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修传》 0001章 金仙历劫转九世 “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少爷!是个少爷!“ 一个中年妇人尖利的声音,像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将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原承天唤醒。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围在身边的仆妇丫环穿着虽不算华丽,倒也齐齐整整,他暗暗松了口气,起码这次重生是不会饿死了。 这是原承天的第九次重生,也是他的最后一次了。 第一世时,他花费五千年时间修行,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名列仙籍,位列仙班,成为昊天境中又一位金仙,没想到却在与魔界魁神的争斗之中,误毁了飞升之殿,绝了天下无数仙修之士的飞升之念。 由此降下天劫,罚原承天轮转九世,尝遍世间苦难。此之为九世轮回之劫,在九天诸境百万天劫中属最高等级。 虽遭此无上天劫,原承天心里倒也坦然,身为金仙岂有不经大劫者,他的仙界同僚,无不遭遇过种种大劫,想与天地同寿,哪有那么容易? 就此重生于世,就算是原承天的第二世了,没想到这一世刚出生时遭一把锈剪剪破脐带,不到三天就遭夭折。此之为利刃加身劫。 第三世时,原承天刚刚满月,家乡突遭洪水,全家老少,死的一个不剩。此之为洪水滔天劫。 第四世时,原承天于抓周当日,忽然大震来临,以致房倒屋塌,满屋宾朋死了大半,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小小的原承天。此之谓天崩地裂劫。 第五世时,原承天总算挺过周岁,却不想三周岁时,因邻家顽童放火烧了谷草,火势迅即蔓延,半个村庄都化为乌有,但这场火灾却只死了原承天一个人。此之谓烈焰焚身劫。 第六世时,原承天幸运活至五岁,眼看身体逐渐长成,就要开始修行时,其父携家人买舟入海,欲去某岛就任县令一职。结果船到中途,竟遭遇海上巨寇,全船上下尽皆吃了板刀面被抛入海中。此之为跨海横死劫。 第七世时,原承天奇迹般长大成人,但他的体质却为凡体,无法修行,虽然他满脑子都是修仙要诀,无上妙法,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庸庸碌碌度过此生。此之为凡体无修劫。 第八世时,原承天逐渐上升之命数再次沉入谷底,出生后堪堪过了两年。是岁大饥,人相食,出生于一家农户的原承天虽没被人吃掉,可也半月无食,就此活活饿死。此之谓饿殍当身劫。 如今这第九世重生,已是原承天最后的机会,他若不能重踏修仙之路,他第一世的五千年修行就算白白作废,从此丧失所有前世记忆,与绝大多数生灵一样堕入无尽轮回之中。 是以就算托生富家,再无饥寒之忧,也并不值得欢喜,若无仙基,他的余生最多也不过数十年寿命。怀着忐忑之心,原承天往左臂望去,雪白的手臂上赫然有三点胎记,分别为日月星之形,原承天这才放下心来。 在他被打入轮回时,原承天用毕生修为,将三件最得意的法宝打入体内,这三件皆是昊天之宝,各具无上威能。只要原承天能顺利踏上仙修之路,就可利用这三件昊天之宝,重修昔日诸般无上大法,再次飞升昊天境,就此功德圆满,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只是此三件昊天之宝,凡体却不能显现,如今三宝标识宛在,自然说明此身已具仙基,可修长生之道。 此时一位满脸喜气的锦服老者在众仆妇的簇拥之下,颤颤微微来到原承天的面前,将原承天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这种父子亲情对一直保有前世所有记忆的原承天来说,自然有些别扭,在他的心目中,他的父亲仍是第一世的那一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过面前这位老者的血脉毕竟已经融入自己的体内,对他的感激之情,也并不比第一位父亲稍减。 原承天暗道:“这就是我今世的父亲了,没想到却这么老,不知道他能不能将我抚养长大,只要他能养我到六七岁,我定保他来世做个安乐享福之人。” 具有仙基的人初修年龄因人而异,一般来说,五岁至七岁时,灵窍已开,就可以开始修行了,只要一旦能真正修行,原承天自是什么也不怕了。 再往床上望去,床上的妇人也有四十余岁了,生得瘦瘦小小,一脸的病容,原承天心里叹道:“我今世的母亲也非长寿之人,我能不能顺利长大,却也难说的很。” 没过三天,原承天已大致探听清楚周遭一些事情。 原来今世托生于天梵大陆,天梵大陆在凡界七大陆中最为广阔富饶,原承天第一世时也曾来过这大陆几次,算得上是重回故地了。 所托生之家是天梵大陆大陈国青阳府白川县当地富户,主人姓刘,名富贵,正妻死去多年,续弦刘王氏,就是原承天的生母了。 刘富贵正妻并无所出,刘王氏早年产一子,三月夭折,自此得了弱症,吃药比吃饭还多,如今隔了二十多年,却奇迹般的生下了原承天,刘富贵夫妇二人自是欣喜若狂。 转眼已是满月之期,正在全家欢喜之际,体弱多病的生母刘王氏终于没能撑得过去,大叫一声“善待我儿。”后,一命呜呼,就此与原承天别过。 原承天伤感之余,更担心父亲的身体,父亲今年已有六十多了,原本就是多病之身,再加上哀情伤体,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没想到父亲牢记母亲临终之言,没过几日就收拾起哀情,身体竟一日日硬朗起来,他还给原承天请了位乳娘,衣食住行,皆细心备至。 总算安安稳稳过了三年,原承天扳着指头计算,以他今世的体质,最多再过两年,就能开始正式修行了。 而他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一旦能够修行,第一件事就是炼制一炉丹药,让父亲吃了,也好长命百岁。 这一日原承天心血来潮,提了枝笔在书房里习字,仆人见了,自然以为原承天是在玩耍,也没当回事,不想转眼之间,原承天已在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下十个大字:开灵,凝真,固玄,羽化,长生。让一众仆人看得目瞪口呆。 刘家少爷不教而学,三岁便能习书的消息不胫而走,立时在当地引起小小的轰动,甚至连县太爷也被惊动,亲自登门探访,说了通“天生奇童,保佑我皇千秋万代”之类的话。 只是问起原承天纸上十字的意思,原承天却是微笑不语。 其实这五个大字,就是原承天将要在凡界修行所要经历的五大境界,这其中,开灵之士被称为灵修,取其灵窍初开,能吸纳天地灵气之意。 由此推开来,达成灵修其后四大境界者,分别被称之为真修、玄修、羽修、仙修。 灵修真修玄修各有九级境界,合为二十七级,羽修仙修各有三期,分别为小成、中乘、大化。是以一名修士从入门修道到飞升昊天界,共要经历五重二十七级六期,每进一步,都难如登天。 然而对原承天来说,只要他开始修行,借助他那三件昊天之宝,虽不能说视修行如草芥,可也如顺水行船,一去千里。 与县太爷的应对虽不算满意,可原承天的名声仍是传了开去,原承天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有了县太爷亲自探访这桩事,他在家中更受重视,那些奴仆照料起来也更用心一些,庶几没有夭折之劫了。 转眼到了来年春季,不想时疫爆发,自县城到乡村,染病者不计其数,郎中大夫束手无策,一时间病死者不计其数,一些村子甚至已是十室九空。 原承天心里盘算,他自历劫转世以来,五行之灾已经历了金水火土四行,独缺了草木之劫,而世间绝大多数时疫,都是因为*处置不当,草木腐变,致使瘟祸流行,想来这场时疫,就应在此劫上了。 在未修行之前,原承天的身体与凡人无异,只要染上疫病,几乎就是必死无疑,难不成这次重生,竟是病死于此疫? (完本此作是为在下的一大心愿,故而无论情况如何变化,无论病痛参商,无论收入高低,无论读者数目,都必将完本。诸位书友若有此心,能伴我一路同行,则感激不尽。) 0002章 稚子悬壶动八方 原承天不想坐以待毙,他熟知世间千万种丹药之性,开一张治疗疫病的药方自然不在话下,唯一担心的是,他一名四岁孩童配的药方,又怎可能有人信? 虽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原承天也总要试一试。他回到书房,不假思索一挥而就,一张可治世间所有疫症的药方就此出炉。可他将药方交给仆人,令他们速去药房配置时,仆人们却一个个笑的腿软。 一名叫王大的仆人最是忠厚,好言道:“少爷,你虽是神童,可那开方治病岂是玩耍的事?少爷还是想想今晚吃什么才是正经,厨房上刚派人来问呢。“ 原承天不肯放弃,道:“求求你们,去请一位大夫来,把这方子给他瞧瞧,是好是坏不就都明白了吗?“ 以他第一世金仙的心气,这种求人之事原本是绝做不出来的,好在他第七世时,以凡人的身份渡过一生,凡人种种性情已是惯熟了,所谓事急从权,纵是说些软话心里也能安然。 众仆被人央求不过,只得拿着方子出去了,但哪个会去信一名四岁孩童的话,真的去找大夫验方子?不过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一摊手,说是大夫看过了,方子不能用。 原承天心里叹息,只恨他被众仆看得牢牢,不可能亲自出门配药,何况就算药方被大夫验过,那些凡人庸医,也未必肯信,唯今之计,只有另想办法了。 半个月之后,疫病闹得更加凶了,原承天身边的人也终于有人病倒。再过了数日,原承天也未能幸免,刘富贵虽是走马灯似的请医诊治,可原承天的病情却越发沉重了,眼看着也就是两三天的事了。 刘富贵自是哀伤之极,哭得泪水都流干了,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刘家见事不妙,连二人的后事都已准备停当,就只等着父子二人咽气。 这一日,原承天正独自躺在床上,因他病的甚重,身边连名仆人都不敢留下。回想这九世历劫,苦难经历了无数,可到头来,却还是这般下场,修行之艰,竟至如斯! 最可笑的是,自己身怀惊天动地的昊天之宝,胸藏世间包罗万有之学,却丝毫也得不到施展,若是就此死去,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忽见王大手里举着张白纸兴冲冲的跑进房来,扯着嗓子大叫道:“少爷有救了,少爷有救了!” 原承天心中一动,莫非他的那个办法竟真的有效了? 王大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帖子,众人急忙围过来观看,有识字的大声念道:“救苦济难,仙家本分,开方施药,亦是修行,方今天降时疫,遂使兆民困苦,我有仙方灵丹,怎敢藏之深府。凡受此谒,照方施行,定无虞矣。“ 正文之下则是一张药方,尾款上书的是“神秀宫“三个大字。 众人一时哪里肯信,更不知神秀宫是何方所在,围着王大七嘴八舌的问起来,王大口吐白沫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王富贵拄着拐杖,扶着一名小丫环的肩膀,从房中慢慢挪了出来,把王大叫住,细细的问了一遍。 原来这张帖子半个月前就在附近流传开来,很快就惊动了县令大人,神秀宫是本地的一个仙修宗门,平头百姓虽不知道,县令大人见多识广,倒是有所耳闻。 既是仙修宗门所赐的药方,县令大人也不敢怠慢,忙请了县中最有学问的读书人以及大夫们商议此事。 可大夫们接过帖子,个个目瞪口呆,帖上药方中的所列草药虽是常见,可凑成方子却是大大的不妥,老祖宗的药书里绝无这般离谱的配药之法。 见县令大人不懂,就有大夫细讲分明,“诊病下方原有十九畏,十八反之说,可这张药方不论畏反,着实可笑,老爷瞧这乌头竟与半夏同方,岂不大谬?何况柴胡竟用到三两,已非虎狼之药可喻,简直就是杀人的毒药!“ 而那些秀才们立意自然更高,一名年轻秀才道:“老爷,此方为妄人所书,再无疑问,想那神秀宫中的仙家个个有颠倒乾坤,倒悬日月之能,若是真想阻此时疫,只需一道法旨,疫魔自然消退,又何必兴师动众乱贴此虎狼药方?”众人皆称有理。 座中有位退役京宫,向为县令所重,县令大人忙向他请教,此人沉吟良久才道:“本县接连敌邦,素为敌酋所窥,此帖或是敌国奸细所为,也未可知,其意在于惑乱民心,诋毁县政,县令大人不可不察。“ 见十人中有十人反对,县令大人也没了主意,只好按下药方,静以观变。可因这药方撒的遍地都是,民间自有那全家快死绝了,自身也染了病的,再也不怕死的人拼死一试,想不到一剂药下去,竟真的霍然全愈。 如此一来,不等县令大人发布公文,这张药方早在民间流传开来,而照方服药的人,全都立刻病愈,甚至比病前更精神了。等王大获知此事时,大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这张神秀宫所赐的仙方了。 王富贵一听竟有此事,眼睛里顿时冒出光来,一迭声的吩咐下去:“该死的奴才,既然是张仙方,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速去配药。“ 众人哄然应了一声,都向外跑去,王大低着头向门外走,口中喃喃道:“说来奇怪,这张方子,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有人在旁边肃容道:“既是张仙方,仙家怕你不信,托梦给你也是有的,你见到方子觉得熟悉,又有何稀奇?别说是你,就是我也觉得这张方子有些印像。