人跟着呢,跑不丢的。” 依依哼了一声,转身拉着骆晫的手,“哥,晚上回凤栖宫吃饭啊,你不知道,娘连着念叨了两天,说你这两日晚上没回去吃饭。” 骆晫摸摸鼻子,神色有点尴尬,“这两日研习功课晚了,我不是让人往回递话了嘛。” 只有这个时候,骆晫才像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童,而不是大熙的太子。 “自从你搬到东宫来,娘就喜欢你了,不喜欢我,天天嘴里说的都是你。”依依撇着小嘴,一脸醋醋的样子。 “那你也单独搬到一个宫殿去住,公主过了七岁可也是要独住的。” 依依一扬小下巴,得意而又炫耀道:“才不呢,人家还要和娘住几年呢,可不是谁都有晚上让娘盖被子,被娘抱着哄的待遇哦。” 骆晫小眼神儿散发出一种醋醋的意味,瞄了妹妹一眼,才不承认他也想让娘这样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8章后记五 ==后记五== 随着皇后一年年独宠下去,众大臣们也视觉疲劳了。 就像有一件事,它明明不合伦常,可当它出现时候就是那样,久了,甚至大家都觉得应该是那样了。 当然也会有一两个小虾米跳出来提议景帝后宫广纳嫔妃一事,均被景帝视若罔闻,久了久之,也没人提了。 乔嫔殁了,据说是病逝的,在后宫在前朝连个水花都没有泛起。 而在距离京城非常遥远的南方,一座小城的一条弄巷里,却是多了一个样貌不俗带着一老一少搬到这里来生活的寡妇。 故事还在继续,可之后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小花没想到乔嫔会如此选择,也没想到城阳伯家会同意乔嫔这种决定。可就如同她自己所说那样,女人的幸福不是来源于锦衣玉食,乔嫔那么聪明的人,选择这样的生活定是有她的想法的吧。 祝她幸福。 静嫔和安嫔那里已经有人安排下去了,可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忽然一日,静嫔和安嫔过来凤栖宫求见了皇后。 “娘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懂娘娘的意思,只是我俩与乔嫔姐姐毕竟不一样,像我们这样的,出去也没什么幸福可言,还不如继续赖在宫里继续混日子。娘娘应该不会嫌弃宫里多了我们两张嘴吧……” 对于静嫔和安嫔的说辞,小花默然。 不过她尊重旁人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未来的生活方式,不管怎样,她做了想做的,就问心无愧。 “娘娘不用多想,其实人只要想开了,日子就不会难过……” 有这样想法的人,日子应该不会难过。 *** 日子宛如流水般划过,一年又一年。 这几年骆晫依依骆瑜都在长大,给小花的感觉就是眼睛一眨孩子们长大一岁,眼睛一眨孩子们又长大一岁,而她和景帝的日子还是数十年如一日。 景帝是个沉闷的人,他不爱丝竹不爱歌舞,不喜下棋,没有什么休闲爱好,每日均是三点一线,前朝御书房凤栖宫,而本应该属于他住的宫殿紫宸殿却是空置了太久太久。 当然,两人也有想出去走走游玩的冲动,无奈景帝政务太过繁忙,而小花也舍不得丢下几个还年幼的孩子,只能作罢。 日子就这么过着,平静却充满着温馨喜悦。 直到景帝同小花商量着给依依选驸马之事,小花才发现原来女儿已经到了快嫁人的时候,而她似乎也老了。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在景帝眼里她仍然数十年如一日的那般美,只是这话景帝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天性就是一个不怎么会甜言蜜语的人,他只会有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心意,而景帝唯一一次对小花说美的时候,还要追溯到小花封后那一日。 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儿了。 平心而论,小花并不老。三十二岁,正是女人风华正茂韵味儿正浓的时候,从这几年景帝眼中偶尔一现的痴迷中就可以看出。 小花并不知自己无意中已经美翻了景帝无数次,老夫老妻相处久了,总会担心对方会日久生厌。 例如小花偶尔会十分担忧问景帝自己老了没有,是不是没有以前好看了,还例如景帝突然就变得注重自己外表一些。 景帝比起许多年前,变化了很多,首先气质变了,那时候是淡漠如尘,而现在淡漠依旧,却是多了一些不怒而威的上位者的霸主之气。年过四旬的他,身材还是像往年那般保养得当,劲瘦有力。却因终日操劳政事,两鬓多了些许白。 以往他从不会在意自己外表的,却在皇后担忧问他自己老了没有中,突发奇想去照了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再看看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若老,也应该是他,毕竟他大了她十一岁。 看着越发娇艳欲滴的她,再看看自己,平添了一种自己比小花儿老了许多的错觉。景帝问过太医之后,开始每日服食一些何首乌做的药膳。 这件事自然没有瞒过小花,她心中暗笑,表面装作不知。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面露担忧的说一两句‘自己老了陛下可不要找新人’之类的话。给景帝增加了一些诡异的自信感同时,面上却是大义凛然道,朕与皇后夫妻恩爱这么多年,以前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而后,双方都平衡了,继续你侬我侬羡煞人。 像这种属于夫妻之间的小乐趣,不胜枚举。而身为两人的女儿依依大公主,牙酸的同时,也是钦羡不已。 她与骆晫两人都十六了,骆晫可以十八/大婚,而她却是迫在眉睫。 小花与依依说了挑选驸马之事,依依有些莫名不乐。 “娘,你就这么看不惯女儿嘛,人家才十六,就急着把女儿嫁出去。” 