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偏执战王被疯批女主拿捏了》 第1章 重生,新的人生 昏迷中的青予隐约听见耳旁传来救赎的呼喊,卑微的求饶伴随辱骂声。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她这是死了吗?是在地狱吗? 聚拢的视线逐渐清晰,环视周围才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她坐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侧倒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边围绕众多士兵,看上去像是在古代。 “呵,怎么可能。”青予不禁在心底暗讽。 要么自己就是死了,要么就是在做梦。 她强撑身体坐起来,直到留意一个士兵,高举长剑,挥刀直下,瞬间,鲜血四溅,一个人倒在死亡的血泊之中。 她心脏猛然震住,定眼一看,地上竟已躺着几具尸体,貌似仅剩她一人。 她抬眸,几米处坐一个男人,气宇不凡,威风凛凛,从内而外都透露高贵优雅的魄力,可更多的是冷血无情。 他那双冷冽的眼眸正轻蔑地打量自己,眉头微皱,厌恶之极,好似只因和她共处一室,让他感到憎恨。 可自己并不认识他,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这让她觉得下一个步入地狱的将会是自己。 可,自己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在这儿之前。 青予手中拿着刀,鲜血一滴滴顺着刀刃滴落,白皙的皮肤沾染上鲜红的血液,耳畔仿佛还回荡刚刚的吵闹声。 她木讷地审视浸泡在血泊的两人,心早已没有任何感觉。 她本想为自己不幸的童年画上句号,开始新的生活。 没想到,连同这凄惨的命运都在捉弄自己,结束了,该结束了,这垃圾一样的人生,一再牵扯她的深渊。 漠然的眼底早已失去泪水,无望,只有毁灭,毁掉所有一切。 她松开手,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站在楼顶的最高处,望向这个世界,灯光璀璨,却没有容纳自己的一席之地,没有痛,同时也失去一切支撑她的信念。 结束了,恶梦该结束了。 她期盼,如果人真的有来生,她宁愿做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一辈子随心所欲,掌控自己想要的一切。 就算没有任何人在乎,就算没有任何爱她的亲人。 她纵身一跃,放松的肢体迎接死亡。 可显然死亡并未降临,但也离她不远了。 青予动了动腿,想要站起身,她想再次确认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到底是哪儿? 下一秒,察觉她动作的士兵们,直接几把剑抵住她的脖颈,重新压制在地上,这冰凉的触感一再提醒她,这不是梦。 俊朗冷酷的男人挥了挥手,剑刃才稍稍离开她的脖子,离死亡远了一点。 “看来还活着。”男人磁性暗哑的嗓音都在克制内心杀戮的欲望。 可男人戏谑性的神情,让她心底不自觉收紧,咽了咽干涸的喉咙。 青予直直望向男人,男人站起身,缓步向她靠近。 “你的奴隶全都把你出卖了,你说,你的父亲还会来救你吗?”男人居高临下,俯视脚边格外娇弱的她。 奴隶?父亲?他在说什么?青予听得一头雾水。 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强大的力量拽起她的身子,她被迫站起来,疼痛的窒息感袭入她的大脑。 被绑住的双手无力反抗,死死掐住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只能在挣扎间张嘴费力喘息,为自己争夺活下去的希望。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清楚感知死亡的疼痛和恐惧? “不是说,只要放你一条生路,什么愿意做吗?”男人鄙视中的怒气一再加深,话语从牙齿间挤出来。 刹那间,他又松开手,青予瘫软的身体顺势跌落,头脑发晕,泪光充斥眼眶,剧烈的咳嗽,喘息,缓解刚刚窒息带来的不适。 这男人粗暴的动作可不像是开玩笑,只要再用力一点,她就会死。 青予大脑逐渐恢复意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但是她能肯定,自己被绑架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凶手。 男人俯视她狼狈的模样,心里并不满足,眼底的仇恨几乎快溢出来,杀了她并不能解恨,他要折磨她。 他重新坐回位置,眉眼全然是戏弄的笑意,“只要你站在这里,褪下所有衣裳,你便可以获取,生的机会。” 男人一字一句砸向她的神经,就连身边所有侍卫都是心头一紧,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和要她去死有什么两样,死,至少还有尊严。 缓和后的青予抬眸凝望男人,男人无非就是想羞辱她,她一辈子备受煎熬,这点屈辱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在她思绪游离之际,男人已经命士兵解开捆绑她的绳索,对,他要她自己来,迎面这失去尊严的一切。 “哥!” 突然,一声呼喊暂且打断他们。 青予目光转向进来的人,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男人。 他和座位上的人长相极为相似,可不同的是,一个眼眸犹如地狱中的恶魔,另一个却是清澈正义泯然的使者。 “你来做什么?”男人语气稍作缓和。 “哥,你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 “无辜?”黑眸中的恨意再次加深。 这两字在他听来尤其刺耳。 “记住文述,姜家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男人声音不大,却像鼓声一般有力地敲打着他们心脏。 这个叫文述的男人薄唇轻抿,闭口不再多言。 男人继续看向她,“怎么?话说得倒好听。” 青予抬脚站起身,动了动泛白的嘴唇,“说话算话?” 男人一怔,听不出她话语中的任何情绪,连同刚刚眼底的懦弱恐惧,一并消散,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感觉这女人不太一样了?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撑靠下颚,冷若冰霜的审视。 或许这将是她唯一生还的机会,她垂头盯着自己的服饰,竟和他们一样都是古装,素色裹胸式长裙被绑带固定,内衬均为乳白色,一件叠搭一件。 见她手上动作的迟疑,男人以为她是害怕,果然,刚刚的镇定都是她装出来的。 她抬眼留意男人的神情,虽不动声色,眉眼却是黯然轻蔑的笑意,玩味般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青予在脑海中盘旋,既然男人杀这么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恐怖可想而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顺从。 “这样,是不是看得更仔细一点?”她一边开始解开绑带的绳结,一边盯着男人如利剑般的目光,缓步向他靠近。 男人万万没想到,刚刚还哭哭啼啼求饶,吓晕过去的女人,现在竟如此胆大狂妄,一步步向他靠近,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这一动作震惊。 这女人疯了吗?!还敢挑衅殿下?! 第2章 羞辱受刑 随着衣衫一件件掉落在地,青予如白玉雕刻的皮肤展现在眼前,白皙清透,凹凸有致的锁骨连接扬长纤细的脖颈。 可男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体上,而是她那双坚韧无畏的眼神。 她迎面男人穿透的目光,扬颚,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或许是她过于坦荡的眼神,倒让在场的其他人像一个偷窥狂,心虚似得别开眼。 直到最后仅剩一件内裙,肩带绑绳只要滑落,她所有一切,都将一览无遗袒露在众人面前。 男人心底开始晃动,这个女人是在赌? 显然不是,她去解最后绑带的手根本没有停下。 此时,看似冷若冰霜的男人,神经却不受控的绷紧,他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这个女人还是姜青予吗? 正当她要解开的时候,突然,一件衣裳直接把她全部包裹住,是刚刚那位叫文述的男人。 青予视线这才转向他,疑惑。 文述挡在她面前,“哥,如果您觉得杀了姜青予算是报仇,解恨,我不会阻止您,但她没做错什么,请您不要再这么侮辱她了。” 文述声音不大,没有怒气却铿锵有力。 听闻他的话,青予一怔,看来有良心,但不多。 姜青予?这是她的名字? 青予听着他刚刚提到的名字。 坐位上的男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文述只能恭敬地垂眼退开。 青予这才留意,尽管被衣物遮挡,也能看清男人的身强体壮,站在她面前宛若一堵墙,携带压倒性的气势,自己就如弱小的蝼蚁,一手便可轻易捏死。 “孤还以为姜阁老养育出来的女儿能有多高贵,没想到是个轻贱胚子。”他冷峻孤傲的神态,目光散在她身上,犹如利剑穿透她。 若是其他人早已不寒而栗,瑟瑟发抖,可对于青予来说,心里已不会再有波澜。 她并没有辩驳男人的话,因为她不是姜青予。 她仰望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坦然面对,“那您可还满意?” “满意,今日你活下来了,期待接下来的每一天吧。”男人转身离开,留下这可怕的警告。 青予留意这两个离开的男人,看来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很难过。 待她穿上衣裙,便被带下去,关进一间房屋,门口有几名蹲守的侍卫看着她,监视她的行动。 她打量房间周围,除了一张简陋的床什么也没有,这样她倒能静下心来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殿下,属下打探,姜阁老已经知道了。”一位侍卫进屋俯身禀报。 “好,下去吧。”男人冷声道。 “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文述开口询问。 “姜酌有把柄在孤手里,就算想救姜青予也不敢枉然行动,现在先好好利用姜青予。”提到这个女人,总觉得有些蹊跷。 “哥,她也只是个可怜人…” “文述,孤不想再重复。”男人神色阴沉,仁慈只会离死亡更近。 “是哥,文述明白。”文述抿唇微微低头。 “姜青予关下去了吗?” “是殿下。”一旁侍卫赶紧应声。 “什么反应?” “回殿下,她只是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回话的侍卫压制心中的胆怯。 “什么也没做?”倒是一旁的文述率先发问。 “听闻,姜家小娘子自小怯懦胆小,怎么可能…” 想到这儿文述顿时反应过来,刚刚他见到姜青予的状态,镇定自如,面不改色。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警觉,颇有疑虑,“一个人性情会在转眼之间发生改变吗?” “这…怎么可能呢?” “姜家小娘子很少出门,哥,是不是我们并不了解她?”文述提出猜想的可能性。 男人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在姜青予意识到自己被出卖,被抓后,和现在的神情,堪称两人。 “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父亲…我终究是父亲的棋子…是父亲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跪在男人脚边的姜青予涕泪交加,卑微乞求,他却心生厌恶,一脚踹开她。 “殿下…求您放过我…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求求您了…”尽管被踹在肚子上的那脚,疼得让她站不起身,可她还是颤抖着身体爬到男人脚边。 “只要您放了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把她绑起来。”男人冷声下令,无视她的求饶。 “求求您了…殿下…”姜青予嘴里不断乞求,用尽最后的力气,做她唯一能做的事。 直到注视男人的审讯逼问,杀戮,彻底吓晕了过去,等她再次苏醒,已没有刚刚的怯懦,只有眼底的冷静和淡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男人回想起这些,确实无法解释。 “不管发生什么,也无法改变她是姜酌女儿的这个身份。”只要是姜府的人,无一幸免! 北安世王朝。 从开国皇帝建立以来,已有三百多年,现任皇帝名为,萧砚舟,正是他在位的第五年,皇帝治国有方,励精图治,五年来北安世富荣繁昌,百姓们更是安居乐业。 除皇帝以外,当今王朝更是有一位闻风丧胆的角色,那便是战场杀敌千万的战神恶魔,骁王,萧言卿。 无论是谁,听到他的名字都将诚惶诚恐,不寒而栗,传闻他从未打过败仗,有他的带领没人敢随意入侵北安世,战神称号也随之流芳百世。 只可惜,几年前的一场变故夺走他家人性命,那一夜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府战火鲜血屠杀,所有人都消失在这座王府。 等骁王带着他弟弟郡王萧文述回到定都永清城之后,起兵为父母复仇,从此他的称号变为,战神恶魔,人们也从最初的敬佩尊重,变为现在的恐惧。 没人知道他杀了谁,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杀了多少人,时隔多年,一切只剩最后残留于心的恐惧。 恍然间,青予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手抚在额间,所有画面历历在目。 脑海里所知晓的一切,不是她经历的事,是原本的姜青予。 姜青予的记忆重现在她脑海,自己替代了她的人生,可… 她产生一个疑问,那原本的姜青予又去哪儿了? 她想起昨日苏醒前,姜青予是因为看到萧言卿杀了人才晕过来,难道是被吓死了? 真是可悲,青予不禁感慨,明明是宰相的女儿,竟然从小到大活得像个奴隶,就算是庶出,也不该遭受如此待遇。 没想到,她如此卑微乞求萧言卿能够饶恕她,却是因为母亲的遗愿,可悲真是可悲。 青予心底浮现无法言说的凄凉,接受了她人的故事,却又像自己的故事,她们的人生竟是出奇的相似。 她在此下定决心,“姜青予,我既然占用了你的身体,我会完成你想做的事,活下去。” 此刻,门外的开锁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没忘,萧言卿的折磨可还没结束。 “把她带出来!” 几个侍卫走进来,不由分说的把她拽出去,动作极其粗鲁,把她带到一片宽阔的空地。 “做什么?”青予没有过多反抗,任由侍卫把她绑在一根柱子上。 “你说做什么?受刑!”侍卫没好气回答她这可笑的问题。 “受刑…”青予心底泛起嘀咕。 难不成要受什么鞭打凌迟之类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来。 好在她等了一会儿,发现只是把她绑在这儿,她仰望这烈日当空,至少这代表她有活下去的希望。 此时,不远处萧言卿正注视她,略有期待这个女人能坚持多久。 第3章 冷血骁王萧言卿 转眼,青予已在这片空地暴晒了一天一夜,不给食物和水,唯有在她要晕过去的时候,会一盆水给她浇醒,周而复始。 看来无论什么酷刑,都没那么容易熬过来。 青予现在连眨眼都变得吃力,四肢麻木的疼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脸颊干裂的皮肤隐约感受冉冉升起的太阳,看来还没有结束。 浑身的痛感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她一定要熬到见到萧言卿,只有见到他,她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殿下,姜府没有任何动静。”侍卫回来汇报。 萧言卿正坐在位子上,小饮杯中的清茶,举手投足间都是皇族的高贵优雅。 “去,把那女人带过来。” “是殿下。” 不一会儿,快失去神智的青予,被拽着身体,半拖进屋。 她被迫跪在地上,浑身毫无力气,盘起的发髻变得凌乱,本就白皙的肌肤变得更加惨白,粉色的唇珠干裂,可仍然无法遮挡她娇美的容颜。 她抿了抿唇,干渴的喉咙不受控的滚动,“你是…想在我这里找寻折磨人的快乐吗?” 她保有最后一丝理智,强撑着同眼前的人对话。 “呵,是想等姜酌来救你吗?”萧言卿低声嘲讽。 “很可惜…” “他不会来救我的。”青予沙哑的声音打断他,“既是弃子,怎么会在意。” 萧言卿倒是对她的冷静沉着感到好奇,走到她跟前,拔出剑指向她。 “是吗,那我只有杀了你了。” 她瞄了一眼泛光的剑刃,扬起唇角,抬头,迎面他威严锐利的目光。 刹那间,萧言卿看得更清楚,表情可以装出来,可这个女人眼底根本就没有畏惧。 “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言语间她变得越来越吃力。 “交易?”萧言卿的反应倒是像听到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 “你利用我,而我…只想活下去…” 伴随余音,青予倒在地上,彻底晕过去。 可这句话却回荡在萧言卿脑海,为他所用,只为活下去。 他俯视晕倒的姜青予,停在她脖颈的剑刃迟迟没有行动。 片刻,他还是收起剑,“去,叫大夫。” 许久,姜青予终于恢复精神,从昏厥中苏醒。 她打量屋内,自己身处一个装潢精致的房间,古色古香,应该是府邸的客房。 不过,她已无心欣赏这些,注意力全然在桌上的餐食,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起来,比起暴晒,她更害怕饿肚子。 满心欢喜吃得差不多才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害怕。”不知萧言卿在门口站了多久。 她一怔,扭头看向他,咽下鼓囊在嘴里的最后一口食物,喝了一口水,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注视他。 “大胆!见殿下来了竟敢不跪!”萧言卿身旁的侍卫怒斥。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两个侍卫已经把她按在地上,而萧言卿坐在侍卫重新端来椅子。 “怎么?不情愿?”萧言卿单手托着下颚,趣味性俯视被迫跪地的她。 他未看清她眼底的不满,仅仅是对她的反应颇感好奇。 青予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威武霸气的气场,健壮的体魄,一看就是自小习武领兵打仗的领导者,身上自带的压迫力无处可挡。 同在屋檐下,甚至快忘记了呼吸,配上他优雅傲慢的姿态,以及英俊的容颜高大的身体,不愧是皇族子弟,梦中憧憬的对象。 对于青予来说,虽无法忽视这窒息的压迫感,但也无法击垮她早已破碎的心。 萧言卿打量她,明明跪在地上,明明从头到脚都可以轻而易举捏碎,为什么那双眼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您放过我,至少说明对我的提议感兴趣,不是吗?”她眨眨眼,对上他英俊的面容。 “说得没错,孤倒想知道,唯我利用,是不是真的?”他倒要试试看这是不是姜青予说出来保命的谎言。 “是,您折磨我无非是想伤害姜酌,可他不痛,也不会在意,如果你想寻仇,何不利用我靠近他,这不就有下手的机会吗?”青予沉着分析他的用意。 他勾了勾唇角,冷笑,“呵呵,为了活命,你不惜背叛你的父亲?” “背叛?从未站在一条线何来背叛?” 他瞳孔微缩,起身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颚,逼向她的视线。 “既然这样,只要孤不杀你,你什么都愿意为孤做?” “是。” “你最好不要撒谎,否则,孤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最后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显得异样沉重。 “您怕了?”她扬起唇角,尽管下颚被他捏着生疼。 “怕?呵呵呵。” 她直视他忍俊不禁的笑,猛然间,他掐住她的脖子,强大的力气把她拧起来。 顿时,笑容从他脸上消失,只剩被恨意突显的杀戮。 “杀了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随着他掐住她脖子的手越收越紧,而她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手,剧烈的差距让她根本无力反抗。 直到他看到她痛苦的神情,他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咳咳咳!”得以解脱的青予费力咳嗽,脚下也踉跄几步。 直到她缓和才得以回应,“既然这样,您不妨试试看,或许能为自己创造乐趣也说不一定。” “乐趣?” 面对他的凝视,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靠近,迎上前。 “没错。” 萧言卿审视她这张脸的笑容,“你到底是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或许是怀疑这个女人的转变。 “呵呵,我是姜,青,予。”她一字一句念出这个名字。 没错,从今天开始,她便是姜青予。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便遵循自己的旨意,做一个冷血无情,随心所欲的恶人。 第4章 幻香阁 萧言卿从屋内出来,愈发怀疑,她的神情,她的回答,都不像他前日抓回来的姜青予。 “看着她,有异常随时汇报。”他冷声下令。 “是殿下。” “去,把给她看病的大夫找来。” 他回到屋内,得到传唤的大夫急急忙忙赶来。 “殿…殿下。”大夫俯身跪地,一脸错愕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她身体有什么异样吗?” “回殿下,小娘子身体除了有些虚弱脱水以外并无大碍。”大夫如实回答。 “你确定?” 大夫一愣,“是的,在下确定。” 他稍作思索,回想事中的蹊跷,“有没有一种可能,一个人在一瞬间改变性情?” “一瞬间改变性情?这…”大夫紧低着头在脑海中搜索答案。 “回殿下,在下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症状,只是听闻,唯有可能就是遭受重创,受到严重打击。” “遭受重创…” “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他接着询问。 “也就是世人常说的,疯了。” 疯了… “若是疯子,会像常人一般冷静吗?” “这…疯子都会心智全失,无法拥有常人的头脑。” 听闻大夫的回话,都与姜青予对应不上。 “去,找寻孤说的这种可能。” 大夫不解中抬头,反应之余也只能连连点头。 “哥。”萧文述迈步进来,俯身行礼。 “有结果吗?” “是,姜青予在姜府并不受宠,庶出的孩子,母亲英年早逝,据说连奴隶的待遇都不如。” 文述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难怪姜酌会用她当作弃子。 “哥,出什么事吗?”姜文述并不明白他的想法。 萧言卿便把刚刚姜青予的要求简单告诉他。 “什么?!哥,这真是姜青予提出来的吗?” “恩。” “真是奇怪,怎么感觉这和我所听闻的姜青予像两个人。” 连文述也发现,看来这姜青予或许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哥,您是打算利用她?” “既然她愿意,为何不试试,之前计划失败,想再次接近姜酌,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可是,会不会太冒险了,姜酌对她再不好,毕竟是她父亲,万一他们用计,岂不是很危险?”萧文述心里泛起波澜,姜酌老奸巨猾不好对付,而且还有人为他撑腰。 “先试试不就知道了。”他神情掠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冷意。 翌日。 屋内的姜青予正坐在床边无所事事,转眼留意屋外的开门声,视线定格在进屋的几个侍女。 “殿下命奴婢为小娘子沐浴更衣。” 为首的侍女彬彬有礼还算客气,不过看架势,就算她不去,也会绑她去。 姜青予站起身,堆积在腿部的裙摆顺势落下,她点点头,跟上侍女,所有人都会喜欢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 她们来到一间简约的房屋,布满花纹的屏风遮挡,背后放置一个飘散热气的木桶,花瓣浸泡在水里,香气扑鼻,掺杂某种令人着迷的香薰。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二话不说褪下她的衣裙,散落发丝,跨入池中,享受温热的池水浸泡,任由侍女清洗身体。 侍女擦拭她光滑娇嫩的肌肤,除了那双手像是做过不少活,没有身体上细腻,除此之外,身姿风靡,娉婷袅娜,堪称完美,可惜碧玉年华却落如此下场。 倒是她的反应让侍女们颇感敬佩,她们服侍过的小娘子不在少数,可唯她这般沉着冷静,倒是头一位,转念一想,或是这位小娘子太傻,还不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沉静其中的她,这才留意水中自己面容的倒影,为什么这两日都没有发现,姜青予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仅仅是青涩纯净般的差异。 她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难道这是身体的巧合,还是灵魂中的前世今生? 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上身宽松长袖短衫格外清透,胸前风姿若隐若现。 裙系高腰至胸前,修长身段,婀娜多姿,发髻高盘,发饰点缀,整体出落亭亭玉立,却又不失娇艳动人。 青予双手提裙跨过门槛,顿时让屋内等待的人眼前一亮。 萧言卿抬眼打量她,这是他头一次仔细审视这女人的容貌。 白净的脸颊宛如精心雕刻般完美,柳叶般的弯眉下,一双漆黑清透的瞳孔,楚楚可怜却又带一丝忧郁气息,娇唇朱润仿佛根本不需要任何装饰做点缀,称得完美。 他轻挑她的下颚,“果然有姿色,值得利用。” “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她从不躲避他的目光,她当然知道那双眼足以将她毁灭。 “替孤陪一位客人。”他没有松开手,似乎想看透她在想什么。 “客人?看样子,我没有拒绝的可能。” “你很聪明。”他的夸赞听起来却不怀好意。 “如果我做到了,您是否接受我的提议。”青予自知这将是测试,又或者是操控。 “等你做到再说吧。”他松开手,不过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女人。 “是嘛,那就请殿下拭目以待。”她低头欠了欠身,留下一抹笑容离开。 他瞳孔微沉,注视她离开的背影,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期待这个女人的表现。 青予在侍卫带领下来到一辆恭候的马车,她才发现,骁王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宏伟壮观,再加上随时都有侍卫看守巡逻,逃出去应当是不可能。 “姜小娘子,请。” 她回头,带她前往的竟是郡王萧文述。 她点点头,撩开轿帘坐进去,透过缝隙略微打量他。 和他哥哥相比,萧文述目光要柔和许多,容貌较为青涩,不过已有成熟男性的魅力,只不过没有他哥哥那般威武强悍的气势,但也是英姿飒爽的男人。 虽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但应当不喜欢过于卑鄙的手段,或许这个人可以帮她。 片刻,她好奇观望沿路的风景,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身处在一条古色古香的城镇街道,古城墙高耸入云,庄严肃穆,来来往往的人群,热闹非凡。 搭配服饰别具一格的风采,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犹如穿梭在一幅美丽的画卷,沉溺其中,令她陶醉。 萧文述留意她探出外的神色,丝毫不担忧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好奇欣赏外面的风景,如调查一样,姜酌把她关在宅院多年,从不允许她出去,看来是真的。 可他心底却洋溢异样的情绪,宛如沸腾的水,他不知道,兄长这么做真的对吗?就算她是姜家人,却从未做过伤害他们的事,仅仅是姓氏,却要把年幼的她拉入地狱。 马车停下,青予提裙走出来,仰望这树立眼前的古城,里面余音绕梁,欢声笑语,好似梦中仙境般美妙。 “这是什么地方?”青予颇为好奇。 “幻香阁。”萧文述蓦然给出答案。 第5章 她不是废物! “幻香阁?是什么地方?” 萧文述一怔,幻香阁是永清城最有名的青楼,她居然不知道。 “青楼。” “青楼。”她念叨。 原来如此,这里没有人进出,看样子是后院。 萧文述以为她会有更大的反应,可她仅仅是点点头,眼底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难不成她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 “郡王。”前来迎接的女子俯身跪地。 “花娘不必多礼。” 萧文述称为花娘的人正是幻香阁的老鸨,女人面容的胭脂增添些魅惑,妖娆,衣着华丽,有着成熟女性的美艳动人。 “殿下交代的已经都安排好了。”说话之余花娘目光下意识扫向一旁好奇的青予。 “带她过去吧。” 萧文述看向她,“姜小娘子,晚些我会来接你。” “好。”青予应声。 “多加小心。” 最后这句话萧文述特意压低了声线,仿佛只是说给她听的。 她点点头,萧文述目送她进去,进入这幻香阁,生死定数,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她一路打量,侍卫一直跟在她身后,看来萧言卿很警觉。 “小娘子最好不要妄想逃走,若好好服侍客人,才有机会平安回家。”花娘一眼就看穿青予心中所想,殿下带来的人不在少数,能活着回去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已经来了,何必再逃走。”青予淡然回应。 “呵呵小娘子有觉悟那便最好。”花娘见过各式各样的女子,自然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花娘带她穿过饮酒作乐的人群,来到一方清净的客房,她猜测应当是为特殊的客人准备的。 “李公子,小娘子已经带到。”花娘站在屋外。 “让她进来。”里面的人同意。 “是。”花娘应声。 “小娘子进去吧。”花娘已经打开门,退至一旁,侍卫们看守在外。 迟疑后,青予迈步走进去,抬眼相望,屋内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体型略微肥硕,贼眉鼠眼,看到她就像看到猎物般渴望。 花娘关上房门,里面只剩青予和这个眼神猥琐的男人,年龄上甚至都可以堪称自己的父亲。 “小娘子请坐。”男人示意他身旁的座位。 青予迅速打量房间,除了小桌上摆上的糕点,酒水,便没有其他的。 “怎么?小娘子这是害羞了?”男人咧开嘴挑逗,似乎很满意她的容貌。 青予沉默,咬咬牙落坐在他身旁,就算这个男人心急,也没有要起身强迫她的意思,既然是萧言卿需要陪的客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身份。 只是不知,萧言卿需要她做到什么程度… 见她靠近,男人立马起身想要搂抱她,青予伸手按在他胸口,阻止。 她扬起唇角,露出极其婉魅的笑容,“李公子是否太过心急。” 青予学着刚刚花娘对他的称呼,“我这么称呼您,可好?” “呵呵既从小娘子这张小嘴说出来,当然好。”男人被甜蜜的话语逗得很是愉悦。 青予拿起酒杯,撩起袖袍为他增添酒水,同样又为自己增添。 “李公子喜欢喝酒吗?”她询问,酒杯放在唇边小酌。 “当然,不光有美酒还有佳人作陪。”男人一把握住她端着酒杯的手腕。 她一怔,瞳孔收缩,随后抿唇露出笑容,识趣地把酒喂到他嘴边。 “李公子真是好酒量。”见他满意的喝完,她故意挤出笑容,提高欢呼的嗓音。 被夸赞的男人已是急不可耐,伸手想要抱住她,可青予顺势转圈一躲,拿起酒壶绕到他另一侧,坐上小桌,俯视他。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输的喝酒,赢的人…”她吐出后面极其露骨的话语,顿时引起男人的兴趣。 “哈哈哈好小娘子跑不了了。” “我很期待。”她洋溢的笑容足以魅惑人心。 “哥,我已经把姜青予送过去了。” 萧文述总觉心里不安,“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是仇人的女儿自然是仇人。”萧言卿冷淡的面色没有一丝浮动。 “哥,您没打算放过她吗?” 萧言卿默认,他折磨的游戏并未结束。 萧文述抿唇,他自知自己没有权力左右兄长的想法,仅仅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 萧言卿握着手中的茶杯,心底不自觉浮现姜青予的容颜,一会儿见到她会是什么模样? 可不管是什么,这条通往地狱的道路已经铺好,她没有选择。 他们却不知道,姜青予早已超出他们预计的范围。 幻香阁内,酒过几巡,姜青予昏昏沉沉,男人却只是小酌后的微醺。 “小娘子看来不胜酒力。”男人右手已环绕在她腰间。 “看来是我输了。”酒壶里的酒都空了,是她低估了男人的酒量。 青予踉跄地想要起身,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下意识想离开男人恶心的搂抱,可失去控制的身体一把按倒小桌上的餐点,酒杯。 “啪!” 所有东西都摔在地上,男人把碍事的东西踹到一旁,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按倒在地。 “呵呵小娘子,你是我的了。” 屋内剧烈的噪音,可紧闭的房门却没有打开,青予也意识到,或许这才是萧言卿想要的“陪”。 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她瘫倒在地,迟迟没有反抗,又或许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听着耳旁传来衣裳被撕开的声音,心脏隐隐作痛,视线木讷地落在摔碎的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那如地狱般的家。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要是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我要生下你这个废物,为什么?!” “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女人扭曲的面孔,声嘶力竭地呐喊回荡在耳旁。 “废物…”青予动了动唇。 这个词像是一根针扎进她的神经。 不!她不是!她不是! 转眼,她瞳孔猛缩,定格在摔碎的碗。 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青予,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不是了! 她费力向碎片伸出手,抓住,紧握在手中。 不再犹豫,使出全身力气刺进男人的颈部,眨眼间,鲜血从她眼前喷涌而出。 完全没料到她会反击的男人惶恐中想要起身,甚至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她接二连三地握住碎片像刀一样扎进他的颈部,一次又一次,没有终止。 她冷若冰霜,瞪着瞳孔,如那天一样,重复手上的动作,丝毫不顾及自己被碎片扎破的皮肤。 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她只知道,她要反抗,她要反抗这身临地狱的生活。 第6章 利用恐惧 此刻预计时间的萧言卿和萧文述一起来迎接她,却不曾想推开房门的这瞬间,被眼前一切震惊,宛如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止。 整个房间都是鲜血喷溅的痕迹,血腥味充斥鼻腔,男人浸泡在血泊之中,颈部被扎了数次,双手被毁得不成样,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姜青予吗? 花娘更是惊恐中捂住自己的嘴,连忙转身退到门口,尽管见惯了这一切,也差点因惊吓叫出声。 萧言卿目光这才转向躺在一旁的她,衣裳些许破损,鲜血沾满她雪花般的肌肤,双手更是看不清原本的皮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鲜血。 她睁着眼直视屋顶,看不出她任何情绪,直到察觉被打开的房门,正有人站在门口注视自己。 这才使出费力撑起身体,抬眸仰望眼前的他,缓缓咧开唇角,露出笑容。 “殿下,您的客人似乎玩得太过尽兴了。” 不知是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震撼,还是因为这凄凉的笑容太过诡异,他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她的笑容很美,犹如等待已久后绽放的花朵,最后这朵鲜花却坠落在血泊中,如临深渊,却不失坚韧的疯狂。 萧文述率先上前,扯下自己的斗篷包裹她满是血迹的身体,再查看她是否受伤。 “哥,她喝了很多酒,只是手心受了些伤。”萧文述查看后告诉他。 这就说明,全是男人的血,萧言卿目光扫向刺在男人颈部的碎片,是用那个杀了他的吗,看她的模样,男人似乎没有反抗,或许没有机会反抗。 视线又看向男人的手,那双手是… 思索后,他开口道:“把她带回去。” 或许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用处。 “花娘,把这儿处理好,不必声张。”他叮嘱。 “是…是殿下。”花娘这才反应过来俯身领命。 最后,他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姜青予便转身离开。 “还能走吗?”萧文述把她扶起来。 “恩…路在晃…看不清…”半醉半醒的青予张嘴嘟囔。 “别担心,我…我扶着你。” 萧文述几乎是抱着她,虽有些不适,但也于心不忍,就这么把她扶上马车。 等回府她几乎快睡着了,萧文述都不禁佩服,经历了这些事,居然还能如此放心地睡过去,见兄长没说什么,他便叫来侍女和大夫为她处理伤。 她睡醒后,已经是第二天。 她从床上坐起身,扶着额头,看来真不能喝太多酒,头疼,恶心的感觉隐约还残留在胃里。 恍然间,留意自己被包扎的手,还有更换的衣裳,身上也被清洗过。 “你醒了?还需要叫大夫来看看吗?”萧文述迈步从门口进来。 她抬眼望向他,她记得昨天是萧文述把她扶回来的。 “我没事。” 见她迟疑的神色,萧文述想起什么,“换洗衣物都是让侍女们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谢谢您,还有那天…”青予开口道谢。 “你不必谢我,归根究底,罪魁祸首也是我们。”萧文述却阻止她的感激,他也不想和她有太多牵扯,况且一切终有因果。 “对我来说,不一样。”她对上他视线,坦言,不管出于什么,她都很感激他。 萧文述一怔,回想起昨日那一幕。 “昨日…你就不恨吗?”失身,失命,都有可能,难道她就不恨他们吗… “恨?” “既是冒险的交易,何来恨?” 他无法断定她清冷的声音里隐藏什么样的情绪。 “你就不怕吗?”他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一个从未见过凶恶的女人,竟然能应对那样的场面。 “怕…” “如果怕就该躲在角落里哭泣,跪在他人脚边唯命是从,或许我早就死了。”她记得她无数因恐惧瑟瑟发抖的夜晚,可现在已经不同了。 “我很佩服你,遇见这样的人,战胜了心中的恐惧,还除掉了…”萧文述扬唇,他头一次见到如此有胆识的女人,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佩服她。 她摇摇头,“其实,我不需要战胜恐惧,迎面恐惧,利用恐惧,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迎面恐惧…利用恐惧…”跟随她的话,萧文述心头一震。 他从小学到都是要有勇气迎面一切,从未听过可以利用恐惧,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女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此时,侍女们已端来早餐,青予已饿得眼冒金星。 “先吃早点吧,我想我哥暂时应该不会过来。” 青予坐上餐桌,望向丰盛的餐点,肉,菜,比以往都要好。 她转向准备离开的萧文述,“谢谢你。” 萧文述回眸微微一笑便离开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他们不是仇人。 按照萧文述所说,萧言卿一天都没有来,应该是处理昨天死去的人吧。 她沐浴完,大夫再次为她处理伤口,刚离开,萧言卿还是来了。 她眨眨眼,注视他,俩人默不作声。 她没有向他行礼,他自然也发现了,起初他以为是她不愿,不过,现在他倒认为应当是没有行礼的习惯。 “殿下是否满意我昨日的待客之道?”青予率先打破这片僵局。 萧言卿审视她的神情,就算经历昨日,她仍然面不改色,看来之前对她的了解都是错误的。 “很有胆量,杀了孤的客人,你认为孤还会放过你吗?” “恩?”青予起身走到他面前。 “殿下不应该高兴吗?” “噢?”他望向她童真的面容。 “我不认为重要的客人殿下会毫无交代的交给我,只是想利用我,不管我是乖乖服侍,还是做出什么荒谬之举,对殿下来说都是好处。” “殿下可以把罪证都怪到姜酌身上,毕竟我是他的女儿,若杀了他,更是替你解决这个大麻烦。”青予分析他这次的计策。 “所以殿下应该高兴才是。” 他怔怔凝视她,心脏慢慢收紧,猝然,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制服她。 “看来我猜对了…”他的举动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说!你是不是姜酌派来的奸细?!” 虽然这个猜测根本不成立,但是他想不到别的可能性,这个女人不仅有胆量而且聪明,这么有实力的人,姜酌没有放弃她的理由。 “呵呵呵…”她笑声突然从喉咙处迸发出来,被掐住脖子的她,清脆的嗓音略微沙哑。 “你笑什么?”他眉头微蹙,手指更是拽紧她的脖子。 “殿下可以赌赌看。”笑声戛然而止,笑容也从她脸颊消失。 “赌什么?”他对这个女人愈发好奇。 “赌我们的合作会成功,赌我,会帮你杀了他。” “你想让我相信你?”相信她会帮自己杀了她的父亲。 笑话!荒谬! “不…”她握住他的手腕。 “我们没有信任,只有用生命作为筹码的交易。” 第7章 以生命为赌注的交易 她这双黑眸宛如被鲜血洗净,隐约泛着红光,扩散,足以吸引对视她的人。 “真是个疯子!”他松开她的手,丝毫不顾及她踉跄的身体。 她撑靠在墙边,缓了缓气,揉揉疼痛的脖子。 “疯子…” “您应该知道才对,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您认为,会是个多健康的人。” “姜青予,很有胆量。” “那殿下有什么好主意?”她开口发问,既然想在这里活下去,只有顺从他的心意,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目的。 他眼角微扬透出一丝戏谑,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狠意。 “姜青予,想为我做事,凭你现在根本不可能,你必须隐藏身份训练半年以上,才有资格跟我谈你说的交易。” “训练?在哪儿?”她眼前一亮。 “当然是军营。” 她垂眼斟酌,留意自己受伤的手,在这个世界除开权力,最重要的就数武功了。 “怕了?”见她面露难色,就算有智慧,也终究是个女人。 “好,什么时候?” 她知道这又是萧言卿的考验,可是,她不会认输。 没料到她真的爽快答应,他余光留意她受伤的手。 “等你手好了,自然会有人来接你。” “多谢殿下愿给我这次机会。”她坦言感激。 他眸光微动,踏着稳健的脚步,准备离开这间房,没走两步他停下脚。 “那人的手,为何?” “手?”青予眨眨眼,思索答案。 “他手碰到我了,觉得恶心。”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但她如实回答。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望向他离开的背影,冷漠之下宛如隐藏无尽的痛,吞噬光亮,最后只剩孤寂的夜。 “萧言卿。”她念出他的名字,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可她能肯定,他们是一类人。 萧言卿回屋,这女人的话语在脑海盘旋,他必须要排除她是不是姜酌派来的奸细。 “哥,您找我?”萧文述走进屋。 “七天后安排姜青予进入军队训练。” “训练?!”萧文述一惊。 “哥是想利用她?可是现在还没有排除她的意图…”他担心,如果姜青予不怀好意,他们岂不是中计了。 “孤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他就要等待姜青予露出马脚。 “可是…哥,军营都是男人,姜青予她是女人,会不会太…”萧文述刚想发出质疑,便对向他阴沉的眉眼。 萧文述立马低下头,“是哥,我会去安排。” “去吧。” 萧文述刚离开不久,一个人影从暗中走出来,俯身跪地。 “殿下。” “去传,姜青予死在府邸,还有,暗中监视姜青予的行动,时刻汇报。” “是殿下。” “别让文述知道。” “是。”话音一落,暗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转眼,青予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过得还算悠闲,萧言卿没有为难她,侍卫除了跟着她,不能让她去离屋太远的地方,其余也没有其他限制。 萧文述倒是过来看过她两次,简单闲聊几句,她知道是萧言卿让他来探探她的口风,她对他们来说,还是一如既往。 按照约定时间,萧文述带她来到他们驻扎的军营,距离府邸不算远,骑马或马车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 她手里拿着收拾好的东西,望向这成万人群驻扎的军队,营帐整齐如一的排列成几排,越往内越能听见士兵卓越呼喊的练习声。 “姜小娘子…”萧文述刚想开口。 “叫我青予就好了。” “好,青予,在这儿可不比府邸,日子会相当苦…”他都不知道姜青予哪儿来那么大的毅力,明明是如此柔弱的女人。 “好,我已经准备好了。”青予打量四周,看来同电视剧里的场景确实差不多,甚至更苦。 萧文述带她来到一个搭建好的小营帐,“青予,这是你睡觉的地方,我几乎每日都会来这里,若有需要可以告诉我。” “谢谢。”她礼貌道谢,看样子,士兵们应当是群居在一起。 “我也只能尽我所能。”萧文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她,或许觉得,她也只是一个苦命人。 她进去营帐内,只有简单的东西,不过还算隐蔽,也就是说,自己这半年内都将住在这里。 “郡王。”这时即将带领她的将军走过来。 “李将军,之后她就交给你了,你只需按照殿下的意思训练她便可。” “是郡王,在下明白。” 萧文述向她示意,青予微微低头示意,“李将军。” “青予小娘子。” “李将军叫我青予便好。”看样子这里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好。” 萧文述离开后,她便正式开始同士兵们学习训练,可士兵们虎视眈眈的眼神,便让她明白,她的日子应该没有那么好过。 姜家府邸。 一位中年男人正在庭院修剪整理植物,玄色锦缎编织的外服优雅得体,搭配暗哑的刺绣,低调而沉稳。 身躯凛凛,胸脯横阔,男人面容虽已爬上皱纹,但仍然不失青年的气宇轩昂。 他便是北安世王朝最有权威的宰相,姜酌。 此时他儿子姜墨俯身来到姜酌身旁,屈身行礼。 “阿爹,孩儿去查了,姜青予应该已经…”姜墨没有说完后续。 “是嘛。”姜酌仍漠不关心继续修建树枝。 “只不过,一具尸首都没有找到。”低头的姜墨隐约有些紧张。 “骁王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怎会落下一点把柄。”姜酌倒是挺佩服他这一点。 “是,那阿爹,还需要继续调查吗?”姜墨开口询问。 “让人监视他的行动。” “是阿爹。” “姜青予的牺牲换来短暂的和平,我们应当庆幸才是。”面对女儿的死,姜酌话语间没有一丝惋惜,反而庆幸她唯一能做的事。 “骁王根本就不是阿爹的对手。” “呵呵别小看他了,倒是你,你要是有骁王的头脑,我就不用操心了。” 姜墨前额紧皱,抿唇,这句简单的话对他而言却是穿透式的打击。 第8章 军营训练 “啪!” 正在训练的青予比试中摔倒在地,连同手中的木棍滚落一旁。 “李将军,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伴随话音,围坐的士兵哄堂大笑,看似关切的语言,却是轻蔑挑衅的神态。 从她进入军营这几日,每日如此,这倒是她第一次同别人比试,她盯着已经磨得发红的手心,心底涌入一股异样的热流。 这种感觉是什么? “青予,先去一旁歇着吧。”李将军自然没把她当一回事,她瘦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练习,过不了多久她一定会离开。 正当刚刚嘲笑她的士兵也准备下场。 “还没结束呢。” 突然这冷清的话语迫使男人回头,笑声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怔愣片刻,面对她不服输的意志士兵们又开始嘲讽似的起哄。 她眉眼一弯,面带笑容,手握木棍已经站起身。 “青予,你…还想在试试?”李将军些许诧异。 “当然。” 见她执着,李将军也点头答应。 “呵呵小娘子很有勇气。”士兵见她不死心也起了兴致。 在场所有人看热闹一番盯着他们,可更多是放在她尽管身着军服也仍然凹凸有致的身材上。 只是没有人注意她瞳孔放射的光已逐渐被火焰渗透。 做好准备的她,迎面士兵的攻击,按照她预料中,肢体带动木棍朝她身体击打过来,前几招她顺势挡下。 最后一招,士兵预示要抬腿踢向她的身体,仿佛一切都已胜券在握,没想到,她恍然屈身一躲,木棍直接挑翻士兵的腿,紧接着一脚狠狠踹在男人的腹部。 她手中的木棍指向士兵的头,唇角一扬,“对我,还是不要手下留情。” 此时,空气犹如凝固在这一刻,反应之余,又是一阵起哄声,不过是在耻笑士兵手下留情。 不服输的士兵刚想起身再战,却没想到腹部上传来的异样,让他皱紧眉头。 在一旁观看的李将军自然看出其中的玄机,仅仅几天她居然就掌握他所说的力量感运用,这一脚可不轻。 他招呼人把刚刚的士兵搀扶下去,而她微微行礼,回到队伍。 他注视她的背影,或许就连殿下都小看了这个女人。 即日起,青予每日都在挨揍和揍别人中徘徊训练,她却从未想过要放弃,甚至明确感受到武力燃烧的力量在她血脉中沸腾,她也愈发成长。 短短两个月,她从最初的弱小,到现在名列前茅,军队里大部分士兵都已不是她的对手。 “青予,没想到你进步竟如此迅速。”和她单独对决后的李将军都忍不住夸赞。 “多谢李将军。”她抱拳行礼。 “李将军,我还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吗?” “我看,青予你的速度还能再快点,除去身体多余的动作。”李将军对她的剑法提出建议,她的优势是准确率极高,可以她的身体条件,在增强根本不是问题。 “除去身体多余的动作…”她陷入深思,斟酌。 “是,多谢李将军。”青予认为最幸运的便是,李将军能够一视同仁教导她。 只是不知李将军的一再夸赞,早已让人群里心胸狭隘之人,起了嫉妒之心。 “青予。”萧文述见他们刚刚休息,便向她挥了挥手。 “文述!”她也冲他挥手,连忙迎上前。 这是萧文述让自己这么称呼他,两个月来他们经常一起聊天,习武,关系逐渐拉近。 “我看到了,李将军都夸赞你了。”萧文述替她开心,毕竟很少见到如此有潜力的女人。 “或许还有成长的空间。”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她知道自己所需迎面的危机,现在仍在起步。 “青予,对自己也别太苛刻了。”萧文述了解她严加训练,远远超过身体的负荷。 “慢慢来…你的手?!”萧文述正想安抚她,眨眼留意她手腕的淤青。 她抬手查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伤的,“没关系,不疼。” 萧文述连忙把手中的小药瓶递给她,青予接过拿在手里查看。 “之前,不是已经给我两瓶了吗?”萧文述一直能很照顾她,还给她拿来涂抹的药膏。 “这是祛除疤痕的,青予毕竟是小娘子,不能留疤的。” “这倒也是,那就多谢郡王了。”青予柳眉轻挑,调皮一笑。 见她娇美的脸庞唇角露出完美的弧度,他脸颊不禁微红。 “之前…就应该拿给你的,是我没想到。”萧文述些许懊恼,原谅他习武出身,完全没注意到这些。 “对了,最近没什么麻烦吧?” “麻烦?应该没有。”青予垂眼思索,文述经常来,士兵也不敢怎么样,其他小事她倒是不在意,应该没有吧。 萧文述却很担心,和她相识他才知道,不知是她没有注意,还是她完全不放在心上,这些军中的男人早就对她觊觎已久,三天两头夜晚都来骚扰她。 “青予,我会想办法让哥早点放你出来的。” 她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 “谢啦。” “那文述我去接着练习了,早点回去。”她叮嘱,眉眼一弯,转身离开。 萧文述注视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从认识她开始他就羡慕她,羡慕她能适应任何环境,羡慕她有如此洒脱的个性,而自己却深陷困境多年。 安排完,他便骑马回府,刚回府就碰上兄长。 “哥。”萧文述连忙跃下马,掩饰心中的慌乱。 “去军营了?”他厉声质问。 “是。” “最近去军营很勤。” 他视线停留在俯身的萧文述,仿佛一眼就能看透所隐藏的东西。 萧文述垂头,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之前兄长警告过他,不要靠她太近,可据他了解,青予绝对不是阴险狡诈之人。 “说吧,她最近怎么样了,有你照顾应该过得很舒适吧?”从姜青予进军营开始,自己似乎一次都未见过她。 他以为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算有文述在军营留意照顾,她也不可能逃过李将军朝督暮责的训练方式,没想到她不仅坚持下来,还适应了军中的生活。 “青予勤学苦练,进步急速,就连李将军也夸赞她有练武的天赋。”萧文述垂头汇报实情。 “青予?”萧言卿却捕捉到话中的重点,这才几个月,关系竟如此亲密。 萧文述一愣,心脏剧烈跳动。 “看来,你和她关系很好。”萧言卿眼底闪烁一抹狠辣的火光,好似要灼烧他的身体。 萧文述自然明白兄长心中的怒气,可是… “哥,您能不能放下对青予的偏见,或许她真的能成为我们的人。” “仅仅两个月,你就已经完全信任她,未曾想过,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不是的哥,青予不是那样的人,她…”萧文述刚想否认辩解,却被制止。 “文述,即日起你不必去军营了。”萧言卿周身弥漫的气场让萧文述无法反抗。 “是哥。”萧文述应声,心底泛起波澜。 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帮不了青予还害了她。 第9章 给她制造麻烦 深夜,黑影来到萧言卿身边俯身跪地。 “殿下。” “说。” “最近她成长迅速,日夜苦练,士兵挑衅也不构成阻碍,除此以外并无其他异常。” “她和文述呢?”萧言卿询问。 “回殿下,郡王和她关系密切,练武,日常交谈。” “有意接近文述吗?” 最让他不解的,姜酌已经接受她死亡的消息,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真如她所说,只为活着? “回殿下,奴不敢妄自猜测。” 萧言卿稍微沉默,“你认为呢?她在武力方面很有造化?” 黑影思索后回答,“是,殿下。” “去,让他们给她制造些麻烦。” 顿时,黑影转身离去。 “姜青予。”他念着她的名字,磁性的声调增添无望的寒冷。 他现在都记得她的眼神,那不是一个毫无经历的女人所能展现的目光,仅仅看一眼就让人无法忘记。 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军营。 训练结束后,青予呆呆地望着被翻得一团乱的营帐,被子,衣衫,都被扔在地上。 “恩…” 最近这几天,沐浴时衣服被偷,练武被群殴,被罚打扫公厕,多得都数不过来了。 她进去简单收拾检查了一下,便躺在床上闭上眼歇息,寻思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这几日也未见文述来,自然猜测是有人想要折磨自己,那个恨自己的人,萧言卿。 她轻声叹息,应该也不会比这更糟糕了吧,不过,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萧言卿的手段。 没过几日她的营帐彻底被拆了,给她的理由,既然身在军营,那便一视同仁。 她拿上所有的东西,去往安排的营帐,这种大营帐可以容纳四十人,她居住的里面差不多三十几人。 她扫视营帐内的士兵,三十几人近一半都是平时经常找她麻烦,讨厌她的人,看来萧言卿是故意不让她好过。 “我们等你很久了,青予。” 营帐内,十多个士兵挡在她面前,早已做好迎接她的准备,看来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青予把自己的东西放置在一旁,“说吧,想做什么?” “呵,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为首的男人一声讥笑。 “我是说,揍我的理由是什么?因为我是女人?还是因为我经常被李将军夸奖,还是…因为仅仅两个月,你已经打不过我了?” 清冷的声音丝毫没有畏惧可言,反而上扬的嘴角在期待后续即将发生的事。 男人没有回答,因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可否认,他嫉妒她比他强的事实。 “青予我告诉你!你少得意了!现在你每日每夜都住在这里,我们不会让你好过的。”男人底气十足,看来是有人给他撑腰,又是受了谁的命令。 “可你,不应该担心吗?” “你什么意思?” 青予这句话倒是把他弄得莫名其妙。 “因为我和你们同住屋檐下,欺负我这么久了,我有反击吗?这不恰好给我这个机会吗?”话语间,她迈步向男人靠近,眼底的自信伴随无限的勇气。 “呵,你就一个人,就算你在厉害,你赢得了我们吗?” “恩…这个嘛…”青予抱臂故作思考。 “我没有试过,要不我们试试吧?”青予唇角一弯给出这个提议。 “哈哈哈哈…”话音刚落,营帐哄堂大笑。 “就凭你?哈哈哈!” “不自量力!” “你们不敢就算了。”青予轻挑眉。 “既然你说了,最好别后悔。”士兵们已做好决斗的准备,并叫两个士兵在外面守候。 “好,那是自然,不过…” “光比试不好玩,不如,我们赌点什么。” “呵呵好啊。” “半个时辰,如果你们能把我打得站不起来,就算你们赢,反之我赢。” 眨眼,她瞳孔紧缩,脸庞的柔和荡然无存,“若我赢了,往后别来烦我,要是你们赢了就…” 听闻后面的话,所有士兵眼底顿时燃起欲望的火焰,他们相视对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没想到这女人真是个疯子,敢玩这么大。 “好!说话算话!” 十多个士兵已经把她团团围住,所有人都做好战斗准备,到底谁胜谁败! 在这儿之前,萧府。 李将军来到萧府,他本不应该插手殿下交代的事,可青予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他不想人才被埋没。 “殿下,请您慎重考虑,给青予一个机会。”李将军俯身提议,虽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也希望能给青予一条生路。 “哥,青予是个女人,您这样做就是想断她后路,如果她真能为我们所用,为何不试试。” 萧文述担忧的事果然发生了,没想到兄长不仅让人找她麻烦,还让她和士兵们同住屋檐,青予一个姑娘怎么能… 坐在位置上的萧言卿并不着急开口,面对姜家的人,他一刻都不能放下戒心,况且短短两个月,就连从不关心参与这些事的李将军都在为她求情。 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心思有多重。 突然,一个士兵焦急来报。 “殿下!军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李将军率先发问,军营向来是他受殿下的命令管辖。 “他们打起来了…”士兵些许胆怯。 “他们?”久久沉默的萧言卿终于开口。 听闻士兵解释,他们快马加鞭来到军营,看来是这个女人坐不住了。 第10章 与死亡战斗 刚到军营就听见从内侧传来的吵闹声,大量士兵都围在其中一个营帐外,见他们一来,所有人赶忙俯身跪地,退至一旁。 萧言卿却悄悄站在营帐外,注视里面的场景,只见瘦弱的女人被其中一个士兵打趴在地上,甚至出脚踩在她的背上。 “快看看,还有多长时间的了?” 可等来的不是回应,而是一阵刺耳的笑声和起哄,似乎都想看她跪地求饶的模样。 营帐外的萧言卿目光紧盯地上的女人,光从背影都能看出她受了多少伤,手臂袒露的皮肤早已摩擦出鲜血。 可她并未放弃,沾满血渍的手指不断收紧,握成拳头想要起身,踩在她背上的脚却伴随笑声加重力度。 萧言卿正准备进去,猛然,她使出全身力气抓住男人的脚踝拧转,男人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 她没有停止,匍匐身体直接按上前,骑在男人身上一拳拳击打男人的脸。 见状,其余士兵连忙围拥上前, 想要抓住她,没想被她抓住机会,身体顺势一转,一脚踢向一个男人,接连着一拳对准一个人头部,直接把他打晕在地上。 可她终究敌不过以多欺少,被抓住的她,眼看脸上就要狠狠挨上一拳,却被突如其来的令声打断。 “住手!”萧文述怒声呵斥,早已无法忍受冲进来阻止他们。 士兵们这才注意眼前进来的人,立刻放开她,惶恐跪地。 “参见殿下,郡王。” “青予!你还好吗?”萧文述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言卿定眼一看,这才发现她光是露在外的皮肤就没有一处是好的,嘴角,额头上的鲜血,脖颈,脸颊青一块紫一块,他心都跟着一紧。 她疯了吗?! 他故作淡然,冷冽逼问,“在玩什么?” 沙沙的嗓音不禁让人心头一颤。 “回…回殿下,她说只要我们在半个时辰内把她打到爬不起来,今后就…”为首的士兵鼓足勇气提声解释。 “就…随我们高兴。” 他余光这才留意一旁点燃的香,现在还剩不到一半,转眼又若有似无的打量被搀扶住的青予。 “混蛋!军营之地岂容你们胡闹!快叫大夫来!”萧文述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想要带满身是伤的她离开这里。 “等等,既然她自己说了,那么就继续吧。”他期待这女人接下来的做法。 难道她故意用苦肉计,算准时机等文述来救她吗?还是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能活着以一对十。 “哥!青予她已经不行了!这些日子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吗?”萧文述隐忍心中的怨气,他不明白,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就因为一个姓氏,就要摧毁她。 还未等萧言卿发声,青予伸手示意他。 “谢谢你文述…可殿下说得没错…游戏还没结束。”青予擦拭残留在嘴角的血迹,扬起唇角,露出愈发诡异的笑容。 “青予你…”萧文述的心脏都怦怦直跳,他不明白,她执着的理由是什么。 “继续,来吧。”青予握紧拳头,做好迎接准备。 此时,萧言卿已落坐在他们面前,注视这场对决,萧文述抿了抿唇也退到一旁,紧张观望。 士兵互相望了望,不再犹豫,一拥而上,尽管青予浑身是伤,步伐略微沉重,但还是能反应过来,躲闪对手的攻击,并且挥拳击打对方的头部。 专注观察的萧言卿这才留意,士兵们脸上都挂了彩,还不轻,甚至更有人已经坐在一旁起不来。 果然,如同他们所说的一样,这个女人远远比他想的还要强,就算被打成这样,她还能在短时间内集中注意力,就算一次次失败。 “啪”青予又被一脚踹在地上。 “青予!”萧文述刚想迈步上前,却被萧言卿伸手阻拦。 “殿下!”就连李将军都看不下去了,比试不应该是这样,况且青予还只练习了两个月。 “还没到时间。”跟随萧言卿的提醒,他们转向旁边的那柱香,还剩最后一点。 或许是碍于他们在旁边观看,士兵没有趁人之危上前,仅仅是默默注视趴在地上她,等待她认输的那一刻,可他们还是低估了青予心中的意志。 青予满身沙土,被削弱的身体,抵抗身体的疼痛,颤颤巍巍爬起来。 “还…没有结束。”她费力喘息,头晕目眩的她视线也变得愈发模糊。 他目光紧盯她,手指不自觉握紧,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异样后,又松开手。 青予拖着踉跄的身体,再次陷入战斗,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身体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但是他们错了。 士兵见她起来做好迎接,冲上前打算最后一击打倒她,结束这场战斗。 只见,她眨眼间挪动脚步,借用对手的力,直接把他摔在地上,还未结束,冲上前的士兵对准她的腹部。 她使出浑身仅剩的力量腾空一跃,叩住他的颈部,直接翻身一同摔在地上。 看清这一套动作的萧言卿顿时一怔,这个女人,不仅是在战斗中集中注意力,更是不断找寻对手的弱点,她浑身上下透露的狠劲,一次次牵扯他的神经。 这女人真是一个疯子! 半跪在地的青予再次支撑身体,缓缓站起身,她扫视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士兵,还有不敢再上前的人,最后落在那柱香上。 香灰一落,燃尽。 “呵呵呵…”她带着鲜血的唇角轻笑。 “看来…我赢了。”话音一落,她身体失去所有支撑,顺势倒下。 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温暖的怀抱。 不知什么时候,萧言卿已经上前接住了她,她也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青予!”萧文述也立马迎上前。 “叫大夫。”萧言卿压制心中的着急,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她死。 “是哥。” “快去!”萧文述连忙催促一旁的士兵。 第11章 一步步向她靠近 黑暗里,屋内微亮的灯光照应桌上的饭菜。 青予木讷地站在原地,明明是她的家却是她最讨厌的地方,嘴里的饭菜总是充斥血腥味,可对于饿肚子的她来说却顾不上,只为饱餐。 突然,门把手被拧开,耳旁伴随哭喊的吵闹声。 等到她再次回头,转眼,手里的餐具已变成刀刃,鲜血像流水一样冲洗她的双手。 “你怎么不去死!”满身血迹的女人冲她怒吼。 “要是你没有存在过就好了!要是你去死就好了!” “你就是个废物!” “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废物!” 青予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制止这吵闹的谩骂。 “好吵…” “真的好吵…” “停下来…为什么还不停下来…” “青予!青予!”梦境中似乎有人在费力呼喊自己。 “青予!青予!” 猛然,她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面容,是萧文述。 “青予!怎么了?是做恶梦了吗?” 她眨眨眼,嘴里念叨,“吵,很吵。” “吵?”萧文述见她捂住耳朵,可屋内明明只有他一人。 “别怕,是…是梦,不是真的。”萧文述伸手触碰她的手想要安抚她。 “梦?”她这才缓缓放下捂住耳朵双手。 “恩,好像安静了。” 耳旁那些声音已经消失了,看来真的是恶梦。 见她想起身,萧文述连忙把他扶起来。 回过神的青予环顾四周,“文述,你在等我吗?” “啊?不太放心,所以…”他是担心兄长不会放过青予,虽然兄长把她抱回来,也叫了大夫来看,但是怕兄长时刻反悔。 “谢谢你文述。” “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我之前在哥面前多嘴,也不会害你这么惨。” 她摇摇头,“已经很好了。” 她知道文述一直在帮她,只是… “文述,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很敬佩你,也很羡慕你。” “为什么?”她不解。 “敬佩你无畏的勇气,更是羡慕你这放荡不羁的性格,我从小到大,没有自由,除了我哥,也没有什么朋友,就算有,也会因为身份的芥蒂,无法坦诚真心。” “青予,你是我遇见第一个,不会因为任何事对我小心翼翼的人。” 因为皇室的身份,不是对他小心谨慎,就是唯唯诺诺,从未有人像青予一般,把他当作普通朋友。 “你也是第一位真心对我好的人。”她认真道。 对她而言,任何一种情感都没有特别规定性的框架,她只为自己想要的结果。 萧文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了青予,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只是想赌赌看。” 萧文述听着她随意的态度,看着她满身伤痕,无法言喻的诧异。 “赌?赌什么?赌那些人会不会手下留情,还是,你真的可以以少胜多?”他真觉得不可思议,她究竟哪儿来的勇气。 她一怔,摇摇头。 “难不成你想赌我哥会不会心软?” “呵呵呵。”听到这句话,她一下笑出声。 “别想了,这根本不可能。” “其实,是生与死的赌注,赌我不会死。” “我相信,我的命运不该如此。”她收起笑容,向他解释。 “青予,你知不知道你伤得有多严重?”见她面脸笑意,真是让他些许无奈。 “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嘛。” 闲聊之余,侍女送来餐点,又在床上昏睡一天的青予已经饿到不行。 她挪动身体想要下床,见状,萧文述便把餐食摆放在床边,等不及的她坐在床边动起筷子。 见她脸颊吃得鼓鼓的,看样子真的饿坏了。 “真好吃。”相比下,府里的餐食好吃太多了。 “慢点吃。” “文述吃过了吗?”她突然想起。 “放心吧,已经用过餐了。”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情担心他。 怕她受伤的身体不方便,萧文述一直坐在身旁,不一会儿,见她吃了差不多,便把水杯递给她。 “青予,有问题想问你,是关我个人,无关兄长和家族。”萧文述稍作犹豫还是问出这个疑惑。 正喝茶水的她抬眼,点了点头。 “你真的恨你父亲,甚至不惜想要杀掉他吗?”他其实不愿相信,毕竟是血脉,他相信青予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但是这件事…他没有答案。 她放下茶杯,垂眼思索心中的答案,对她来说是什么?对姜青予来说又是什么? 见她沉默,萧文述便开口,“没关系,如果不想说…” “文述。”她微微扬起嘴角,告诉他。 “在我看来,父亲不光是血脉,而是情感,有血脉,不见得他有为人父的资格。” “他生我不育,我恨,把子女当作攀越的阶梯,我恨,更是丢弃骨肉作为牺牲品,我恨。” “这样的人,他根本称不上是父亲,是敌人,更是造就这一切的凶手。” 想必,这应当也是姜青予的想法,毕竟,在姜青予的记忆中,母亲的死亡,姜酌逃不了干系。 “所以,你才愿意和我哥做交易,是为了报仇吗?”萧文述无法想象,这对年幼的青予来说,是多么可怕的打击。 “不算是,如果说支撑我不断成长的是恨意,那么让我活下去的,却是向往自由的解脱。”她曾向自己许诺,自由,随性,还是被埋没的仁慈。 萧文述认真思考这深奥的话语,“向往自由的解脱…” 青予见他疑惑的眼神,“也就是说,不管有什么目的,什么理由,但,别忘了你的初心。” 青予伸手指向他的心脏。 “初心…”他手掌覆在自己的心脏。 对,他的初心是什么?他早就忘记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初心… 他抬眼对上她闪烁的双眸,尽管她脸颊贴上的纱布,仍然无法阻挡她散发的魅力,独特,仅仅只属于她。 他放下手,“青予,你明明才十六七,为何会看透这么多东西?” 她微怔,不过,她已经二十四了。 “文述多大了?”她突然想起这件事。 “正是弱冠之年。” “弱冠。”那便是二十岁。 “那你哥哥呢?” “我哥比我大六岁。”见她好奇,便告诉她。 “那我岂不是得叫你哥哥。”毕竟在身体年纪上,他大自己几岁。 “呵呵,青予这成熟的思维,我自愧不如,还是照旧唤我文述吧。” 她扬唇一笑,“好。” 