“ 只有原承天暗自偷笑,这张方子自然就是他半个月前所开,因怕别人不肯相信,就假托了神秀宫的名字,用自做的小弓射到院外,也不知射了多少张,累得手酸了半日。 天梵大陆仙修界有东强西弱之说,大宗大派,尽皆集中在大陆东部,西部因灵气微薄,仙修资材缺乏,很难出仙修大士,而神秀宫就算在天梵大陆西部的仙修门宗里,也只是个小门宗,可因其驻地就在附近不远,原承天就随手拿其名头用了。 幸好这张方子最终还是有人肯信了,否则原承天只有死路一条,同时自然还要赔上半个县城百姓的性命。 这场时疫因拜原承天所开药方所赐,很快就渐渐平复,而等到原承天完全病愈,已是半个月后了。 刘富贵见宝贝儿子病愈,身上的病差不多也好了大半,可原承天担心他毕竟年高,若是他稍有闪失,他这个四岁孩童可就无人照料了,刘家的那些亲戚个个都是巴不得刘富贵早点死了,好分他的家产。自己若落在这些刘家亲戚手里,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原承天于是又开了张药方,这次他驾轻就熟,假托是神秀宫的仙人托梦,令王大配了药给父亲服下。 如今这神秀宫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王大得了令,自然如风一般的去配了药来,王富贵更是丝毫不疑,坦然将药服了下去,以原承天之能,这剂药服下之后,王富贵自然百病全消,身体比壮年时竟还好了数倍。 不想这事传了出去,却给原承天添了无穷烦恼,家里有了位能在梦中和仙家沟通的奇童,刘家仆人肚里怎能藏得住,不到半日工夫,早嚷得着全县皆知了。 自此求方治病的人纷至沓来,刘家每日里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原承天虽想推辞,可别人却会求到刘富贵那里去,刘富贵被求得心软,免不得又央求原承天出面诊病。如是者三,原承天也只好认命,在未开始修行前,就当以此解闷好了。 只有王大心中郁闷,上回仙家明明也托梦给他,为何再也不见动静? 其实替这些乡邻治病,原承天本也没觉得有多大麻烦,只是这事若传到神秀宫哪里,却不知是福是祸。 虽说像神秀宫这种小门宗,因西部仙修资材缺乏所限,其宗主也不过是羽修级修士,和原承天差了十七八辈之多,可现在原承天毕竟还没开始修行,凡俗之别,天上地下,人为刀俎,我为血肉,自己可做不得半点主。 提心掉胆的过了一年多,神秀宫那边也没有动静,看来神秀宫就算知道此事,也没把凡界俗人这些装神弄鬼的小事放在眼里。 此时原承天已快要六岁了,他估算自己的灵窍近日就要开了,期待九世的修行之路就要变成现实,因此这悬壶济世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于是原承天推说仙家再也不给他托梦,就此了结了这段大夫生涯,此事传开来,大家自是极为惋惜,只有王大心中欢喜,暗忖:“仙家弃了少爷,莫非又选中了我?“ 可每日发梦,尽是升官发财娶老婆,和仙家并无半点关系,王大虽是心中失落,倒也落得每晚欢喜。 这一晚原承天正在灯下观书,忽觉丹田里冒出一丝热气,经小腹而向四肢慢慢散去,良久才无声息,本以为异像就此终结,不想头顶百会忽的一凉,一股极熟悉的气流贯穿而下,直冲丹田而去,丹田里的热气经此一撩拔,立时重新散发出热意来,并且比刚才更甚,这股凉气,倒像是给火中添油一般。 原承天心中狂喜,他知道丹田里的热意,就是修士的仙芽萌发之状,而那股凉意,则是修士最熟悉不过的天地之灵气了。 天可怜见,他的修行之路总算能够重新开始了。 0003章 风波向来平地起 只是原承天道心极坚,纵是遇到这苦等九世的灵窍初开之刻,也仍是心静如水,手中的书竟没晃动半点,他身边的丫环仆妇自然也丝毫不知身边的这位少爷已非凡人之躯了。 原承天端坐不动,以早就不知温习了多少遍的导引之法,引灵气培植仙芽,激发玄感,养孕灵识,蕴修真玄,他身怀顶级玄承,自不必拘泥坐姿手法,也不必在意外界的影响,就算在众人环绕之下,这修行的无上大法仍能平稳运行。 所谓玄承,指的是修行所涉及的一切知识,举凡各种法诀,心法,炼丹制器等等皆包括其中。 而玄感则是指修士对体内真玄的运用熟练程度,玄感越高,法诀发出的越快,所耗的真玄也就越少。 灵识则是修士特有的,对外界事物的感知能力以及内身自省能力的总称,灵识修到极致,自然能观天达地,察体内之纤毫变化, 同级的修士,在真玄上相差无几,如果不考虑法器法宝的因素,那么判断一名修士的强弱,主要是在玄承,玄感,灵识这三项上。 原承天第一世时修行五千年,他的玄承在当世可谓无人能及。本来修行的第一步极其危险,若无人指点,极易走火入魔,可原承天是何许人?再大的风险也是轻易而过。 其实这一世的仙基,虽说是难得的火属性,可也并不算佳,不过原承天并不在意,这世间有众多提高仙基的仙丹灵药,日后有的是大把的机会弥补,他此刻只要静心修为,先达成两三级灵再说。 凭胸中包罗万有之学,不过一周时间,原承天就轻轻松松达成初级灵修。原承天不以为喜,立时又向第二级灵修冲击。 按理说修士每升一级,都要花些时间固本培元,以使体内真玄稳固下来,否则真玄不稳,极其生出祸患。 原承天自是不理这一套,他所修行的是号称昊天界第一大法的紫罗心法,凡界诸般心法与此法一比,不过是仙修的蒙学课本而已。 紫罗大法绝无凡界修行心法的诸般限制,是以原承天不管是睡觉行走,还是与人闲谈玩耍,这紫罗大法仍是一刻不停,源源不断的吸纳天地灵气,助原承天修为增进。 又过了半个月,原承天已是二级灵修,终于可以动用体内所藏的三大昊天之宝中的聚灵幡了。 此宝是原承天从其拥有的千八百件法宝中精心挑出的一件,若是完全展开,可使周围百万里的灵气尽皆凝聚而来,而持幡人所立之地,则成为如昊天境一般的灵气极其充沛的所在。 在灵气凝聚之下,修行起来自是易如反掌,而不管多么珍贵的奇花异果,在此灵气的灌培之下,生长得也极其迅速,使持幡者轻易就能炼成绝世好丹。 更难得的是,聚灵幡虽名列昊天界百大法宝之列,可对持幡者的修为要求却低,只要是二级灵修,就能动用此宝,当然,二级灵修只能发挥聚灵幡万分之一的功效,不过随着日后修行渐深,聚灵幡的威能自会逐渐增强。 原承天现在已是二级灵修,当然已能动用此宝,当夜原承天悄悄来到后院,念动法言,将臂上的聚灵幡请了出来。 此幡此刻不过半寸大小,那只是原承天修为不足之故,日后若修为大进,将此幡展至百丈也不在话下。不过到那时,必定是风云变色,只怕全梵天大陆的修士都会被惊动。 目前此幡的威能只限十里方圆,对原承天此刻的需求来说,自是足够了。 但此幡毕竟凝聚了十里方圆的灵气,若此地有修士经过,必定有所觉察,是以原承天不敢长时间使用,每晚最多只用半个时辰。 不过就算如此,刘家的后园仍成为一块昊天灵境般的所在,院中的花草树木哪里经得住灵气的滋养,就算是严寒之际,院子里仍是郁郁葱葱,而有些原本半人多高的小树,竟在几夜中高过院墙,已成可用之材了。 原承天虽不想惊世骇俗,可一来以他的修为,还无法自由操纵此幡,二来他得到此幡时,已是金仙境界,根本不需聚灵幡之助,只是在到手时如得到新玩具般略略把玩一下,实不知聚灵幡在凡界的威能竟至如斯。 后院的花草如此茂盛,刘家人自是大奇,可愚夫愚妇,自然只能胡乱猜测一番,聊作日常谈资而已。日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 既有这番变故,原承立当然不敢再用聚灵幡了,好在后院中的灵气凝聚不散,用来修行是足够了,一时间倒也用不着聚灵幡了。 这日原承天正在后院修行,忽听院外有人道:“就是这里了,这里的灵气如此充沛,再也不会错了。“ 原承天心里一凝,看来是院中的灵气惊动了本地的修士,以他此刻坐二望三的修为,又如何应对此事? 说话间从院外飞来两名修士,脚下一片黄光,身着同样的黑袍,自是同一门宗的弟子。原承天经验何其丰富,就算没有动用灵识也一眼就瞧出,这二人皆是四级修士,仍不会使用遁器,因而只能撒土而遁。 二人来到院中,收了土遁之术,其中一名长须修士喜道:“好精纯的灵气,若是在此处修行,这五级玄关自是能冲击成功了。“ 另一名短髭修士笑道:“若不是有人假冒神秀宫名头,上面派我们前来察看,也不会有此造化,说来倒是该感激此人才对。“ 原承天一开始听了感觉甚奇,自己假冒神秀宫的名头编造药方,已有一年多了,为何神秀宫至今才有所行动? 不过他深想之后心中也就了然了,修仙之士自以为高人一等,对凡人的事务向来是漠不关心,此事恐怕也是某位神秀宫的修士无意中到凡人中一游,才偶然听到的。 两名神秀宫的修士虽瞧见了原承天,可一名小小骇童,他们怎会放在眼里,而原承天刻意掩饰修为,二人自也觉察不出原承天也是位修士。 原承天自然知道,灵修五级号称灵修第一玄关,必须一次冲关成功,否则修为数十年间都将停滞不前,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修士都栽到这一关上,是以灵修五级又被称之灵修生死关。 眼前这二人皆处在修行的关键之期,忽然寻到这么一处灵气精纯充沛的所在,自然大喜若狂。 长须修士道:“这凡人院中何时有这么充沛的灵气?难道是地下有晶石矿脉不成?可这县城我一年中怎么也要经过两三遭,以前怎么没有感受到?“ 短髭修士笑道:“天地玄奥,你我哪能尽知?趁着师兄弟们还没寻到这里,我们且在此多受用片刻,是了,住在这里的人家须得尽快赶走才好,否则岂不是扰了我等的清修?“ 长须修士道:“这些凡人百姓的庄院能有我等仙修之士驻足,那是他们几世修来的造化,你且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来。“自是想往前院去赶人了。 原承天因己之失而使得家宅不宁,早就心中有愧,又怎能让人再去骚扰家人,当即冷笑道:“两位打的主意倒是不错,难道不想问问我肯不肯吗?“ 长须修士停下脚步,望了望原承天,神情甚是惊讶,道:“秦兄,这世道是不是反了,连一名凡人小童也敢对我等仙修之士吆三喝四,看来是该提醒宗主,对这些凡人,实不能太过仁慈了。“ 原承天这段时间光顾着精进修为,并没有修练法术,他虽知诸多惊天动地之法,可此刻修为低微,自是难以施展。 此刻与两位修士说的僵了,那是立时就要动手的,他又有何种手段能应付此劫? 0004章 少年如何不轻狂 其实就算原承天修成法术,但二三级灵修能使用的法术,却未必能对付得了四级灵修,是以他在听到院外人声之时,就以胸中所学,立时自创了一门小小的法术,随意取了个名字叫“紫罗焰雾“。 这院中木灵气甚是精纯,火承木气,威能定然不小,用来对付两名四级灵修应该是够了。 只是原承天不敢托大,趁着两名修士说话之际,又创了一门防御法术,却是以无处不在的土灵气为基,取名为“土灵盾“。 创制一门法术对普通修士来说自是难说登天,可对身怀金仙玄承的原承天来说,却是轻松之极。此刻他左手掐定紫罗焰雾的法诀,右手合成土灵盾之印,自是攻守兼备,不怕两名修士飞上天去。 秦姓修士笑道:“老张,你一名四级灵修,怎有空与一名孩童闲扯,没得失了身份,趁早打发了他,我等快点坐功最为要紧。“ 张姓修士也笑道:“秦兄,你不愿惹下杀煞,却让我动手,也罢,此次算我的,下次可就轮到你了。“ 不等秦姓修士答应,伸手从背后抽出剑来,目中露出凶光,直奔原承天而去。 原承天暗道:“你既然想杀人,那就怨不得我开杀戒了。”他九世不曾与人动手,也有些手痒,便想趁此练习一番,倒不必立时就取了两人的性命,于是将左手一张,将“紫罗焰雾”的光芒露了出来。 张姓修士忽见原承天手中紫光乱闪,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修为虽不算高,可也能感受到这团紫光中强大的灵压,慌忙叫道:“秦兄,这孩子竟也是名修士。” 秦姓修士闻言转目一瞧,也是吃了一惊,此人见机极快,立时赔下笑脸来,道:“原来小道友是我辈中人,既是如此,好说,好说……”话音未落,一道光芒从他袖中一闪而出,直奔原承飞而去。 以原承天的阅历,怎能上他的当,他举目一瞧,见不过是柄寻常的法器飞刀,因用了些玄银,再加上几句简单的符文,就成了件法器。 只是这种法器,原承天怎会放在眼里,他甚至都不愿动用右手的土灵盾,而是口念法言,迅即在胸前形成一道看不见的虚盾。 这院中的灵气太多,就算打发了这两名修士,也难免会被其他修士觉察,若来的是更高等级的修士,自己应付起来就没这么轻松了。 是以这道护身法言所形成的虚盾,就是以院中的灵气为基临机创制出来的,灵气虚盾每被攻击一次,则会大大消耗院中的灵气。等这场战斗结束,想来这院中的灵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法器飞刀刺到这灵气凝聚的虚盾上,自是无声无息,两名修士只看见飞刀悬在空中不动,却未识破原承天的无上妙法,不由得大感惊讶。不过这样一来,二人也知道面前的这位孩童绝不好惹,若不使出看家本事来,只怕难过此关。 “看我法宝!“张姓修士大喝一声,祭出一口金印来,手中急掐法诀,金印立时变得斗大,从空中急速落下,端得是沉重如山,向原承天狠狠的压了下去。 原承天心中暗笑,只有玄修之士所炼的法器,才能称得上法宝,对方区区一名四级灵修,居然也敢称法宝。 但自己的修为毕竟太低,对这修士的金印绝不敢轻视。他将右手法诀一放,土灵盾立刻罩定全身,张姓修士的金印在他头顶的溜溜乱转,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张姓修士不由大骇,他这枚金印在低等级修士中已算是一件厉害的法器,以前与人动手,只要金印一出,对手不是忙着闪避,就是干脆逃之夭夭,用护身法器硬架硬抗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可是原承天不但不逃,也没见他拿出法器抵御,这种情景,张姓修士却是第一次见到。 秦姓修士见原承天身上黄光闪动,就能轻易架住张姓修士的金印,心里不由又羡又妒,除非是法宝级的护身法器,否则怎会出现这种异像,他大叫道:“没想到这位道友倒是有件不错的护身法宝,难怪这般张狂。” 