十六岁的依依已经出落成一个颇为美丽的少女,一双潋滟桃花眼,遗传了小花的巴掌大的小脸儿,弯弯的柳眉,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口,一笑两个梨涡,甜美又动人。 小花将依依拉进怀里,摸了摸女儿乌黑浓密的发,“傻丫头,娘可没有看不惯你,只是你到了要操心婚事的年纪,就算此时不嫁,晚上两年,也是要提前挑选的。” “那就过两年再说,好不好?” 小花没有说话,看着女儿。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依依拼命撒娇,她知道娘吃她这一套。 “可是你父皇……” “父皇那里娘去说,父皇最听娘的话了。女儿现在还不想嫁,依依还想陪着爹娘……” 小花叹了一口气,摸摸了女儿的头发。 晚上躺在榻上的时候,小花叹了一口气,道:“璟郎,咱们的女儿说要晚两年再谈婚事。” 景帝拧起眉头,没有说话。 “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这几个小东西也不知如何想的,我看着真是着急。” 景帝将她拉入怀中,低声道:“女儿也都不小了,这种事她应该可以自己解决。” “我就怕女儿到时候会受伤……”当母亲的心都是如此的。 “咱们女儿可不傻,心里有数着。”比起关心则乱的小花,景帝自是看得要清明一些。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9章后记六 ==后记六== 东宫 骆晫与杨诺两人相对而坐,一人执白一人执黑,两人下棋。 骆晫着了一身紫色绣龙纹太子常服,窄窄的腰环着黑玉腰带。已经十六的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俊逸少年了。高硕挺拔的身材,白皙俊美的脸庞,水墨勾勒似的眉眼。从小便被封为太子的他,浑身凝聚着一股高贵而沉稳的气息,可以想见假以时日君临天下的风采自是不差。 坐于他对面的杨诺,一身青衣,眉眼俊秀,一身书卷气,儒雅而出尘。此时的他正执子沉思,看准位置便落子于棋盘。可以看出与外表不同,他内里也是一个极为果断之人。 “那事儿就这么拖着?这可不像你的为人。”骆晫淡淡的道。 杨诺一怔,又落一子于棋盘,没有说话。 “孤那妹妹从来活泼可人,这些日子可是茶饭不思,极为憔悴,看得孤心疼不已,孤可就这一个妹妹。”骆晫点到即止。 “我找个机会便会和公主直说。” “直说什么?” “自然是她和杨恒才是最为般配的一对。” 说这些话的时候,杨诺一直没有抬头,捏棋子的手指却是泛白。 骆晫狭长的凤眼危险一眯,扔下手里的黑棋,“这么大方?” 杨诺没有说话,仍低垂着眼睑。 “你这大哥真有成人之美,那你有没有问过依依怎么想?” “……” “我不信你没看出依依她喜欢你,跟喜欢杨恒是不同的,你有兄长风范你兄谦弟让,你置于依依为何地?你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依依,孤可不是瞎子。杨诺这是你,换成别人,孤非砍了他不可!” “……” 杨诺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面现狼狈之色。 “杨恒……毕竟是我亲弟弟,终究是我横插了进去,他们两人从小就好。” 骆晫看了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是当局者迷,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你即使不娶依依,她也不会嫁给杨恒,她怎么可能扭过头再去嫁给你的弟弟!”最后这两个字,他特意着重。 “我……” “母后和婉姨一直交好,早就有将依依嫁到你们家的打算,这次提出给依依选驸马也是不想再看你们这样下去,你好好想想吧,旁的孤也不想再多说。” 杨诺点点头,向骆晫告辞,步出东宫,十分茫然的在宫里走着。 “诺诺哥……” 身后传来一个犹豫的女声。 杨诺一震,脚步停下。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依依……” 依依红着双眼,小脸儿憔悴,原本丰满的双颊,最近也有些下陷了。往常总是笑盈盈的眼,此时满是忧伤。 “母后和父皇要给我选驸马了,你是不是定要看着我嫁给杨恒你才开心?” “我没……” 依依毕竟是公主之尊,能这般低声下气又说了这么多不知羞耻的话,已经是极其挑战她的尊严了。 见杨诺还是这个样子,她跺脚哭着跑开了。 没跑几步,便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你丢手。” “依依……” 依依想挣扎,挣扎不脱,只能回身哭着去捶打他。 “你想怎么样,杨诺!招惹本宫的是你,如今你却要佯装没有之前的种种,把本宫让给杨恒,你让我怎么办?!” 杨诺将她拉入怀中,面带痛苦。看她这样,他比她更难受。 “对不起,依依,我是个坏蛋,我卑鄙无耻下流。其实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喜欢你烂漫的笑,喜欢你撒娇的拽我袖子,很喜欢很喜欢……” “……我明知道哼哼喜欢你,我却佯装不知的私下与你相交。我自私贪婪,我总想着过一日便是一日。可看着哼哼成日里围着你转,我又不忍心……对不起……” 如果没有景帝和小花要给依依选驸马一事,杨诺估计还是会继续这般如此。可这件事迫在眉睫,却是再也装不了痴傻。 “我跟你说了几次,我不喜欢他,他只是童时的玩伴,我只是把他当玩伴而已。诺诺哥,我喜欢的是你,可能没有你早,但那时候是不懂……后来懂了,便总是想着日后我和你能像父皇母后那样琴瑟和谐,一定很好……” “依依……” “你,还要将我让给杨恒吗?” 半响后,依依至杨诺怀里直起身,抬头望他。她盈水大眼里满是忐忑不安,杨诺直直的望进去,他一闭眼又将她拉进怀里。 “不会。”他低声说,果断而又决绝。“永远都不会,你只能是我的。” 罢了罢了,说他无耻也好,杨恒会唾弃他也罢,怀里这个人终究是丢不开手。惆怅过,为难过……终究还是情难自禁! “诺诺哥……” 依依欢喜的又哭又笑着,最终趴在杨诺怀里大哭起来。 “别哭,都是我不好……” …… 远处,小花看得热泪盈眶,景帝却是绷紧了脸。 臭小子,臭小子,居然占她女儿的便宜! 