两人完全抛开身份,谈笑风生,丝毫没注意屋外不知站了多久的他。 “走吧。” 侍卫小声应道,“是。” 男人转身离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更猜不透心中所掩盖的情绪。 第12章 交出所有筹码 这件事平息后,青予一直按照大夫的吩咐养伤,为了照顾她,还安排了两个侍女,相比之下,她的日子比以前好很多。 可她不明白,这么久一直未见萧言卿,也不催促她去军营,难道这都是他的意思吗? 正当她这么揣摩,一个高大的人影已经站在一旁注视她。 散落的发丝,垂肩两侧,脸颊上的淤青仍在,为她本就清冷的瞳孔增添了凄凉的美感,被子搭在她腿上,随意慵懒。 他有种错觉,她不是姜青予。 她这才留意,见萧言卿正默默注视她。 她连忙坐起身,眨眨眼,两人就这么相视对望。 萧言卿审视她的神情,没有什么情绪,连一点愤怒,恨意都没有,她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允许,那些人怎么敢如此对她。 为何自己这么折磨她,她就不生气? “你不恨孤吗?”终于,他率先开口,盛气凌人向她逼近。 “恨?”她望向他靠近的眼眸。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没有。” “撒谎。”他没有注意到她任何欺骗的痕迹,可他不信。 “你满身的伤,哪一处不值得你恨孤?” “殿下的折磨不是失败了吗?”她眼底通透,仿佛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失败?”他对这个说法略微诧异,“你是指你活下来了?” “是阿。”她点点头。 她眼底的纯真,让他觉得碍眼,想亲手把她捏碎,摧毁。 “姜青予,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你的立场,你现在只是一个任孤宰割的人质,随意折磨的玩偶。”他故意提高音量,几乎咬牙切齿,想让她感到害怕。 “就算你能拉拢文述,也改变不了你的结局,孤更不可能相信你。” “殿下不需要信任我,更不该信任我,我说过,我仅仅为自己生还的希望争取机会,生命便是我的筹码,如果殿下觉得不够,也可以改为别的。”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筹码能作为交换?” 除了命,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 “殿下,如果您把我完好无损的送回姜府,您认为我的结局,比现在好,还是比现在差?” 他微微一怔,惊愕,按照姜酌的性格,以及她在姜府的地位,就算勉强活下来也是被囚禁的金丝雀,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 青予抿唇一笑,走下床,“殿下可以做任何假想,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如果您走这一步诡异的棋,对整个局势又有什么影响呢?”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在原本姜青予单纯的记忆中,对整个王朝都没有概念,这只不过是青予利用自己所学到的,对整个局势进行预估而已。 每个人都会在意敌人的行动,无论他这步棋局有没有价值。 猛然间,他掐住她的脖子,手臂暴起的青筋,下一刻她将会窒息而死。 “呵,姜青予,你很有胆量,但是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孤会让你看清孤折磨人的手段。” 面对她瘦弱的身体,萧言卿掐住她脖子的手直接把她拽离地面。 这一次青予感觉到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不过她没有畏惧,她必须要交出所有筹码,试探萧言卿对她的利用价值。 “哥!您这是做什么?!”萧文述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响,冲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哥!青予还受着伤呢!”萧文述着急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这才迫使他松开。 “咳咳咳!呵呵呵!”青予跌落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咳嗽间却掺杂凄凉的笑声。 “殿下的脾气还真差。”才见面多少次,都掐了她好几次脖子了。 “疯子!”留下这句话,萧言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她喘息中,抬眼看向他,她能肯定,她成功了。 她伤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萧言卿突然让人带她过去,正当她琢磨他的用意时,侍卫带她来到府邸一座最大的房子,看样子,应该是萧言卿居住的地方。 “请。”打开房门后,侍卫示意她进去。 她打量屋内,虽是白天,可里面些许阴暗,像是房屋的主人并不喜欢亮光,建筑装潢华丽,古色韵味的盛世浮华映入眼帘,墙壁门窗的每一处色调,搭配得恰到好处。 门口少许精美的摆件壁画,绿植,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简单的座椅。 “怎么,王府的装潢和姜府的差很多?” 她一愣,这才留意声音传向的主人,萧言卿正坐在最上方,冷眼玩味地俯视自己。 “恩?我都没见过。”确实如此,从未亲眼见过。 此时,她视线突然转向萧言卿旁边的男人,身穿黑色衣衫,高大,体型适中,由于他低着头,并不能判断他的大致年纪。 不过,却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而这种异样的感觉,很熟悉,他的存在绝对不同于其他的普通侍卫。 “姜青予,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得跟着孤。”在找到她有实际利用价值之前,与其让她和文述靠近,不如呆在他身边。 “恩…” 见她迟疑,“怎么?不怕在军营,怕孤?” “殿下不是怀疑我吗?这样岂不是很危险?”她不解,便发问。 “危险?姜青予,就算你再练习几年,你都不是我的对手。”他蔑视的眼神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听明白似得点点头,带兵打仗数年,战神恶魔可不是空口而来。 “那…我不用去军营了?” “不需要,千云,之后你带她练习。” 此时萧言卿身边的男人这才抬头,走到他跟前,俯身跪地。 “是殿下,奴一定严格教导。” “千云。”青予重复他的名字。 她刚刚才看清,男人长相英俊,虽不及萧言卿那般天之骄子,不过,也很有特色,年纪应当在二十八九,他自身掩盖的气息,绝对和李将军不分上下。 见状,青予抱拳行上军礼,“那便多谢殿下。” 看样子,萧言卿是想让这个叫千云的男人看着她,若有任何举动,那就是死。 第13章 奇怪的女人 姜府。 “阿爹,御史中丞确实已经死了。”姜墨迈步进府向姜酌汇报。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姜酌停下修剪绿植的手。 “据分析,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死在幻香阁。” “幻香阁…” 姜酌放下剪刀,接过侍女双手呈上的手帕,擦了擦手。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 “孩儿查了,据说是一个青楼女子把他给杀了,之后那个青楼女子也畏罪自杀死了。”姜墨道出实情。 “呵呵,死无对证。”姜酌轻笑。 “据说刑部已经出面,经过勘察确实是女子所为,是饮酒过后,用摔碎的碗插入脖子,才导致死亡。” “阿爹,您说会不会是,骁王所为?”姜墨提出这个疑问。 姜酌习惯性抚着自己的胡须,“不太可能。” “御史中丞,还犯不着骁王亲自动手,况且,那人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御史中丞那男人贪财好色,自以为是,被女人所杀也是理所应当。” 姜酌思绪盘旋,整件事情确实有可疑之处,不过也是无意之举。 “我们正等着捞萧言卿的把柄,为了这么个人不值当。” “阿爹说的是,孩儿会继续留意这件事。”姜墨信誓旦旦。 “最近有什么动静吗?”凭他对萧言卿的了解,按理说这么久了,不可能没有动静。 “骁王府并没有任何异象,也没有外来人。” “呵呵,萧言卿还真是沉得住气。” “无碍,与他作对的人可不止我们。”姜酌扬起嘴角,褶皱堆积在脸颊,却仍然无法掩盖他拥有的气势。 “是阿爹。” “还有一件事阿爹,外面都在传,姜青予遇难死亡的消息,我们需不需要…”姜墨担心这件事会对姜家造成影响。 姜酌斟酌后给出答案,“若陛下问起这件事,就说她失踪了,目前正在寻找。” 青予从每天跟着他后,这一周也如平常日子,萧言卿倒没有刻意为难她,不过不能出萧府就是了。 只要他出府,她便可以自行安排时间,在他们看来是对她自由的限制,对她而言却是容享平静的时光。 “青予,你的剑法又长进不少啊。”萧文述正好事务处理完来陪她练习。 没想到仅仅一周,她简直突飞猛进,要说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把气息贯彻在身体内,如果能适应这个,必然是高手。 “呵呵,千云可比李将军要严厉多了。”她悦耳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严厉正是她想要的。 “不过,还是没办法领悟所谓的‘气流’。”青予抿唇些许遗憾。 “没关系青予,我们自幼习武,才三个月,能到现在的程度已经非常强了。”萧文述坐在她身旁安慰她。 “真的吗?”她嘟囔。 “真的。”萧文述露出笑容,宽慰肯定地点点头。 青予同样眉眼一弯,“那我便有信心了。” “青予,最近我哥有为难你吗?”萧文述想起这件事,兄长似乎有意在避免他们见面。 “没有,殿下很好,只是…” “怎么了?”萧文述关切询问。 “不怎么好玩。” 听到这个答案的萧文述,没忍住笑出声,“呵呵呵,那,青予还有什么喜好,我看能不能帮你。” “喜好…”她手指撑靠下颚,思索出答案。 “我喜欢…看书。” “这个简单啊,不是有书房吗?” “恩…殿下不允许我随意进出其他的房间。” 她要是到处乱跑,被罚了怎么办,现在自己的命都在他手上。 “这样,我每周都拿书给你,我给你的,我哥自然不会说什么。” 她睁大双眼,站起身,“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 她双手抱拳,俯身俏皮行礼,“谢谢文述哥哥。” “啊?青予你就别打趣我了。”萧文述一惊,连忙扶住她。 打闹之余,萧文述脸色微变,示意进来的人。 “哥回来了。” 青予转身看见萧言卿,两人连忙迎上前。 “哥。”萧文述俯身行礼。 青予刚想开口,不过见千云的脸色,连忙退至一旁。 萧言卿便看向萧文述,“文述,之前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的哥,位置上的人一切安排妥当。” “好,这几日应当会正式坐定。” 他的眼线时刻存在在任何可能的地方。 “对了哥,姜府,也在调查这件事。” 话音刚落,萧言卿视线便落在一旁的她,其他人,也随之。 青予一怔,见三人目光不约而同盯向自己。 她抿了抿唇,“这是在示意我,需要回避吗?” 见除萧言卿其余两人神色顿时一紧,她便明白地转身,站远了些。 “继续。”萧言卿示意。 “是哥,姜府或许是想在这件事情上,抓住我们的把柄。” 姜酌对他监视应当一刻都未停止,“若想在这件事上抓住孤的破绽,未免也太天真了。” “哥的意思是?” “不用管他们,任由他们去吧,时刻留意就好。” “是哥。” 他侧眸,视线停留在她弱小的背影,“去,叫她过来。” “是殿下。” 反应过来青予,连忙把手中的剑递给千云,跟着他走进书房。 “刚刚听明白了?”萧言卿落坐,并未抬眼。 “殿下不是不让我听嘛?”青予站在他跟前不明白。 他抬头审视她的神情。 她寻思,直言,“是指,说要安插什么人吗?可我不明白是哪件事?” “幻香阁。”他提示。 她恍然大悟,“是指死掉的那个人吗?” “原来姜府也在调查这件事。” 青予不明白,三个月前的事,为何现在才调查?隐瞒这么久才出现动荡,她不得不佩服萧言卿的能力。 “殿下不是都处理好了吗?” 如他预计中一样,她平静面容,没有一丝诧异。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她回想当时的情况,“那人的自信傲慢,若不是有个一官半职,也说不过去,况且,由您特邀。” 萧言卿留意她眼含笑意,没有怒气,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神情,真是奇怪的女人。 “那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姜酌应当不会亲自管这些,也不会把精力放在希望渺茫的事情上,无非就是交给姜墨,让他去折腾练手罢了。” 姜墨,姜青予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在姜青予的记忆中,按照她的分析,说是最疼爱的孩子,还不如说是精心调教掌控的爪牙。 第14章 不是权益谋道,而是思考 “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兄长,你就不担心孤朝他动手?”萧言卿怀疑的目光紧盯她。 她没有给予回话,而是在打量斟酌什么,正当他以为她想要阻止自己的时候。 “殿下…我能坐下吗?”她眨眨眼,手指一旁的位置。 刚刚练了剑,腿疼。 他抿唇,眼底掠过一丝错愕,奇怪还丝毫不畏惧他的女人,他真是第一次见到。 “坐吧。” 她心满意足地坐下,回答刚刚的问题,“既是姜酌的同谋,那就是敌人,殿下请便。” 他精琢锐利的视线,仔细审视她那颗幽暗的瞳孔,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却一无所获,没有隐忍,没有情意。 “不过,我不建议殿下这么做?”她继续道。 “为什么?”他的提问无非是试探,不过他倒想知道她的理由。 “因为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若殿下想赌一把也可以试试,不过,只要行动就会有破绽,就要看值不值。” 重要是杀了姜墨,对姜酌的伤害根本不算什么,反而可以让他利用这个机会抓出萧言卿的破绽。 “看来你也很喜欢权益谋道。” “不喜欢。”青予摇摇头。 “我只是喜欢思考,观察。”这是她二十多年来,除了学习以外,唯一能做的事。 经他这一周对姜青予的观察,确实是个不动声色,喜怒无常的人。 至于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无法猜透,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更不能说没有目的。 深夜,据萧言卿的要求一直陪同在屋内,虽没有什么事可做,好在她能坐在一旁喝茶听候差遣,除此之外也没有为难她。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异样的风声,随后是侍卫的喧闹,剑刃相交,兵器“乒乓”的碰撞,辗转在整座府。 青予起身打量屋外,见他仍旧垂头处理事务,外面的打斗根本无法打断他的思路。 她走到千云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询问:“千云,这是出什么事吗?” 之前她在萧言卿处理事务时说话没注意,结果被凶了,她可记得很清楚。 “只是刺客。”千云漠然回应。 “只是?”她一愣,要杀害自己,这算小事吗? 她望向萧言卿,平静从容宛若早已习惯。 “殿下不担心吗?”她声音向来轻柔,让人无法忽视,他也同样。 “有文述在。”他下意识回应,自己也说不清原由。 “看来不止一两次了。”她从这里望去,文述带领士兵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为什么不抓起来逼问呢?” 萧言卿沉吟不语,没有抬头。 “能派来进入骁王府的,一般都是死士。”千云向她解释。 “在他们死前抓起来,应该会有希望的。”可说完这句话的她,恍然想起什么。 “原来如此,就算知道是谁也不能怎么样,最多也是暗中刺杀。” “很聪明。”听到她分析出答案,萧言卿这才开口。 不过,垂头的他并没有听见她的回话,却感受到她火热的目光。 “为什么这样看着孤?”他放下书,抬眼回应她的视线。 “觉得不好。” 他一愣,些许不解。 不好? “习惯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好。”话落,她转身出去。 “青予…”千云刚想叫住她,被他伸手阻拦。 “算了,随她去吧。”他留意她离开的身影。 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可怜?还是愤怒? 青予刚过去,萧文述已经差不多都解决了,被抓起来的活口,一瞬间全部吞药自尽。 “青予?你怎么过来了?”萧文述赶忙收起血淋淋的剑背在身后。 “文述,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我没事的,快回去吧。”萧文述刻意挡在她面前,不管怎么样,她也仅仅是小姑娘,尽量想让她避免这些血腥肮脏的事情。 她偏头,大致扫了一眼,一共七八个人。 “知道行凶的人是谁了吗?” “还不能确定。”不过也都能猜到,大致也就是忌惮他哥的那些人。 “是姜酌派来的吗?”除了姜家人,对于没有出过府的姜青予来说,记忆中便没有其他人。 “我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青予,别担心了,交给我吧。”萧文述扳过她的肩膀,催促她快点回去。 “真的没问题吗?”她有些在意。 “真的。” 在文述催促下也只好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萧言卿扫了眼回来的她。 “文述把我赶回来的。”她嘟囔,坐回位置。 “怎么?没有思绪?” “没有,都没出过姜府,现在局势也不清楚,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证据都死光了。”她细眉一扬。 “为何他不让你出府?” “殿下不都查清楚了吗?”她托腮,摆弄手中的茶杯。 “是,可现在的你,对不上我查阅的消息。”经过之前调查的情况,姜青予胆怯懦弱,对姜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之所以留着她,只为等到一个适合利用的时机。 所以,她失踪死亡这么久,姜酌根本没有一点疑心。 对于这件事,或许只有姜青予自己才明白。 “嗯…说不定那只是我对姜酌的缓兵之计。”她随口道。 “噢?目的呢?” “为了,出府,逃离控制。” 这些当然是假的,如果她是姜青予,便是她的选择,至于姜青予,恐怕就算死,也不愿意回去了吧。 “看来你对姜酌也只有恨了。”他眼底一沉,这就是他怀疑的理由。 他永远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好似每句话都没有添加任何情感,平平无常。 “或许吧。”只有真正见到姜酌,才知道原本姜青予的心境。 “哥。”处理完的萧文述走进来,俯身行礼。 衣衫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处理。 “已经处理好了,应当是特别训练的死士,武功大同小异,也是冲着哥来的。” “好,留意那几个人的动静,把这些处理了。” “是哥。” 死士… 听完萧文述的解释,她视线转向千云,经过她刚刚对死士剑术的观察,和千云确实有相似之处。 第15章 魅惑人心的惯用伎俩? 半夜遭遇刺杀后,萧言卿变得繁忙,很早出去,又很晚回来。 青予听文述说,是皇帝陛下宣他进宫,有要事交给他处理。 所以除了侍卫日常看着她,文述时不时来找她练剑,累了就看看文述给她带来的书,完全是她想要的悠闲日子。 她可不会认为,这种清闲日子会持续太久,毕竟对萧言卿来说,她也同样是一个随时需要抛出去的炸弹。 不过对于现在的局势,姜家的局势,萧言卿像是在刻意隐瞒,她并不知外界的变故,对她自然是个劣势。 此刻萧言卿正在沿路行驶的马车上。 “殿下,今天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直接回府吗?”千云询问。 “回去吧。” “殿下,奴最近查到一件事,是关于姜小娘子的。” “说吧。” “是,姜家最年长的小娘子远嫁他国,是当时那位皇子看中了她。” 萧言卿不用想都知道姜酌同意此事的目的。 “奴最近打听到,当时选去和亲的小娘子另有人选,而且已经定下来。”千云解释最近听到的消息。 他眉头微蹙,“继续。” “据说陛下当时已经准备下令公布,不过在公布前,是因为被人给截胡,所以他国皇子才特意向陛下请求,想要迎娶姜小娘子。” “是吗。”他拇指摩擦着食指,被揭露的真相使眼底变得森寒幽暗。 当时却有蹊跷,只是猜到皇帝的意愿,这才不愿多过追究,难不成是姜酌教导女儿的惯用伎俩。 “最近姜青予在做什么?”他提起,最近完全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青予小娘子最近除了练武,看书,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郡王得空就会去找青予小娘子练武,闲聊。” “千云,你觉得姜青予是什么样的人?” “这…” “奴无法分辨。”千云些许为难。 “说吧,无罪。”他示意。 千云抿了抿唇,在脑海中回忆,“奴从未见过向青予小娘子这般性格的人,时而保有孩童的纯真,却又不失成熟理性的冷血。” “你认为她在故意伪装?”虽然这两周姜青予一直呆在他身边,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行为,不过,越是这样越不能打消对她的怀疑。 “奴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青予小娘子很聪明,心中有自己坚定的目的,不太像其他碧玉年华的小娘子。” 他深邃的眼眸不自觉压低紧缩,“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千云一愣,“殿下想冒险?” “怎么?你认为她能伤我?”他半眯的眸子滑过一丝讥讽。 “不,当然不是。”千云低着头赶紧否认道出事实,“她只是一个才疏学浅的小娘子,根本无法抵御殿下。” “呵,若姜酌真是如此,为何不如她所愿。”他冷哼,一股狠恶在心中迟迟无法消散。 话语间已经抵达府邸,也未见她半个人影,直到在庭院中,留意一抹暗红搭配乳白色的衣裙,她正慵懒的卧在那里。 “殿下,奴这就去叫她过来。”千云正准备去。 萧言卿伸手阻拦,“走,过去。” 他迈步走到她身后,直到她遮盖在脸颊的书掉落在地,她这才留意出现在眼前的人。 她一怔,连忙捡起掉落的书,背在身后,看似慌乱的动作,眼底却波澜不惊,平如湖水。 “殿下回来了。” 他视线扫了眼她背在身后的手,“既然看书,怎么会睡着?” “我看完了。”她如实回答,新的书,文述应该过两天才会给她。 “怎么不去书房?” “殿下说过,没有您的允许,我不能进去。”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免费吃喝睡,也要遵守别人家的规矩。 “走吧。” 青予不明白缘由,还是跟着他走进书房。 “选吧。”他示意书架上的书籍。 “真的?我可以随便选?” 见他默认,赶紧在他反悔前道谢,挑选,不过… “殿下今天心情似乎很好。”难不成是最近的难题解决,开心? “为何这么说?”他落坐在一旁。 “之前您一周都不会和我说超过五句话。” 他微微扬唇,“记得这么清楚?” “只是闲来无事…”数数看。 她挑选好四本有兴趣的,放在桌上。 “殿下,我看完了能来选吗?” “你就在这里看也可以。”他抬眼留意她所选的书。 “你对军事感兴趣?” “是阿,学无止境。”毕竟生在战争,或许能派上什么用场。 “可你今日拿的书却是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也挺好,在作者编制的故事,环游世界。” “是吗?” “看来,殿下不屑于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怎么说?” “王府都没有其他女人,按照殿下的身份年龄,应该早已妻妾成群才是。”她坐下身随口道。 “看来你很了解这些,儿女情长。”他刻意打量她在这句话后的神情变故。 “这个,我也不懂,没有感受过。” “没有感受过?”他深沉的眼眸愈发怀疑。 “看来殿下不信。” “幻香阁那日的男人对女子可是驾轻就熟,你既然能让他没有反击之力就牺牲在你手下。”他怎么相信,这是一个小女人能应付的孰能老手。 “话是没错,只不过是…”青予翻阅的手突然顿住,抬头,嘴角含笑,宛如即将绽放的花骨朵。 “殿下是想知道什么吗?” 一连三的疑问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她,“怎么?看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 “殿下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殿下,我只是同他喝酒,玩游戏,找时机。”她轻描淡写的讲述,萧言卿显然不会信。 “就这么简单?” “呵呵。”她轻笑,娇媚的笑声释放魅惑的氛围。 “身在其中自然会知道当下的感受。”其实她只是按照男人所希望的模样而已。 见他不再追问,她便垂头阅读,如果觉得萧言卿的警觉心再次打消,那她未免也太天真了。 只是不知道,萧言卿到底想做什么?又想如何来试探她? 第16章 共浴试探 之后几日也没发生特别的,她一直跟随萧言卿,处理公务,盏茶,用餐,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最近没怎么见千云,日常屋内只有他们两人。 本以为萧言卿会刻意为难她,看来不是这样。 “青予小娘子,殿下让你过去。”今天一天都不在的千云终于出现了。 青予抬头仰望天色,“殿下不是忙完了吗?” 她正准备去洗漱呢,现在找她会是什么事? “你去便知。”千云向她示意所在的房屋。 还未等她询问缘由,千云已经离开了,她只能缓步走向指引的房屋。 站在门口,迟疑后她伸手推开门,淡薄的雾气掺杂迷人的香薰盘旋在屋内,轻纱式的白帘遮挡一个硕大的水池,地上残留水渍。 这儿竟然是浴池?! 她的心顿时悬在半空,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萧言卿沐浴叫她来做什么? 她在心底盘算,转身准备悄悄回去。 “站住!”萧言卿命令似的口吻止住她的脚步。 她一愣,“殿下…是在叫我吗?” 难不成又想折磨她? “过来。” 犹豫后,别无选择只能向他靠近。 “殿下叫我来做什么?”她站在他身后,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 “你说做什么?服侍。”他言语简洁利落,却又带尖锐的棱角。 “我又不是殿下的侍女。”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现在是了。”他没有回头看她,黑发垂落遮掩他宽广的后背。 她留意摆放在一旁的手帕,是想让自己服侍他沐浴,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她犹豫片刻,迟迟没有动作,他也失去耐心。 “你还要在那儿看多久?” 既然没有选择那就照做吧,反正吃亏的也不是她。 她俯身拿起手帕,浸湿,擦拭他袒露在水池外的身体。 她不由感叹,不愧是征战的将士,这宽阔包含肌肉的肩膀一看就是常年累积下来的结果。 皮肤上覆盖些许疤痕,在她看来,这是征战胜利,英勇地展现,她很敬佩。 “你在想什么?”他侧眸注视她,一眼就望穿她游离的思绪。 “没有,只是敬佩殿下。”她回应。 “敬佩?为何?” “为何…”她擦拭肩膀的手突然停住,思索心中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在一次次与死亡的决斗中,活下来了吧。”此时,她眼底掠过一抹伤痛,立马又消失不见。 这一切被他捕捉,他更是确定那便是她最真切的情绪,可她为什么要在错乱的情绪中掩饰自己。 是因为什么?计谋?畏惧?还是如她所说,活下来? 猛然,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她恍然一惊,强大的力量差距,根本无法反抗。 “噗通!” 她被他拽下温水池,大半身浸泡在水池中。 缓过神来的她,错愕的注视萧言卿。 还未等她开口,搂在她腰肢的手锁住自己,庞大的身体压制她,迎面他布满水珠的脸庞,而红润的唇瓣眼看就要吻上自己。 “你要做什么?”她双手立刻抵住他富有肌肉的胸脯,直直望着他英俊的面容。 “想让你陪孤。”他浓厚气息的嗓音从喉咙处挤出来。 “陪…”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他是喝多了吗? “怕了?”他这才留意,她娇小的身体,自己一手就可以掌控住。 她下意识吞咽,迫使喉咙滚了滚,“有点,我还是帮殿下找别人吧。” 她已经扒住岸边,预示想逃离这危险的处境。 “别想跑,我就要你。”还未等她上去,他又把她圈回来,手臂收得更紧了。 眼看他就要贴上自己唇,这一刻,她脑中突然浮现一个答案。 “您是在试探我吗?”这次她没有推开,也没有逃离。 他一怔,停住即将吻上去的唇。 迟疑后,缓缓松开,手指轻柔触碰她脸颊的皮肤。 “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殿下拥有智慧,样貌英俊,身材也很好,不过,我对殿下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她大胆回应他盛气凌人的目光。 他审视她话语的真假,以及她眼底是否隐藏的谎言。 “难道,你喜欢文述?”他回忆她与文述之间的相处。 “喜欢。” 恍然间,紧搂的手臂仿佛要勒断她的腰。 她察觉到他的怒气,“殿下别误会,只是朋友间的喜欢,其他的也没有。” 她解释完,“可以放开我了吗?” “姜青予,记住你说的话。” 感受腰间的手一松,立马和他保持距离,爬上岸,头也不回的离开。 难怪她最近总觉得奇怪,原来是萧言卿在给自己制造接近他的机会。 “青予?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回房中,恰好遇见路过的萧文述。 “泡澡。”她随口应声。 “嗯?泡澡?穿着衣服?” 他还来得及急问清楚,她已没了影。 夜晚,她整个身子泡在水池,脑海里回荡全是刚刚萧言卿的眼神,他的动作,看似温存,全然是充满憎恨的杀戮。 前几日的平静,果然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看样子萧言卿对自己的耐心也不会太久了。 不过,他又会如何利用自己? 第二日一切照常,萧言卿的态度就像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脸冷漠淡然。 “青予,昨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我哥是不是…”见她在庭院看书,萧文述坐在她身旁询问。 “嗯?算但又不算吧。”她满不在乎地嘟囔。 “啊?我哥没为难你吧?” 她唇角洋溢笑意,安抚他,“也没有,没事的,不用担心。” 可她越这样,他越觉得心里不好受,或许潜意里,她已是他唯一要好的朋友。 “青予抱歉,我没办法改变我哥的想法,但是,我相信你青予。”萧文述暗暗叹息。 “不用抱歉文述,你哥的做法是正确的。”她翻阅手中的书,这些事根本不会影响她的心境。 “青予你不生气吗?” 她摇摇头。 “可我觉得,我们可以选择合作共谋这条路。”虽然萧文述不相信青予会杀害自己的父亲,但他相信青予绝对不会害他们。 “但对你哥来说,这个决定就是豁出命,当然,对我也一样。” “为什么?” 她合上书,对上文述的眼眸,“文述,你会和你仇人合作吗?” “不会,可是青予,你不是。”萧文述否认。 “在你哥哥的眼里,我就是仇人。” 听闻,萧文述陷入沉默,他想改变现状,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所以,殿下没有理由这么做。”对于萧言卿来说,他手里没有可掌控她的把柄。 她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既然不相信有共同的敌人,也找不到她的任何把柄,或许,自己可以为他制造一个机会。 “你说得没错。” 突如其来的声音,同时让萧文述和她一惊。 第17章 给她合作的机会 “哥!”萧文述惊慌中站起身。 “殿下。”她起身对上萧言卿冰冷的眼眸,压制心底的紧张。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居然都没发现,看样子刚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想与孤合作就得付出代价,想试试吗?”若这女人真想同自己合作,他一试便知真假。 她怔了怔,略有疑虑,“当然,不知殿下想让我做什么样的事?” “你可还记得孤说过,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能力,是没有资格和我谈任何交易。”他俯视她的眼神,融合他本身阴冷的气质,如无尽降临的黑夜,吞噬她却又在吸引她。 她瞳孔移回他高傲的面容,“记得,殿下当时说必须得训练半年以上才行。” “时间虽未到,但孤可以给你个机会。” “好。”她点头。 “若你成功,孤便可以和你正式达成合作。”他眉眼增添一丝戏谑性。 恍然,她感受到兴奋的血脉在身体中涌动,不受控制的脚步走上前靠近,再次询问,“殿下说得是真的吗?” 他对上她激动凑上前的黑瞳,娇美的容颜,洋溢纯真的笑容,可让他错愕的是,她被血光充斥的红色,这种病态的感觉刺动他的心。 他仰头,别过身,“别靠孤那么近。” 她一愣,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贴上他的身体,连忙退了一步。 见他一脸介意,可,昨天把她拉下水,同她共浴的时候怎么不说离她远点。 别过去的他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仅仅感受她退离的身体,连同还在等待答案的视线。 他抿唇,回应,“真的。” “太好了。” 顿时,从他背后传来她喜悦的欢呼。 终于听见他的回应,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又想试探自己,不过既然他提出来,也有一定真实性。 对她而言,要想掌握自己的人生,第一步,她一定要掌控自己的生死。 …… 晚间殿内,火烛摇曳,倒映他突显的轮廓。 “殿下,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人今日奴会去处理干净。”千云俯在他身旁。 “好,近几日姜青予训练得怎么样了?”萧言卿询问。 “青予小娘子学得很快,简单的任务,对付几个人不成问题。” 按照殿下的要求,以专业杀手的训练方式,着重练习几日,虽不明白殿下的用意,但不可否认,姜青予很有天赋,上手极快,一点就通。 “这个任务交给姜青予。” “什么?!”千云猛然一震。 这个任务若是失败了,对殿下的影响可想而知。 “可是殿下,万一她失败…该怎么办…” “这只是一个测试,姜青予是否有什么用意,自会见分晓。”明亮的灯火也无法照亮他那双阴暗的瞳孔。 “奴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只见他勾了勾手,千云俯身靠近,在话语中睁大瞳孔。 当晚,练习完后,萧言卿把她传唤到屋内,交代任务。 “今日夜晚子时,去那人府邸内,找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青予洋溢笑容,难以掩饰地兴奋。 “一个证物。”他纤细的手指端起茶杯,小饮。 “证物?” “是姜酌的证物,有样东西,后面对付他很有帮助。”他坦言。 “这么重要,殿下放心交给我?”若她失败了,是不是就会死? “千云会带人掩护你,你要做的就是进去找到它,拿给我。” 萧言卿大致告诉她是什么样的东西,摆放在哪里。 “好,没问题。”难怪最近训练的方式不太一样,原来如此。 “千云,带她去准备。” “是殿下。” 她刚转身突然想起什么,“殿下。” “若我成功,是不是代表我通过测试了?” 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眸,“等你成功了再说吧。” “好,那殿下拭目以待。” 他注视她离开的背影,如果她真的放过如此良机,是不是就代表她有合作的意义? 或许这个答案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姜青予,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子时。 他们换好衣裳,带上几个人,一同在黑夜中潜入一座府邸,越过门外的侍卫蹲守在城墙上,暗中观察情况。 一袭简洁黑衣,高绑的发丝精干利落,黑布遮盖她脸颊的冰肌玉骨,只剩水波盈盈的瞳孔袒露在外。 “青予小娘子,已经调查清楚,就在那间屋内。”千云示意他们不远处眼下的那座房屋。 青予看向透着灯火的窗,这说明里面还有人。 “等侍卫离开,我会吸引那人的注意,到时候你进去寻找殿下需要的东西,我们会在外面等你。” 她默认般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剑。 “侍卫会环绕巡视,所以你有一盏茶的时间,这座房有后院,若被发现,你也可从后面离开。” 千云一再交代任务细节,似乎想确保她任务能完成,更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她蹲守在房檐,这是她第一次展望这个未知的世界,尽管是在寂静的夜晚,也能感受到北安世王朝,首都永清城的壮观宏伟,气宇轩昂。 更加确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存在,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既然来了, 就要遵循这个世界的生存准则。 “行动!”千云令声一下,带青予跃下房檐,其余人也就此散开。 她同千云分别掩藏在房屋两侧,里面的人似乎听见了动静。 “谁!” 里面人从内跑出来, 忐忑不安的四处查看。 见状,千云故意露出马脚迫使他追上去。 青予看准机会正准备进去,却听见一旁闷声的痛苦。 她停住脚,朝那边看去,隐约看见千云拖拽那人的身影。 她心一怔,一个疑问瞬时闪现在脑海中。 这个任务,需要杀人吗? 不过,目前她没有时间拖延,她只有十分钟,找到萧言卿所说的资料。 她点亮一盏火烛,仔细翻看隔间摆放的资料,资料间分得很清楚,想找到并不难,一眼就看到宫中宰相所处。 她查看翻阅,原来这就是部分臣子负责官场商贸的交易明细往来,这对于做商务企划的她来说,最熟悉不过了。 她找到有关姜酌的明细记载,仔细查看,她对数据向来敏感,不可否认,这确实做了些手脚,可仅仅是这个根本不足对姜酌造成什么伤害。 想到这儿,她不禁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还是萧言卿真的需要这个东西? 第18章 勾住他的心 正当她猜测之际,转眼留意一个隔间,打开的锁正挂在外面,看样子原本是特意锁起来的。 难道是刚刚那个人没有来得及锁上? 她打开隔间,翻开里面记录的东西,直到目光锁定一个名字,萧言卿。 她审查里面记录的信息,瞳孔紧缩,数据记录似乎并未有什么出入,可有心者仔细检查就会发现上面的异样。 原来如此。 她嘴角不自觉扬起,略带笑意。 看来,这才是萧言卿真正想做的事。 此时,千云在屋外等待已久,完全超过他们所约定的时间。 “难道她从后面逃走了?!”千云不禁猜测。 “你们看到她人了吗?” “领队,并未看见。”一旁侍卫应声。 “该死,难道被殿下预测中了!”千云心中洋溢不安的情绪。 “撤!去找到她!” 可他们刚从房屋撤离,便见熟悉的身影正在这里等待。 千云一惊,姜青予?! 她什么时候出来的,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千云。”她抿唇露出笑容,似乎等待已久。 “青予小娘子是怎么出来的?!”千云不解。 “任务完成,我就出来了。”她示意手中的东西。 “那走吧。”千云都不禁产生疑虑,难道她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 他们一路回到府邸,萧言卿正在等他们归来。 “殿下,奴回来了。”千云俯身行礼。 他的目光自然落在身旁的她,“看来任务完成了。” “当然殿下。”青予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翻阅后的萧言卿随口道:“嗯,做得很好。” 抬眼间留意她紧盯自己的眼睛,两人四目相视,“怎么了?” “殿下要的,真是这个东西吗?”她提出质疑。 “为何这么问?”他顿时察觉她眼神中的变故。 “虽说上面记载的信息是做了些手脚,不过仅仅凭这些想对姜酌造成伤害,几乎不可能。”她根据分析给出答案。 “你怎么知道的?”他神情略微诧异。 难道仅仅是看了一眼,她就察觉出这上面作假的痕迹。 “当然是看出来。” 他对她的怀疑逐渐加深,见状,她也不再隐瞒。 “不过,我倒是为殿下找到个好东西。”她从衣内拿出一本详细记载的商贸记录。 顿时,他眉头紧拧,一股极强的压迫感笼罩她的身体。 不过,她还是打算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这里记载殿下负责的商贸购买详细记录,看似正常,不过这些物品都围绕一件事,就是,军事,至于究竟用来做什么,又是动用谁的资金?这就不得而知。” 她唇角浮起鬼魅的笑容,就连眉梢都是无法抑制的笑意。 猛然,千云手中的剑直直指向她,其他侍卫也立马拔出剑。 “我想,殿下这次真正的任务应该是千云杀的那个人吧。” “或许是他发现什么纰漏,像殿下这般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应该不喜欢留下破绽,毕竟夜长梦多。” 他审视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你到底是谁?” “呵呵。”她轻笑,“人是殿下抓来的,怀疑的也是殿下。” 突然,她把手中的册子随手扔到千云手里,又取下腰间的剑扔在地上。 “没关系殿下,这种事不重要,熟悉后殿下自会有结果。” “我想和殿下谈一笔交易,我欣赏殿下足智多谋,冷静谨慎的强者,更是向往,既然殿下认为我的命不足以成为交换的筹码。” “那么,我想要成为同殿下一般的强者,至于其余的,我自会听从殿下安排。”话语间她毫不畏惧指向她的剑刃,逐步走到他跟前。 这一刻,他在她眼底看到了无尽的野心,不可否认,她非常聪明,而且有利用价值。 “聪明不见得是件好事,如此暴露弱点,你不怕孤杀了你。” “呵呵呵呵。”她咧开嘴,笑容融进所有情绪。 她握住他的手腕,比划在自己的脖子上,“殿下想杀我很容易,无时无刻,轻而易举,只是殿下舍得吗?如此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不可惜吗?” 她眼底的欲望几乎快灼烧她的身体,她在赌,赌自己释放的弱点,会勾住他的心。 他抓住她的脖子猛然向自己靠近,“你真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呵呵呵殿下说得一点也没错,怎么样?殿下有兴趣吗?” 无疑,这些诱惑也确实牵扯他的心,“好,孤答应你的条件。” 他低头俯视她泛红的瞳孔,连同被他掐得发红的脸颊。 “姜青予,最好不要后悔你今天的决定。” 站到强者这个位置,将会有无尽的危险,这个女人,又能活到何时。 她略微沙哑的嗓音回应他的话语,“愿我们,合作愉快。” 萧言卿终于松开她纤细的脖子,“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她揉揉自己得以解脱的脖子。 “什么叫,熟悉后自会有结果?” “殿下请放心,这事,无关任何人,唯一有关系的,只有我自己。” 青予回去后,千云赶紧把手中的手册呈上。 他翻阅,果然是有关他的,这个女人不简单,按照她刚刚的意思,恐怕连姜酌也不知道她的智慧和可怕。 “殿下,她会不会是歪打正着?”千云质疑,或许是无法相信如此年小的姑娘,能有这般能耐。 “你能看懂吗?”他示意千云手中姜酌做过手脚的信息。 千云垂头审视,得出答案,别说做过手脚,就连信息记载的内容都不太清楚。 “奴看不明白。” “这就对了,让人时刻监视她,特别是她和文述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是殿下。” 第19章 残忍的训练方式 回到屋内的青予,无法抑制心中的情绪,她本以为面对他压制性的威信会畏惧,可相比之下,占据她内心的,竟然是向往的兴奋。 她背靠墙,手覆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既然是自己抛出去的弱点,自然会接受一系列的后果。 尽管是无法收场的结果。 黑暗中,泛着烈焰红光的眼底,洋溢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翌日午后。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熟睡的她。 “青予!青予!”萧文述在屋外欣喜呼喊。 她睡意朦胧地睁开眼,望向门外,昨日回来都大半夜,她实在困得不行,强撑着身体,扶着墙走到门口,打开门。 “怎么了?”她揉揉眼,软软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回应。 “青予,听我哥说…”萧文述刚想开口,惊愕! 眼睛一扫,他发现她只穿了件单薄清透的内衫单衣,还未换衣裳,发丝也慵懒的散落身后。 萧文述赶紧背过身,“青…青予!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嗯…我怎么了?”意识模糊的她茫然不知,闭着眼靠在门边。 “别说了,快进去更衣!”萧文述赶紧催促。 “嗯…” 见她回应后却迟迟没有听见她的动静,似乎也没有离开。 他试探性回头,发现她靠在门边,已经快睡着了。 “青予!快别睡了!”他别开脸,晃了晃她的肩膀,又把她推回去,关好门。 “青予…那…你收拾完直接过来吧。”他支支吾吾交代完,连忙离开。 萧言卿见他匆匆忙忙回来,“怎么了?不是去找姜青予了吗?” “啊?还…还没起来。”萧文述还未从刚刚的画面中缓过神。 萧言卿抬头留意他微红的脸颊,手里的笔下意识收紧,若有所思。 “青予说一会儿就来。”话落萧文述又担心兄长责怪她,连忙为她找补。 “怎么,怕孤责备她吗?”萧言卿盯着手中的册子,一语点破。 “没…没有的哥。”萧文述心虚解释,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萧言卿记得自己明明多次叮嘱,让他离姜青予远一点,这文述是一点都听不进去。 “姜青予来这儿多久了?”他突然开口。 萧文述一愣,思索,“从青予到王府已经近四个月了。” “是吗,这么久了也难怪。”对他而言和姜青予接触仅仅不到一个月,可对文述来说竟然这么久了。 “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萧文述心都悬起来。 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可明明才同意和青予合作,难道哥是反悔了。 “文述,你爱慕她?”他抬眸审视。 萧文述愣在原地,反应之余,俯身跪地。 “哥,我承认,青予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她从不畏惧我的身份,更不会因为顾及我的身份远离奉承芥蒂,我想哥也感受到了。” “所以,她是文述的第一位知心好友,但并无爱慕之情。”他没有撒谎,因为在兄长面前,他根本无法隐瞒,做多余的事,只会引得兄长生气,甚至伤害青予。 他略微思索,文述说得没错,她从不畏惧他们,他本以为是她不够了解自己,可按照她的种种做法,很快便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可他深知,姜青予的智慧为人,远远超出他们的可控性,性情诡异,捉摸不透,更别说像文述这般的康正赤子之心。 “文述,你最好认真听完孤接下来说的话,姜青予已经超出我们预想的模样,你既然喜欢她的纯真无邪,那么就不要畏惧她在阴暗中的不择手段。” 垂头的萧文述斟酌兄长话中的含义,他不知道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青予的特别,更是欣赏,或许就是因为欣赏,才会无所顾忌吧。 “是,文述谨记哥的话。” “好,起来吧。” 文述已成年,既有他的判断和应当承担后果的能力,但姜青予,不管你有没有那个心,我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半个时辰后,青予收拾好快速吃了个午餐才赶过来,她本想直接过来,但又担心萧言卿会怪罪她赖床,不让她吃饭,所以斟酌后,还是决定用完餐再过来。 “文述…抱歉,我来晚了。”她小跑着进来微微喘气。 “青予,你来啦。”萧文述提起笑容,尽可能掩饰刚刚的紧张。 她缓了缓,点点头,看向萧言卿,俯身行礼,“殿下。” 萧言卿自然没有看她,不过她倒是隐约察觉,空气中异样的氛围。 她走到萧文述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询问,“出什么事了?殿下为什么生气?” 萧文述一愣,“不用担心没事的。” “真的吗?难道殿下凶你了?” “真的没事。”萧文述赶紧回应。 一旁的他虽未看,却留意他俩的窃窃私语,就算小声,一个房屋,他怎会听不见,这女人是故意的吗?! “姜青予!”他放下书本,语气略微加重。 “殿下怎么了?”她一怔,些许疑惑,萧言卿脾气起伏不定,难道是怪她来晚了? “既然你已经开口,孤自会严格按照你的要求。” “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孤亲自探究你的剑法。” “好阿。”青予倒是愉快答应了。 可转眼才发现,文述和千云惊魂般的神色。 “哥,青予她才练了三个月,她根本无法…” “紧张什么,怕孤会杀了她?”他打断文述的话。 “不,不是的哥…”见状,萧文述便不再言语。 他知道,他越是在意,青予处境只会越糟糕。 青予一脸茫然地望了望他们,不解,随后便听命去准备。 萧文述找准机会同她一起出来。 “为什么那么紧张?”青予倒是满不在意的发问。 “哎。”萧文述沉沉叹了口气。 “青予你不知,我哥对待练武极其严格。”他面露苦涩。 “嗯?这不是好事吗?” “青予,如果只是如李将军那般也没什么,可,我哥对待对手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半分仁慈,只要被抓住弱点,不是晕过去,就是卧床修养一周。” “就连我…手臂都脱臼过好多次。” 她一愣,眨眨眼,“好狠心啊…” “所以,我担心…” “呵呵好,我有心理准备了。” 她笑了笑,刚准备去又被文述抓了回来,“青予,我是认真的!” 见文述如此担心,她只是认真解释,“我明白文述,对我来说严厉是更加珍惜同伴的生命。” “尊重?为何?”萧文述松开她的手臂,不解。 “他是你的哥哥,是士兵的领导者,他有义务,更有责任让你,让他的下属变强,既然他能找到你的弱点,你的敌人自然也可以,他能放你一命,可你的敌人,不会。” 或许这残忍的训练方式是为了让他们铭记弱点带来的痛,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为生命争取的希望,如果有人如此看重自己,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哎,青予!”萧文述打断她游走的思绪。 “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受伤什么都不做。”萧文述神色严厉。 “听我的,如果你坚持不住,就认输求饶,我哥不会说什么的,好吗?” 她斟酌后爽快答应,“好,我明白了。” 见她答应自己,他也放心了些,“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在。” 她对上文述的眼眸,心里就像融入一股热流,虽不明白文述为何要如此用心对待自己,但这种感觉很好。 第20章 她放弃的人生已经死了 萧文述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迟迟没有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住她的双肩。 他连忙松开手,“抱歉青予,我…” “谢谢你文述,你在旁边的话,我会很安心。”她眉眼一弯,洋溢温柔的笑容。 这一幕,亲切的微笑也融化他焦灼的心,她经常笑,却从未有过现在的情真意切。 此刻,他们并未注意在一旁悄悄听着他们交谈的千云。 千云回去把所有话转述给他。 “她,真这么说?”萧言卿倒觉得不可思议。 “是殿下。” 萧言卿斟酌,她有这样的觉悟,无非又是好听的话。 青予拿上剑已在空地上做好准备。 她垂眼看着手中的剑,光亮的剑身倒映出她的眼眸,熟悉却又陌生。 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只知道,当初那把刀,已经斩断了曾经的自己。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萧言卿从一旁走来。 “是殿下。”青予应声。 “好,拿剑。” 话音一落,千云双手呈上利剑。 她目光落在那把长达一米左右的利剑,光用肉眼都能感受刀剑的重量和自身携带的气势,就连出鞘都能听出杀人无影的声响,那便是死亡的声音。 他见她微变的脸色,“怕了?” 她微微摇头,“如果能拥有一把好剑,感觉一定很好。” 他扬了扬唇,“等你有资格再说吧。” “好。”一定! 她在心底暗暗鼓舞自己,一定不会太久。 萧文述站在一旁紧张观战,他只能希望兄长能手下留情,青予能乖乖求饶。 此时,两人站定,虽习武只有三个月,但她却能感受到,萧言卿寒冷的气势一步步灼烧她,那把如幽冥的蓝色火焰吞噬她。 她握紧利剑,瞳孔紧缩,她要做的,就是把每场历练当作与死亡对抗。 她率先冲上前,迅速环视他的弱点。 她记得千云告诉她,如果对手的弱点明显超过三个以上,但又不和他气势形成正比,这就代表,是透露破绽的计谋。 果然,既然无法选择,那就正面突击。 “乓!”剧烈一声,兵器碰撞,甚至能看见摩擦碰撞的火花。 她利用自己的优势,跃起身姿,在拼斗中一招招袭击他身体上的弱点,却被他轻而易举地防住,她当然能看出,他没有出招。 他们走完几十招,萧文述在一旁焦灼注视,青予已经付出全力,三个月能达到别人半年才有的程度,已是奇才。 可是兄长没有出手,难道兄长真的会… 萧文述刚在心里庆幸兄长会手下留情,却见青予停下动作。 “殿下若不出手的话,不就没意思了嘛。”青予隐约有些失望。 萧文述一惊,青予是疯了吗?居然还挑衅?! 萧言卿唇角微勾,“好,有魄力,孤应了你的要求。” 他本想试探她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不可否认她确实天赋异禀,至于求饶,他倒想看看她会坚持到何时。 完了! 萧文述心都悬起来了,兄长认真了!青予连三招都躲不过! 猛然间,一把沉重的剑砍向她的身体,反应过来的她,迅速迎接,或许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内力的可怕。 她根本挡不了,找准机会,她躲避他直向自己的攻击。 他暗沉的眼神,冷声道,“很聪明。” 话音刚落,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耳旁回荡“乒乒乓乓”交错的碰撞声。 对于萧言卿来说,找到她的破绽轻而易举,不过,如果游戏那么快结束就没什么意思了。 青予仔细观察他剑法中的技巧,除了极其有落差的力量来说,他的速度更是疾如雷霆。 配合内力,她已全神贯注他的招数,根本无法还击,不愧是闻风丧胆的战神恶魔。 一连贯的招数,她直接被打倒在地,甚至因为重击的力量,被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青予!”萧文述着急想要冲上前,可他知道兄长的规矩,谁也不准打断进行中的试炼。 “看来,还差得太远了。”萧言卿冷厉的视线,没有一丝怜悯。 他看着青予从地上费力地站起身,倒是没那么失望,至少没在第一击就败了。 她缓了缓气,握紧手中的利剑,调整站位。 “殿下,刚刚那一招很厉害,可否,再来一次。”她娇弱的面容洋溢笑容。 这次不光萧文述,连旁边站的人,包括他,都是惊讶万分。 若不是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笨,而是疯,他一定觉得她蠢到无可救药。 “如你所愿。” 第二次,她仔细审视他的习惯,虽被他内力逼迫,可还是被她找准躲闪的时机,仍然没有力量对抗他的下一招。 她再次倒地。 不过这次,却拨动了他的心弦。 没想到第二次她居然能躲过,这么短的时间,可以适应对手的攻击方式,并且给出应对策略,不简单。 身体的疼痛感一次次加重,她用尽全力从地上站起来,调整,迎接。 做好准备的她主动出击,她不能畏惧,也没有这个机会,尽管,她知道自己会再次跌倒。 “青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萧文述站在一旁瞪大双眼,他不明白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实力上过于悬殊的差距她无法获胜,既然不会获胜,为什么还要继续。 萧言卿打量她的目光愈发复杂,她看似摔倒挨打,却不知她每一次动作都更加贴近自己,那把剑也靠自己越来越近,仿佛只要持续下去,她一定能赢上一招。 就如那晚一样,没有放弃,也不会放弃。 突然,击向他颈部的剑一转,他迅速迎接,两把剑交错,发出微亮的火光,最后还是无法赢一招。 她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动作越来越吃力,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这么继续下去有意义吗?”沉默的萧言卿终于发问。 “意义…”她踉跄的身体,不断喘息,在利剑的支撑下站住脚。 “呵呵,我放弃了曾经的自己,这一生我不会再放弃了。” 即使是地狱,她也会在地狱中找寻希望,生存的希望。 “至于意义…或许,在成长中领悟,在一次次失败中增强,这就是意义吧。” 第21章 她就是个疯子! 青予定眼相视,“来吧殿下,只要我能站起来,只要我还未投降,这就代表我还可以继续,我还没有输。” “好,成全你。”萧言卿倒想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决心,又能抗争多少次。 这次他不再手软,看准她握剑手,直向使去。 “青予!”萧文述不受控制地呼喊。 可她迎接这一击的手根本无处可躲。 眨眼间,剑支飞跃在空中,直直掉在地上,连同滚落在地的她。 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使不上一点力,她扭头看向掉落在一旁的剑,想要起来,可疼痛得身体怎么也动不了。 恍然,她隐约听见女人的话语。 “你就是个废物!” “你怎么不去死!” “废物!废物!废物!” 不!她不是!她要活着! 她要掌控自己的生死,她会活下来,一定会! 她努力伸出唯一能动的右手,想要抓出那把剑,无视头顶上传来的话语。 “姜青予,你已经输了。”他盯着费力挣扎的她。 可她丝毫不在意,抓起剑,全力撑坐起身。 他心脏猛然一顿,难道这个女人还想继续?! “姜青予!”他提声,剑指向她的喉咙。 此时,她茫然的瞳孔这才转向他。 “你输了!” “可我右手还能动。” 他一怔,刚刚他的目标明明是她的右手,她什么时候… 他豁然醒悟,她在极短的时间内,交换了手的动作与力量,她竟然在牺牲的过程中,不是选择放弃,而是选择把牺牲降到最小。 真是个疯子! “够了!” 她怔愣中眨眨眼,仿佛在询问他为什么? “我已经知道你的可塑性了。”留下这句话,他收起剑转身离开。 最后他似乎向他们交代什么,可她恍惚的神智已经听不清了,她只知道,她没有输… 萧文述惊慌中跑上前想要搀扶她,才发现,松懈的她已经快晕过去。 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一直在支撑她… 自己明明告诉她可以放弃,她还是选择,继续战斗… …… 萧文述把她抱回房屋,连忙叫大夫来查看。 经大夫诊断,内伤外伤都不轻,还有脱臼的左手,看来又要休养好多天了。 他虽看出兄长已经手下留情,可青予毕竟是姑娘,哎… “最近照顾好她,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萧文述吩咐两个侍女。 “是郡王。” 萧文述见状退出来,来到书房。 “哥。”他微微低头,“大夫说青予没有什么大碍,但需要休养几日。” “是嘛,那就让她这几日好好休息,不必过来。”萧言卿并未抬头,却能感受到萧文述苦恼的视线。 “怎么?心疼了?”他抬头审视萧文述的神情。 被点破的萧文述抿了抿唇,“哥,接下来…青予有什么打算?” 他知道他不该问,也不能左右兄长的思想,但他很在意。 “孤自有安排。” “是,文述明白。”他想帮青予,但他知道自己不该插嘴。 萧言卿盯着萧文述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经这几天休养,青予倒恢复得很快,每日在屋内看书休息,还有侍女们照顾,日子清闲。 文述每日都来看她,陪她聊天,倒是一次也没有见到萧言卿,直到… “青予怎么样了?还疼吗?”萧文述关切询问。 她摇摇头,扬起唇角,“没事了,大夫很厉害,已经完全不疼了。” “青予你都不知道,大夫都在感叹,一个小姑娘时不时都在受伤,这怎么行!”这才来多久,他都不记得她伤过几次了。 “没事的,这不都好了嘛。”青予倒是乐观。 “还好青予年纪小,恢复快。” “这倒是…” 坐在床上的她,扭头就见进来的萧言卿。 “殿下。”她缓缓从床上站起来。 萧文述连忙起身行礼,“哥。” “既然还未恢复好,就先坐吧。” 迟疑后,她点点头,坐在床边。 “康复后来找孤,孤会…” “哥。”萧文述抢先开口,低头俯身。 “就让我带青予训练吧,我一定会严格要求的。” 他一眼就看穿文述的意思,无非是想把她留在身边。 “不行。”他冷声拒绝。 “为…为什么?”萧文述微微抬眼,“哥,我保证,我会让青予成长得很快的。” 他无视文述的请求,转眼俯视坐在床边的她。 “姜青予,孤会亲自训练你。” 萧文述一怔,缓缓放下请示的手。 兄长要亲自带,这…意味着什么? “若有殿下亲自教导,我很乐意。”她洋溢笑容,满心期待。 他审视她的目光,留意一旁的文述。 “文述你先出去。” 犹豫后,萧文述还是退了出去。 此时,屋内仅剩他们两人,寒气也再次扩散开,青予倒是毫不畏惧。 她对上他炽热的目光,迟迟不见他开口。 “殿下是想和我说什么吗?”难道是什么需要顾及文述的。 “姜青予,如今,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成为孤的得力侍卫,第二,在暗处为孤效力。” 听闻他的话,她视线落向门外的千云,“我想同他那样…” “不。” 她立刻否认自己的答案,站起身逐步靠近他,走到他跟前,仰望足以毁灭她的那双眼眸。 “我要高于他,直到和殿下一样。” 他视线随她看向屋外的千云,“然后呢?一同与孤作战,还是杀了孤?” 这个女人不止一次告诉他,想同他一样,完全超出常人的思维,那么最终的结果又是什么? “我告诉过殿下,成为强者是我的目标,掌控自己的生死,是我的心愿。”她斩钉截铁的气势,根本不容他质疑。 “为何是他?” “嗯?”她扬唇一笑,眼眸弯如月,却是被阴沉黑暗包围。 “他不一样不是吗?” “不一样?哪儿不一样?”他瞳孔紧锁,专注的气势隐藏自己的冷意。 她解释,“他更冷血,更无情,他看我的眼神,时刻保持警惕,而且,我在军营,他不是一直在监视我吗?” 他神色未变,可心底却是被她点破察觉的震惊。 千云虽不及他,却是他身边最强的,甚至真正的实力超过文述,难道千云被发现了? “殿下别误会。”她隐约猜到他心中所想。 “千云很厉害,无论是当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无法察觉,不过,他眼神太寒冷了,和殿下有几分相似,我想,应该也是殿下亲自调教的吧。” 仅仅是因为她对萧言卿的感觉记忆犹新,就算是同他相似的人也一样。 第22章 异常的病因 猛然,他掐住她的脖子,明明杀了她轻而易举,可现在似乎越来越难下手了。 “呵,真是疯子!不过,不可否认,孤很中意你!”他承认,他欣赏她不要命敢于挑战他的性格,只是她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仁慈了。 “呵呵呵,殿下。”她咧开唇角,泛红的黑瞳充斥病态的疯狂。 就算被他掐着脖子,她也毫不畏惧地靠近他。 “能与殿下这样的强者同战,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他对上她的笑容,若能掌控这个女人,便是一枚极好的棋子,虽然掌控她并没有那么容易。 之后他从屋内走出来,萧文述没有离开,一直在屋外等候。 “康复好后让她来找孤。”他冷声下令。 “是哥。” 突然,他眸子中的厉色转向千云。 “千云,你多久没有训练了?” 被提到的千云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后的他,立马俯身跪地。 “回殿下…是有些时间了。”千云下意识屏住呼吸。 殿下这般,只能说明他犯错了。 “是吗,记住,跟在孤身边,绝不允许失败。” “自己去领罚。” “是殿下。” 见离去的他们,萧文述一脸茫然,赶紧进屋查看。 “青予,没事吧?” “没事的。”她仍旧挂着笑容。 可萧文述一眼就留意她脖颈上发红的痕迹,心知肚明。 “怎么了?”她见文述迟疑的神色。 萧文述摇头否认,“没事。” “对了,刚刚千云被惩罚了,青予知道理由吗?” “惩罚?”她在脑海中盘旋。 明白后,她勾唇,“还真是严格。” “啊?千云哪儿做错了吗?”萧文述不解。 “或许是因为监视我,被我发现了吧。”她一脸淡然。 “监视…” 兄长一直派人监视青予,他能猜到,却不曾想青予知道也是如此平静,宛如理所应当的做法。 “青予,你不生气吗?”他试探性询问。 “为什么要生气?” “毕竟我哥…” 现在想想,无论兄长如何对待青予,她始终没有愤怒,像是默默承受,又像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这么做是对的,对于不确定的因素,当然要谨慎行事。”她开口解释。 “青予,能像你这样真好,无论遇见什么都能如此冷静果断,不像我…优柔寡断。” 她抬眼看向文述,总觉得他最近有烦心事,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 “文述不能这样否定自己,你要去找寻属于你自己的优点。” “自己的优点?”一直以来他都向兄长前行,早已忘记自己的一切。 “嗯,我觉得文述很好,我很喜欢。” “喜…欢…” “呵呵朋友的那种喜欢。”怕他多想,她补充。 “呵呵我明白了青予。”他回应她的笑容。 “我希望文述能找到最好的自己,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最想成为的人。” 听闻萧文述笑容微微淡去,“我已与家族融为一体,复仇是我的使命,是我和兄长必须要做的事。” “文述不必把这个分为两件事,如果他们有冲突,就去寻找没有冲突的办法。” 萧文述寻思她说的话,“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我没有选择。” “不曾想,是我自己放弃了选择。” “听青予一席话,豁然开朗。”他打趣,不知为何,她总能在困境中为他指路,自己好像却帮不了她什么。 “青予,我真希望能帮到你什么。” “嗯?不是已经在帮我了吗?”她眨眨眼,示意眼前的一切,美食,照顾她的侍女,还有关切真诚的心。 “这…挨我哥一顿揍,我再给你叫大夫,这算哪门子帮啊?”萧文述懊恼地摇摇头。 青予倒是被他逗乐了,没忍住笑出声,“呵呵呵没关系的。” “放心文述,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萧文述也同她肯定,“恩,我也是这么认为。” …… 此时,为姜青予看病的大夫被叫进房屋。 “怎么样?这么久了有线索吗?”萧言卿询问大夫。 “回殿下,在下确实没有打听到殿下所有说的情况,不过倒是听闻有这样的病因。”大夫向他解释了解的结果。 “继续。”他示意。 “是殿下,说有种少见的病因,会让人在遭受某种刺激下,突然改变心智,不过缓和后又会恢复如常。” 听闻,他垂眼思索,姜青予确实性情变化多端,甚至无法摸准她最真实的模样。 “那这种情况,会不会是她故意隐藏?” “不排除殿下所说的可能,若是病因引起,那便无法控制。”大夫解释这种情况。 “那最近为姜青予诊断可有这种情况?” “这…姜小娘子除了最近受的伤以外,并无其他病症。” “不过,姜小娘子虽如常人一般,但又有很奇怪的地方。”大夫眉头紧皱,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奇怪?哪里奇怪?”他接着询问。 “在下没有依据,也是枉然猜测…”大夫不知该不该说,又怕殿下怪罪。 “说吧,无罪。”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可姜小娘子似乎在某些感知很薄弱,某些感知又过强。” “你是说,她不是正常人?”萧言卿神色微变,略微诧异。 他仔细回想姜青予的各种状态,是,无论对谁都没有愤怒,恨意,他所能强烈感受到的只有,兴奋。 “可…毕竟没有依据,仅仅是在下的感知,所以也不敢断定。” “好,孤知道了,若有其他的消息再来告诉孤。” “是。” 他再次叮嘱,“这件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殿下。”大夫俯身退离。 倏然,他眼前仿佛闪现姜青予的每种神态,她变故最大的,就是她在面临危机的时刻。 或许他可以好好培养她,为他所用。 “千云。”萧言卿呼喊屋外的千云。 “奴在。” “去办件事,找…”他道出后续。 千云听闻后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如常。 “是,奴明白。” 第23章 犯错的惩罚 昼夜更替迅速,阳光如细腻的丝绸,冉冉升起,挥洒在这座府邸。 春去,夏季也悄然而至,白昼一天天炎热起来,不过对青予来说,却不受任何影响。 她收拾好,来到萧言卿书房,近几日他几乎都在,貌似闲下来了,她的伤在大夫看诊后确认已康复,她已经快等不及了。 “殿下。”尽管她轻声细语,可话语中也无法掩盖她的兴奋。 萧言卿书写的右手顿了顿,“看来已经恢复了。” “是呀,多谢殿下给我时间。” 他抬眼,留意她满心欢喜的面容。 “那训练就从今日开始吧。” “千云去准备。” “是殿下。”千云俯身退离。 “姜青予,从今日开始,学习由孤亲自安排。” “好。”青予乖乖点头。 “你也没有拒绝的可能。”他起身,向屋外走去。 青予眨眨眼,不解。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她跟在他身后,前往空地,千云已做好准备。 “听好,训练时间为早晚,每日清晨卯时和晚餐后,孤会在这里等你,不允许迟到,明白?”他站在她跟前严厉叮嘱。 “好的殿下。” 他示意桌上摆放的木剑。 她赶紧上前拿在手里,按照他的指示开始练习,从每一步剑术的细枝末节,到动作的精准度,一再跟进。 “手高一点,身体再低一点,好,继续。”他站在她身旁,用一只细长的木棍指导她的动作。 一套动作的每一步,他都会让她练到肌肉发抖,形成惯性记忆为止,最后连起来,他便会给她做一次示范。 青予专注盯着舞动剑支的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再加上气息的运用,看似简单却是流星赶月般的身影。 “明白?”他转向她。 “明白。” 她连贯整套招数,虽在他眼中不完整,一次又一次重来,但她心中高昂的情绪丝毫不会减弱。 或许从某一刻开始,这已经成为她成长的目标,不停歇,一次次重现,她喜欢剑支在手中舞动的感觉,喜欢灵活掌控肢体的力量。 这已成为她必须要做的事,她想要成为强者,成为同他一般的强者。 她持续在训练中成长,在昼夜更替中重复她的步调,仿佛不会停止,永远不会。 “停。”萧言卿冷声打断她的动作。 “这个动作,错了几次?” 她一怔,动了动唇,“嗯…五次。” “伸手。” 她抿唇,伸出未拿剑的左手。 “双手。”他厉声微提。 见状,她放下手中的木剑,缓缓摊开双手的手心。 之前萧言卿告诉过她,多次犯错要挨罚,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这段时日她一直都没有出错,可今天却… 她面色平静,却心惊胆战地看向他手中细长的枝条。 “数着。” 似乎已做好枝条用力落在自己手心的准备。 “1,2,3…” 她垂下眼帘,望着手心微红的痕迹,还有痛感,直到数完。 “5。” “记住了吗?” 她点点头,握住被惩罚的手心,感受残留在手心上的痛感。 原来,犯错的惩罚是这样。 疼,却也没有很疼。 他端详她迟疑的神色,不禁有些怀疑,是自己太重了吗? 可疑问闪过后,他又嘲讽自己,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她? “今天就到这儿吧。” “好的殿下。”她放下手,转眼扬起笑脸。 他的心隐约被她的笑容触动,刚刚是假装的吗?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好像她一直都在笑。 “青予!”突然响起的呼喊打断他们。 只见萧文述一边朝她挥手,一边朝她小跑过来。 “文述。”青予也迈步上前。 “你终于回来了。” 文述在她差不多快痊愈的时候,便前往军营,这一呆就是半个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是啊…我…” 萧文述转眼才留意一旁的兄长,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连忙俯身上前。 “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领悟了?”之前姜青予在的时候,文述天天朝军营跑,现在没半个月就回来了。 “有,只是还不能像李将军那般熟练。”萧文述虽上过战场,却没有实打实做过士兵领队,之前兄长也没有着急催促他要掌握训兵要领,可最近… “文述,你已经不小了,该掌握这些了,若你不能让士兵信服你,你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他再次冷声提醒。 “是,文述明白。” “看来还是孤平时对你太放纵了。”他眼底一沉,一片寒冷。 “可,他们都是行军打仗的优秀士兵,我也无法指教他们,而且…都是哥训练出来的…我又该如何教导…”萧文述失落地垂下头。 他一直在向兄长靠近,可却永远都跟不上,士兵虽愿意听他,可他知道,是因为他是郡王,更因为他是他的弟弟。 “优秀…” “可我却觉得破绽百出。”听闻他们交谈的青予,把玩手中的木剑,悠悠开口。 萧文述一愣,微微抬眼,迟疑后本想发问却被兄长抢先。 “既然破绽百出,那一定有你的见解。”他知道她最近一直在看军事的书,好奇她会说出什么样的天方夜谭。 “之前我在军营才呆了两个月,不就发生了很多事嘛,嫉妒,贪婪,算计,仅仅是因为我吗?” “不是,是因为强者,一个后期加入的初学者,逆流而上就能打破他们的平衡,不就说明,他们早已失去最初的斗志,注意力自然无法集中在自我成长上。” “也到达了他们自身阻碍的阶段,这样的士兵算优秀吗?”她轻柔的话语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或许就是这样的差异,更是打压式的嘲讽。 一旁的千云神情都变得紧张,这无疑是在否认殿下之前带的士兵。 萧文述震惊的瞳孔认真思索她刚刚说的话,确实是如此。 萧言卿倒是面色平静,心里已经渐渐接受她不同于常人的看法。 “你认为如何改善?”他对此发问,更是想要深究她的思维。 她放下手中的剑,转向他,“就像殿下教导的,运用他们畏惧嫉妒强者的心,再找准他们的弱点一一击破。” “这样做会不会太严厉…”萧文述发出质疑,担心严厉会让士兵过于畏惧。 “可就算把握好时机也有缺点,失败者要么颓废失去斗志,要么重整旗鼓,沉静心境,便可细水长流。” “不管怎么样,路是自己选的,要让他们明白,训练主要目的不仅仅是增强提升,而是为自己的生命争取时间…” 她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一旁摆放剑支的桌子上,望向远方,伴随逐渐绽放开的笑容。 “并且是,活命的时间,呵呵呵,如果…他们甘愿死的话…”说到这儿,到嘴边的话语突然截止。 正当他们期待,她接下来会有怎样恐吓的话语。 眨眼间,她收起笑容,顿了顿,“我饿了,要去吃午餐了。” “……” 第24章 不会迟到的成长 这出乎意料的转变,让一旁注视她的人很是头疼。 青予跃下桌,整理下裙摆,已经准备离开。 “对了,青予。”萧文述恍然想起什么,“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已经放在房屋了。” “真的?太好了,谢谢文述!”听到这儿,她蹦跶着朝房屋去了。 这般我行我素,随心所欲的状态,也只有她了。 萧文述怕兄长恼怒,赶紧解释,“抱歉哥,青予…她可能真的饿了。” 他勾了勾唇,不知为何,他并未有一丝不悦,或许只是纵容这个小姑娘罢了。 “随她去吧。” 他转向文述,“既然她已经给你答案,就不用孤再多说了。” “是哥,文述明白。”萧文述连忙低头,猛然又意识到什么。 “哥,青予说得都对吗?” 他斟酌后告诉他,“没错,按照她所说,选择一条背水一战的训练方式,若能领悟,便可成为士兵中的精英,如果能合理运用这种方式,或许能提升几倍军力。” “原来如此。” 萧文述不禁敬佩,青予为什么连这个都明白? 午后得空,萧文述找到她。 “青予,我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事文述。”她放下手中的书,抿唇露出笑容。 一般下午无事,她不是歇息就是看书。 萧文述转眼察觉她泛红的手心,“青予,我哥惩罚你了?” “是呀。”她嘟囔,倒也不生气不伤心。 “哎,我哥就是这样,小时候我不知道挨了我哥多少打骂,这一点都没变。”萧文述诉苦般地摇摇头。 “文述很怕殿下吗?”她询问。 “是啊。”兄长如父,岂会不怕。 “呵呵,看来是血脉压制。”青予轻声笑了笑。 萧文述两眼微瞪,神情也些许夸张,“岂止,再加上后天培养的气场。” “呵呵呵。”青予倒是被他夸张的神情逗乐了。 “不过,相比畏惧,更多的还是敬重,这是向往成为兄长的理由。”他一直追赶兄长的脚步,却从未跟上。 “文述成为自己就好了。” “谢谢你青予,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在鼓励我。”萧文述很喜欢和她交谈,她总能让他看到无尽的希望,心中的火焰一次次被点燃。 她明亮的眼眸微微一沉,一位经历了生死仇恨,却依旧持有善意的人,这样的人将来会有不同的成就。 “青予,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呢?”道理虽懂,但还是难以抉择哪种方式。 “是指训兵?” “是,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信服我,但又…” “文述,如果他们都是新人,你会怎么做?” 思绪在萧文述脑海中盘旋,“当然是,从头训练,严格要求,从生活起居都以规矩统一。” “还有呢?”她继续道。 “还有,当然也不能太过苛刻,生活饮食尽可能实现满足。” “文述不都知道嘛。”她提醒。 “可他们不是新人啊。”萧文述不解。 “对你来说不都一样,他们赢不了你。” “可是…”赫然,萧文述脑袋中那根纠缠的线团,随着她的话语一同被整理顺畅。 是,他们不够强,不够完善,和平的时光他们已失去以往的斗志和决心。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豁然醒悟的萧文述站起身。 “谢谢你青予,我先去整理头绪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禁感叹,文述成长,或许是迟早的事。 姜府内。 姜墨正在屋内饮茶,姿态优雅看上去却略显焦灼,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公子。” “快说,有什么线索吗?”见侍卫进来,姜墨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公子,前几日那位被暗杀官员,还没有查出幕后凶手,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应该是高手所为。”侍卫禀报今日的调查结果。 “有资料遗失吗?”姜墨追问。 既然是存放近期资料的库房一定有所目的才是。 “有公子。”侍卫肯定的同时,又下意识偷瞄他的脸色。 “快说什么东西?!”姜墨已失去耐心。 侍卫胆怯的道出真相,“是…是记载姜府的资料。” “什么?”姜墨瞪大双眼,略微吃惊。 “难怪陛下突然传唤父亲,应当是因为这件事。”姜墨眉头紧皱。 “公子不用担心,里面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查出来,说是手下的失误应当是可以解释。”侍卫安慰。 “你懂什么!陛下向来多疑,就算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想必对父亲也会有所戒备。” “是…公子。”侍卫连忙垂头应声。 “难道是找寻东西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所以才会杀人灭口吗?”姜墨自语,可偷盗的人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嫁祸给父亲?仅仅是为了挑拨父亲和陛下?” 姜墨脑海中一连串的疑问都无从得知。 “对了,接替他的人是谁?”姜墨突然想起这件事,难不成为了安插人手? “回公子,属下调查过,此人并无向任何人靠拢的迹象。”侍卫否定他这一猜想。 “算了,持续关注这件事,先等父亲回来吧。” 姜墨眼色阴沉,气息也逐渐紊乱,想要陷害姜家的人,无非就是和骁王有关的人。 萧言卿,别让我抓到机会! 此刻,萧言卿回到书房,侍卫来报,看来已经等到了时机。 “殿下,基本可以确定了。”千云向他禀报之前他交代的事。 “好,明晚把她带过来。” “是殿下。”垂头的千云若有所思,似乎不太明白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有异议?” 千云一惊,赶紧否认,“不是的殿下,奴不太明白…” “只有让她变得有利用价值,才不会随意被舍弃,而且还不能被人怀疑。”他思忖中给出答案。 而这份答案又像是在肯定自己的内心。 “怀疑…”千云顿时意识到这个人是谁。 “殿下是指她吗?” “没错。” “可是殿下,奴还是觉得太冒险,如果她…” 他面无神情,可眼底却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 “孤自然不会放任她去。” 终究,她还是他的一枚棋子。 第25章 携手共武 清晨,太阳刚刚出现,阳光洒向空地。 青予已开始训练,困意还未从她大脑中散去。 她抬眼望向萧言卿,一丝被疲惫掩盖的气息都没有。 他就一点都不困吗? “在看什么?” 她游离的思绪被他冷冽的嗓音惊醒。 “开始。” “好殿下。”她握紧木剑,重复昨日的招数。 结果对他来说却是差强人意,因为他对她的严厉早已不同常人。 “再来一次。” “好。” 剑支在她手中轻快飞跃,配合她稳重沉淀的心境,每一次都将更准确,更完美。 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宛如天生的强者,强大已变为她成长的唯一宗旨,可对他来说还不够。 “再来一次。”他指示道。 “好。” 她一次次重复,不断改善,不断熟练,直到… “很好。” 终于听见他的夸赞,她扬起笑脸。 “刚刚重复了多少次?” 她一怔,听见这句话,脸上可爱的笑容瞬间淡去,回想刚刚。 “八次。” “伸手。”严厉而简洁的话语,不容质疑。 她放下手中的剑,乖乖伸出手,白皙的皮肤练习后微微发红。 “若你是普通人,便不会受此惩罚,既然你的目标是同于孤,自会更加严厉,可有异议?” “没有。”她轻声回应,瞳孔转向那支木条。 “数着。” “好。”她如小孩般,听话,认错。 “1、2、3…” 木条落在她手心,疼痛会让她记住,她应该更刻苦。 “7、8。” “疼吗?”他审视她的面容,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不悦,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疼痛。 “疼。”是,她感受到了。 “记住了吗?” 她放下手,抬眸望向他,点了点头。 “下次争取一次完成。” 听闻他的话,她又立马扬起笑脸,仿佛她刚刚的迟疑错愕都是一场幻觉。 “好的殿下。” 他抿唇,“继续吧。” 空地上的她,舞动剑支带动些许微风。 萧言卿坐在一旁,喝着茶监视她的每一步动作,他仅仅一个眼神,青予便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神注视她。 “气息,深长细微,均匀缓慢,根据动作的快慢,调整气息的深浅。” 停下动作的她,听他重复今天的教导,气息,内力,虽然理论上是理解了,对她来说却是空洞飘渺的东西。 “你不必懊恼,习武内力从幼童时起,现在确实要废一些功夫。”他解释,起身走到她身后。 “跟孤一起。”他挺拔宽阔的身体,如山峰般树立在她身后,紧握她拿剑的手,具有差异的手掌完全包裹她的小手。 此时,他带动她娇小的身体,一同重复刚刚的招式。 这一刻,她似乎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体内气息的流动,配合他的动作,结合他运作的肌肉,一次又一次。 她察觉他放慢的动作,及被气息带动的内力,这一股力量宛如从他身体里,扩散开,没有尽头的往外。 直到动作结束。 “殿下,能再来一次吗?”她仿佛快要领悟他们所说的意思。 “好。” 随着动作开始,她在脑海中盘旋,吸与吐的深浅,每一次呼吸将贯彻在身体内部,逐渐,她动作也变得愈发轻盈,这种感受,与刚刚完全不同。 她欣喜相望,“殿下,我明白了。” 恍然间,他对上她闪烁的眼眸,灼眼的笑容宛如在吸引他。 可眼底像是隐藏了什么,是秘密,是她的秘密。 察觉自己思维的他,立马松开她的手,回去坐下。 “明白就继续吧。” “好。” 果然,从这儿开始,她一次比一次熟练,原来领悟后则是瞬间的转变和成长。 …… 晚间沐浴后,侍卫敲响她的门,告诉她去大堂。 正更衣的她若有所思,这么晚了,萧言卿找她做什么? 此时会客室,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正在里等待他们。 萧言卿迈步走进,女人一见他立马尊敬的俯身,跪地行礼。 “殿下。”细腻柔和的嗓音,却又不失女性的魅力。 “不必,起来吧。”他示意。 “是,多谢殿下。”女人提裙起身,掀开帽檐,每一步动作都在展现她优雅的气质,淡雅精致的妆容,欣喜间露出若隐若现的妩媚。 女人正是幻香阁的花娘,他特意让千云带她前来。 “花娘,之前交代的事怎么样?” “殿下说,让花娘训练新的小娘子吗?”花娘明白,想必殿下是需要增添人手。 “没错。” “既是殿下的要求当然没问题。”花娘微笑领命。 他下颚微扬,“距离花魁选拔日还有多久?” 花娘一愣,显然刚刚那件事,不是最重要的。 “回殿下,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好,我要你把她训为花魁。” “可是…两个月…”花娘心猛然一紧,若有基础还可以一试,若没有,两个月根本不可能实现。 “做不到?”他幽暗冷沉的眸底,如饿狼般散发嗜血的红光,不禁让人背脊发凉。 花娘张皇失措地跪在地上,“不…不是的殿下,只是…不知该如何…” “花娘愚昧,还请殿下提示。”花娘埋头磕地,她知道殿下从来不留没有用的闲人。 “找到她的优势,再扩大她的优势,足矣。”若是别人,他甚至都懒得一试,可她是姜青予,或许她可以做到。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他再次肯定。 “是…花娘一定尽力而为。”花娘缓缓抬头,面露苦涩。 若殿下这么说,自有殿下的道理,她也只能在心底祈祷,那女人能机灵点。 “起来吧。” “是…” 花娘小心翼翼询问,“不知…是哪位小娘子?” “她马上就来了,记住,她的身份是保密的,除了你以外别让第二个人知道,至于后果,你清楚。” “是是,花娘明白。”花娘连忙点头。 “殿下,您找我?”进屋的青予打断他们的交谈。 青予眼一转,顿时看见屋内的另一个女人,相视对望,这熟悉的面孔。 幻香阁的花娘? 看向她的花娘同样一惊,是她?! 顿时,房屋内血腥的一幕重现在花娘脑海,不禁令人作呕,她心一凉,完了,看来真是这个疯女人。 第26章 隐藏在幻香阁学习 “这是?”青予转向他,率先发出疑问。 她仿佛能在氛围及大家的眼色中察觉出来,花娘来这儿的目的。 “殿下,您不会是要把我卖去青楼吧?”她微微睁大双眼,无辜的神情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忍。 萧言卿勾了勾唇,冷声打趣,“现在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她垂眼,唇瓣抿了抿,“怕,恶心。” “恶心?”她是指… “那种感觉,很恶心。” 恍然,他明白她是在指什么了,还以为她不在意,原来还是会怕。 可她又突然看向他,认真斟酌后,柔声道:“如果,是殿下这般英俊有气魄的男人,我倒是,不介意试试。” 瞬时,屋内陷入一阵尴尬紧张的沉静,除了他以外,所有人心都拧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将会迎面他雷霆般的怒火。 她居然敢调侃尊贵的殿下!简直胆大妄为! 可萧言卿见她一脸认真的态度,不像是调侃开玩笑,反而是认真思索给出的答案。 他轻咳,“胡思乱想。” 她这才从些许低落的情绪中缓和,“嗯?难道不是要…” “明天起,花娘会教导你,为期两个月的训练。”他无情打断,真怕她再说出什么。 “训练?是学什么吗?”她不解。 而且,为什么是两个月? “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你只管照做。” “好的殿下。”她点头,倒是不介意,仅是好奇。 “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花娘,你先下去。” “是殿下。” 眼见花娘离开,青予连忙追问,“殿下想让我在幻香阁呆两个月?” “不乐意?” “我喜欢这里,而且,殿下答应要教我的。” 对她来说,仅仅待了几个月的住宅,却比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更要安心。 他一怔,她喜欢这里? “既然如此,每隔三四日孤会让人接你回来,再练习剑法。” 他也算认同,毕竟武力也是她必须增强的。 “好。”青予满口答应。 “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否则孤会让你生不如死。”冷冽的寒光,死死凝视她。 青予扬起笑脸,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好的殿下。” 让她在意的是萧言卿说的两个月,难道两个月后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还是指反击姜酌的时机到了? 既然能出府,又是在幻香阁,应该能得到什么消息。 …… 清晨一早,青予刚刚收拾好,萧言卿便把她叫过去,一把短剑放置在桌上递给她。 “殿下,这是?”她迫不及待拿在手中查看。 剑鞘是铜器与皮革制作而成,上面由铜器打造简约的花纹作为装饰,剑柄链接剑身,似乎为了舒适以及减少摩擦力,能看出是造剑师傅精心雕制。 拔出短剑,出鞘的声音,折射光点的剑身。 她虽不算了解兵器,可她能看出这和军队的剑不同,虽简约可毕竟是皇室的专用兵器,完全称得上是绝佳锋利的好剑。 “孤不想让你用,不过,以防万一,你死了对孤来说没什么好处。” “但孤也要再次提醒你,别想耍花样,否则…” 话说到这儿,他才留意她如星星般耀眼的视线全然被这把短剑吸引,兴奋,喜爱。 “谢谢殿下。” 他沉沉叹了口气,“孤说的话,你有没有…” “是殿下,我会乖乖听话。”她连忙答应,短剑紧握在手中,仿佛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我走了殿下,我等您来接我。” 她期待的眼眸,充满神秘的光影,无法控制的吸引他。 “好。” 直到他答应,青予才满心欢喜地离开。 不知为何,他总是莫名其妙被她带着走,他甚至开始期望,期望他们真的能站在一条线上。 他缓和自己的心绪,或许是和她待太久了,自己也变得奇怪。 …… 青予同花娘坐在马车上,尽管只是卯时,繁华的街道已经车水马龙,刚出炉的早点,香味飘散在空气之中,紧跟着一声声叫卖。 青予欣喜地从轿帘中望向外面,若有一天她能自由自在地来这里逛逛就好了。 只可惜,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最重要的,她必须借机了解现在的局势,掌握主动权。 片刻,马车抵达幻香阁后院,青予提裙拿上携带的包袱。 千云便再次俯身交代,“青予小娘子,还请你谨记殿下交代的话。” 她默认般的点点头,千云告辞后,她望向行驶的马车。 “小娘子随我来吧。”花娘示意。 她便跟随花娘进入幻香阁。 清晨的幻香阁没有上次那般热闹,房屋内依稀传来姑娘们洗漱,练习,交谈的声音。 姑娘们身穿裹胸素裙在房屋长廊中穿梭,熙熙攘攘的脚步,伴随向她身边人问好。 “花娘。” “花娘早安。” 撞见她们的姑娘眼神若有似无的在青予脸上停留,但又立马俯身恭敬行礼,而花娘只是点头示意。 青予揣摩,看来花娘在这里的地位不可小觑。 花娘带她穿过姑娘们居住的房屋,整座建筑宏伟壮观,两次前来到达的仅仅是冰山一角,楼房被赋予多种色彩,棕,红,黄,蓝,搭配起来倒是显得更加生动的韵味。 路途还能瞧见楼房下的池塘,上面漂浮些绿植,连同游动的红鲤鱼,直到最内侧,花娘推开一扇门,简约的房屋,除了床,衣柜,小桌,便也没有其他什么。 “这里便是小娘子居住的地方。”花娘指向这里。 “里面有准备好的衣裳,换好就过来吧。”花娘交代完便出去。 “好。” 她不解,还要换衣裳,难道是… 她打开衣柜,换上里面简约清透的衣裳,衣裙的设计刚好可以从外看清她的四肢。 片刻,她来到花娘说的地方,这个房屋较为宽敞,正当她思索花娘究竟要教她什么的时候,花娘发话了。 “小娘子,虽然殿下已经提醒过你,但是我还要再重复一次,小娘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如今我们已是一根绳子上的人。”花娘缓缓道出,语调客气,却是命令的口吻。 “我明白,您叫我青予就好。” “好青予姑娘,我听命训练你,你只管照做,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我这儿守卫虽比不上骁王府,倒也是戒备森严,我不喜欢动粗,也有的是手段对付不听话的小娘子。” “所以还请青予姑娘谨记。” “好。”她听闻花娘的话再次应声,不禁上下打量她,虽说是风尘女子,但又不失优雅强大的气势,看来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 “很好,那便开始吧。”花娘话音刚落,便围绕她仔细打量。 “嗯,幸好拥有一张国色天姿的面容,虽瘦了些,也算是风姿绰约。”花娘不禁感叹,幸好底子好,不然,只能认栽了。 “诗赋,声乐,舞蹈,学过吗?” “嗯…学过了只有诗赋。”她如实回答。 “好。”花娘沉沉叹了口气,看来这是相当漫长的两个月。 “这便是你两个月需要精通的东西。” “精通?”青予一怔。 这不就是把她培养成青楼女子吗?难道和萧言卿的计划有关? “没错,所以你没有多少休息时间。” 花娘再三警告也让她有了心理准备,从最初的仪态开始,到舞步,柔韧,一点一滴开始接纳练习。 第27章 为什么他会在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跃进骁王府,伴随马儿停来下的鸣叫。 萧文述着急从马上跃下,一路跑进府,直奔书房。 满心欢喜的萧文述,朝书房扫视了一眼,仿佛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哥。” 同书房内的萧言卿打过招呼后,便开始满府寻找。 萧言卿听见他地呼喊并未抬头,但光从语调都能听出文述心情不错,“这么高兴,看来训练有进展了。” 话音落后,迟迟没有听见回应,他这才疑惑的抬头,却未见萧文述半个人影。 “殿…殿下,郡王去找青予小娘子了。”千云这才胆战心惊提醒。 只听屋外传来萧文述着急地呼喊,“青予!我回来了!青予?!” 萧言卿悠悠开口,“看来,她比我重要。” “不是的殿下,一定是郡王找青予小娘子有事。”千云赶紧替郡王解释。 “青予这是去哪儿了?”萧文述自顾自念叨,缓缓走进来,留意兄长的神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哥…青予去哪儿了?” 萧言卿视线看向他,却不着急开口。 这极具压迫力的气势,萧文述这才解释,“哥,训练有了新的进展,所以,我只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听闻他解释后的萧言卿显然不信,“只是这样吗?” “是的哥,她在哪儿?”萧文述再次询问,语气明显有些着急。 见兄长迟迟不开口,他又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千云,渴望能得到答案。 千云小心翼翼查看殿下的脸色这才道出,“青予小娘子,在幻香阁。” “什么?!” “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青予又做错了什么?!”顿时,萧文述心中燃起的怒火喷涌而出。 难怪兄长让他在这段时间待在军营训练,若不是他擅自跑回来,又想隐瞒他到何时。 “郡王,您误会殿下了…殿下只是…”千云本想解释。 他却伸手打断,“文述,是不是她在这里呆太久了,已经可以左右你的思想了。” “哥,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有什么理由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替她求情?阻止?” 萧文述抿了抿唇,“文述不会阻碍哥,但是,也不想看着青予受苦。” 萧文述留下这句话,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萧言卿厉声呵斥。 “去哪儿?” 萧文述停住脚,“幻香阁。” 他要去找青予,他要去接她回来,若自己真的不能在帮她,至少可以让她脱离现在的苦海。 就在他以为兄长会阻止他的时候,兄长却告诉他。 “今日凌晨,若你想去,就去吧。” “青予能回来?”萧文述一愣,茫然不解。 难道哥不是惩罚她? “你见到她,她自会告诉你。” 他不明白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许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萧文述离开后,千云鼓起勇气询问,“殿下为何不告诉郡王?” “这种事不需要解释。” “可,郡王会误会殿下的。” “文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于现在的处境来说只会害了自己,连这种都不会区分原由的话,等待他的终会是炼狱般的困境。” 现在文述需要成长,需要历练,直到姜青予出现才让他更加重视这个问题,自己把文述保护得太好了,他需要成长,也需要挫折。 幻香阁内得到消息的青予,早早做好回去的准备,她总感觉被萧言卿忽悠了,明明说好了几天,这都快一周了。 这魔鬼般的训练,才真是“可怕”,她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四肢了。 黑夜中,她拿上东西,准备悄悄坐上马车,一打开轿帘,才留意熟悉的面孔。 “文述?!”她一怔。 “嘘!来,快上来。”萧文述连忙搀扶她的手臂,拉她坐上马车,并叮嘱侍卫行驶。 兄长特意叮嘱他,不可被发现了。 “文述,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军营吗?”青予疑惑不解。 萧文述沉沉叹了口气,“我回来是想告诉你好消息的,没想到我哥居然又让你来幻香阁。” “抱歉青予,我哥一直瞒着我,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发现的。” 也不知道青予在这儿待了几天了。 “没关系文述,怎么说这也是我和殿下约定的一部分。”青予浅浅一笑。 “约定的一部分?什么意思?”萧文述不解。 难道是兄长愿意放过青予的某种条件吗? “只要殿下能让我成为同殿下一般强大的人,我就愿意帮他做他想做的事。”青予重复这句话,幽暗的黑瞳宛如被点燃了星火,嘴角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原来如此。”萧文述一直知道,她有恒心为自己的目标奋斗,甚至接受她有不同寻常的好胜心。 “那青予,你在幻香阁做什么?”萧文述难免有些紧张,他怕又是像上次那样… “训练。”她给出答案。 “训练?” “嗯,琴,舞,还有诗词。” “原来这才是我哥的目的。”萧文述豁然醒悟。 “嗯?什么目的?” “幻香阁是最有名的青楼,可这里也是最为人多眼杂的地方,若能合理混入,掌控消息,或许这也是一种增强的方式。” 听闻文述的话,她若有所思,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有想过,所以她并不排斥接受新的事务,精通的东西多,总是好事,不过,萧言卿的目的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毕竟,萧言卿还没有信任她,让她去窃取消息的时候。 见她沉默,萧文述不经担心,“青予,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是不是很累?” 她瘪嘴,些许委屈,“还行,就是好累,比练剑累多了。” “啊?那我向我哥求求情,看能不能多休息…” “不过…” 萧文述话还未说完,她唇角微扬。 “还是很好玩的。” 见到她的笑容,她总算放心了些,“青予别吓我了。” “呵呵呵,别担心。”她拍了拍文述的肩。 “对了,文述回来是要和我说什么好消息?”青予留意他刚刚说的话。 “对,是训练有进展了,而且我按照你说的,高强度训练后伙食也特意叮嘱了。” “太好了,文述一定没问题。” 萧文述也扬起笑容,“呵呵,只是这次回来得急,没给你带好吃的,下次给你带。” “好呀好呀。”她连声欢呼,外面的小吃,也是各有千秋。 第28章 不喜欢他骗她 他们回到骁王府,萧文述本想带青予回房休息,毕竟已经很晚了,但发现兄长书房灯还亮着,就一同过去。 “哥,我把青予带回来了。” “嗯好。”萧言卿应声。 “带她去休息吧,明日再…”话语间他这才留意,姜青予已经走到桌子跟前望向他。 “有话想说?”见她停留在这里。 “殿下您骗我。”她嘟囔,娇弱白皙的脸颊一脸淡然,察觉不出任何情绪。 屋内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包括萧文述和千云。 因为,胆敢跟骁王这么说话的,唯独只有她了,尽管她一直都这样。 对萧言卿而言,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能从她平静的神情感受到一丝怒气,她像是生气了。 “孤怎么骗你了?”他倒是些许好奇。 “殿下说的三四天,现在都七天了。” 他一顿,难道就因为这个? 他迟疑后给出解释,“就算是在夜里,也要减少返回的次数,以免被发现,这你应该清楚。” “可您说了,三四天,我以为殿下反悔了,以为我会在那里呆两个月。”她道出自己所担忧的事,这是事实,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讨厌。 他紧盯她,略微思索,她是在责怪自己说话不算数,怕自己不让人去接她? 他以为她不会在意这种事,以为远离他,远离这座府邸会更好。 对,她说过,她喜欢这里。 她很少流露自己心中所想,他每次能察觉到她真实的情绪,都有种来之不易的松懈,这次也是同样,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 “好,孤答应,之后不会骗你。”他冷淡的语调异常轻柔。 话音响起,其余两人怔愣中望向他,这代表什么,承诺? “真的?”她想听他再次肯定。 “真的。” 直到确认,她立马扬起笑脸,“好的殿下,那我去休息啦,明早就练剑吧。” 不等他回应,她已经蹦蹦跳跳朝屋跑去。 面对刚刚心中的问题,似乎给出答案,是想看到她的笑脸吗? 真是荒谬!他立马又否认自己心中的怀疑。 他们都离开后,他这才询问,“千云,幻香阁内有说她近日训练情况吗?” “回殿下,说青予小娘子很认真,花娘如平时一般严厉。” “好,继续看着她。” “是,不过也奇怪,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还能接着练剑,青予小娘子真是…”让他佩服。 话到这儿,千云留意殿下的脸色赶紧闭了嘴。 “对不起殿下,是奴多嘴了。” 他眼眸微缩,若她真能达成他的目标,她确实是不可错过的奇女子,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沐浴在浴池的青予,闭上眼沉沉靠在池边。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这里,这是什么样的心境?是觉得安心吗? 清晨,阳光的光束刚探出来,她便按时来到空地。 “殿下。”她揉了揉眼,看上去些许疲惫。 他凛冽的眸底扫了一眼青予,忽然想到什么,“在幻香阁练得怎么样?” “我可是乖乖按照殿下的要求。”她柔软的嗓音应声。 “可有发生过什么?” “没有。”她否认。 只是她在练舞练琴的时候,身体上有种无意识的愉悦,或许是原本姜青予就很喜欢吧,所以也带动了她的情绪。 “那就开始吧,七天了,不知有没有退步。”他在一旁坐下,仿佛对她的退步,拭目以待。 “好的殿下。”她振奋精神。 果然还得是殿下,瞬间感受到这具有魅力的压迫感。 她握紧木剑,熟练掌握的招式瞬时配合内力使出来。 对她来说,虽然没有过多时间练习,但是近几日她的领悟,肢体上的动作或许都能配合一起运用。 带动气息,贯穿身体,内力结合,一步一息,适应,习惯成长。 这次她竟然第二遍就达到他的要求。 “看来还没忘。” “那便继续新的内容。” 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时间练剑,他一眼看出,她的熟练是因为她练习后掌握,这种强度训练,她竟然还有精力。 蓦然,他回想她说过的话“我要成为同殿下一般的强者”。 她的决心,她是认真的,努力想成为强者,果真是不要命的疯子。 今日练习持续了大半天,当然,这是青予自己要求的。 “今日结束后,凌晨会让人送你回去。”萧言卿告诉她。 “好的殿下。”她知道时间紧急,面带笑容的她没有任何异议。 见萧言卿准备离开,突然唤他,“殿下,下次什么时候来接我?” 他停住脚步,犹豫后给出答案,“不会比这次晚。” “好。”她乖巧答应。 他刚离开,萧文述便上前,把水杯递给她。 “青予结束了吗?” 她接过,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是呀,文述今日不是要回军营吗?” “嗯,我送你回去再回军营。” 也不知道青予要训练多久,这么下去身体到底受不受得了。 “不会耽误吗?” “不会的。” 青予见他眉头紧皱,面露苦涩,“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文述稍作思索,“青予,你又要在幻香阁训练,又要练剑,身体能承受住吗?” 她点了点头,“是有些累,不过还受得住。” “青予,你答应我,如果太累了就告诉我,我会说服我哥的。” “呵呵好。” “青予!我不是说着玩的。”萧文述一脸严肃抓住她的肩膀。 他怕兄长根本就不会在意青予的死活,而青予,只要还能站起来,她就不会放弃。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去军营了…” 闻言,她心底像是被某种东西占据,虽不知是什么,却有种温暖的感觉。 “我答应。”她打断文述。 她知道文述是好心,但,她不会让他因自己打破原本的步调。 “真的吗?” “嗯。”她再次肯定的点头。 晚间,她和萧言卿道别,便悄悄从后方潜入幻香阁,看似平静,无异。 却不知在青予回房时,一个陌生的视线,正直直盯着她。 第29章 取代? 幻香阁,每周都会有一次精彩的演出。 这天同样高朋满座,沸沸扬扬,之前花娘担心她身份暴露,所以这天更是把她藏在幻香阁深处,不让她出来。 不过今日,她特意提议想出来看看这隆重盛大的演出,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见此,花娘也不再阻拦,不过要求她戴好面纱,不得靠太近,结束后必须马上回来。 穿戴好的青予游走在幻香阁内侧,人来人往,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伴随嘈杂的男性嗓音,空气中更是弥漫香露与酒酿的味道,勾心摄魂,有意无意让人沉沦其中。 青予站在高处望去,这里人相对少一些,仅有雅间交流畅谈的客人。 此时,一声声振奋人心的击鼓,仿佛在提醒客人,舞会正式开始。 倏然,明亮的灯火点亮金黄搭配棕色的舞台,色彩斑斓,浮华美景渲染整座殿堂,光亮在宣纸色泽的呼应下更是美奂绝伦。 乐师们演奏乐响起,喧闹的环境顿时沉静,目光都在期待即将出场的舞者。 青予也是同样,视线停留在台上身着精美华服的舞者,舞动的身姿,轻盈的舞步,围绕整个舞台。 “不知今日领舞的是哪位姑娘?”耳旁回荡男声地询问。 “应当是葵月姑娘。”另一个男人应道。 “难怪这么多人,葵月姑娘的舞技可是幻香阁数一数二的。” “是啊。” “快!快看!葵月姑娘出来了!” 一阵欢呼响彻在整个房屋,青予听闻他们的话也是同样,仔细盯着舞台上的女人,欣赏她梦幻般的演出。 或许她在这一刻也明白,短短两个月让自己精通这些几乎不可能,技巧速成,感觉却成不了,除非她是天生的艺术家。 可自己活了二十几年,对艺术也不曾有不一样的感悟,一个刚刚接触这些的人,怎么可能是艺术家。 片刻,观赏结束,青予也按照花娘的要求,准备回去。 可没走多远,聊天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她,她停下脚步,看向那扇紧闭的房屋。 这个声音很熟悉,她听过,不!准确来说是姜青予听过。 她立马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声音,想借用房屋的缝隙看清里面的人。 直到瞄到里面的身影,那个人是…姜墨! 她一怔,警觉的四处张望后便停留,听闻里面的交谈。 “姜公子有查到凶手吗?” “呵,连刑部都没有查到,我能有什么线索?”姜墨冷哼,酒杯“砰”一声放在桌上。 “那叫我来,可有什么办法?”一旁与姜墨年纪相仿的男声回应。 “既然与他无关,那么就制造关系,陛下虽什么都未说,但凶手未查明,对父亲始终有所怀疑。” “如何制造关系?”男声赶紧询问,似乎也有了兴趣。 “如他们一样,放火烧毁资料库房。”姜墨刻意压低声音。 “什么?!”男声一惊。 外面偷听的青予也是同样,放火,这未免也太大胆了。 “姜公子你可要想清楚,若失败,两件事加在一起可不小。” “当然不是要烧毁全部,仅仅是他的部分。” “这便是我的反击,现在所有的迹象已经指向他,若再制造一些实际上的证据,陛下一定会有所惩戒。” “这样确实可行,多久?” “后天下午,刚好交接日,人多眼杂。” “好。”两人似乎在此约定好。 外面得到答案的青予也起身离开,她垂头深思。 看来是要准备嫁祸给萧言卿,烧毁资料… 萧言卿有问题的资料应当早就换过了,否者怀疑他的人,怎么可能不去查询,就算烧毁嫁祸,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既扳不倒他,也不能给他制造什么实际罪名,除了在他心里添堵,给那位皇帝心里制造些疑虑。 不过,她不了解如今的局势,只能用公正的逻辑,如果还有其他是非,或许会有人,从中作梗也说不定。 恰好,明日萧言卿应该会让人来接她,到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 “青予姑娘。” 突然,一声脆若银铃般的女声打断她的思绪。 她怔愣中回头,在幻香阁内,除了花娘又有谁认识她?! 她看向这个陌生的女人,亭亭玉立,仙姿玉貌,从内而外散发独特的个人魅力,却有种熟悉感。 “很惊讶对吧。”女人缓缓向她靠近,直到她跟前。 眼神轻蔑的俯视,看来并不友善,“我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青予略微疑惑,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女人俯在她耳旁,“你是殿下的人对吧?” 青予一惊,双瞳微缩,她怎么知道? 直到对上女人的眼,她猛然想起,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就是人们刚刚呼喊的,葵月姑娘。 “你就是葵月姑娘。”她一脸淡然,丝毫没有被拆穿得惊慌。 “看来,刚刚你已经看过我的表演了。”葵月仿佛并不在意她回避自己的提问,因为她心中早已有答案。 “恩,很出彩。”青予坦言相告。 “呵,青予姑娘,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别妄想取代我。”葵月轻柔的话语却振奋有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取代?取代她?为什么? “我不会让你抢走他。”葵月留下这句话便离开。 只剩青予站在原地,他?是指萧言卿吗? 恍然间,她像似明白之前最初萧言卿询问她的话有什么含义了。 她唇角微扬,流露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来,比她想象中要有意思。 …… 训练结束,马车按照青予所预计的时间来接她。 抵达萧府,书房的灯仍旧点亮,她迈步走近,萧言卿正埋头处理事务。 他好像一直在忙,不是在忙就是在看书练剑,除此外,他就没有歇息过,而且很晚才会入睡。 “还要在那边站多久?”萧言卿磁性且冰冷的嗓音突然响起,明明没有看见她,却知道她回来了。 她迈步走进去,轻声询问,“殿下还不休息吗?” “你想说什么?” 她没有回话,仅仅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没话想说,就回房休息吧。”他随口示意,像是对她的反应习以为常。 不过,她却没有要回房的意思,落坐在一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他这才抬眸看向她,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我无意间听到些事,殿下或许有兴趣。”她喝着略微冰冷的茶水,缓缓看向他。 “说吧。”他也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笔。 “昨天,我看到一个人,姜墨。” 第30章 不够聪明的棋子 萧言卿眸光一沉,不过,恍然又恢复平静,只听她继续。 “没错,是我发现了他,他说,明日将会放火烧毁库房某些东西,从他说的话,应该是和殿下有关的。” “放火烧库房?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倒是千云更为震惊发声。 “而且当时和姜墨商议的,还有一人,不过,我并未看到他的面容。”想必也是同僚。 “至于他们是否要实施,怎么实施,就靠殿下去考证了。”她示意。 “千云,立马让人去查。” “是殿下。” 他开口询问,“你怎么看见他的?” “姜墨来幻香阁,至于怎么发现,应该是运气好。”她眉眼一弯,扬起笑容。 “殿下,葵月是殿下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萧言卿眉头微皱,看来比刚刚的消息要让他惊讶。 “恩?我能知道当然是她自己暴露的。”她倒是满不在乎。 “我只是好奇,殿下是想让我成为同她那般的人,还是,替代她?”既然萧言卿有把女人送去青楼的习惯,自然会猜测,这庞大的青楼内,应当还有其他眼线。 “替代?”他捕捉到这个词,显然不解这个词的由来。 “殿下,不够聪明的棋子自然是会被替换掉的。”葵月这么认为,她自然也这么认为。 “你认为她不够聪明?”既是他的人,他当然清楚他眼线的实力,仅仅是好奇她这么说的理由。 “恩?算是吧。”她把玩手中的茶杯,眼眸绽放略有深意的光芒。 “至少在她看见我之后,丝毫不清楚我的底细,就凭她熟悉的马车,花娘亲自训练,这两点就因为嫉妒暴露身份,这可不是一颗聪明的棋子该有的行为。” “不过,或许不是她不够聪明,而是,她非常信任殿下。” 他深潭般沉着的眸底,隐约泛起涟漪,“你想说什么?” 她目光定格,眨眨眼,随后又莞尔一笑,“是呀,我想说什么呢?呵呵呵。” “晚安殿下。”她起身不再逗留,抛下这句话回屋。 翌日。 经过青予提供的消息,特意让人留意库房四周的情况,确实发现有乘机潜入的人,不过萧言卿并不打算打草惊蛇。 在火焰燃起时,迅速让人灭火逮捕,被抓住的人百口莫辩,甚至一口咬定是萧言卿命人所为,道出意图要烧毁记有他文字的册子。 可当库房统计才发现,被烧毁的,全是和姜府有关的东西,至于册内记载了什么已不得而知。 这错乱的解释,分明就是栽赃嫁祸,事实明了,皇帝陛下此等小事无心管辖,全权交给刑部处理。 “哥,陛下未免也太过分了!分明偏袒姜家人。”萧文述听闻这件事立马从军营赶回来,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愤愤不平。 萧言卿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向来如此,偏袒姜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文述对如今的皇帝并不了解,可萧言卿对他却十分熟悉,从小到大,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讲理的人。 “这分明就想陷害哥,还好青予听到消息,不然还不知道事情有多麻烦。” 萧言卿态度依旧冷静,从容不迫,“无碍,就算他们得逞也奈何不了孤,想必近些时日,他们也不敢有动作了。” 他猜测这也不是姜酌的主意,现在他们必须沉住气。 姜府内。 “啪”姜酌一个巴掌扇在姜墨脸上。 “我有没有告诉你,对萧言卿不要耍这些无用的小手段!”愤怒的姜酌气得胸脯不禁上面起伏。 姜墨垂头抿唇,隐忍心中的不甘,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发现,自己的计划又是怎么暴露的? “这种小手段你不仅伤不到他,若暴露还会像如今这样被拖下水。”姜酌真是鞭长莫及,怎么摊上这么个笨儿子,自己明明都说了多少次了。 “是阿爹,孩儿明白。”紧低头的姜墨唯唯诺诺点头。 这次他失败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绝不会。 “凡事聪明点!别让我为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是阿爹。” “没用的东西!滚!” “是。”姜墨俯视退离。 此时,一个较为年长的成熟女人,走到他身旁,端来一杯茶水,递给他。 “夫君也别太生气,墨儿虽办事愚钝,可也是好心。”女人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并未因他的愤怒而感到畏惧,举手投足已被岁月赋予了魅力。 姜酌叹了叹气,坐下身,接过女人递来的茶水,“哎,我若不是知道,早就上家法了,也怪我太宠他了。” “这段时日,妾会让人看着他,剩下的就劳烦夫君处理了。”女人带有歉意沉着的欠了欠身。 姜墨把茶杯放在一旁,缓了缓气,“去吧,好好管教他。” “是夫君。” 女人缓缓起身,退离,来到姜墨屋内。 姜墨一见,连忙起身上前,“阿娘。” “跪下!”女人一改刚刚的轻柔,厉声呵斥。 “是。”姜墨听闻母亲的话,赶忙屈膝跪在地上。 “是不是姜青予不在了,你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女人带着怒气俯视跪地的他。 “阿娘我…”姜墨刚想辩解,对上母亲的脸色,又立马闭嘴。 “我告诉你墨儿,不要以为你是男人,就可以任意妄为,在他心底,你和姜青予唯一的区别仅仅是多了些利用价值。” 女人直白袒露这无情冷漠的话语,姜墨也没有否认,因为这是事实。 “阿娘希望你强大,希望你独占一方,而不是甘愿成为棋子,明白吗?” “是阿娘,孩儿明白。” “所以,你需要沉着成长,以后有的是时机。” “这段时日你暂时别出去了。” “是阿娘。”姜墨点头应声。 “起来吧。”女人冰冷的语气也才稍作缓和,俯身拉起他。 她看向姜墨刚刚被打的脸,“疼吗?” 姜墨摇摇头,“对不起阿娘,孩儿让您失望了。” “不墨儿,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31章 被拆穿的心 自从姜墨嫁祸不成反被将一军失败后,青予便没再听萧言卿提起过,文述倒是同她讲了事情经过,看来顺利处理了。 至于姜墨,想必是姜酌找人顶替了他的罪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任何动作。 日新月异,这段仓促的时间内,青予在幻香阁和王府两方马不停蹄地来回折腾训练。 武力剑法的掌控自不用说,但乐,舞,成长进度也超出花娘预期,近一个月的训练已经达到了他人半年的程度。 可还差得太远,心境始终有隔绝,想要力争花魁,远远不够。 花娘自然是不会拿自己的往后余生来做赌注,一再严厉,甚至休息时间越来越少,就连用餐沐浴,她都在不停的练习诗词,却还是不尽人意。 “青予姑娘,先休息吧。”训练她的花娘突然叫停。 舞蹈中停下来的青予不停地喘着气,眉眼不解地望向花娘。 “先坐吧。”花娘示意。 她迟疑后,便落座在花娘对面。 “青予姑娘,我说过,我们的命已联系在一起,你也知道殿下对你的期望与一般人不同。” 她自然明白花娘话里有话,“花娘若有话,还请直说。” “好,青予姑娘是聪明人,那我也不用拐弯抹角。” “你感受不到的东西,观赏者自然也感受不到,我不知道在你心底阻碍你的是什么,恐惧也好,怯懦也好,若你无法对自己敞开心扉,你再努力也赢不了。” “这个赢不了,不是指别人,而是你自己。”花娘自幼学艺,她深知,一颗被封闭的心,是永远也出不来好的作品。 而这个姑娘,似乎在自己的房间里存活,她认为她要做到的,是把自己从房间里放出来,无论用什么办法,否则她所学到的东西永远是模仿。 她那颗被拆穿的心跟随花娘的话,一点点收紧。 她不是没有敞开心扉,是她自己根本就没有那种感受,喜悦快乐,没有,唯有变动,那便是深陷危机,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是…死亡。 可花娘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把剑,一剑又一剑刺破她被包裹的心,神经紧绷,收缩,她却感受不到疼痛。 花娘轻勾嘴角,“倘若你承认你是废物,你做不到,也无法达到殿下的要求,我们这就去向殿下请罪,也不必浪费你我的时间。” 花娘认为若她能明白她所说的意思,那便会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口,若不能明白,她们也该认命了。 承认自己是废物… 那是什么意思? 青予紧低着头,这个词,余音绕梁般盘旋在她脑海,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她心脏绽开,她手指也不自觉的拽成拳。 谩骂的女声猛然袭进她的大脑,“废物!你就是个废物!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废物!” 她不是!她不是废物!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她微动的唇小声呢喃。 “什么?”花娘似乎听见她的话语。 “我不是废物!”她赫然提声,不大不小,却铿锵有力。 “很好青予姑娘,拿出你的气势,我不管你以前过得是什么苟且偷生的日子,既然决定,就好好打起精神,面对自己。” 面对自己…她已经死了…又该如何面对… 此刻,说教中的花娘自然没有发现她急剧忍耐的拳头,还有目露凶光的黑瞳。 …… 训练结束,花娘刚刚返回房屋,突然留意黑暗中隐藏的人影。 “谁?!”花娘惊慌中看向黑色的影子。 “是我…花娘。”女人若隐若现的脸庞这才在灯火中逐渐清晰。 “葵月?!” “你来做什么?”花娘惊慌中瞪大双眼,下意识压低声音。 葵月瘪了瘪嘴解释,“花娘,我有事找你。” “说吧什么事?”花娘似乎这才平缓刚刚受过惊吓的情绪。 “殿下…最近有给我任务吗?”葵月回避的眼神,试探性开口。 “还没有,你做好你该做的,若有需要,殿下自会让我通知你。”花娘认真交代她。 不曾想,一阵苦涩从葵月心头弥漫开来,顿时哭得梨花带雨,“你骗我的是不是?” “怎么了?你哭什么?”花娘一惊,疑惑地看向她。 葵月长久以来的憋屈仿佛再也忍不住,哽咽抽泣,“这半年多以来,一直都没有任务,也从未见过殿下,殿下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花娘轻拍她的肩安抚,莫不是这姑娘胡思乱想,“葵月你别多想了,没有任务也是好事,至少说明殿下在意你的安危。” “你骗我!殿下就是不需要我了,否则怎么出现一个叫青予的人。”葵月涌上心头的情绪,诉说她难以忍受的委屈。 她可以忍耐不见殿下,也会听从殿下的安排,可唯独不能接受,殿下不需要她。 “你怎么知道?”花娘些许诧异。 “花娘每日每夜培养训练她,我怎会不知。”葵月本未把她当回事,可时间一久她也无法说服自己。 “你有告诉其他人吗?”花娘神色一变,警觉质问。 “就算再不甘,葵月也不会背叛殿下的。”殿下救过她,她已视殿下如命。 “你知道就好。”花娘这才松了口气。 若暴露,他们都得为此殉葬。 “花娘,你训练她是不是为了一个月后的花魁选拔?”这才是葵月所来询问的目的。 花娘的沉默像是默认。 得到答案的葵月整个人无力的松懈下来,悲痛,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殿下不让我去?”冲破心悬的痛,一连三地质问。 猛然,葵月像似想到什么,抓住花娘的衣袖,“花娘你告诉殿下,我有绝对的把握,这个花魁非我莫属!” 花娘却沉沉叹了口气,“葵月,我们不清楚殿下的心思,也不知殿下的意图,或许这个任务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知道吗?” 听闻的葵月,这才缓缓松开花娘的衣袖,眨了眨闪烁泪光的双眸,“你是说,殿下不是让她来替代我的?” “傻瓜,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吗,幻香阁数一数二的头牌,殿下一直很看重你。”花娘俯下身擦拭葵月脸颊的泪水。 “真的吗?殿下是需要我的?” “当然。”花娘肯定的告诉她。 得以平复的葵月脸颊这才露出笑容。 只是不知道,门外手握短剑的青予,早已听到他们交谈的这一切。 第32章 摧毁她的恶梦 她冷漠如同恶魔吞噬的双眼,除了杀意,早已没有任何情绪。 手里泛着寒气的剑刃,几乎被她拽得发抖。 她在隐忍,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某种欲望。 里面的话音逐渐消失,她也悄然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手中的短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像似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耳朵里传来的耳鸣,谩骂,从那一刻开始从未停止,头剧烈的疼痛更是让她无法忍受。 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可是现在还不能,还不是时候,她必须要冷静,要忍耐。 “呵呵呵…”阴森如银铃摇晃的笑容从她喉咙处挤出。 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忍耐,再讨厌,再愤怒也要忍耐。 从这天开始,她逐渐到达花娘所满意的程度,而她也恢复如初,那一晚的恐怖阴冷宛如一场梦,一场诡异的恶梦。 直到回府那天,恰好是空闲的萧文述来接她。 “青予,还好吗?”萧文述见她面无血色,身体也略显无力。 “恩,我还好。”青予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一切都未变,可萧文述还是察觉明显不太一样,除了身体上的疲惫,心里好像也不开心。 不过,不管他再怎么询问,她也仅仅是告诉他,说她没事,很好。 “哥,青予说她去睡了。”萧文述来汇报。 “恩,好。”萧言卿一抬眼就留意他愁眉苦脸。 “怎么了?回来了还不开心?”往日姜青予一回来,文述可不是这个态度。 萧文述的确不太放心,“哥,能不能让青予多休息几天,感觉她状态很不好。” 听闻,他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幽光,若有所思。 每次回来,她总会和自己聊两句,今天却没有。 最近幻香阁内监视她的人也传话,她训练时间越来越长,他本想等她自己来告诉他,没想到,竟还在坚持。 “好,明天就让她休息吧。” 萧文述听闻兄长爽快答应,顿时欢喜,“好的哥,我这就去告诉青予。” 他看向离开的文述,感叹,“文述对姜青予是不是过于上心了?” “殿下,可目前青予小娘子一直安分守己,没有其他…”千云话音未落,已对上他警告的视线,赶紧闭上嘴。 “你也认为孤这么放任是好事?”他原本是想阻止,可如今除了强制警告,已拦不住文述了。 “郡王年纪虽小,但也有自己的判断。”千云说出自己的观点。 “你的意思是,孤管了也没用?”他随口道。 “不是的殿下…奴不敢…”千云立马低头认错。 可他也是这么认为,文述已不是小孩子了。 “或许有些事,是好是坏,需要他自己去看清,就当是历练吧。” “殿下说得是,青予小娘子就在殿下视线内,她也不敢。” “恐怕未必。” 他虽不了解姜青予,但有一点他能够肯定,姜青予不会傻到任由自己摆布,若她听话只能说明这件事对她有益。 青予浸泡在浴池,热水没过她的身体,仅有这个时候,大脑才是最清醒了。 她回想那天在门口听到的,原来萧言卿的目的就是想让她参选一个月后的花魁,先不管难度,若她成功,那接下来呢?萧言卿又打算做什么? 既然只能由她去做,那便是送她回姜府?可为什么要选花魁?难道花魁这个名号能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还有,那个叫葵月的女人,应该倾慕于他,也有可能是萧言卿不想损失葵月,才会选择自己。 喜欢…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所有问题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直到倒床,入睡。 明明是入睡,却丝毫没有舒适感。 恍然间,一阵摔碗的吵闹伴随女人的哀嚎,是谁?是在吵架?又是谁在哭? 这种声音很熟悉,很讨厌,很刺耳,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依旧无法阻挡入侵的声音。 转眼,自己已经打开了争吵背后的那扇门,明明自己不想打开,明明不想靠近。 哀嚎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遍体鳞伤的身体瑟瑟发抖,屋子里只有她一人,貌似同她争吵的人已经离开。 回过神的女人,胆怯而恐惧的眼神像是发现她,发现她生命中的“救星”,也是深渊的来源。 女人扑上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她却感觉不到疼,女人的眼神也从恐惧转为憎恨。 一巴掌后,女人又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一声声怒吼,像是要杀了她。 “都是因为你!是你毁了我的人生!”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仿佛要冲破她的耳膜。 “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生下你!”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这个废物!去死!” “不…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她想要反抗想要告诉她,可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 “不…不要!” 猛然,她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 她彷徨错愕地望向这漆黑的房屋。 “是…是梦…”她急促的呼吸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废物!你怎么不去死!” 她惊慌中捂住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为什么还在?! 不!她逃离!她要离开! 她焦急地跃下床,一路跑出去,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她只知道她要那些声音停止,消失,去一个没有声音的地方,可声音犹如缠绕她的恶魔,连绵不断。 不知不觉,她跌跌撞撞,跑到府邸最亮的那一处。 “青…青予小娘子…你怎么?”屋外的千云见她慌忙跑过来,本想询问,这才发现她只穿了单薄的内裙。 她像似没有听见一样,不顾千云的阻拦直奔屋内。 “哎!青予小娘子!” 直到同屋内的他四目相视,这才迫使她从惊恐的情绪中抽回些许理智。 他诧异地注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她疲惫的神情,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连同她急促的呼吸,带动她起伏的胸口。 她木讷地站在原地,这种感受,宛如受尽挫折掩埋后依旧的痛苦,终于浮出水面波动她的情绪。 “怎么了?”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是一怔。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关心她这些事,或许是她少有的状态让他怜悯。 她直直望着眼前的他,抿了抿唇,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询问,“殿下,我能待在这儿吗?” “随你。”他挥手示意,千云俯身退了出去。 听见他的回应,她这才迈步走在位置上,趴在桌上,宛如松懈一般的沉浸。 第33章 没有理由的关心 对面的他,下意识留意她的情况,散落的发丝,未更换的衬裙,还有… 视线逐渐往下才发现,她是光着脚跑来的,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过来,这样看来,她状态确实很差。 片刻,歇息的她,不知被扔过来的什么东西覆盖住身体。 她缓缓抬头,温热的触感,原来是他扔过来的外衣。 她疑惑地看向他,那双眼,似乎在向他询问。 为什么? 他动了动唇,没有抬头,“下次穿好衣裳再过来。” 她握着手中宽大的外衣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乖乖穿上。 不知为何,一瞬间像是被一种温暖包围,同文述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那是什么。 “殿下,为什么要让我训练?”她突然开口询问。 她此刻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无力,轻柔,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失去活力的声音竟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到时候你自会清楚,现在,你只需要认真就够了。”他不想多做解释,可又无法忽视她让人怜悯的语气。 “如果,结果没有如殿下所期望的,我的情形会比现在差吗?”她自然明白,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会有什么下场。 他翻书的手略微停顿,斟酌后给出答案,“不会。” 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吗? “好。”她的回应宛如做好准备。 她又重新趴在桌子上。 他望向她瘫软的身体,“不怕孤骗你?” “殿下说过,不会骗我。”她喃喃念叨,疲倦的身体也逐渐陷入沉睡。 是,他说过,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相信自己? 这女人,他明明记得她说过,他们之间没有信任,也不需要信任。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靠在桌上的小脸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他不解,既然这么疲倦还过来干什么? 迟疑后他迈步走到她跟前,审视她裸露的脚,竟布满淤青,同原本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看上去不惜让人心疼。 他心底隐约悸动,手不自觉向她靠近,就在即将触碰到她头的那一刻,他顿住了。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是在担心她吗? 他懊恼地想要收回手,犹豫后,他又轻轻拉开她的衣袖,如他所料。 从她刚刚进来开始,他就察觉她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淤青,比脚上还要严重,难道… 他琢磨后走向屋外。 “殿下?”千云一见殿下,目光下意识看向屋内,青予小娘子不是在里面吗? “幻香阁来消息,有没有说其他什么?”他冷声询问。 “回殿下,并未说什么,只是说青予小娘子没有怎么休息,所以…”千云重复之前的传话,但又不知殿下具体是不是想听这个。 “两日后,再送她回去。”话落他转身回去。 可刚转身像似想起什么,“明日她醒后,让大夫去看看。” “是…是的殿下。”千云俯身领命。 他望向殿下回去的身影,殿下似乎越来越在意青予小娘子了。 …… 青予再次苏醒已经是中午,她揉了揉眼,望向一旁。 自己在房里?可昨晚她不是在萧言卿书房吗?为什么会在房间… 她撑坐起身,恍然意识到自己头不疼了,昨晚睡得很好,也没有恶梦。 她记得今天萧言卿放她假了,难怪没有人吵醒她。 睡好后,她便起床梳洗,满意的用完午餐。 果然,还是府邸的餐食最好吃了。 “小娘子,大夫已经在屋外了。”侍女向她示意。 “大夫?”难道是文述?还是萧言卿? “好,让大夫进来吧。” 大夫为她诊完脉,便示意她脚上的伤,她并未特意告诉谁,是昨晚他发现的吗? 处理完伤,大夫询问,“小娘子是否每夜多梦?” “恩。”她点点头。 “在下为小娘子开些药调理吧。” 提到这个,她不再多语,仅仅是听从安排。 离开后,大夫直接来到萧言卿房屋中。 “怎么样?”他询问。 “回殿下,小娘子最近身体状态不太好,失眠多梦。”大夫讲述刚刚的看诊结果。 “失眠多梦…”顿时,她昨日惊慌的神态显现在他脑海。 难道她是因为做了恶梦? “在下为小娘子开些药调理,应无大碍。” “恩,那就好。” 不过他心中却略有疑虑,普通人会因做恶梦受尽惊吓跑出房屋吗?况且,这个人还是姜青予。 他脑中一闪,也有可能,正因为这个人是姜青予。 “伤只处理了脚上的吗?”他接着询问。 “是的殿下,难道还有…”大夫不太明白,因为殿下只说了脚,难道还有其他地方? “她自己有说吗?” “小娘子并未说。” “是嘛,先去抓药吧。”他叮嘱,果然被他猜中了。 “是殿下。”大夫俯身退了出去。 他记得昨晚看到手臂上的伤和脚上的不太一样,脚上是练舞所致,可手臂上呢?而且她为什么不说,是忘记了吗? 看来姜青予身上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 此时青予屋内。 “文述怎么有空过来了?” 坐在床边的青予见到文述,正准备下床,却直接被他按住。 “别下来了,你脚刚上完药,就好好歇息吧。”萧文述赶紧叮嘱。 “我都听大夫说了,难怪看上去状态那么差。” 她略微疲惫的双眸,却饱含笑意,“休息下应该就好了。” “青予你就是会逞强,还好我哥说了,这两天你就在屋内好好休息,不然,迟早要累垮。”萧文述关切提醒,明明就是个小孩。 “两天?殿下说这两天吗?” “是啊。” 青予沉吟不语,为什么?他不是期望达到他的目的吗?为何还要浪费时间? 萧文述见她没有回应,“怎么了青予,是哪里难受吗?” 她这才从恍惚的神情中回过神,“没有。” “对了,最近训练怎么样了?”她突然转移话题,似乎不想他在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现在进展不错,感觉尽在掌握之中。”萧文述扬唇一笑,逐渐上手有了把握。 “那就好。” “不过…”萧文述总觉得差点什么。 “怎么了?” “总觉得有些太严肃了。” “军事之地,严肃不是挺好的吗?”青予倒是安抚他。 “我希望能和士兵相处融洽一些,但也不希望,让他们过于畏惧我。”他认为,或许能找到一种相处更为融洽的方式。 “青予有什么好办法吗?”他询问,青予有趣的点子最多了。 “这个嘛…”她垂眼思索,文述为人正直,待人温和,或许有好的办法。 “可以想一些竞技类的游戏。” “游戏?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萧文述突然反应过来。 “再想一些有趣的奖惩,这样就可以增进感情。”她莞尔一笑。 虽然她并不建议文述与他的下属保持过于亲近的朋友关系,但是或许这便是属于他的方式,最好的方式。 “多谢青予了。” “小意思,谁让文述经常给我带回来好吃的。” 他们谈笑风生甚是愉悦,直到,侍女端来药,喝完,她便歇息了。 萧文述也不再打扰她,并叮嘱侍女照顾好她。 第34章 她在唤他的名字?! “睡下了?”萧言卿见他出来。 “是哥,青予喝了药就歇息了。” 萧言卿微微点头,既然她没有抗拒,自然清楚自己身体不适,居然这样还想逞强,他不问,她就不提吗? 他留意文述沮丧的神情,“既然这样不是很好,为何还这表情。” “啊?哥,我总觉得青予有心事,而且不太开心。”青予似乎不愿意告诉自己,兄长也不想让他插手幻香阁的事。 “是吗。” 她本身就是被包裹的谜团,想要解开,除非她自己说,否则应该没那么容易。 下午青予睡饱了,看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会儿,既然大夫叮嘱她好好休息,她便准备去书房看书。 “殿下?” 没想到萧言卿也在,按照时间,他一般都在外面才对。 萧言卿听见她恢复些许元气的声音,抬头掠过她娇小的面容,“看来休息好了。” 她微微一怔,勾起唇角,“是呀。” 她拿了一本书坐在位置上,他们也不再有交流。 此时他抬眼留意,她与平常确实不同,至于是什么地方,不得而知。 “怎么了殿下?”感受到他视线的青予抬头看向他。 “没什么。” 青予疑惑不解,隐约察觉他似乎有话想说。 “呆在幻香阁不开心吗?”他突然开口。 “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文述看出来了。”他并不打算隐藏。 她默认般的垂下头,没有回应。 “花娘训练应该不比我轻松。”他以为可能是花娘太过严格。 “可我更喜欢和殿下一起训练。”她毫无顾忌坦言。 他一愣,连同手里翻书的动作。 “为何?她惩罚你了?” 她摇摇头,握书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缓缓道出,“花娘是殿下很重要的眼线对吧?” “那又如何?” 她眉头轻皱,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唇瓣,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还是察觉她隐忍的怒气。 “我讨厌忍耐。”她低缓的嗓音,袒露清冷的气息,湮灭所有情绪。 “忍耐什么?”他想窥探她心里的想法,或许了解她,才能掌控她。 她眼底一沉,瞳孔对向他的眼,“忍耐,不杀掉他。” “很讨厌她?”他不解,为何会讨厌到如此程度?难道她的伤是… 可她却否认,“讨厌?没有。” “既然不讨厌,为何又想杀她?” 青予回想起言语上的羞辱,相似的话让她联想到相似的人,憎恨,厌恶,无法忍耐的情绪袭入心脏,甚至会夺取她的理智。 “一样的…讨厌一样的。”她垂眸念着。 “一样?”她无理由的话,让他捉摸不透。 可她已经没有再继续回应了,或许是不知该怎么作答,或许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答案。 片刻,她低落的情绪宛如滚滚流水,淹没这间房屋,连同房屋的他,让他不适,让他烦躁。 “今天…好像有糖醋排骨。”他学着文述,说着安慰她的话。 糖醋排骨,她最喜欢的,也是从文述口中得知。 果真,她猛然抬头,欣喜地睁大双眼,“真的吗?” “嗯,应该…很快就好了。” “太好了!”话音刚落,她已经欢快地朝厨房奔去。 他注视她离开的背影,奇怪的小姑娘。 可他发现了,她心底隐藏了巨大的痛苦,而痛苦的根源,就是她掩藏自己的缘由,那又是什么可怕的事… 他似乎突然意识到,她竟在不知不觉间,让自己倾赴了那么多心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 夜晚沐浴后的她,望向空荡荡的房屋,又看向那座点亮的书房,迟疑后还是来到那里。 看到她的萧言卿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她如昨天一样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趴在桌上,直到困意来袭。 “既然很困,为何不回屋?”他不经意间询问。 而她也给出合理的答案,“我只是想待在这里,不会打扰殿下的。” 他看向她,她明明没有撒谎,为什么总是无法让人看透。 他没在询问,或许正如大夫所说,因为睡不着,因为恶梦。 可为什么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他不一样可怕吗? 转念一想,她好像从未怕过自己。 许久,她再次陷入梦境,而他在忙完后,还是如昨天一样,把她抱回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无法解释。 她娇弱的身体在他怀里宛如一个孩子,很乖。 直到她身体接触到软绵绵的床榻,才略微苏醒,虽然他已经放轻动作,但是她还是呢喃张嘴。 “是你…抱我回来的吗?” “萧言卿…” 他瞳孔一震,即将松开的手臂顿在原地。 如果他没听错,她刚刚叫了他的名字,不是殿下,而是萧言卿。 “你叫我什么?” 他本想再次确定,可她却没有再回话。 他松开手,试探性询问,“为什么不回屋睡?” “恩…” “有声音…”她再次呢喃。 “什么声音?”他不解。 “声音…消失了。” 他虽听清楚了,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床上的她,因安神的药物蜷缩身体,很快陷入沉睡。 果真,她根本就没有表面上那么乖顺,全都是她刻意的伪装。 