他打定主意,等杀了原承天之后,哪怕与张姓修士翻脸,也要先收了原承天身上的法宝再说,却哪里知道,这世间还有以灵气凝结成盾的无上妙法。 张姓修士听到“法宝“二字,眼睛里差点就要冒出火来,这院中的灵气如此充沛,莫非也是因为原承天身上这件法宝的缘故?要知道这世间十件顶级法器也未必能抵得上一件法宝,自己今天来此,可是赚大了。 他心里也打定主意,一旦杀了原承天,那件法宝也非要弄到手不可,实在不行,大不了…… 此时秦姓修士急忙收了飞刀,也祭出法器来,他的法器是一口法剑,形式古雅,上面印满了符文,瞧着倒也不俗。 原承天见法剑飞来,更是笑得肚痛,原来这口法剑上的符文却只是用铁笔点画草草而就,而非用丹器之火刻印而成。想来这神秀宫太过寒酸,没有地火也就罢了,就连炼器制丹所需的焰石也供应不起。 原承天用手一指,胸前的那道虚盾迅即的向法剑迎了上去,法剑顿时一滞,再也难以前进半寸,秦姓修士此时也知道了空中必有玄虚,他慌忙急掐法诀,法剑上的符文顿时一阵乱闪,又向前刺了半尺有余。只是要想完全突破虚盾,却是困难太大。 张姓修士这边也是一阵忙乱,可是原承天身上的土灵盾比虚盾更强,纵道张姓修士使尽手段,金印也不曾落下半寸。 二人同时在心里感叹,这法宝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二人遭此小挫,心中贪欲不光没有消除,反而更炽烈了。 原承天瞧着空中的金印,倒有些出神,原来这金印内含玄金,虽说份量极少,可玄金毕竟是难得之物,若是与秦姓修士法剑中的玄银合在一起,再加上一点玄铁的话,就能炼出俗称三玄之器的上好法器来。 不过就算是三玄之器,原承天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他暗忖道:“此战之后,这家是不能呆了,否则神秀宫的修士前来寻仇,必定连累家人,这两件法器虽是粗劣,倒也能换些东西,我此刻除了胸中玄承一无所有,看来只能利用这两件法器为本,慢慢的积累些家当。” 他此刻玩的够了,也不想和二人周旋下来,何况对手毕竟是两名四级灵修,修为比他高出不少,再纠缠下去,他体内真玄可耗不过对手。当即将左手一直掐定的紫罗焰雾法诀一放,只见一阵红雾吹过,无声无息之中,两名修士立时不见了身影,自是被这紫罗焰雾吹得粉身碎骨。 原承天见这紫罗焰雾的威能如此强大,也是一惊,他在创制此门法术时,因不想弄得声势太大惊动了旁人,故而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刻意压低法术的威能,只求能杀人于无形。现在看来,以他金仙的玄承,创出这种法术来,还是太对得起两名四级灵修了。 他知道神秀宫的其他修士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自己惹的祸,可不想连累他人,于是先收了地上跌落的两件法器,只是两名修士的物藏却被紫罗焰雾所毁。 修士藏物纳宝的物事名叫物藏,以灵兽毛皮炼制的为多,能藏小山般大的物件,好在区区四级灵修,也不该有什么能被原承天瞧上眼的东西,就算物藏被毁,也只是略略心痛一下而已。原承天收拾完毕,撒了把土,驾起土遁立在土中。 他知道此一去,就不知何时再能回转来,老父虽是服了他的汤药,身体强健了不少,可凡人寿限有限,而相见却是无期。 这托生之情,相处之谊,原承天虽是金仙心境,但此刻修为不高,自是难免有些伤神,想到日后修为精进,对老父的思念怕是一日淡过一日,就连今日之离别之情,日后也不会重现了。 出了县城,来一座荒山僻静之处,原承天将声音凝聚成线,向四面八方传了过去,“神秀宫的人听着,秦,张二人是我原承天所杀,若想报仇,速速前来寻我。“ 言罢御起遁术向南方遁去,一道黄光遁入天空,刹时不见。 0005章 妙韵八音不可闻 原承天自然明白,他既杀了神秀宫的人,那便和神秀宫结下不解之仇,修士之间,一旦有了仇怨,那就是不死不休,除非对方身死魂灭,否则争斗再难停止。 以他二级灵修的修为,如此行为似乎颇为不智,可原承天第一世时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一个小小的神秀宫又怎会被他放在眼里。更何况对手逼上门来,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他刚才在自家后院中祭出虚盾,已将后院中的灵气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此刻自己主动开口挑衅,便将神秀宫的视线牢牢的吸引在自己身上,刘家人应该不会被卷入其中。 他在刘家的姓名叫刘小宝,此刻自是不能用了,正好恢复他用惯了的名字原承天。 既无了后顾之忧,就该考虑当前行止才是,以自己此刻的实力,自不能与神秀宫正面对敌,看来自己需要先寻个清静的所在,将修为再提高一些,然后再炼制几件法器,就可以和神秀宫从容周旋下去。 聚灵幡在凡界是不能再施展了,否则极易招灾惹祸,那么唯一的去处就是幻域了。 所谓幻域,乃是连接各大陆之间的一种时空通道,整个凡界共有七座大陆,而已被发现的幻域则有数十处之多,这是因为两座大陆之间,往往并非一处幻域。 幻域中的天地法则自成体系,与凡界大陆并不相同,有的幻域极大,甚至超过凡界百千倍,而有的幻域却极小,只有数百里方圆,但每座幻域,皆是凶险万分,却是毫无例外。一些超大型的幻域中因灵兽极多,往往隔一段时间,这些灵兽就会利用幻域开启之期冲出幻域,三级以上的灵兽因已有了灵智,又被称之为妖修,而这种灵兽冲出幻域与人类争夺生存空间的战斗,便被称之为妖劫。 正因为幻域中与凡界天地法则不尽相同,并不适含凡人居住,但因幻域中有无数的奇花异果,以及各种凡界难觅的珍稀材料,是以又成为修士们向往的所在。 原承天回想记忆深处中,有关幻域的种种资料,忽的双眉一展,笑道:“是了,玄炎谷就在天梵大陆西部,算算时日,也快到了开启之期,那里岂不是个天造地设的修行避难之地?” 玄焰谷本因其中有四大灵焰之一的真离玄焰而在幻域之中极其有名,可在原承天初世之时,玄焰就已不复存在,空留玄焰之名。既没了真离玄焰,玄焰谷中的环境便与凡人大陆相差无几,不过玄焰谷另一个异处却依然存在,那就是此谷一旦开启,虽可让修士随意进入,但却只容五级灵修出谷,若是修士的等级超过了灵修五级,那就只能长留谷中了。纵是仙修大士,对此天地法则也无可奈何。 这玄焰谷对灵修五级以上的修士来说,自是一处大大的禁地,但对五级以下灵修,却是个安全的避难之所,只是玄焰谷既没了灵焰,谷中灵气少了大半,一些托赖真离玄焰而生的奇花异果,尤其是一种能增进仙基的玄焰赤果,自然也不复存在。 早在原承天初世之时,玄焰谷就已是极其荒凉了,差不多已算是一处废域,但对原承天来说,这处废域却是再好也没有了,他可在其中安然修成五级灵修后再出谷,同时再炼些法器灵符之类的护身之物,五级灵修在仙修界当然也属等而下之,可比现在的二级灵修自是强得太多。 在入谷之前,还需做些准备,原承天记得就在前方数百里处,原本有个仙集,但过了五千年后,这座仙集是否还存在,却又难说了。 行了将近三百里,忽见脚下乌云翻滚,摭住了视线,乌云之中隐隐有金光透出,而天地的法则在这乌云笼罩之下,竟也有所改变。 原承天知道这乌云之中,必定有阵法存在,看来虽过了五千年,这座仙集仍然存在。 一般来说,有仙集之处,必定有阵法存在,当然一些修士自发聚集的野市则不在其列。 在仙集中设立阵法,其目的无非是让修士在仙集不能随意争斗,以保证仙集起码的秩序,否则一名高阶修士岂不是可以在仙集中强横霸道,强买强卖。 但出了仙集之后,修士的安全仙集的创立者就无法照应到了,是以仙集对修士来说,是一处充满危险和诱惑的所在。 脚下的这座仙集在群山环抱之中,再加上设了阵法,凡人就算从旁边路过也无从发现,而修士则立刻能觉察出此地的异常。原承天慢慢落下地,收了遁术,向仙集中走去。 转过一个山口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偌大的山谷之中建了许多的亭台楼阁,街道井然有序,其中更点缀些修士随意种的仙花灵草,与四周青山相因成趣。 仙家出手,自与凡俗不同,如果凡人误入其间,定怀疑自己进入了人间仙境。 山口处立了两块石碑,左边一块,书着“野岭仙集”四个大字,右边那块,上面写着仙集中的诸条规矩,原承天扫了一眼,见与其他的仙集大同小异,无非是不准强买强卖,不准恃强斗狠,仙集中不许使用遁术,大型法术等等。 在天梵大陆西部这种仙修资材缺乏之地,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型的仙集,不过就算是像野岭仙集这种小型的仙集,一般也是由两三家宗派联合设立,并派有高级修士在此驻守,普通的修士自然不敢在其中闹事。 此刻仙集中的街道上修士并不算多,并且大多数都是五级以下灵修,可见这座仙集生意委实算不得兴旺。 原承天虽是个孩子,可无人大惊小怪,这世间的奇功异法甚多,绝不能以外貌来判断修士的修为,这在仙修界早已是常识。 原承天先在仙集中转了一圈,见大多数店铺都是门可罗雀,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只怕这里自己当初打的主意未必能行得通,可既来之则安之,便选了家灵符店走了进去。 就在原承天离开荒山半个时辰之后,一名青衣男子御着一件圆形法器,停在荒山高空,凝神察看四周动静。 没过多时,一名身负瑶琴的紫衫少女也赶到了。紫衫少女约有十七八岁,相貌清秀,可眉宇间却有股肃杀之气,令人不敢仰视,她妙目一转,笑道:“果然是三师兄第一个赶到了,却不知三师兄有何发现?”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道:“我刚才已向宫里发了信诀,秦张二人的魂灯果然是熄灭了。那位狂徒既惹了我神秀宫,那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原来那青衣男子名叫温玉川,是名八级灵修,紫衫少女名叫云裳,修为比温玉川低了一级,二人皆是神秀宫灵修中的弟子。 温玉川与云裳商议道:“秦张二人都是四级灵修,可却被这名狂徒一举杀了,可见此人的修为起码也是七级灵修以上了,若他手中有件厉害的法器,只怕你我二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我等是否该向宫里请示,派一名师叔来主持大局?” 云裳笑道:“三师兄也太高估那名狂徒了,依我看,这名狂徒的修为最多和秦张二人相差无几,说不定还要弱些。” 温玉川知道云裳向来智谋百出,在神秀宫灵修级弟子中出类拔萃,向来为宫中长老赏识,可云裳这个结论,他却不敢相信。 “云裳,此人能将两名四级灵修举手杀了,怎能会比秦张二人修为还低?若是二三级的灵修,又怎能御使得了厉害的法器?” “三师兄的问题云裳也不知如何回答,不过云裳刚才也听过狂徒的传音,狂徒的声音传到百里之后就已势衰,这分明只是二三级灵修的修为。” 温玉川点了点头,刚才他听到传音时,心里也有疑惑,只是秦张被杀事实俱在,由不得人推断狂徒修为甚高。如今既得云裳证明,那就不会错了。 云裳雅擅音律,其法器也是一架瑶琴,其对声音的敏感甚至超过了宫中的真修级师叔,若是狂徒在传音上掩饰作伪,自然瞒不过这位音律大家,而若狂徒不曾掩饰传音,那么他的修为就不可能高过四级去。 “这么说来,狂徒只是仗着手中有件厉害的法器了,当然,也可能是灵符、真诀之类。此次追击行动,就由云裳主持如何?” 云裳道:“三师兄既然在此,云裳怎敢擅专?此次行动关乎本宫荣辱,云裳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师兄灭此狂徒。” 温玉川淡淡的道:“如此甚好。” 他一直嫉妒云裳深受宫中长老宠爱,心里老大的不服气,刚才故意虚位相让,不过是想试探一番,若云裳真的答应了,那回宫后,云裳头上这顶不尊师兄的帽子可就戴的稳稳的了。 仙修界历来以修为定尊卑,以下犯上是大忌讳,云裳自是乖巧,怎能上当。 “既是如此,还请云裳以妙韵八音助愚兄一臂之力,听听那位狂徒此时却在何处。“温玉川望了眼云裳身后的瑶琴,难掩好奇之色,他虽早知云裳的妙韵八音为本宫无上绝学,却一直无缘一见。 “敢不从命。“云裳取下背上瑶琴,左手持定,右手轻抚慢拢,将七根琴弦轻轻拔动。 温玉川听了半晌,却是越听越奇,云裳明明已拔动琴弦,为何却是一丝声音也无? 0006章 灵符惊雷难自藏 刻符,制诀,炼丹,制器,是为仙修四大法门,这其中,炼丹制器广为人知,刻符制诀则相对的知者甚少。 灵符是种一次性消耗品,修士以灵笔晶砂,将自己所擅长的法术刻画在灵兽皮毛以及各种符纸上,便成为灵符。使用灵符时,不必动用修士本身真玄,是以灵符极受修士们的欢迎。 只是刻制灵符虽不像制器那样需受材料的限制,但也绝不简单,一张灵符上最少也有近百道符咒,多者甚至达上千道,而这许多符咒,皆需要在三四寸见方的符纸兽皮上完成,免不了要重重叠叠,而其中只有要一道符咒刻错,就前功尽弃。 更麻烦的是,符咒的重叠并非随意而为,其中有种种禁忌限制,这更增加了刻符的难度。 而灵符刻成之后,并不能马上使用,简单点的灵符需等两三个时辰,等灵符吸纳了足够的灵气后,才能使用,而复杂的灵符有时需要等上数天数月甚至数年不等,而这一过程,称之为养符。养符也有许多秘法,这自是刻符师的不传之秘。 培养一名刻符师并不比培养制器师来的容易, 但因绝大多数修士认为灵符的威力不及法器,是以刻符师与制器师相比就要少得多。 原承天却认为这种说法实在荒谬。 灵符之道博大精深,比之真诀,灵丹,法器,另有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巨大优势,而身怀刻符绝技的刻符师,更是一种不可忽视的存在。 这间灵符店共分三层,其中第一层为铺面,第二层应为刻符之所,而第三层则是招待贵客的雅室了,这也是一般仙修店铺的基本陈设。 