见那边两个小人儿吻得难舍难分,景帝迈步想上前阻止,步子还未迈开,就被小花拉住了。 “殿下,你干什么?”声音小小的。 景帝看了那边一眼,额上青筋毕露,同样压低声音,“那臭小子占咱们女儿便宜。” 小花瞄了那边一眼,看得脸红红的,但手一直攥着景帝的手不丢。 “呃,那个,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咱们现在可是在偷看,被女儿知道了,定是会埋怨的。” 景帝一愣。 “而且一对小情侣情难自禁很正常,反正咱们家依依以后嫁定诺诺那小子了。”小花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 景帝一想,觉得也是。 “更何况,诺诺知晓分寸的,你看这么久了,也就这次过格一点。说白了,就是两人把事儿说破了,一时情难自禁罢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0章后记七 ==后记七== 次日,杨诺进宫便将这件事告诉依依。 “真的吗,诺诺哥,哼哼真是如此说?” 杨诺点点头,嘴角噙出一抹文雅的笑。 位于东宫附近的一隅的小竹林里,有青竹许许,小草坪一处,这是杨诺和依依的秘密小天地,两人曾来过许多次。 两人自从看出彼此都有意,便来这里幽会了许多次。其实也不算幽会,毕竟依依还想不到此处来,她只是觉得自己想跟诺诺哥单独相处,说会儿话什么的。至于杨诺,这个向来腹黑的家伙,就不好说了。 依依松了一口气,绽放出一抹甜美的微笑,“那就好了,亏我担心这么多久。” 依依的声音是属于那种比较软糯的腔调,当她心情愉悦的时候,说话起来就像撒娇。每每都让听闻之人,心软到不能再软。 “不担忧了?” 杨诺把脸凑近依依的脸颊旁,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儿。 “诺诺哥。” 依依眨巴着大眼,脸红扑扑的,想躲却又觉得躲开太明显。终于还是承受不住杨诺直勾勾看她的眼,羞涩的低下头。 “傻丫头。”杨诺轻笑,轻轻印了一吻在她发间。“我过些日子要回云州一趟,咱们可能很久不能见了。” 依依着急的抓着他的手,轻拧眉尖,“为何。” 他拧了拧她的鼻尖,“我要下场考试了,自是要回祖籍报考。” 依依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嘟着小嘴儿,“那得多久啊?我是不是要许久都见不到你?” “不会太久的,等我过了乡试便能回京参加会试以及殿试,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见面了。” 杨诺说得自信满满,其实他早在十岁那年便中了秀才,只是老师说他少年早慧,积累不足,参加乡试可以过,但拿不到什么好成绩,之后的会试自是后继乏力。 他等了六年,积累了六年,这次想必可以得偿所愿吧。 依依也是知道这是诺诺哥的大事的,并未因心中万般不舍出言干扰,只是悬着泪珠,嘟着小嘴儿道:“那诺诺哥你回来后,记得要来看我哦。” “嗯,等我回来娶你!” …… 那边杨家在准备杨诺回乡事宜,这边景帝也给太子派了新的任务。 黄河一代连着两年发生决堤事件,景帝派骆晫带人前去查明事情根由。 骆晫今年十六,从十二岁那年被景帝带着听政,至今已四年有余。这几年里,骆晫处理政务的手段越来越好,但却只限于纸面上的,真正的民间疾苦与下面官吏勾结却是从没见识过。 景帝不是不懂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经过他这几年的肃清,现在已经比以往好了许多。可这两次的黄河水灾一事却是让他颇为恼怒,黄河水患一事自古以来都是让历代皇帝头疼的事情,可这每年几百万两的银子砸下去,连个水花都不泛,让景帝平添了一种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错觉。 值此之际,又有监察御史递折子上来弹劾河道总督胡光波贪赃枉法之事,景帝便动了让太子下去历练的念头。 知道这次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景帝不光明面上为太子做了万全准备,暗地里也派了几路人跟着。 于是,杨诺前脚离开京城,骆晫也动身了。 他这次出京把杨恒也带上了,一来杨恒是他们师兄弟三个中武艺最好的,另外也是给他散散心。 “后悔吗?” 见杨恒站在船尾,望着京城的方向一脸沉思状,骆晫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 杨恒把一物揣进怀里,笑了笑,“后悔什么?明明就是我搀和进去,依依和我哥是彼此有意的。”话音说到尾端,声音低了下来。 骆晫叹了一口气,又拍拍他膀子,“你明白就好,大丈夫何患无妻,将来定会有一个好女孩嫁给你的。” 杨恒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再好,也不是她。 从小青梅竹马,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只是他明白的太晚。等他反应过来,依依看大哥的眼神已经变了,大哥也是如此。 那时候他很是低迷了几日,终究还是不甘心,继续充愣装傻了好久。原本只是自己的一时情难自禁,却弄得三个人都痛苦不堪,大哥为了他躲着依依,而依依为了大哥又躲着他。 其实他早就想把事情和大哥还有依依说清了,没想到大哥会早了那么一步。 彼时,他装得风淡云轻不谙感情为何物,殊不知心在滴血。终究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的女孩,他希望他们可以幸福。 杨恒望着波涛滚滚的江面,吐出一团郁气,大笑两声,“殿下说的对,大丈夫何患无妻,我杨恒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没有建功立业何以谈成家!” 殊不知这句话一语成谶,日后杨恒年逾三十才成亲,彼时他已是名震朝野的虎威将军。而那时,他也遇见了自己的天命姻缘。 …… 骆晫这次出京几番凶险,半年之后他归来,迎来的是近多年好久未曾拥有过的娘亲的拥抱。 