姜青予,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走出她的房屋,看向外面守候的千云,“让看守她的人,详细汇报她每天做了什么。” “是殿下。”千云应声。 他至少要知道她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为何又要刻意隐瞒? 隔天,青予醒后想起昨晚的事,她清楚记得是萧言卿抱她回来的,所以前天也是吗? 恶梦,真的消失了,他的感觉,很温暖,很好,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具体是什么她并不确定,不过她很喜欢,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她甚至开始期望,不要消失,不想消失。 第35章 伤痕的由来 今日大夫查看后确保她已无碍,为了保证之后的训练质量和效率,所以便听大夫的话乖乖歇息,毕竟今晚将返回幻香阁。 “看来好多了。” 萧言卿抬头扫了眼,见走进书房的她,面色红润恢复精神。 “是呀,这得多谢殿下让我休息了。”她扬起笑脸,和往常无异。 萧言卿本不想在意,可见她伸手拿起书本,手臂的淤青一览无遗,而她留意后像无事般,没有刻意遮掩,仅仅是拿下书,理了理掀起来的衣袖。 她正常的举动在萧言卿眼里却异样碍眼,正当她准备回到位置上的时候,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姜青予。” 她回头看向他,这样的呼唤显然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殿下?”她微微歪头,不解。 “过来。”他语气不重,却是不允许拒绝的命令。 迟疑后,她乖乖走到他跟前,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突然,他拉过她的手臂,虽已收了力,可痛感还是传了上来。 “嘶。”她一声吃痛,微微皱眉。 “怎么弄的?”他质问。 她眨眨眼,抿唇一笑,“恩…习武,练舞,受伤应该很正…” 话语间,她明显察觉他手掌收紧,这是在警告她,说实话。 “应该是练舞不小心弄的。”这个理由她觉得很合理,萧言卿应该可以接受。 可对于从小行军打仗的萧言卿来说,怎会不知道伤痕的由来。 “一边是不小心,另一边呢?”他示意她手臂对称的淤痕。 面对他紧逼的目光,她不确定萧言卿在意的理由?像是比以往活着的要求多了些关切。 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也变得愈发深沉,“殿下为何在意?” 他从容不迫的态度,宛如对她的提问早有预料,抓住她手臂的手收了力,却并未放开。 “既和你达成合作,必定得对你负责,若你死了,对孤来说没有太大好处。” 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我可以理解为,是殿下关心我吗?”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预知到她可能的提问,为何亲耳听见,心中还是会不由的紊乱。 他松开她的手臂,回头,不再看她,“随你怎么理解。”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不过他也一直是这样,同她一般,隐藏自己的想法。 “自己找大夫上药。”他随口叮嘱。 她微沉的眸底再次恢复原本的干净剔透,乖巧答应,“好的殿下。” 晚间,青予同他告别后,便离开了。 屋外的他,注视远离的马车,定格的目光迟迟没有移开。 “怎么了殿下?”千云关切询问。 他抿唇,鼻翼间的气息微微加重,“千云,你认为她危险吗?” 思索后千云给出答案,“奴认为,是。” “为何?” “回殿下,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按照奴的经验,越是无法看透的人,越危险。” “可青予小娘子和奴遇见的人都不太一样,明明能看透她就是一个青涩的孩子,可她的行为又让人无法预料…” “该害怕的时候,她不怕,该哭的时候,却在笑,很奇怪…” 无可置疑,千云说到了重点上。 “她给人一种错觉,看透她的错觉,实则,她却紧紧把自己包裹。” 听话,乖顺,实则桀骜不驯。 “奴认为是这样的,若青予小娘子真的能为殿下所用,奴认为,是极其强大的棋子。” “确实如此。”若能掌控她… 这样一切便是险境… 他不敢冒险,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越来越在意,她的存在… 就跟文述一般,无法克制… …… 青予再次回归繁忙的生活,乐声歌舞作伴,融进幻香阁的欢声笑语。 今日的训练略有不同,花娘递给她一把团扇,乳白色丝绸制作的扇面,上面简约的红色花朵作为点缀。 “青予姑娘,由于时间太短,想要成为成熟的舞娘,不太可能,所以,需要一些东西来修饰。”花娘向她解释。 刚刚花娘已经教过她团扇在舞娘手里的基本作用,以及配合团扇的基本动作。 “来试试吧。” 青予点点头。 心中默念,扇柄坠落绕于指尖,搭于左手手臂间,滑落游走至扇面遮于面容,露出半面,最后在配合身体的动作。 “没错,继续…” “哎呀!” 花娘夸奖的话语还未说完,青予直接踩住自己的裙摆,摔在地上。 见到她失态的模样,花娘手中的团扇挡住自己的脸,无奈地摇摇头。 青予起身,拍了拍衣裙,瘪嘴,“看来还挺碍事。” 花娘站起身,“青予姑娘,你不能把它当作你的阻碍,你要把它当作是你活命的武器。” “武器?” “没错,士兵的武器是刀剑,那么,舞娘的武器,便是触手可及的东西。” 花娘这个说法倒是让她觉得有趣。 青予垂头打量自己,长裙,衣袖,垂搭于小臂作为装饰点缀的帔帛,还有拿在手中的团扇。 “可我不明白该如何使用?如何,不让它们成为我的阻碍?”她提问。 “呵呵。”花娘轻声笑了笑,或许是青予的提问让她觉得有意思。 只见花娘伸出手指,柔软的纤纤玉指如花瓣一般轻盈,可下一瞬间,却如同武器一般带动衣袖击向她的面容。 紧接着花娘跃身旋转,精准有力的转圈带动裙摆和帔帛,两种配合行云流水围绕周身而下。 宛如为她的舞姿做情感的加持,美,却又不失它本身的力度,花娘再次伸腿带动裙摆,倾下侧身,团扇遮面而下,最后起身旋转,露出团扇背后的容颜。 这一刻,仿佛被她肢体带动的东西,都如同有生命般与她融为一体,柔软,却又被贯彻力量。 “明白了吗青予姑娘?” 她心脏仿佛同花娘一起跳动,难道这便是舞姿的魅力,掌控她的心跳,她的心绪。 她一怔,掌控… “我明白了。” “那便开始吧。” 她开始一次次练习重复,适应,直到让身体上每件物品都成为她的,属于她的生命。 第36章 他人对他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多少天,她都没有停止,反而在训练中找到了新的乐趣。 “真刻苦呢。” 帔帛飞舞在空气中,缓缓坠落肩侧,在女人来之前她已经察觉,不过,她仍旧打算做完手里最后一个动作。 她看向女人,自知她来这儿的目的,不过,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看向女人。 “你再怎么练习,你也赢不了我。”葵月上下打量她,轻蔑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葵月姑娘练舞多年,我当然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青予面容平静,回应葵月咄咄逼人的神态。 “呵呵,你明白当然好,所以我劝你放弃,早些同殿下交代清楚,也算是帮殿下一个忙了。”葵月一再打压似乎期待她下一秒的反应。 “知道会输,所以就要放弃吗?”她转了转手中的团扇。 “这么说,你还是想试试?呵,我佩服你的勇气,我只是不希望你给殿下添乱。” 青予唇角勾勒笑容,目光若有似无揣摩葵月的心。 在她看来,葵月不够聪明,破绽百出,仅仅是因为一点,她对葵月来说是威胁,危机感占据了她的冷静和理智。 这就叫不攻自破的自我瓦解。 “呵呵呵,葵月姑娘很怕我取代你吗?”看似淡然的询问,在葵月眼中却充满挑衅。 “你想都别想!”葵月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她太清楚这个女人在这儿训练的目的。 她唇角洋溢的笑容逐渐加深,“葵月姑娘好像很担心。” 她坐下身,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唇边小抿一口,留意葵月因怒气而紊乱的气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葵月已没了刚刚的客气,僵硬的笑容瞬时从脸上消失。 “是怕我抢走,你的殿下?”她刻意加重的语言,一字一句,宛如刻在葵月的心尖。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想都别想!”温柔端庄荡然无存,唯有袒露真性情的怒气。 “呵呵呵…” “葵月姑娘不用生气,殿下本是冰山封闭的男人,若他能随意被他人夺走情感,那么只能说,他有目的。” 葵月听闻她的话,眉头紧皱,却又无法理解,“我不允许你如此揣摩殿下!” “呵呵呵,相比葵月姑娘,我没那么天真,还不会妄想一个男人能轻而易举交付真心。”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可她的话却一再刺激葵月的心,宛如掌控。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或许只是好奇,葵月姑娘对殿下的情感是什么?” “是敬仰崇拜,还是倾心爱慕?”她纤细的手指撑拖着下颚,黑瞳期待性的注视葵月。 若按照葵月所说揣摩萧言卿,不如说,她是想揣摩萧言卿的情感,或者是他人对他的情感。 “我当然是…”葵月心中的答案即将脱口而出,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花…花娘。”葵月率先看向青予背后的花娘,带有歉意的目光微微低头行礼。 “谁让你过来的?!”花娘隐藏心中的怒火。 “我…” “你这样让我如何向殿下交代?!” 葵月一惊,连忙跪在地上,“对不起花娘,我只是想让她放弃…我…” 不等葵月解释,花娘直接厉声呵斥,“还不快走!” “是。”葵月抿直了唇,离开之际下意识看了一旁的青予,仿佛是无声的警告。 看来葵月还是畏惧花娘,或许是畏惧花娘背后的他,这就说明,花娘是掌握葵月与他联系的关键。 葵月离开后,花娘看向她,“青予姑娘,我定会严加管教葵月,还请今日之事不要放在心上。” 青予站起身,眉眼一弯,露出笑容,“当然,花娘不必担心。” “那青予姑娘继续练习吧。” “好。” 花娘自知青予和葵月当然不同,青予身份严谨,一个普通女人殿下怎会倾覆那么多心思,并且可以随意进出骁王府,按照以往送出来的女人,从不会回去。 殿下不惜为此犯险,更多原因,还是女人的直觉,这个女人很重要,而且危险。 深夜,青予躺在床榻上,把玩手中的短剑,黑发如幕布般散落在枕边,锋利冰冷的剑刃照应她娇小的容颜,那双迷人闪耀的黑瞳拥有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蛊惑力。 衣袖随着高举的手臂,滑落皮肤,手臂上的淤青已经逐渐淡去。 嘴角的笑容也随着她的心绪加深,她想要证明,这一切是不是如她想象的那样,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他… 短剑滚落在一旁,她抱紧自己,双手因内心的动荡不自觉掐住自己的手臂。 她要忍耐…忍耐…呵呵呵… …… 骁王府内。 千云接到幻香阁侍卫来报,听闻后立马传递给萧言卿。 “殿下,来消息说…”千云如实汇报。 “葵月找了她?”萧言卿再次确定。 “而且看情况,应当不是第一次了。” 他倒不是很意外,只是好奇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的伤呢,有查到吗?” “这…还是没有殿下。” “好,出去吧。” 为什么连一个受伤原因都查不到? 他原以为是花娘惩罚她,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花娘虽严格,但还并不会肆意惩戒他的人,那究竟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她自己弄的? 可他立马又否认这个猜想,因为没有理由,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真是奇怪的女人。 没过几日,青予回来了,她仿佛恢复以往的模样,笑容相迎,没有烦恼的瞳孔,只有勇往直前的目的。 “殿下?”青予轻声呼唤思绪游走的他。 回过神,他上下打量她的穿着,不是精干的裤装,而是柔美的衣裳,看起来格外靓丽俏皮。 “你确定要穿这身练习吗?”他别过头,随口询问。 “是的殿下。” “可是青予,这样容易受伤的。”一旁观赏的萧文述开口提醒。 “没关系的文述。”她向文述挥手示意。 “随你。”他冷声。 训练开始,她衣着裙装似乎没有如他们所想,反而很顺畅,行云流水,甚至时隔不见,她的成长已超出他们预期,突飞猛进。 “才半个月不见青予练习,居然进步这么大。”一旁的萧文述不经感慨。 “是啊郡王,青予小娘子真是练武的奇才,现在同她练习已经不能分心了。”千云回应。 “我还真想试试。”萧文述笑了笑。 “殿下。”青予走完数遍,抬眸唤他。 他便心领神会,看向一旁无事的萧文述,“文述,你来。” “好啊。”萧文述连忙起身,接过兄长手中的木剑。 “八层力。”他示意。 “真的吗?青予不会受伤吧?” “不认真,你可能会受伤。”掠过萧文述身旁的他提醒。 “文述,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练习了。”青予倒是开心地向他挥手。 “是啊,那我来了。” “好阿,文述可要认真了。”她再次提醒。 “好,没问题。” 两人准备就绪,刹那间,萧文殊顿时察觉,她凝聚于身的气息,紧缩的瞳孔,压制性的气势,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就是,他兄长吗? 难道,仅仅两个月的练习,她竟能学到兄长的五分?! 第37章 转为她的力量 比试开始,青予持剑预示冲上前,按照刚刚练习的招式,配合气息全力以赴。 萧文述刚刚一直在旁观看,对于她出手的招数,他给予最完美的迎接。 短短几回合,与其说是在比试,不如说是剑术之间的演练,她自然不想要这样的效果。 短时间内,她开始做调整,目光迅速分析,找出弱点,尽管萧文述没想到她的攻打会如此凶猛,但还是轻而易举迎接,并给予回击。 “呵呵不错嘛青予。”萧文述不惜赞扬,她一直在成长,每天,每时,每刻。 “呵呵多谢,不过文述要小心了。”他们在比武拼斗中交谈。 突然,萧文述剑一转,她瞬时翻身抬腿躲闪,他一直追击,在她想给予回击时,才发现披帛不知什么时候缠绕剑身。 眼看她要被击中时,转眼,她没有强行扯开被束缚的剑,而是,手臂顺势一松,直接抓住披帛用力,配合自身的内力气息,直向萧文述。 萧文述顿时一惊,她瞬转的剑尖对准自己的喉咙,连忙从攻击转为防守,而她也找准机会,一拉披帛,木剑顺势翻滚,稳稳落在她手中。 刹那间,披帛不仅没有阻碍她,还成了帮助她的武力。 “呵呵呵,真危险。”她洋溢笑容的脸颊,从容不迫。 “呵呵原来如此。”一旁观战的萧言卿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这才明白她穿这身衣裙的理由。 看来在幻香阁,学到有趣的东西了。 此时,刚缓过这一回合后的青予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视线转向这边,明显停顿。 这个间隙直接被萧文述找到机会,攻击。 千云果然说得没错,现在和青予练习已经不能分心了,必须全神贯注,稍有不慎便会失手,虽是木剑,可打在身上还是很疼的。 “有意思,青予继续!”不太喜欢战斗的萧文述,竟然也在同她比试中找到乐趣。 “好呀。”她应声。 这次她似乎想到了更为有趣的玩法,在比试间,她不断拉近与萧文述的距离。 她看准时机,猛然提腿,看似要击打他的下颚,没想到她趁着短暂视线阻拦,直接切换动作的招数,幸好萧文述实战经验丰富,不然他定会中计。 可她的招式还未结束,转圈围绕,几乎快贴着他的身体,或许不知她想做什么,未来得及反应,这才发现,他手中的剑不知什么时候缠绕她的披帛。 他本想借力挣脱,可已经迟了,她直接用力,萧文述手一轻,木剑被夺走了,落在她手里。 “呵呵承让了文述。”她示意自己手中的木剑。 萧文述不禁拍手敬佩,“厉害呀,我都没反应过来。” “明明是文述手下留情的了。”她浅浅一笑,虽然赢了,但是她明白,文述最多出了七成力,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哪有,我是说真的,灵活利用,不仅不会阻碍你,更是强大的武力,和青予比武果有意思。”萧文述毫不吝啬地夸赞,他对她的敬佩从未停止,敬佩她聪慧的头脑。 因为,这定不是兄长能教她的,便是她自己琢磨出来。 “殿下。”她回到他身边,自然是想听他的评价。 “刚刚在想什么?走神了?”他立马指出她刚刚的迟疑之处。 他告诉过她,比试必须绝对的专心,不受任何事影响,否则,片刻的迟疑都会丧失性命。 她明白自己刚刚的错误,只是因为… 对面他的质问,她抬头看向他,四目相视,给出自己分心的理由。 “因为刚刚,我看见殿下笑了。” 他一愣,迟迟没有反应,诧异,困惑,更是因为她话语间的专注和认真。 他抿唇,无奈,难以置信的发出质疑,“就因为这个吗?” “是阿,很好看。”她眉眼饱含笑意。 刹那间,她眼里宛如容纳无数的星光,闪耀迷人,无限绽放属于她的魅力。 顿时,他捏住她的下颚,俯身,贴近。 “姜青予,你是故意的吗?” 她眼眸瞳孔闪过一丝疑惑,“故意?我不明白。” “装傻?” 她几乎快贴近他英俊的容颜,充满男性魅力的气息,一步步向她逼近,可她没有丝毫畏惧,反而… “是我做了什么吗?”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对。”他肯定。 “那,需要殿下给我提示。” 他沉默后给出答案,“不准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恩?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萧言卿明明与平常无异,却又好像比平常都要温柔,连同捏住她脸颊的手。 他这才松开她下颚,“不为什么。” “怎么了?”萧文述见他们似乎在说什么,便走过来。 由于刚刚那一幕被他强壮的后背完全挡住,他们并没有留意这边的情况,只是隐约察觉空气中奇怪的氛围。 “没什么。” “看来,我得想想殿下需要的答案。”她露出笑脸,似乎难以掩饰心中兴奋的情绪。 “什么答案?”萧文述不解的看向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兄长。 “呵呵呵…”此时的她已经放下手中的木剑蹦蹦跳跳离开了。 “看来午餐时间到了。”他悠悠开口。 “应该是,看来今天又有好吃的。”萧文述也瞬间明白。 明明是小孩却拥有超常的胆量和智慧,却一直保有童真,难得。 可萧言卿的思绪还停留在她刚刚那双眼眸,充满蛊惑力,开始吸引他,让他想靠近,想要了解这谜一般的女人。 他若有所思,“文述,她平时还喜欢吃什么?” “这个,青予不挑食,喜欢水果,甜点,糖果。”萧文述虽不明白,但还是回答兄长的问题。 “千云,去买给她。” 千云愣了愣,反应回来后连忙去,“是殿下。” 怔愣的不止是千云,还有一旁的萧文述,他了解兄长,不会无缘无故示好,那便有该有的目的。 …… 青予下午就在房屋看到她爱吃的水果,糖果,询问侍女这才知道,是萧言卿让人送的。 她留意满桌的食物,若有所思,眼里闪烁一丝期待和兴奋的光芒,隐约猜到他的意图。 她来到书房向他道谢,“谢谢殿下送的东西。” “你既为我所用,食物满足自然没有问题,你想吃什么便告诉他们。”萧言卿书写的手并未停下,也未抬头。 “殿下真好。”她满心欢喜,幸福感直接透露在她娇小的面容。 话一出他的手臂这才停顿,扬颚看向她,这句话依旧看不出真假。 “这算好吗?” “不算吗?”她拿了一本书坐下。 “在殿下这儿,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做想做的事,不好吗?” 听闻,他想起她的遭遇,“姜酌经常不让你吃饭吗?” “嗯,算是吧。”她倒是没有任何遮掩。 “那你以后不必受这种苦了。” 她自知,他有目的,“呵呵,殿下是想知道什么吗?” 第38章 魅惑人心的眼睛 “为何这么问?”萧言卿不解。 她这才抬眸,定眼相望,“殿下最近很温柔。” 果然,他无法否认她的警觉性,也没有做任何辩解,顺势问下去,“想知道,最近是否有发现什么?” “殿下是指葵月姑娘吗?” 他暗沉的眼没有直面回答。 “看来葵月姑娘对殿下很重要。”她瞳孔中隐忍的光正逐渐深陷。 “她说什么了?” “只是警告我而已,让我放弃,让我…别想抢走殿下。”她刻意留意他的神情,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变故,好像知道一样,知道,葵月对他特别的情感。 “你只管做你的事,若她有什么举动,你…” “放心殿下。”她率先打断他的话。 “既然她对殿下很重要,我自然不会做什么的,我有我的任务,不会给殿下添麻烦。” 听闻,他眉头微缩,她总是一味的乖巧,懂事,可在他听来每句话都是那么刺耳,因为那不是真实的她。 “你明白最好。” 他不再询问,想从她嘴里听见真话自然是不可能的。 “殿下,有人倾心相待,为何不好好把握呢?” “情感只会成为阻碍,你既知孤的目的,便知道孤只有一个目标。”他冷冽的声音此刻显得愈发残暴。 青予明白,一位为家族前途复仇而生的人,怎会残留过多情感,就算有也会被克制,更何况这个人是骁王。 他与皇帝的差距,无非就是一念之差。 “殿下说得很对,情感会成为负担,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只能说情感不够深刻,不够自己付出价值取舍。” 从她嘴里吐出的字逐渐缓慢,仿佛在字之间贯彻了不一样的情感。 “你不是说,你不懂,这么看,你倒是比孤还懂。”他确实不信她对情感一无所知。 “没有体会过,仅仅是作为战况分析。”她饱含兴奋的笑容,举起手中的书“军事,策略”。 “换一种角度来说,殿下确实有好好把握。”若不是真情对待,也可以作为利用的工具。 他一怔,神色凝重,空气中的气流也逐渐沉重。 她继续,像只是自己的揣测,深究,“当然,只是猜测,没有实践,这样就缺乏真实性了。” 他紧盯着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时光飞逝,距离他们说的时间,已经不到十天。 从现在看来她获胜的机会依旧渺茫,不过,萧言卿自然还未向她透露主要任务,包括竞选花魁。 “青予姑娘,现在已经到了我们课程的最后一课。”花娘向她讲解。 “是什么?”青予好奇询问。 按照花娘的讲解方式,分为几个板块,基础,技巧,舞,情绪,那么最后… “也是最重要的,不过,我认为这是青予姑娘的优势,所以,我特意把它放到最后。” “这就是,神情。”花娘若即若离般贴近她的脸。 “神情?花娘认为这是我的优势?” “没错,加以练习一定最为出彩。” “好。” “神情,集中在我们的眉眼。”话语间,花娘随意一个目光,宛如都能勾住他们的心。 “而眼睛也是最能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青予姑娘眼睛生得最为迷人,而且青予姑娘天生的神情,又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神秘,容易勾住他人的好奇。” 青予不禁赞叹,果然还是女人最为了解的女人。 “好,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这便是细节。” 跟着花娘的指引,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面容,更专注,更细致,掌握精髓。 就这么练习几天后,就连花娘都不禁敬佩。 “青予姑娘不愧是天生的优势,才几天就能掌握。” “谢谢花娘。” “不过,我们现在还需要实践。”花娘示意。 “实践?怎么实践?”萧言卿让她隐藏身份,这怎么实践。 花娘把手中准备好的面纱递给她,她顿时明白,原来如此。 夜晚,幻香阁这条街道又成了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方,灯红酒绿的世界,纸醉金迷的生活便开始了。 花娘带她站在幻香阁顶部,从上恰好可以看清姑娘们和客人欢声笑语,乐声舞姿作陪,寻欢作乐,宛如进入另一个幻想的仙境。 “青予姑娘测试就是那个人。”花娘示意不远处楼道喝酒的一个男人。 “花娘想要让我做什么?”青予上下打量男人,不明白花娘具体的目的。 花娘莞尔一笑,“今日,你未妆扮,简单的衣裙发饰,连面容都看不见,若这样从他身边过,能用眼神让他跟上你,或者是扰乱他的心绪,测试便成功了。” 她看向男子,魁梧健硕的身材,眉眼间尽是难以靠近的烦躁,而且还不能说话,这样好像并不容易。 “怎么样?没把握?”花娘轻笑,似乎很期待她的表现。 她微微勾唇,“我可以试试。” “好,去吧。”花娘示意。 青予迈步走下去,经过短暂的观察,留意靠近他的姑娘,短时间内已经有两个,一个活泼清秀,一个妩媚娇柔,在她观察中都被他烦躁地阻拦。 迟疑后,在男子目光扫向这边时,她微微勾唇,缓缓靠近。 她自身携带的气息仿佛跟随前行,不慌不忙,就在他们只有三步之差时,男子目光彻底停留在她被遮住的面容。 不过她没有看男人,更像是专注在自己的世界。 直到,她逐渐拉近两人的距离,那双黝黑的瞳孔恍然中锁定在男子脸上,水灵灵的眼眸宛如容纳了世间所有的柔情,却又不失自我的坚定。 最后两人对视,她仿佛在用眼睛给予对方,最为挑动心弦的笑容。 花娘在上方注视,男子刹那间被她迷住一般,完全离不开眼,就在花娘正欣慰时,男子直接迈步上前。 花娘顿时一惊,“他这是做什么?” 此刻,下方的青予被追上来的男子拦住。 “那个…小娘子…您叫…”支支吾吾的男子宛如没有控制住自己身体,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青予浅浅一笑,微微点头示意。 男人见她优雅行礼,连忙同样行礼示意,目光迟迟未从她面容上离开。 她转身想离去,男子似乎并未放弃,再次挡住她。 “小娘子可否告诉我您的名字,我如何才能再次见到您…” 还未等男子问完话,已经被涌上来的姑娘团团围住,青予见状,赶紧脱身,等男子回过神,她已经不见了。 这一刻,上方注视男子四周寻找的花娘见青予回来,不惜感叹,“青予姑娘真是厉害。” “呵呵,这算测试通过吗?”她轻声询问。 花娘思绪还在惊讶中徘徊,点点头,楼下的男子根本没有打算放弃,已经开始托人寻找。 “你是怎么做到的?”花娘都不禁询问。 “嗯?我是完全按照花娘教的做的。”她倒不以为然。 “青予姑娘已经完全把那位公子的心夺走了,就连我都是第一次见。”男子张皇无措的模样,这么远都能看出男人的迫切。 “呵呵。”她笑了笑。 无非是在分析中得到男子所希望的答案。 第39章 无人能阻碍她 青予斟酌后缓缓道出她的分析结果,“那位公子一看便像是官家子弟,他浑身上下的气概,当然还有他的衣着用料。” “姑娘们一再上前,没有丝毫畏惧和戒备,说明并不了解他的身份,可见他不是常客,就算是常客,也只是来喝酒听乐的,所以他并不喜欢姑娘们靠近他。” “他今日看上去很烦躁,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导致他也没什么心思听乐,如果这时出现一个,能在这浮华世间脱颖而出的女人。” “有他想要的沉着坚定,平稳,最后给予化解他浮躁的温柔,他一定会忍不住上前。” “剩下的,就是灵活运用花娘教给我的。”她眉眼一弯,宛如在分析一件很简单的事。 花娘已在她分析中怔愣,她一直知道她的聪慧与特别,今日看来,自己还是低估她了,或许明白,为何殿下会如此重用她。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这个男人她事先观察过,作为测试目标有难度,虽是官场人,却没什么危险,所以她才为青予选中他。 没想到,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出精准的答案,很聪明,甚至聪明到有些可怕。 最后的内容,青予领悟得很快,接下来就是熟练精琢。 不过她更为好奇,萧言卿何时才会告诉她,她的任务。 …… 夜晚,她正在乐声中练习,沉浸音乐融于自己世界的幻想。 花娘告诉她,她需要掌握在舞台上的感觉,她明白,无非是让她控场,站位,以及不要胆怯。 此时,许久不出现的葵月站在一旁,静静观赏,直到最后结束。 “你还差得太远了。”葵月轻蔑给出对她舞技的评价。 停下来的青予目不转睛看向葵月,“葵月姑娘是来打击我的吗?” “并不是。”葵月扬起高傲的下颚,否认。 她俏皮的笑意逐步向葵月靠近,“那是来找我谈心的?谈谈,你的殿下。” 葵月抿了抿唇,压制心中的怒气,“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青予一怔。 这满脸怨恨可不像是来帮她的。 “准确来说,是为了帮殿下,既然殿下选择了你,自然不能辜负殿下所望。” “呵呵,我倒想知道,如何帮?”青予笑声略显娇媚,可被掩盖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情绪。 “我看了,你现在需要对台子上的掌控力,我带你一同练习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掌握了。”葵月倒是信心百倍。 “我没意见,不过花娘…” “花娘会答应的。”葵月的坚定已不容她再次拒绝。 青予留意现在的时间,眼底闪过一抹冷戾,瞬间转为微笑,“好,那便多谢葵月姑娘了。” 见她同意,葵月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乐声再次响起,葵月站在她跟前开始指引她,舞姿上逐渐配合她的动作,而青予也在她的指引下明白对舞台的掌控。 可就在她更加专注时,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葵月踩住她的披帛,迫使她差点摔一跤。 “青予姑娘,你的拍子不太稳,再来一次吧。”葵月微笑示意。 青予调整自己的位置,整理了思绪准备继续。 此时,葵月已经把团扇递在她的手里,“青予姑娘是要用团扇对吧?” “是。”她接过。 葵月同样拿了一把团扇,两人在乐中再次起舞,葵月配合她的步伐,舞姿,转圈。 在她看来,葵月果然是成熟的舞者,无论什么音乐,能够在短时间与她达成配合,只是,葵月的目的不是来羞辱她的,更不是来帮她的。 舞中,葵月手中的团扇在旋转中加重力道,直向她的脸颊。 看来这才是她来这儿的目的,不过,青予并不打算翻脸,有人陪她玩,她倒是很乐意。 不愧是萧言卿的眼线,葵月的武力不弱。 她看准时机,迅速倾身反应过来,躲过一击。 紧接着葵月也不甘示弱,一步步跟上她,擦过她耳旁的手,她甚至能听见她被内力带动的风声。 “呵呵,看来葵月姑娘已经忍不住了。” “少废话!” 话音一落,他们已从最初的跳舞练习,转为比武过招,而葵月的着重点便在她脚下,以及她的面容。 十多招后,在她看来,葵月武力赢不了她,破绽太多,只要她玩腻了,便会下死手… 不过,她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一双沉稳的脚步在向这边靠近,这种感觉很熟悉,她倒是想试试看… 突然,葵月宛如看准时机,披帛一挥,直接缠在她脚上,手一用力。 青予一惊,眼看自己就要摔倒在地,不知怎么,却跌入一个冷峻且柔软的怀抱。 直到确保她站稳,背后的人才缓缓松手。 她诧异回眸,“殿下?您怎么来了?” 萧言卿并未着急回话,目光率先转向一旁的葵月。 葵月惊喜中跪地行礼,“殿下,您来了。” 或许是太过喜悦,垂头的葵月眼底闪烁着泪光,可得到的一切并未如葵月期待的那般柔情。 “葵月,你可还记得你的任务?”他狭长的眸底从内而外渗透一抹冷冽的光,凝视地上的她。 葵月的喜悦瞬间转为慌张,立马唯唯诺诺应声,“是,葵月记得。” 在他呵斥中,葵月不敢抬头,甚至不敢看他,虽然这证明青予的猜测是对的,葵月畏惧他,但却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不明白,不是仰慕吗?为什么恐惧会占据大部分情感? “有受伤吗?”萧言卿目光这才转向她。 她对上他关怀的眼摇摇头。 “那就好。” “葵月,若你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明日便让人把你送出去。”他冷淡的语调没有掺杂任何情绪,漠不关心。 葵月猝然惊慌失措,“不!不殿下!您知道的,葵月只想跟在你身边,除此之外别无它求。” “那你今日所做是什么意思?” 他在意的,若是姜青予受伤,那他们的计划就白费了。 “我…”葵月自知无法解释,因为她根本无法隐瞒他的眼睛。 “殿下,您让我去吧,我一定能达成殿下的期望,我…”葵月想再次为自己争取机会。 “葵月,还不需要你来左右孤的决定。”他凝缩的视线宛如一把刀刺进她身体。 “对不起殿下…葵月只是想帮您。”葵月无从辩解,垂下头。 “花娘,好好教育她,若她想离开就送她出去。” “走吧。” “殿下…” 萧言卿交代完转身离开,无视背后传来葵月的呼喊。 青予见状连忙跟上,一同坐上马车。 第40章 不构成威胁的“价值” 她隐约察觉,他似乎在生气,难道是因为葵月… “为什么不还手?” 萧言卿的质问打断她的思绪。 “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他再次提醒她,别妄想找什么借口。 “因为,她是殿下的人,我说过,不会给殿下添乱的。”这个答案很合理。 “所以,你就任由她欺负你?”他显然不信她的所作所为。 “也没有,她只是心有所属,不甘心,也没什么错。” 他察觉,她隐约在话语中转移主题,而她完全不在乎,甚至为葵月辩解的模样根本不是她该有的行为,至少这是他和她相处后得出的结论。 除非,葵月能够给她带来某种利益价值。 猛然,他拽住她的手,逼迫她靠近,“姜青予,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可不是受了欺负会忍气吞声的人。” 她眉眼一弯,坦然迎面他的视线。 “那殿下认为我是怎么故意的,猜到葵月姑娘恰好今天会来欺负我?猜到殿下今日会来?猜到殿下会从后面接住我?从而达到某种目的?” “呵呵,殿下是想听到这个答案吗?”她轻笑,没有因为他逼迫的语气而退缩。 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没有证据,也没有答案,面对她,总是有种不受控制的错乱,让他陷入纠葛。 “难道殿下想让我反击?”她不解询问。 “若她欺负你,当然可以。”他直直盯着她那双眼眸,他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若她死了,您不会心疼吗?” “只是让你反击,没让你杀了她。” “殿下知道的,若我反击,她就会死。”伴随这句话,她眉眼逐渐压低,阴沉,寒冷。 她无法给予解释,葵月的存在让她觉得讨厌,她并不否认,她希望她死。 正当他想继续追问,转眼间,留意她手臂上残留的淤青。 他一愣,松开手,仔细察看,分明是在旧伤上新添的,虽然很浅,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是什么?”他眉头微皱。 她从容回应,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我说过的殿下,我讨厌忍耐。” “忍耐什么?”他不理解她具体所指的东西。 “一切,我想做,但又不能做的事。” “什么事?” 这次她选择沉默,他看出来了,她不想说。 他抿唇,面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悦,“回去后孤会安排你之后的任务,从现在开始,你身上不能再出现任何伤,否则,孤会找人无时无刻看着你。” 她收回他松开的手,拿下衣袖,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好,我会听话的。” 沉默后,她似乎想起什么。 “为什么是殿下来接我?” “文述今日在军营。”他冷声回应。 “原来如此。”她浅浅一笑,面对这个答案,也不再追问。 …… 回府后,来到房屋,屋内只有他和她。 “姜青予,认真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他看向她。 “好,殿下请说。” “五日后的花魁比试,孤要你,拿到这个位置。” 她微红的唇瓣抿了抿,她自知自己的实力,这很难。 见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殿下为什么要我一定要拿到这个位置?” “姜青予你没有选择。”他并不打算现在告诉她。 “殿下认为我会成功?” “看来你没有信心?” “我自知自己的能力,幻香阁的演出我看过,光是出演的舞娘中,我胜算渺茫。”她坦言自己在这场任务中成功的可能性。 姜青予善于分析胜败,分析在失败中所能获得的利益价值,只不过现在看来,她并不知道,在这场比试中,她会获得什么。 “若孤要你一定要拿到呢?” 她垂眸,“我可以试试,但没有绝对的把握。” “姜青予,你知道孤的目的。”他勾勒唇角。 “殿下的最终目的是要我回姜府,可我不明白这和花魁有什么关联?” “若你现在回姜府会怎么样?” “会被逼问,责罚,囚禁。”她平缓的气息,仿佛这是件平淡无奇的事。 “你很清楚,所以,你需要…”他一步步指引,以她的才智,她一定会有办法。 她一愣,眸光微动,脑海中得到答案,“价值。” “没错。” “一个不会造成威胁,也不会让他舍得随意抛弃你的价值。”他再次肯定。 “现在,有信心了吗?” 此时,他冷峻的眉眼像是稳固了她的心。 她的神情也表示了她的坚定,“呵呵,我明白了殿下。” “我不会输的。” 姜青予的遭遇在她记忆中从未消失,都是姜家人一步步将她拉进恶魔的巢穴,摧毁她的人生。 除掉姜酌,便是为这具身体本有的她复仇,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很好,期待你的表现。” 此刻,青予抬头看向他,“殿下,谢谢你。” 这一刻,他再次看到她黑瞳下最真实的她,“为何?” 为何?她知道,对于萧言卿来说这是繁琐的计策,并不是唯一选择,只有一种可能,是想与她达成长期的合作交易,而这种合作有前提,那就是,她必须得活下来。 若她活在人们的视线内,姜酌就不敢冒险除掉她,所以,她很感谢他的这份期望,无论是否存在利用,至少,他希望她活下来。 “呵呵总之,谢谢殿下了。” 她这抹最真实的情绪,刹那间荡然无存。 “那我去歇息了。” 还未等他给予回应,她已经离开,她再次逃走了,每次在他要抓住的时候,她就会逃走。 他感受到了,刚刚的感谢是真实的,可是为什么? 夜间,手握短剑的她蜷缩在床上,她感受到那颗炽热的心在此无法忍耐地跳动。 萧言卿的期盼,关切,笑容,在她脑海中,一次次回荡,她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知道,她需要他的期盼,更多更多,她想要靠近他,了解他,了解这份为此跳动的心境。 “萧言卿,呵呵呵…”她念着他的名字。 是否从他第一次陪伴自己开始,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第41章 她特有的魅力 距花魁选拔仅余五日,可她怎么才能获胜,怎么才能在众多姑娘中脱颖而出? 她慵懒地坐在庭院,思索近况,按照之前训练,古诗,乐,舞,其他的相对舞来说,胜算要大一点,可若是花魁,舞艺最为重要。 她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差点什么呢? 她随手拿了一颗摆放在桌上的糖果,放在嘴里,糖果的甜味弥漫在口腔,在齿间发出碰撞的清脆声。 她回想花娘对自己夸赞的所有优势,情绪把控,神态隐喻,若能指引掌控… “青予!” 她心一跳,猛然回头。 “文述?” “在想什么呢?”萧文述见她一直坐在庭院。 她缓和刚刚受到惊吓的心,突然反应过来,“文述怎么回来了?殿下说最近不是应该很忙吗?” 萧文述俊朗的脸庞露出笑容,“我听说青予要参加几天后的花魁选拔,所以特意回来为你加油。” “谢谢文述,只是,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她不能贸然上去,必须要有绝对的把握才行。 “我刚刚帮你打听了。”萧文述在她身旁坐下。 “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萧文述轻挑眉,向她解释。 “虽说这次竞争对手很多,不过也有很多新人,较为强的不到十位,所以青予胜算还是很大的。” “那,一共有多少人参选?”她询问。 “应该五十人以上。” “……”青予呆在原地。 “这算是鼓励我吗?”青予怔愣的眼眸眨了眨。 “是呀,强一点的就和葵月姑娘差不多。” “……”青予。 “呵呵没关系的青予。” 见愣住的她可爱的脸,萧文述都忍不住想上手揉揉。 “对我来说,乐也好,舞也好,更多是享受,若把它当作一场激烈的比试,就少了很多意义了,观赏者看了也无法感受到其中的乐趣。” 他认为只有自己享受,才能让观看者感受到这种情绪。 “话虽这么说,可是…”或许是临近的压力,已让她无法找寻其中的欢乐。 “青予,或许,我能帮你。” “嗯?” 文述会有什么办法? “等我一下。” 还未等她询问,萧文述已经迈步跑开。 青予不解地看向离开的他,直到他回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这是,笛子。”她打量。 她目光些许诧异,“文述会吹笛子?” “是啊。” “好厉害。”她不禁赞扬。 萧文述笑了笑,“我这都是雕虫小技,我哥比我厉害多了。” “殿下也会?”她睁大双眼,似乎无法把冰冷的萧言卿和文艺魅力的吹笛少年联想在一起。 她以为生存在皇权家族,应当无心学习这些,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呵呵呵,真有意思。”她倒是很期待,萧言卿吹笛子会是什么样子。 “来吧青予,我们一起。”他拉着她的手臂站起身。 “这次,什么都不要想,随心而舞,只管沉浸于音乐和自己,什么都不用在意。”萧文述引导。 “什么都不用在意吗?” “是,不管什么对错,不去想什么比试,随心就好。” 萧文述已做好准备,笛子靠近唇边,气流贯彻。 顿时,乐声倏然而起,悠扬动听的音符萦绕耳旁。 笛子被他注入情感,如春天盛开的鲜花,又如冬季即将融化的雪,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刹那间把她拉入仙境。 仿佛乐声带动她某种情绪,一种无声的思念,一种忧郁的哀伤,却又一次次在鼓励她,安抚她,掩盖她心中的焦虑。 清秀俊朗的少年,此起彼伏的声乐,跃跃欲试的心境。 她不再犹豫,身体像不受控制般,在空气流动中起舞,不是欢快,不是悲伤,却像临近悬挂在悬崖边的少女,一次次脱离深渊,一次次向生命中的希望前行。 瞬间,她记忆中仿佛看到翩翩起舞的姜青予,在痛苦中挣扎,却又能积极向上的感受自我,保留自我。 她挥动肢体,心脏的起伏,在这一刻,她感受到无限自由的魅力,感受到姜青予残留在心中的情绪。 她终于明白,为何姜青予身处地狱,却还能打开心扉,随心起舞,明明没有乐声,没有观众,而她还是一次次抱有希望。 她明白了,这便是姜青予给予她的希望,必须存活的希望。 “呵呵,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脑海中紧绷的神经仿佛在这一刻松开,只剩欢乐和喜悦。 她直奔向萧文述,激动地抓住他手臂,蹦蹦跳跳为此欢呼。 “文述!文述!呵呵呵…” “怎么了?”他被她的兴奋带动,却还未能理解她为何欢乐。 “继续好吗?我想要继续!”她拉着他的手臂,迫切想要继续。 这时的她,宛如一个仅有童真的小姑娘,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愁,不知道为何,他希望她一直这样,仅有最真实的她。 “呵呵好啊。”他回应。 “呵呵呵…” 笛声再次悦耳奏起。 她在舞中肆意奔跑,跳跃,欢笑,越来越远,绽放自己最真实的心境。 他望着开心喜悦奔跑的青予,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每一种情绪都最为热烈,又像是被神注入神力的精灵,深受喜爱。 整座冷清的府邸,宛如都被她的情绪带动,寒冷的气息被温暖的雾气覆盖,一同享受。 萧言卿站在不远处注视他们,欢笑的她,自由的她,吸引他的视线,可他心底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覆盖,这让他莫名的烦躁。 “郡王和青予小娘子好像玩得很开心。”就连不苟言笑的千云都因这一幕扬起唇角。 听见这话的他侧眸一扫,千云赶紧收起笑容。 一言不发的他转身回屋,却不知在他转身后,青予的视线已经移向他,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今晚她便回幻香阁,做好一切准备,等待比试开始。 “殿下,比试那天您会来吗?”她在期盼中询问。 他垂头,沉吟不语。 “如果殿下来的话,我会安心一些。”她没有隐瞒,她希望他在,希望能看到他。 还未等他抬头回应,她见到走进来的萧文述,“文述,你会来吗?” “当然啦,我可是很期待青予的表现。”萧文述相信她一定会成功,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身拥有的吸引力。 “呵呵呵太好了。”激动欢呼中,她拉着文述的手蹦蹦跳跳。 萧言卿望着他们,今天一天她好像都很开心。 而他的视线已经死死定格在她拉住萧文述的双手。 第42章 挑逗心弦的对诗 “那我去准备了。” “好,我等你。”萧文述这就去准备马车。 “好。”跑出去的青予,屋外传来她的回应。 他留意离开的两人,为什么…他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殿…殿下需要交代什么吗?奴这就去拦下青予小娘子。”千云明白似的开口询问。 他垂头,继续处理事务,“不必了。” 这女人,一向如此,也怪自己太纵容她。 没一会儿,本以为她已经离开,可她却从门外探出头。 “殿下,您还没说呢?您会来吗?” 他抬眸扫了她一眼,回应,“看情况。” “可我希望您来。”她坦言,眨了眨灯火照映下水莹的眼眸。 他一怔,她说她希望… 见他没有回应,或许是不想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抿唇一笑。 “殿下晚安。” “姜…”他本想说什么,可她已经走了。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回到幻香阁,花娘已经在等她。 “青予姑娘,想必,你已经知道你的任务了。”她同花娘游走在幻香阁内,今日的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喧嚣而热闹。 听闻花娘的话,青予点点头。 “那我便向青予姑娘讲解比试的流程,也就是青予姑娘所学习的几样。” “对诗,琴,舞,这三种,无论是什么,只要赢得观赏者喜欢,最受欢迎的,那便是最终的花魁…” 花娘向她讲解详细流程以及获胜的关键,就是观赏者喜欢。 她观望台下正起舞的舞娘,围绕音乐,把控自如。 “花娘,你认为我有多少胜算?”她淡然开口,察觉不到她神情中掩藏的情绪。 迟疑后,花娘微微摇头,似乎并不想打击她,可事实又摆在眼前。 “渺茫。” “青予姑娘,你很有天赋,你有别人练舞几载都达不到的高度,一辈子也无法沉淀的感觉。” “什么样的感觉?”或许身在其中,并不能准确理解花娘的意思。 “你应该能感受到,属于你的魅力,声韵情感,一同贯彻在肢体内。”对于练舞多年的花娘来说,这便是她最强大的优势,最为独特的魅力。 “可你说,希望渺茫。” “没错青予姑娘,你还需要时间,两个月实在太短了,若在给你半年,花魁非你莫属,可是现在…”花娘无奈叹息,沮丧的心仿佛已经快要放弃了。 青予目光转向台下的观赏者,听闻音乐,有说有笑,享受欢乐,似乎不够,这还不够… 此时,今日她起舞快乐的情绪涌入内心,猛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勾唇,轻声笑了笑,“呵呵,我想未必会输。” “什么意思?”花娘满脸质疑的看向她。 “花娘,我需要你的帮忙。” 她在花娘耳旁道出这个惊人的主意。 “这…可以试试,但,你确定吗?你只有四天了。”花娘认为她这个办法可行,是个不错的创意,不过时间太短,风险也太大。 伴随她坚定的眉眼逐渐压低,“确定。” 这场比试,她一定不会输! …… 倏然之间,已经到了花魁选取日。 午后开始,现在幻香阁内人声沸腾,熙熙攘攘。 人们围绕在幻香阁,不少熟客达官贵人正坐在舞台下方中央,以及楼道观赏视角最佳的位置,都很期待,今日选拔出来的花魁究竟会是哪位姑娘? 此时,花娘已经让人为青予梳妆打扮,发髻高盘脑后,面容娇柔白皙,粉红胭脂散布脸颊,柳叶般的细眉微扬,浓密的睫毛完美突显她宝石般的眼眸。 红唇如两片花瓣贴合在一起,柔和却又不失她自身携带的魅惑。 “青予。” 正当她盯着摆放在地的衣裳思索,萧文述碰巧赶来。 “文述?怎么到后面来了?” “等不及过来…”萧文述刚想鼓励她,没想被转过身的她惊住。 青予一直倾城动人,不过在他心里更像是没有长开的小姑娘,可今日的她,他已经无法忽视她绝世天姿的容貌。 “青予…真是太美了。”萧文述不禁赞叹。 青予眼含笑意,扬眉勾勒唇角,故意向文述靠近,“呵呵呵,公子可喜欢。” 萧文述顿时紧张生硬的回避她的视线,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青予…别逗我了,你得快去了。” 青予笑容顿时诧然而止,“对噢!可我的衣裙…” “怎么了?”萧文述这才留意地上摆放的衣裙。 “花娘为我准备了两套装扮,可我不放心。” “没关系青予,我帮你看着。” “真的?” “可…文述就看不到我弹琴了。”她不经意流露几分失落,只是希望能有人陪伴她。 此时,萧文述突然拍了拍她的肩,隐约察觉她心中所想,“青予,你一定没问题。” 她对上萧文述比她还信任自己的目光,“真的吗?” “当然,加油,以后要和青予吟诗奏乐。” “好。”或许有文述真诚地鼓励,晃动的心也变得坚定。 她来到幻香阁中央,姑娘们已经在此等候。 今日场内特意布置,红棕色,金色为主调,其他色彩穿插其中,彩色宣纸照亮的灯笼,五彩缤纷。 宛如踏入某个奇妙的仙境,琼楼玉宇,金碧辉煌,香薰美酒弥漫在空气中,美味佳肴摆放在各个餐桌上,这一刻人们不再为任何事情烦恼,共享喜乐。 青予从后方进入,坐在小桌前,上面已摆放好,纸笔,透纱白帘掩盖姑娘们的面容,若隐若现的身姿也增添更多的神秘感。 从刚刚进来,她特意观察前方的达官贵人,迅速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那便是,姜墨。 看来,这就是萧言卿想要的成果,她不会输!绝不会! 此时,对诗的题目已列出,刚一摆上,台下顿时出现熙熙攘攘忍俊不禁的笑声,听上去更像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青予抬头一看,“相爱欢愉朝至夕,心绪缠绵永相印。” 她不禁感叹,不愧是青楼出的对诗,真是很有“深意”。 她正寻思应当接什么,下面已经回荡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不愧是葵月姑娘,接得好。” “呵呵葵月姑娘真是厉害,竟如此有文采。” 她才留意前方的那个人,正是葵月,真是巧。 葵月早已注意到她,下意识回眸看向她,嘴角的笑意满载轻蔑与不屑,仿佛在告诉她,自己有多强,而她只是在白费功夫。 青予自然没有在意,恍然有了主意,提笔写下诗句。 果然,刚一展出,顿时一阵热血沸腾的喧嚷。 “呵呵呵,这位青雾姑娘是新人吗?” “哈哈真是有意思,最后的‘卿’指的是谁呀?”显然,大家都对其中的卿字感到好奇。 当然,也包括在暗处注视这一幕的萧言卿,只不过他的注意点比旁人多了一个。 他盯着她书写的诗句,瞳孔紧缩。 “相爱欢愉朝至夕,心绪缠绵永相印。” “情深刻骨不言弃,缘起不灭仅为卿。” 他目光下意识停留在其中的“言”,“卿”。 是他的名字?还是…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戏弄他吗? 此刻台上的青予嘴角勾勒浅浅的笑容。 “言卿”,他会来吗? 呵呵,他一定会来。 第43章 掌控心绪的舞娘 对诗结束,第二幕便是乐。 到了这一关,姑娘们都迫不及待想要向观赏者展现自己的容颜和身姿,唯独她。 台上的她,面纱遮面,从容自如地向观赏者演奏乐曲,或许对她神秘的个性及外貌感到好奇,台下也开始纷纷议论。 “这位青雾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如此神秘?”男人们相互之间开始讨论。 青雾,是她在幻香阁的名字,这场,她必须勾起观赏者所有的好奇心,也就是她将胜算全部压在下一场。 “是啊,想必在下一场才会拿下面纱,看来得忍耐了。” “呵呵呵也是,我猜定是位倾城的美人。” “万一,只是样貌不够出众才…” “不可能,幻香阁美人如云,这个青雾姑娘定有过人之处…” 对她的猜测一直持续到下场,更是因为她那双唯一袒露的眼眸,如星空般璀璨耀眼,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怎么了?”一个男人见姜墨迟迟不发声。 “姜阁老好不容易放你出来,怎么还是这副状态?”男人不禁打趣。 可姜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青予身上,直到演奏结束。 “你觉不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姜墨眉头一紧,虽然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很独特,陌生,可这双眼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说这位青雾姑娘,光看眼都能看出来?”男人扇了扇手中的折扇,似乎并不相信。 “没和你开玩笑。”姜墨一脸严肃,现在他必须时刻小心谨慎。 男人倒是无奈地摇摇头,仿佛已经习惯他暴躁的性情,“不用紧张,再等等,下一场她定会取掉面纱。” 姜墨目光死死定格在青予离开的背影,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 一方的萧言卿正审视姜墨的一举一动,想必已经看出端倪,姜青予果然没让他失望,仅仅这两场,效果已经非同凡响。 只是听着人群对她的夸赞,好奇,甚至是调侃,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十分不悦。 “哥。”萧文述从一旁悄然走近。 “去哪儿了?”萧言卿冷声询问。 “帮青予一点小忙,怎么样哥,青予顺利吗?”萧文述坐下身迫不及待想了解情况。 他小抿一口桌上的茶水,“顺利。” 萧文述留意兄长的脸色,既然顺利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转眼便看向他身旁的千云,想要获取其中的答案。 千云见殿下没有阻止,这才开口,“青予小娘子演出很精彩,特别是…诗。” 尽管如此,千云还是胆怯留意殿下的神色。 “什么样的诗?”萧文述顿时好奇。 直到千云重复,他这才明白兄长难看的脸色从何而来。 不愧是青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诗,奇妙。 这就好像让兄长觉得被她戏弄,却又说不出原由。 萧文述抑制住上扬的唇角,连忙转移话题,“最后一场要开始了…青予应该在中后出场吧。” 此时,场景变换,十多位乐师已在场边就座。 乐声众起,余音绕梁,舞娘们身姿飞燕,变化莫测,不禁让在下所有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掌声不断。 后方的青予换好衣裳,接过花娘递过来的团扇,一切准备就绪。 很快将轮到自己,在她整场看来,果然要数葵月最有影响力,更是有不少人群不断呼喊葵月的名字。 “青予姑娘,该你了。”结束后,葵月同她擦身而过留下这句话。 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引得她在意,对诗的时候葵月也是如此,仿佛准备看她的笑话,像是在嘲讽她赢不了,这是为什么? 赫然,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衣裙饰品都是文述亲自看着,不会有问题,那么就是赶急做好的团扇。 她盯着手中的团扇,手指微微转动把柄,这才留意团扇上的蹊跷。 原来如此,还真有这种事。 “准备好了吗?”花娘走到她身旁。 她微微一怔,思索后点点头,伴随上面呼喊她的名字,团扇遮面,走上舞台。 “青予出来了!”萧文述激动的快要站起身。 “快看,是那位青雾姑娘!” 所有人的目光一同聚集在她身上,也是所有人选中最为神秘,期盼的人。 只见,青予一袭金色由红色作为点缀的舞裙,金银首饰随着她走动的身姿,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顿时勾起人们的心弦。 橙红色披帛缠绕悬挂于手臂,白金色团扇遮面,活脱脱娇艳美人站立舞台。 可她奇妙处并不在于此,乐声响起,人们迫不及待想要看清团扇后隐藏的佳人,伴随舞姿动作,后方的面容迟迟若影若现,勾得人心发慌。 赫然,音乐节奏预示而起,伴同旋转终于看清她的容颜,绝代佳人,千娇百媚,连连赞叹,正当人们沉浸于她让人怜惜的美貌。 此时她微扬唇角,一抹温柔的笑容融合舞姿,一步一跃,仿佛在这一刻都被贯彻情绪,连同脚踝下泠泠作响的链条,都在注入她柔情似水的情感。 就在人们被她一步步引导下认定这将是柔美暖心的舞蹈后,刹那间,乐声变了,变得激烈澎湃。 她的肢体,手中的团扇,连同乐身一起,仿佛正在逐渐脱离她的手臂,坠落,她像是发现了,眉头紧皱,笑容消失,变得胆怯畏惧,不愿,不舍。 而旋转跳跃中的她,披帛几乎完全将自己包裹,宛如对自己的束缚,终于,她跌落在地上,愤怒,痛苦,不再遮掩自己的情绪。 人们的心也开始在这一刻紧跟她揪在一起,甚至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根本无法从沉浸中的情绪去思考。 地上的她抱紧自己的身躯,而团扇也在手中若即若离,宛如,从最初的依赖,到现在的难以割舍。 就在人们的心跟着她一起沉淀时,猝然,音乐再次变化,鬼魅般的旋律带动地上的她一步一步站起身,这一次她的坚韧饱含了她所有魅力。 团扇再次遮面,此时,团扇像是裂开一道口子,人们从团扇中,看清她坚韧不屈的右眼,宛如少女的成长。 团扇滑落,她咧开唇角,露出肆意完美的笑容,宛如被注入胜利,夺取人的心智,想要看清她此刻的心境,无视任何胆怯以及痛苦,仅有无畏强悍的心。 团扇不知何时被她抛下,她仿佛不再需要团扇的庇护,自由绽放完完全全的她,此时,人们这才发现,她那双黑瞳饱含泪光。 为何会这样?坚韧自由的心,为何会有痛感? 随着音乐逐渐缓慢,她双手贴近自己的心,妖媚的笑容,泪珠像是在眼角闪烁,结束停止。 第44章 他好像被她掌控了 台上的观赏者并未从这场完全代入的舞姿中脱离,整整沉浸片刻,这才响起悦耳的欢呼声,连同掌声,一次次呼喊她的名字。 “青雾姑娘!” “青雾姑娘!” 幻香阁上上下下几百人无人不惊叹她的舞姿。 两个月,她虽不能完全理解艺术的微妙,可她明白,音乐舞蹈若能掌控观赏者的情绪,使观看人同舞者切身体会,那便是成功。 愉悦的,愤怒的,悲痛的,直到最后坚韧存活的生命,坚定的目光,肆意的笑容,饱含的泪水。 复杂错乱的情绪叠加在一起,更能让所有人猜测体会,久久不能忘怀。 这就是她同花娘重新编排的舞蹈,用她的话来说,被抛弃的生命,却努力存活下来。 呼喊她名字的观众迟迟无法平静,这场舞震惊了所有人,包括萧言卿。 他宛如在舞中看到一个人,最真实的姜青予,这一刻他想了解,了解她神秘隐藏的心境。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会如此特别? 不过,除了对舞姿的震撼,还有一个,那便是姜墨。 姜墨浮动的心紧紧不能平静,不管她再怎么装扮,他都认出,这个人是姜青予。 他从错愕中站起身,百思不解,为什么她会在幻香阁?她不是被萧言卿杀了吗?为什么她还活着?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无法控制心中的震惊,想要上前确认,可一旁的男人察觉他的举动,连忙拉住他的手臂。 “你做什么?” “那个人…是姜青予!” “什么?!你妹妹?!”男人也惊讶地睁大双眼。 姜青予几乎没有出过府,自然没有人认识她。 “等等!现在不是好时机。”男人再次制止他。 姜墨这才从失控的情绪中回过神,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呼喊她的名字,若他现在上台会怎么样? “我们走。”姜墨和男人一起离开。 他必须先告诉父亲。 萧言卿留意离开的姜墨,冷漠的神色难以掩盖的杀意。 看来还不算太笨,姜墨旁边的人就是姜青予所说的同谋吗? …… 不出所料,成败已定,花娘再次宣布,她便是公认的幻香阁花魁,青雾。 当选花魁后的第一个任务,那便是拍卖她的第一位单独相陪的客人。 青予听着被起拍成天价的筹码,竟然只为她单独作陪,据说,后面得到这个机会是一位青年男人,只需她明日作陪便可。 宴会在欢呼中结束,收拾好的青予正同萧文述庆贺。 “青予太厉害!我就知道青予一定会成功的!”除了打完胜仗的兄长,他还未见过如此震撼的阵势。 “这要多亏文述的鼓励啦。”或许这最后的结果也是她未预料到的。 他们俩正高兴,她这才留意后方走来的人。 “殿下。” 见状,打过招呼后,萧文述也识趣的离开,黑暗一角仅剩他们两人。 “我还以为殿下不会来了。”他们靠在楼边,仰望逐渐被黑暗覆盖的城镇。 他留意一旁的她,明明娇小的身体仅到他胸口,为何她总会给予人一种无穷的力量,不放弃,以命相搏的坚韧。 “一个丢掉仅有的庇护,从而努力存活的人,悲伤,恐惧,胆怯,也无法阻挡一切。”他缓缓道出自己对她那支舞的感触。 “是,看来殿下明白了。”她唇角饱含笑意。 “你也是这样吗?”他突然询问。 她轻声笑了笑,听不出她笑容背后隐藏的情感,“呵呵,我从来没有可以庇护的地方。” 他些许诧异,顺着她话中的含义,也就是说,姜府对她是危险,可经过他一再调查,姜青予幼时母亲疼爱,直到母亲离世… 可为何她的感悟却像是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 此时,他目光停留在她侧颜,忽明忽暗的灯火照亮她清透的肌肤。 她眼底流露一抹哀伤,更是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忧郁。 “姜青予…”他本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没关系。”她抬眸看向他,露出笑容。 “我不需要庇护,只要一直前行就够了。” 他的心宛若跟随她的笑容一同破碎。 他不得不在意,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专注自己的目标,勇往直前,不会被任何困境打败,即使自己要她用生命作为活下来的筹码。 真是疯狂的人。 “那诗句是什么意思?” “诗句,‘情深刻骨不言弃,缘起不灭仅为卿’。”她再次重复。 “殿下不喜欢?”她对上他略显阴沉的脸,一愣,乖乖收了收扬起的唇角。 “看来不喜欢。” 她轻挑眉,“或许只是巧合,又或许…呵呵。” 触动心弦的笑声仿佛告诉他接下来的话语,他觉得很奇怪,自己越来越在意她,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笑容,就像被猫抓一样难受。 可今日他明白,他不喜欢这种感受,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似乎在掌控自己,掌控自己的心,宛如今日她的舞,掌控了观赏者的情绪,她懂,她一直都懂。 她仿佛在捉弄自己,明明身临其境,却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没有理由。 他猛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臂,扯进怀里,逼迫,压制,就如见她第一面一样。 而她硬生生撞进他结实的胸膛,凝望他骇人冰冷的眼眸,甚至感受到他冉冉燃起的怒火。 “姜青予,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又想做什么?”他语气微重,不是愤怒,而是不受控的懊恼。 她几乎贴近他英俊的脸庞,对上他充满气势的眼眸,浑身弥漫的男人气息,让她下意识想要躲闪,不过她似乎预料到他的怒气,所以,平稳迎接。 “我什么也没有做不是吗?我一直都乖乖听殿下的话。”她诧异的神情更多是无辜。 手掌的力度不断收紧,他已经不能再受她面容蛊惑,尤其是这双眼,“你是不是以为孤现在奈何不了你?” “没有。”她勾起唇角。 “殿下想杀我很容易,若我死了,殿下也会有别的办法,最多不过是浪费了这三个月的时间,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是,这个女人…她什么都知道,就算这样,她仍旧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畴。 第45章 她想回王府 “殿下为什么生气?”青予询问他缘由。 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不知缘由,而是,她强制的心要他自己说出来。 “我要听实话。”面对他强制性逼问的语气,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已胆怯躲藏。 “殿下想知道什么?”她平缓的语调反问。 “你想做什么,你的目的?” “殿下,我说过很多次,只是您不信而已。”她自然没有撒谎。 “实话?好,告诉孤,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她瞳孔微转,下意识回避,却被他抓住她躲闪的瞬间。 “姜青予!” 他怒声质问,迫使她抬头。 她抿了抿唇,“自己弄的。” “自己?为何?”他之前也考虑过,可她没有理由。 “因为,我讨厌忍耐,很讨厌!”她再次加深话语中的厌恶。 她神情上的厌恶,不可置疑,听闻她的话语,他想起大夫的话,这个女人果真是个疯子。 “殿下可满意?”被他擒住的手腕,好似骨头要裂开的疼痛,气息紊乱,愈发急促。 她柔软怜悯的声线,急促的气流彻底扰乱他的心绪,打破他想要逼问她的心。 他视线定格在她的眼眸,加速的心跳,还有,她手腕的疼痛。 他猛然松开手,或许是不想被她察觉,自己慌乱的心,或者是因为她手腕… 被松开的她揉了揉手腕处红肿的皮肤,没有反抗,没有怨言。 沉默片刻。 “明日作陪的那个人,看看能不能在他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他转移话题交代,好似刚刚的暴躁荡然无存。 她点点头,没有异议。 “不想去?”他询问。 “殿下不是说我没有拒绝的权力吗?” 他思索后开口叮嘱,“不必做那种事。” “那种事?”她一愣,是指… 他没有给予回应,而她也在脑海中搜寻出答案,是指男女欢愉之间的作陪吗? “那就好。”她乖乖答应。 他似乎察觉她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想问什么?” 她犹豫后询问,“殿下,我是不是不能再回去了?” “你想回去?”他的王府对她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嗯,我知道现在对殿下来说,最好和我摆脱关系,所以…”她没想怎样,但是对于一个能称得上给予她自由地方,给予她自由的人,不舍… “为什么想回去?” “能做我想做的事,吃我想吃的东西,还有,殿下答应教我剑…还没有结束。”她给出完美的理由。 他垂眸,望向远方,“在姜酌有动静前,你可以回来。” “真的?” “嗯。”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答应,为何会冒险,仅仅是因为,她吗? “太好了,谢谢殿下。”她扬唇,难以掩饰的喜悦。 时间差不多,他们也不适合在此久留,他叮嘱她几句,准备离开。 赫然,她把别在腰间的团扇递在他手里。 他疑惑,这是她舞中拿的团扇,上面明显有被刀割破的痕迹。 “这究竟是阻挡我,还是在阻挡殿下,我并不明白。” 闻言,他转动手中的团扇,若有所思。 “殿下放心,既是殿下的人,我不会做什么。”她莞尔一笑,仿佛并不在意。 道过晚安后,她转身离开,可没走两步,她突然停下脚。 她没有回头,却听见从她身后传来的话语,“可是殿下,若她一再妨碍我,那就不定了。” 留下这句话,她回去了。 他一怔,仿佛没有从她刚刚的语调中反应过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寒冷无情,是他从未听过,宛如最后的警告。 他回到马车,压制逐渐燃起的怒火,姜青予的话无疑是在提醒,不要小看这背后扰乱人心的小伎俩。 “千云,让花娘警告葵月,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若再有扰乱的举动,就让她离开。” “是殿下。” …… 姜府中,正为这件事焦灼。 “你说什么?!”正坐在位置上的姜酌因过于震惊站起身。 “姜青予在青楼?!”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听到的话。 “是阿爹,千真万确。”俯身的姜墨再次肯定。 缓和心绪后姜酌坐下身,“姜青予居然没死?!怎么可能?萧言卿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孩儿也不知,今日幻香阁选中的花魁就是姜青予。”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近半年没有查到她的踪迹,她居然在幻香阁?”姜酌半眯着眼,琢磨不透其中的缘由。 “你和她说上话了?” “没有,今日人多眼杂,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孩儿并未有何行动。”姜墨解释。 “有人知道她是姜青予吗?”姜酌询问。 “好像并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名为青雾。” “来人!去给我查,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姜酌连忙招呼侍卫去勘察。 “阿爹,既然姜青予能被一举选中花魁,看样子是早有预谋。”姜墨肯定,今日台上那人,眉眼间的神色,独特沉浸的气场,都与他认识的姜青予截然不同。 他猜测,定有人在背后主导姜青予。 “嗯,你说得没错。” “姜青予向来怯弱胆小,连府都未出过,更别说去参选什么花魁。”姜酌已恢复以往的神情,深思熟虑。 “你认为会是谁?她又如何会从萧言卿手里逃脱?”姜酌抚着自己泛白的胡须。 “这…”显然姜墨没有丝毫头绪,按姜青予的性格,能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墨儿,你先想办法见到姜青予,探探她的口风,暂时不要暴露她的身份。”姜酌叮嘱。 “是阿爹。” “多加留意萧言卿的动向,别被发现。” “是,孩儿这就去安排。”姜墨转身离开。 此时,姜墨眼底浮现一抹不为人知的阴狠。 姜青予运气还真是不错,竟然能够从萧言卿手里逃脱,竟然会是谁在帮你? …… 今晚过后,花魁青雾的名声响彻整座永清城,更有众人想来幻香阁目睹她绝世娇美的容颜,对她的妙赞数不胜数。 传言她的舞姿饱含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带动观赏者的情绪,她悲伤,你情不自禁想落泪,她欢乐,你就跟寻她一同感受喜悦。 她的一颦一笑,眉眼间的话语,勾动注视她的人,更是有人打趣,要是被她看一眼,连命都想给她,并且心甘情愿。 “青予姑娘。”花娘见到她已不同往日的轻视,而是被敬佩替代。 “花娘。”青予冲花娘微微点头。 “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昨晚青予的舞姿,她看了,整场演出堪称完美。 青予浅笑,“这要多亏花娘了。” 可花娘却摇摇头,“我在幻香阁呆了近十年,教导过无数的姑娘,但从未见过向青予姑娘这般特色的演出。” “这次我们算是成功了。” “为了之后更完善的稳固,只要青予姑娘在幻香阁一日,训练就不能断。”花娘提议,或许是难得一见的天姿,她不想放弃。 “好,那便辛苦花娘了。” “我们既为殿下做事,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说得也是,多谢花娘栽培。”青予露出笑容。 她喜欢步入乐声舞步中的自由,更喜欢不懈努力的成长。 第46章 花魁青雾指点迷境 很快到了她与第一位客人会面,也就是晚餐后到第二日清晨。 起舞奏乐作伴,只要客人不离开,她便一直作陪,也只有第一位客人有如此待遇。 花娘站在门口向她示意,似乎在询问是否有准备好。 她微微点头,房门就此推开。 她身着亮色华丽衣裳迈步走进,恍然空气中飘散一缕诱人的香味,男人视线从她进来开始一直停留在面容,期望,迫切。 她心底仿佛已做好迎面痴狂欲火般的神情,可抬头对向男人的视线,眉梢微微袒露些许诧异。 竟然是他。 “项公子,青雾姑娘来了。”门口的花娘向项衡示意。 站在原地的项衡赶紧低头礼貌示意,“青…青雾姑娘。” 此时,花娘已经关上房门离开,项衡神色动作难以掩饰的慌乱。 “那个…青雾姑娘请坐。”项衡示意自己对面的位置。 她点了点头,一同落座。 “青雾姑娘,可还记得我?” 她抿唇,勾勒完美的弧线,“当然,那日在长廊上。” “是。”或许因为她记得,项衡很是开心。 “那日与青雾姑娘擦身而过,只是可惜,一直未寻到姑娘的踪迹,一直到昨日…”项衡望着她的眼眸,闪躲,紧张,可更多是羞涩。 “项公子一直寻我?为何?”她端起茶壶,为他已喝完的茶杯盏上茶水,连同自己的。 “因为…我…”项衡磕磕盼盼道不明缘由。 “我只是想见青雾姑娘。” 她一怔,男人看上三十出头,才貌双全,据在花娘口中得知,也是官场中人,肯花大价格只为同她见面,难不成是位玉树临风的富家子弟。 “那项公子是想先听曲还是赏舞?” “都好…只要青雾姑娘都好。”项衡或许还未从和她相识中缓和出来。 “好。”她移步到古琴旁。 抬手乐起,奏乐的青予,下意识留意男人的状态,同当日相比,男人已除去那时的焦躁,可更多是期盼,还有…无法从她面容上移开的视线。 