店中布置如绝大多数修士居所一样简洁,除了必要的桌椅之外,就只有面对正门设了个三尺高的柜台,柜台上只摆了廖廖几件灵符,而柜台后的店主也是神情疏懒。店中一副生意冷清的样子。 看见有人进店,店主却并没有热情相迎,只是淡淡的瞧了原承天一眼,就又垂下眼帘,不知往何处神游去了。 原承天知道以自己二级灵修的修为,店主自然兴趣缺缺,客人修为越高,生意才越好做,这是仙修仙集的至理。 原承天走到柜台前,从怀中取出刚得的那两件法器,道:“这两件东西,换四张符纸,一钱晶砂,另租用店家的刻符银笔一个时辰。” 他的说话声音和刚才传音给神秀宫时一样,都用了较为粗豪的语调,这种改变声音的小技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毫不困难。 仙家生意,大多是以物易物,这是因为修士所需之物五花八门,品类极多,实不易像凡界那样,以金银厘定价格,而每件物品的贵贱,因每人所需不同而难以定论,同样一件物品,在这人手里无足轻重,在另一人的眼中却是至关紧要,是以这仙家交易,其中奥妙无穷,不懂得其中窍门,吃亏上当是难免的事。 店主抬眼瞧了瞧桌上的两件法器,道:“这不过是两件普通的法器,并且制作粗劣之极,而道友的要求,也未免高了点。” 原承天淡淡道:“虽是粗劣不堪,但也总算能够一用,换四张符纸,一钱晶砂,借用刻符银笔一个时辰,怎么算也不会吃亏。” 其实原承天的这两件法器中,尤其是金印法器颇堪一用,但正所谓人轻物贱,原承天只是二级灵修,别人又怎会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仙集中规矩森严,可面对二级灵修,若不欺负一下,岂不是要被同行笑话。 店主连连摇头,道:“刻符银笔借你用两个时辰也无妨,可符纸只能换两张,若是不同意,在下也无能为力。”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好,两张就两张,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刻符银笔仍是只用一个时辰,不过要借贵店的刻符静室一用。” 店主见占了便宜,脸上稍微带了点笑容,道:“好说,好说。既借了本店的刻符银笔,自然要留道友在此刻符,难不成要赶你到街上去?”说罢取出两张符纸,一钱晶砂,和一根玄银打造的符笔来。 原承天并不多话,接了符纸银笔晶砂,依店主的指点,来到二楼的一间静室。 静室里只有一桌一椅,室中设了些简单的禁制,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因为刻符的秘诀并非简单的偷听偷窥就能习得,不下一番苦功是断断不行的。这静室的禁制也只是略胜于无而已。 像原承天这样借用店家的刻符用具刻符,在修士中并不少见,原承天手中的这枝符笔纯用玄银打造,低级修士万万购不起的,自然只能借用店家的刻符用具。 但凡制炼法器,最要紧的除了法器的威能,就在于法器对真玄的感应之力,法器对真玄的感应越强,驱使法器所耗的真玄就会越少。 而玄银是种较珍稀的金属,对修士的真玄感应颇强,一件法器若能加入一点玄银,会大大减少驱使法器的真玄消耗,是以玄银又有法器之魂的说法。 而刻符时对符笔的感应之力要求更高,否则千笔万笔只要错了一点,这张灵符就废了。符笔之所以纯用玄银打造,也正是这个道理。 原承天进入静室不久,山谷中忽然风云变色,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开山谷上空的乌云,向灵符店狠狠劈来,店中此刻除了店主外,又新来了两名修士,他们见这道闪电来的奇异,正想施法抵御,却见闪电忽然凝聚成线,竟像是钻入二楼的一间静室中。 店主经验极丰,见此情形,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两名修士见店主色变,道:“店家,刚才出了何事?“ 店主半惊半疑,向二楼一指,道:“没想到二楼的一位客人,竟制成了雷击符。“ 此言一出,两名修士齐皆动容。 原承天昔年在凡界时虽对刻符并没有精深的研究,可他修成金仙之后,已有法天象地之能,刻符对他来说已是小道。此刻他笔走龙蛇,不一刻,便制成了一张灵符。 以原承天胸中玄承,何止擅长千万种法术,只是手中的这张符纸质地普通,太强的法术根本承受不起,他此刻修为有限,太深奥的符咒也无力刻画,所以只制成了这张雷击符。 修士起码要是六七级灵修,才能修习雷击术,并且雷击术消耗真玄甚多,修士不到万不得已,生死一线之际,也绝不敢动用这保命的法术。一张雷击符,说不定就是一条性命,其珍贵就可想而知。 而灵符的优势也在于此,一名修士不管修为多低,只要灵符在手,以弱敌强就不是痴人说梦。当然,以低级修士的财力,想得到一张威力强大的灵符绝非易事。 雷击符一经制成,自然要吸纳天地灵气,以养成法力,刚才室外出现惊雷,也是雷击符刻成后的应有之像。 而听到楼下的惊呼声之后,原承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刚才的惊雷之兆,实在是极好的宣传,这张雷击符便是他在这仙集的第一桶金,只要此张灵符顺利出手,后面的生意自会源源而来。 至于第二张灵符,原承天当然是留做自用,于是便刻了张御风符。 修士要到四级才能使用遁器,而土遁之术不光消耗真玄甚多,速度也实在差强人意,这张御风符也就必不可少了。当然,如果有人开出的价码合适,此符也同样可以交易。 等两张灵符刻完,差不多快到一个时辰了,以如此速度完成一张灵符,都足以被人视为刻符天才,何况是制了两张。原承天制成的雷击符已足以令人惊叹,当然不想再惊世骇俗一把。所以他老老实实的在静室坐足了一个时辰,才打开禁制走了出去。 他的身影刚在楼梯口出现,楼下就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此刻楼下的客厅里,已有七名修士,大多都是五六级的灵修,其中还有一名灵修赫然已是八级修士。 这些人皆在仰首张望,一见原承天出现,都齐齐的“咦“了一声。 0007章 身无长物莫问价 这也难怪,除了这家灵符店主,其他修士并没有见过原承天的真容,他们自然以为,能制出雷击符的刻符大师,起码是灵修七八级了。而一个人从六七岁开始修仙,就算每级都毫无阻碍,如有神助般的达成,最少也要三四十岁才能达成七级。 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承天相貌宛如童子也就罢了,竟然还只是一名二三级灵修, 当然,修士相貌再怎么怪异也不足为奇,若是服了什么世间的奇药,使得容颜永远不老,更不是什么奇事,不过这样一来,原承天身上,自然又多了份神秘的光环。 灵符店主当先抢了上来,拱手道:“恭喜道友制成灵符,但不知道友此张灵符是自用还是拿出来交易?若是道友有意,敝店自然会出个令道友满意的价钱。“ 这位店主本只是五级灵修,在众修士中实在并不起眼,可他毕竟是本店的店主,而按仙集的行规,若有客人来到店中,店家就有与客人交换物品的优先权,所以他说话之际,其他修士并没有出声喝止。 不过一旦原承天开出价码,那就人人都有说话的份了,虽说在同样价位下,身为店主仍有优先交易的权力,可这种情形出现的机率似乎并不太高。 原承天自不肯亮出底牌,沉吟道:“自用也罢,交易也好,在下都是无可不可,只不过……“他的声音老气横秋,与他的相貌虽是相差极大,却也符合众人心中“刻符大师”的形像。 他的话虽然尚未说完,但楼下修士们早在心里替他补足,说到底不过是价码高低的事情,这有何难猜? 既然原承天对交易雷击符不置可否,那事情就稍微复杂一点,当然,只要开出足以让原承天心动的价码,这笔生意没有不成的道理。 不过店主这次倒没有抢先开价,他浸淫此行多年,已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自然要先看看其他修士的底牌如何。 一名六级红袍修士首先就沉不住气,道:“道友,我有元黄石一块,足有二两,另有上好玄铁一块,几近半斤,就以这两样物事交换道友的雷击符如何?” 此人价格一开,原承天也就大致明白这张雷击符的价格底限了。元黄石和玄铁都是练器的上好材料,尤其是半斤玄铁,很是让原承天动心。由此看来,像雷击符这种攻击强大的灵符在这个仙集中很是抢手。 虽说此人价码开的不低,但看其他修士的神情,大多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可见原承天完全可以等到更好的价格。 他沉吟片刻,道:“在下醉心灵符,除了与灵符有关的物品外,在下着实没有多大兴趣,这位道友若是有上好的符纸,灵兽毛皮等物,在下倒不妨与道友交易。” 一听此言,店主自然笑的合不拢嘴,若说是与灵符相关的物品,还有谁比自己更占优势?原承天开出此价,岂不是有意于他? 可是原承天的目光,却丝毫没转到他的身上,而是在那名八级修士身上一扫而过。 原来原承天刚才提到“灵符有关物品”时,七名修士中有五名都垂头丧气,可此人的目光却微微一动,并且露出一丝喜色,对一名八级灵修来说,如此将神情外泄,着实让人有些意外,这说明要不此人极需此张灵符,要么就是他拥有原承天所说之物。 至于另一名也是神色大动的六级灵修,则早已拿出一叠符纸,神情从容的道:“这里共有二十张上好的符纸,是在下无意得之,在下不懂刻符之道,留之无用,道友若想用,拿去就是。”口气甚是大方,令人顿生好感。 八级灵修冷冷一笑,却并未开口,反而抱臂在店中踱起步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只是他越是做作,原承天越是洞悉此人绝对是必夺此灵符而后快,当然,这也说明其人身上,有足以让原承天动心的物品,可以在最后关头一举压倒众人。 店主见此刻已是三人竞价的形势,自然不能不表态了,于是道:“敝店符纸皆是用上品的灵桑所制,用来制作比雷击术更好的灵符也是绰绰有余,在下愿出十五张灵桑符纸,却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灵桑符纸自是符纸中的不二之选,比刚才原承天所用的普通符纸要好多了。店主不肯于数量上与那名六级修士争竞,就只能在材料上动点脑筋了。 原承天道:“十五张灵桑符纸,倒是难得……只是……”他不想为区区一张雷击符耽误太多时间,神秀宫的人可是随时都会追踪到这里来的,是以假意对店主所开价码动心,以促成那名八级修士快点出价。 八级修士果然也沉不住气了,道:“十五张灵桑符纸,店家可真算是动了血本。是了,我这里恰好一块二级灵兽的毛皮,只恨这灵兽太小,怕是制不了几张符皮。” 说罢从物藏出取出一张火红的灵兽毛皮来,有识者立刻叫道:“这不是火灵狐吗?” 店家见此人竟拿出火灵狐的毛皮来,不由神情一黯,知道这场竞价,自己是再也不可能赢了。 用灵兽毛皮所制的符皮,比之灵桑符纸可就强得太多了,而观这张火灵狐之皮,起码能制成五张符皮,若以市价而论,可值二三十张灵桑符纸,以如此价格交换一张雷击符,那就是顶了天的价格。 这名八级修士之所以能出如此高价,自然是因为此人不擅刻符,留此火灵狐的毛皮并无多大用处,而店主熟知行情,当然不能和这位视符皮如粪土的修士相抗。 能得到这张火灵狐之皮,对原承天自是意外之喜,他此刻若再娇情,恐怕就会引起公愤了,于是顺坡下驴,道:“既是如此,这张雷击符便是道友的了。” 八级修士大喜,立刻将手一指,火狐皮悬在空中,稳稳的飞到原承天的手中,原承天也将雷击符往空中一抛,八级修士向物藏中一指,那雷击符“嗖”的一声钻了进去。 八级修士见交易成功,心情甚好,哈哈几声大笑,扬长而去。 其他几名修士相视无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一名红袍道士哪肯甘心,道:“不知道友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灵符?“ 原承天摇了摇头,他身上的御风符虽也可以出手,可他见雷击符如此抢手,不免有些暗暗心惊。 要知道他修为太低,而身怀的刻符绝技又实在惹人动心,若非实在需要借刻符之术换些物品自保,他也绝不会在这仙集刻符出售,这些修士在仙集中不敢轻举妄动,却难保出了仙集之后,还会规规矩矩,天梵大陆西部原本就是仙修资材缺乏,这些修士为了得到仙修之物,那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 是以这张御风符,无论怎样也要留下来自保。 见原承天摇头,红袍修士怏怏不快,转身退出了灵符店,其他修士见无生意可做,也哄然散了,店中又只剩下原承天和店主。 那店主见近在眼前的生意竟做不成,心情大为郁闷,只是他此刻再也不敢像先前那样对原承天不冷不热了。自己虽会刻符,可像雷击符这样的灵符,制起来总是要花极大的力气,十张符纸也未必能制成一张,哪像原承天这样轻描淡写? 原承天有此刻符绝技,正是本店所需,若能留他下来,岂不是为本店平添了一桩极大的财源? 只是开出何种价码才能以使本店既不吃亏,而原承天又能答应,却要大费一番脑筋。 当然,实在不行,也可将原承天强行留下,只是想起集规森严,不免又有些犹豫,在仙集中开店所费不赀,真要做犯禁之举,还需再三斟酎。 心里正盘算不定,忽听原承天开口道:“在下想用这张火狐皮换这根玄银符笔,不知店家肯不肯割爱?“ 店主听到此议,不由眼睛一亮,眼珠转了转,笑道:“道友想要这根符笔不难,不过在下却有个条件。“ 0008章 胸藏妙术却惊惶 与商家做交易,自比与修士打交道困难的多,原承天不以为意,将手一摆,请店主明示。 店主斟酎良久,道:“一张火狐皮换一枝玄银符笔,在下是稍稍吃亏了一些。不过,若是道友肯再制一张雷击符。这笔交易倒并无不可,当然,在下不可能要道友白送灵符,此张雷击符在下仍愿出十五张灵桑符纸。道友以为如何?“ 店主还没打定主意是否将原承天留下,但与原承天交易却是求之不得,刚才的雷击符没能到手,这一次再也不能错过了。 