小花这次可是心疼死了,虽是景帝一再告诉他暗里派有人跟着,可随着一份份谍报递进宫来,见儿子受苦受伤的,小花还是舍不得。 骆晫被小花的眼泪给淹没了,那边景帝还再用眼刀子戳他让他赶紧离小花儿远点。骆晫视若无睹,陷入娘温暖的怀抱中。 景帝是个醋包,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几个儿子长到七八岁,一概不允许小花再抱儿子了,美闻其名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为了儿子以后好,免得养得娘气。 小花知道这是男人小心眼,不过心知肚明这确实是为了儿子以后好,而这次着实是心里担忧忍不住了。 拉着儿子看了又看,确定哪儿都好好的,才命人传了膳,一家人坐在一块吃个团圆饭。 用完膳,几个孩子回了各自的宫里,小花并景帝沐浴后休息,上了床以后,小花开始吹这辈子第一次的枕头风。 “陛下,那个胡光波着实该死至极,这次定不能饶了他。” 景帝点点头,抚了抚小花缎子似的长发,“朕已经命人将他押解上京,定不会饶了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1章后记八 ==后记八== 之后那叫珠儿的小女娃果然隔三差五便来凤栖宫。 这是个极为单纯的女孩,根本不明白作为太子身边一个侍妾,能来凤栖宫侍候小花代表着什么含义。 她胆子极为小,小花突然有个动作便会让她一惊。小花口渴了,她端水,小花饿了,她侍膳,小花累了,她便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绣墩上给小花捶腿。 小花曾旁敲侧击问过这是谁教她的,珠儿却是说她以前在家里就是这么服侍母亲的。 母亲并不是亲母,珠儿是姨娘生的,因为生得好,便被自己爹送给了太子。 见这女娃这么老实,甚至有些胆小,又长得这么可爱招人喜欢,小花平添了一种自己儿子欺负了人家的感觉。之后问了她的年纪,才十四。 十四啊,这是一个让人实在记忆深刻的时候呢,她的命运转折也在十四呢。 因为这些,小花不由对珠儿添了几分怜惜,待她也越来越亲热,珠儿这才一改怯弱,露出一些天性出来,即甜又娇憨,是个极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小花曾好奇让人去东宫打探,这两个小的关系怎样。得来的结果却是,太子殿下说不上对珠儿好,隔三差五去一次。还据说,珠儿被太子骂哭过好几次。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小花已经开始偏这个小姑娘了,不由疼惜之意大增,暗骂儿子怎么不懂怜香惜玉。 不过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疼着宠着的儿子,小花也是不好说骆晫的,只能当着珠儿说了骆晫几句,说他性子冷,让她不要计较。 谁知珠儿却是急得满头大汗解释,说太子殿下对她很好,之所以她会哭也是因为她自己胆子小的原因。还说太子殿下虽然脸色冷,但对她挺温柔的。小花逗趣的问怎么温柔法,珠儿却是讷讷的红了脸。 小花曾和景帝在榻上讨论过,儿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景帝说,什么意思也没有,静静的看着吧。 突然有一日,珠儿连着几日没来凤栖宫了,小花还有些念得慌。派人过去问了话,才知道珠儿这几日有些不舒服,太医刚过来请了脉,说是喜脉。 自己这是要当祖母了? 小花心情诡异的同时,亲自去东宫看了珠儿,吩咐她好好养胎,需要什么遣人来凤栖宫说。 又想着这丫头年纪小,比她当初那会生晫儿时还小,便把早已处于养老状态的贺嬷嬷请出了山,把为她侍过几次产的徐妈妈派了过去,为珠儿调养。 在这期间,杨诺不出所望的过了会试殿试。在殿试中,被审卷的众位大人共推为头三名,之后被景帝点了新科状元,可谓是实至名归。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说的就是杨诺。 对于太子伴读杨诺,京中众人皆有耳闻,可此次杨诺参加会试殿试却是从未露出丝毫风声,大家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揭榜之后才知道此杨诺就是彼杨诺。 太子的伴读,定远侯的亲侄儿! 之后景帝下得赐婚圣旨,又将杨诺推到了风头浪尖。 景帝居然把疼到心坎里的大公主赐婚给这新科状元杨诺,次年完婚。让京中众勋贵人家的子弟愤恨之余,羡慕不已。 谁不知道娶了大公主,日后定然平步青云。陛下与皇后唯一的女儿,太子同胞所出的妹妹。大熙没有驸马不得出仕的规定,所以在大公主及笄礼之后,许多勋贵人家的子弟都动了想尚主的心。 没想到被这杨诺不声不响拔了头筹。 说酸话的自是不会少,不过这杨诺不卑不亢,倒让许多人都吃了瘪。当然也是少不了有人欣赏的,许多人都说此子日后定然不凡。 公主府正在建,依依进入备嫁期。珠儿在养胎,这期间东宫出了次乱子。早几年宫里分派过去教导太子人事的那两个宫人,居然暗中对珠儿下了手。那两个宫人是宫里的老人,在东宫时间也比珠儿久,见太子宠爱珠儿,对两人不闻不问,便起了坏心。 幸好贺嬷嬷不是当假的,人老心可没瞎,知道皇后娘娘让她出马就是规避任何意外之事的,自然把得极其严格。东西还没递到珠儿跟前儿,便被发现了。 之后查出是这两人做的,一向对下亲厚的太子,第一次露出雷霆之色,下令杖毙了两人。 听下面人报珠儿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也没受到惊吓,小花才放下心来,之后又感叹傻人有傻福气。这女娃憨憨的,可运道却是极好的。 过了几月,珠儿足月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景帝大喜,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小花也欢喜的很,珠儿生产时,她便陪着儿子在产房外坐着,看到两个粉嫩嫩的新生儿,心里软得化了水。 珠儿生育有功,晋了太子良娣。 办完皇孙皇孙女满月宴后,次月依依出嫁。 