直到琴声结束。 “呵呵。”她轻声笑了笑。 项衡这才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 “看来项公子只需看着我就好。” 项衡赶忙解释,“不…不是的…我有认真听青雾姑娘演奏,乐声柔美,却有本身自带的冷静坚韧,就…和那日一样。” “呵呵呵。”她起身,悦耳勾心的笑声回荡在屋内。 “今日和那日可有区别?”她刻意拉近和项衡之间的距离,身上散发的香味围绕他的身体,却又无法触碰。 项衡因羞涩回避她的眼神,脸颊浮现若影若线的绯红,“有…今日看得更清楚,更美。” “可喜欢?” 或许是因她过于娇弱沙沙的嗓音,项衡鼓起勇气回眸,对上她水灵的双瞳。 “喜欢。”这一刻项衡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仿佛被她勾走了心。 “那项公子可想继续赏舞。” “都好,是青雾姑娘都好。”项衡再次重复。 迟疑后,她一笑,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落坐在他对面,手指撑靠下颚。 “可我认为项公子现在有更需要的东西。” 她已收回刚刚的娇美,融回之前的坚定沉稳。 “需要…什么?”项衡不解。 她小抿桌上的茶水,“项公子为何不喝酒?” “啊?我…不太爱喝酒,所以…” 可她记得,那一日,他倒是喝了不少。 “解惑。”她缓缓回答刚刚的问题。 “解惑?”项衡重复。 “项公子从那日开始,一直有苦恼不是吗?”她视线从茶杯上转向项衡俊朗的面容。 项衡一愣,并不是因为她提起这个问题,而是她宛如一眼望穿他的心思。 “青雾姑娘说的没错。”他坦言。 “项公子既花了天价,自然会让项公子得到自己想要的,得到,他人给予不了的心境。” 项衡认真思索她的话,但理解话语中的含义他又连忙否认。 “不是的,为见青雾姑娘,我心甘情愿,若能得到青雾姑娘坦言所说的‘心境’,我…更是期盼。” “呵呵,项公子真会说话,若项公子希望,青雾愿意倾听。” 可项衡却迟迟开不了口,或许不知从何说起,又或许担心别的。 “没关系项公子,若不想我们…” “想。”项衡连忙阻止。 “只怕姑娘笑话,我是生意人,走南闯北,追寻自由,可家父却向往名利,不甘让家里世世代代的努力到这儿就此放弃罢了。” 项衡简单几句话,却道出心中不甘,以及隐藏的困境。 她垂眸思索,追寻自己,他既然能付出天价,这便说明他睿智的头脑。 “项公子想要放弃?” “我试过却无法适应那样的生活,在遇见青雾姑娘之前是有所打算,但是青雾姑娘眼底有我向往的东西,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嗯?什么东西?” “坚定。” “但是项公子却又不知该如何衡量,摇摆不定的心,却又不甘放弃。” “是。” “依我看,项公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她闪烁的瞳孔仿佛在这一刻被贯彻力量。 “答案?可我不知…”项衡似乎并不明白。 她转向桌上摆放的水果和糕点,“项公子喜欢吃甜食吗?” 项衡微微摇头,略带歉意,“不太喜欢。” 见状,她伸手拿了两个不同的糕点,摆放在手心。 “项公子选一个吃掉。”这不是询问,而是带有柔和性的命令。 项衡不解,“可…” 他目光不忍她举起的双手,迟疑后,还是选了一块咬了一口。 “项公子不是不喜欢吗?”她追问。 项衡迟疑,“是,但是…” “但是那是我给项公子的,若不选,担心我不高兴。”她补充完他心中的想法。 “是。”项衡再次承认。 “这不正是项公子的处境吗?被禁锢在两个选择之中。”她把手中的糕点放在桌上,向他示意。 “青雾姑娘意思是我不止两种选择?” 她左手撑靠下颚,茶水倾倒在桌,食指沾取茶水,在桌上画了两个圆圈。 “这是你家里给你的,这是你给自己的,若无法舍弃其中,或许有第三种。”只见她在两个圆圈中间再画了一个圆。 “向往自由,自由却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第47章 过于柔软的计谋 瞬时,项衡仿佛豁然醒悟,得到他备受困扰的答案。 一直以来他只是想摆脱父亲的束缚,不曾想躁动的心已忽视心中的本意。 “我明白了青雾姑娘。”项衡温婉一笑,是释然,是坚定。 她眉眼微弯,“那便最好了。” “青雾姑娘真是聪慧,在下佩服。”项衡心中对她的赏识更是增添不少。 “对于我来说,能为我的客人提供欢乐是生存的目标,可用什么样的办法,这才是我需要思考抉择的问题。”她仿佛也在向项衡坦诚真心。 “原来如此。” “呵呵不过,我倒也喜欢寻欢作乐。” “呵呵,青雾姑娘的性情真是让我欣赏。” “可我也羡慕项公子。”她嘟囔。 项衡一笑,胜似好奇,“为什么?” “走南闯北,游走四方,真好。”她微微垂眼,眸光掠过一丝伤感的惋惜。 项衡留意她的神色,“若有机会便带青雾姑娘前去,至于现在,我倒是可以同姑娘讲讲途中遇见的趣事。” “真的?” “当然,只要青雾姑娘想听。” “太好了,我想听。”她期待地靠在桌上。 不过在此之前,她目光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对面那扇隔间。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 …… 此时隔间另一边,却正在窃听这边的交谈。 听着她欢乐的笑声,萧言卿下意识攥紧拳头,察觉后又不自然地松开。 这次他作为旁观者,他要知道,这女人究竟有什么本领,如何把控人心,可听着她的话却无法控制心中涌动的情绪。 他不知道愤怒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她看似真诚的手段,实则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她这样的方式一定也用在自己身上,没有证据,就算察觉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她惯用的方式“温柔的掌控”? “这项衡具体什么底细?”他开口询问。 “回殿下,之前查过为人廉洁刚正,对青予姑娘没有太大威胁,父亲涉政,可他并未有什么兴趣,若能从他入手,对殿下百利而无一害。” 一旁的花娘向他解释,若按青予姑娘一步步接近,她定会掌控局势。 “他之前一直在找她?”花天价,只为和她见一面。 “是…是的殿下。”花娘话语中些许胆怯。 那日后项公子一直在找青予姑娘,这也完全出乎她所料。 “仅仅一眼,连面容都未见过。”他凶狠的嗓音,饱含一丝难以置信。 “结束后让她来找我。” 斟酌后,花娘微微俯身,“是,在下立刻给殿下安排房屋。” “不必,就在这间房。” 花娘怔愣中些许迟疑,反应后,连忙应声,“是殿下。” 畅聊结束已经是深夜,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也天亮了。 青予洗漱后本想去歇息,却被花娘叫住,“青予姑娘,殿下在等你。” 她不禁惊愕,“殿下在这儿?” 心底顿时涌进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跟我来吧。”花娘不再解释,带青予来到他所在房屋。 她游离中注视旁边那扇房,正是她刚刚所在的地方,原来如此。 花娘打开门,屋内的火烛因流窜的风微微晃动。 萧言卿正坐在垫子上,灰暗的光倒影他轮廓分明的下颚,她留意桌上摆放的茶水,还有已经换过的火烛,看来坐了很久了。 “殿下。”她走进去,迎面他危险的目光。 她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虽不知确切的理由,但大致能猜到,一定是因为她。 “殿下一直在这里?”她没有丝毫畏惧,坐在小桌旁。 他如刀剑般的目光这才转向她,“你就是这样掌控人心的?” 她瞳孔一顿,随后又恢复如常,“殿下不是要我打探有利的消息吗,想必殿下也都听到了,不就说明我成功完成任务吗?” 他注视她的瞳孔紧缩,她说得没错,后半夜男人对她的戒备逐渐松懈,巧妙间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至少已经了解这个男人的情况,和家里人大致看法。 他,萧言卿,见过无数强制性的手段,也见过各种威逼利诱,可从未见过如此巧妙柔性的方式,让对方心甘情愿说出她想要知道的话,甚至毫无察觉。 他有预感,这个男人若再见她几次,她便会知道所有信息,甚至…掌控他的心。 这竟让他觉得忌惮,可怕。 就算听了一夜,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直到每次男人说出她想听到的东西,他心脏都是不受控的一震。 “姜青予,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孤和文述的?”他发出质疑。 她黝黑的瞳孔微微往下,瞬然,神情浮现一抹笑意。 未等她回应,萧言卿猛然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这就是你擅用的招数?!是不是?!” 她手掌撑靠在桌上,掐住她脖颈的大手控制她的呼吸,手臂上筋脉暴起,可她却察觉,他已在控制自己手中的力度。 “殿下为什么生气?我又哪里激怒殿下了?”她声音略微沙哑。 是,她用了“又”这个字,他应当也留意最近自己的喜怒无常,准确来说,是只对她。 “你究竟想在孤身上获取什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隐忍。 她有更实际的目的,可他不知道是什么,就这么一天天被她夺走理智,一天比一天在意她。 “殿下觉得是什么?”呼吸困难的她,眉头微锁。 “殿下安排的事,我都做到了,幻香阁也有人监视我一举一动,每件事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就连今日的谈话殿下也都偷听完了,我不知道您生气的理由。” 在她说完这一连串的语气,气息变得愈发不稳。 “可唯独你。”掐住她脖子的手,向自己靠近。 “我?呵呵呵…”她一阵苦笑。 “究竟是我想掌控殿下,还是殿下想掌控我?”她轻言细语,窒息感涌出的泪湿润她眼眶。 猛然间,他愣住了。 留意她被憋得通红的脸,这才缓缓松开。 她扶在地上,不停喘息,咳嗽伴随凄凉的笑声。 “呵呵呵,殿下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我对殿下来说,一个…可以随意舍弃的人,甚至在殿下眼中,我都不算是人,是利益,是棋子。” “不是吗?” 伴随她的语言,他没有答案,是因为察觉自己控制不了她,所以自己才愤怒的吗? 第48章 谁被谁掌控? 他们就这样僵持片刻,直到缓和的他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面前,她只是乖乖握在手里,没有喝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男人,你就满意了是吗?”他冷声询问,听不出他话语饱含的情绪。 面对他这语出惊人的话,她更为不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抿了抿唇,“殿下今日真的很奇怪。” “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恶心了是吗?” “恶心?”恍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殿下是在埋怨我?明明是殿下让我去的。” “若不是我提前阻止你,你是不是就要同他…”整整一晚上,他耳旁围绕的全是他们嬉戏的欢乐,而他却是难以忍受的怒火。 “哪有?不都是按照殿下的旨意吗?为什么又埋怨我?”她娇弱的语调掺杂一丝不悦,可更多是委屈。 见他迟迟不回应,她仿佛也失去等待的耐心,长长叹了口气。 “殿下既然不想说,那我睡觉去了,殿下还是早点休息吧。”她提裙起身。 可没走两步,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的他,直接把她拽了回来,强大的力量迫使她落在他怀里,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他擒住双手,制服。 “姜青予!记住!你的命在孤手里,你就是孤的人,孤让你做什么你就什么!不让你做的,你想都别想!不需要理由,知道吗?” 被他庞大的身体压制的她,毫无反击之力,携带魄力的气息笼罩在她全身,还有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怔愣片刻,回应他的眼眸,最终乖乖答应。 “知道了。” “记住,别让他们碰你。” 她眨了眨那双无辜的眼眸,“可我没和他…” “只要是碰你都不行!”他霸道的阻止她即将说出的话语。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好。” 他目光移向被他掐红的脖颈,他明明已经克制了,可还是… “疼吗?” 稍作停顿她便回应,“不疼。” 他起身松开她,“去收拾东西。” “去哪儿?” “回去。” “好。”她没在询问原由,想必他已经安排好了。 她理了理被弄乱的裙子,走到门口,却又突然站住脚,回头看向他。 “殿下,若你想掌控我,请便。” 他心一顿,她是什么意思? …… 青予回到自己房屋,靠在门口,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抑制不住地兴奋充斥在她胸口。 “呵呵呵…”病态的笑声同气流从喉咙处挤出。 她手指不断收紧攥成拳头,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次次重现在她脑海中。 真是聪明萧言卿,居然有所察觉,她会有什么目的… 她从心底找到答案,那便是。 “萧言卿,我需要你。” 她必须忍耐,不够,时间还不够,她要让他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陪伴,占有,爱… 什么都好,她想他一直在她身边,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收拾好,萧言卿已在楼下等她,坐上马车后,两人沉吟不语。 “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许久,他才开口询问。 “嗯?字面意思。”她解释,听上去没有撒谎的意思。 “你是认为孤做不到?”在他看来,那句话是在挑衅。 她回眸看向他,“殿下怎会做不到,现在不已经是这样的结果吗?” “那你的提醒,是想告诉孤什么?” “是想告诉殿下,我不会害怕,也不会担心。”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殿下吧。”她收起唇角的笑容,无疑坦言自己的认真。 他没在回应,可这句宛如热流融进他的心。 片刻,听见马车内传来平缓的呼吸声,连同靠在他肩膀的小脸。 看样子睡着了,也难怪,天已经快亮了。 赫然,马车一晃,眼看她的头就要从他肩膀滑落。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并他叮嘱侍卫稳一点。 她明明聪慧又如此谨慎,自己已经三番五次想要她的命,她竟然还能在自己这儿睡得如此安稳。 她是真的相信自己吗?没有畏惧,只因这个人,是他。 抵达王府,他一手抱起熟睡中的她,跨步走向她的房屋,她自然靠在他肩膀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 直到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他视线停留在她脖颈上泛红的痕迹。 这是第几次了,他不记得了,只知道她从未埋怨过自己,没有恨意,连怒气都没有。 “千云,去告诉花娘,休息两日后孤自会送她过去。” “是殿下。”千云连忙上前应声。 “让他们别吵她。” “是。” 刚起床的萧文述,见从青予房间离开的兄长。 不解,青予回来了吗?兄长不是说要过两日吗? …… 等她苏醒,睡眼朦胧,看样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见她已在房屋用餐,萧文述这才过来。 “青予怎么样?睡好了吗?”萧文述坐在一旁。 她咽下嘴里咀嚼的食物,点了点头,“陪客人还真是累。” 萧文述大惊失色,“他…他不会做了什么吧?” “嗯?只是聊天呢。” 见他这么说,萧文述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青予今日回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她思索,应该没什么事,至于为什么昨日就回来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和他在马车上吗?难道又是他抱自己回来的吗?她倒是觉得他不会那么快上心。 “文述,殿下性格一直如此吗?阴晴不定?” “这,我哥向来沉稳,深谋远虑,倒也没有…”萧文述说到这儿,瞳孔转向她。 “好像,我哥对你总是阴晴不定,就连我也看不出明白。”兄长做事从来都有他的理由,只是最近… 萧文述垂下头,面露难色,被一抹焦虑掩盖。 “怎么了?”她看出异样。 “青予,我总觉得一切不好的事才刚刚开始,你中选花魁的影响力已经非同小可,姜酌见你是迟早的事…” 萧文述虽不知她与兄长约定过什么,但是,在他眼里青予始终是欢乐的小姑娘,他不想她陷入险境。 “文述不用担心,我和殿下,文述,有一定要做的事,有一定要达成的目的,而达成目的途中,一定是艰难的,危险的。” “那…青予,你会害怕吗?” 她一愣,像是童年一切过往都浮现在脑海。 “怕了这么些年,好像又不怕了。”她挤出笑脸,这一刻却是那般凄凉,惋惜。 萧文述不忍,突然揉揉她的还未梳理的头发。 “青予,我不清楚你和我哥的决定,但是我一定会在你身后保护你,别怕。” “好,谢谢文述。”文述总能给予她陪伴的安心。 第49章 根深蒂固的恐惧 下午萧言卿刚从外面回来。 “殿下,刚刚跟踪的人奴已经处理掉了。”千云身上浸满鲜血,微微俯身。 “是姜酌派来的吗?”萧言卿迈步朝向书房。 “是殿下,需要奴在王府多增加些人手吗?”千云询问。 “不必,照常。”他随口安排。 “是。” 他回书房坐下,一个侍卫俯身来报。 “殿下,幻香阁传来消息,说姜墨想要花重金见青雾姑娘。” 他压低的眉眼如巨火般杀气腾腾,仅仅一天就已经等不及了吗? “让花娘暂时回绝,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殿下。” “她醒了吗?”他询问。 侍卫一愣,“是的殿下,青予姑娘已经醒了,好像,郡王也过去了。” “让她过来。” “是。” 换好衣衫的千云俯身端来茶水,“殿下,您都没怎么休息,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必。”他喝着温热的茶水,翻开书册。 见状千云也没敢再多嘴。 片刻,她来到他书房。 “殿下。”她自然迈步走进,坐在一旁。 他没有抬头,却能感受到她火热的视线正直勾勾望向他。 他放下书,抬头对上她的眼眸,“为何这样看着孤?” “殿下不休息吗?”她明显察觉他眉宇间的疲惫,今早回来估计也没睡一两时辰。 “不需要那么久。” 他并不在意,倒是她的关切听起来仅仅是好奇,不过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让他想起之前她所说的“声音”,最近她看起来状态倒是好一些了。 “你经常做恶梦?”他询问,若这是她的弱点,或许能从中… 可话音刚落,他明显察觉她停顿的动作。 她不解,为什么他会知道?是看出来的吗?还是大夫告诉他的? “是。”她轻声回应。 “什么样的…” 他本想追问,探究下去一定会知道什么,可她肉眼可见的慌张,也让他于心不忍。 “无碍,孤只是随便问问,若身体不适让大夫调理便好。”他故作若无其事。 “好。” 垂头的她乖乖点头,没再反驳。 稍作沉默,她开口询问正事,“殿下让我过来,是有什么消息吗?” 按照情形分析,那天姜墨认出了她一定会禀报姜酌,而姜酌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没错。” “姜墨已经在幻香阁花重金想要约见你了。”他刻意留意她的神情,好在没有任何变化。 “不用担心,短时间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殿下是在等一个时机?”她猜测。 “很聪明,你知道是什么。” “嗯,一个…让他不得不接我回去的机会。”她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的光,瞬间又转为平静。 对她来说还不够,就算回姜府,姜酌仍旧不会把她的性命当回事,她要让姜酌舍不得抛下她,舍不得让她离开幻香阁,这个套取资源的妙地。 “姜墨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我在幻香阁看见他该怎么做?”她不确认他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仅仅是想她留在姜酌身边吗? 他略有迟疑,“你怕见到他?” 她眸光微动,回想以前姜墨对姜青予的伤害,同样堪称地狱般的恶梦。 “以前是。”她没有否认。 他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怕孤,怕他?” 在他看来,姜墨只是一个有头无脑,做事莽撞冲动的无能之辈,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听话。 “那是根深蒂固的恐惧,种在心底的种子,想要战胜,恐怕很难。”这句话是替姜青予解释的。 顿时,他眼底如幽黑的潭水,暗藏冰冷,“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只能查到姜青予因为是女儿生,所以并不受待见,至于细节,无从得知。 她心脏猛然一颤,垂头没有回应。 恍然间,姜青予同她的遭遇连接在一起,她也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如此相似,她甚至不愿回想,那扭曲人心的事实。 “不必担心。”有所察觉的他开口打断她沉浸的思绪。 她抬眸望向他,却听见他稳固自己心脏的话语。 “孤说过,你是孤的人,不必再怕他。” 她勾唇,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谢谢殿下。” “不过,在还未等到殿下所说的时机之前,若有变故,我希望殿下能帮我。” “看来有想法,怎么帮?”他饶有兴趣,她究竟想怎么做。 “光靠姜墨出面不够,我要等到姜酌亲自来。” “你有把握?” 她微微摇头,“现在没有,再过段时日,就不一定了。” 到那时,姜酌定会坐不住。 他凝望她的神情,那双黑瞳宛如炽热的钢铁,拥有无法撼动的意志,不动摇的决心。 “好,孤会给你这个时间。” “只是…”他剑眉下的眼眸不断压低。 “虽说你是姜酌的女儿,不过,你能保证,他不会在不确定危机下除掉你,就像当初一样。” 用她做挡箭牌,甚至连找都不愿意找,他没想要刺激她的意思,这无疑是警告。 她唇角微扬,“能,姜酌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无论我有多聪明的头脑,不到他死的那天,他是不会相信的。” 话语间,她趣味性的笑容不断加深,左手托腮,右手把玩茶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中的阴狠从中扩散,而他已经察觉这份嗜血的凶恶。 “那便最好。”他期待她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有件事,孤很好奇。”他瞬间想起昨晚被他忽略的话。 “嗯?”她眨眨眼望向他,刚刚的狠意荡然无存。 “你怎么知道幻香阁有人监视你?孤自知他们的实力和隐藏,想必应该不是他们露出马脚。” 之前千云监视她也是,若不是刻意训练过,怎么有会这种警觉,可姜青予又是怎么发现的。 “仅仅是直觉而已。”她坦言。 “直觉?” 他不信,没有经历过训练,怎会有这种直觉。 “嗯,若被人长时间盯着,就会有这种感觉。”话虽这么说,却不知在这种直觉磨练背后,又隐藏某种可怕的事。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不闹,不反抗,也不生气? “我理解殿下这么做的理由,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自然应当多留意,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抿唇,又是一如既往的乖巧,看来想了解没那么容易。 第50章 青予的影响力 两日后休息结束,返回幻香阁。 按照花娘的安排她每日任务都十分满档,除了每周一次需要准备的演出,还有隔三差五需要作陪的客人,剩下的就是练习成长。 “青予姑娘,殿下安排的事我已经推脱了。”花娘也是这几日才知道青予竟然是姜府的小女儿,看来殿下和姜青予下的是一盘大棋。 “好,有劳花娘。” “只是,青予姑娘还得多注意,姜墨定会找时机见你。”花娘再次叮嘱。 “好,还有一件事需要花娘帮忙。” “青予姑娘请说。”花娘示意。 她一定要合理利用时间,“每次约见的客人,还望花娘能把他们的基本信息给我,这样我会知道具体方向。” “好,没问题。” 交代后花娘便离开,练习完她也准备洗漱休息。 却不曾想又碰见了熟悉的面孔。 葵月仅仅是瞪了她一眼,眼中的怨恨不由言说地快溢出来。 在她以为葵月会一番挑衅后,可她只是同她擦肩而过,什么也没说。 “看来葵月姑娘还是知道收敛的。”想必是萧言卿让花娘来警告她了。 她轻柔的语调在葵月听来却格外刺耳,“呵,是你向殿下告状的?!” “呵呵我还是要多谢葵月姑娘,没想到断裂的团扇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从团扇中透露的真情,未曾想更能直白地戳中人心。 “青予你别得意的太早了!”葵月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在嘲笑她,毁她不成竟还帮了她。 青予淡然的神情不以为然,“我倒是建议葵月姑娘最好别轻举妄动,我对你这些小手段没兴趣,但不会继续容忍。” “你是在威胁我吗?”葵月隐忍怒气中拽紧拳头。 “我是在警告你,若你不想坏殿下的事,那请继续。”她微扬唇角,眼中没有任何善意和仁慈。 “就算我不动手,幻香阁暗藏的阴谋,岂是你能左右的。”葵月在幻香阁待了这么些年,难道凭的是她优越的舞艺和殿下的庇护吗?! 面对葵月的威胁,她毫不在意,别说威胁,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瞳孔中隐藏的兴奋。 “那我,拭目以待。” 葵月注视她离开的背影,这个女人!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 时光如流水般消逝,短短一个多月,青予的影响力非同小可,整个永清城无人不知晓青雾的名字。 不仅是赫赫有名的达官贵人期望能见她一面,甚至有不少女眷都想要见她,好奇她饱含的魅力,如何俘获众心。 因为她已从人们对她最初的印象,妖媚惑心的舞娘,到现在为人排忧解惑的心灵大夫,能带给人们欢乐,抚平人们焦虑的心绪。 她也在这段时间内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了解整个北安世王朝的势力分布走向,目前当今皇帝根基稳固,有几位得力的臣子拥护,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姜酌。 姜酌掌握朝中暗中流程,几乎可以说,他是最能左右皇帝想法的人,因为皇帝信任他。 其次拥有和皇帝几乎是同等地位的,便是他的侄儿,萧言卿。 虽说站在他这方的朝廷中人不多,可因为他庞大的军队和他本就显赫的威名,无人敢同他作对。 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明争暗斗,所有人心知肚明,不过也算是看在皇室的颜面,明面稍微收敛而已,皇帝并不太阻碍他们之间的争执。 在青予看来,这个皇帝必然有卓越的智慧,洞察家国情况,若不能压制,便需要有人来维持制衡这个现状。 此时姜府内再次卷起一片风云。 “没用的东西!”愤怒的姜酌直接把茶杯摔在姜墨身上,茶水撒落衣衫。 姜墨跪地垂头,抿直了唇,拽紧拳头。 “你自己说,到现在已经花了多长时间了?!” “对不起阿爹,有很多人约见姜青予,她现在在永清城的名声已经不容小视。”姜墨已经多次找寻花娘,花娘却告诉最早只能把时间定在两个月后。 真是该死!见这么个女人,自己居然还要花银万两,而且短时间内还见不到她!该死的女人!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姜墨一次次在心底埋怨,都是因为她,他才会挨阿爹的骂,都是因为她!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笨儿子。”姜酌恼怒地扶着额头。 “孩儿…已经去了多次幻香阁,就算是她演出后,很快就没了影,她一定知道我们要见她,所以故意躲起来了。”姜墨再次解释。 因为每次她演出结束,她很快就会逃走,幻香阁人又众多,自己根本没办法找到她。 姜酌终于缓和心中的怒火,重新坐回位置,“傻儿子,你需要一些计策。” “计策?请阿爹提示。” “幻香阁女人如云,她既然已是花魁,难免有人会起嫉妒之心,花娘是做生意的,自然是按规矩办事。” 姜酌怎么也没想到,朝廷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她了,更是有人见过她,赞扬她的智慧,已经不能再拖了,萧言卿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只有从她下手了。 “幻香阁定有其他女人能让你见到她。” “其他女人…”姜墨若有所思。 “没错,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姜酌再次提醒。 姜墨恍然醒悟,“多谢阿爹,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再让阿爹失望。”他警告的话语,带动刺骨的冷意。 “是阿爹。”姜墨连忙应声。 可姜墨刚退下,姜酌便招来侍卫,“去幻香阁调查,青雾到底有什么智慧?或者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她的理由,越细节越好。” “是阁老。”侍卫转身离去。 此时姜酌轻抚自己的胡须,半眯的眸子划过一丝讥讽,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他预估。 这个姜青予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哪些变化?一个青楼女人的消息都传上了朝廷,难以置信。 第51章 喝醉的她像只小猫 夜晚的幻香阁,宛如追求梦境的极乐世界,脱离世俗苦海,无法触碰,无法从沉醉享受欢乐中醒过来。 唯独坐在喧闹房另一侧的萧言卿,他独特的气场,镇定,理智,似乎从这梦境中隔绝出来。 他听着隔间传来的欢声笑语,与这间沉静的房屋形成天壤之别的差距,而他躁动的心却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像无数只猫在抓挠他的心脏,坐立难安。 他没有料到姜青予的能力会如此强大,青雾的名声不只百姓,就连皇宫都人尽皆知,臣子们对她智慧的赞叹,欣赏。 可明明他的目的达到了,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每每听见有人谈起她,自己都是不受控的焦躁,听见她同别人欢笑,心都不禁沉入谷底。 他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可他的心一再到达承受的极限。 接下来的事,更是他无法预测的方向,若姜酌把她带回去会发生什么?若更有其他人想要把她占为己有,他又该如何… 这段时日他都会在姜青予作陪客人的时候,在一旁窃听,大部分时间也会派人来窃听监视。 就算如此他依旧感受,她愈发脱离自己的掌控,明白她独特勾心的手段,也无法抗拒阻挡。 “呵呵呵…” “公子真是厉害…” 房屋内传来她勾心摄魂的笑声,宛如抓住人的心脏,牵扯人的神经,不知不觉沦陷,不易察觉,甚至察觉也心甘情愿。 他手指拽紧茶杯,显然他已经发觉她声线中的异样,他留意时间,应该快结束了,他难以克制的情绪几乎快要把茶杯捏碎。 片刻,“公子,很期待再次见到您。” “同青雾姑娘把酒言欢…歌舞作陪真是过瘾,一定会再见的…”在男人浓厚的嗓音中,青予面带笑容俯身退了出来。 眼看门掩上,她费力站直的身体无法稳住的偏偏倒倒。 她摸索着一旁的路,在酒精的作用下,行动缓慢,视线变得愈发模糊。 看来今天确实是喝太多了。 她捂住头,眼看就要跪扶在地,却不知脚下突然一轻,顿时跌入一个柔软炙热的怀抱。 她在疑惑中抬头,迎面那张熟悉英俊的面容,“殿下…” 他抱着意识模糊的她,毫无反抗的能力,光用看都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 “你一直在…” “闭嘴。”他冷声制止她想拖出口的话。 怀中的她,沉重地喘着气,听话地闭上嘴,陷入沉默。 直到他把她抱回房屋,轻柔地把她放在毯子上。 她模糊中甚至开始怀疑,这真的是萧言卿吗?他会那么温柔对自己吗? 可让她眷恋的感觉,就算被酒精麻痹大脑,神经,她也能判断,是他。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他注视她神色迷离的双眸,绯红已从她皮肤渗透出来。 “呵呵呵…”她无奈地笑了笑。 “他那样的人,爱酒,自然要多喝两杯,话不过脑,要套消息不就容易了吗?”她费力坦言,她知道,他刚刚在,一直都在。 “你知道喝多了会有多危险吗?” 他甚至在想,如果他不在,花娘来晚了,她就这么倒在那里会有多危险,如果她在那间房一醉不醒,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 她垂下眼,动了动唇瓣,“没关系…我有分寸的…” 细微的声线在她唇边嘟囔,他听见了,只是不知现在她是保留理智,还是下意识回答他的话。 望向她无力的双眼,想必,是真的很困了。 他站起身,准备去叫侍女为她更换衣物。 可没走两步,却发现自己被什么牵扯。 回头,才发现她的手正抓住自己的衣衫,努力睁大眼睛望着他。 “是要走吗?”她软糯的语气询问。 他微微一愣,开口解释,“孤就在外面。” 可她倔强的小手怎么也不肯松开,显然是不想他走。 “不要走…” 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娇弱的她,僵持片刻,他才重新回到她身边,俯下身。 “孤就在外面,等他们换好,孤就回来。” “真的吗?”她再次确定,酒精的作用下她格外脆弱,以往的坚韧,荡然无存。 “真的。” 稍作迟疑,她这才缓缓松开手。 他起身走出房屋,他能感受她的目光正直直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确认,他就在外面。 他掩上门,千云见状连忙从暗处出来。 “殿下。” “去,让花娘叫侍女来为她更衣。” 千云微微一愣,连忙应声,“是殿下。” 他便在一旁守候,里面很安静,只是隐约听见传来更衣洗漱的声音,直到侍女们处理完俯身出来。 他站在门口,迟疑是否要进去,仿佛逐渐琢磨不透自己的心,为何自己要这般在意她,甚至是不过脑的顺着她的意。 斟酌后还是无法抑制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推开门。 以为被困意缠身的她已经歇息了,不曾想,她只是乖乖坐在那里望向门,似乎在等他进来。 他关上房门,迈步走近,两人四目相视,摇曳的灯火在照映下看清她被酒精冲红的脸颊。 他俯下身,伸手靠近她脆弱的脸颊,似乎想查看她到底喝到哪种程度。 她的视线跟随他的大手,在转向他,感受手心贴合自己滚烫的皮肤。 而他察觉她急速跳动的心脏,还有费力的呼吸声,朦胧的双眼难以掩饰的困意,看样子她必须得休息了。 “乖乖躺下睡吧。”他松开手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现在的她柔弱的像只小猫。 她垂眼,些许委屈,“又要丢下我…” 她好像以为自己是想走才催促她的。 “想要孤陪你?”他询问。 她乖乖点头。 “那孤就在这儿坐着吗?”他微扬唇角,不知为何,如此可爱的她让他不禁想逗逗。 她呆愣住,瞳孔扫视周围,宛如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做。 见状,她往被子旁边挪了挪,双手按在空出来的位置,望向他的眼。 他仿佛从她的动作中看出她的意图,诧异,“是想让孤睡你旁边?” 她再次点头。 他一愣,深邃的眉眼顿时一紧。 这女人,喝醉了就这么随便吗? “若在这儿的人不是孤,是别人,你是不是也这样邀请别人?” “别人…”她一怔,被酒精麻痹的思维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她只知道她想他陪在这里,这样她会很安心。 他眼见她楚楚可怜的神态,已不忍心再凶她,“睡吧,孤不会走。” 他扶着她躺下,为她盖上被子。 “真的吗?”她望向他。 “真的。” 听着他安心的话语,感受他坐在她身边的温暖,伸手抓住他的衣衫,仿佛想要离温暖再近一点,更近一点,直到在靠近中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她一再确定,她喜欢这样,喜欢他靠近,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第52章 他对她的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感受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弥漫一股炽热的温暖。 她习惯性翻了翻身,用被子盖住被阳光刺中的眼睛。 本想接着睡,猛然,她神经一紧,被子中的她睁大眼,意识到这间房屋内还有一个身影。 这熟悉的感觉,她缓缓撩开被子,望向男人专注的侧颜,他正阅读手中的书册。 “醒了?”萧言卿冷峻的嗓音发问,并未看她。 回过神的她连忙撑坐起身,“殿下…” 她疑惑,萧言卿怎么会在这儿?! 她扶额努力回想,隐约记得昨晚回来好像是碰见了他,好像抱自己回来了,至于后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看来不记得了。”他一眼望穿她的思绪。 他合上手中的书,看向她错愕的眼眸。 “好像…是。”只能希望自己没有说错话。 他故意向她伸出手,直到触碰她的脸颊,她瞳孔虽闪过一丝诧异,却并未躲闪。 他眼中没有柔情,只是试探性的怀疑,不过她本身并不介意。 见她同昨晚一般乖巧,没有看到他怀疑的东西,他便收回自己的手。 “头还疼吗?”昨晚熟睡的她呢喃着头疼。 “有点。” “还喝吗?” 她一怔,是试探她吗? “如果需要的话…” “姜青予!”他突然提声。 她吓得一惊。 “孤不准你以后再喝这么多酒!” “为什么?”这是在担心她?还是她做错什么了? 既然他能在这儿,也就说明昨晚他也一直在听。 “不为什么。”他并不想解释。 她眨眨眼,垂头努力思索,难道昨天她和萧言卿说了什么吗?而且他一晚上都坐在这里没有休息? 她刚想询问,只见他站起身,“收拾东西,跟孤回去。” 她迟疑后应声,“好。” 话落,他便迈步离开。 她抬眼注视他出去的身影,昨晚的感受仿佛残留在心绪,唇角的笑容也逐渐加深,似乎肯定了某种情绪。 刚收拾好东西,就碰见过来招呼她的花娘。 “青予姑娘。” 青予突然想到花娘一定知道昨天的事。 “花娘,昨天有发生什么吗?” “昨天…”花娘也在疑惑中回忆。 “你喝多了,殿下让侍女来为你洗漱更衣,之后,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花娘倒是发现殿下应当昨晚一直在这里,而且最近时不时都来幻香阁。 难道殿下对青予… “是嘛。”看来只有萧言卿知道了。 “应该是我多想了。”青予嘟囔。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花娘便叫住她。 “等等青予姑娘。” “嗯?” 花娘微笑着把手中的书递给她。 她不解,接过,“这是什么?” 她随手一翻,瞳孔放大,惊讶地注视书中的图画及文字。 花娘这才解释,“拿回去看,看完后我会教你。” “花娘教我这个做什么?” “既然是青楼的花魁,自然要懂,也要精通,迟早用得上。” 按理说这是在当选花魁就应当学会的东西,只是碍于时间仓促。 而且现在殿下同青予姑娘的关系,早晚得…若到时候什么都不懂,岂不是让殿下扫兴。 她合上书,木讷中点点头,或许还没有从书中露骨的图册文字中缓过神。 等她悄悄踏进马车,才发现他一直在等她。 “殿下。” 他却沉吟不语,她同样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只有稳定的呼吸声。 片刻,她轻声询问,“殿下,昨晚一直都在这儿?” “嗯。”他轻哼。 “为什么?” “孤做事不需要理由。” 她眨眨眼,明明就是不想告诉她, 索性她也不再询问,或许她知道答案,他是留在那里陪她的吗? 回到王府,萧言卿直接为她找到大夫,想必是缓和她宿醉后的疼痛,再叮嘱厨房为房里的她送来早餐,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想必不是歇息,就是去忙了吧。 …… 此时葵月已经摔碎了小桌上的茶壶,屋内发出噼了啪啦的响声,拽紧的拳头气得发抖,眉头紧锁,扭曲的脸庞,不知是愤怒还是悲痛,泪水不断从眼眶涌出。 “为什么…” “为什么她得到这一切就那么容易…为什么…” 她昨夜亲眼看见殿下抱她回去,甚至陪了她整整一夜。 为什么,她来了这么久,见一次殿下都是奢侈,那个女人居然还可以回到殿下的王府。 “为什么!” 她不甘心,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殿下,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抓住她不放! 这个女人一定有秘密。 “葵月姑娘,有客人找你。”外面的侍女突然呼喊她的名字。 “好。”葵月连忙擦拭脸颊的泪水,收拾好走出房门。 她不会放弃!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无论如何殿下都是她的! 葵月刚走下去,就听见从一间房屋传来刺耳的名字“青雾”。 “姜公子是想见青雾姑娘吗?”房内的姑娘询问姜墨。 “是啊,只可惜要见到青雾姑娘实在是太难了,花上万两还要等到下个月才可以。”姜墨不禁惋惜。 “奈何青雾姑娘是红人,也是花娘亲自安排,不过,着实可惜了,得让姜公子等那么久…”姑娘话里话外为他打抱不平。 葵月听着里面传来的话语,这个姜墨就是殿下的仇人,他竟然也想见青予,如果她把青予指引过去,这不是正合殿下的意。 不过,听刚刚姜墨的意思,花娘竟然给他安排在下个月,为什么? 难道殿下不是想让青予接触姜墨吗? “葵月姑娘,花娘在等你呢。”侍女过来寻葵月,便见她在此处。 “去告诉花娘,我不太舒服。” “可是…”侍女有些犹豫。 “去吧。”葵月催促。 “是葵月姑娘。” 她一定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找青予一定不是因为什么简单的事。 第53章 共进晚餐 片刻,姜墨便从幻香阁离开,葵月悄然跟上去。 “怎么样,有打听到吗?”姜墨询问等待他的侍卫。 “公子,还是没有,这个青雾除了和她的客人有交集以外,和其他姑娘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侍卫向姜墨传述调查结果。 “看来这个姜青予果真是有目的出现的。”姜墨若有所思。 他们已经来幻香阁几日了,询问的女人对她都是一无所知,最多也就是搭上过几句话。 “我不就信她在幻香阁还能躲到哪儿去。” “去,接着给我打探。” “是公子。” 此时暗中窃听的葵月震惊不已,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姓姜?! 葵月抑制恐慌的情绪,难以置信,如果她是姜青予,也就是姜家的女儿,为何殿下对她还如此… 她不明白,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误会了吗?殿下只是想利用姜青予而已,可是姜青予那样的人,会甘愿臣服于殿下吗? 葵月这才意识到事态的危险,连忙返回幻香阁,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姜青予会不会伤害殿下?对殿下不利? 姜府,侍卫将调查到的消息禀报给姜酌。 “你是说,见过姜青予的人称呼她为心灵大夫,有她作陪能够排忧解惑?”姜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的阁老,属下再三核实,确实如此。”侍卫十分肯定。 为什么从他人口中描述的姜青予,同他所认识的人,分明就是两个人,姜青予从小胆怯木讷,和她说两句话就吓得瑟瑟发抖,她何来这等智慧? 他不相信一个人能在半年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难道之前都是她在故意伪装? 一个个疑惑从他脑海中闪现,就算到他这个年纪,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 姜酌看似漫不经心的态度,“墨儿呢?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回阁老,公子很努力,在下认为应当很快就有结果了。” “呵,你就为他说好话吧。”姜酌无奈的嘲讽。 “怎么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笨,一点用都没有,还指望他继承家业。” “阁老还请宽心,公子年轻,需要机会。”侍卫俯身安慰他。 “哎。”姜酌摇摇头。 侍卫斟酌后再次开口,“阁老,还有一件事,属下不敢确定,所以…” “说吧。” “是,属下查到骁王进入过幻香阁,可是碍于骁王侍卫的能力,无法查到后续。” 姜酌眉头紧皱,“萧言卿进过幻香阁?” “他可是向来不近女色的,难道他也是为了姜青予?”姜酌琢磨,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逃脱的,难不成… “去,若再发现萧言卿进幻香阁,立马来向我汇报。” “是阁老。” “剩下的就先等墨儿的消息,先退下吧。”姜酌挥了挥手,侍卫便俯身离开。 看来想要知道这些问题,只有见到姜青予了。 …… 青予歇息到晚饭前,侍女敲响她的门。 “小娘子,殿下叫您一同用餐。” 她略微疑惑,一起用餐?好像她来这儿这么久了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的,难道有事要同她说? 她应声后便过去,刚一进屋就闻到空气中飘散诱人的香味,满桌盛宴,美味佳肴。 她打量餐桌上的美食,全是她喜欢的,正窃喜,一抬眸才注意正坐对面的他。 “殿下。”她坐在他面前。 他留意她的反应,看来很喜欢。 “文述没有回来吗?”难道就他们两人用餐? 他放下手中的书册,“嗯,还在军营。” “想他了?” “是呀,这都半个月未见他的。”她坦言,丝毫没有注意他紧拧的眉头。 他嗓音更加低沉,“看来,他比孤重要。” 她一怔,注视他淡然的神情,眨眨眼,否认,“殿下关乎我的生死,更重要些。” 他紧抿的唇已经快绷成一条线,和这女人说话真是要被气死,关键她还不知道。 “看来头不疼了。” “不疼了,殿下休息了吗?”她关切。 “嗯,吃吧。” 话落她开心地拿起筷子,刚要夹菜突然顿在半空。 他看向她迟疑的动作,“怎么了?” 她思索后看向他,“和殿下吃饭有什么规矩吗?” “没有。” 她这般警觉,一点都没变。 “我可以随便吃吗?”她追问。 “可以。” “殿下真好。”有这话她放心动起了筷子。 “这就好?” “是啊。”她直白坦言。 他似乎已习惯这样的她,很容易满足,谁又能想象,如此纯真直率的小姑娘,竟会是不择手段,拥有超强智慧,甚至敢拿命相赌的疯子。 他一直以来的疑惑,是掩盖她聪明的本质逃离姜府,还是姜府利用她抛出来的诱饵,可这半年的时间,他逐渐发现,这两种答案都不是。 至于是哪一种,或许就同姜青予说的一样,背后的故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他有时在想,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或许,每一种都是,只是每次迎面事态变故有不同的反应,这种反应与常人不同,可究竟有没有谎言… “殿下怎么不吃?”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见状,他也动起筷子。 不过,抬眼看见她鼓鼓囊囊的嘴巴,倒是觉得可爱,就和…昨晚一样。 想到这儿,她昨晚的模样重现在脑海中,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正巧被她发现。 萧言卿笑了,真好看,不过为什么,难道是笑她吗? 这个疑问一闪而过,还是无法阻挡美食的诱惑。 心满意足用完晚餐,吃着盘中水果。 他开口叮嘱,“明日开始训练。” “好。”她乖乖答应。 眼见萧言卿离开,她此时便想起,他为什么要同她一起用餐,好像也没有讲特别的事,难道只是和她一起吃晚餐吗? 第54章 自我保护还是杀戮 翌日。 萧言卿已经在空地等着她,她留意一旁摆放的数把铁剑。 “选一把。”他示意。 虽有疑虑,她还是认真挑选一把。 萧言卿拿出的兵器都不同于军营,都是出色的铁匠经历长时间锻打出来,仅是长度重量不一致。 她选中一把对于她来说相对适中的。 “来吧。”他随手拿了一把较重的。 这是要同她用剑比试吗?如果这样练习,不会受伤吗? “殿下,这样我不会伤到你吗?” “现在的你还无法伤到我,来吧。”他压低深邃的眉眼。 这是实话,但并不代表面对她可以掉以轻心,因为她的智慧,以及她成长的速度,总会给他惊喜。 “这样阿。”确实如此,对于萧言卿来说,虽全神贯注,可出力最多也只有六成。 “那我便放心了。” 此时,双方对立占位,预示做好准备,腾身而起,轻盈如飞,手握利剑,凝聚的专注力直向作为对手的他。 “乓!”一声兵刃交接的巨响,回荡耳畔。 他接下她出剑的第一招,仅仅这一招,他足以感受到她数日渐长的力量。 她将近半个月未同他练习,力量对于瘦弱的她来说本是弱项,可现在颇有长进,远远超出他预计中的范畴。 瞬时这一招给予强烈反击,剑直接把她逼退,如她预料中一样,直接高速反应过来,顺势再次回击。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攻击几乎没有断过,两人交叉攻打防守,她的速度配合逐渐熟练的内力气息,刀锋凌厉,仿佛足以斩断空气中的一切。 通过他观察,十多招下来,她居然没有一丝破绽,见状,猛然出击似乎想压制她的力量。 她被迫逼退,凝神喘息,趁机调整自己。 “殿下出七层力吧。”她丝毫不畏惧迎面强者。 “好。”他知道,她需要观察,思考。 她再次冲上前,这次萧言卿磅礴的气势肉眼可见的扩散开,而且他并未主动攻击,就已经完全压制住她。 瞬间,两人拼斗在一起。 “我怎么感觉青予又变强了?”萧文述刚回来就听见空地传来比武练剑的声音,算着青予应该回来了。 千云微微俯身,“郡王。” “在下感觉也是,青予姑娘增长速度已经非同小可。” “是啊。”萧文述不禁赞叹,他甚至感觉,青予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了。 比试中的她猛然间察觉到了什么,瞳孔微缩,这一连串的招式她无法躲闪,更来不及迎接,最终滚落在地。 反应过来的萧文述惊呼,连忙跑上前,“青予!” 注视这一幕的他,心脏一震,控制自己想要上前的脚步,按捺自己的心。 她躺在地上,费力喘气,躁动的心,迎面平静的天。 她望向蔚蓝的天空,回忆刚刚的失败,七成力,竟然已是这样。 可是,他刚刚的转变是为什么?她不明白。 短时间内,他看准敌人的空隙,瞄准敌人的颈部。 显然萧言卿教她的并不是这样,但仅仅只有一瞬间,她看出来了,他下意识的举动,明明是想对准自己的脖颈,却又瞬间转向自己的手。 也就是说,在他身体掌控上,他更擅长或者是习惯,一刀毙命,毫不拖延,可他却不是这么教她。 “青予!没事吧?还好吗?”还未反应过来,萧文述已经把她扶起来。 她摇摇头,“没事的。” “有受伤吗?”萧言卿也走到她面前。 她扬起笑脸,示意他们放心,“没有。” “那就好,先休息吧。”他随口道。 她盯着萧言卿转身的背影,隐约察觉到什么。 萧文述拿过她手中的剑,示意她去喝水歇息。 “文述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抽空回来看看你,又进步了,真是厉害。” “可力量还是差太多了。”她握了握自己的手掌。 “呵呵,青予这小身板,短时间内能练成这样,很不容易了。”萧文述明白,这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青予的着重点,貌似停留在别的地方,嘟囔,“我哪有小。” 她撩开手臂的衣袖给他展示自己锻炼成果。 “呵呵是是是,这小胳膊有力。”萧文述没忍住笑出声,这胳膊还没他手腕粗。 见文述不信,眉梢一皱,“我说真的,你看…”她预示要把整个衣袖撩上去。 还未等她撩上去,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胳膊,制止她的动作。 此时,她和萧文述一愣,同时把目光转向这只手的主人,萧言卿。 对于萧言卿,这根本没过脑的反应也让自己震惊,不过他没想松手,直到把她拉到一旁。 “做什么?!”他语气不重,却掺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她倒是不解,应该自己问他才对,“什么…做什么?” “不准这样!”他刻意压低语气,似乎并不想他身后的萧文述听见。 她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刚刚卷起的衣袖,这下明白了。 “为什么?”她不明白。 不明白是真的,询问他,却是故意的。 “不为什么!” 她眨眨那双无辜的眼眸,也听话的没有再反驳。 “记住就好。”他拉下她的衣袖叮嘱。 才缓缓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他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更是恼怒自己愈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对她。 一旁的萧文述识趣地没有上前,但也没有离开。 他知道兄长定是有话要同青予说,但又担心青予受到责罚,就连他去军营,同样有意留意青予的情况,预防她出现不测。 今日训练结束,萧文述暂时去处理事务,她这才找准时机开口。 “殿下能告诉我理由吗?” “什么?” “殿下只教了我一部分。” 他当然知道她是指什么,她这么聪慧,每次同自己比试都不仅仅为了比试,更是为了观察,他也没打算隐藏。 “没有一个传授武力的师父,会教自己的徒儿如何用最快的方式杀掉敌人。” 她明白这个道理,是想告诉她,授课先生永远不会教学生非正向的东西,可是他们本是权利同谋… “我不是同殿下达成合作吗?按理说应当残忍不顾一切,不是吗?” “武力用来保护自己,至于合作,用你聪慧的头脑便好。”不知为何,虽然这有违他的初衷,但此时,他不希望她变成同他一般的恶人。 她回头望向他深邃的眼眸,勾勒唇角,“殿下明明就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却看到与之前不同的东西,那便是纠葛。 他微顿,与她相视,晶莹的黑瞳宛如要透进他的心里,看穿他,就连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紧张激烈地跳动。 突然,他伸手捂住她的眼,“孤说是,那便是。” 他松开手,离开,她也没再跟上去。 她眼含笑意,神情也变得更加贪婪,她知道快了,他的心已经逐渐沦陷,为她沦陷。 第55章 她不需要学这些! 午后得空,青予拿出花娘交代的书,斟酌后,想必也是萧言卿的意思。 她翻开书本,欣赏着里面“精彩绝伦”的内容。 不经感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专研男女这种事。 不过…这画得还真不错…真是细致入微。 片刻,她白皙的皮肤微微渗透一层红晕,完全沉浸其中,丝毫没有留意从门口走进来的萧文述。 “青予。” 萧文述还是很担忧她的近况,特意想来问问她,走进来才发现她正在看书。 “青予在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回过神的青予还未来得及遮掩,就已经被他好奇地夺走。 萧文述一翻,刹那间,笑容僵在脸上,立马合上书。 “青予!你怎么看这个?!”萧文述惊声质问。 青予这才多大啊!怎么能看这些?! “这是…花娘给我的。”她从容解释。 萧文述顿时语塞,不受控制的提声,“她…她给你这个做什么?!” “给她什么了?”不知何时,萧言卿也从屋外走了进来,听见他们的交谈。 她下意识站起身,这…怎么这么巧?她明明还想着在屋里看,他怎么也过来了? 萧文述见状连忙把书藏在身后,“没什么哥。” 他一眼就察觉文述背后遮掩的东西,顿时不悦,他们俩老是有事情瞒着他。 “拿出来。” “哥,真…真没什么。”萧文述面露苦涩。 “别让孤重复。” 碍于他强大的威严,无奈,萧文述还是心惊胆战地拿出来。 他接过,不就是书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直到,他随手翻阅里面的内容,顿时压低眉眼,怒气迅速增长,“啪”一声合上书。 她和萧文述的心脏也跟随这声猛地一跳。 “她给你这个做什么?!”他示意手中的书,质问。 青予眨眨眼,红晕还未从脸颊淡去。 “花娘让我学习,说早晚用得上,等我去再教我实践…”她如实交代,难道不是他安排的吗? “千云!”他一声怒斥。 屋外千云一脸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殿下。” 他直接把书摔在千云身上,“去!告诉花娘!她不需要学这些!” 千云一脸疑惑,直到捡起地上的书,一翻,便明白殿下怒气的由来。 “是殿下,千云马上去。” 千云火急火燎离开,屋内空气变得愈发尴尬。 “你…你看了?”他看向垂头的她。 青予一怔,“看了。” 他这才留意她脸颊微红的皮肤已经蔓延在脖颈。 “写得还真清楚…”她嘟囔。 “姜青予!”他怒斥的警告打断她的话。 “她让你看你就看!孤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他的怒火似乎比以往还要难压制。 “我以为这是殿下要求的,所以我才听的…”她柔声些许委屈。 “孤何时…” 对上她无辜的眼眸,眼尾垂下更加让人怜惜,他才反应过来,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忘记你刚刚看的,她让你做的事都要提前告诉孤。”他再次吩咐。 “好。”她应声。 直到听见她乖乖答应,他这才走出房间。 她和萧文述看向他离开的身影,无奈对视,“殿下为什么那么生气?” “青予别放在心上,我哥恐怕是担心青予学坏了。”萧文述安慰她。 “学坏…”她不解,仅仅是这样吗? “是呀,青予才多大呀。” “不过,我还是很少见我哥这样。”萧文述也觉得很奇怪,他很少见兄长情绪失控,好似又不是单纯的生气,更像是有别的什么情绪。 她坐下身,把玩桌上的橘子,随口道,“殿下好像还未说找我有什么事呢。” “对噢。”萧文述也顿时发现。 此时,走出去的萧言卿也停住脚,些许懊恼,这才想起,自己找她是有话要说的,算了。 “殿下,接到传来的消息,他的人已经开始暗中调查。”侍卫赶来汇报。 “有关她的所有消息吗?”他神态从容,好似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是的殿下,姜墨几乎每天都有让人来,所以应当是姜酌的人。”侍卫再次确定。 他略微斟酌,“她之前的踪迹消除干净了吗?” “是,完全按照殿下的旨意。” “好,让他们继续监视。” “是殿下。”侍卫俯身退离。 他早已料到姜酌会暗中调查姜青予的情况,果然按照她所说的,姜酌已经快坐不住了。 此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若姜酌真的把她带回去,她的情况会如何,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便是重回地狱的苦难? 瞬间,他又打消自己这个念头,这不是他应该在意的事,他在意的只能是自己的目的。 …… 次日萧文述便送她返回幻香阁,迎接她的花娘便为她安排之后的客人。 “明日便是项衡公子。”花娘示意。 “好像上个月已经见过他三次了。”她开口道。 因为她特意叮嘱花娘,有几位重要的人,只要他们约见,就尽快安排,目的,只因身份对她有重大利益而已。 “是啊,这位项衡公子真是痴情。”花娘感叹,就算是她,也很少见如此痴情的男子,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她,姜青予罢了。 “青予姑娘,之前的事还望你见谅,是我自作主张,并不是殿下的意思。” 她略有迟疑,“没关系,我明白花娘的意思。” “天色不早了,青予姑娘还是早些休息。”花娘交代完,也便离开。 仅剩她一人坐在房内,从窗外望向夜空的月亮,思绪万千。 按照她记忆中对姜酌的了解,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她的利用价值一目了然,恐怕也就在这几日了。 她只是在想,若换做真正的姜青予会是什么样的心绪?害怕?恐惧?还是仇恨? 第56章 无礼闯入的人 昼夜更替,她同项衡再次相见。 青予来到花娘安排的房间,项衡已在屋内焦急等待。 “项公子久等了。”她迈步走进。 今日她身着红色内衫搭配乳白色花点衣裳,暗蓝色花纹披帛缠绕手臂至后侧,盘在脑后的发饰显得今日娇媚,但又增添活泼俏皮的美。 “青雾姑娘。”项衡顿时露出笑容,站起身礼貌示意。 她提裙同他落座,“项公子近来可好?” “有青雾姑娘的提点当然好。”青雾对他来说,就是迷一般的神奇女子,每次他以为自己认识了她,才发现她还有让她意想不到才能。 “那便最好不过了。”项衡同其他客人不太一样,或许她能在他眼底看到不同他人的真诚,又或许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就愿意给予她信任的缘由。 “最近新学的乐曲,还望项公子喜欢。”按照他们的习惯,听曲赏舞再交谈。 “只要是青雾姑娘弹奏,在下都喜欢。”他的视线宛如定格在她身上,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她面带温和的笑容,眼神中自带的蛊惑力,一次次夺走他人的理智,伴随乐声沉醉在她身上。 不久前,接待完客人的葵月已打听到她现在的所在位置,亲眼确认后算好时间。 姜墨的人一直这儿盘旋,她已让侍女按时将姜墨引入。 她不能让姜青予危害到殿下。 “怎么了青雾姑娘?”项衡见她一直盯着屋外。 她摇摇头,“请项公子继续吧。” 可她的心绪并不能平静,刚刚屋外似乎有人。 会是谁?不像是萧言卿的人,那会是谁? “没想到青雾姑娘对经商如此有见解。”项衡浓眉一扬,她给予他的震撼真是从未断过。 她根据他所说随口提出她的看法及意见,“项公子过奖了。” 毕竟,她本身就是做商务的。 “这些只是纸上谈兵,还要项公子去实践才知道成果。”她谦虚地笑了笑。 “青雾姑娘已为我解决了好多难题,在下得好好谢谢青雾姑娘才是。” “呵呵,那就先祝项公子成功了。” “是,在下一定。” 此刻,另一边,姜墨已经被葵月安排的侍女引入幻香阁内。 葵月躲在一旁看准时机,见姜墨径直走来,连忙迎面而上,垂头的她,硬生生撞在他胸口上。 “对不起公子,是…葵月没看路。”葵月连忙俯身退开。 她察觉他定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原来是葵月姑娘,无碍,起来吧。”姜墨隐忍的语气也是在他察觉此人是葵月后。 “是,多谢公子,还请公子随意。”葵月点头示意,起身离开。 姜墨本想进屋,突然听见一旁传来的谈话声。 “青雾姑娘呢?”葵月询问侍女。 “青雾姑娘正在陪客人呢。” “还是在那间屋吗?”葵月示意她的所在位置。 “是。” “好,我这个就过去。” “公子…” 姜墨侍卫正想开口提醒,被他伸手阻止。 他小声示意,“跟上去。” “是。”侍卫连忙跟上葵月。 这时,走在前方的葵月,察觉背后跟上的人,嘴角洋溢笑容,接下来那便带他来到姜青予的所在位置。 姜青予,我一定要让你离开殿下。 屋内的项衡对她的思维越发痴迷,她犹如一幅墨水画,看不透里面隐藏的奥义,只有一点点去琢磨。 “我能问青雾姑娘一个问题吗?” “好,请问。”青予左手托腮,看向他。 “青雾姑娘为何会在幻香阁,青雾姑娘拥有常人没有的智慧,见多识广,我不认为这是青雾姑娘唯一的选择,我也不相信,姑娘是一个愿意享受追星捧月的人。” 她垂眼思索,接着抬眸看向他,“若我说是呢,我就是为了享受他人的赞扬追捧,那项公子会怎么想?” 可项衡似乎万般确定,“青雾姑娘想得到他人的赞扬追捧有很多种方式,但是,青雾姑娘眼底没有那些东西,我看到的只有坚定。” 她莞尔一笑,“项公子不是已经猜到答案了吗?” 项衡略微一愣,这才明白她刚刚的试探。 却听她继续,“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 “会有危险吗?”项衡突然询问。 她倒并不在意,“活着总是危险的。” 项衡看出她眼底隐藏了某些东西,也难怪,聪慧美貌的女子,怎会如此轻松简单的活下去。 猛然间“嘭!” 一声巨响,屋门被打开,她和项衡惊愕中转向门口这位不速之客。 她小声低语,“看来危险来了。” 两人站起身看向姜墨,她本想开口,这才发现那源于内心的恐惧一再激起,或许根源并不是她,还是原本的姜青予。 “呵!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姜墨愤怒甚至是仇恨的视线死死盯着面前的她。 “你什么人?!如此无礼闯入!”项衡一改往日的温柔,犀利的语气甚至可以压制姜墨。 姜墨完全忽视眼前的项衡,直向她,“给我过来!” 她拽紧手指,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恐惧已被她压制,可现在更多的是,无法隐忍的杀意。 这一刻,姜青予的遭遇一再涌进她的脑海。 姜墨,一个饱受他父亲“教诲”,同他父亲一样卑劣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见她没有回应,项衡也不敢贸然阻拦,倒是姜墨逐渐在僵持的氛围下失去耐心。 他直接上前拽起青予的手臂,粗暴的想要将她拖出来。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迟迟不发声的她,终于开口,惊慌中想要挣脱。 见此等情形,项衡也不再容忍,制止姜墨拽住她的手,连忙把她护在身后,并叮嘱前来围观的人。 “去!叫花娘!” 此刻,青予终于在项衡的阻挡下恢复些许神智,并留意围观的人当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转身离开。 那人是,葵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第57章 对她潜意识的保护 姜墨并不想惹事,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警告,“在我现在好好和你说话之前,过来!” 他瞪大的眼,充斥红色的血光,额间微鼓的青筋似乎在提醒她,他隐忍的怒火已快到头了。 “虽不知你找青雾姑娘有何事,但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项衡再次好心提醒。 “青雾?!”姜墨倒是对这个名字感到可笑。 现在她有靠山了是吧!敢不听他的话! “呵呵,你问她,我到底是谁?” 项衡看向她,轻声询问,“青雾姑娘认识他吗?” 她却紧低着头,肉眼可见的胆怯,畏惧。 他认识她也一个多月了,还从未见过青雾如此神态,就算认识,也是不好的相识。 “若青雾姑娘不打算同你‘叙旧’,还请你识趣离开!”项衡也不再客气。 “你…” 姜墨本想说什么,却被赶来的花娘打断。 “姜公子,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姜墨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来多,也不再紧追。 他看向躲在身后的她,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丢下这句话,姜墨转身离开。 项衡看向身后的她,似乎已经被吓坏了。 “青雾姑娘别怕,已经没事了。”项衡下意识拉住她紧握的手。 她的心猛然一惊,回过神,连忙挣脱。 “抱歉项公子,我会让花娘重新为您安排时间。” 话落她转身逃离,背后传来他担忧地呼喊。 …… 萧府内,得到这个消息的萧言卿,心蓦然收紧,心脏狂跳,甚至都来不及过多思考,快马加鞭,暗中侵入幻香阁。 仅仅只有一个念头占据了他的心。 她出事了! 他微微喘气,见到正在屋外守候的花娘,“她怎么样?” 花娘见殿下这么快赶来,连忙带着歉意俯身,这也是她办事不力,居然让姜墨找到了青予的位置。 “殿下…” “快说!”他已没多少耐心。 “是,青予姑娘应该受到了惊吓,躲在房里一直不出来…” 他听到这儿已经准备进去,可花娘连忙提醒。 “殿下!还请小心!” 小心?为何?他脑海中闪过这个疑问,不过也没在询问,推门直接进去。 昏暗的房屋没有点一根火烛,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房内,一眼便捕捉到蜷缩在一角的身影。 她朦胧的神态同以往十分不一样,宛如被某种情绪夺去理智。 他顿时明白刚刚花娘的提醒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双手死死握住那把短剑,仿佛阻挡一切靠近她,想要伤害她的人。 可不知为何,这样的她,在他眼底却娇弱的让人心疼,宛如彻底割破他原本静谧的心脏,无法平静。 他缓缓向她靠近,在她身旁俯下身,“怎么了?” 他此刻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好似担心再次吓到她。 她的眼眸仿佛被一层红布遮盖,渗透杀戮的鲜血和死亡。 “想…想杀掉他,讨厌忍耐…”她紊乱的气息贯穿她嗓音间的话语。 她要杀了他!她一定杀了他!他同她的家人一样! 不!是最恶毒!最卑劣的家人!不!她要杀了他! 她的大脑,心脏,都被这些语言占据。 “可恨!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要他死! 恍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她紧握短剑的双手。 这样的触感仿佛拉回她被吞噬的理智,连同被仇恨夺走的大脑。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听话,给我好吗?”他没有强迫她,而是一字一句安抚,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终于,察觉她逐渐松开的手,连忙拿走她手里的短剑,似乎担心会伤到她,心中悬起的石头这才落下。 他放下短剑,察觉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双眼宛如一碰便会破碎,不忍,心疼。 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别担心,有孤在。” 短短几个字,一个被温暖包裹的怀抱。 真好,她曾以为,她的世界只有痛苦,冰冷,不曾想,自己有一天还会感受这份炽热的温暖,而给予这份温暖的人,也只有他。 她乖乖任由他抱在怀里,闭上双眼,直到在紧绷的神经中缓和,入睡。 在此期间,他一次次轻抚她的背脊,安抚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对她的担忧,已经快剥夺他的神智。 他为她盖好被子。 她隐约察觉被松开的怀抱,嘴里呢喃着话语,“你要走了吗?” 盖被子的手顿在空中,迟疑后告诉她,“孤不走。” 好像只有在她熟睡时,才能看清最真实的她。 她没有再回应,已经在舒适中沉睡。 他也如同答应她的,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直到昼夜交替,太阳冉冉升起,屋外的千云也开始提醒他。 他迟疑后还是起身。 退出房屋前,目光停留在她熟睡的面容,思绪万千,最后关门离开。 此时葵月屋内又传来一阵剧烈的躁动,愤怒的她摔碎了所有的茶杯。 刚刚侍女传来消息,殿下冒险赶来,竟然就是为了安抚她,还在她房屋待了一晚上。 “混蛋!这个女人到底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葵月一拳捶在桌上,怒火已经让她美丽的脸气得发红,扭曲。 “姑娘别生气,至少说明姑娘的计划成功了。”侍女跪伏在地上,安慰她。 葵月这才把视线移向侍女,厉声叮嘱,“记住!我让你做的事,看到的,听到的,统统给我咽进肚子里!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奴婢一定闭口不言!” “出去!”葵月大声呵斥。 “是!”侍女连忙俯身退了出去。 葵月按捺心头的怒火,好在计划已成,姜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姜青予,让你再向殿下告状,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在殿下身边呆多久。 不知睡到何时,青予猛然从梦中惊醒,环顾四周,没有他的身影。 宛若昨晚一切都是梦,被美好暖流覆盖的梦,她多希望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一次次拥护,靠近,她心中想要占有他的欲望也一再加深。 她需要他,她需要他在自己身边,这样她才可以安然无恙,才可以有目标的活下去,以人的神智活下去。 