原承天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要能得到这根玄银符笔,他的最终目的就算达成,如今店主又肯以十五张灵桑符纸交易,那当然没什么不行。 别人视刻符为艰难无比之事,可对原承天说,却是举手之劳。 而有了这根符笔和十五张灵桑符纸,那便等于拥有了十五张威力巨大的灵符,纵然他只是二级灵修之身,也足以和神秀宫的修士周旋下去了。 当然,舍去这张火狐皮,原承天还是有点心庝的,用火狐皮制成的符皮,能承受更强大的法术,比之符纸要好上许多,只是火狐皮现在原承天还用不着,而日后他修为大进时,还怕没有更好的材料?如此想来,倒也释然。 原承天伸出了两根手指,道:“若是十八张灵桑符纸,在下自无不允之理。“ 虽说刚才换得的火狐皮能值将近三十张符纸,可与商家打交道,自然要将价格略降,这店主与自己交易灵符,也是为了出手赚利,不可能像普通修士那样不计成本。 店主知道原承天被那名八级修士的火狐皮惯坏了胃口,十八张符纸已是底线了,只得咬了咬牙道:“就依道友的条件,但此事不可声张,就算有别人另出高价,道友也绝不能毁约。“ 原承天变色道:“店家当真以为我是不懂规矩的孩童吗?“ 店主见原承天神情不豫,慌忙堆下笑脸,忙称不敢。 既然要瞒住众人,那么为防雷击符制成时引发天象,就要另外安排刻符之地,店主忙请原承天上三楼密室刻符。 来到三楼,原承天抬头一看,只见楼上赫然坐着两名真修级修士,其中一名老者身着黄衫,神情不怒自威,他对原承天虽无敌意,可真修之士的灵压却自然而然的泄露出来。 原承天暗道:“这名老者还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灵压,看来升级为真修时日不多。“ 另一名真修则是位中年男子,神情则比老者从容许多,身上的灵压若有若无,修为无疑为老者为高。 原承天因不敢动用灵识查看两人的修为,所以只能大致估算二人的修为。老者或许为初级真修,而中年男子起码也是三级真修了。 换成第一世时,原承天怎会将这两位区区真修放在眼里,可现在自己不过是二级灵修,和人家天差地别,当然只能恭敬有加。忙上前见礼,两名真修略略点头以示回应了。 中年男子和老者虽在楼上,却对楼下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早对原承天充满好奇,如今一见原承天只是二级灵修,无不相顾愕然,至于原承天孩童般的相貌,他们却没怎么在意。 中年男子似乎是本店护法,他向店主招了招手,细细问明了情况,店主不敢隐瞒,忙将事情说了。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这笔交易甚好,最近攻击性的灵符甚是抢手,你去问问他,除了雷击符之外,是否还会制其他的灵符,价钱上自是会让他满意的。“他自重身份,不肯放低身段与一名灵修交谈。 此言一出,老者也点了点头,看来他原承天的刻符之术也颇感兴趣。 店主忙向原承天说了,原承天沉吟道:“我有事在身,不能在这里多耽搁,不过既然两位前辈开了口,晚辈绝不敢辞,却不知两位前辈想要些什么灵符?晚辈修为低微,有些法术的符咒怕是不会,那可就制不成灵符了。“ 中年男子这次索性撇开店主,亲自与原承天说话了,“你会刻制的法术有哪些?说来听听。“ 原承天想了想,道:“晚辈还会刻制劈山符,寒冰符和真玄符。只是这几种法术的符咒,晚辈虽是学过,但因修为太低,不可能真个修行,所以刻符的成功机率并不太高。至于雷击符,因是晚辈平时制的熟了,所以倒有些把握。“ 这三种灵符,都是修士常用的,一般六七级灵修,就能学会这些法术,只是就算学会了法术,毕竟使用时要消耗真玄不少,而有张灵符在身,总是可以备不时之需。 原承天知道自己一名二级灵修制成雷击符定会遭人怀疑,这番话也起到补漏的作用,刻符师越级刻符并非不可能,只是难度极大罢了。是以这番说出后,就将整个事件的疑点摭了个滴水不漏。 店主和两名真修早认定原承天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刻符师‘,自然没做他想,中年男子道:”这三种灵符,除了寒冰符之外,另两种你每种制成一张,另外雷击符再制两张,符纸都由我出,你只管放心去做,制成之后,每张灵符皆是十八张灵桑符纸的价格,绝不会让你吃亏。“ 真修的肚量自然与灵修不同,与店主相比,这名灵符店护法可大方的多了。而这样的交易,原承天绝没有吃亏的道理,算上和店主交易得到的十八张灵桑符纸,如今他已是九十余张灵桑符纸到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已是足够使用了,这趟仙集之行可算收获甚丰。 原承天满口答应下来,中年男子便让店主速速为原承天安排秘室刻符。 这次店主给的秘室比刚才那间静室可就强得多了,室中除了桌椅之外,另设有软榻一张,以供刻符者疲倦时调息之用,软榻边有果盘两碟,盘中奇果闻起来异香扑鼻。 店主称这种奇果有略补真玄之效,若是原承天感到真玄有所消耗,吃了这些灵果,就可以及时补充所需。而此间秘室更设有厉害禁制,就算“雷击符“制成,也不会引发天象。 他取出一个符匣,让原承天制成灵符之后,就将灵符放入其中,符匣原本也有抑制灵符引发天象之效,如今再加上此室的禁制,可确保原承天制成灵符之后悄无声息,至于以后如何养符,就不是原承天所操心的事了。 原承天连忙称谢,店主又嘱咐了几句,大意不过是让原承天安心刻符,就算作废几张符纸也不要紧云云,然后才丢下十张灵桑符纸关门离去。 原承天制作雷击,御风二符时,凭的是金仙时所积累的强大玄承,此刻有了刚才刻符的经验,更是驾轻就熟,而灵桑符纸自比普通符纸灵气更足,中年男子指定的两张灵符以及三张雷击符总共只花了两个时辰而已。 两个时辰就制成了五张灵符,并且无一张废符,这样的效率实在惊人,定会让人大起疑心,毕竟就算是真修玄修级的刻符师,也未必有这种能耐,原承天当然不想立时交货,既然符纸还有五张,不如趁此机会制些自己日后用得着的灵符。 不过五张符纸也不能全部用完,其中一张,原承天刻意错画了一道符咒,那张符纸立时“嗤“的一声烧化了,秘室里留下符纸焚烧后独特的味道。 这也是为了顺利瞒下四张符纸,别人闻了密室里符纸的味道,自然以为这剩下的五张符纸都在刻符时作废了。 制作五张灵符只给了十张符纸,原本已算苛刻之极,需知普通的刻符师二三十张符纸也未必能制得一张灵符,原承天一张灵符只换得十八张符纸,商家已经是大赚而特赚了。 后面的这四张灵符,原承天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刻制完成,速度之所以会慢下来,主要是因为他修为太低,这连续数个时辰都在制作灵符,真玄颇有些消耗,只能先休息片刻,吃几个异果略补真玄。 当然,店家所给的这种奇果所能补充的真玄实在有限,只能算是给尚未修成辟谷之术的原承天聊以充饥而已,真玄的补充,大多还是靠运用紫罗心法坐功之故。 扣下来的四张符纸,原承天分别制了一张劈山符,一张真玄符和两张雷击符,反正灵符制成后,也不急着出去,原承天干脆先将四张灵符先养成再说。 他的灵符养成之术自与旁人不同,拿雷击符来说,根本不必引动天上惊雷就可悄然完成。制成第一张雷击符时之所以引动天雷,不过是想顺利的将雷击符推销出去而已,这两张雷击符既是自用,当然要寂然无声。 等到四张灵符全部养成完毕后,原承天又等了五六个时辰,等紫罗心*行一周天,才慢慢踱出密室,虽说原承天已将时间尽量延拖了,可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室外时,众人还是惊奇不已。而店主瞧向原承天的目光,则比刚才还要热切。 原承天心中一凝,自己的刻符之术果然惹祸,这店主只怕已对自己动了心思,这一关却要怎么过? 0009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原承天心中盘算应对之策,脸上却不动声色,将符匣捧到桌前,众人忙过来验看。为免引发天象,中年男子先在符匣上设了禁制,才慢慢打开符匣。 灵符是否有效一看便知,根本不必多言,众人见匣中的五张灵符灵气流动不停,不由大喜。 老者身上并没有符纸,便用一块紫晶和两株灵草向中年男子换了些,可中年男子将符纸借给他之后,自己所剩符纸却不足支付交易所需了。 如果中年男子就此耍赖,原承天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中年男子既是本店的护法,这点起码的行规,还是要遵守的。 他有些为难的道:“道友,不是在下存心不给你符纸,实在是一下子用去这么多符纸,在下也没有想到。道友难道除了刻符相关物品外,其他物品一概不要吗?” 原承天算算到手的已有六十余张灵桑符纸,已是足够使用了,再换些别的物品倒也无妨,紫晶可用来制器,又可制成刻符的晶砂,那倒是能用得着的,而那两株灵草一种是明蓝草,是真玄丹的用料之一,另一种初梦花,那是炼制大合丹必不可少之物。 真玄丹自不用说,大合丹同样是灵修必用之丹。 原来修士虽可用丹药提升修为,可用丹药提升的真玄与修士修行之功虽然性质相同,可却有细微的差别,一时半会倒也没什么要紧,可若时间一长,体内两种真玄就会大起冲突,最终必会酿成大祸。 而大合丹则可将两种真玄合二为一,凝成同种性质的真玄,如此才能免去真玄冲突之劫。 只是自己有了聚灵幡,对丹药需求实在不多,不过这两种灵草是常用之物,与别人交易也是很容易的。 表面上自然一副为难万分之态,皱了皱眉头,原承天道:“前辈慧目如电,自然看出晚辈只是二级灵修,除了刻符相关物品,其他的物品晚辈也不怎么用得着,不过前辈既然为难,晚辈当然不敢强求,但不知前辈欲拿那些物品充抵?” 中年男子一指刚才老者与他交换的物品,道:“这块紫晶你自是用得着,再加上这两种灵草,应该能抵我所欠的三十张符纸了,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两样东西,可换去了我三十余张符纸。” 此话一出,老者也笑了,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亏了不少,回头我再给你补齐就是。” 中年男子笑道:“你我的交情,哪在乎这些东西,只是我与你说的那件事,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老者肃容道:“诛杀魔修,本是我辈份内中事,可老夫不过刚刚晋级真修,实需要一点时间筑固修为,兄台的请求,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言语甚是坚决。 原承天怕他们将话扯远了,这笔交易又要生变,便道:“前辈既然开了口,晚辈绝无不允之理,这桩生意就这么成了吧。”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紫晶和两株灵草亲手交到原承天手上,原承天见店主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些什么,若是他开口让中年男子将自己留下,自己绝无办法脱身。 他不敢犹豫,当即道:“此次在贵店交易,足见公道,晚辈是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前辈成全。”眼晴望着中年男子,目光甚是诚恳。 中年男子正在观看匣中的雷击符,神情很是满意,原来原承天所制的雷击符与众不同,普通的雷击符中只有一道雷符,原承天的符中却有三道,威力足足大了三倍,对中年男子来说,这实在是意外之喜,而另两张劈山符和真玄符也另出机杼,另有巧思,此刻听到原承天开口,立时挥了挥手道:“道友但说无妨。” 原承天道:“晚辈虽蒙师尊教诲,传承了这刻符之术,但因晚辈目前修为甚低,恩师一直不肯让我出来,此次瞒了师尊偷偷跑出来,一来是因为想试试自己的刻符之术,二来也存了些私心,想多弄些刻符之物,私下里多多练习,以期在师门里出人头地。”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中年男子与老者相视一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二人想起昔日在师门时,何尝不是这般想尽手段,以图修为大进,也好扬眉吐气,世间修行之士,岂非都是如此。 原承天道:“此次虽得了不少符纸,可回到师门后,不免还要上下打点,只怕用不了多时,还要来此叨扰前辈。若是晚辈他日另制成其他灵符,不知前辈肯不肯成全?” 中年男子喜出望外,原承天所制的几张灵符张张与众不同,刚才的交易已是大赚,正愁日后得不到这样的灵符,此刻见原承天反过来求自己,那是求之不得,哪有拒绝的道理,便道:“道友修为虽低,可这刻符之术却惊世骇俗,日后必为一代刻符大师,道友既肯与本店交易,在下若是拒之门外,岂非笑话?道友日后尽管来,在价钱上自是不会让你吃亏,若是另有所需,也尽管开口。” 原承天知道中年男子既然这样说,那店主就再也无法将自己留下,何况自己又抬出了一个师尊出来,自己的刻符之术如此高明,所谓的师尊当然更是技艺惊人,店主若想将自己留下,那就要好好掂量,是否能得罪得起自己身后的这位子虚乌有的刻符大师了。 果然,店主此刻也是满脸笑容,既然原承天日后经常会来此交易,强行将他留下实无必要了。 原承天一揖到地,道:“前辈既这么说,晚辈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晚辈就此别过。” 中年男子和老者齐皆拱手,以示回礼,以他们的身份,原不必理会一名二级灵修,但原承天的刻符之术实在精妙,对他自然要另眼相待。 