出嫁当日,小花和依依抱着哭了良久,还是景帝在一旁说‘嫁的不远,日后常常回宫’,这两人才表情囧囧的抹眼泪停住。 依依出嫁后并没有住在公主府,而是住在京郊杨家庄子里。小两口夫妻恩爱,婆婆又是从小看自己长大的,日子自然过得顺遂。 皇子十八大婚,可关于太子选太子妃一事却是一直没有动静。 小花私下问了景帝一下,景帝道,不急。 …… 又过了两年。 姜还是老的辣,骆晫不敌,主动找了景帝商议此事。父子两个不知商量了什么,骆晫出御书房时,据说脸色不太好。 景帝突然下诏传位于太子,朝野震惊,连小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么大的事,景帝居然没跟自己说。之后小花才知道,原来景帝和骆晫做了交易,想立珠儿为太子妃可以,接了朕的位置。 骆晫无奈,黑着脸答应了。 小花愕然,这是老子坑了儿子? 景帝可是早就跟她说,晫儿想立谁当太子妃他不管,只要出身清白,自己喜欢,不论家世。 骆晫登基,景帝成了太上皇,小花成了太皇太后。 就在骆晫初登基忙得七荤八素之时,景帝突然带着小花悄悄出了皇宫。 “朕一直答应说要带你出去走走,终于成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2章 番外之阮思义vs乔氏 锦阳侯府一夕之间便在京城里沉寂了。 可沉寂归沉寂,人没死,日子总是要过的。 阮瞻一夕之间便倒了,自己被夺了爵,传了几代的爵位在他手里葬送,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 缠绵病榻半载,人便不行了。 于是阮思明与阮思义两兄弟,重孝还未取下又添新孝。 原本兄弟两个还是有差事的,可惜有孝在身,只能丁忧。此时的两人很茫然,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的差事都是凭着锦阳侯府的面子领来的。母亲把陛下给得罪惨了,这一旦丁忧,可能就是永无止境。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前家里还是有不少产业的,兄弟两个节省点用,还是能过一辈子的。 当然,这只是阮思义的想法,别人的打算可不是如此。 阮瞻死后,以往被田氏压下来的几个庶子都蹦了出来,闹着要分家。两个要体面的碰到一群不要体面的,只能分家。 分少了还不行,现如今都知道阮家把陛下得罪惨了,包括阮思义妻子的娘家都不敢插手管事,更不用说外家那个不中用的英国公府。于是只能按着人头分,几下一平,能到手的又少了。 阮思明似乎被这一出出闹烦了,分完家便把不是他这一房的人都给赶了出去,包括阮思义这个亲弟弟。 阮思义二话没说,带着四房的女眷搬到分给自己的宅子里去住。 乔氏不吭不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家中事情也不管,任人折腾。 阮思义有四房姨娘,还有几个通房,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包括阮思义也是,家中自是少不了买人侍候。并且一切生活照着以往来,没过多久,便入不敷出了。 错,是根本没入。 几十口子人张口就要吃饭,银子自然越来越少。 当初分家的时候,倒也分了两个铺子给他,可惜铺子均是那种生意不好的。别说赚钱了,每月还要往里头贴,阮思义只能把铺子关了卖出去,换了银子。 卖铺子的银子花完,又想到分到手里的那些地产出也不好,于是又把庄子给卖了。 乔氏只是一直看着,什么也不说。 终于卖到卖无可卖,只剩下这座宅子并这些个人了,于是开始卖下人。 没了下人,那些个娇生惯养的自是不惯的很,而乔氏只是禁闭自己屋的大门,带着春桃并陈妈妈过自己的日子,不管外面几乎闹翻了天。 很快便有人卷着自己的首饰跑了,最厉害的那个把阮思义身边留作念想的几个玉佩也卷走了。 …… 那一日,外面寂静的厉害。 乔氏打开门,看到的是坐在堂屋里一身白衣,身形佝偻蜷坐在椅子里的阮思义。 乔氏真想大笑几声,可她此时是不能的。 “夫君,你怎么了?” 阮思义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些震惊,“你怎么还在?” “妾身为什么不会在?妾身是夫君的妻,自是要跟夫君在一起的。” 阮思义表情复杂,再度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厌恶,又很快掩去。 乔氏视若无睹,“夫君,这家里人呢?” “走了,都走了……” 阮思义失魂落魄站起身,恍惚的往屋里走去。 …… 阮思义感觉自己睡了良久,一睁开看到的就是脖子短粗有点敦实的她。 “夫君,你饿了吗?”乔氏边说,边转身端了一碗粥过来,“妾身煮了粥。” 白粥的米香味儿在空气里的散发,阮思义顿时饥肠辘辘起来。 他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睡着之前已经有一日了,如今也不知睡了几日。 乔氏一勺一勺的喂着他,他吃急了,被呛到。乔氏赶忙放下碗,拿帕子给他擦嘴,并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阮思义见她碰触他,想挣开,又忍住了。 给他顺了气,乔氏又端着喂他,阮思义默默地吃着,什么也没说。 “妾身去厨房看过了,家里只有白米,便煮了粥,委屈夫君了。不过没关系,我让春桃拿着首饰去了当铺,等换了银子家里便能有好点的吃食。”乔氏低着眉眼絮絮叨叨的说着,对阮思义复杂神色视而不见。 吃完后,阮思义说了醒来第一句话,“你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 阮思义连着睡了好几日,每顿饭食都是乔氏端进屋给他吃的。 第五日,阮思义终于踏出房门,走到了院子里。迎面而来的阳光有些晃眼,让他忍不住用手挡了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四周的情形。 乔氏正坐在那里择菜叶,陈妈妈在洗衣,春桃在从井里往上汲水。 坐在小杌子上择菜的乔氏是阮思义从未见过的,也可能他以往从来没认真看过乔氏,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看乔氏。 