他还是离开了,他是对的,现在是施行计划的关键时机,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过,她唇角突然扬起一抹鬼魅般的笑意。 萧言卿,你真的放得下吗? 第58章 不是怜悯而是有价值 花娘见她苏醒,连忙命侍女端来餐食。 “青予姑娘,身体可还好?”花娘见证过两次最可怕的她,对她自然柔和恭敬。 “已经没事了。” “青予姑娘今日就好好休息吧,我帮青予姑娘推去今日的…” “不必花娘。”她阻止,想必这并不是萧言卿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留在这里。 “近几日都排上,项衡安排到明日。” “好,青予姑娘真的不需要休息吗?昨日殿下也担心坏了,都是清晨才离开了。”花娘感叹,不用想也知道青予在殿下心中的分量。 “殿下清晨离开了…”原来如此,她或许理解他心绪中的纠葛。 “没关系花娘,安排吧。”她目光从容坚定,现在已是最佳时机。 “对了,昨天的事,殿下有交代吗?” 花娘摇摇头,“并未得到殿下的指令。” 她垂眼斟酌,“花娘,让人把消息散出去,就说,姜墨与我有可不言说的关系,而且还想强行想带我离开。” 她交代这简单的话语,剩下的就交给群众去讨论吧。 “需要我先告诉殿下吗?” “这便是殿下的意思,传吧。”她按照之前的计划,实行。 “好,可是青予姑娘…”花娘有些犹豫。 “这话传出去,可能会有不好的影响,也有损青予姑娘名声。” 青予已是永清城的红人,有多少人喜爱就有多少人忌惮,身处风月场所的花娘自然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弊。 “没关系,去办吧。”她不在意这种事,这是她必须达成的目标。 花娘见她如此坚持,默认般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花娘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便回响她的话语,“葵月姑娘可还安好?” 花娘顿时一愣,不解地回头看向她。 她浅浅一笑,“算了,无碍。” 这一刻,花娘仿佛从她话中明白了什么。 …… 花娘办事很有效率,不一会儿,街道四处人人皆知,要不了三天永清城定是满城风雨。 青予照常接待客人,仅仅是她故作从容的态度,就惹得客人们心生怜惜,她没有刻意提起此事,客人们自然看出她有难言之隐。 能花重金与她见面的,不是有钱人,就是官场人,自然也不是吃闲饭的,对姜墨的为人一调查便知晓。 “青雾姑娘,若有难处请放心告诉在下,在下一定想办法为你解决。”此时客人也出言安慰她。 “呵呵那便多谢公子好意了。”在此期间,她从未表现出任何不适,笑容相迎,只是眼底显露的悲伤已让人无法忽视。 当然,这也在她计划之内。 就在这时,萧言卿已暗中潜入幻香阁,花娘并不为怪,本以为殿下是来过问此事,看样子好像并不是。 “殿下,青予姑娘还在陪客人,这就为殿下准备房间。” “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再把葵月给我找来。”他冷声下令,沉稳却又掺杂怒气,眼底宛如暗不见底的深渊,拖拽靠近他的所有人。 花娘心底也莫名地惊慌,自然察觉这异常冰冷的寒气,看来这次她也无法挽救葵月了。 “是,花娘这就去安排。” 花娘连忙派人找来葵月,葵月一听便是满心欢喜,因为她知道,那位重要的客人,一定殿下。 “花娘,是殿下吗?”葵月压低声音,脸上无法掩饰的喜悦。 花娘赶紧把葵月拉到一旁,“葵月,你做了什么错事赶紧向殿下交代清楚,认错,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葵月心一沉,笑容也从脸上瞬失,心里泛起嘀咕。 殿下知道了?!为什么会…难道是姜青予说的吗?可是她怎么知道是她?! 顿时,无数的猜想回荡在脑海。 “花娘我…”胆怯刹那间占据了葵月的心,她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去吧。”花娘催促,事已至此,也无法避免。 葵月在恐惧中推开门,拽紧手指,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殿下。”葵月跪在地上,仅仅刚刚那一眼,她已背脊发凉。 他俯视地上的葵月,“说。” 简洁一个字,沉着冷静,或许下一秒将是狂风暴雨,闪电雷鸣。 “殿下是想让葵月说什么?葵月不明白。”垂头的葵月自知自己没有露出破绽,仍然抱有侥幸心理。 “不明白?”他刻意放慢的嗓音,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被黑暗掩埋的眼眸已没有以往的仁慈。 “看来,你需要孤来提醒你!” “不殿下!葵月都交代!”葵月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殿下已和以往不同。 “是我把姜墨引到姜青予这儿来的,我只是想帮殿下,我保证,没有人看见,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葵月急忙解释,她也不明白殿下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猛然,一道刺骨的光从眼前闪过,他手握利剑,已经架在葵月的脖子上。 “是谁允许你自作聪明擅自行动的?!”这一字一句从喉咙处挤出,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了她。 “殿…下?”察觉的葵月胆怯地抬起头,语气逐渐哽咽。 冰冷的剑刃正死死抵住她的脖子,似乎已经感受到肌肤上传出来的疼痛。 她终于明白自己犯的错有多么严重,“我没有违背殿下的意思,只是想或许姜青予的存在就是为了…” “你怎么知道她姓姜?”他毫不留情打断。 “我偶然听见的…想着…” “妄议孤的意思,还真是聪明。”他紧锁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 “不是的殿下…我…”葵月的泪水已从眼眶滚落。 “孤有没有告诉你,孤救你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你有价值,若你不听从命令,就算有价值,也没有利用为伍的意义。” “既然孤给了你一条性命,当然也可以随时收回来。” 架在她脖上的剑,强稳的力度,仿佛下一秒就会夺走她的命。 “对不起殿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葵月再也不敢了…”葵月的头死死埋在地上,缠绵不断地泪水一滴滴砸下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殿下,更未想过殿下真的会杀了自己。 恍然间,多年前的那一幕重现在她脑海里,手握利剑的他,满身鲜血,在火焰围绕的房屋,屠杀几十余人,仅剩蜷缩在一角的她。 他收回手里的剑,站起身,“明日,让花娘送你离开永清城。” “不!不要殿下!求求您了!我不会再擅自行动,一定听从安排!也不会再伤害青予姑娘!求您了!这是葵月此生唯一的夙愿。” “既然如此害怕,为何还要委曲求全?” 葵月顿时愣住,是,她畏惧殿下,可自己也爱他。 见状,他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他站住脚,恍然想起什么。 “谣言是你传的吗?” 错愕的葵月从思绪中缓过神,连忙摇头,“不是。” “殿下我…” 得到答案后便没有心情再听葵月的下文,径直走了出来,去寻他要寻的人。 恰好,碰见正准备回房的她。 “殿下?”青予一怔,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些许诧异。 他没有回答,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回房屋。 第59章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回到房屋,萧言卿那双火热的眼眸直直望向她。 而面对他的她,勾勒唇角,似乎很开心他能来找自己。 可她笑容背后又像是在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都是一场恶梦。 “还好吗?”他突然开口询问。 她点点头。 “是你让花娘传的?” “是。”她在笑容中坦言。 “为什么?”她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谣言带来的影响。 这个问题倒是让她不明白了,“这不是殿下的意思吗?” “孤没有让你做这种事。”这女人,对自己都那么心狠吗?! 她瞳孔微微转动,无奈叹息,“殿下,我们得随机应变,既然姜墨已经找到了我,刚好利用这个机会引姜酌亲自来,这不就是之前的计划吗?” 他当然知道,只是他现在的内心,像是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明明知道正确的事,却无法说服自己再继续,更是懊恼自己有这样的情绪。 “不怕吗?” 她迟疑后,坦言,“怕。” “可是…” “想回去吗?”他打断她的话。 “回王府吗?”他再次确定。 “嗯,想。” “孤带你回去。” 她怔怔凝望他的眼,犹豫,“殿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缓和人心,制造更多的舆论,我们不能停下,也不能掉以轻心。” “不是害怕吗?为什么还要继续?” 她察觉他今日的异样,浅浅一笑。 “不是有殿下在我身后吗?”昨晚的话,她当然记得,就算是假的,也很好。 因为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笃定,迟早有一天,会是真的。 他注视她星碎般的眼眸,洋溢笑容,掩盖所有情绪。 “好,这几日孤都会来,孤的人也会随时护着你。” 一股暖意涌入她的心,是在印证她说的话吗?或许,更像是在向自己承诺。 “好,谢谢殿下。”有他这句话,她很安心。 他稍作思索,还是开口,“不想知道是谁引发了这一切吗?” “看来殿下已经知道了。”难怪刚刚是从幻香阁内侧过来,想必是去见了葵月吧。 “你知道?”这倒让他些许诧异。 “碰巧当时看到了,想必应该是她吧。” “为何不告诉孤?!”他语气略微不悦。 “葵月姑娘没做错什么,无非是加快了我们的步调而已。” “真这么想?”他可不认为她是这么大度的人,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她不在意,可昨日她的情况,反应,一点都不像不在意。 “嗯。” “撒谎。” “姜墨以前伤害过你?”他不明白,明明是亲兄妹,就算做不到身为兄长的呵护,也不至于成为仇人。 可转念一想,连父亲都想除掉的人,这个兄长又能好到哪里去。 “嗯。”她再次轻声回应,显然是刻意在回避这个话题。 姜青予的遭遇和她遭遇一样可怕,她甚至觉得这就是她的遭遇,恨之入骨,痛不欲生。 他见她垂眼沉默,不知为何,他很想了解她,却又不想一直触及她以往的伤痛。 “真的没事吗?” “嗯,放心吧殿下。” “好,孤不问了。” “早些歇息吧。”他转身准备离开。 “殿下。”她突然叫住他。 他回眸对上她的视线,“谢谢殿下昨晚陪我。” 他怔住,原来,她都知道。 …… 果然,从这天起幻香阁内的姑娘们,开始隐约议论她,好的不好的掺杂在一起,由于对她未知身份的畏惧,也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这些消息自然也以急速流传在大街小巷,当今宰相唯一的儿子,竟然同万众瞩目的青楼花魁青雾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有人说是他在外的情人,又有细心之人察觉他们长相存在相同之处,并且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姜府内,姜酌早已气急败坏,他向来看重颜面,不曾想自己一生取得的好名声,居然在转眼间留下这么个笑柄。 “啪!”一个巴掌稳稳落在姜墨脸上。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现在消息传满大街小巷你满意了?!”姜酌的训斥声响彻在整座府邸。 姜墨跪在地上,敢怒不敢言。 “你说!这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 姜墨抿了抿唇,小心开口,“孩儿知错,一定尽全力挽回。” “挽回?!怎么挽回?再去找她?她就会乖乖跟你回来了?!”姜酌气得头晕脑胀,一旁的女人一直轻抚他的胸脯。 “这小子真是要气死我!”在女人的安抚下,他这才重新坐回位子上。 “夫君,妾教子无妨。”女人俯身跪地。 “不关你的事,怨我!是我太纵容他了!”姜酌俯视地上紧低头的姜墨,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 女人并未起身,继续道:“夫君别这么说,墨儿做错事确实该受家法,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给墨儿一次挽回的机会吧。” 听闻,姜墨这才微微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母亲。 “挽回?!我这张老脸已经丢不起这个人了!” “请夫君再相信墨儿一次,一定能平息这次谣言。”女人连忙眼神示意跪地的姜墨。 姜墨心领神会赶紧开口,“请阿爹再给孩儿一次机会。” 姜酌沉沉叹了口气,斟酌,“算了,再糟也糟不到哪儿去。” “办完事后自己去领家法。” “是,多谢阿爹。” “你也起来吧。” “是,多谢夫君。” 女人起身示意后,姜墨便跟她一同离开。 “对不起阿娘。”姜墨垂头致歉。 “墨儿,你明知道你阿爹最在意颜面。”女人些许无奈。 “对不起,因为当时一见姜青予的模样一下没控制住…”姜墨已在心底默默记下这笔账。 仗着有人庇护她,居然敢不听他的命令,真是该死! “你也察觉姜青予背后有人,如今又是红人,谁知道身后有多少人庇护她。” “阿娘说的是,是孩儿疏忽了,那…阿娘,接下来该怎么做?”阿娘替他求情,想必一定有方法见到姜青予,解决这个难题。 女人思索后,道出自己的方案。 “这…”姜墨抿直了唇,眉头紧皱,显然对这个方案十分不情愿。 “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女人坦言。 “可是…” “墨儿,你的目的是见到她,至于你想怎么做,她敢反抗吗?” 姜墨顿时一愣,恍然明白母亲的言外之意,“阿娘说的是。” “可是阿娘,若她还是不肯跟我回来怎么办?” “傻孩子,你的目的是为了挽回现在的局面,探她口风,回来如实向你阿爹汇报便是。”女人一语点破。 “原来如此。”姜墨连忙俯身行礼,“多谢阿娘。” “起来吧,记住,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女人再三叮嘱。 “是,墨儿记住了。” “去吧。” 姜墨这才起身退出去,有母亲出的这个主意还怕制服不了姜青予。 姜青予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受的苦,之后都会还给你! 第60章 有人要为她赎身?! “青予姑娘,项公子已经来了。”花娘走到她房门前告诉她。 青予正在梳妆打扮,疑惑地扭头看向花娘,“怎么早?还未到时间呢。” “嗯,想必项公子是想确认你的安危吧。”花娘解释,刚刚项公子着急的模样,应该很担心她。 “好,我弄完就过去。” 花娘点了点头,不过在转身之余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制止住了。 青予自然识趣没有询问,片刻,收拾好后起身走到常去的那间房屋。 不过,她目光停留在一旁灰暗的房屋,唇角微扬,或许明白花娘刚刚想说的话。 她推开门,项衡并未坐下,而是站在那里焦灼等待。 “项公子晚上好。”她露出笑容打招呼,仿佛最近的事对她不受任何影响,不过在旁人看来却是她刻意隐藏的模样。 “青雾姑娘!”项衡一见她连忙上前,目光上下打量,确认她是否安好。 “可还好?” “我没事,项公子先坐吧。”她示意。 项衡对上她温柔的目光,宛如一片沉静的湖水将他融入在内,舍不得跃起。 他这才听从她的话,同她一起落座。 “青雾姑娘,那天那个人是青雾姑娘的…”项衡小心翼翼询问,想知道答案,却又担心伤到她。 他调查过那天那人的身份,是当今宰相的儿子,姜墨。 青予一怔,赶紧追问,“项公子可有遇到危险?” 他微微摇头,眼底的怜惜伴随被压制的怒气。 “为何到现在还担心我?”项衡语气微变,气息也逐渐紊乱。 她沉默后给出答案,“抱歉项公子,只是不想项公子因我而受到连累。” “为何道歉?!” 她柔和的嗓音耐心解释,“因为上次被打断,扫了兴,还给项公子添了麻烦。” 可项衡根本不是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她一直身处在这么危险的世界吗? “青雾姑娘,这就是你轻描淡写的危险?!” “嗯?”面对项衡话语的转变,她不太明白。 “我…” “多少黄金?!”项衡接着询问。 她一愣,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望着项衡。 他再次重复,“多少黄金能为你赎身?” 闻言,她彻底呆住,连同另一间房屋内的人。 她思绪像是禁锢在这一刻,赎身?这代表什么?代表为她解除痛苦? 见她不回话,以为是不相信他,他坦言,“再多的黄金我都可以凑出来,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离开永清城,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任何地方…”她重复,对上他真挚的眼神。 “是,我项衡说到做到!”项衡向她保证。 她知道,他游山玩水,去往一个个如仙境般的地方,多美好,是梦境中的生活,可这样的生活真的属于她吗? 天堂上的人,遇见地狱中的人,不是一同踏入天堂,就是一同跌入地狱。 而她… 她抿了抿唇,嘴角的笑容浅了些,增添一抹伤感。 “项公子,你不必为我做这些,不值得。” “值!我说值得就值得,钱没有我可以再赚,若你出了什么事,我…”项衡情绪不受控制的激动。 他喉咙滚了滚,担心吓着她,缓和后才说出适宜的话,“我永远也无法安心。” “听到项公子这些话,我很开心,但是,我不想连累项公子。” “青雾姑娘我不怕连累,就算你和宰相的儿子有瓜葛我也不在乎。” “项公子放心,至少现在他不会害我。”她想让他放心。 “为何?”项衡不解。 为何她那般笃定?那天姜墨的架势,可不像她说的那样。 她微微叹了口气,“因为…我姓姜。” “什么?!” “原来青雾姑娘真的是…”他的确听到有人传,他们长相相似,不过他并未在意这些谣言。 “嗯,姜家子女。” “那青雾姑娘为何会在…”他不明白,宰相之女为何会在青楼。 她苦笑,些许无奈,“是亲人,却又非亲人。” 项衡也顿时意识到她身上的利害关系,这么说,她更应该跟自己离开。 “青雾姑娘你还是跟我离开这儿,我…” “项公子不怕吗?”明知她的身份,为何还… “不怕,青雾姑娘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她瞳孔转动,项衡并未理解她话中的含义,因为她指的危险,不是姜酌或者姜墨,而是她。 稍作沉默,项衡似乎意识到什么。 “青雾姑娘…莫不是嫌弃我…年纪大…所以不愿意跟我…”他自知自己可比她大近十五岁。 她一愣,随后没忍住笑出声,“呵呵呵…” “项公子一表人才,为人温和体贴,我怎会嫌弃。” 他望向她水润的瞳孔,“那青雾姑娘为何不愿…” “项公子还记得吗,我说过,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以及必须要完成的目的。 他记得,也就是说她呆在这里是有原由的。 “项公子常夸我聪明,我怎会让自己平白无故受苦呢?” 项衡对上她坚定的神情,“真的吗?” 她拥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可在他眼里终究是个小姑娘。 “真的,莫不是项公子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信。”可是,他不希望她受委屈。 “那,若有需要我的地方,青雾姑娘可以随时告诉我,也可以来府上找我。”项衡告诉过她,他府上的具体位置。 “好,我记住了。” 许久,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起身道别。 她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回眸。 “项公子,谢谢你,因为这些话,我的生活又多了一份希望。”留下一抹真实的笑容,离开了。 她走过一旁的房屋,望向内部。 他是走了吗? 停留后她还是迈步回寝。 第61章 你是孤的人! 青予刚回寝,关上房门。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拉过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顺势把她抵制在墙上,制服她的双手,整个人贴近她的身体,禁锢她。 黑夜中,她感受到他急促紊乱的气息降临在她身体周围,听着他加速跳动的心脏,迎面他压倒性的目光,死死相逼。 她感受到了,他生气了。 “姜青予!你真是好厉害,孤才放任你几日,他就已经愿意为你赎身了?!” 她听着萧言卿咬牙切齿的嗓音,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看来,他刚刚一直在。 “殿下,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呵呵!什么都没做,他就不惜愿意倾家荡产带你走?!”连他都不禁佩服姜青予的手段,仅仅是见过几面的人,就倾覆于心。 她垂眼沉默,萧言卿确实没有说错,她需要有人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不过,倒没想到项衡竟然愿意带她离开。 “姜青予!”他察觉她游离的思绪,她又在想什么手段糊弄自己?!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一字一句告诉她。 “你是孤的人!离开?!想都别想!”尽管他已经压制自己的声音,可仍旧无法掩盖其中的怒火。 “殿下,我这不没答应吗。”捏着她下颚的手不算重,可还是传来轻微的疼痛。 “是吗?”他反问。 在他们交谈之际,他听出她话语间的犹豫,她迟疑了,就算她拒绝也不可否认她有想离开的念头。 “殿下为什么生气?”她抬眼,在黑暗中对上他的目光。 对她而言,他的担心是对的,她确实心动了。 他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察觉她不受控制,自己无法掌控她?还是因为他不允许她有想要离开的念头? 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无法开口。 稍作沉默,他松开压制擒住她的手,却未退离和她贴近的距离。 “孤不许你以后再见他!”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虽不说,但她已知道大致缘由。 她不再询问,准备从他身旁离开。 他一察觉她的意图,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回来,动作少了些力度,仿佛她的顺从也消磨了他的怒气。 “刚刚和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寻思,“哪一句?” “所有。” “殿下希望是什么?” “姜青予!孤是在问你!”他直直盯着她,瞳孔紧缩。 她太厉害了,就连他同她对话都不得不谨慎。 她扬了扬唇,“若他信,就是真的,若他不信,就是假的。” 听闻,他猜不透,也看不明白,是想告诉他亦真亦假,难以分辨吗? “殿下一直都在吗?” “嗯。”他没有否认。 “很开心殿下在。” “你刚刚和他也说了。”他怀疑她话中的真假,或许这一切都是缓和他心绪的手段。 她微微一愣,随后轻声笑了笑,丝毫没有因这句话而感到慌张,相反,态度仍然从容坦荡。 “呵呵,殿下记性真好。” 他松开她的手,他不喜欢她做出超出自己预料的事,面对在掌控之外的她,他不得不承认,已经彻底扰乱了他的心。 她点燃屋内的火烛,看清彼此的面容。 “殿下是担心我离开吗?” 这句话宛如她一只手探入他的身体,紧紧抓住他的心脏,扰乱心脏跳动的规律。 他没有急于回应,可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尽收眼底。 “我既答应了殿下,定不会半途而废。” 他眉头微拧,命令式地口吻,“姜青予,你没有选择,你要记住,不管你在哪儿,我都有法制你,甚至杀了你。” “好。”她迈步走到他跟前,靠近,仰视。 “我会乖乖听殿下的话。” 他们四目相望,她的顺从究竟是手段,还是在试探他的心。 这个女人!为什么对自己就没有一丝畏惧! 这是不是证实了她那句话,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光凭这双涌入魔力的眼眸,便可一直牵扯他。 他再次捏住她的下颚,微微俯身,向自己靠近。 “姜青予,不准再跟孤耍花样。” “好。”那抹迷人的笑容从未从她脸颊上消失。 话落,他松开手,推门离开。 她望向他离开的背影,笑容中弥漫的病态逐渐在脸颊加深,或许为了她想要的东西,想要的成果,她太有耐心去设计,追逐。 …… 翌日,青予刚刚苏醒,屋外就传来花娘的呼唤。 她揉揉眼,迷糊挣扎着起床开门。 “怎么了花娘?”沙哑的嗓音充满慵懒的疲惫。 花娘着急地把她拉进屋,“青予姑娘,姜墨来了。” “姜墨?在哪儿?”她听见这名字,顿时困意全无。 “就在大堂。” “没有冲上来?”按照姜墨的性格不应该。 “没错,他说,他想为前几日的无礼行为单独向你道歉,还说…”花娘复述姜墨在楼下大堂当着所有人面说的话。 “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她斟酌,既然姜墨都能拉下脸向一位青楼女子致歉,不仅能说服他,还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 “而且,他还说,若青予姑娘不给他单独致歉的机会,他会每日前来,直到你答应为止,还备好了大量道歉的礼物,这…” “青予姑娘,怕是不好推脱了。”花娘若有所思。 青予点了点头,“这是不见也得见了。” “花娘,告诉他,约在明日。” “明日?确定吗?要不同殿下商量商量。”花娘提议。 “没事,去告诉姜墨吧。” “好,那我这就去。”花娘应声,不过她早已派人通知了殿下。 花娘离开,她回到屋内,拿出枕头下掩藏的短剑,死死握在手中。 面见姜墨最难的不是原本姜青予残留在心的恐惧,而是这份恐惧激发她无法控制的杀意。 她要控制,为了更大的目标,为了见到姜酌,为了这一生唯一的希望。 所有的怨念,伴随她握紧的短剑,集于一点,“嘭”清脆一声。 短剑死死插在墙上,为什么!每次靠近姜家人,她就无法克制! 第62章 亲赴一身的目的,主动出击 青予调整好心态,梳洗起床,开始一天的练习,想要达到她制定的目标根本不够,还需要更加努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天色已变得昏暗,好似所有一切将会被收进幕布的羽翼之下。 穿过长廊的她,看向眼前略显落魄的女人。 葵月已经穿戴整齐,拿上了东西。 事不过三,看来萧言卿已经让葵月离开幻香阁了。 葵月留意到面前的她,“这下你该满意了吧,没人会阻碍你了。” 虽气愤,但她语气中更多是悲痛的绝望。 她没有急于回话,目光扫向葵月红肿的眼。 想必这两日都是以泪洗面,打量间,瞳孔一顿,定格在葵月受伤的脖颈,若有所思。 葵月见她没有开口,冷笑,再次想压制她的锐气,“你也别太得意,虽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后面的处境绝不会比我好。” 可她仿佛完全没有葵月想象中那般得意洋洋。 “葵月姑娘,对于你来说,未尝不是好的选择。”她漠然开口。 “我知道你是想笑话我…” “你留下来,会死。”她不动声色的神态打断葵月。 葵月瞳孔紧缩,“什么意思?” 她伸手拂开葵月垂搭下来的秀发,暗指她脖颈上被剑刃划破的伤,她是幸运的,至少还不知道萧言卿面对仇恨之人的心狠。 “失去利用价值,又知道众多秘密的人,你认为还会活着吗?” “我不会出卖殿下的!”葵月神情略微紧张。 她怕了,如果姜青予在殿下面前添油加醋,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她不畏惧死亡,可她不愿死在他的剑下。 她察觉葵月的心思,松开手,“放心吧,既然他放你走,就说明没事了。” 葵月咬唇,隐忍眼眶的泪水,“姜青予,我与你的不同,就是因为这个姓氏吗?” “葵月姑娘,做任何事,都要有换取条件的筹码。” 闻言,葵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并不明白。 却听她继续,“就像,我愿意亲赴我的一身去达成这个目的,但不代表我是毫无准备地被动行驶。” 恍然间,葵月似乎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命运是由我自己掌控,那把剑,也在我手里。” 葵月顿时豁然醒悟,仿佛这一刻,葵月才看清她隐藏下的恐怖。 “原来如此,你真是可怕,永远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更不知道你真实目的。” 她扬了扬唇,没有否认看“葵月姑娘很爱他对吗?” 葵月一惊,这句仿佛触动她某根心弦,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因为她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没有意义。 “我只是不太明白。”她迈步走到葵月身旁,“既然爱,为什么会有恐惧?” 葵月呆愣在原地,茫然。 爱…为什么会有恐惧? 怕,但又爱…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未得到答案的青予,些许失望,嘴里喃喃念叨,“真是奇怪…” 伴随话音,迈步离开。 …… 晚间,得到消息的萧言卿敲门后打开她的房门。 她靠坐在窗边,望向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对上夜空中一轮圆月。 听见他来了,她回眸看向他。 “殿下。” 他走到她身旁,俯下身。 “为什么直接决定?” 她仿佛了解自己,更可能说,了解整场局势以及计划的走向,他明明没有刻意告诉她该怎么做。 “因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她灵动的瞳孔,没有丝毫情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害怕吗?”他开口询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明明就算她害怕,这个计划也不可能终止。 她没有回答,瞳孔移向墙壁的某一处。 他视线也跟随她,直到留意墙壁上某一处破损的痕迹,一眼就能分辨,是被短剑刺破的。 这瞬间,他隐约察觉她心中隐忍的恨意。 可他的疑惑也逐渐加深,姜家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能让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明晚,孤会一直在。”他醇厚的嗓音格外亲和,似乎想安抚她。 她笑容浮上眉眼,“好,这样或许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听闻她的话,他心里扬起复杂的情绪。 “殿下认为我需要隐藏武力对吗?”她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他迟疑,不知她询问的目的,还是开口回答,“对,若让他们了解你的强大已对他们造成威胁,或许会…” “会要我死。”她道出后面的话。 “好殿下,我会照做的。” 她不再看他,扭头望向外面喧哗的世界,明日将会发生的事,连同姜青予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心中的杀意就像如影随形的恶魔,无论黑暗还是光明,都无法摆脱,仅靠唯有的理智,压制它。 倏然间,已经到了青予面对姜墨的时间,萧言卿提前布置人手在附近,她告诉他,姜墨不会对她做什么,可他始终无法安心。 花娘把她带到屋前,她目光停留在另一侧的房屋,她知道,他在那里。 花娘回头看向她,似乎在用眼神向她确定,准备好了吗? 青予肯定般点了点头,就算是地狱,她也会迈进去。 为了誓言,为了生存的唯一希望。 花娘推开门,“姜公子,青雾姑娘来了。” 青予垂着头,躲在花娘身后走进去,露出前所未有的胆怯。 她微微抬眼留意屋内的人,一共三人,除姜墨以外,剩下两人应当是刻意乔装的侍卫。 “多谢花娘,还请花娘把时间留给我和青雾姑娘。”姜墨面带僵硬的笑容,起身行礼。 青予心脏也随着他的话语收紧,看来这姜墨是憋了大招。 “是,不过,青雾姑娘说话向来直爽,还请姜公子谅解。”花娘低头欠了欠身。 这无疑是在提醒姜墨,身处幻香阁得注意自己的脾气。 “那是自然。”姜墨也出奇的没有丝毫不悦,扬了扬笑得僵硬的唇角。 见状,花娘便俯身离开,直到关上房门,姜墨脸上虚伪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第63章 打在他心里的巴掌 青予站在原地,垂头迟迟没有开口,迎面承受姜墨足以想摧毁她的目光。 “给我过来!”姜墨命令道。 这声命令在姜青予的记忆中实在是太熟悉了。 迟疑后,她迈步走到姜墨跟前。 “怎么,半年未见,见到兄长该怎么做,已经忘记了吗?”姜墨挑衅的语调警告她。 见她依旧僵在原地,突然,一只脚踹在她膝盖后,她像似没有反应过来,膝盖直直跪地,连带双手一起撑在地面。 姜墨显然十分不满意她的态度,“呵!看来很不服气,怎么?背后有靠山了?” 她沉了沉气,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姜墨,“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姜墨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 响声震耳欲聋,顺然打进另一边萧言卿的心脏。 他的心随着这一声响抽痛,拽紧的指关节微微发白,手中的茶杯好似要被他捏碎。 这一刻他才明白姜青予昨晚询问的那个问题。 隐忍武功,原来如此。 姜墨!这个混蛋! 这一巴掌扇得她的左耳嗡嗡作响,就算早已做好准备,心中愈发的杀意也难以忍受。 她捏紧拳头,随后又松开,脸颊麻木的疼痛提醒自己,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咬了咬牙,再次抬头看向姜墨,隐忍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看来…父亲打你了,你是来找我泄气的吗?” “啪!”不由言说,又是一巴掌。 “呵呵呵姜青予!这半年很有长进啊,都敢顶嘴了。”姜墨冷笑嘲讽。 这一巴掌,她再也无法控制眼眶的泪水,连带胆怯砸下来。 姜墨看着她滚落的眼泪,似乎这才满意了些,“说吧,怎么活着离开的骁王府?” “是因为我没死,所以觉得失望吗?”她回应的声音些许哽咽。 “确实有些失望,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这样,我就有更多的乐子。” 她紧绷的神经因为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颤。 姜墨自然察觉她的反应,加重语气,“回答我的话!” “逃出来的。”她颤颤巍巍动了动唇。 “逃?!姜青予,你以为骁王府是什么地方!就凭你?”姜墨自然不满意她的答案。 “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你知道后果!” 此时,两个侍卫已经走到她身旁。 她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开口,“是…是被丢出来后…让人救了。” “谁救的?” 她沉默后给出答案,“我…我不会说的。” “不识好歹。”姜墨立马眼神示意。 其中一个侍卫拽起姜青予的衣领,预示巴掌又要再次降临在她身上。 “父亲叫你来是杀我的吗?”她急忙开口,愤愤不平中掺杂着委屈,这才迫使侍卫停下手。 见状,她继续道:“若明日我满脸淤青去见人,你认为会有什么样的谣言?!” 姜墨浓眉紧皱,瞬间想到什么,“谣言是你传的?!” “我传谣言对我有什么好处?玷污自己的名声?还是等你来羞辱我?!”青予的泪水再次跟随这两句话冲涌眼眶。 姜墨思索后挥了挥手,侍卫这才松开她的衣领退到一旁。 “这次是父亲命我带你回去。” “呵呵。”她苦笑,“把我当作牺牲品,现在又让我回去,怎么,又想利用我了?” 话语间,姜墨拍了拍手,赞扬中却是厌恶的轻蔑,“果然,半年里长了不少骨气。” “我再问你一次,回不回去?”姜墨如刀子般声音再次质问。 “我死也不会回去的!”她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话语,坚定的勇气彻底迸发。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了,别后悔。” 姜墨站起身,俯视跪在面前卑微狼狈的她。 “记住姜青予,这才是你见到我的姿态。”扔下这句话,姜墨迈步离开。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青予脸颊上的胆怯逐渐淡去,连同挂在肌肤上的泪水,瞬息万变,转为冷漠无情,被坚定从容所替代。 脸颊上麻木的刺痛似乎在告诉她,这场戏演起来,比想象中要难。 她起身,从房屋跑出去,花娘叫她,她没有回应,直到回到自己房屋。 她需要调整,需要平静,不是胆怯畏惧,而是心中罪恶的杀意。 片刻,她这才听见屋外传来萧言卿的声音。 萧言卿缓缓推开门,比以往都要轻,似乎担心吓到她。 他看向角落中的她,可她却比他想象中要平静许多,她刚刚的恐惧胆怯荡然无存,甚至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坐在那里,望向窗外,她知道他进来了,却没有看他。 他走近,俯在她身旁,伸手轻抬她的下颚,仔细查看她受伤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肿。 此刻,他的心已经揪在一起,抽搐般地疼痛,很疼,就像是打在自己身上。 “疼吗?”他轻声询问。 温柔的语气好似一股温热的泉水,涌进她的心里。 “殿下在意吗?”她呆望着窗外,面无神情。 他心猛然收紧,连同手上的动作,顿在半空。 察觉他的迟疑,她这才回头望向他,露出浅浅的笑容。 “两巴掌而已,不疼。” “撒谎。”怎会不疼?!她白皙的肌肤已经渗出血印。 是,他在意,很在意。 “不怨恨孤吗?”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甚至希望她是恨自己的。 “为什么要怨殿下?” “因为是孤把你逼上这条绝路。” “从出生开始,就在绝路上,这是我自己为了生存的选择,也是为了我的目的。”她瞳孔定格在他脸颊,没有一丝情绪。 这时,侍女已经拿着药俯身走了进来。 他沉沉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向屋外的花娘。 “殿下。”花娘俯身示意。 “说她身体抱恙,暂时不见客。” “是殿下。” 屋内的她恰好听见他的话,唇角洋溢笑意。 交代完,他走来,示意侍女手中的药。 侍女见状递过药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擦干净手,亲手为她涂抹药膏,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再次弄疼她。 她倒是乖乖听话,不动不闹,任由他涂抹。 “殿下这么做没关系吗?” 她指他刚刚说休息这件事,他们都知道,现在停下可不是好主意。 “没关系,上完药跟孤回去。” 话落,他们都没在说话,两人的心似乎也在此刻起伏不定。 “还可以吗?”上完药的他注视着她站起身。 她点了点头,“恩,走吧。” 他转身,她默默跟在他身后。 可没走两步,他突然停住脚。 察觉他停下的青予不解地看着他转过身。 猛然,他忽然伸手把她揽入怀里。 她怔愣住,感受他炽热的温度,倾听他传达到她心里的心跳声。 “这两巴掌,孤一定会让你亲手,加倍,偿还给他。” 她听着耳畔的话语,一字一句犹如擂鼓在心脏击打。 她感受到了,他似乎靠自己越来越近了。 第64章 她计谋中真实的谎言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萧言卿缓缓松开怀抱,拉着她的手离开。 他的动作,他的话语,一次次肯定的心都在告诉她,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身后有他。 马车上,有他的陪伴,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习惯地抱着怀里的她回寝,望着床上熟睡的她。 他本以为,至少会在今晚确切了解她真实的一面,可是他错了,不仅依旧无法看清,反而更加紊乱。 那些谎言,她居然可以带着泪,恐惧,胆怯说得那么真实。 她的伪装堪称完美,甚至也可以骗过他,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对姜墨的恨,每见一次就多一份。 至于其他的,包括对自己,他都无法肯定。 姜青予,你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中午,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房屋,她早已苏醒。 昨晚的事还有他给予的温暖一直在脑海中盘旋,每一处细节,每一次触碰,虽说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可是不够,还不够。 无论是萧言卿还是姜酌,距离她的目的远远不够。 “小娘子。”听见屋内的动静,外面的侍女敲了敲门。 “殿下命大夫再过来看看小娘子的伤。” 听闻侍女的提醒,她思索,想必昨日的话,萧言卿定有不少疑问。 “好。”她应声后去开门。 洗漱完,大夫便再次为她上药,虽诸多疑虑可没人敢开口询问缘由,不禁为这苦命的她感到惋惜。 用完餐点她来到书房,“殿下。” 听见她的声音,他抬眼,目光下意识落在她的脸颊,虽已消肿,可红印仍残留在皮肤上。 “还疼吗?”他关切。 她扬起笑脸,脸上的痕迹丝毫不影响她原本的娇美,甚至增添一抹惹人怜爱的凄美感。 “上了药,不疼。” 看她轻松地模样,应该已经没事了。 他瞳孔微转,斟酌,示意她脸颊的伤,“你昨晚问孤的话,是因为这个吗?” “嗯,我说过,我会乖乖听殿下的话。”她还是一如既往。 “昨晚同姜墨说的话,是计策?”他仔细审视她的神态,似乎想从她脸颊上寻找蛛丝马迹。 听见他的问题,她没有任何反应,坐下身,大胆坦言。 “是。” “为何不直接告诉他?而是要在…”挨完两巴掌以后。 既然姜青予知道激怒姜墨,姜墨定会动手,为何不避免,以她的头脑,她怎会没有办法? “这不是跟殿下计划的一样吗?极大的转变会让他产生怀疑,姜酌交代的任务姜墨无法完成,定受了责罚,他既然低声下气来见我,绝对装了一肚子火。” “他只需要完成任务,向我发泄怨气,这样他就会离开。” 他听闻她的分析,可见在当时如此紧张的环境下,她都能沉着思考出对策,给出完美的应对方案,这个女人的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你对自己都那么狠心吗?”是,她一直都是这样,豁出命。 她一怔,随后洋溢缓和的笑容,“殿下不是说会让我讨回来吗?” 他抬眼与她深陷的黑瞳对视,眼中的恨意凝聚在一起,或许他从中得到了某种答案,就算没有他的帮助,她也一定会讨回来! “嗯,一定。”他再次肯定。 “青予!”屋外传来萧文述的呼喊。 萧文述得知昨天发生的事,立马从军营内赶了回来。 “文述。”听见萧文述的呼喊,连忙回应。 萧文述火急火燎走进屋,俯身行礼,“哥。” 随后转向她,“青予,你见姜墨了?没出什么事吧?” 可刚走近,萧文述瞬时捕捉到她脸颊上受伤的痕迹,眉头紧皱。 “青予,你的脸…” “他…打你了?”萧文述反应过来后,心脏猛然一沉。 “我没事…”她刚想安抚,可萧文述已经俯下身,伸手查看。 “姜墨那个混蛋!”萧文述不禁咒骂。 青予这么瘦小,那混蛋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还疼吗?”他担心询问,小心翼翼想要查看触碰却又担心弄疼她。 一旁的萧言卿,视线停留在萧文述想要触碰她脸颊的手,他握书的指关节微微收紧。 短暂地隐忍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文述!” 听见他命令性地呼喊,萧文述和她同时抬起头。 他抿了抿唇,解释,“已经上过药了。” 萧文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是他心中依旧无法咽下这口恶气,“青予,他以前经常打你吗?!” 她听闻文述的话,微微低下头,沉吟不语。 “他明明是你兄长,就算做不到呵护,他怎么能打你?!” 这个疑问恍然间戳中她某根神经。 是阿,就算没有呵护,怎么能下如此毒手? 一旁的他顿时察觉她的异样,连忙制止,“文述!” 萧文述留意兄长的眼色,这才明白自己说这些话只会让青予更难过。 “青予,别担心,不会就这么结束,一定不会!” 听着文述咬牙切齿的语气,她这才从思绪中缓和,点了点头。 “谢谢你文述。”话语间,她目光有意落在萧言卿的脸庞。 她曾无数次希望有人能够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或许冥冥之中已经勾起那根滑落的红线,是象征命运纠葛的红线。 第65章 回荡在她耳旁的声音 深夜,青予正躺在床上,朦胧中她睁开双眼,又是那幽暗狭小的房间。 灯因为坏掉了一直没人修,所以始终昏暗不明。 她从床上坐起身,屋内的吵闹声似乎就没有停过,玻璃摔碎的声音,手掌打在脸颊的声音,没有停止,也不会停止。 许久,声音瞬间消失了,她抬眼盯着那扇门,她宛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恐惧! 她起身想要逃走,可自己脚就像失去知觉,站不起来,也动不了。 只能任由门被打开,满脸淤青的女人冲进来,拽起她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拧下来,最后暴躁地扔在地上。 女人掐住她脖子,在窒息中承受一次又一次地巴掌,毫无反抗之力。 好疼!真的好疼!她想要哭喊!渴望有人能来救救她。 可她喉咙像被堵塞,喊不出声,也哭不出来! 她不明白,她从来都不明白!她只能归咎于,她的出生就是错误! 逐渐,女人模糊的脸庞好似变成一个男人,男人满脸怨恨,嘴里在说些什么。 “你这个胆小的废物!” “废物!真是没用!” 男人脚踹在她身上,而她能做的,只有蜷缩着身体。 好疼!真的好疼! “姜青予!你就是个灾星,克死了你的母亲!”男人用最恶毒的语言一遍遍辱骂地上的她。 不知不觉,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仿佛交杂在一起,在耳旁不停歇的重复。 “你就是个废物!” “废物!” “没用的废物!” 她不甘心,就算她的降生是个错误,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承受痛苦!她不要这样!她不要! 停下!快停下! 猝然,她从惊恐中坐起身,仓皇环顾周围,喘着粗气。 梦?是梦吗? 就思绪游离之际,咒骂声没有停止,她无望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窒息的疼痛夺走了她的心脏,侵蚀了她的理智,她想逃离,想要逃离这一切。 她漫无目的地奔跑,找寻活下去的希望,直到,她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男人低头看着直直撞上来的她,赤裸的双脚,一袭清透白色衣裙,白裙内的身姿若隐若现。 他不禁皱眉,她怎么又穿成这样出来?! 甚至一低头都能看见她领口风靡卓越的身姿。 “姜青予,孤有没有说过,让你…” 听见声音的她缓缓抬头,错乱的眼神,满脸泪水。 他心猛然一震,顿时察觉她的异常。 “怎么了?”话语一转,他担忧地询问。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有多轻柔。 而她只是在惊恐中弱弱垂下头。 “怎么了哥?” 没等来她的回应,倒是屋内的萧文述率先发问。 见状,他急忙应声,“无事。” 他扯下自己的外衣,包裹住她娇弱的身体。 双脚一轻,他已经把她抱在怀里,而她,手臂下意识环绕在他的脖颈,埋进他怀里。 希望…这是希望吗?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吗? 他把她抱回房屋,直到身体接触柔软的床,可她紧抱他的手臂仍然不愿意松开。 她怕,她怕她一松手,他就会离开,那些可怕的记忆也会一直围绕在她耳旁,声临其境,让她重复感受恐惧。 “别走…好吗?” 他听见她低声恳求,被拨动的心迟迟无法平静。 “好。” 他轻抚她的发丝,同她一起侧卧在床,由于无法查看她埋在怀里的面容,心里不受控制地焦急,担忧。 他稍作迟疑,耐心询问,“出什么事了?” 缓和片刻,才听见她娇弱的嗓音,“耳边…有声音…” 声音?她之前也说过。 “什么声音?” “可怕的声音…疼…很疼…” “疼?哪儿疼?” 听见她喊疼,他更加着急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哪里不适。 他微微松开她的手,垂眼想要查看,而她也没有在刻意回避自己。 他在微亮的房屋看向她白皙的脸颊,瞪大的双眸脆弱无助,明明看向他,瞳孔却又无法聚焦,融入万千痛苦,跌入谷底。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神情,不惜伸手触碰她湿润的脸颊。 “告诉孤,哪里疼?” 她胆怯的状态像是在认真感受,最终得出答案,“头疼…” “孤去叫大夫。” 他本想起身,可她连忙摇头。 “怎么了?” “别走…”她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 她知道,只有他在才行,只有他在耳旁的声音才会渐渐消失,只有他在,身体上的疼痛才会淡去。 此时的她,脆弱得像一个出现裂痕的瓷器,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在眼前。 他轻轻搂住她,甚至想要把她锁在怀里,可他的理智又在制止他,他不能这么做,内心挣扎中,胸前已经传来她平缓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他注视她柔弱的面容,他不明白,耳旁的声音?是指恶梦吗? 他轻捧她的脸颊,拂过残留在她眼角的泪珠,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残留下来的泪水。 对她来说,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自己都从未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不,除了把她绑来的那一天… 不知道什么缘由,他总觉得那天的姜青予和如今的姜青予根本就不像同一个人。 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可这就是他感受到的。 就算她已睡去,可他的心再也无法得到缓解,他想要靠近她,抱紧她,甚至是得到她。 挣扎许久,他还是起身为她盖好被子,关门离开。 究竟是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恐慌? “哥。”萧文述的声音惊醒了他的思维。 他回头,强作镇定看向萧文述,“这么晚,怎么在这儿?” “我…见哥过来,我以为青予出什么事了,所以…不太放心。”因为萧文述听见了什么声音,出来就见兄长朝青予的房间走去。 “没事了,她已经睡下了,你也快去睡吧。”他催促后转身准备离开。 见状,萧文述连忙叫住他,“哥。” “您是不是…打算让青予回姜府?”萧文述试探性询问。 这段时日他一直留意永清城中人们对青予的态度,种种迹象表明,兄长有意想要让青予回府。 他之前担忧,这对兄长来说是不是太冒险,可如今依照姜家人对青予的态度,或许这将是一个可怕的计策,至少无法保证青予的安危。 “你想说什么?”略微冷冽的声音无法察觉他的情绪。 “哥,仅仅是在幻香阁姜墨都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对青予,那回姜府对于青予来说,会不会是一个冒险的决定?”萧文述没有点明,可他希望兄长能够改变这个主意。 他垂眼,心底仿佛留存无数话语,可最终转为一句话。 “文述,有些事一开始,就已经无法停下来,无论是孤还是姜青予,都一样。” 听闻兄长的话,萧文述愣在原地。 无法停下?他不明白,难道这也是青予的意思吗? 第66章 他们不能停止的计划 第二日,青予在阳光照射下缓缓苏醒,疼痛感隐约残留在身体中。 她捂住头坐起身,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 可恶梦中又出现了温暖的身影,是萧言卿吗? 她努力回想,昨晚他关切的话语,温暖的怀抱,是真的?还是梦? 不知为何,她好像越来越不能分清,有时候发现的事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宛如都融为一体,亦真亦假,或许也都是自己的臆想。 侍女为她端来洗漱的水,此时大夫已经等候在屋外。 “小娘子,殿下命在下过来为小娘子诊断。”大夫俯身示意。 她点头后伸出手,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无法思考。 诊断后大夫只是告诉她,恶梦缠身,身体虚弱,吃些药便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发生这些的缘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姜青予的经历和她的经历,好像正逐渐融为一体了。 用完早餐,她又重新躺回床上歇息。 另外,大夫来到书房。 “怎么样了?”萧言卿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的情况。 大夫连忙俯身,“回殿下,小娘子的状况比上次要严重,失眠多梦,神志紊乱。” 他斟酌,回想昨晚她说的话,“昨晚,她说她听见了什么声音。” 大夫若有所思,神情略微紧张,支支吾吾不敢道出缘由。 “说吧。”他示意。 “是殿下,或许是小娘子听到了不存在的声音,才会扰乱了心智。” “不存在的声音?会是什么?”她昨晚惊恐的神情回荡在他脑海。 大夫给出答案,“可能是自己曾经听过的话,也有可能是以往造成伤害根源的人所说的话。” “伤害?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回陛下,小娘子是否受到什么刺激?” “刺激?”他回想,难道是姜墨的出现? “是,或许有些压制在心底的东西,因为这个刺激一并浮现。” “如何才能医治?” “在下为小娘子开了药,至于会不会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也只有靠小娘子自己打开心结了。” 他顿时陷入沉默,难道真是姜家人刺激了她。 可她那时的状态… 他回想她见到姜墨的状态,回来当晚并未有任何情况。 琢磨半天似乎也没有头绪,“先去抓药吧。” “是殿下。” 声音?可怕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会让她如此恐惧?他不得而知。 …… 午后,得知她已经无碍,萧文述赶忙过来看她。 “青予,你昨天生病了?”难怪昨晚兄长在青予房屋待了那么久。 “别担心,喝了药已经没事了。”她略显憔悴的面容扬起笑脸。 萧文述坐在她身旁很是担忧,“可脸色还是这么差。” “过几日就好了。”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萧文述沉沉叹了口气,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脸色比我的还难看?”她见文述一脸愁容。 萧文述犹豫后开口,“青予,你知道我哥的意思是想让你回姜府吗?” “嗯。”她淡然地点点头。 “青予,姜家人都是这么对你的吗?” 他们调查过,她在姜府没有地位,不许出府,无人在意,可不曾想竟任由他们随意泄愤。 “文述不必担心,我…” “我怎能不担心,对他们来说,你在外半年,如何存活,又是如何成长,不仅是谜,更是威胁!” “让你回去就等于是让你送死!”萧文述道出这后面的可能性。 她望向文述眼底的担忧,而他似乎早已忽略自己之所以能生存在萧王府,就是因为有这个用处,他已经把她看作朋友,而不是棋子。 “文述,谢谢你。” 萧文述微微一愣,不明白她的感谢由何而来。 “但是,这半年来的努力都是为了能成功潜伏进入姜府。” “那是我哥的目的!不!是我们的目的!不需要由你来承担!”萧文述始终认为这是兄长和姜酌强行把青予牵扯进来的结果。 “文述,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她生存的希望已经逐渐牵扯她,包括她想得到的人。 “这便是我生存在这儿的理由。” 她,不会再逃了! “青予,你是不是怕我哥不同意,我有把握,我一定会说服我哥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此刻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为什么?!”萧文述不明白。 难道兄长同青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最近发现,兄长和青予的关系不太一样了,这才让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她明白文述是担心她,只是… “文述,若有一天,你能知道背后的因果,你便能明白。” “背后的因果…”萧文述重复。 显然,青予的意思现在不会说。 此时,靠近的脚步声在提醒他们,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殿下。”她唇角微扬,一转刚刚认真的神态。 “哥。”萧文述也缓缓平复刚刚激动的情绪。 “文述,你先出去。”萧言卿开口示意。 犹豫后萧文述起身退了出去,“是。” 见文述离开,她这才开口,“看来殿下听见了。” “嗯。”他并未遮掩。 “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他随口询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是他拟定的,可走向却由她在控制,不可停止,也无法停止。 “是。”她坦言。 “不后悔?” “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她的处变不惊,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事做好万全的准备。 “殿下昨晚一直在,对吗?”她望向他,想证实昨晚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是事实。 “不记得了?”他一怔,转向她,仿佛抓到蛛丝马迹的突破口。 “也不是,只是…”她些许迷茫,“我分不清…以为是梦。” “梦…”难道这就是大夫说的神志紊乱。 “无碍,现在好些了吗?”他轻声安慰。 “嗯,好多了。” 他留意她脸颊的皮肤依旧没什么血色,看来“恶梦”对她的影响不小。 “究竟…是什么声音?” 她一愣,沉吟不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出其中的原因,“和你同文述说的‘背后的因果’有关?” “恩。”她没有否认。 “如果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勉强她,过度的追问只会让她更痛苦。 “如果,有一天我想说,我会第一个告诉殿下。” “好。” 那是她的故事,会让她痛苦的故事。 第67章 不能丢下她 几日后,月夕即将来临,层楼街道四处张灯结彩,其乐融融,家家户户都洋溢喜悦的氛围,共度佳节。 从青予歇息开始,永清城对她的议论从未断过,不过更多是好奇姜家同她的关系。 当今宰相的儿子肯低声下气向她道歉,想必她对姜墨来说,甚至是对姜家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看来姜墨这一行为确实挽回了不少名声,现在大家只是在意青雾同姜墨的关系。”调查回来的萧文述些许抱怨。 萧言卿听闻神色淡然,宛如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毕竟是宰相之子。”青予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不过,大家更可惜的是…”萧文述落坐在她身旁,轻挑眉。 “月夕这般盛大的节日都不能见到青雾姑娘的舞姿,着实可惜。” 那双灵动的眼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呵,文述又打趣我。” “不过,明日便是中秋节了,怎么过呀?”她兴奋中颇感好奇,毕竟是来这儿第一次过这般盛大的节日。 “按照往日惯例,陛下会在宫中设宴,还要举行月亮祭典。”萧文述向她讲解。 她还未来得及高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能去,也不能露面。 顿时她垂下眼,晶莹的瞳孔,委屈得让人怜惜,“明日文述和殿下要进宫,这么说,我是一个人…” 萧文述最不忍心见她如此模样,丢下她一个人,这也太残忍了。 可是,该怎么办呢? “哥。”萧文述看向他,脸上写了两个字,求助! 萧言卿放下手中的书册,抬眼看向她,“明日,有任务需要你完成。” “任务!”她黑瞳一亮,兴奋的神经又被激起。 会是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比她一人待在家里好。 片刻,他便把详细任务以及要做的事告诉她。 她盯着宣纸上画的图,若有所思。 这任务不算难,可危险性却相当高,若被发现便是死罪。 “哥,让青予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冒险了?”萧文述发问,些许担忧。 “怎么?不敢?”他看向迟迟未发声的她。 “不是。”她这才从沉静的思绪回过神。 “只是…”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微微加深,似乎期待她的困惑。 可两人却听她道出未说完的话,“那月夕怎么过?” 顿时,两人头上掠过一丝无奈。 “你这小娘子,真是没有紧张感。”萧文述摇摇头,不过这倒是说明青予很有把握。 “那,哥,我们明日中午团圆可好?”萧文述提议。 “嗯,通知膳房准备吧。” “好。”见状,萧文述赶忙去交代,难得青予期待那么久。 见文述出去,她顿时想起,“文述!我想要糖醋排骨!” “好,我记着呢。”萧文述回头冲她笑了笑。 “太好了。”她心满意足地庆贺。 她和萧文述自然的相处模式,一旁的他也尽收眼底,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自然没有察觉,拿起桌上的图纸,把上面的位置刻画在心里。 他注视她淡漠的神情,没有丝毫畏惧。 “有多少把握?” “九层。”她告诉他。 “还一层呢?” 听闻他的话,她移开遮挡在视线的宣纸,对上他的眼。 “还有一层,是意外。” “什么意外?”他不解。 “凡事总有意外。”她眉眼一弯,脸上的笑容掩盖她本有的情绪。 他默认般点头,对于她的能力,不可否认。 “若还有问题,告诉孤。” “好。”她应声。 他打量她已恢复往日的模样,这几日他也刻意让侍女留意她晚上的情况,大夫每日都有问诊,看来暂且算康复了。 盯着纸张的她,余光留意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这些日,萧言卿对她关注已经在逐渐提升。 月夕吗?呵呵,真好。 她微扬的唇角,眼底闪过一道难以捉摸的光。 …… 翌日。 节假日向来无事,萧言卿按照以往的习惯,晚起了半个时辰。 刚走出寝殿,抬眼便发现被装饰的府邸,还有不远处在庭院忙活的小身影。 “殿下。”千云俯身上前。 “今日她怎么起这么早?”他记得她可是最喜欢赖床的。 千云随他的视线看向青予,“回殿下,青予姑娘今日好像特别开心,从刚刚开始就已经和侍女忙活了。” 他张望府内的庭院,挂了少许的灯笼和各种各样的装饰,增添了不少节日氛围,就连文述也正陪她一起布置。 千云察觉他的疑惑,赶忙解释,“应当是郡王让府内人去采购的。” “原来如此。”以往,他们从未有这个习惯,或许是因为有她。 听着她悦耳的笑声,飘逸的裙摆,无忧无虑的童真,好似这才是她本有的模样。 他嘴角同她一起不自觉洋溢弧度,不过,下一秒的景象顿时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在刚才,她伸手指了指庭院上方,像是想把手中的东西挂在上面,文述明白后,双手直接抱起她,直到她手接触到上方。 “这女人!”他眉头微皱,不由言说地呵斥。 就连一旁扬起笑脸的千云也是一惊。 殿下这是怎么了? 被萧文述抱起的她,视线发现他,冲他挥了挥手。 “殿下早安!” 萧文述见状赶紧放下她,她小跑着来到他跟前。 他本想说什么,突然留意她今天穿的衣裳,还是第一次见。 红色花纹内衫搭配深蓝裹胸长裙,长裙上方格花朵间隔铺满,再搭配金蓝色披帛悬挂手臂。 两边盘起的发髻更是显得格外灵动,像是为今日衣裳特意打扮的。 “这身衣裳是…”他下意识询问。 被注意的她顿时一喜,自然地转了转圈,“是新衣裳,殿下好看吗?” 如此可爱的模样,却是无法掩饰其中的娇魅,向外绽放属于她的美丽。 “好看。”被夺去视线的他,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是文述今日送给我的。” 他微微一愣,“文述送的?为什么?” “嗯?” 刚好萧文述赶过来听见这句话,“是…李将军准备给他妹妹送一套新衣裙,问我有没有好的建议,这才想起我好像从未送青予什么,所以过节也让人为青予做了一套。” “呵呵很喜欢。”她牵起裙摆,再次转了转圈。 “呵呵青予喜欢就好了。”见青予这么开心,就连他都是被带动的欢喜。 “殿下先去吃早餐吧,那边还没弄好。”她叮嘱后,挥了挥手离开。 “哎…”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她已经跑开了。 “青予!”萧文述本想叫住她。 “哥,那我去陪青予了。” “青予!别摔了!”萧文述赶紧追上去。 他默默注视离开的他们,心里竟有种无法抑制的失落,“她好像和文述越来越要好了。” 丝毫没察觉情况的千云自然接话,“是啊殿下,毕竟郡王和青予姑娘年纪最为相仿嘛。” 顿时,他一记冷厉的光扫向千云。 千云猛然一惊,低下头,“对不起殿下,奴说错话了。” “说得没错,文述更能懂得她的心。”他脸色一黑,扔下这句冷冰冰的话走开。 “啊?殿下!”不明所以的千云赶忙跟上去。 第68章 潜入皇宫 有青予的存在,整个府内暖意洋洋,少有的三人一起用餐,她的欢乐带动氛围,也完全忽视了身份间的隔绝。 转眼已经到了进宫的时间。 他换好皇室贵族的正统服饰,她视线不禁停留在眼前的他。 高大挺拔的身姿搭配暗红色官服,具有身份象征的图腾刺绣刻印在衣衫,无疑不象征他的身份。 气宇轩昂的魄力在这一刻更为凸显,眉宇间流露与生俱来的高贵,言行举止无不展现他的从容和自信,连同迎面危险的冷静。 站在身旁的她都能明确感受到这无形的气场,压迫她的力量。 沉稳内敛,如寒冰般震慑人心,这一切宛如都刻印在他骨子里,超群的魅力无限吸引注视他的人。 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可她倒是认为比起猛兽,他更像是一头孤傲的狼,沉沦在寂寞的世界,时刻保持理智,冷酷却又有一种难以压制的野性,无法束缚,无法控制。 “姜青予,你还要看孤多久?”她媚眼如丝的神情,刹那间就可以把控他的心,仿佛正一步步看穿他。 被点破的她顿时一惊,连忙别开脸。 “没…没有。” 她不禁在心底嘀咕,自己是不是看太久了。 他已经走到她跟前,留意她微红的脸,伸手轻轻触碰。 “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她压制心中起伏不定的心绪,坦然望向他,“没有。” “那怎么…” 她眨眨眼,给出心里的答案,“只是,从未见殿下穿过官服。” 这话倒让他心脏一怔。 这是在夸他吗?还有,她这微红的脸是… 她甚至都难以想象萧言卿在战场上会多么英勇。 “哥,青予,已经备好马车了。”屋外声音再次打断他们。 “走吧殿下。” 她刚转身,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没料到萧言卿会突然拽住她,她毫无防备,硬生生撞进他胸膛。 她抬头,不解地望向他,却听他温柔的话语围绕耳旁。 “注意安全,完事在孤说的地方等孤。” “好。”她应声。 “不许乱跑,不许和其他人说话。” “好。” 尽管再三叮嘱,他依旧不能放心。 “走吧。” 此刻,他温柔独特的嗓音残留在她心里,和那晚她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 原来,不是梦。 “怎么了?”走了两步的他,发现她并未跟上。 她对上他的眼,或许她期待的一切,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反应之余,她迈步跟上去,“没事殿下。” 他们一同坐在马车上,沿路前往皇宫。 …… 月夕,整个街道繁花似锦,流光溢彩,如梦境般热闹,美好。 街市张灯结彩,摆放各式各样的东西,眼看都在为晚间的节日做准备,美食,烟火,音乐,舞台应有尽有。 她撩开轿帘,期待地张望这一切,民间都是如此壮观的阵仗,那皇宫岂不是更为宏伟。 在这里,她才真正感受到传统佳节的美好,和欢乐。 只是… 想到这儿,她松开手,轿帘似乎随着她的心情垂搭下来。 身边的他留意她变化的情绪,“怎么不开心了?” 见她从脸上淡去的笑容,随之转化是无法言语的委屈。 她抬眸望向他,睁大的双眼晶莹剔透,宛如在湖底洗净,楚楚动人。 “殿下和文述在里面吃喝玩乐,观赏祭典,我就只能一个人在外面吹风。” “……”萧言卿。 不知为何,听她这么一说确实可怜,也不忍心让她在如此欢乐的一天受委屈。 他抿了抿唇,稍作思索,“结束后,孤陪你来这边游玩。” 她窃喜中有些怀疑,“真的吗?” “真的。”他再次肯定。 她眉眼一弯,满心欢喜,如月牙般的眼睛融入了星辰。 这一幕他都尽收眼底,仅仅是这样,她就那么开心吗? 片刻,马车到达约定地点,按照计划,她率先下车,在众多人群中,同他安排好的人潜入皇宫内。 “殿下我走了。” 她毫不在意的态度,倒是让他莫名紧张。 “等等!”他叫住她。 她回头,却听他再次叮嘱,“姜青予,记住孤说的话。” “好。”她扬起笑脸,似乎在告诉他放心。 他紧盯她离开的身影,明明这个任务比之前的都要简单,可他却比之前都要不安。 青予走下马车,按照他所交代的,找到事先安排好的人,作为侍女混入皇宫。 不过之前她倒是很奇怪,为什么不作为他或文述的侍女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和文述没有携带侍女的习惯,若这时突然带侍女进入,反倒让人怀疑。 不久,她已经跟着进入内部,皇宫中宏伟的景象果然壮观。 仰望上方,独特风格的建筑,高耸的城墙层次分明,复杂的地形,错落有致。 就算是如今的节日,侍卫同样散布四周,守卫森严。 她紧跟其后,神色淡然,在视线内捕捉萧言卿所说的目标。 这次任务,她便是要调查,其中一位臣子是否和后宫某位妃嫔有关联,如此潜入皇宫的好计划,他们自当不会错过。 好一会儿,等候的臣子突然退至两旁行礼,见他们的状态,像是出现了闻风丧胆的人物,让他们惶恐不安,甚至敬畏到没有丝毫犹豫。 她跟同他们的脚步退至两旁,正当她好奇到底是谁,竟让几十人如此惶恐。 却听所有人整齐的行礼声,“参见殿下,郡王。” 她一愣,微微抬头,迎面他熟悉的气息,精致的侧颜,冷冽的眼眸,原来这恐怖的氛围来源,竟然是他。 或许在这一刻,她才真正见识到人们对他望而生畏的恐惧,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如凝望深渊,靠近死亡。 可她感受到的不是胆怯,而是存活在这个世界的孤寂,原来身为皇族尽是这般感受。 他们刚离开,她立刻在人群中捕捉到目标。 那位臣子身后紧跟两个侍女,就在臣子迈步进殿时,其中一个侍女悄然离开。 见状,她赶紧跟上去。 第69章 给她糕点的陌生男人 据萧言卿所说,臣子定会让侍女想方设法潜入后宫。 既是节日,后宫管辖应当松懈一些,除了巡逻的侍卫,就只剩准备菜肴的奴婢,较为容易躲过看守。 路途,她一直紧跟侍女,看来这个侍女已经熟门熟路,这么复杂的地形,竟然轻而易举就能找寻到要去的地方。 她昨日记了很久的路,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分清这是通往哪个方向。 突然,侍女在黑暗某一处停了下来,见她紧张中四处张望,貌似在等什么人。 直到一个内侍悄悄靠近,两人东张西望,小心谨慎,并未有任何交流,只是传递了什么东西在对方手中。 交接完,见侍女正往回走,她赶紧俯下身,留意内侍离开的方向。 等侍女离开后,她再次跟上内侍的方位,直到走向一座寝宫,从外往内,都是显而易见的富丽堂皇。 建筑外全是围绕现季节的花圃,还有池塘,从外经过她都能闻到从内飘散的花香。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座寝宫隐藏一种压抑的氛围,看似无人的庭院,却危机四伏,这种感受很诡异。 