原承天出了灵符店后,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此次来仙集刻符,虽说有些冒险,可总算是大有收获,只要寻个地方,将身上的符纸尽数制成灵符,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不敢再在仙集中停留,以防节外生枝,快要走到谷口时,忽见迎面走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身穿青衫,神情甚是倨傲,是一名八级灵修,他的同伴却是名女子,身着紫衫容颜甚是秀丽,只是眉宇间杀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却是名七级灵傪。 原承天见了二人的衣衫式样,心中徒然一惊,虽然颜色有异,可这二人所穿的衣衫与被他杀掉的两名修士的衣着并无二致。 没想到神秀宫的人这么快就追到这里! 这世间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原承天吃惊,可见到这两名神秀宫的修士,原承天的心脏却“突突突”的逃了起来。 对原承天来说,这世间最可怕之事绝非对手如何强大,级别如何高,而是事态竟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原承天实在想不出自己何处出了差错,竟让神秀宫的修士追到这里,很显然,这两名修士绝非偶然路过,因为若是如此,那也太巧了。 而原承天却是从来也不相信所谓巧含,他认定这其中必然有连自己没有参透的秘密。 原承天心里明白,就算这两名修士追到这里,可他们只是听过自己的声音,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相貌,绝没有理由认出自己。 果然,一男一女从原承天身边匆匆而过,并不曾驻足,那名紫衫女子瞧了原承天一眼,虽是目光阴冷,不过并无明显敌意,男子则一直目视前方,一名二级真修实在引不起他的兴趣。 等二人走过去,原承天偷眼一瞧,忽见到紫衫女子的身后背着一架形式古雅的瑶琴,心中猛的想起一事,而刚才的迷惑也霍然而解:“原来竟是此故!” 0010章 以弱敌强又何妨 原承天认出这架瑶琴名叫七灵琴,乃是件异宝,七根琴弦分别取自七种奇兽之筋,琴架则是凡界七大陆中南方大陆的一种奇木龙梧所制,琴音一起,闻者可在短时间内平添三成修为,是极其难得 的辅助宝物。 第一世时,原承天曾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此琴,但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也没怎么放心上,此刻见到,才想关于此琴的种种异处。 但关键之处却并不在此。 能够操此琴者,需对音律有极高的天赋,而这份天赋,却比修士的仙基还要难得,没想到紫衫少女竟是有此天赋之人。 这也就不难解释紫衫少女何以能追到此处了,音律天赋极高的人,对声音的辩别能力,是普通修士难以企及的,自己在仙集中与人交谈时就算变换声调,也绝难逃这紫衫少女的耳朵。 看来这紫衫少女定是用这架瑶琴提高了自己原本就极佳的耳力,在极远处就听到了自己与人交谈的声音。 只是紫衫少女虽知其声,却未见其人,这也是自己现在还安然无恙之故。 只见紫衫少女与青衫男子在街心一拐,走向了灵符店的方向,原承天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没想到紫衫少女对音律的天赋竟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高明,她不仅能在千万人中辩出自己的声音,还能准确的确定声音的方位,这个技能,实在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幸好自己不早不晚,在二人进谷之时遇见了他们,及时发现了紫衫少女的秘密,否则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就已落入二人之手。 原承天当即迈步出谷,他此刻虽占了一点点的先机,可却从此只能闭紧嘴巴,再也不能说话了。 一离谷口,原承天就御起土遁之术,转眼间已去了三四十里,他知道一名七级灵修的极限耳力可达两百余里,再加上瑶琴之助,或可达二百六七十里。自己在这二三百里之中,不光不能说话,就连轻哼一声,也极可能会泄了踪迹。 看来还是尽早进入玄焰谷是正经,玄焰谷不仅是个修行的好处在,更重要的是,那里天地法则与凡界不同,紫衫少女就算是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越界听到自己的声音。 正在思忖,忽听前方有人道:“道友留步?” 原承天猛一抬头,只见从山中的密林中窜出三名灵修,一名身材高大,身穿红袍,正是在灵符店遇见的修士,另一名中等身材,身穿黑袍,第三名修士身材削瘦,穿了件麻衣长袍。三人皆在灵符店中见过。 原承天阅历极丰,一见三人神色便知不妙,这三人藏在这里,绝无好意,定是想或逼或抢,图谋自己身上的灵符,最麻烦的是,他们若是将自己拘禁,逼自己刻制灵符的话,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三名修士皆是六级灵修,哪怕只有一人,原承天应付起来就已是极为吃力,三人联手,那是一点胜机也没有了。 原承天不及细想,当即取出那张御风符,心里默念真言,再用手一拍,御风符顿时化成一阵清风,围绕在自己的身侧,而原承天借此灵风护体,立刻扶摇直上,刹时间钻进高空的云层中。 三名修士皆是一呆,没想到原承天见机如此之快,竟不给他们半点机会。那名红袍修士道:“此事既然做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废,好歹也要擒下他来。” 黑袍修士道:“话是如此说,可我们的遁器却比不上他的那张御风符。”说罢仰天望着云层,心里对原承天用的那张御风符自是艳羡不已。 红袍修士道:“御风符总有时限,我们就盯着他去的方向紧紧跟着,他一名小小的二级灵修,又无遁器,只能用的遁术,还真怕他飞上天去。” 麻衣修士道:“废话少说,快追。”此人并不喜多话,只说了这几个字,就不耐烦了,当先驾起遁器,向上空窜去。 只是原承天已经升入云层之中,借着厚厚的云层摭掩,三人一时之间也难发现原承天的踪影。 红袍修士主意最多,他赶上了麻衣修士,道:“这样追下去可不行,他的速度比我们快,又有这云层摭掩,只怕很快就将我们甩落一大截了。” 麻衣修士道:“你说,怎办?” 此时黑袍修士也赶到了,道:“此事难办呢,虽说御风符有时限,可在时限之内,他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见此人屡次泄气,红袍修士大为不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黑袍修士自不惧他,也气鼓鼓的回瞪过去。 麻衣修士道:“莫起内哄,正事要紧。” 红袍修士忍了忍气,道:“兄台说的极是,你我三人虽是初识,但目的相同,正该同心协力才是。对手虽有御风符护身,可他毕竟是名二级灵修,真玄有限,总有慢下来的时候,你我三人不妨分开追踪,也可大大增加探察范围,像现在这样挤成一处,只能见点而不见面,又能成什么事?“ 黑袍修士此次也不再灭自己威风,拍手道:“这主意甚好,只是我等三人不管是谁先发现此人,动手无妨,却不能私吞。“ 红袍修士道:“那是当然,我等的目的,并非他身上的灵符,而是此人的刻符之术,他身上的东西又值得什么?这个人才是个大大的宝贝,若能成功擒住此人,那灵符岂不是源源不断的供我等使用。“ 麻衣修士道:“甚好。“ 三人迅即分开,各占方位,三人虽是等级相同,可玄承不一,所用遁器也大不相同,时间一长,也就显出各自的优劣来。 麻衣修士遁器最佳,而其所修心法也比其他二人高明,是以很快就变成他一马当先的局面。 原承天虽然速度超过三人,但他也知道御风符时限一到,他必将成擒,遁术比起遁器来,消耗真玄甚多,速度也慢了不少,在御风符时限到来之前,他必须另想办法。 但他左思右想,却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干净彻底的除掉这三人。脑海中忽然迸出此念时,原承天又是惊奇又是好笑,自己虽是二级灵修,可这心里的想法,有时却是金仙时的思维。三名六级灵修是那么好干掉的吗? 但如今的形势,却似乎只有这条路了,否则三名修士阴魂不散的紧紧跟随,总有被他们得手的时候。 决心既下,原承天再也不做他想,他立刻检点了一下自己目前拥有的手段,除了自创的紫罗焰雾法术之外,就只有那刚刚在仙集中制成的四张灵符了。 四张灵符分别是两张雷击符,一张劈山符,一张真玄符。 雷击符和劈山符可以直接攻击对手,而真玄符的效果与真玄丹类似,都有补充真玄之效。只是真玄丹补充真玄是立竿见影,而真玄符却是慢慢的吸收天地之灵气,再转化为真玄化入体内。 对原承天来说,当然是真玄符效果好些,因为二级灵修真玄极其有限,半粒真玄丹都用不了,而用了真玄符,就可以随时补充真玄,其补充真玄虽慢,可对原承天来说却是够用。 至于像灵符店里的两位真修,自是对这种慢得让人睡着的真玄补充之法极不感兴趣。 原承天审视完毕,心中便有了主意,将身子一纵,又继续向高空升去,只升了数百丈,就觉得真玄消耗甚剧,原来修士越往高处,真玄越易消耗。上天之难,原本就是如此。 原承天不敢再升,料想对手为节省真玄,不会往高空飞遁,此刻自己的高度应该远在三名对手之上,于是停住了身子,藏在了云层中,俯看对手的动静。 没过片刻,脚下一道身影忽的飞了过去,从身影来看,应该是麻衣修士。原承天暗暗点头,这名麻衣修士手段最高,要留到最后再去料理他。 又过了片刻,另一道红色身影从远处另一个方向横空掠过,而在红色身影的身后右侧数十里处,有道黑色影子不紧不慢的跟随而去。 原承天目标已定,首先要动的,自是这名黑袍修士无疑,他一拍真玄符,让其补充自己正在大量消耗的真玄,同时手中已捏定了“紫罗焰雾“之诀,如苍鹰搏兔般向黑色身影扑去。 他深知出手的机会只是一次,对手可是六级灵修,手中必有令自己吃不消的强力法器,若不能一举成功,自己就将陷入危险境地。 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0011章 打人不过先下手 黑袍修士在三人中遁器最弱,是以一直落在后面,他唯恐原承天落入另两人之手,就没了自己的好处,是以拼命催动真玄,生怕与红袍修士离得太远,可脚下的遁器实在不给面子,越是发力,二人之间的距离却越发的远了。 原承天的紫罗焰雾上次只是杀了两名四级灵修,此刻却要用来对付一名六级灵修,四级灵修和六级灵修看似相差不大,可那五级灵修原本是生死玄关,只要过了此关,就可称之为中级灵修了,两者的差距不可道以里计。 原承天心里估算,紫罗焰雾的成功机率最多只是三成,这还是在对方没有强力防御法器护身的情况下,但原承天生平经历风险不计其数,三成的机率已足够让他出手。 他自高空迅速欺近,眼看离黑袍修士只有三十余丈 距离,再欺近数丈,就是紫罗焰雾的攻击范围了。 就在这时,黑袍修士忽然抬起头来。 原承天的心脏徒然一沉,没想到黑袍修士如此机警,这六级灵修之士,果然不可小视。 没想到黑袍修士却不惊反笑,他自不会认为一名二级修士有何手段能对付得了他,看着原承天近在眼前,黑袍修士如同见到宝物从天而降一般。 他笑道:“原来你在……“忽然掩口,向左右瞧了瞧,生怕红袍修士等二人就在附近,那自己可没了吃独食的机会。 原承天哪里跟他客气,左手捏定的紫罗焰雾立时发出,只见一片红云铺天盖地的压了过去,顿时将黑袍修士围在当中。 黑袍修士见机极快,立时瞧出这片红云非同小可,他手掌一晃,引出物藏中的一件金光灿灿的丝袍,丝袍迎风一晃,将红云硬生生的挡住, 原承天暗叫可惜,这紫罗焰雾原本出自紫罗心法,威力绝不止此,但可惜自己修为太低,这法术的威力最多只发挥了十分之一。 不过原承天也并非黔驴技穷,眼见紫罗焰雾进攻无效,右手一抓一放,一点寒星疾奔空中而去,寒星奔至黑袍修士的头顶时,忽的长成一把开山巨斧,狠狠的向黑袍修士的头顶劈来。正是那张劈山符。 黑袍修士全身法力尽在维持丝袍与红云的争斗上,再无余力对付自天而落的开山巨斧,他猛的一咬牙,从物藏中又飞出一道金冠,迎上劈落的巨斧。 以黑袍修士的修为,勉强运用两件法器已是超出其能,可形格势禁之下,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听一声轻响,金冠被巨斧一劈而半,而巨斧余势不绝,又顺势劈下,自头至腰,将黑袍修士劈开。而那件丝袍失去御控,被红云荡开,红云侵袭进来,将黑袍修士的尸身一卷而没。 黑袍修士分御两件法器,自然功力不足,而劈山符和紫罗焰雾又实在厉害,想两方照顾,却偏偏一方也难护得周全,这才器碎魂断。 原承天暗道侥幸,正所谓打人不过先下手,若论修士间的争斗,其实以低级修士间最为残酷,常常是转瞬之间就分出胜负,而高级修士间,比拼的却是法宝修为,轻易间也难以分出高下。 随手取了空中乱舞的那件丝袍,又见一物从空中坠落,原承天用手一捞,却是黑袍修士的物藏。 没想到这物藏竟能经住紫罗焰雾,原承天心里倒是一奇,看来这物藏所用材料定非泛泛。 他略略瞧了一眼,心里便明白了,普通的物藏大多用灵兽的毛皮制成,这件物藏所用材料却是某种丝织物,而这件物藏触手生凉,其性又能御火,可见定是生于某处幻域中的寒蚕吐的丝所制。 世间灵蚕数以百计,但寒蚕只有三种,并且皆生于幻域之中,其中以生于凡界七大陆之一,天一大陆某处幻域的九色寒蚕最为出名,其次就是生于南方大陆一处幻域的玄玉冰蚕了。 这两种灵蚕极其罕见,所生之地高价灵兽云集,料想以黑袍修士的修为,绝无能力获得,那么而手中的这件物藏,应是第三种灵蚕白岭冷蚕之丝所制。 白岭与玄焰谷一样,是天梵大陆的一处幻域,原承天以前也是只闻其名,现在看来,去过玄焰谷之后,这白岭倒是也可以去一遭了。 