一个他以往厌恶至极的女人,一个穿着绸衫坐在那里干粗活儿的乔氏。 突然响起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徐妈妈放下手里的衣裳,擦手去开门。 “你们是谁啊?” “老婆子让开,我们找阮思义,阮四爷!” 随着说话声,冲进来几名大汉。 乔氏一惊,躲到阮思义身后去了。 “阮四爷,欠我们赌坊的钱什么时候还?这日子可是到了!” 阮思义一愣,恍惚才想起前些日子他心情烦闷,就去惯去的赌坊赌了几把。最后输红了眼,便找赌坊老板借了银子。 “夫君,你借赌坊钱了?” 身后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阮思义涨红了脸。 他是赌,但次数并不多,而且从不借钱,唯独那次…… “我夫君借了你们多少钱?”身后那个女人走了出来,问道。 “不多不多,也就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么多啊?”乔氏惊道。 阮思义恍过神,“我明明只借了一千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3章 番外之阮思义vs乔氏 乔氏的首饰并没有换到多少银子。 那些首饰打的时候贵,去当铺却是连三成都拿不回了。 换了差不多三百两银子,这次乔氏没让受伤的阮思义出去,而是自己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带着春桃和陈妈妈亲自出去了。 转了两日,终于买到一座位于外城贫民区的小宅子。 搬过去的那日,乔氏絮絮叨叨对阮思义解释说,家里银子不多了,京城宅子都贵,这种地方也是两百多两买的。 宅子很小,外面看起来旧,内里也旧,却是收拾的极为干净。一进的院子,正房两间,一间堂屋,一间卧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小小的屋子,一间是厢房,一间是灶房。院中有井,屋后还有茅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然后便是正正经经过日子了。 当初买宅子的时候,里面是没有家具的,乔氏又预带着春桃陈妈妈去买点便宜家具回来。这次阮思义却是没有好意思继续在屋里呆着,而是与她们一起。 他换了一身普通的布衫,陈妈妈找旁边邻居借了一辆板子车,然后在好心邻居指点下去了市集,在市集上淘了几样家具回来。 堆了满满一大车,阮思义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最后是四个人一起推回来的。 买了家什,买了灶上用的物件儿,再买了一些粮食,乔氏手里的银子所剩无几。过了两日,乔氏咬咬牙,把她和阮思义的一些好衣裳都拿当铺当了。虽说当的银子不多,但她想过了,反正日后穿不上,在这种地方也用不着穿绫罗绸缎。 京城居,大不易。 这个道理以前阮思义不懂,乔氏也不懂,他们都是出生富贵,生来便含着金汤匙,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用俱是最好,谁还在乎一斗米需要多少银子。 可现在不一样,因为坐吃山空,乔氏精打细算手里最后这几十两银子。 她开始放下面子与街坊邻居打交道,打听哪里的菜最新鲜最便宜,和别人学怎么做出即好吃又不贵的吃食,和认识的妇人一起赶早市快结束时买便宜的菜…… 乔氏现在一点也不像曾经的那个贵夫人了,变得很普通,非常不起眼,可却是面色红润,精神气儿非常的足。 与之相反,阮思义虽是穿着布衫,却仍是一身光风霁月的风度。 只是沉默、寡言,慢慢的开始消瘦起来…… …… 长时间的郁结在心,阮思义终于病了。 一病不起,乔氏慌张找来大夫,一剂剂汤药灌下去却无济于事…… 银子越花越少…… 春桃曾说过要陪乔氏一辈子的,突然却说巷子里有户人家愿意娶她,虽那人快四十了,还带了一个孩子,但人是个好人。春桃说自己长得不好,年纪也不小了,就这么嫁了算了…… 春桃说这话的时候,乔氏坐在外间哭得很伤心。她知道春桃不是因为想嫁,而是知道家里多养不起一张嘴…… …… 陈妈妈也哭了,她哭着说自己没有家人,只有小姐,她老了没用…… 乔氏抱着她哭,说饿死也不让陈妈妈走…… …… 第二日,阮思义撑着起来了,颤颤巍巍说要吃东西。 没两日他便可以起身了,只是仍瘦得厉害。等能下床走动了,他便日日在院子里活动着。 突然有一日,阮思义不见了。 乔氏慌得到处找,没有找到,就在快绝望之际,阮思义踏入院门。 “你去哪儿了?” “我就是出去走走……” …… 阮思义开始每日都会出去走走,乔氏不放心想跟着,他不让。 其实阮思义什么都没干,他就是漫无境地在所住周遭晃着。没有起点,没有目的地,就那么走着…… 这日外面太阳很盛,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阮思义出了家门,走了没几步便茫然了。 “你是阮家的男人吧?” 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口坐了一老汉,面色慈祥的看着他。 阮思义茫然的点点头。 “来,过来坐坐,看你也不像是要出去的样子。”老汉拿出一个小杌子,拍了拍。 他茫然的走过去,坐下。 那小杌子很小,也很矮,他从没有坐过这种东西,突然坐下去竟仿佛自己突然变矮了变小了,变得极其低微。而偶尔路过一两个人,明明打扮像穷苦人家,在此时他的眼里却是高大了起来。 阮思义一时有些茫然了…… 那老汉手里编着箩筐,他的手很粗粝,锋利的竹条在他手里仿若无物,一点也不在意的抽着拉着,一圈一圈往上编。阮思义觉得若是换了自己,双手必定会割得鲜血淋漓,可老汉却是并不。 “当了邻居这么长时间,很少见你出门,听你家妇人说,你病了。怎么样了,身子好了吗?” 阮思义不太适合这种闲聊的状态,期期艾艾道:“好了。” “好了就好,咱们穷苦人家是生不起病的。你生病那段日子,日日见你家妇人仓皇失措的样子。唉……这男人啊,还是家里的顶梁柱,有男人在,家里人就有了主心骨……” “是、是。” “见你这满身书生气,是个读书人吧。