稍作迟疑,她还是起身离开,第六感告诉她,再待下去会有危险,毕竟身处皇宫,一座硕大的枷锁,无路可退。 按照约定,她来到那座无人的花园,据说这里没有强制规定的关系,谁都可以来,少许的灯火也无人注意到这里。 她悠闲地坐在庭院,斟酌。 这算完成任务了吗?就算确定了宫殿,也无法肯定宫殿的妃子就是关联的人。 黑夜已布满整个天空,圆月不知不觉悬挂在中央。 她抬头仰望,欣赏难得一见的美景,月光仿佛从黑夜中挥洒,让人沉醉着迷。 …… 此时,一个内侍正不断催促一旁身份尊贵的男人,路过这方。 可男人倒丝毫不在意,不紧不慢。 “别着急,时辰还未到呢。”男人轻松打趣一旁的内侍。 “奴怎么能不急呢…”内侍只能干着急催促。 突然,男人视线被不远处一个景象吸引。 他顿时伸手示意,内侍赶紧闭上嘴。 只见庭院一位女人正抬头仰望天空,月光仿佛照亮她娇美的容颜,精致的轮廓有种特立独行的魅惑,光亮下闪耀的发饰更是增添模糊朦胧的美感。 他不自觉向她靠近,仅仅一眼就能吸引他,而闪耀的美感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多余。 他想要看清,看清这月光下美丽的娇人究竟是谁? 男人迈步来到庭院,沉浸的青予这才察觉有人靠近。 她站起身,与男人面面相觑,因无法断定男人的目的及身份,并未率先开口。 迎上前的男人终于看清她的面容,确实拥有绝世容颜,如璀璨星辰般着迷的眼眸。 不过让他惊叹的还是眼底的坚定,他本以为她会畏惧,不曾想却是难以言喻的沉稳。 “不知小娘子是哪家臣子的女儿?”男人面带温和的笑容,率先发问。 他一眼便看出,她独特的气质,从容不迫的目光定不是宫女。 她若有所思,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某位臣子的女儿? 留意男人整体着装,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感觉,都不像是简单的人。 她想起萧言卿说的话,按照她的习惯,对于这种神秘的人,还是坦诚比较好。 “我…不能告诉你。” “……”男人。 男人眼底肉眼可见的惊愕,虽料到她可能不会说,但并未想到会如此直白。 “是嘛…” 就连一旁的内侍都未反应过来,冷汗从背而起,“你…” 男人倒是不介意的挥手阻止,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对待,不禁对眼前这位直爽的小娘子颇为好奇。 “那,小娘子在这里做什么?” “嗯…等人,赏月。”她示意天上的月亮,脸庞洋溢的笑容让人离不开眼。 “等谁呀?” 她眨眨眼,“我若说了,公子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嘛。” 男人一怔,“呵呵呵,小娘子真聪明。” 不过,他总觉眼前的人长得很熟悉,但又有些陌生,一时间他也想不起是谁。 “小娘子怎么不进殿内,已经到餐点了,想必也饿了。” 被戳中心思的她抿了抿唇,苦着脸,“的确好饿。” “不过还是算了。” “怎么了?” “没有陛下邀约,应该不能进去。”她给出合理的答案。 “我可以带小娘子进去。” “真的?”她眼前一亮,顿时扬起笑脸。 “当然。” 斟酌后,她又想到什么,喜悦的笑容从她脸颊淡去,这个转变在他人看来真是极其可爱,当然也包括眼前的男人。 “多谢公子好意,我不懂宫里的规矩,万一做了什么不适宜的事…还是不要给公子惹麻烦了。” “呵呵,小娘子真是谨慎。” 她莞尔一笑,但又些许无奈。 “小娘子是第一次进宫?”他询问,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见过她。 “是。”她点点头。 她转眼留意男人身旁一脸苦涩的内侍,看上去像似很着急。 “公子有事的话还是快回去吧。”她故意提醒。 男人这才想起,“也对。” “看来今日没什么时间同小娘子赏月了。” “没关系的。” “去,给小娘子拿糕点过来。” “是,奴马上去。” “小娘子有缘再见。”男人眼含笑意,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见状她也同样点头回礼,“好,谢谢公子。” 刚离开庭院,男人便下令,“让人守着,看她等的是谁。” “是。”内侍连忙俯身领命。 她注视男人离开的背影,眼底明亮的光逐渐暗沉。 这男人身着锦衣华服,温文尔雅的气质,连同说话的语气都携带不怒自威的气场,若不是身处高位,根本说不过去。 会是什么人呢? 没过一会儿,男人的内侍为她拿来了点心和茶水。 她感谢后盯着离开的内侍,看向桌上摆放的糕点,思索后有了主意。 片刻,她正开心地吃着手中的糕点,不禁感慨,不愧是宫里的点心,和外面确实不同。 眨眼间,她余光留意不远处的黑影。 寻思,看来这个男人对她有了兴趣。 她自然地站起身,来回走动,不知不觉,盯着她的人也在黑夜中跟丢。 “哎?人呢?刚刚还在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内侍站起身,四处寻找她的踪影。 而她,已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内侍身后,吃着手里的东西注视鬼鬼祟祟的他。 “你在找什么呀?” “哎!奴在找刚刚那…”内侍话说到这儿,顿时一惊,猛然回头。 不知何时,自己找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奴…没找什么…”内侍惊愕中赶紧俯身退开。 此时的她吃着手里的东西,故作要帮他一起寻找。 “那个…奴先走了…” 还未等她回话,内侍已经慌慌张张逃走了。 她略微叹息,看来宫内确实危机四伏,仅仅见了一个人,便想知道她的身份。 她这算明白,为什么萧言卿千叮万嘱了。 第70章 与他一起的月夕 萧言卿找准时机赶来,还未到庭院,视线就已经捕捉到她熟悉的身影,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随着他靠近,这口气还未完全松懈下来,心又是一紧。 “殿下。” 他看向她鼓囊的嘴,不禁皱眉,纳闷。 “谁给你的?!”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不认识。” “……”萧言卿。 “不认识你还吃?!” 他一把夺过桌上的盘子,这才发现已被她吃光了。 “恩?我试过了。”她偏头示意水池里的鱼,她吃前都喂了鱼了。 他隐忍怒气,紧盯着她,也就是说,刚刚在这里有人来同她搭过话,而且还好心给她准备了点心和茶水?! 这女人!一点吃的就收买了?! 顾不上教训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外,离开。 她自然知道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危险,乖乖跟上他的步伐。 在他提前安排下,一同坐上马车,离宫。 “文述不走吗?”她略微疑惑。 现在宴会应该还没有结束,他怎么那么早就能离开。 虽恼怒,但听见她柔声询问,还是开口回应,“文述还脱不了身。” 他气息加重,迫使自己平静,“什么样的人给你的?” 她睁大的眼眸,没有丝毫紧张感,“是位,同殿下一般英俊的公子。” 听闻,他怔愣中抿了抿唇,“没了?” “没了。” “你!” 他漆黑的眸底一紧,心里一团乱,“孤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同其他人说话吗?” 她却给出合理的解释,“可他已经问我了,不回话不太好。” 这女人!还真是以礼相待阿! 他接触她无辜的视线,像是一把火被泼了一盆冷水,沉沉叹了口气。 “你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好奇我是谁,我没说。” “就这样?” “就这样。”她扬起笑脸。 “没留破绽?” “没有,我不会给殿下惹麻烦的。” 可对萧言卿来说,重要的不是担心她是否会给他惹麻烦,而是,时刻有人惦记她。 想当初那个叫什么项衡,仅仅是看了她一眼,就苦苦寻了她好些时日,只能希望她没遇见什么麻烦的人。 “先说任务吧。”他提醒。 随后,她便把任务情况告诉他。 “殿下,我只看到传递信息的内侍,进入的是哪座寝宫,但并未看到是哪位妃嫔。”她瞳孔转动,她不认为这算成功完成任务。 “无碍,做得很好,这倒是很听话。”按照他对她的了解,若不是自己提前告诉她,她定会进入一探究竟。 “我不想进去。”她知道他是指自己谨记他的话。 “为什么?”他略微好奇。 不是不能进去,而是不想进。 “明明满是鲜花,灯火明亮,却没有丝毫温暖,我不喜欢那座寝宫。”她坦言这种感受,她不认为里面住着什么和善的妃子。 “殿下知道是哪位妃嫔的寝宫吗?” “恩,是贵妃的寝宫。” “贵妃。”她寻思,那就是只比皇后低点的位份。 “她站哪一边?姜酌?还是独自一派?” 能如此大胆问出这些官场政派,也只有数她了。 “若能肯定今日她是接受消息的人,就能确定,她是姜酌的人。” 她沉默般点了点头,瞳孔中的清澈倏然淡去,转而替代的是不可言说的寒意。 宫内。 “被发现了?!”男人身边的内侍听到消息不禁恼怒,压制自己惊讶的声音。 “看见她跟谁走了?”内侍顿时提心吊胆。 “没有…奴该死!”汇报的内侍低声认罪。 “这点事都办不好!” “怎么?”男人听见内侍的躁怒。 内侍顿时心一惊,俯身来到男人身旁,告诉他情况。 男人脸上虽挂着笑容,却是无法掩盖的狠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找到她。” “是…是,奴这就是查。”内侍惊恐中连忙应声。 男人扫视殿内在场以及离开的人,不知为何,视线下意识停留在前方空出来的位置。 那是,萧言卿。 是他的人吗? 顿时他又打消这个念头,按照萧言卿的性情,怎会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况且那位小娘子… 想到这儿,她话语间娇美的容颜映入脑海,她究竟是谁呢? …… 晚间按照约定,萧言卿带她来到最为繁华的街道,游玩赏灯。 未想到今生今世,竟能欣赏如此宏观的美景,她不禁感叹,这都堪比过年了。 街道两侧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应红墙,花车游街,余音绕梁的音乐,精致着装的舞娘翩翩起舞,伴随欢声笑语。 行走在街道的人们其乐融融,手提彩灯或点燃手中的烟火。 他们并未刻意乔装,如此享乐的地方,自然不会留意身旁人的身份。 “殿下,就我们两人吗?”千云似乎同其他侍卫默默跟在暗处。 “在外不必叫我殿下。”他提醒她。 “嗯?那叫什么?”她望向他精致的侧颜。 他垂眼迎面她的视线,微扬唇角,“你不是在心里都叫我的名字吗?” 她怔愣,眼眸闪过一丝惊愕,难道是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叫了他的名字吗? 既然如此,“那,言卿。” 这声呼喊宛如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内,掀起一阵涟漪。 还未等他从这声如蜜语般的呼喊中缓过来,她已经迈步离开了。 “言卿,我们去那里!” “姜…姜青予!等等!”他立马跟上她。 她迎面街头一个个小吃,“言卿,我想吃这个。” “言卿,我还想吃这个。” “还有这个…” 她在前面吃喝玩乐,他在后面紧跟她的脚步,付钱。 他留意她手中逐渐消失的食物,看来真的饿坏了。 一路上她始终喜笑颜开,对什么事都格外好奇,他盯着她欢乐的神情,不知为何,她仿佛本就该生活在一个简单温暖的家庭。 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快乐下去,他甚至感慨,明明那么多可怕的事压在她身上,她却能一次次从痛苦中脱离出来。 无论是真实还是伪装,他都敬佩她的心境。 见她终于停下脚步,吃完手中的水果,“还想吃什么?嗯?” “我想要那个。”她伸手指向湖边漂流的许愿祈福的彩灯。 见状,他付了钱,她选了一个漂亮的彩灯,两人一同来到湖边。 点燃了灯火,放置湖边,注视它在湖面漂泊,游走。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许愿祈福。 直到她站起身,望向湖面飘散的星星点点,映出圆月的倒影,更是散布银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好似在接受人们祈福的心愿。 “许了什么愿?”他随口问道。 她走到他身边,回道:“愿,共享欢乐,愿自由,愿平安。” 两人四目相视,他在心底重复她的话语。 共享欢乐,自由,平安… 第71章 无法看透的本心 “共享…是指?”萧言卿开口询问。 可她没有回答,而是留下一抹暖心的笑容,转身离开。 他赶紧拉住她的手,“哎!别乱跑!” “不准松开!”要不是自己时刻盯着她,不然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有力的手掌牵住她的手,那份炽热包裹住她的心。 “好。”她乖乖答应。 他却没意识到,这声回应比往日都要真切,柔情。 恍然,她视线被一旁掀起的欢乐吸引,“舞狮?” “我还没见过呢,言卿,我们快去。” 他无意间被她带动,她拉住他的手前往,同行。 他护在她身旁,为何,他会在她身上感受到如此温暖的幸福。 他们游玩直到结束,她才心满意足地同他回去。 坐在马车上的她已经睡着了,她靠在他肩膀,相扣的双手早已分开,可拽入心脏的手,又怎么才能松开。 他早已察觉,这种羁绊牵扯他的心,扰乱他的思绪。 他告诉自己,只要姜青予进入幻香阁,只要让她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 一步步成为花魁,听话迎客,面见姜墨,这样他就能看清她,了解她的目的,掌控她。 可如今,不仅没有看清,而是一再加深的谜团。 他意识到了,他怎么也看不清她,或许只有等她自己说出她背后的秘密以及隐藏的目的。 “哥,怎么样了?”萧文述见回府的马车,赶忙出来迎接。 他抱着睡着的她,下意识压低嗓音,“嗯,成功了。” “那就好。” “青予这是怎么了?”萧文述关切询问。 “玩累了,睡着了。” “原来是这样。”萧文述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今日应当玩得很开心。” “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哥。” 萧文述望向抱着她的兄长,他明明记得除了关系紧密的人,兄长从不喜欢他人靠近。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特殊情况,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哥,你到底想要青予做到哪种地步? …… 月夕过后,时间差不多了,她也恢复,可萧言卿丝毫不提回幻香阁的事。 “殿下是不是要着重之后的计划了?”她同他在书房,开口问他。 听见她的询问,他书写的手顿在原地。 她手指托在下颚,期待似地留意他的反应。 “姜青予,你想回姜府吗?”他放下手中的笔,若无其事地冷淡无法察觉他心中的情绪。 “殿下为何这样问?”她不解。 “你只需要回答?” “殿下说,我没有选择。” “现在有。”他注视她的神情,希望得到她的答案。 她神色微怔,随后又是缓和的笑容。 萧言卿说她有,这代表他给予她的权力吗?不知这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既然是萧言卿,那么,她绝对不能给予他反悔的机会。 “殿下,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既不是心甘情愿,又何必说服自己。” 她没有点明,可他却听明白她话中隐藏的含义。 “无论什么后果,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她坚定的意志从未变过,一如既往地狠心。 “好。” “两日后,你将在幻香阁晚会登台演出。”他交代。 “好。”她点点头。 不过,见萧言卿重新翻开的书册,她隐约有所察觉。 “殿下不告诉花娘,让花娘做准备吗?”她刻意询问。 “孤会让人告诉她。” 对于喜爱观察的她来说,她已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 “原来,殿下是在试探我的真心?” 他恍然抬头,否认,“不是。” “那就是我的坚定?” “不是。”他再次否认。 她嘴角挑起的笑容变得颇为深沉,“殿下不必骗我,我理解。” 现在,她随意一个暖昧的笑容就能抓住他的心弦,似乎不介意他的试探,以及他阴狠的策略。 “不是!”他否认的语气略微加重。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孤会经过你的意愿,若你…” “哥,青予。”萧文述突然走进来,打断了他们。 见他们相视的视线,以及空气中奇怪的氛围,萧文述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现在进来。 “怎么了?”萧文述小心开口。 “无事。”被打断的他略微烦躁。 她也站起身,垂眼思索现在的局面,“殿下,光这样或许还不够,应该还要一个绝佳的理由。” “说吧。” “殿下似乎还未参与其中。”她提醒。 “好像确实如此。”萧文述率先回应。 “要想和我断绝关系一味回避反而不合适。”见萧言卿一直并未行动,她便理解为想同她脱离关系。 对于萧言卿来说,他不是没有想过,可这么做就意味着,明面不仅要绝情地和她脱离关系,甚至还要…与她为敌。 “不如就让文述去吧。”她示意。 “怎么做?”萧文述发问。 她看向他,示意他的意见。 “按照你的意思吧。”他随口回应,既然她都不在意,自己何必想那么多。 “好。” “那,该怎么做?”萧文述还未理解他们的意思。 “就按照原来的情况,殿下本已杀了我,却发现我还活着,会怎么做?” “找你,查明缘由。”萧文述道出情况。 “没错,文述,暗中找到花娘,说殿下花重金要见我。”她一句话说明计策。 “记住,一定要留下破绽,但又不能太明显。” “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让姜酌知道,哥已经动身了。”萧文述恍然醒悟。 “没错。” 可萧文述还是有些疑虑,“不过青予,你就那么确定,姜酌会上当?万一他不信怎么办?” “呵呵,不管他信不信,他一定不会去冒险,更不会让殿下接触我。” “为什么?” “因为…”她被炽热冲涌的瞳孔对上一言不发的他。 “姜酌无法预料殿下见到我会发生什么未知的事,这会让他忌惮。”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 “好,那我去准备。”萧文述转身去办。 “殿下觉得这样可好?” 他沉陷的眼眸审视此刻的她,和月夕那日相比,判若两人。 一个纯真欢乐的小姑娘,一个阴暗到骨子里,能够豁出命的疯子。 “很好。”他木讷地吐出这两个字,没有显露丝毫的情绪。 “那殿下拭目以待。”她转身准备离开。 可他却拉住她的手,“不怕吗?” 回眸的她察觉他眼中闪烁的某种情绪。 “怕,就该甘愿放弃?我前半生已经窝囊够了,后半辈子绝不可能。” “您不是也知道吗,永远不可能。”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注视离开的她。 是,就是这样的她,才一次次抓住他的心,就是她这份骨子里的疯狂,才支撑她存活在自己手里。 为何,现在自己却不希望她这样?为什么? 第72章 给她拒绝的机会 永清城沉淀的风雨再次掀起涟漪,幻香阁有名的花魁将重现舞台,还为众人带来最新的舞曲。 而暗处中派人调查的姜酌也自然得到消息。 今日夜晚,看似简单的晚会,却是暗箱操作的计谋,究竟是否会入局,谁入了谁的局,不得而知。 青予换好衣裳,候在台后,只是从刚刚开始就未见到花娘。 “花娘呢?”青予询问为她整理发饰的侍女。 “花娘好像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貌似脱不开身。”侍女解释。 她寻思,重要的客人?会是什么人? 不一会儿轮到她上台了,台下响应无数的欢呼,期待她的每一次登台。 乐声齐奏,气宇轩昂,她从一旁迈步靠近,跟随鼓舞心弦的声音,衣袖遮盖的面容若隐若现,红唇展露的笑容宛如一条引诱的曲线,围绕众人。 她的一颦一笑都被贯入力量,伴随舞姿,每一次转身,每一次跳跃,融合音乐,宛如一幅流动画卷,描绘她所拥有的魅惑和属于她的生命。 人们完全沉浸她的舞姿中,被她的眼神代入,而她也把控自己舞蹈的每一步。 她转身,手指从肩侧滑落,视线对向观众,却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她发现台下的某一个人。 他在观众席的正中央,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直到她面向观众,再次看清那个人。 如一道闪电击打在她头顶,是姜酌?! 她没有看错,是他,是姜青予记忆中的那个人! 姜酌凝聚的眼神正审视台上的她,高尚的面容,却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此时此刻,她感受到姜青予对他无尽的恐惧,甚至她的心脏都忍不住颤动,慌张也扰乱她平静的呼吸,如一团乱麻牵扯她的神经。 她没想到姜青予对他的害怕已经到达了这种程度,传递在她身上,明明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却切身实地的感受这份恐慌。 她咬牙稳住自己的心,姜青予,你所承受的一切,我都会帮你讨回来。 调整情绪的她,镇定演完整场演出,她在人们的欢呼雀跃中下场。 姜酌的到来也引发了在场人群的猜测,碍于身份,人们也不敢太过肆无忌惮,仅仅窃窃私语。 她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屋,瘫坐在地上。 安抚自己纠葛的心,脑海中的记忆,有关姜酌的细节,一次次冲涌出来。 无数次辱骂,伴随呼吸的疼痛,刺激她。 “你这个没用东西!” “就和你母亲一样!” “一个下贱胚子!” “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 片刻,房门被打开,花娘小心翼翼站在门口,似乎不敢刺激她。 “青雾姑娘…那个人已经走了。” 她在麻木的疼痛中捕捉到花娘的声音,缓缓开口,“去告诉殿下…让他过来。” 花娘应声后也赶紧退了出去,仅剩她一人在房屋内。 不知她独自待了多久,无人敢进来打扰她,她脑海中的景象连绵不断,和自己经历的一切竟然如出一辙,可怕,真是可怕。 她恐慌地捂住自己快要炸开的头,一次次逼迫自己冷静。 房门被打开,她虽背对进来的人,可她已经感受到他的存在,连同他沉重紊乱的气息。 她知道他来了。 萧言卿听到姜酌来了,来不及多想,他急忙从府内赶过来,而这一次他也更加确定,姜家人会引发刺激她的病因。 她努力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情绪。 “殿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说吧,他很快就会想办法带我离开。” 她未听到他的声音,却已跌入他怀中的温暖。 “你这样,让孤如何放心你离开。” 她真切感受到缱绻在身旁的温暖,喜欢,无法脱离的喜欢。 “这次,若你不想去,孤不会勉强你。” 她听见他的话语,她想要的东西,似乎就在面前,唾手可得,可是… 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只有靠自己努力去争取。 她需要萧言卿,想要拥有他,可是不够。 她不要贪恋一时的温暖,她要他永远站在自己身边,无条件,心甘情愿。 “头疼吗?”见她一直捂住头,也没有回应自己的话。 “殿下是在可怜我吗?”她松开手,没有回头,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不是。”他否认,这不是正确答案。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我没事。” 可他不仅没有松开,直接把她转过来按在自己怀里。 他早已察觉,她虽持有理智,但她情况不对劲。 “告诉孤,你听到了什么?” 她愣住了。 这瞬间,脑中的话语一并淡去,传达到耳旁仅有他的心跳声,仿佛一次次在告诉她,他在身边,守护她。 她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回应他的话,可他察觉她正渐渐缓和平静。 他们都没有再打断这份平静,持续,许久。 “殿下,我没事了。” 听见怀中的她终于开口,他这才缓缓松开手。 “真的吗?” “嗯。” “头还疼吗?”他关切询问。 “不疼了。” “需要叫大夫来看看吗?” “不用了。”她摇头,依旧没有忘记叫他来的理由。 “殿下有什么要…” “先休息吧,明日再说。”他在想现在提起这件事,会让她再次陷入病状。 虽不知病因,但他看出来了,她很痛苦。 他去外招呼侍女为她换衣洗漱。 “殿下要离开吗?”她叫住要出去的他。 他停住脚,“孤就在这里。” 不知为何,他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这儿。 等他再次进来,她已坐在铺好的棉被上,不过她旁边还铺好一床。 “殿下睡这儿吧。”她示意身旁。 他留意一旁的棉被,看来是她让侍女铺的。 他不解,她就这么放心他吗?说到底他也是男人。 他走到她身边,俯下身,伸手触碰她额间,体温正常,气息正常,只是这无血色面容让他在意。 “真的没事吗?” “恩,没事的。”听见她确定的答案,他些许放心。 “以后不许同其他男人这样。” 她眨眨眼,认真听着他的话,审视现在的情况,故意问他。 “只是这样…也不行?” “不行!”他低沉的语气加重。 “那,怎么才可以?” 沉默后他扔下三个字,“娶你后。” 她微微一笑,“好。” “睡吧,孤不会走的。” “好。”她乖乖应声。 有他在,周围很安静,好似只是听见彼此的心跳,连同沉稳的呼吸声。 安心的温暖包围她,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他守候在她身旁,一直留意她的情况,好像她从来都很放心自己,毫无顾忌,没有一丝防备。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握在手里,若有所思。 第73章 控制她的毒药 直到苏醒,用完早餐,花娘端来茶水,他们都没有开口谈论正事。 她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盯着杯子晃动的波纹。 “看来殿下已经想好了。” 他听着她恢复原本轻柔的嗓音,看样子已经无碍了。 “想清楚怎么应对姜酌了吗?”既然无法停止这个计划,那么只能争取希望。 她转动手中的茶杯,深思熟虑,“摆脱姜酌对我的嫌疑,让他相信我。” “如何让他相信你?”他追问。 “若按照以往那样,再加上姜墨,应该可以。”按照她的计划,若能让姜墨上当,计划就算成功一半。 “剩下的,我如何从萧府离开,又是如何进入幻香阁,就交给殿下去处理。” “好,若姜酌问起,你…”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想知道自己该如何化解。 “我不会说,也不能说。”姜青予和她性格的共同点,固执。 姜青予不会撒谎,可自己认定的事却宁死不松口。 他薄唇轻抿,“你知道,若姜酌得不到答案,他可能会杀了你。” “我如今的影响力,他应该不会。” 按照姜青予记忆中的姜酌,虽没有豁出命的胆量,但有独占一方的野心。 “有几成把握?” “呵呵若没有八成的把握,我怎敢深入虎穴。”她扬起唇角,轻松的笑容,从容自如。 八成… 他在心中重复,斟酌,他不是不相信她的智慧,而是她智慧下隐藏的是无限疯狂。 “好。” 见他应声后又陷入沉默,看情况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他会如此相信自己吗? 沉静片刻,她还是开口询问,“殿下应该还有话想对我说吧。” 他神情微顿,稍作迟疑后从衣内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小瓶,小瓶内一个黑色的药丸滚落在他手中。 他递在她面前,紧盯她的眼睛。 “这是,毒药?”她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更察觉不到一丝的情绪。 “对。” “给我吃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在询问餐点这么简单。 他没有回应,而她也在他面容上看到了他的答案。 她没有犹豫,拿起手中的毒药咽下去,随后漫不经心喝了一口茶水。 他心底猛然触动,纠在一起,“不怕死吗?” 她倒是反问,“殿下舍得我死吗?” “为何问都不问就吃下去?” 她坦言猜测,“我不认为殿下会相信,我回到姜府会如实提供消息,或者乖乖听话,可我唯一的筹码,就是我的命。” “自然需要一些东西来控制我。” “是。”他承认了,用她的生命来掌控她。 “十天,最多十天,没有解药就会五脏六腑溃烂,痛不欲生。”他心情宛如跌入痛苦的旋涡,万般沉重纠葛。 “好,十日内,我会想办法回到幻香阁,若回不来,就代表我失败了。”她越是平静,越能刺激他的心。 他手指不自觉收紧,怒气从心中截然而起,低沉的嗓音不受控地加重。 “姜青予!这样你都不恨孤吗?!” 就算如此,她以身犯险,他依然怀疑她,不惜用药物控制她,这样的他与姜酌有何区别! 她竟然没有恨意,甚至没有丝毫埋怨,他宁愿她恨他! 她望向他灼热的眼神,“殿下背负亲人枉死的仇恨,文述的生命,光这两点,殿下就不能冒险,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目的。” “我说过,我们不需要信任,无论如何我都记得我留在萧府的初衷,殿下让我变强,我为殿下无条件做事。” 她说对了,她了解他,尽管在如今的局面,她依旧可以冷静,从容不迫分析局势和缘由。 可她说他们没有信任,那为何,她又一次次相信他,相信自己不会伤害她,相信自己会如实帮她,给她解药,相信自己不会趁机陷害她,拿她命去换取想要的结果! 她就是一个拿出命去赌的疯女人! 他抓住她的小臂,拽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她。 她怔愣中听见他不容反抗的话语。 “既然你听孤的命令,孤命令你,必须活着回来,明白吗?!” 紧绷的心也跟随他的话语松懈,“好。” 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会在她身后。 交代后萧言卿离开了,如今的情形也不宜在这里待太久,而她只需一切照旧,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地狱般的恶梦。 这次不同的是,是她甘愿的选择。 …… 翌日,青予演奏完最后的曲目,结束一天的任务准备歇息。 她迈步在长廊,没走两步,察觉身后的异样,心脏猛然紧缩。 看来,姜酌出手了。 她若无其事地往前,突然,一张手帕捂住她的口鼻,无声挣扎后,最终她陷入昏迷。 萧言卿派来时刻留意她情况的人,立马向他传递了消息。 “怎么了哥?”见他微变的脸色,萧文述焦急询问。 “她被姜酌带走了。” 瞬间,萧文述的心也沉入谷底。 虽知道这是哥和青予的策略,可现在青予已经脱离他们所能控制的范畴。 “哥,那我们该做什么?”担忧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至少他们要全力帮助青予。 一旁他同样在平复自己躁动的情绪,一次次告诉自己,要相信她的智慧,她一定会成功的。 见他一直不说话,萧文述倍感恼怒,“哥,难道我们就只有这样等着吗?” 他眸光一沉,显得更加阴冷幽暗,“不,对我们来说,已经空闲太久,是时候给姜酌送上一个大礼。” 不知何时,青予在沉睡中苏醒,迎面熟悉且又陌生的面容。 她看清眼前的人,身体不受控地一震,而她的恐慌也让注视她的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是在青予眼下却显得格外诡异。 “怎么,见到自己父亲这么害怕吗?”坐在位子上的姜酌居高临下地望向地上的她。 青予跪坐起身,自己的四肢已被绳索束缚,留心周围的情况,记忆中这间小房子是姜府用来关犯人的。 她不受控地咽了咽喉咙,沉了沉因恐惧而急促的呼吸,“绑我来…做什么?” “绑?” “呵呵呵。”听闻这个字姜酌醇厚的嗓音笑出声。 “我只是想我的女儿回家,可我女儿呢,不听话,只好用一些手段了。”话语间姜酌布满皱纹的眼继续打量她。 “呵呵家?!”她像是听到万般可笑的笑话。 她瞪着他,咬牙切齿,“这是家吗?不,这是牢笼,而我,是你的囚犯!” 第74章 重回恶梦 “看来我的女儿在外学到些东西,不仅有底气,还如此伶牙俐齿。” 姜酌的眼神充满戏谑性,仿佛对如今的她颇有兴趣,“说吧,谁救的你,又是谁教你的这些?” 青予视线扫向一旁的姜墨,“既然他已经传达你,自然知道我不会说。” 姜墨眉头紧皱,虽不悦,但还是隐忍住没有开口。 “姜青予,难道你忘记不听阿爹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姜酌平稳的语气却如黑暗笼罩般恐怖。 “十六年,日日夜夜铭记在心。”姜青予所承受的痛苦,她看见了也都记得!被压抑封存在心底。 “既然如此不如如实交代清楚。”姜酌再次警告。 “阿爹想让我出卖恩人?我好不容易才从死亡中爬出来,却要拖他人下水?”她虽有骨气可内心的恐惧依旧无法掩饰她颤动的双手。 “做不到。”她别过脸,以表自己的决心。 “我还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在半年内成长为幻香阁的花魁,而且还能得到无数名门望族的赞赏?” “青予命不该绝,得到他人的赏识和帮助,这才有机会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你是想说,为父看走了眼?” “呵,姜青予你要记住,你身上留有我姜家的血脉,你就只能为姜家而活。” “所以阿爹就把我当作牺牲品送出去?!”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若你有智慧,你自然可以全身而退,要怪,就怪你太弱了!”他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她的懦弱。 而姜酌如同她预料般卑劣无耻,十六年,姜青予一直努力活在这所牢笼,而她也是一样。 这不是懦弱,而是傻到以为他们还有最后一点良知。 “这样的人居然是我的父亲!真是可悲!” 姜酌微微勾唇,抬眼示意一旁的姜墨。 见状,姜墨心领神会走到她身旁,拎起她的衣领,一巴掌扇在她脸颊,还未等她回过神,另一边脸又是一巴掌。 接二连三的巴掌扇在她脸颊上,直到姜酌伸手,姜墨这才停下来。 她被扔在地上,耳膜嗡嗡作响,头晕目眩,脸颊麻木的疼痛牵扯她的神经。 “这几巴掌只是想提醒你,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恐惧顿时降临在她身体上,眼底泛着泪光,却又不服输的咬紧牙关。 姜酌收起刚刚伪善的神情,仅有被利益占有的狠毒,“给你两天时间,想清楚该怎么告诉我,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留下这句话,姜墨同姜酌起身离开。 倒在地上的她紧盯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她视线内,她这才坐起身。 眸光中的恐惧胆怯一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忍受的杀意。 对她而言,最难隐忍的不是疼痛,而是想要除掉他们的心。 两天后,永清城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引起了百姓们的关注,这响声的来源便是制造管辖兵器的地方。 “回陛下,臣调查这次引发原因确实是用于制作火药的原料,但并不是兵器库所存放的原料。”兵部负责的臣子上前禀报。 此时端坐在最上方的帝王萧砚舟俯视下方众臣,他犀利的眼神犹如剑刃,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既然不出自兵器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来引发的爆炸?”阴寒的语气抛出了话中的重点。 “是的陛下,这次爆炸确实损失一些兵器,但并未有人员伤亡。”兵部臣子道出后续。 听闻,萧砚舟若有所思,那么引发这个爆炸的目的又是什么? “陛下,臣连夜调查运往永清城的所有原料,确实…有遗失的部分。”另一位臣子鼓起勇气上前汇报。 顿时,目的明了。 “也就是说,现在有遗失的部分在凶手手里,而这次爆炸或许只是警告。”他柔和的面部轮廓,却透露无尽的寒气。 “是…是陛下。”应声的臣子,因畏惧而不自觉哆嗦。 他目光如炬,凝视造成这次失误的臣子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朕不想多说什么,谁负责,谁就去把事情处理妥善。” “是陛下。”臣子们俯首领命。 在臣子们心里,这位帝王看似和善,可不容质疑的威慑力如天神降临般震动心弦,因为他的愤怒往往隐藏在他面具之下。 萧砚舟放眼望去,留意台下的萧言卿,“骁王,就由你去…” “陛下。”姜酌俯身上前打断。 “军火库一直是由老臣负责管辖,既然出了纰漏,老臣自当去处理。” 见姜酌主动提议,萧砚舟也不再多说什么,“好,那就由姜阁老监督吧。” “是陛下。” “火药之事,危险性不容小视,七天内定要找到凶手!”萧砚舟提声下令。 “是,臣遵命。” 下朝后,姜酌立马逐步吩咐安排。 “阿爹,您不是说陛下有意想把事情交给骁王负责吗?”一直在旁的姜墨见父亲安排完,便上前询问。 “这件事交给谁都不能交给萧言卿。”姜酌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孩儿不明白。” 姜酌压低眉眼,载满怨恨,“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墨儿,姜青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调查。” “是阿爹,那这件事…” “为父会亲自处理。” “是,孩儿这就去。” “等一下!”姜墨刚转身准备离开,就被姜酌叫住。 “阿爹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姜酌略微思索,“记住,不要在姜青予身上留下抹不掉的痕迹。” “阿爹是要…” 见状,姜酌便在他耳旁道出原由。 姜墨一愣,这才明白,“是,孩儿明白了。” 此刻萧府内。 “哥,怎么样,成功了吗?”萧言卿刚下马车,萧文述就迫不及待上前。 “恩,事情已经交给姜酌了。” 萧文述心里总算松了半口气,“太好了,至少青予胜算会大一点了。” “不过哥,你怎么知道,姜酌一定会接下这个任务查明凶手呢?”萧文述光顾按兄长的旨意完成任务了,还未来得及谈论背后的缘由。 他道出背后的原因后,萧文述猛然一惊,“姜酌居然敢私设火药坊?!” “这被抓到若解释不清楚便是死罪!” “没错,若交给其他人,他根本放心不下,万一挖出原料流走的方向事情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难怪姜酌会亲自派人去查。” 可萧文述突然想到了什么,望向他,迟疑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75章 隐忍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想问什么就问吧。”他自然察觉文述的疑虑。 萧文述抿了抿唇,斟酌,“哥,既然我们已有姜酌的把柄,为何当初还要百般下功夫去…” “是因为想查明姜酌背后的人吗?”他知道他们的仇人,就算姜酌不是主谋也是共犯。 “有部分这个缘由,不过文述,你低估了姜酌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姜酌巧言善辩,既然他能这么做,他也一定能想出合理的应对方案。” “哥是说,我们和姜酌,陛下更倾向于姜酌?” “没错。” 萧文述垂下眼,虽然他心里也明白,但是彻底把这些事划分出来以后,还是会觉得心凉。 “没关系哥,就算只有我们,也一定会查明真相。” 他扬了扬唇,很是欣慰文述能够认清残忍的现实,往些时日,文述刻意在回避这些问题,如今… “看来这半年里文述长进不少。” 萧文述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还不够,哥,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他一直有留意文述的变化,看来有她在,文述真的长大了。 “殿下,郡王。”千云从外走进来。 “说吧。” “姜酌已经出去了,但姜墨一直在府中,也没有查到青予姑娘的踪迹,应该被他们关起来了。” 听到这儿,他不动声色,却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萧文述同样是拼命在忍耐。 “好,继续监视他们的行踪。” “文述,继续计划实行。” 他镇定分布任务,可心中的焦急却难以压制。 姜青予,你还有七天时间,孤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 姜府。 青予无力靠在墙上,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已经关了她两天了,不给饭也不给水,虽然她已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还是这么痛苦,想必今日应该会来吧。 正当她思绪游离之际,侍卫打开锁,房门缓缓被推开。 她抬眸看清眼前的人,正是姜墨,侍卫已经端来椅子,他坐在一旁傲慢地俯视她。 “竟然坚持两天了,真有骨气,要是按照以往,早已哭喊着认错放你出来了。” 她动了动唇,“是阿,或许是这十六年以来,流了太多泪了,对这个家也死心了。” “怎么?不想活了?”姜墨期待调侃地注视她。 “姜青予,你可要坚持住,我们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死。” “你想做什么?” “不急,你先交代到底是谁救的你,又是谁帮了你?” 她别开脸,不再看他,用这个动作告诉他答案。 蓦然,姜墨上前拽起她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姜青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旁若无人的脸!” “啪!” 姜墨犹如泄愤般一掌接着一掌落在她的脸和头上,而她,毫无反击之力。 “我告诉你!就算你姓姜,你也是姜家的奴隶!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 姜墨的侮辱伴随他的恨意,没有终止,可仅仅这样他似乎并不满足,他又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在地上。 一脚猛踹向她弱小的身体,若不是她尽力稳住,这一脚她一定被踹在墙上。 可姜墨没有停止,一脚又一脚,她护住自己的头,蜷缩着身体,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要撑住,现在还不能行动。 “公子!”一旁的侍卫忍不住开口提醒,姜墨这才恢复些许理智,停下脚上的动作。 回过理智的姜墨不停地喘着气,他看向在地上吓得发抖的她。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命令道:“给我跪好!” 听见他声音的青予只能挣扎着起身,颤抖的身体,跪在地上,恐惧的泪水早已湿了脸。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换个问题。” “你在幻香阁见过萧言卿吗?” 提到这个名字,她浑身不受控的一颤,随后木讷地摇摇头。 姜墨察觉她的恐惧,“看来在萧府也受了不少苦,他比我更可怕吗?” 她紧低着头,不言。 姜墨接着询问,“既然那么害怕,为何还要接待他?” 她一惊,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姜墨,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说!”姜墨猛然提声。 “他是…骁王殿下,是当今能与陛下排在同一位分的人,幻香阁对他的畏惧可想而知,若不见,会连累整个幻香阁。”她早已准备好回复他的话语。 “我一直在幻香阁生活,岂能忘恩负义。” 姜墨不悦紧盯着她,就算恐惧她依旧坚持心中的义气,不过她的懦弱一点也没变。 “那我来找你,你就可以不见吗?” 青予一愣,“没有不见,只是…” “能拖一时是一时?”姜墨道出她的答案。 “你还真有能耐!” 面对姜墨的嘲讽,她只是一言不发。 她的认栽听话,也让姜墨少了些怨气。 “去,给她拿饭菜和水。”姜墨命令外面的侍卫。 “这是你说实话的奖励,记住,若有半句谎言,我定让你生不如死!”话落姜墨起身离开。 而她的目光也随着他离开的身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记得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疼痛,她都记得,这些痛苦她定会加倍让他偿还,连同姜青予的份儿。 她惨白而病态的脸颊,扬起带有血渍的唇角,“呵呵,姜墨,就是一个垃圾。” 她眼底泛着血红的光,如恶魔倾覆在她身体之上。 这一家人,都该死! 这几日,每过两天姜墨就会来询问她一些问题,若她不回答,定会迎来拳打脚踢,回答完再给食物和水,不知是不是错觉,姜墨刻意没有再打她的脸。 若真是如她所想,说明她成功一半了。 除了每次重复那些问题以外,还会再次询问他核实的情况,不过她也有意向姜墨抛出一些她在客人们身上获取的消息,想必,他一定会一五一十传达给姜酌。 但这些天一直不见姜酌,她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若姜酌每日来拷问,自己怕是承受不到那一天,是萧言卿在帮她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在地上刻画的时间,两天,还有最后两天。 经受折磨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甚至感受到灵魂正在逐渐脱离她的身体,按照她的推测,姜酌应该很快就会来找她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看来她猜对了。 侍卫走进来,直接把她拎出去,她被半拽着身体来到大堂。 姜酌坐在上方,满脸怨气,恶狠狠地盯着她。 姜墨连同好几个侍卫守候在一旁。 她留意姜酌生气的面容,木讷的脸上浮现些许惊慌。 张望现在的情况,一脸苦笑,“看来父亲要审问犯人了。” 第76章 姜家的家法 因为这几天永清城发生的事愈发不可收拾。 幻香阁花魁青雾失踪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有人说,看见她被抓进了姜府,有人说,她本就是姜家的女儿,所以被绑回了家。 姜酌如此注重颜面的人,怎会容忍自家女儿流落青楼,可为什么姜家女儿甘愿呆在青楼也不愿意回家? 仔细深究就会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背后的因果也成了人们讨论的话题。 为了避免谣言传递越发激烈,姜酌立刻派人去处理这件事,可根本无法查出消息传递的根源。 百姓就算不敢当着他面讨论,也在背后嚼舌根,然而陛下命他处理的火药原料丢失案,连同姜青予失踪一起持续发酵,昨日凶手更是引发了第二次爆炸。 陛下催促下令,必须尽快侦破此案,他无法容忍,更无法接受自己前半生得来的名声毁于一旦。 更是有人把这两件事联合在一起,他终于明了,或许这两件事就是对付他的圈套,能证实这一猜想的目前只有姜青予,没有其他人了。 侍卫一脚把青予踹在地上,而她像是认命般支撑起身体,在地上跪坐好。 姜酌自然满意她识趣的状态,看来这几日的苦,让她学乖了。 “这么些日子了,想清楚了吗?”姜酌前额紧皱,眉毛下垂,已没有之前的耐心。 “清楚了。”她无力的双眼,失去所有神色。 “那就说吧,背后帮助你的人,究竟是谁?” “我说了会怎么样?父亲会了杀他对吧。” “你只管说。” “我不会说的。”她依旧坚持。 姜酌隐忍怒气般拽紧拳头,“好,那我换个问题。” “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究竟想做什么?” “主意?我不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个你们具体指的又是谁?我不明白。”她在茫然中摇摇头。 “姜青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姜酌猛然提声,蔑视般呵斥她。 “呵呵。”她苍白的脸不禁苦笑,“明明是父亲自己把我绑回来,现在又问我在打什么主意,不觉得可笑吗?” “姜青予你怎么跟阿爹说话的!”姜墨忍不住发怒。 姜酌伸手示意,这才阻止了姜墨。 “你知道如今的情况吗?现在满城风雨,都在传我绑了你,这不是你背后的人传出来的吗?” “这不是实话,不就是父亲绑走了我吗?” 姜酌眉眼压低,意识到什么,“萧言卿对你做了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她给出的反应仍旧恐惧,宛如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折磨…折磨…”她瞪大双眼,神经错乱,双手不自觉地拽在一起。 姜酌仔细审视她现在的状态,墨儿果然没说错,姜青予怕萧言卿,一定对她用了刑。 “为何查不到那天同你一起的其他人。”就算死了不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萧言卿处理了,那为什么只有姜青予逃脱? “我…我不知道。”她猛然一愣,彷徨中摇头。 “姜青予,你最好如实说,不然,别怪阿爹心狠。”姜酌走到她跟前,俯视跪地的她,仿佛这是最后的警告。 “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可是其他事,我在幻香阁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如实交代了,兄长也一定转达给您了,至于您说的…”她哽咽地抿着唇,稳了稳心。 畏惧但又坚定的眼神直直望着俯视自己的姜酌,“我只是不甘愿去死而已!” 她的答案自然无法让姜酌满意,“好,很好,那就别怪为父动用家法了。” 姜酌挥了挥手,只见三个侍卫来到她两旁,两个侍卫架着她左右手,防止她挣扎,另一个侍卫已经拿来一个惩罚用的刑具。 半米多的长度,扁扁的木棍,有劲有韧,据说是特别设计过的,落在皮肤上不会流血,但是很疼,身为姜家的儿女无一幸免,没有一个人是逃过这一劫的。 她光是看着身体都已经开始发抖,两行泪水像是穿成线。 这是姜青予的恐惧,也是她的恐惧,可她必须忍,必须活下来。 “姜青予,为父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抽泣的声音再次重复,“阿爹…女儿没有做错什么…女儿只是想活着…可是我不能出卖恩人…” 一字一句发自肺腑,也无法唤起姜酌一丝骨肉亲情的善意。 “打。”伴随最后一声令下。 鞭子落在她后背,就这么一下,痛入骨髓,阻断她的呼吸。 她咬紧牙,还未等她缓过气,第二鞭顺势落下。 好疼,真的好疼。 “阿爹!求您饶过我吧!求您了!”她在哭喊声中一次次乞求饶恕。 她凄惨卑微的模样,他们看在眼里,再坚定的心,也扛不住皮开肉绽的疼痛,况且还是如此瘦弱的姜青予。 可当他们停下来,她依旧闭口不言,姜酌便让人再次重复。 对于青予来说,比起疼痛,那两人的嘴脸更让她觉得恶心。 冷漠到骨子里的眼神,甚至还带着得意的笑容,这两人居然就是和姜青予有着血脉关联的亲人,可悲,实在是可悲。 姜青予,这就是你十六年来承受的苦难吗,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讨回来。 此刻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一并浸湿她的脸,也不知道过了多少鞭,她只是在心里不断重复,忍耐!忍耐!为了她要达成的目的,她一定要忍耐。 “停!”姜酌眼见她快失去意识,终于叫停。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打量,确保她还活着,这才开口下令。 “把她拖下去,别让她死了。” “是。” 青予就这么被他们丢回牢房,倒在地上的她注视着侍卫离开。 想必姜酌已经能确定自己还是那个可以被他掌控的人。 苦肉计的疼痛对她来说早已不算什么,她的示弱求饶无疑是想让姜酌看轻自己。 如此自负的人,他一定会觉得掌控了自己,轻而易举,却不知,他早已跌入她的陷阱。 剩下的两天,恐怕要靠萧言卿,现在,她的胜率已经有百分之八十。 她不禁在心底猜测,萧言卿,你会怎么做呢?真是让人期待。 第77章 她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阿爹,您觉得呢?姜青予她背后是不是…”见她被带下去,姜墨便开口询问。 姜酌背着手仔细揣摩,“她背后一定有人帮她,不过,既然知道她回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为何不出手相助?” “阿爹,或许也就是一个小人物,肯定不敢得罪我们。” “恩,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几天的观察,你觉得姜青予和火药爆炸这件事有关吗?” 姜墨根据最近的拷问得出猜想,“孩儿觉得应该不知情,没有主动提起,也没有隐瞒。” “好,继续调查。” “是阿爹,那火药失踪这件事…” “你不用管这件事,为父会处理。” “是,孩儿继续去调查。” 萧府中。 萧文述这几日一直按照兄长交代的派人执行。 “文述明日找机会暴露,让他们找到遗失的所有原料。”萧言卿开口示意。 “是哥。”萧文述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两步又返回来。 “哥,我还有个问题。” “说吧。” “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干脆把姜酌私设的火药库炸了,这样不就正好揭穿他吗?”萧文述提出这个疑问。 “我们这次的行动是为了扰乱姜酌的注意力,也为了提高百姓对姜家的舆论,好让…姜青予成功获取他的信任。”提到她的名字,他语气微微顿了顿。 “自然不能让这件事盖过姜青予失踪。” “对噢。”萧文述猛然反应过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青予成功。 “是哥,我这就去。”萧文述这才放心离开。 他稳了稳心,“千云。” “奴在。”千云从外进来,俯身。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殿下,还没有。” 千云深知殿下的担忧,每日都会询问,这两天更是问了好几次,殿下真的很担心青予姑娘。 他垂眼思索,心底的悸动再也无法掩饰。 “千云,通知下面人,准备随时潜入姜府营救姜青予。” 听闻,千云微微一愣,下一刻俯身领命。 “是,奴这就去安排。” 这两日的慌乱,他已经无心做任何事,心里无时无刻都是她,她到底怎么样?没有一点消息。 姜青予,两日,最后两日了! 转眼,这两日便过去了。 朝堂上,姜酌已经处理完火药丢失的案子前来禀报。 “陛下,遗失的原料已经找到了,只是凶手跳河本想逃走,想必已经淹死了。”姜酌俯身汇报情况。 “凶手的目的呢?”殿中上方的萧砚舟听闻他汇报询问。 “这…还不得而知。” “继续追查,引发爆炸不容小视。” “是陛下,老臣会继续监督追查。” 萧砚舟顿时想起最近发酵的事件,“对了姜阁老,最近有不少你的谣言,朕听闻你失踪的女儿出现在幻香阁,现在又在幻香阁失踪,是被你带回去了吗?” 姜酌略微惊讶,他没有想到竟然连陛下都在过问此事。 “这…是老臣对女儿疏于管教…” 萧砚舟见他支支吾吾,“朕也不是要插手你的家务事,只是现在满城风雨,而且听说百姓对她的评价也不单单是青楼女子那么简单。” “这让永清城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并不好,所以姜阁老还是尽快妥善处理这件事。” 萧砚舟听说宫里都在传这件事,而且也有臣子见过这位女子,也是赞赏。 “是陛下,老臣一定尽快处理这件事。” “恩,没事就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 李内侍上前为萧砚舟增添茶水不禁好奇,“不知这姜阁老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奇才。” 萧砚舟垂眼翻开手中的奏折,“不止你好奇,朕也好奇。” “他们是怎么传的?” “回陛下,宫里传言,说那位青雾姑娘,娇艳动人,仅仅是看人一眼便能俘获人心,无疑是风姿绰约,魅惑…” 李内侍越说越起劲,眨眼这才留意被陛下紧盯的目光,连忙收了嘴,恢复正经。 “奴主要听说,说她是心灵大夫,无论有什么烦恼,她都会帮人化解,着实觉得巧妙。” “心灵大夫?”萧砚舟略有疑惑。 “是啊陛下。” 若只是一两人这么说那可能只是吹捧罢了,可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这确实奇妙。 可不知为什么,听闻她的描述,他脑海里却是月夕夜所见到的小娘子。 “朕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吗?” 李内侍一惊顿时语塞,“这…陛下,奴已经问遍了,都没有见过那位小娘子。” “是吗,那日带女儿来的臣子都查过了嘛?” “奴已经查过了,没有找到陛下所说的小娘子。”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都不是?” “是。”李内侍见气氛不对,连忙接道,“奴一定会继续搜寻的。” 萧砚舟沉吟不语,想起她当时好像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不想让自己知道,莫非是悄悄进来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不是简单的小娘子,定会再次见面的。 …… 姜酌回到府,姜墨赶紧来汇报。 “阿爹。” “查到了吗?” “是,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但是…他们发现我们了,我派去的人,跟丢了。”姜墨眉头紧皱,愧疚地垂下头。 “什么?!被发现了!”姜酌一震。 细想,既然知道姜青予被抓回来,定不会毫无准备。 “阿爹,孩儿还有一条路,幻香阁的花娘一定知道什么。”据姜墨了解,姜青予接待的客人,都是花娘亲自安排。 “不!”姜酌立马打消他这个念头。 “为什么?”姜墨不解。 “幻香阁的花娘笼络多位德高望重有实力的官员,而且背后一定还有人,否则她怎么能凭借一人之力撑起整个幻香阁。” “现在还没有到非动她不可的时候。” “原来如此,孩儿明白了。”姜墨点点头。 “现在得尽快平息传言,如今连陛下都再过问此事。” “什么?!陛下也在询问姜青予的情况?!”姜墨觉得匪夷所思,这姜青予到底有什么能耐,让这么多人惦记她。 “恩,不过,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既然如此,我们一定好好利用她。”姜酌布满皱纹的眉眼逐渐压低。 “阿爹准备怎么做?” “走,去见她。” 第78章 一切都是她的苦肉计 房屋中的青予盯着窗外,仅剩半天。 她隐约感受到腹部传来的疼痛,若是今日还无法回去,自己就会死。 可她似乎并不担心,视线转向那扇门,仿佛预感中房门下一秒就会打开。 不出所料,门外已经传来开锁的声音。 姜酌和姜墨一同走了进来。 虚弱的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 倒是姜酌率先发问,“为什么留在幻香阁?” 她细微的嗓音回答姜酌的话,“只是为了生存。” “生存?那为何被选中为花魁?”他不信成为风口上的人物也是为了生存。 “小女不才,有些本事…深受大家喜爱。”因身体愈发难受,她回答问题愈发吃力。 “你是想说,你是凭本事争夺的?” “是,父亲不是来看过吗?” 如今姜酌已无法否认,人们对她的喜欢吹捧未曾有假。 “你认识皇宫的人?” 她思索后给出答案,“可能认识。” “可能?” “我在幻香阁…见过几十位客人,哪一位不是德才兼备,自有人喜欢隐藏自己的真实姓名,至于里面有没有皇室…不得而知,或许有吧。” 经历责罚,她没有再绕弯子,坦言回答。 姜酌垂眼深思,“你们都下去。” 迟疑后,“墨儿,你也下去。” 姜墨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离开,“是阿爹。” 见所有人离开,姜酌俯下身,完全换了一副嘴脸,语气亲和,“青予,一直以来是阿爹看走眼了。” 青予抬眼对上他虚伪的面容,她并不感到吃惊,在姜青予的记忆中,她见过这样的姜酌,那便是姜酌引诱她上马车,最后被抓进萧府的那一天。 那时天真的姜青予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用处,以为父亲终于可以正眼看待她,以为自己将迎来希望。 从未想过竟然是送往地狱的路。 姜酌搀扶地上的她缓缓起身,“青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杀害你母亲的真凶吗?” 她一愣,睁大双眼,记忆里是父亲见死不救,就算他不是真凶,他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杀害母亲的真凶?”她羡慕姜青予能得到母亲的疼爱,所以,这也是她前往姜府目的其中之一。 姜酌看出她想知道真相的渴望,“恩,青予,只要你乖乖听为父的话,为父会告诉你的。” 姜酌神情略微遗憾,“为父承认,对于你母亲的死,我确实无能为力,但是,想让她死的不是我。” 他每一个神情都虚伪得让她恶心,可她依旧将计就计,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颤抖的声音询问。 “真的吗?阿爹真的会告诉我吗?” “当然青予。” 可她挣扎后缓缓松手,“阿爹想让我做什么?” “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自会知道。”姜酌察觉她的游离挣扎,再次补充,“为父可以保证,在姜府给你想要尊重,绝不会亏待你。” “好,但是,我要回幻香阁。”她故意提出这个要求,自然知道姜酌巴不得她回幻香阁。 “怎么了?家里还比不上幻香阁?”姜酌故意询问。 “幻香阁养育我,我自然不能忘恩负义,而且花娘不会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姜酌思索后便同意了,“好,为父叫你回来,你必须回来,能做到?” “好,今日我就要回去。”她再次提议。 “好,来人,让侍女给小姐沐浴更衣。”姜酌冲外面人呼喊。 侍卫俯身领命,连忙把她扶出去。 安排完,没一会儿姜墨怒气冲冲跑过来。 “阿爹!您真的要送她回去?”他们可是花了好长的工夫才把她带回来。 “没错,现在她很有利用价值。” “只是…” 姜酌开口打断,“这事你不用管,以后别再欺负她。” 姜墨微微一愣,心有不甘,“可是阿爹…” “最近萧言卿有行动吗?”姜酌并不打算过多解释这件事。 姜墨叹了口气这才回应,“之前,他好像也在搜索姜青予,后面我们的人被发现了,所以…最近我们也不敢靠太近,他们也没什么动静。” “骁王府人手是最强的,也难怪,去,安插人到幻香阁。” “是阿爹,那…姜青予。” “为父自有安排。” 见状姜墨也不再多言,“是阿爹。” 姜墨回到母亲殿中,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放姜青予走,一个软弱的女人能有什么用处。 “怎么了?为何这么生气?”女人见他满脸郁闷。 “阿娘,阿爹居然要放姜青予走,还让我以后别欺负她,凭什么?!”他不甘心,而且阿爹和她说的话,居然都不想让自己的知道。 “呵呵,姜青予现在可是很有用处。”女人轻声笑了笑落座在姜墨身旁。 “为何?”姜墨不解。 “你阿爹当然希望她能回到幻香阁,她如今都能接触众多的达官贵人,几句话就把他们框的团团转。”女人虽不明白这姜青予使了什么伎俩,但她了解女人。 “阿娘的意思是,阿爹想利用姜青予套取消息?” “何止,若她真有本事,说不定能嫁个皇室贵族,你阿爹当然要由着她,控制她。” “可是,我们这样对她,她能一心为了姜家?”姜墨不信。 “自然是不能,除非,你阿爹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姜墨顿时豁然醒悟。 “你就听你阿爹的安排,留意其中的奥义,多学习。”女人叮嘱。 “是阿娘,孩儿明白了。”姜墨连连点头,原来阿爹是想掌控姜青予。 …… 等青予忍着疼痛沐浴完,姜酌这才让人把她送回幻香阁。 却不知另一边,整整一天萧言卿都焦急等待幻香阁的消息。 “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在姜府周围了,随时准备动手。”千云前来禀报。 “好。”他应声。 站在屋外的他面容平静却坐立难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底的烈火像是在焚烧他最后的理智。 他不断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给她一点时间。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他望向落山的太阳,黑幕降临。 他沉沉叹了口气,“不等了,行动。” “是殿下!” 可千云刚准备离开,突然侍卫急匆匆跑过来。 瞬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怎么样了?” “殿下…”士兵喘着气赶紧道出,“青雾姑娘已经…回幻香阁了。” “太好了殿下!”千云一喜。 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喃喃念叨,“你成功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可事情还未结束,他稳了稳心,“通知他们取消行动,让文述也回来。” “是。” “走,去幻香阁。” 第79章 殿下,我活着回来了 萧言卿快马加鞭赶往幻香阁,从后悄然进入。 此刻花娘已经在那里焦急等待。 “她怎么样了?” “殿下!您快去!” 见花娘催促,他心一凉,顿感不妙。 火急火燎赶往她的房屋,这一刻他快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麻木的肢体只是想着快点见到她。 他推开门,见她神色痛苦,捂住自己腹部躺在地上,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抱起她,从衣内拿出药,立马喂进她嘴里。 她费力咽下嘴里的解药,奄奄一息的她这才缓缓睁眼,看着映入眼帘的他。 她扯着嘴角露出凄凉的笑容,“殿下,我活着回来了。” “很快就会没事了。”他安抚,见她无事心绪这才稍作平缓。 直到药效来临,他本想扶她起来喝水,可自己刚碰她,就发现她闭上眼紧皱眉头,很是痛苦。 他顿时察觉她身体不对劲,目光捕捉到她脸颊上红肿和淤青,还有咬破的嘴角,心一惊,远远不止。 他撩开她的衣袖,就连手臂上也有淤青。 他像是明白她痛感的来源,翻过她的身体,撕开她后背的衣裳。 未曾想,她后背袒露的皮肤,一大片青到发紫的伤。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心宛如被剑狠狠刺进去,就连触碰她伤痕的手都在发抖。 心脏跟着一起停滞,声音都在颤抖,“姜青予…这就是你说的…八层的可能性吗?” 因疼痛闭上双眼的她没有回应,可他质问的话语,却传进她耳中。 其实,她只有把握保证姜酌不会杀她,但不敢保证不会伤害她,她早已做好准备。 下一秒,他小心翼翼如临珍宝般,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 她听见了,轻勾唇角,“为什么…道歉…我成功了…应该高兴才是。” “孤不会再让你回去了。”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是她消失这几天的痛,扭曲五脏六腑的痛。 她靠在他怀里,明明在笑,可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是痛吗?或许更多是被他守护的喜悦。 “走,孤带你回去。”他扯下自己的外衣,包裹住她娇小的身体。 她突然想起什么,按在他肩膀的双手用力抓紧,费力吐出几个字,“姜酌…一定…派人藏在幻香阁了…小心。” “好,有孤在,已经没事了。” 听到他应声,她这才放心由他抱着自己。 一路上,他始终小心翼翼,不敢放下她,怕碰着她身上的伤。 赶回府,萧文述一直在屋外徘徊等待,一看到他的身影立马上前。 “哥!青予她…” 萧文述迫不及待想知道情况,却被他打断,“快去叫大夫!” 见兄长着急的模样,萧文述也意识到事情不妙,“好!我这就去!” 他把她放在床上,担心她碰着伤,便搂住她,让她上半身都倾倒在自己怀里。 大夫同萧文述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直到他扯开包裹她露出后背的外衣。 此刻,注视这一幕的萧文述彻底呆在原地,像是被某种东西扎进心脏,抽搐般地疼痛。 他不敢相信,她回姜府这些天到底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更可怕的是,那个地方竟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大夫开口提醒,“殿下,郡王,还是请先出去吧。” 他看向文述,“文述,你先出去。” 怔愣中的萧文述,这才听见兄长的声音。 “好。”萧文述木讷地回应,回避视线,走出去关上房门。 大夫见他未打算离开,便明白似的继续诊断。 随后看向一旁侍女,“去为小娘子准备白粥。” 听在耳里的他微微一愣,不明白理由,但并未着急发问。 大夫剪开她后背的衣物仔细为她上药。 他注视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甚至已经看不清皮肤原本的颜色。 他别开脸回避,却感受到胸口处的衣衫被她拽紧,随着每一次触碰伤口,身体都是不受控的轻颤。 埋在他怀中的她,死死咬紧牙撑住。 “轻一点。”他眉头紧拧再次叮嘱大夫。 “是…是殿下。”大夫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再次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很快就好了。”他轻声安抚。 疼,很疼,他知道一定很疼,可是她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这么一直忍耐,更没有丝毫怨恨。 整整半个多时辰,大夫才处理完她身上的伤,侍女已经端来了白粥。 他扶着她,拿来垫子让她轻靠在床边。 他接过侍女端来的白粥试了试温度。 “自己可以吗?”他温柔的声音宛如阳光拂过水面般温暖。 直到她点头,他这才把粥递给她。 他站起身,留意她望向自己的视线,开口,“孤交代完就回来。” 直到她再次点头,他才起身离开。 屋外,大夫和萧文述都候在那里。 “说吧。”他示意。 “是殿下,郡王,小娘子挨了很多打,被用了鞭刑,还有内伤,得休养很长一段时日。” 听到这儿,萧文述错乱的神色,想说的话也迟迟卡在喉咙,“用刑…” 他不敢想,究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父亲才会残忍到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用刑。 萧言卿深吸一口气,抑制心底的悲痛,冷静询问,“需要注意什么?” “回殿下,注意饮食清淡,睡觉作息别压着伤就好,每日在下会来换药。”大夫微微俯身叮嘱。 “好。”他应声,突然想起,“白粥是…” 大夫赶忙解释并嘱咐,“小娘子身体虚弱,想必是饿了很久,但一时不得饮食太多,若半夜饿了再吃便是。” “好,孤知道了,先下去吧。” 交代完大夫便俯身退开。 他看向迟迟没有反应的萧文述,“孤会照顾好她的,让人时刻注意姜酌的动向。” 见他准备回去,萧文述连忙叫住他,“哥!” 他看出文述眼底的苦涩和心疼,而这些情绪更多是惊世骇俗的愤怒。 “孤不会让她回去了。”留下这句话,他转身进屋。 萧文述看着兄长的背影,虽然他猜不透兄长的想法,或许也在不经意间被青予改变了。 他垂下眼,心脏难以忍受的怒气,他从未感受到如此痛恨的愤怒。 那一家人!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第80章 她在炼狱中生存 萧言卿走进屋,发现粥她已经吃完了,侍女为她整理好也退下。 青予望向进来的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开口制止。 “有什么明日再说,剩下的孤会处理,你不用担心先好好休息。” 他走到床边,扶着她侧身躺下。 “殿下…要走吗?”她嗓音依旧虚弱,若不是他站在她面前,恐怕他根本听不清。 为她盖被子的手顿了顿,随后给出答案,“不走。” “好。” 她简洁的话语与刚刚不同,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庆幸。 可他不明白,是庆幸他能在身边吗? 明明造就一切的都是他,是他亲手把她送进炼狱般的家,可现在后悔的也是自己。 她就这么平静地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目光投向她,思索这几日的事,懊恼这次的决定。 突然,眼看床上的她下意识想要翻身,他连忙上前扶住。 