那件用来防御紫罗焰雾的经袍和物藏是同种蚕丝制成,也算是件难得之物。他担心红袍修士和麻衣修士听到动静回返,匆匆打开物藏,向里看了一眼,只见其中有一柄法剑,那自是黑袍修士的趁手法器了,除此之外,还有几块普通的晶石灵矿,几株灵草和一个白玉匣子。 这个白玉匣子原承天自是识得,那是修士藏经纳卷所用之物,名为经藏,一本经藏,可藏万卷经书。 原承天仙道初行,所有修士之物无一不缺,这黑袍修士的东西虽不堪大用,也可补一时之需,当即收了经藏和物藏,只是经藏里的内容,他自是懒得一观了。 他再次升入高空,仍如刚才一样,等感到真玄消耗太快时就停了下来,刚才使用紫罗焰雾所耗的真玄,自由真玄符源源不断的吸纳四周的灵气慢慢恢复。 想想刚才的情形,委实凶险万分,若不是黑袍修士太过轻敌,自己也断难得手,好在对方一心想将自己擒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而对方这种心态,也算是原承天最大的机会了。 剩下的对手却更加难缠,手中只剩下两张雷击符了,这雷击符每次可只能对付一人,麻烦的雷击符一旦动用,必定声势惊人,就等于告诉对手自己的方位,而一旦正面相对,原承天哪里能是对手。是以原承天不由打消了将剩下二人全灭的念头。 但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已,是不是非得杀人不可,完全由对手而定,对手逼得太紧,他也只能绝地反击,总不能束手待毙。 脚下红光一闪,却是红袍修士去而复返,原承天不知发生了何何,便隐在云层中静以观变。 红袍修士嘴上骂骂咧咧,似在抱怨黑袍修士速度太慢,拖了大家的后腿,他回到原承天刚才诛杀黑袍修士的位置时,忽的有所警觉,遁器立时停住了。 原承天知道,刚才诛杀黑袍修士时,引得四周灵气激荡,片刻间不能止息,红袍修士定是以此觉察此间有变。 红袍修士用灵识探了片刻,变色道:“难不成此人误打误撞,竟遇到了那孩童不成?“ 在红袍修士看来,若是黑袍修士遇到原承天,自会随手将他其擒获,二人等级相差太多,原承天绝无反抗之力,如今二人皆不见踪影,极可能是黑袍修士将原承天偷偷带走,想私吞好处,只是红袍修士万没有想到,却是原承天将黑袍修士诛杀。 此刻原承天正停在红袍修士的头顶约数里之处,这个位置实在太好,尤其是若动用雷击符时,当可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红袍修士一举击杀,雷击符的威能将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然,雷击符一旦动用,必定会引来麻衣修士,但按麻衣修士的遁速来看,此刻他应该已在百里之遥,只要原承天能迅速解决战斗,不要拖延太久,定有余俗藏身慝踪,再慢慢设法对付麻衣修士。 想到这里,原承天心中大动,如此良机一旦错过可就再也难寻了,是以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经住这绝大的诱惑,心中计议已定,遂将身子猛的沉了下去。 眨眼之间,离红袍修士的距离只有一里,对修士来说,这样的距离是近的不能再近了,而红袍修士因若有所思,并不曾留心头顶上居然有人窥视,原承天再不犹豫,手中捏了很久的雷击符就此猛然一放。 “轰隆”一声,一道如儿臂般粗的闪电自空中击落,直指红袍修士的头颅,红袍修士忽觉头顶电光乱闪,已知不妙,足下遁器急行,却还是差了半步,虽避过了头颅要害,但闪电旁细小的电弧,仍将红袍修士后背的道袍击得粉碎。 原承天暗叫可惜,如此良机,却只是以电弧波及了红袍修士的背脊,也不知红袍修士是否受伤,但就算红袍修士受了重伤,可修士哪怕只有一息尚存,就仍有反击的余力。 原承天立时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不算太妙。 0012章 遇强只有慢施张 虽然处境极危,可原承天仍是心静如水,他所制的雷击符与众不同,符中共藏有三道闪电,只要不给红袍修士还手之机,自己仍是胜算多多。 当下用手向红袍修士一指,第二道闪电猝然发出,目标仍是红袍修士的六阳之首。 红袍修士到此刻还没看清对手是谁,不过他毕竟是六级灵修,战斗经验颇丰,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极其危险,眼见得第二道闪电击来,而对手的影子却不曾看清,想反击势必难行,只能先防住对手的攻势再说。 足下遁器仍是催动不停,以期避开对手法术,口中则念动法言,从物藏中飞出一物,在头顶一晃。 那是一口铜钟也似的法器,初时只是两三寸大小的玲珑小钟,但刹那间就长成丈高的巨钟,闪电下击的速度虽然极快,也比不上法器变幻的速度。 “轰“的一声,闪电击在铜钟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原承天修为太浅,听到这巨大的声响,脑袋难免一晕,不过钟下的红袍修士自然更不好受,铜钟虽能抵御闪电之威,可巨大的声波传震耳中,任他是六级灵修,五脏六肺也是翻腾不定。 原承天知道若容红袍修士腾出手来,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符中最后一道闪电再次击出,目标却是这尊巨钟。 此举咋看之下,就像是原承天失去了理智,不过原承天自是心中有数。 那尊铜钟在闪电如此近距离的痛击之下,钟身上已有裂纹,六级修士的法器,不可能用太好的资材炼制,没被闪电一击而碎,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法器一旦有所损毁,其法力将消去大半,而红袍修士自不知法器有损,见铜钟抵住了一击,自然以为法器足可托付,不会再出别计。 原承天便抓住红袍修士这种微妙的心法,故计重施,只盼能有奇效。就算此击仍然不能命中,他还有另一张雷击符在手,这最后一张雷击符虽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但此刻也只能先用来杀了红袍修士再说。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偌大的铜钟不抵雷击之威,已是四分五裂,钟下的红袍修士不想竟有此变,一时间竟忘了施法逃遁,只见大半道闪电都钻进铜钟裂纹,尽数击在红袍修士的身上。 红袍修士本已身受重伤,哪里能再承闪电一击,半边身子焦黑了不算,头颅也被削去了大半。只见一点星光一闪而逝,自是红袍修士的仙芽离身而遁了。 修士只要仙芽不灭,只要生前曾经修行过转世大法,仍可以转世一次,并且其记忆也会留下大半,而这杀身之仇,自然会在这残存的记忆中留下重重的一笔。 所以在修士的斗法中,若是有机会灭去对方的仙芽,那是绝不会客气的。 原承天已来不及去追红袍修士的仙芽了,至于日后红袍修士是否会来报仇,更不在他此刻的考虑之中。他先取了红袍修士的遁器,再伸手摘下红袍修士腰间的物藏,迫切想瞧瞧此人有何法器,以助自己再战。自己连斗两场,本来不多的手段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急急打开物藏,向里瞧了一眼,原承天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竟似忘了他只要一开口说话,就极可能被神秀宫那名紫衫少女探知方位。 这物藏之中,究竟是何宝物,竟让原承天如此忘形? 原来那红袍修士的物藏之中,除了些杂碎物品之外,另有四枝小旗,长约半尺,旗杆似玉似石,也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旗面分为青红黑白四色,其中虽有灵气流动,但已是略显残破。 原承天却认得这四枝小旗为小天罗阵法的阵旗。布阵之道为仙修中最为繁杂深奥之法,若无阵法天分,别说灵修真修,就算是已为羽修级大士,对此也不知从何学起。 原承天昔年在凡界时,对阵法之道也同样是不知其所以然,不过他自从修成金仙之后,却倒是狠下了一番功夫,此刻他的阵法之学,自然已是大成。 小天罗阵法之名其实是承袭大天罗阵法之名而来,而天罗之名则是对昊天界与凡界之间强大界力的一种称谓,昔年一位阵法大师以这界力为名,创下了这套天罗阵法,意指此阵牢不可破,与凡界与昊天界之间的界力一般。 天罗阵法创立初始,就被列入十大阵法之中,在仙修界的名头可谓极大。 而小天罗阵法则是取天罗阵法的一部简化而成,其威力不足天罗阵法的十分之一,为将两者区别开来,才分别冠以大小之名。 大天罗阵法所用阵旗共有一百零八面,而小天罗阵法所用阵旗只有三十二面,两者的差距一目了然。 不过小天罗阵法毕竟是取自大天罗阵法,其威力仍是不可小视,虽经不得大阵仗,可在修士的单打独斗中仍是威风八面。 但此刻物藏之中只有四面阵旗,竟缺了二十八面之多,想必红袍修士得此阵旗后,亦觉得所差阵旗太多,势必难以成阵,便没将其看得要紧,刚才战斗之中,也没想到将其祭出对敌。 但以原承天胸中之学,就算是四面阵旗,亦可布成小小的残阵,若用来对付真修级修士自是不能,可若施用巧妙,用来对付麻衣修士这样的六级修士应该绰绰有余。 是以他得意之下,竟忘了不能开口的禁令,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他心中虽有些后悔,可若真的将神秀宫的两名修士引来了,凭此阵法,也可以周旋一二,不像当初在仙集中时,完全是无计可施了。 他沉吟片刻,脑海中将阵法布置之术细细的回想一遍,心中当时就有了主意,便降下遁光,意欲选一块布阵之地。 既然阵旗残缺,就只能以地形来补不足,原承天立在一座山头上俯视大地,只见东南方有处所在,东依高山,西临小湖,西面是块沼泽,而在山水泽之间树木林立,林中碎石堆积。 没想到这小小所在,竟然山水泽林石齐备,实是布置阵法的绝佳之地,他当即赶至,忙忙碌碌的布起阵来,青旗为东,白旗为西,红旗为南,黑旗为北。 小天罗阵法本有三十二方,似此只占了四方,可谓漏洞极大,但原承天深知阵法之妙,虽只占了四方亦可变化莫测。不一刻旗阵布成,原承天将手一拍,念动真言,四面阵旗立时隐慝不见。 原承天盘膝坐在阵中央,只等麻衣修士闻声前来寻他了。这套阵法虽八面漏风,可却能唬住不懂阵法之人,此次原承天打定主意,要以胸中阵法之学,斗一斗这位修为比自己高出甚多的难缠修士,也好出一出胸中的恶气。 没过多时,空中就传来遁器破风声响,原承天并不抬头,仍是默然独坐,既然是要大弄玄虚,就要将戏份做足,也只有这般高深莫测之状,才配得上这玄奥的小天罗阵法。 其实这套残阵只有在对手入了阵中之后,才能显出威力,若是麻衣修士在阵外向原承天动手,那原承天只能束手待毙。 但原承天赌的就是麻衣修士绝舍不得杀他,而一名六级修士,也绝不可能拥有在一里之外就能擒人的真修级法器,麻衣修士若想擒他,只能步入原承天所布的残阵之中。 以阵法的运用手段来说,最常见的阵法是用阵中的幻像迷惑修士本性,再以隐藏的机关杀人。 再高级一点的阵法,则是能在阵中改变天地规则,对手一旦入我阵中,则在仓促之中,因无法适应阵中的规则,被而施法者任意施为。这世间绝大多数阵法都属此例。 但这两种阵法若想成功,都有个大大的前提,就是对手不懂阵法之道。这就是说,前两种的阵法都是可以破解的。 而最强的阵法,却是能在阵中完全创立一套仅为自己所知的天地规则,这样的阵法是绝对无法破解的,但这样的阵法,原承天也只是听说而已,起码在这凡界之中,他是不大可能遇到这种逆天的阵法了。 小罗天阵法虽属第二种,但因其阵法没能布的完全,最多只能以阵中的幻像迷惑人而已,就连阵法中必备的杀人陷井也没有多少。如何利用此阵,完全看原承天的临机施为。 此刻麻衣修士已经站在空中,他看着脚下的原承天独坐荒山,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原承天如此托大,难道竟是布了一个陷井? 0013章 事到危急需放手 从听到雷声到赶到这里,麻衣修士不过花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已,这短短的时间,就算是真修级修士,也来不及布成陷井,何况一名二级灵修? 在麻衣修士看来,除了原承天手中的灵符颇为可虑之外,就算他设有陷井,也是微不足道,麻衣修士绝不会想到,一名二级灵修竟擅长阵法这种仙修界最玄奥的法术。 对两位同伴迟迟不露面,麻衣修士当然也觉得奇怪,但最多认为二人被其他事情牵绊住,一时间难以赶到罢了,他更不会想到,他的两名同伴已被原承天所杀。 两名六级灵修被一名二级灵修所杀,这种疯狂的想法甚至根本不会出现在麻衣修士的脑海之中,他也许唯一能想到的是,应趁两位同伴没赶到之前,将原承天迅速拿下,这大大的好处岂非是自己一人独占? 不过麻衣修士生性谨慎,虽已打定主意,但仍觉得需要再观察一阵再说,原承天究竟是故弄玄虚,还是另有所恃,相信绝逃不过他的眼力。 原承天却自信就算麻衣修士灵识再高,也绝看不穿他所设的阵法,阵法既然已经设置完毕,那么那四面阵旗早被阵法之力掩盖其中,就算是真修级修士,也看不穿此中奥妙。 只是原承天不想夜长梦多,他身上麻烦不少,麻衣修士当然是越早出手越好,神秀宫的两名灵修才是真正的大敌,犯不着在麻衣修士身上浪费时间。 而若想让麻衣修士尽快动手,就要小小的施展一点手段才行。 他略运真玄,后背就泌出汗水来,将衣衫微微打湿,不过真玄再次运行之后,湿衣立刻就干了,除了身上多了些稍瞬即逝的薄薄水气,似乎也没什么异像。 但原承天相信,这些微小的动作,绝瞒不过一名六级灵修的眼睛。 除此之外,原承天略略加强了体内一直运行不息的紫罗大法,在大法运行之下,四周的灵气自然凝聚于身,补充他因两场大战而消耗了不少的真玄。 而这一切,自然也瞒不过麻衣修士的眼睛,纵算他没有动用灵目术,脚下原承天的一举一动,又怎能瞒得过他。 