读书人好,以后可以光耀门楣,我家小孙孙日后便准备供他去读书,到时考个状元回来,老汉我可就做梦都能笑醒了。” 阮思义面色凄然,垂下头,“百无一用是书生……” “怎么能如此说呢?孔夫子老人家都说读书好……当然,咱们穷苦人家想供个读书人出来是不易的。唉,说是如此说,还是生计要紧啊,肚子都吃不饱,瞎想也是无用。对了,你们家是做什么生计的?” “没、没有生计。” 老汉端详面前这细皮嫩肉的书生模样的人,突然理解的点点头,“怪不得你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其实这么想也岔了,咱们这条街上也有是读书人的,平时帮人写个信抄个书什么的,也能维持生计的,就是日子苦点。勤学苦读,一朝能考上,就能出头了。” 阮思义一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4章 番外之阮思义vs乔氏 这一日,阮思义也就写了两封家书,一共得了十个铜板。 直到黄昏来临,街上的商贩都收摊了,他才开始收捡东西装好,背着书箱归家。 在他准备收摊时,斜对面拐角处站了许久的一人,赶忙转身离去,转身的同时抹了抹不知是什么滋味的泪水。 阮思义到了家,小院里早就燃起了灯火。 乔氏在桌前摆饭,阮思义进屋先去放了书箱。 “相公,吃饭了。” 他没敢去看她,她也没敢去看她。 吃到半途,他从袖子掏出一把铜钱,推了过去。 “相公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钱?” “反正不是盗来的。” 阮思义口气有些不好,乔氏没有说话。他似乎感觉自己口气不对了,声音低低的道:“是挣的。” 那边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阮思义似乎听到了哭腔,又似乎没有。 …… 晚上,一张床上,睡了两个人。 他在外,她在里。 搬来这里后,房间只有两个,床也只有两张,阮思义不可避免就和乔氏同睡了一张床。虽说楚河汉界相隔有些距离,但终究是在一张床上。 以前阮思义从未和乔氏睡在一张床上,他嫌她长得不好,娶妻这么多年,挂着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份。 而如今,该走的都走了,最该是离开的她,却仍是在他身边…… 阮思义的心情很复杂…… …… 日子便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 就像那名老汉说的那样,是可以有生计的,却仅是温饱罢了。 随着阮思义摆摊时间越来越久,他的代写书信渐渐也开始有了老主顾。像给他开了第一张那个大娘,就是定点在他这里代写,甚至还帮他带了好几个主顾过来。阮思义每日生意好点能赚百十个文钱,差点的话也能赚个三十多文。 做了一段时间后,阮思义也知道自己画两幅字画挂在摊子上附带卖了。 他以往喜欢附庸文雅,像装裱字画这类都是会做的。做好一副碰到识货的人,可以卖几两的银子的。当然也可能一两月都买不了一副的,毕竟买字画的人都是有点余钱的,自然不会在这种小摊上买的。 时间久了,阮思义每日把挣来的钱给乔氏,自是瞒不过她在做什么。有时候乔氏见他中午不回来,也是会去给他送个饭什么的。 …… 忽一日,阮思义的小摊旁边又多了一个小摊子。 小摊子卖得东西很简单,也就是包子和馒头。 陈妈妈会做点心,包子馒头之类也是会做的。做这个本钱不多,也不怕会亏钱,现做现蒸,有剩余的便晚上拿回去吃。而且这样一来,阮思义中午也有现成的东西可以吃了。 日子久了,一条街上的人都知道那个代写书信的摊子和包子摊是一家人,两人是小两口。 对于那个总是默默坐在那里摆摊的书生,其实四周的人观察已久。 无他,总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干这个的人,并且人很沉默,总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坐就能坐上一日。 刚开始是这样,日子久了,那个书生也会拿出一本书坐在那里默默的看起来。一本线装的书,他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边缘都磨卷了。 与之相反,那个包子摊的妇人却是要热情许多。一开始还有些脸皮薄放不开,之后也能和来买包子馒头的老主顾或者周围相邻摆摊的说两句了。 “老板,给我包两个馒头。” “好的,一共两文。” 阮思义投注在手里书的目光往那边移了过去—— 她穿了一身青布衣裙,头上挽着独髻包着头帕。似乎少了绫罗绸缎与满头金翠,人一下便轻省了许多。往日嫌弃的圆墩墩的身材,因为这些日子的操劳,也瘦了许多。红扑扑的脸,挂着满脸的笑,接过对方的铜板,她便收到围裙下的那个口袋里…… 乔氏把铜钱放好,感觉有人看她,一抬头对上他的眼。 他慌忙收回目光,她也是。 “相公,你是不是饿了?” 阮思义莫名有些恼怒,她每次都只会问他这一句,弄得好像他是猪似的。 可这种恼怒是不好言说的,他只能摇摇头。 到了中午,街上的人便少了。 乔氏拿出来一个小风炉,填了些柴进去,从小车上拿了一只瓦罐出来。点火,不一会儿,瓦罐里的汤便滚了。 她上手摸了一下,烫得一缩,忍不住摸摸耳垂,又去拿抹布包了边缘端下来。拿出两只粗瓷碗,把瓦罐里的汤倒了出来。一只碗里倒了满满一碗,另一只碗却只倒了半碗。最后瓦罐里沉底的食材,都被她倒进半碗之中了。 之后,她从蒸笼里捡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装进盘子里。并着那碗汤,一并给阮思义端了过去。 “相公,吃饭了。” 阮思义没有说话,默默的接过,乔氏则去了旁边自己小摊后的凳子上坐下。 正欲开始吃午饭,面前那碗却被拿走,紧接着另一只碗放在她面前。 “那个、相公,我喜欢喝汤的。” 阮思义没理会她,端着那汤便喝了一大口,转身去吃自己的馒头。 乔氏低着头一点点掰着馒头往嘴里喂,没有人看到她其实早已泪流满面。 晚上收摊,阮思义把自己那边收拾好,默默过来帮乔氏收捡。之后,他背着书箱,空出的手帮乔氏推车。 小车看似很小,其实很沉,乔氏一个人推是很吃力的。 