确认无事后,他本想坐回位置,可她已经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她已经睡着了,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吗? 明明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挣脱她的手,可站在那里的他迟迟没有反应,不知是不忍心,还是原本就不愿。 挣扎许久,他坐在床上,同她一起躺下,搂住她,确保她不会再翻身碰着伤。 床上的她仿佛感受到了安心的温暖,缓缓松开拽住他衣袖的手。 她紧靠在他怀里,温热的气息流传在他脖颈,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无法入眠。 到现在,他似乎都无法从夜晚的恐慌中缓过来,堵在胸口,无法呼吸。 恍然,他听见怀中的她嘴里呢喃着什么,仔细听,他分辨出那三个字。 好温暖。 温暖?是指什么? 他看着怀中的她,在微亮的烛光中,眼角闪烁着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水,滚落枕边。 他心生怜意,无法言喻的心疼。 “是不是很疼?”他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 她恍若听见了,迷迷糊糊告诉他,“被你抱着…不会疼…” 听见她微弱的话语,他手指不受控地一颤,下一刻,一个吻落在她额间。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那么在意她,在意到已经无法控制,甚至快疯掉的程度。 为什么?他没有答案。 却一次比一次肯定,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几日,她苏醒后萧言卿和萧文述都不分时间陪伴在她身旁,而他们,肉眼可见的怜惜身受重伤的她。 文述倒是时不时询问她想做什么,提醒她休息,萧言卿虽未怎么表露,却一直留意她的状态,就连晚上也是直到她睡着才会离开。 由于嘴外和嘴里咬破的伤,他们也不准她多说话,这几日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宠爱。 或许某一天开始,她的命运已走向了转折。 今日,他们同样来陪她吃午餐。 “嘴还疼吗?”萧文述凑近关切询问。 “已经好多了。” 见桌上摆放的全是清淡的菜和汤。 “再坚持一下,再过些时日就能吃好的。”萧言卿开口安抚。 她扬起嘴角,点点头,“没关系,这样也很好吃。” 他心一顿,她从不挑食,吃到好吃的都会特别开心,原来是这样,也不知道从小挨了多少饿。 或许是因为身体上疼痛依旧存在,导致她吃得很慢,可一旁的萧文述看在眼里却是心如刀割的疼。 他不明白,若青予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自己只有宠爱,连骂一句都舍不得,为什么会有如此心狠的父亲和兄长。 想到这儿他的心揪在一起,久久无法平静。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转身出去。 正吃午餐的她不解地看向萧文述,又看向一旁的萧言卿。 “文述怎么了?” “先吃吧,孤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萧言卿叮嘱后起身走出去。 他看向站在屋外的文述,“怎么了?” 萧文述沉沉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怨气,“哥,我真的无法忍受,我也不明白,这竟然是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事。” 他注视文述眼角泛起的泪花,自然明白他心中的不甘。 “难怪,不管在这里多么煎熬,她从未说过想要回家。”萧文述沉重的心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无法释怀。 原来回家会被囚禁,不听话就会挨饿,挨打,受刑,可恨,实在可恨! “孤不会让她白白承受这些。”平静的话语却充满暴戾的杀气。 萧文述同样把这句话传递在自己的心,可是他又明白若现在不忍耐,青予就白白承受这些痛苦了。 “我知道哥,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文述,短暂的忍耐,只是为了让他承受万劫不复的痛苦,这种人,死亡对他来说只是解脱。”他眉眼冰冷孤绝,那份恨意被他死死压在心底。 姜酌还不能死,他要从他口中得到真相,让他看着自己一步步失去所有的一切,承受万劫不复的折磨。 …… 吃完午餐的青予见只有萧言卿进来。 “文述他…” “没事,孤让他去处理些事去了。”他开口解释。 她明白似地点点头。 喝了杯中的茶水,见萧言卿坐在她身旁。 “殿下想知道什么问吧。”她随口示意,细腻的嗓音已恢复原本的轻柔。 “没关系吗?”他注视她仍然泛红的嘴角,很在意。 “没事的,我也想知道,这些日子外面的事。”她直接示意。 “好,先说说这些天你的…经历吧。”他顿了顿,还是提醒,她不准有任何隐瞒。 她讲述她在姜府的经历,话语间她留意他逐渐加重的呼吸,还有,手中拽紧的茶杯。 “他为何会放你离开?”他询问。 虽明白姜酌想要利用她在幻香阁为他套取消息,但是他为什么那么有把握,姜青予不会逃走,会乖乖听他的话。 “他需要利用仁慈来操控我,利用…我想要的东西。” “仁慈?” “这十多年我甘愿听他的话,就是期盼有一天能得到他的疼爱和重视。” “他这么肯定?” “恩,因为他试过,和殿下相遇的那一天,姜酌也是这般虚伪把我骗上马车,我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父亲的疼爱,坐在马车上一直很开心…” 后面的话,她无法继续,痛,姜青予的痛传递在她心里,连同她自己。 他看出她眼底的痛,稍作沉默这才开口,“除此外…” “当然还有别的。”她抢先开口,眼底的痛瞬失。 “他手里有我想要知道的事。” “什么事?”他不解,竟然能给予姜酌这么大的信心。 她对上他的眼眸道出答案,“母亲的死因。” “母亲的死和姜酌逃不了干系,但只有他知道母亲是被谁害死的。” 他之前查到姜青予母亲死于非命,竟然是这样。 第81章 他心软了 “你答应了他,所以他很放心的让你回来。”他担心这或许是姜酌引诱她的手段。 母亲的死因…若她想知道或许会… “顺理成章的机会。”她察觉他神色中的游离,补充,“他不会告诉我的。” 他浓眉微扬,“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是帮凶,若他告诉我,只能说明我没有利用价值了。”这是她了解姜酌给予的分析。 他注视她的神情,如此残酷的话,为什么她却能做到心如止水。 “我会查出真相。” “孤会助你。” “好。”她扬起笑脸,对于他的帮助,她很安心。 他接着询问第二个问题,“他们有提到孤?” “恩,我和殿下是否见过面,还有对我做过什么。”她坦言姜酌和姜墨的询问,不排除他们看到他进入过幻香阁。 他若有所思,“姜酌怀疑了?” 她知道,他是指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是,不过已经打消了这个疑虑。”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 “为什么?你说什么了?”他颇为好奇。 她摇摇头,“我什么也没说。” “你…做了什么?”他重新改了自己的提问。 她眉眼一弯,调皮的笑容连带蛊惑的黑瞳,“殿下真的想知道?” 他薄唇轻抿,提醒道:“姜青予!” 她思索后给出答案,就连眼眸都瞬间变得阴沉,“是…恐惧。” “恐惧?! ” “你是告诉姜酌,你怕孤?” 他都觉得好笑,从头到尾,她哪里像是怕他的样子。 “我没有说,是他们自己发现的。” “自己,你怎么骗过他们的?”他顿时明白,这又是她诱导人心的手段,不过他也好奇她的做法。 “害怕一人,听不得他名字,他的声音,有关他的一切,都会陷入无望的恐慌。”她在记忆中搜寻那种感觉。 此刻他在她幽暗的眸子里看到了无尽的恐惧。 他想起她上次对姜墨也是同样,谎话竟可以表现得如此逼真。 可为什么,他还是感受到了那份恐惧,压制在她心中的恐惧和悲伤,不是对他的,甚至不是对姜酌。 “你到底害怕的是…” “殿下!” 他本想询问,可还是被她打断。 “不用担心,只是殿下还得计划之后的事,是否要来见我之类的。”她开口提醒,对于他刚刚想要问的问题,她不想回答,也不想在此刻调动那种情绪。 他察觉她刻意转移话题,迟疑后便应声,也没有继续追究。 而她给自己的感觉,像是在真实中隐藏着谎言,亦假亦真,就如她所说,你相信便是真的,你不信便是假的。 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一直隐瞒他不是会更好吗?她如此聪明一定知道,这会让他怀疑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沉默片刻,她抿了抿唇,“殿下还未告诉我外面的事。” 见状,他便轻描淡写告诉她,她听后垂下眼,像是在认真斟酌。 “谢谢殿下。”她抬眼看向他。 他不明白这个谢字从何而来,“为何谢?” “就算我能说服姜酌,但也无法保证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返回,我无法把控时间,这是个漏洞。”她一直很清楚。 “若没有殿下的帮忙,我怎能按时回来。” 他心里顿感不悦,她明明就清楚,甚至没有特意要求自己要这么做,若自己什么都不做,她又该怎么办?! 这个疯女人就是这么拿命来赌的吗?! “姜青予!”他猛然提声。 她顿时一愣。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提前说?还有,你早已料到他们会伤害你是不是?” “是。”她坦言。 “为什么不告诉孤?!” 他承认他猜到他们或许会惩罚她,可是他却不曾想会阴狠到如此地步,甚至用刑,而她呢,就这么忍着,一次也没有还手?! “怕…殿下心软。”她微微一笑,平静而恬淡。 他虽神色无常,但心却随着这个词狠狠一紧。 是,对她,他会心软,这已经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很是恼怒,为什么对她,自己越来越没有办法。 “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让孤自责,懊恼?” 她是不是以为,她已经可以随意掌控他的心,所以才以此试探? “殿下不必懊恼,自始至终,我认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 “不然,不就等于让殿下白白浪费这半年了吗?” 她承认她是刻意为之,她需要在心底加深萧言卿对她的印记,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苦肉计,不管是对姜酌,还是对他。 他现在真是有气却不知往何处撒,对上她无辜的眼眸,满是淤青的脸,他都开不了口,都担心自己语气过重吓到她。 见他生气的脸,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便明白他懊恼憋屈的心。 “下次…我一定会说的。” “没有下次了!”他反驳。 她一怔,垂下眼,盯着茶杯里的水没有在说话。 可她这样,在他眼里却是那般楚楚可怜。 他抿唇,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凶了,“孤不是要怪你…是…” 他本想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迟疑后,“大夫说最近得多休息,先午睡会儿吧。” 听见他的提议,她点点头,刚准备挪动身体,他已经率先抱起她,直到把她轻放在床上。 她突然想起,“殿下,若姜酌去幻香阁找我…” “孤会处理好,这段时日就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 “好。”她乖乖应声。 他还是陪在她身旁,直到她睡着,他才悄然离去。 回到屋内,让千云叫来了大夫。 “殿下。”大夫俯身行礼。 他挥了挥手,“她情况怎么样了?” “好像并未有之前的反应。” “好像?”他并不喜欢这种用词。 大夫一惊,连忙改口,“不,在下确定,小娘子没有出现之前的情况。” 他心生疑虑,本以为是姜家人会让她身体不适,可如今… “是因为之前调理的关系吗?” “有可能,不过在下认为,更多是小娘子自己调整好的原因。” “自己…” “殿下,不知小娘子晚间入睡可还有之前的情况?” 他回忆这一周的情况,“没有,除了疼痛以外,没有别的。” 他想起,她在怀里说的话,“好温暖”还有“有你陪着,不会…” 难道是因为他在?或许是因为有人陪伴在身旁的原因? 可她在姜家受尽折磨,为何都没有… “小娘子病痛的起因来自心里的伤,或许是小娘子自己释怀了。”大夫给出合理答案。 “好孤知道了,下去吧。” 虽不太明白,但他希望如此。 第82章 重回的欢乐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月。 这段时日对她来说十分悠闲,除了养伤看书,时不时萧文述会带她在庭院四处走走,萧言卿晚间几乎都会来看她。 虽只是简单过问她的情况,除此之外没再说什么,但她还是很开心。 他能陪着自己,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很好,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不过这离她想要的远远不够,她想要的更多,心甘情愿,独一无二的他。 “殿下!下午好!”青予小跑着来到书房。 今天他上午都不在,应该是才回来一会儿。 盯着书册的他没有抬头,却开口叮嘱,“才恢复,别乱跑。” “好。” 他一直留意她的情况,又恢复以往的欢乐,之前她的病状从未复发,看来大夫说得没错。 不过,更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没有仇恨,没有埋怨,什么都没有。 她拿上书乖乖坐在一旁,她很喜欢看书,这些时日,他这里的书她都看了一小半了,他之前还考过她,发现确实都记在了心里。 “青予。”萧文述从屋外走进来。 “文述回来了。” 可萧文述刚进来,她就满眼欢喜地留意他背在身后的手。 “已经好了吗?”萧文述故意询问。 她赶忙回答,“好了,大夫说已经痊愈了。” “真的吗?”萧文述满脸笑意再次询问。 “真的真的。”她视线全被他背在身后的手吸引。 她可记得,文述说了,她痊愈了会有礼物的。 萧文述一笑,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她连忙双手接过,打开一喜,“谢谢文述!” “文述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家的糖果。” “呵呵呵猜的。”每次买回来她都开心得不得了,他怎会不知道。 萧言卿默默在一旁看着他们,这段时日,文述想尽办法转移她的伤痛,讨她欢心,她喜欢的,想要的,仿佛都记在心里。 文述说得没错,他至今无法理解,不奢求地位,财富,又如此聪明惹人喜爱的姜青予,为何姜酌会不待见她。 理由究竟是什么?难道只因为是庶出? 就算她是女人,若从小学习,定是麒麟之才,这其中的渊源究竟是什么… 就在他思索间,一袋晶莹剔透如紫色宝石般的糖果摆放在他面前,糖果相邻,刚好映在阳光照射下,很美。 他抬眼,迎面她已恢复红润的脸颊,她是想让自己吃吗? “殿下要尝尝吗?”她脸颊挂着笑容。 嘴里包着糖果的萧文述抢先回应,“我哥一向不喜欢吃甜食。” 他顿了顿,垂下眼,“你们吃吧。” “是吗。”她神色虽无意,但听语气,却隐约有些失落。 没一会儿,千云俯身走进来。 “殿下,郡王,花娘叫人来传话的,说已经安排在下周了。” “好,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回殿下,之前也在传青雾姑娘和姜家的渊源,现在姜家有意在压制消息,便说青雾姑娘是姜家的三小姐,因意外才和三小姐失去联系,还被…” 说到这儿千云才支支吾吾,他这才抬起头,“怎么了?” 听见他开口,嬉闹的青予和萧文述同时把视线转回来。 “还被…奸人掳走了。”话落,千云立马低下头。 他还未开口,萧文述听不下去了,“他还真会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啊?!” 他冷哼,似乎早已预料之中,“姜酌自然要挽回他所丢失的颜面。” “无耻!真想直接杀了他!”萧文述愤愤不平抱怨。 “万事筹谋,不得急。”他眼神含冰,却又淡然接受这种成果。 “可是…”萧文述真是找不到地方发泄。 如今伤害了青予,颠倒是非,还想把帽子扣在他们头上,该死! 她嘴角微扬,“想杀他还不容易,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他死。” “无数种?”萧文述转向她些许好奇。 “是啊。” “比如呢?” 萧文述提问。 “比如…” 她斟酌中留意同时看向她的三人,好奇,认真,就连萧言卿也是这般,顿时她起了挑逗之心。 “我代表姜家,刺杀皇帝,谋反,诛九族,这不都死光了吗。” 听完后的三人:“……” 萧文述瘪了瘪嘴,“青予,你真是…足智多谋啊。” “呵呵呵…” “青予!你又逗我,就他姜酌一百条命换你,都不值。” 听着他们拌嘴,千云垂下脸瘪嘴隐忍笑容。 就在千云抬眼那瞬间,发现嘴角同样带着笑容的殿下。 殿下居然笑了! 不知道为何,这种感觉就是冰封数载的花,融化,绽放。 他微微清嗓,“姜青予,别闹了。” 她笑了笑轻挑眉,回归正题。 “所以,我们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在一步步摧毁他,要他生不如死。”伴随她笑容,她的话语一步步深陷谷底。 她挑明他们的立场,甘愿站到最危险的位置,也知道其中的缘由。 “如今有我做线索引导,就容易很多。” 他眼眸微沉,“文述,你先继续军队中的事,有计划会安排。” “是哥。” 至于她… 他视线转向她,两人四目相视,沉吟不语。 她眉眼的笑意仿佛更加深沉,像似在告诉他,她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因为就在几天前,她就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幻香阁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她让自己安排的。 她深知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容易出破绽,所以必须得在姜酌发现前回去。 他没有要求她要做什么,甚至她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可她什么都明白,她有她做事的决心。 他知道,自己不该阻止她,也无法阻止她。 第83章 新的短剑 时间一晃,到了她回幻香阁的时日,两天后,她将再次登台演出。 “殿下。”萧言卿把她叫来书房。 “收拾好了吗?”他询问。 “恩。” “东西呢?” 她抿了抿唇,把背在身后的短剑放在桌上,十分不舍。 “殿下是要收回去吗?” 突然叫她拿来短剑,不会是不想给她了吧?!可是她最近也没犯错呀,也听话没乱用… 见她眉眼间的委屈,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拿走的短剑,也不忍心在逗她。 只见,他拿出另一把短剑递给她。 她一怔,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这把更适合你。”他低沉而温和的嗓音缓缓开口。 她诧异中接过这把匕首,握在手中大小重量都刚刚好。 剑鞘上精致的雕琢和之前那把完全不同,无论是成色还是工艺用料都十分奢华,整把剑上还有好几颗绿松石。 她虽不太能分辨剑的价格分量,但光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她就知道,这把短剑价值不菲。 她握在手里有些犹豫,“殿下真的要给我?” “不喜欢?”他迎面她斟酌的眼眸。 “喜欢,很喜欢。” “只是…太贵重了。” 他却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孤说送你了,你就拿着。” 见状,她拔出剑,仔细观察它的打造,光用肉眼都能看出它的锋利程度,甚至剑刃上都有锻打出来的花纹,可见师傅的手艺十分精湛。 与其说是兵器,更像是一件宝物。 她眼里闪烁喜悦的光芒,宛如收到了最珍贵的礼物。 “谢谢殿下!”她几乎快蹦跶起来。 见她这么开心,他心底也融入一股暖流。 “若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用它,但是,要小心。”他再三叮嘱。 “好。”她赶紧答应。 “还有,没有孤的允许不准回姜府,见了姜酌和姜墨必须原本告诉孤,知道吗?” “好。”她听话应声。 直到他交代完,她这才离开。 一旁的千云也心生羡慕,“殿下对青予姑娘真好。” “一把短剑而已,这就好吗?”他打开手中书,情绪毫无波动。 “可,这不是普通的短剑,不仅是稀有的上等材料,就连锻打的师傅都是技术超群的高手。”千云记得殿下多年前就得到了这把剑,一直舍不得使用。 “她适合。”这是他的答案。 殿上虽这么说,可这段时日千云都看在眼里,殿下对青予姑娘独特的关心,日夜陪伴,甚至不惜冒险营救,这连郡王都不知道,看来青予姑娘是特别的存在。 青予拿着剑蹦蹦跳跳回屋,文萧述正在房屋中等她。 “文述,我收拾好就可以出发了。” “好。” 话落萧文述顿时留意她手中的那把短剑,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青予!我哥把这把短剑给你了?!” “是呀,怎么了?” 萧文述拿过这把短剑查看,确实是记忆中的那把剑。 “我哥向来大方,尤其是对我,但这把剑,我记得当时我可喜欢了,求了好久,我哥都没舍得给我。” “难道这把剑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她不解,可是这把剑萧言卿已经送给她了。 萧文述向她讲解,“这把剑称得上是,一剑封喉的血刃,据说这是稀有的原料,而且这位打造短剑的高手如今也已经离世了。” “这么珍贵?!” “是呀。”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像是明白了什么,黑眸洋溢一抹不同寻常的笑意。 “呵呵看来得我乖乖听话了。” “恩?” “万一殿下后悔要回去怎么办。”她打趣。 “呵呵,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吧文述。” 准备好萧文述便送她回幻香阁。 …… 回到幻香阁,花娘一直关切询问她的身体,之前的事也把她吓坏了。 “放心吧花娘,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花娘这才放松下来点点头。 花娘突然悄悄靠在她耳旁,“他们的人虽无法进到这里,但外面不能阻拦,一定要时刻注意。” 想必是姜酌派来监视她的人,“好,我知道了。” 交代完后,花娘准备出去,恍然想起什么。 “青予姑娘,那位项衡公子听说你失踪,每日都来打听你的消息,近日知道你平安无事,每日都来这里等你。” “每日都来?”她柳眉一扬略微惊讶。 “恩,每日都来。”花娘神情中流露一丝感慨。 “我知道,殿下交代过不让青予姑娘见他了,但是…”对花娘来说,见过被情所困的男人,但真正痴情的却没几人,所以花娘于心不忍。 “好,我这就去。” “没关系吗?”花娘有些担心,若殿下知道姜青予不会受罚吗? “恩。” 见她笃定,花娘也没再说什么,便去安排。 她来到项衡所在的房屋,项衡看到她满脸惊喜,可惊喜后,却是无尽的担忧和心疼。 今日她着装十分素雅,脸上也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眉眼间多了丝与世隔绝的清冷,像是与生俱来的傲气,同他第一次见她那般,嘴角挂着往常一样的笑容。 她率先开口,“抱歉项公子,听到你在等我,我便直接过来了。” 项衡赶忙上前,眼神打量她是否有受伤,“青雾姑娘你可还好?” “我没事的。”她安慰。 可项衡却无法相信她说的没事,她身上明明就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 “青雾姑娘是不是被他们抓回去了?”项衡迫切的想要知道她这些日子的经历。 她思索后对上项衡的眼眸,漆黑的眸底压制滚烫的怒火。 “项公子先坐吧。”她俯身边倒茶水边示意。 见状,项衡只好落座在一旁,目光紧盯着她。 随着茶杯里的水倒满,她缓缓道出,“是。” 项衡猛然一惊,直接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他打你了?!” 她微微一愣,侧眸看向他。 就凭这句话,她就知道,项衡调查过,而且能查出姜酌真实为人,定花了不少的功夫。 见她没有回应,项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之举,连忙松开手。 “抱歉。” 他花了大量的钱财才得到一点消息,那就是姜酌所谓的慈眉善目都是假象,为人阴狠毒辣,无论是对谁,包括自己的妻儿。 她放下茶壶,“项公子其实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让我就这么看着你深入虎穴?做不到!” “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那你能保证,那些事不会重复发生吗?” 项衡说得没错,无法保证。 “项公子拥有我最羡慕的生活,所以我不想打破这一切。” 项衡知道她怕连累自己,可是他根本不在乎,“青雾姑娘,不会的…” 她突然开口打断,“项公子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项衡虽不明白,但还是如实回答她的问题,“聪明,坚定自我,一直…生活在快乐中的姑娘。”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可相处久了才明白,她是在隐忍悲痛罢了。 “我希望这个印象能永远保留在项公子心里。” “可我希望青雾姑娘一直这样。” “项公子,谢谢你。” “为…为什么?”项衡不明白。 “因为,项公子相信我,更是在认识我的那一天就相信我了。”这是她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 “所以,项公子请相信我,相信我能完成我坚定的事,相信我会平安无事的活着。” 项衡听着她被恒心淹没的话语,这一刻,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恨。 “好吗?” 他沉默了,或许他意识到她有更可怕的目标,但是… “好,青雾姑娘也请你答应我,若你想回归平常的生活,第一个来找我,我带你离开,好吗?” 她对向项衡真切的神情,最终她还是点头答应。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永远没有那一天。 第84章 那位神秘男子 她虽答应了,可他心底始终无法平静,宰相的女儿,流落青楼,被带回去后,还能再回到青楼… 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青雾姑娘,我…” 正当项衡想要询问,她猛然抓住他的手。 项衡也是一惊,抬眼迎面她在嘴上比划的手,那是“别出声”! 她松开手,看向外面恍惚的暗影,虽无法看清,但这种感觉,她能肯定是姜酌派来的人,没想到竟然能走到这里。 她用食指尖蘸取茶杯中的水,在桌上随手写着什么。 “谢谢项公子来看我,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无法久陪,还望项公子不要怪罪。” 项衡看向她手指写出来的水字“有人”! 项衡顿时心领神会,故作镇定回应,“怎么会,在下便不多打扰了,青雾姑娘要注意身体,还是早些歇息了,改日再来寻青雾姑娘。” “好。”她用手随意抹去桌上的茶水,同他站起身。 “项公子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她故意停顿。 项衡明白似的点点头,似乎也在告诉她,要小心。 她目送他离开后,她也转身回屋。 她一路思索,难怪花娘会提醒她,竟都进到这里。 …… 转眼便到了晚会当天。 因太多人想知道青雾是否真的会登场,是否真的安全回到幻香阁,所以花娘特意把时间提早了半个时辰。 今夜幻香阁座无虚席,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场面十分壮观,就算她在这儿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人。 人们对她经历身世的好奇也在这一夜彻底爆发,直到目光聚集在舞台上。 华灯照亮,火烛摇曳,舞娘们随乐围绕,最为夺眼的她显现在舞台,她蛊惑的舞姿,抓人的眼神,绽放属于她的魅力。 这一幕宛如画中的场景,被渲染色彩,流动在人们视线中,一起步入这梦幻般的仙境。 此时,坐马车偷偷出宫的萧砚舟,正满心期待来到永清城最为热闹的街道。 虽说尊为皇帝,可这永清城的景象,他不知有多久没见过了,依旧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陛下…这样出来是不是太危险了?”守候在一旁的贺一紧张地注视周围,虽已暗中安排人手,但明面上只有他一人。 “无碍,记住称呼。”萧砚舟随口提醒。 “是…是公子。”贺一赶忙垂头应声。 他们看着人来人往,游街享乐的百姓,贺一小心发问,“那…公子,我们是要去哪儿?” 萧砚舟微微一笑,“当然是,幻香阁。” “据说今日有青雾姑娘的演出,很是好奇这位小娘子有没有他们所说的那般神秘。” 虽是姜宰相之女,但他也不方便过多询问,不过,若能占为己有,为他所用,那岂不是妙不可言的美计。 不一会儿,青予演出结束,在观众的欢呼与不舍中退场。 她拽着手中一袋钱币,满心欢喜,恰好刚刚有位公子将打赏的钱扔在她手中,看来是天意。 她窃喜,赶紧洗漱完,换了件素雅的衣裙,拿上这袋钱准备出去挥霍。 她熟门熟路地打开窗,又从窗外越到另一边,轻松从幻香阁侧面溜出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溜出来,花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被看守她的人发现,不被…萧言卿发现,那就没事了。 她正开心思索要先去哪儿玩才好,拿上提前备好的帷帽,还未戴好就直接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用看就知道定是一位威猛并且练武的男性,这撞得她脸都生疼。 “抱歉…我没看路…”她一抬头,竟然是张熟悉的面容。 被撞的萧砚舟刚想说什么,却不曾想这小娘子的声音十分熟悉。 两人同时一惊,“是你?!” “呵呵真是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小娘子。”萧砚舟难以压制的期待,找了她那么久,竟然一出宫就撞见了。 “公子怎么会在这那儿?”青予些许惊讶,真巧。 她留意男人简洁的着装,同色系衣袍,除了腰间的玉佩,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 这样反而像是故意乔装,因为就算如此也难以掩饰他高贵优雅,气宇不凡的魅力。 今日在亮光下男人的面容看得更清晰,肌肤细腻,精致的轮廓,深邃的眉眼增添一丝深沉,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骨子里的傲气。 “碰巧有空出来游玩,那小娘子为何在这儿?”萧砚舟扬了扬唇角,而且还是她一个人,看样子像是偷跑出来的。 “和公子一样。”她莞尔一笑,给予巧合碰面的回应。 男人虽与萧言卿一般英俊,但他身上却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不过这种亲和力,更像是用来拉近人心的障眼法。 “公子是想去幻香阁?”她见男人前往路途的目的。 萧砚舟倒没有隐瞒,“本来是,听闻幻香阁的青雾姑娘舞姿卓越,着实有名,想去见见,不过现在…” 相比下,他还是更想了解眼前的她。 她眼底闪过一丝惋惜,坦言告诉他,“那真是可惜,青雾姑娘的演出貌似已经结束了,公子只能改日再来了。” “这样阿。”萧砚舟无论话语还是眼神,都没有丝毫遗憾,反而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那我先走啦,公子自便。” 她刚想走,萧砚舟连忙伸手拦住她,“哎!” 她眨眨眼望向他,恍如这双清澈的眼正在询问他的意思。 “小娘子,我对这带不太熟,能请小娘子带我游玩吗?” 她不解,“嗯?公子不是要去幻香阁吗?” “既然已经错过了,也没意思了。” 她明白似地点点头,“好阿,那走吧。” 毕竟上次他还特意送给她吃的了。 萧砚舟便听从安排地跟在她旁,“小娘子,这第二次见面了,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侧眸对上他的眼,不得不承认,男人特有的嗓音很有魅力,“公子称呼我为,小予便好。” “小予?不知是哪个予?”萧砚舟再次询问。 “嗯…”她略微思索,扬起唇角,露出笑容。 “谓予不信,有如皎日。”她一边说,一边抬头望向天空的月亮,“嗯?没有太阳,那么月亮好了。” 萧砚舟被她趣味的回答逗乐了,“予,呵呵呵。” 那句话的意思是“若你不信我,有太阳作见证”,这是告诉他,予,是她名字里的一个字吗? “小予真是有趣。” “那公子呢,如此称呼?”她略微期待。 “单名一个舟字。” “舟公子,好,我记住了。” 第85章 与她同在的乐趣 青予带他来到街道最热闹的一处,她便戴好帷帽。 萧砚舟颇为好奇,“小予为什么要带这个?” 她把白纱撩在一侧的帽檐,恰好可以看到垂帘纱内的小脸,“我是偷偷跑出来。” 萧砚舟微微一愣,看来他猜中了,不过,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坦诚。 “偷跑出来?为什么?” “家里管得严,所以以防万一。” 这个男人很聪明,她不易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但也不能撒谎。 “原来如此。” 正当萧砚舟想问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手一指,“那个!” 她拔足朝那方跑去。 “等等小予!”萧砚舟连忙跟上。 转眼,她手里已经多了两个包好的饼,随手把其中一个递在他面前。 “这个很好吃。” 他看着眼前散发热气的饼,香味仿佛已经弥漫鼻腔。 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眼中的笑容宛如与星星相融,美妙温柔,这让他无法拒绝,或许脑海里根本就没有拒绝这一念头。 他拿在手里,正想试试,贺一连忙提醒。 而他只是伸手打断,不知为何,她那双眼让他愿意无条件去信任。 他一口咬下去,细细品味,见她满眼期待,给出答案,“很好吃。” 见他喜欢,她有种被认同的喜悦,她不经感慨,不愧是贵族,吃小吃都这么优雅。 她带着他一路走走停停,各种吃喝玩乐,只要她看重的东西,她都会买两份,他根本来不及斟酌,东西就已经递在他手里了。 他头一次有这种被投喂食物的体验,还是一位十多岁的小娘子,真是有趣。 来到湖边的他们,她指向湖中漂浮的小船,“舟公子要坐船吗?” “好啊。”想必又有什么特别的乐子。 青予本想上前去找船夫,萧砚舟伸手阻拦,连忙示意他身旁的侍卫。 贺一立马去招呼船夫。 “总不能一直让小予破费。”萧砚舟笑着打趣,他根本都来不及去抢着付钱。 “呵呵,上次舟公子不也请我吃了吗。” “呵呵那下次请小予吃更好吃的。” “好呀。”她满口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坐上船只,他便发问,“不知船上的乐趣是?” “舟公子一会儿就知道。”她眉梢微扬,卖了个关子。 不一会儿,船只游走在繁花似锦的城镇中央。 灯火通明,五颜六色交错融合,夜空璀璨的星星照映在湖面,宛如行驶在银河上,与两界分隔。 萧砚舟仿佛明白她所指的乐趣。 “换个角度,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对她而言,世间是美妙的,而我们经常被困在喧嚣烦躁的“房屋”里。 “原来如此,的确很美。”不过,更美的还是眼前的她。 通过她的指引,他们来到湖水中央,此处漂泊的船只,船上的舞娘们正在嬉戏打闹,看上去是在饮酒作乐,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青予留意一艘船上摆放的琵琶,有了主意。 “舟公子今日是想来听乐赏舞的对吗?” 萧砚舟微微一怔,“原本是。” “呵呵既然这样,不能让舟公子无望而归。”她拉下帽檐的白纱遮盖面容。 萧砚舟困惑不解地看向她,不知她从哪儿借来的琵琶,已经抱在怀中。 只见她纤纤细指,重音拨动琴弦,瞬间,嘻戏的舞娘们视线顺着乐声捕捉到演奏的她。 不过,下一秒舞娘们的目光随之转向一旁的萧砚舟。 舞娘们相视一笑,明白后站起身,像似在告诉她,她们做好准备。 霍然,她抬手之间,乐声起奏,欢快激昂的旋律振奋人心,一刹那,舞娘们像是与演奏的乐声形成一种奇妙的默契。 鼓掌开始,提裙伴随轻盈的舞步,踩踏在船周围,舞娘们的手臂带动披帛,行云流水般围绕身体,如流动的花瓣,飘散倒映在湖中央。 明明在起舞,船只像是被钉死在水面,纹丝不动。 见状,青予变换音律的节奏,已有舞娘败下阵,坐在船头无奈摇头,她看准时机,就在以为她会再次变化为更低缓时,只见她手指音一转,再次转为最初的欢快。 最终仅剩一位成功把控音乐的舞娘。 一旁观赏的人们,鼓掌欢呼,不仅为舞娘高超的舞技,更为她刁钻有趣的琵琶琴技感到佩服。 直到最后的余音,伴随舞娘手指的停留,人们纷纷鼓掌欢呼,打赏喜欢的舞娘。 她看向他,“怎么样舟公子,好玩吗?” “呵呵呵,妙!着实妙!”他还是头一次观赏如此特别的琴舞相斗。 “赏!”他令声一下,贺一习以为常拿下一包钱袋,扔向最后获胜的舞娘。 舞娘手捧钱袋,洋溢喜悦的笑容,冲他俯身行礼,“多谢公子。” “小予怎么知道,她们是在等奏乐之人?” 这一路靠近湖边游山玩水的女人还挺多,她就像常客一般。 她见已经离开人群多的地方,便撩开一侧白纱,眉眼一弯看向他。 “呵呵,这是一家花楼的特色,出色的舞娘会在小船间游走,等乐起舞,恰好我见过几次。” “原来如此,真有意思。” 船靠边停下,他们走上岸,正思索下面要去哪儿。 赫然,青予留意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 难道是姜酌派来的人? 她带他试探性往前,见那群人紧跟,她便更加确定。 她留意时间,应该差不多。 突然,她拉住萧砚舟的手腕,“舟公子,快!这边!” 被她拉住的萧砚舟顿时一愣,“哎!去哪儿?” 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手腕,穿梭人群,跑到一处上方的庭院。 “快看!” 萧砚舟顺着她视线看去,顿时某一处花楼燃放烟火,绽放的烟花宛如绚丽的花朵,装饰夜空增添色彩。 此时她压低的眉眼,留意那些监视她的人从下方跑过去。 看来姜酌还真是不死心。 萧砚舟看向她被烟火照应的侧颜,“原来是要看烟火吗?” “烟火虽然没有节日隆重,但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仰望夜空中逐渐消散的烟花向他解释。 虽是在看烟花,但萧砚舟却有意无意看向她被火光照亮的瞳色,浓密的睫毛仿佛掩盖某种复杂的情绪。 “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没错,看来舟公子体会到了。” 萧砚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更久,她看似像一个无拘无束的小娘子,却又有更深沉的内核。 不知为何,他对她真是愈发好奇。 第86章 被发现的怒火 “小予经常来这里吗?”萧砚舟开口询问。 “恩,若能出来的话。” “享受美食,享受欢乐,让人觉得放松开心,哪怕是短暂的欢乐也很好。” 她如弯月般的眉眼一直绽放笑容,而这份暖流也涌进了他的心。 “短暂的欢乐…”他不解,为什么是短暂的欢乐? 她没有解释,对她而言,甚至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奢侈,“想必舟公子也是日夜勤恳工作。” 听闻她的猜测,萧砚舟无奈一笑,“奈何,事务缠身,今日得空才能出来缓口气。” 她看向他,稍作思索,“给自己找理由歇息不见得是件坏事,更是对工作效率的提升。” “找理由?怎么找?”他眼里满是疑惑,更是无法掩饰的期待。 顺然她眉头微拧,左手捂着头,一脸严肃,“嘶…今天头疼,这么艰巨的任务万一出错了怎么办?算了,今天干脆休息一下好了。” 他诧异地注视她的神态,恍然明白,顿时笑出声,“呵呵呵…小予真是聪明。” 她收起刚刚戏剧的模样,挂上笑容,“呵呵心情好了,效率翻倍。” “呵呵小予说得是,值得采纳。” “不用对自己太苛刻了,天子脚下,有恃无恐。”她对上他的视线,随口说出这句话。 萧砚舟眼底瞬时闪过一道复杂的光,扬眉,勾勒唇角,“那,岂不是天子只能任劳任怨了?” 她摇头否认,“皇帝陛下更应该注意才是,不然会生病的。” “生病?皇宫不是有太医日日为陛下诊断嘛。” 她望向清澈的湖水,坐在一旁,“是心里会生病。” “心里生病?那是什么?”萧砚舟不解,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是,人的心情就像一根绳子,若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迟早会断掉。” 她如沉浸在湖水中的黑眸望向他,收起了刚刚的嬉闹,从而被一抹道不明的认真替代。 “既是万人之上的帝王,无论是责任还是压力,都远远要大于普通人。” 不知为何,他自然而然被她眼底的沉浸,安抚原本焦灼的心。 “那,小予认为该如何调整,怎样才能避免?” 她却向他提问,“舟公子觉得今日开心吗?” “有小予带我游玩,很开心。”萧砚舟坦言。 这是他此生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欢乐,没有身份,没有芥蒂。 “那明日想起今日的游玩,会觉得开心吗?” “会。”这种欢乐或许会持续很久。 她再次扬起笑脸,“一次和多次或许没有太大区别,我们总是把焦虑,愤怒,悲伤停留在心里,只要留存欢乐,就会有希望。” “因为,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实现希望中的场景。” 她柔和的声音恍若泉水,包裹住他,“真的会吗?” “要相信会,相信,就有希望。” 为何这十来岁的小娘子,竟会有如此感悟,而这种感悟绝不是一朝一夕,更像是在心底沉淀已久,最终得到的答案。 她站起身,转向他,“舟公子,很开心能和你游玩,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听见她要离开了,他竟觉得不舍,“小予,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你?” 她垂眸思索,“若下周这时,我们能够在次相遇,我便同舟公子游玩可好?” “呵呵小予还是这般神秘。” “呵呵,这样不更有意思吗?” 她微微俯身点头告别,“舟公子再见。” “晚安小予。”他同样低头回礼。 他视线紧盯着离开的她,逐渐加深,“跟上去。” “是陛下。”贺一立马让暗中的侍卫紧跟她的脚步。 她的话语像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久久无法平息,他想要得到她的所有消息,了解她的一切。 …… 青予在返回的路上,却不知此时幻香阁早已乌云密布,怒气弥漫。 就在这儿之前,萧言卿办完公事本打算直接回府,犹豫之际还是悄悄来到幻香阁。 不知为何,明明才过两日,如今她不在府中,总觉得心绪躁乱,无法平静。 “殿下。”花娘没想到他会来,些许诧异。 “她人呢?”他直接询问。 “回殿下,应该在屋内休息。”花娘立马同他来到她屋前。 他打开房门,迎接他的却是空无一人。 “在房里休息?!”他质问的话语瞬时变得寒冷无比。 花娘愣了愣,探头一看,留意打开的窗户,顿时明白。 这青予姑娘一定又跑出去玩了!这下完了! 他顿感不妙,心底的焦灼戛然而起,难道姜酌把她带走了?! “千云!” 千云也心惊胆战,连忙召集看守她的暗卫,可得到的消息,都是没见她出门。 花娘看事情愈发不可收场,只好开口坦白,“殿下…青予姑娘应该是出去玩了。” 他一怔,眉梢一拧,“玩?!” “是…是的殿下。” 瞬间,怒火冲冠,这女人的听话都是装的! “她经常这样?!” 花娘赶紧安抚,“也没有殿下,只是偶尔,每次都按时回来的。” “看来孤对她是太容忍了!” 竟敢偷偷跑出去?!还让花娘为她隐瞒?! “下去吧!” 他没好气赶走所有人,走进她的房屋。 看来他今天要好好惩罚她! 青予从后回到幻香阁,思索刚刚的情况,男人的状态,身边隐藏的侍卫,为此她故意提出上船,果然在船只不远处监视他们。 还有提到皇帝他脸色明显有差,而且他对自己的身份恐怕也有怀疑。 若不是皇室,也和皇室脱不了干系。 究竟会是谁呢?和萧言卿给她的感受也有相同的地方,难道是… 她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推开门,或许过于专注,完全没有留意房里的男人。 “去哪儿了?”这突如其来压倒性的嗓音,吓得她浑身一惊,从头凉到脚。 她诧异地回头看向他,“殿下?!” 脑袋一懵,完了!被发现了! 怎么这么巧?!萧言卿怎么来了?! 他一眼看出她脑中所想,“怎么?孤来得很不巧?” 话语间他迈步向她靠近,连同周围冷却的气息压迫在她的身体。 第87章 惩罚她 “没有…”她低声嘟囔,毕竟是自己偷跑出去,难免有些心虚。 “去哪儿了?老实交代!”简洁的话语是怒火压制得沉重。 她小心低语,“恩…去玩了。” “一个人?” 她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隐瞒他会看出来,要是知道,他会不会更生气…那么之后的计划… 见她竟还迟疑不想告诉自己,心中压制的火顿时被点燃,转眼他又告诉自己,自己不能生气,至少要听她把话说完。 “是…” 可听闻这犹豫不定的回答,分明是糊弄他。 他拽住她的手腕,用力拉过,她也硬生生撞进他怀里。 对上他被怒气占据的眸子,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她没有挣脱,找机会解释,“本来是…但是…” “还有谁?”他直接打断。 “我不认识他。” “不…不认识?!你和他一起游玩?!” “男人?!”他发出质疑。 她弱弱吭声,“恩。” “姜青予!孤不在,你就是这么听话呆在幻香阁的?!”他彻底恼了。 “哪有,就这一次,只是游玩,没做什么。”她解释,一共都没出去几次。 他隐忍地抿直了唇,“你还想做什么?!” “我…” “看来孤是太放纵你了!” 她赶紧措辞,“我只是想去玩玩…你们又没时间陪我…” “真的只是这样?”他怎么一点都不相信。 不知又是个什么男人!自己是不是就不该让她再继续呆在这里。 “说吧,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每句话!每个字!”他双眼紧盯她,他全部都要知道,他不相信她的目的只是这么简单。 她对上他的眼,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她无法预测他下一步的举动,在如今的情况,什么都有可能。 不知为什么,今日的他,有种脱离她控制的不妙。 她咬了咬唇,“殿下松开我…我在说。” “不行!就这样说!” 这女人还想和他谈什么条件,或许只有靠近她,才能看清她的内心,摸透她的真实想法。 他虽拒绝,但拽住她手腕的手,还是不自觉收了力。 见如此情况,犹豫后还是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不过,自然省略了些话语,及动作上的细节,光是这样,他已经气得不行。 当然,还不能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宫里遇见的那位。 …… 萧言卿听闻她的话,虽没有什么越界之举,可那男人话里话外分明对她有意思,还一起坐了船,观赏烟火。 刹那间,一抹极其暧昧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里,宛如下一刻他们就要拉手约定终生了。 难不成…她也对那男人有意思?!不然为什么要同意… 此时此刻,思绪万千,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完全无法阻止。 他松开她的手想要冷静,不断告诉自己,这都是猜测,更是防止自己恼怒而伤到她。 “还有呢?看完之后呢?” 继续追问的他,见她垂眸迟疑,半天说不出答案,这分明想找借口骗他! 他再也无法抑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靠近对视自己的眼。 “姜青予!不许撒谎!” 被他这么逼迫,只好说出接下里的话,“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见。” “你和他还约好了?!” 她立马摇头否认,“没有!” “没有?”他显然不信。 她小声嘟囔,“有缘自会相遇嘛。” “你!” 他被气得不行,左手圈住她的腰,一怒下一口咬在她的左肩上。 当牙齿触碰她皮肤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麻木呆滞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咬她?他居然咬她?!为什么?! 片刻,直到他满意,唇齿在渐渐松开她的皮肤,在她耳旁留下两个字“惩罚”。 她眨眨眼,对上他的眼眸,似乎难以相信刚刚发现的事,他刚刚居然咬她了! 他视线从她眼眸转向被自己留下印记的皮肤,他知道是自己太过分了,可为什么,他就是很生气。 看到别的男人靠近她,他都快疯掉!更别说她和别的男人单独待在一起,怎么办?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缓缓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圈绕在腰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一同转为搂抱。 “还乱跑吗?” 她呆呆地摇头。 “知道现在有多危险吗?还敢一个人出去乱跑。” 她垂下头没有啃声,一副端正认错的态度,这也彻底缓解他心中压制的怒火。 他沉沉叹了口气,“万一出什么事,孤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知道,更不可能赶回来。” “抱歉。”她黑瞳闪烁歉意的光,轻柔的嗓音又让人觉得委屈。 “不是要你道歉,而是…” “别瞒着孤,好吗?” “好。”她答应了,可她知道,她根本做不到,她必须要掌控这所有的局面。 他松开搂抱她的双手,拉过她,示意她坐下。 他打开柜子拿出里面存放在药膏,俯下身,为她肩膀上的伤,上药。 这两排深陷的牙印,咬得可不轻。 “疼吗?”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乖乖坐在那里,“不疼。” 看向他圈围自己的身体,仿佛能感受被他包裹的气息和温暖,还有传达到耳旁的心跳声,很安心。 不过,他的心跳得好快,是因为刚刚太生气了吗?还是因为现在这样… 迷茫中她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在他英俊的脸庞。 虽说那位舟公子容貌也很优越,不过,她还是更喜欢萧言卿,眉眼中渗透的冰冷,高挺的鼻梁,还有…精巧的唇… 恩?他心跳怎么越来越快了… “姜青予!”他突然重声叫了她的名字,掩饰被她看得加速跳动的心脏。 她一愣,连忙别开头。 他抿了抿唇,放下药膏,捏住她的小脸。 “不准用刚刚的眼神看别人。” 她眨眨眼,那双明眸顿时有些无辜,刚刚明明什么也没做。 不过,她还是决定唯诺应声,“好。” 见她听话,这才松开手,他现在真是愈发肯定,自己要是放任她,说不定哪天就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 另一边坐上马车的萧砚舟正等待侍卫来汇报她的情况。 “陛下。”侍卫们跪伏在地。 此时从马车内传来他沉稳却隐忍期待的声音,“说!” “小娘子进了幻香阁。”侍卫如实汇报。 “什么?!”他顺势撩开轿帘略微惊讶。 “你确定没有看错?” “是陛下,小娘子很聪明,绕了好几圈才回的幻香阁。”侍卫道出刚刚跟踪的情况。 他诧异的神情转为明朗的笑容,看来她果真不是普通的女人。 “她发现你们了?” “属下特意留了心眼,并未发现。” 听闻,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的状况,看来不是巧合,是猜到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呵呵,小予真的很聪明。 幻香阁,下次再见了。 第88章 连环计 萧言卿同她上完药,花娘趁机送来茶水,确认她无事,便也放心了些。 青予同他喝着茶水,他也没有说话,明明很晚了,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殿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见他没怎么生气,便开口询问。 “没事就不能来吗?”本来确实没有,不过他现在更不能就这么走了。 “没有。”当然不是,她很开心他能来,只是,好奇他的理由。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转眼看向她,“孤需要你做一件事。” “好。”她直接爽快答应,并且很是期待。 见她又是这般,问都不问就答应了,总觉得心里被什么情绪牵扯。 “孤要在姜酌身上得到一件事。”接下来他道出需要实行的计划。 她听闻,若有所思,这个计划很好,只是… “殿下,如何才能引姜酌出现呢?” “这就得靠你了。”他坦言,她一定比自己更清楚,如何才能引姜酌自然而然入局。 她垂眸,思绪在脑中盘旋,光让姜酌来还不行,还要让他自己来… “让他以为这个局…是他掌控的…”猛然灵光一现,心生一计。 她微微扬起唇角,“殿下我有办法了。” 两人交换意见,他安排,“就按你说的办,明日实行。” 她点点头,不过,万事总不会像预料之中那么顺利。 “殿下,约定一个暗号吧,以防意外。” 他看向她的眼,示意她继续。 “那就…殿下,晚上好。” “这么简单?” “恩,越平常不过的话语,越不会被怀疑,只要我说出这几个字,就说明有意料以外的事发生,需要注意有危险。”姜酌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他们必须一再小心。 “好,孤会提前安排好人护你周全,不必担心。”他再次叮嘱她,示意她放心。 这次不会再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商讨完已经很晚了,他起身准备离开,“快去歇息了。” “殿下。”她起身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 她思索后,有些在意,“殿下会担心自己所看到的吗?” 他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她看向自己的眼,却有种道不明的柔光。 她补充,“亦真亦幻,会担心吗?” 这一刻他或许明白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只是,她是在意自己的看法吗? “以前会,现在已经不会了。”这是他心中最真实的答案,至于理由,他也说不清。 “快去睡了。”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夜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对她来说,是一个冒险的举动。 不是计划本身,而是萧言卿对她的态度,若因为这次虚伪而真切的伪装,让他失去对自己的依赖,那么,她又该如何把控他的心。 可是,她不能不做,这是换取姜酌信任最好的计划,更不能用她和萧言卿的命来赌。 这场戏,她必须演。 …… 翌日一早。 “花娘,把那位客人安排在明日。”青予交代花娘。 “是之前你说留意的那位公子?” “没错。” “好,我这就让人安排。” “还有今晚。”最重要的开端。 “好,殿下已经告诉我了,晚上听从青予姑娘的安排。” 他们的作战计划,已经正式开始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唯有各个花楼还剩照映房屋的火烛,交谈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 此时一间看似宁静的房屋也是同样,青予拿着手中一支火烛,来到一间房屋,花娘已经在里面等她。 “花娘。”青予微微俯身。 “青雾姑娘过来坐吧。”或许是深夜,花娘也刻意压低声音。 青予迈步走进,放下手中的火烛坐下身,“花娘这么晚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青雾姑娘还记得…之前与殿下有约吗?” 青予听到这个消息像是愣住,迟迟没有反应。 房屋内传来花娘的叹气声,“我知道青雾姑娘和殿下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可你也知道,他不是别人,是当今最有势力的亲王,若是别人我倒还能推脱一二。” “可…” “青雾姑娘…我也是无可奈何。” 花娘轻言细语劝说,紧握她不安的手,安抚她。 “花娘…我…我明白。”光这几个字,她似乎用尽所有勇气。 “幻香阁对我有恩,我不会弃你们不顾的。”说完这些,青予哽咽隐忍的泪水涌出眼眶。 花娘伸手擦拭她脸颊的泪水,“后天晚上,殿下要来见你,我知道,青雾姑娘一直以来最懂事了。” 或许有花娘的谅解和宽慰,她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哭出声。 “花娘…我还是好怕…” “怎么办…我害怕…” “没事的,没事的…”花娘一次次安抚她,轻抚她的肩膀。 “这是幻香阁,殿下不会杀你的。” 她擦了擦脸颊的泪水,明白似的点点头。 “做好准备吧。” “好。” “记住,别声张。” 花娘交代完后,她擦干泪水,拿着手中的火烛退出了房间。 走在长廊上,她隐约察觉后面消失的身影,那双褪去胆怯的眉眼,浮现凌厉如刀的血光。 听到消息的侍卫火急火燎赶回姜府,却不知,这一切都在他们计划之中。 侍卫向姜酌禀报了这一切,姜酌直接从床榻上坐起身。 “你确定没有听错吗?” “是阁老,就在后天晚上。”侍卫再次肯定。 姜酌眉眼压低,立马警惕起来,“她答应了?” “听小姐和花娘的交谈,是不得已才答应的。”侍卫向他解释。 “不得已?” “是,小姐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哭了,虽然害怕,但因畏惧骁王还是答应了。” 姜酌眼底布满阴沉的寒光,斟酌后挥了挥手,“下去吧,继续监视。” “是阁老。”眨眼间侍卫退离房屋。 “夫君,出什么事了?”床旁边的女人朦胧中坐起身。 “萧言卿出手了。” 女人总觉得难以置信,“那姜青予答应了?” “她不得不答应,看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些志气和脑子。” “姜青予向来胆小软弱,这点和她母亲一模一样,不过说要是头脑和志气,她母亲确实有。”女人认为,或许是经历了这些,成长了。 “你也觉得姜青予没什么问题?”姜青予询问女人。 女人微微扬唇,“妾没有见过她,还不敢确定,若夫君担心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试试。” “说的有理。”姜酌点头,在心中盘旋接下来的计策。 女人纤细的手臂挽住他,“不早了,夫君还是快歇息吧。” 第89章 以人入局 昼夜交替。 今日迎接的客人花娘已经安排在相应的位置。 她琴舞过后,正在内与客人侃侃而谈。 “青雾姑娘的舞技真是越发精妙了。”这位公子不经拍手赞叹。 青予手中的团扇再次转了一转,带着魅惑人心的笑容,看得男人心潮澎湃。 “呵呵公子真是谬赞了。” 虽说她的身份没有正式被公布,但因畏惧她背后姜府及宰相这个位置,也少了很多客人。 不过更是有人看到这其中微妙的利害关系,及隐藏的价值。 既然身为姜家的女儿,为何幻香阁依旧敢留下她,说明这幻香阁背后也是位位高权重的人。 就算流落青楼,也是一位响彻永清城的红人,她的身份地位,才华和聪慧,自不可估量,若是能把她娶到手… “真是好奇,不知是什么样的才人,才能配得上青雾姑娘这样有灵力的女子。”公子笑着打趣,却无法掩盖话语中的目的。 近几日,见过她的客人,聊天的话题都有意无意引向这方向。 “呵呵,若能遇到有缘人,遇到倾心相付的人,我也甚是期待。”她纤细的手指把玩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青予自当知道如何化解,若有利用价值的人,她定会一再留悬念,因为没有她准确的答案,没人敢枉然出手。 而他们就这么欢声中对答,赫然,她视线锁定在屋外晃动的身影,她知道,他们来了。 “今日客满,现只有偏内侧的房屋,可能稍微安静一点儿,望公子不要怪罪。”花娘培养的贴身女儿已经把他们带到她旁边的房间。 这是她特意要求的,她要让姜酌知道,是因为失误才把他们带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无碍,今日也没有提前告诉花娘。”姜墨同身后衣帽遮盖的人落座。 “不过,怎么没见花娘。”姜墨询问。 “抱歉公子,花娘今日喝了些酒,在小屋休息,需要我帮您叫花娘吗?” “不必,我想问问,青雾姑娘可在?” 女人明显有些紧张,“青雾姑娘…应该在接待客人。” “好,你先出去吧,没有招呼不必进来。”姜墨挥了挥手。 “是。”女人这才唯唯诺诺退出去。 “阿爹,她说姜青予正在接待客人,要不,我让人去内侧打听?”坐下身的姜墨询问一旁父亲的意见。 姜酌掀开斗篷的帽檐,正深思熟虑接下来的计划,突然,隔壁传来细微的对话引起他的注意。 “阿爹我…” 姜酌立马伸手打断姜墨的声音,并向他示意对面的房屋。 见状姜墨也顺势安静下来仔细聆听,顿时分辨出这声音对应的人。 姜墨睁大眼,压低声音,“阿爹,是姜青予。” “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姜酌想起刚刚那女人的神态,想必不知道他们与姜青予的关系。 而房屋另一侧的青予,已经开始把控这场游戏。 “公子今日心情似乎真好,是有什么好事吗?”她起身为男人增添茶水,举手投足间都是向外扩散的魅力。 “呵呵青雾姑娘真是好眼力,怎么不说是因为难得能见上青雾姑娘呢?” “呵呵,公子又打趣我了,若能在公子情绪上锦上添花,那才是最好的。” “呵呵呵青雾姑娘这口才…” “不过确实是有好事,之前同青雾姑娘提起的故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真的?”她顿时一喜,恍然这件事如同是自己的烦心事。 男人微微扬眉,喜悦但又有少许惊讶,“青雾姑娘还记得?” “那是,上次说张三同李四…”她没有丝毫磕绊把那个故事重新复述一遍,名字自然是官场中人习惯的代称。 “真是太厉害了青雾姑娘,都那么久了,你都记得?!” “是阿,真是奇怪,一见公子就想起来了。” “那,是如何解决的呢?” 男人立马感慨激昂讲述主意能有多妙,可这故事及处理方式,在旁人听起来没有特别引人,可这在姜酌看来就完全不同了。 “阿爹,他们聊的内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姜墨自然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 “他们说的是朝中的事。”姜酌一语点名。 “朝…中?!”姜墨更是难以置信,他没有参与朝中事务自然不明白。 这明明是上个月吏部才交出来的政务负责人选,他记得这件事是交给了吏部中郎全权负责,而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大儿子。 “公子真是厉害。”听完处理方案的青予不禁赞赏。 男人却连忙否认,“哪是我厉害,若不是青雾姑娘的提点,这得罪人的事可真不好解决。” 他当然同父亲商讨,想了多种方案,都不可行。 “我都记得青雾姑娘说的,评估考核,选拔需求,最后根据想要达到什么结果而定,才去分析适合人选,这完全按照能力去评估。” “这样公开,不拉帮结派,既是对选拔人的肯定,更是要告诉大家,这与人情定事毫无关系,就算有人不满,他也无法提出更好的意见,只能接受。” 男人道出她对他讲解分析的要领。 “和青雾姑娘交谈,豁然开朗,我一直很好奇,青雾姑娘是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吗?” 她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公子太抬举我了,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可不管是实行者还是旁听者,这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提点,若不是深究过,怎么可能一时间从脑海中得出答案。 对姜酌来说,更是不敢相信的这竟是他瞧不起的三女儿。 他在心底嘀咕:不可思议,这个女人…居然都能轻而易举插手朝廷的事,还能出面解决。 半晌,结束后的青予从屋内走出来。 可没走几步,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猛然一惊,正是姜墨。 还未等她开口发问,姜墨已经在她耳旁留下不容拒绝的命令。 “阿爹在等你,跟我过来。” 惊讶之余,她咬咬唇,垂头跟在姜墨身后。 走进房屋,抬眼留意正坐一侧的人。 “阿爹。”她拽着手指,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姜酌嘴角挂着和蔼的笑容,可眼底却如沉入湖底般寒冷,“青予过来坐吧。” 彷徨中的她沉了沉气,“是阿爹。” 她规规矩矩在对面落座,“阿爹怎么在这儿?” 姜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这些日也不见青予回来,所以,过来一趟。” 她垂眼,抿了抿唇隐忍之前的悲痛,“之前一直在养伤,近日才开始接待客人。” “青予可还在怪阿爹?” 姜酌惺惺作态的关切在她眼里真是恶心至极,奈何她演技太过精巧,看不出一点破绽。 她仅仅是叹了口气,直奔主题,“阿爹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状,姜酌也不再拐弯抹角,“明日,骁王要来见你是吗?” 她故作诧异,“阿爹怎么知道?!” “阿爹还知道,你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 碍于姜酌说出实情,她顿时红了眼,泪珠在眼眶打转,垂下头,因畏惧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这期间姜酌一直审视她的神情,胆怯畏惧,无处可藏。 第90章 她的亦假亦真 “阿爹可以帮你。”姜酌突然开口。 她怔愣中望向姜酌,仿佛不太相信,“我见他已是必须要做的事,又能怎么避免?” 姜酌轻笑,“青予,你只需…” 闻言,她恐慌地瞪大双眼。 “阿爹要在幻香阁杀了他?!” “没错。” “可…可是,他最有权力的亲王,势力仅次于帝王之下,这…怎么可能?!”她在惊恐中喃喃自语。 “别怕青予,你只需要把他引入幻香阁,让花娘按你的要求安排位置,剩下的,交给为父就好。” “可…”青予眉头紧皱,很是为难。 “青予不是怕他吗?为父替你解决这个难题。”姜酌三言两语得安抚顿时说服了她。 在姜酌看来这就是简单得不用费力的事,她只好答应。 等她离开后,姜墨这才开口询问。 “阿爹,您真的要杀萧言卿吗?”姜墨总觉得不太可能,若阿爹想动手应该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姜酌勾勒唇角,眼神透露阴险狡诈的光,“萧言卿现在根本不能动。” 姜墨茫然不解,“那阿爹为何?” “既然姜青予能够变相参与朝廷的事,我们必须确定她是否还有别的目的。” 姜墨恍然醒悟,“阿爹是想看姜青予听不听您的话,会不会服从安排?” “没错,对萧言卿来说,姜青予这么大一条鱼他一定不会放弃,所以,我们必须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如果萧言卿掌控了如今的姜青予,那就可怕了。 “原来如此,阿爹真是高明。” 萧言卿向来生性多疑,如果姜青予借机引他上钩,那么之后,萧言卿绝对无法再相信她。 不过,姜酌总觉得这样还不够。 …… 深夜,她在房屋中喝着茶水等待花娘,褪去所有伪装的她,仅剩冷静淡然并存的沉稳。 “青予姑娘。”花娘推开门。 “先坐吧花娘。” 花娘微微点头,目光下意识停留在她脸上,而她与平常无异,根本看不出这两日发生的变故。 “殿下让人来传信了,计划照旧。” “好。”她应声。 花娘都不经佩服,根本无法相信那日哭哭啼啼的小娘子真是她伪装的。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别说男人,就连她见了都不惜为此心疼。 她宛如一团迷,仿佛随时会切换自己的状态去面见不同的人。 “花娘已经见了姜墨了吗?”她想起,既然是谎言,那么必须完善每一步。 “恩,都按照青予姑娘说的做了。” 她也绝对是策划谎言的高手,毫无纰漏,无懈可击,花娘也同样敬佩殿下,居然驯服了这样的女人。 在花娘看来,驯服葵月是救命之恩后的情谊,那么她呢? “花娘,明日将更为重要。”她的声音打断了花娘的思绪。 “青予姑娘请说。” 接下来,她道出花娘明日需要注意安排的所有细节。 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最终的成败就在明日了。 骁王府。 没有她在,骁王府恢复日常的冷清,渗人。 萧言卿已经安置好明日撤退的计策,萧文述一直在旁边听闻兄长的决策。 “哥,青予真的不会有危险吗?”萧文述仍旧无法平息心中的紧张。 她竟然又要见姜酌和姜墨,还好是在幻香阁,至少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 “放心吧,计划很成功,这次孤在她身边,不会让她有事的。”他低沉的声线倏然多了几分阴冷。 在他面前,若姜酌还敢动她,那便是他的死期,不过… 他目光转向萧文述,淡然中又多了份无奈的微妙,“是孤被引诱入局,怎么不见你担心孤呢?” 萧文述赫然醒悟,“对噢!” 随后又是一笑,“我哥是谁阿,我可不信姜酌有那能耐和胆量。” “嘴贫。”他这兄长的地位,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萧文述倒是扬唇一笑,兄长的恐惧他可是切身体会过,无人能敌。 就算是陛下,也不敢与他硬碰硬。 …… 夜幕降临,微风轻拂,湖水泛起沉沉涟漪,树叶的清香掺杂着湖水的凉爽,从窗户跃进,吹动她编织的发丝,划过被胭脂修饰的皮肤。 侍女们正为她梳妆打扮,穿戴衣裳配饰。 她做好万全准备朝他所在的房屋走去,似乎有他在,一切都不一样。 可还未到,一双粗大的手,瞬间把她拉到黑暗一角,捂住以防她叫出声的嘴。 直到她从惊慌中看清背后的人,男人才松开手。 “阿爹?!”她些许诧异。 姜酌不是在安排好的房屋,他怎么出来了? “青予,还有一件事,阿爹需要你去做。”姜酌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她不解,“阿爹还有什么吩咐吗?” 此时,姜酌在她耳旁道出她必须要做的事。 她瞪大双眼,“下毒?!” “父亲是要我下毒?!我…我做不到的…他一定会发现。”她连忙摇头否决。 “当然不是,为父只要你让他喝下去。” “喝下去…”她喃喃重复,复杂的情绪不知该如何抉择。 “没错。” “有毒的茶水会送到他面前,只要看着他喝下去,这么简单的事,你一定办得到。” 姜酌抓住她的手臂,字字句句看似鼓励,实则在告诉她,她没有拒绝的选择。 “为父会护你周全,去吧。” 在她反应之际,姜酌已经转身离开。 她不受控制地拽紧拳头,气息也在焦灼的情绪下变得急促不稳。 下毒?!姜酌是在试探她?!她该怎么办? 片刻,花娘终于见她过来。 小声道:“怎么才来?快去!殿下已经在等你了。” 花娘打开房门催促般将她领进去。 身后的她仅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头。 花娘带着她赶紧行礼,“殿下,青雾姑娘来了。” 萧言卿没有说话,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她抿唇,视线移向他面前的桌子。 果然没有茶水,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又看向房屋另一侧,姜酌在那里!她已经没有选择了!无论如何这场戏都将继续下去。 她沉沉叹了口气,柔声无法控制的胆怯,“殿下,晚上好。” 看似无常的他,心猛然一顿,是这个暗号! 看来这个姜酌真是老奸巨猾。 “殿下,花娘就告退了。”花娘俯身示意。 他随意挥了挥手,花娘便退了出去。 门被掩上后,她一直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他视线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她的恐惧尽收眼底。 “没想到当时如蝼蚁的姜青予,现在想见上一面竟还要花费一些功夫。”他嗓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如泯灭一切的恶魔在与她对话。 她不受控地咽了咽喉咙,“不知…殿下见我是想做什么?” 轻颤的话音,还有吓到不敢靠近的肢体,这让他想到了最初遇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此完美的“谎言”足以骗过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