这辆小车,她独自推了一个月,偶尔陈妈妈会来帮她,之后的两个月,却多了一个人帮她推。 …… 这日,用完晚饭。 乔氏收拾完桌子,悄悄在桌边放了一样东西。 阮思义看到那东西一愣。 这并不是什么珍奇的宝贝,是一本‘论语’。 对于以往的阮思义来说,是视如敝屣的。可如今,却是他想了许久,都没有舍得去买,亦或是根本没有余钱去买。每日所挣的银钱仅够不饿肚子,而这样一本书却是需要好几两银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5章 番外之阮思义vs乔氏 次年,乔氏生了一个女儿。 阮思义第一次当爹,激动得几日才平复下来,给孩子起名叫阮承希。 日子继续日复一日的过着,因为多了一个吃饭的嘴,生活更加窘迫起来。 阮思义穷则思变,到处找可以赚钱的活计。功夫不负有心人,找了一个抄书的活儿,酬劳虽不高,但好在是长期的。 等女儿二岁的时候,乔氏提议离开京城,回阮思义原籍陕南。 “你既然决定想朝那个方向走,早晚都要回去的。” 阮思义默然,之后便开始收拾卖了宅子,迁徙回老家去。 历时一个月,一家四口才到了陕南的蔚县。 其实阮家在蔚县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阮思义长这么大从来没回来过。可就如同乔氏所说的那样,既然有那种想法,总是要回来的,晚回来不如早回来。 一切都需从头开始。 幸好京城那宅子卖了三百多两银子,一时倒也不怕手头没钱。 住的宅子是租的,乔氏和阮思义观察了许久才选择住在这里。这里靠近市集,又够僻静,干什么都方便。 乔氏的包子摊重新开张,阮思义代写书信的摊子却是没有开,乔氏让他好好念书,争取明年能考上秀才。这一年的吃喝花用,卖宅子的钱可以用上许久。 是的,他们返回原籍也是为了如此。阮家的爵位被夺了,自是不在不能参加科举队列内。 阮思义一门心思扎进在学问里,乔氏出去摆摊,他便读书偶尔帮陈妈妈带带女儿。瞅着乔氏快收摊了,他便去接她。 次年,阮思义信心满满进了考场,却没有考中。 结果下来后,阮思义颓废得厉害。 十八岁之前,他是先生口里的好苗子,诗词歌赋制式文章样样不差,之后灰心丧气丢下学问许多年,如今却似乎捡不起来了。 他不愿再考,准备继续摆摊养家糊口,乔氏却骂他说,难不成你十几年梦想终于有一日可以摆在你面前,你却认怂了吗? 是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心底最渴望得到的,这种渴望从他开始拿笔就有了,却苦于身份所限,只能压于心底。 是啊,他怎么能认怂呢? 他能抛下/体面、颜面,抛下二十多年来的尊荣,成为一个落魄的代写书信的书生。他所有的自尊心气骨气都丢了,现在他又有何输不起的呢? 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之前的几年早已将以前的那个风流蕴藉的阮四爷碾轧尽碎,他能把自己一点点再拼凑起来,如今又何惧从头再来! 一年、两年,第三年阮思义终于考上了秀才。 次年参加乡试,落第。 此时的阮思义已经完全可以平静的面对失败了,他的心性已被世俗磨砺得极好。他找了家私塾,一边当夫子给人授业,闲暇之余帮乔氏照应包子摊。 这三年里,乔氏再度有孕,生下一子,取名阮致远。 三年的积累,阮思义再度下场,此次一举得了乡试的解元。 整个陕南都震动,阮思义却是带着妻小悄悄回了京城。 辗转七年,再度回到熟悉而又陌生的京城。 阮思义在曾经居住的贫民区买了一处房屋,虽不是当年卖掉的那一座,却是离那里极近。许多街坊都不认识这户才搬来的人家,只有老街坊们还记得当年那个当街摆摊的书生,还有那个书生身旁坐着的包子老板娘。 没人知道,今时今日当年那个书生已经不是那个书生了,而是在此次秋闱中轰动整个陕南的解元阮思义。 陕南离京城太远,解元在这个掉个招牌下来都能砸几个小官的京城,也太过渺小。 京城开始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举人同聚京师,准备在次年春闱一朝登入天子门生之列。 与此同时,阮思义却是又跑去当街摆摊了。乔氏的包子摊没有再开,她要带两个孩子,实在没有空闲。 景泰十四年春二月,春闱照期开试。 阮思义初九那日进了考院,十七傍晚才出院。乔氏早就雇了马车在考院门口等着,阮思义上了马车就一头扎过去晕了,乔氏心疼的直抹眼泪。 阮思义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连续九日的高密度的应试把他的体力与精力都耗尽,之后便是等待放榜日了。 二月下旬放榜日来临,阮思义中贡士第十二名。 三月十五殿试,崇政殿内,大熙皇帝陛下景帝坐于正中殿座上,下处是密密麻麻的贡士们。 对于景帝这个大熙的皇帝,众贡士都是慕名已久,此时见到景帝就坐于殿上亲自主持这次殿试,大家都是群情激奋。 能不能成为天子门生可就看这一遭了! 与众人相反,阮思义却是心情复杂。 龙椅上的这个人一手毁了他的家,而如今他却在他的主持下参加殿试。 时也命也,可他却是对这人恨不起来,因为他能成长为今时今日,又何尝不是这个人功劳。而当日的侯府之祸,又何尝不是人自己作的! 按下心绪,急笔奋书,十四年的努力可就看这一遭了! 殿试毕,次日阅卷,再次日放榜。 这一次,阮思义再度名动京师,被大熙皇帝亲笔点为新科状元。 跨马游街后是传胪大会,阮思义一时风头无二。 似乎没人忆起这个人就是当初锦阳侯家那个不成器的嫡次子,连他的同胞兄弟阮思明在跨马游街当日也曾围观过,却是不能把这个两鬓霜白面容清癯的新科状元,与自己那个烂泥扶不上墙并早些年就不知去哪儿的弟弟联系起来。 自是有人问过状元郎是否娶妻。 新科状元答道,家有拙荆,成婚已二十余载,锦瑟和谐,举案齐眉。 …… 无人知晓,在阮思义参加传胪大会之时,有一妇人对着晴空默默流泪,嘴里不住喃喃:“爹,我赌赢了,十四年,我花了十四年……” …… 状元只是风光一时,之后还是要归于沉寂的。阮思义被封授为翰林院修撰,先熬三年,三年期满再做其他。魔.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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