而看到这些举动后,麻衣修士立时放下心来,当下就决定出手。 原承天后背的衣衫湿了又干,分明显示出原承天此刻心情紧张之极,而他运功调息之举,则说明他刚才一阵急速飞遁已是大耗真玄。 看来,原承天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唯一的理由就是此人真玄消耗甚剧罢了,而绝非事先布置了陷井,等着他上当。 一名二级灵修,怎可能有那么多花样? 虽是如此想,麻衣修士还是一指物藏,飞出一件青铜铠甲来护住全身,麻衣修士对这件铠甲颇有信心,就算原承天有雷击符在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件护身利器。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虽说成竹在胸,可有备才能无患。 当下收了遁器,落在原承天的面前,冷笑道:“道友,你既知逃不出在下的手心,何不束手就擒?“ 原承天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却不作答,刚才见到阵旗时一时得意忘形,那声大笑说不定已被紫衫少女所察,现在当然不能再犯错误了。 见麻衣修士已经落在阵中,原承天左手一直暗扣的阵法之印立时缓缓翻转。 麻衣修士转目四顾,见四周景色已是大变,惊呼道:“阵法!” 原承天再次微笑,以示麻衣修士孺子可教,不过他可不敢保证,麻衣修士能见到他的笑容,阵法一经启动,麻衣修士就已堕入另一个世界了,自己这张纯真无邪的笑容,只怕麻衣修士再也见不到了。天下憾事,以此为甚。 麻衣修士此刻身在阵中,自是又惊又怒,自己一直谨慎小心,想不到最终还是被原承天所算,此刻他目中所见,是一座望不到边际的大湖,可脚步略微错动之下,眼前景色忽又变了,竟是身在一座陡峭入云的群山之中。 麻衣修士虽知面前尽是幻像,可这种想法却渐渐没那么坚决,阵法中自有惑人之术,使身入其中者意识受到影响,时间一长,就会完全抛弃自我意识,而觉得所见皆是真实,这正是阵法的厉害之处。 麻衣修士此刻意识尚存,但已是惊恐交加,他不禁后退一步,却忽然又已身处在一片治泽之中,四周水草茫茫,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要知道阵法既已布成,那么其中的变幻之道,完全由原承天掌握,所以阵法中的空间自与真实不同,麻衣修士虽只动了一小步,可在阵法变动之下,已不知离开原处多远了,他所见的高山大湖沼泽,本是阵法中原有之景,只不过原承天将其大大夸大了而已。 一见麻衣修士已身陷沼泽之中,原承天再不犹豫,他还剩最后一张雷击符,正好可以用来招待麻衣修士了。 麻衣修士瞧不见原承天,原承天却能看到他,这种优势正是拜阵法所赐,一道闪电当头击下,直到闪电快要击中麻衣修士的头顶时,麻衣修士都浑然不觉。 原承天以为事情就此终结,没想到麻衣修士身上的青铜铠甲忽然间闪出一道青光,迎向空中的闪电,闪电被这道不起眼的青光一触,居然方向改变,击中麻衣修士身边的一处所在,将地面击出好大的一个坑来。 原承天暗暗摇头,没想到麻衣修士身上的铠甲如此厉害,现在自己手中只剩下一张灵符,而麻衣修士的铠甲似乎有专克雷击之效,这该怎么办? 正思忖间,忽觉身上灵压大增,眼前一阵金光乱闪,竟是麻衣修士发动了攻击,原承天大吃一惊,想必自己刚才出手之际,麻衣修士以其强大的灵识,发现了自己的方位,幸好他早就将土灵盾的法诀捏在身上,手掌翻动处,一道黄光在身前浮现,与面前的金光抵成一处。 虽然面前金光刺目,原承天还是看清了麻衣修士手中多了块墨色玉牌,玉牌上面金光乱舞,正源源不断的攻向原承天的土灵盾。 看来这块玉牌,原承天心里一沉,那可是一块真诀! 真诀与灵符同虽然样算是一种消耗品,但真诀的威力却比灵符大的多,这是因为灵符上只能刻制一种法术,但真诀上却能数种法术并存,最高明的制诀大师,甚至可以让七种法术并存于一块真诀之上。 而真诀最大的特点,则是诀上的法术可以相互配合,使对手防不胜防。比如最常见的风火诀可以风借风势,火借风威,可以将对手一举击杀。 麻衣修士真诀上的金光,应该借用了某种法宝的神光。利用法宝之威来制成真诀,是真诀最常用的制作手段,虽说借用法宝神光制成的真诀,威能最多只及法宝原体的十分之一,可那也是十分可怕了。 原承天毫不犹豫,立刻决定放弃了诛杀麻衣修士的念头,现在麻衣修士只动用了真诀上的一种法术,那也是因为他不想在一名二级灵修上浪费太多,如果原承天真的逼他到绝境,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将真诀上的组合法术一并放出。 而到那时,原承天就绝对无法抵抗。 原承天当即遁入空中,并将那四面阵旗收了。没了阵旗,阵法就难以持久,但这四面阵旗对原承天太过重要,就算明知阵法一散,麻衣修士就会追来,他也必须将阵旗拿在手中。 只要有了这四面阵旗,日后不难依样补制另三十二面阵旗,小天罗阵法不比其他阵法,其阵旗都是用极特殊的材料做成,就连原承天一时间也弄不清这是何种材料,若失了这四面阵旗,日后想炼制也不可能了。 只是如果原承天想用遁术逃遁,那是万万不行的,而使用遁器,以他此刻的修为难度却又太高。 他取出红袍修士的遁器,仔细的观看起来,这是件方形遁器,形状并无出奇之处,遁器上的符纹也平淡无奇,算是最普通的一种遁器了。 原承天沉吟片刻,手中捏定法诀,在遁器上一拍,这件遁器当即自行向前飞去,不一刻就没了影子。 与此同时,原承天将身子一沉,往地面落去,天梵大陆西部多山少林,这时他身处之地,自然还是一座不知名的山峰。 原承天见山脚下有处水潭,颜色碧绿,似乎深不见底,便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沉入水底没多久,就看到一条淡淡的影子从水潭上掠过,自是那麻衣修士被遁器飞行时留下的灵气波动吸引过去了。原承天屏住呼吸,掩饰灵气外泄,此招调虎离山之计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0014章 修行之妙不可方 麻衣修士的身影掠过很久,水潭上空再无声息,原承天吁了一口气,这招计策总算奏效了,起码在一段时间内,自己不会再受到骚扰。 他坐在水底,一边掐定避水诀,一边取出从红袍修士处得来的法剑。这法剑上原本有红袍修士留下的标识,法器一旦有了标识,除了主人之外,别人再也无法使用,可此刻红袍修士已死,这法剑上的标识也就黯淡了许多,就算不再行认主之法,法剑也可勉强使用了。 原承天祭出法剑,法剑歪歪斜斜的扎向地面,像是极不愿意受到原承天的御控。原承天咬紧牙关,仍是不停的催动法诀,虽是别别扭扭,可法剑最终还是钻入地下,向下数十丈后,再转向山腹前进。 原来原承天是想在山腹中开出一个山洞来,这通往山洞的通道被水一灌,外人就很难发现了。至于被法剑开出的山石泥土,只需用物藏术缩小,就可变成拳头大的一团,如此再无痕迹。 两盏茶之后,法剑开劈山洞已毕,飞回到原承天的手中,原承天沿着法剑开出的通道,先下沉数十丈,向转而向山腹方向前进百丈,最后来到山峰深处的一个刚刚劈就的山洞里。 山洞只有半间屋子大小,略显局促,原承天倒是想弄的宽大一些,可体内真玄明显是接济不上了,看来改善居住条件,只能以后再说。 原承天将法剑悬在空中,手指一弹,法剑微微的发出一道青光,如同一盏微烛,原承天也不在意光线不佳,先运行紫罗心法一周天之后,随即再次沿着水道回到水潭,取出那四面阵旗来,开始在入口处布设阵法。 他在山洞中修行刻符,难免会有灵气外泄,虽说灵气外泄只是微乎其微,可毕竟也是风险。原承天此刻再也承受不起一点波折,而有阵法掩盖,就不担心灵气有丝毫外泄了。 阵法布成之后,原承天再次回到山洞,取出一块晶石,开始制作晶砂。 这块紫晶石应该是从仙集中得到的那一块,质地纯净,是制器的上好材料,用来制成晶砂颇显得有些浪费了。 原承天脑子里哪里有勤俭持家之念,刻制灵符,材料当然越珍贵越好,如此才能保证灵符的威力。 一连十日,原承天都在不眠不休的刻制灵符,他此刻还没有炼成辟谷之术,每隔一日,都要下到水潭里捞鱼果腹。他虽知这样风险不小,可离玄焰谷开启之期只有三四个月,而这段时间内,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修行辟谷。看来只能留待进入玄焰谷之后再说了。 在玄焰谷开启之前,他除了要刻制灵符之外,还需进一步将修为提升,当然,若能将修为提升至四级那是最好不过,可在这短时时间提升两级,难度实在太大,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升为三级灵修再说了。 前两级升的虽是容易,可越到后面难度就成倍加大,按正常的速度,就算原承天身怀紫罗心法,也需要花费五六个月的时间才能达成三级,若想加快速度,就非要用到聚灵幡不可。 原承天选择在山腹中修行,正是考虑到聚灵幡太易惹祸的问题。深藏山腹之中的好处,是灵气不会骤然散出,而是慢慢的释放出来,但想来用不了多久,这座山峰得了灵气的滋润,仍会是郁郁葱葱,不再是昔日荒凉的模样。 日子久了,这山峰的异处难免还是会被人发现。不过到那时,原承天早就离开此处了。 是以选择在山腹中修行,可以应急,却不是长久之策。 其实此刻原承天略略有些后悔,聚灵幡虽是昊天之宝,可毕竟太容易招惹祸端了,持有此幡,想在凡界寻个不受旁人干扰的修行之地实在困难。 在玄焰谷修行也并非长久之策,毕竟玄焰谷中法则森严,升到五级灵修后,就必须马上离开。 若是知道聚灵幡在凡界有这么多限制,原承天当初就会另选其他宝物了。 十日时间,差不多已将六十几张符纸用完,这次原承天将自己目前修为所及能刻制的法术,尽皆制成了灵符,像雷击符这种威力强大的灵符自然多制了几张。 有了这六十几张灵符,原承天自信与六七级修士正面对抗时已然会不落下风,此刻他也该抓紧时间,尽快提升自己的等级了。 不过在正式修行之前,还需要对这山洞略做修整,除了扩大山洞的规模之外,还要再辟出一条路来,以防被人贸然闯入后,自己连条逃生的后路都没有。 这另辟的通道通向山腰,原承天在道通辟出之后,曾去察看了一番,通道的出口四周峭壁林立,只要不是刻意寻找,是很难发现这个出口的,不过原承天仍是在出口处设置了禁制,以防灵气外泄。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他才开始正式修行,这一日他再次取出聚灵幡来,在空中略略一招,不过片刻工夫,小小的山洞里已是灵气盈然,不过虽然自己深藏山腹之中,可这聚灵幡也不能长时间使用,是以不过两盏茶时间,原承天就再次收起聚灵幡,运起紫罗心法,开始进入物我两忘的修行之境。 接下来整整两个月,原承天都在加紧修行,每次聚灵幡使用之后,只够七八日的修行之用,等洞中灵气消散之后,就不得不再次祭出聚灵幡来。 原承天知道这样做极是冒险,可灵域毕竟是非同小可的所在,以二级灵修的修为闯入其间,和送死没有多大区别。与其去灵域送死,不如此刻冒些风险。 堪堪又过了半月后,原承天感觉升级在即,而洞中灵气早已用尽,势必要再次动用一次聚灵幡了。 前几日因为遇到一点小小的难关,原承天已经动用过一次,如今只隔了三天就再次动用,这风险未免就高了许多。修士对灵气都极为敏感,如此频繁的凝聚灵气,一旦有修士路过此处,想不被发现难如登天。 但眼看升级在望,原承天只能咬牙一试,好在手中灵符不少,只要来者不是真修级修士,也能抵得过了。 展开聚灵幡后,山洞里再次灵气充盈,原承天抓紧时间,立刻投入修行之中,向第三级的玄关冲击,自晨至晚,林天弃一刻也不曾放松,而洞里的灵气因冲关之故,消耗的极快,所幸冲关过程一切顺利,在洞中灵气消耗殆尽之前,这三级玄关应该是能突破了。 在凡人看来,修士的生活未免单调无聊,若是修成辟谷,那可更是枯燥乏味之极,可在修士看来,这修行却无比美妙,除了随着等级提升,心里慢慢滋生出来的强大信心,便是在修行过程中,那种身心俱醉的那种感觉,世间任何一件事都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但原承天却明白,修行时的沉醉之心,对灵修也就罢了,一旦达成更高境界,这种对修行过程中美妙感觉的追求其实有害无益。就如同凡人的七情六欲般味甘实毒。有很多修士之所以难以达成更高境界,便是因为在修行时过多追求这种修行之妙,而忽略了修行本身。 原承天早年曾吃过这修行之妙的苦头,是此一旦觉察自己有沉醉之心,就放缓了修行的速度,不再将全副身心皆投入其中。 就在此时,一只晶莹玉透的白骨手掌从石壁里伸出,慢慢的伸向端坐山洞中央的原承天。 这只如玉般的骨掌动作极为缓慢,像是生怕惊动了修行中的原承天,又像是在享受山洞里充沛的灵气,它小心翼翼,耐心极佳的一寸寸前进,一点点接近了原承天的后心。 眼瞧着骨掌离原承天只有半尺的距离,骨掌猝然发动! 但骨掌就算在高速启动之时,仍是不带有一丝风声,而原承天正值冲关的要紧关头,是否能发现危机降临,实在是未知之数。 0015章 洞中白骨无日月 “啪”一声,骨掌印在原承天的后心,却如同击在钢铁之上,原承天缓缓转过头来,有些惊讶的瞧着这只白玉般的骨掌。 借着洞中高悬的法剑上发出的微光,可以看清这只手掌指骨纤秀,质地洁白无暇,更奇的是骨质几近透明,能瞧见骨中有微微的血丝,极像人体的血脉。 饶是原承天修行半万年,也不曾见过这般奇异的白骨。幸好他刚才不愿沉醉修行之妙,心神有一半分了出来,这才觉察到骨掌的偷袭,并且以一张金刚符护住全身,才不致在骨掌的偷袭中失了先机。 骨掌见一击不中,立刻向来路疾退,原承天见到这种奇特的物事,哪容他溜走?以他的阅历,立时看出这只骨掌是受人御控,刚才那一击威力极大,若非有号称防御能力最强的金刚符护身,自己很可能已被夺去了仙芽。 以骨掌刚才那一击的威力判断,就算是一名真修,若无法器护身,八九也会吃个大亏。 如此奇物,弃之不吉! 原承天虽知现在正处冲击玄关的最关键时机,可为了这只骨掌,就算中断修行也在所不惜,一件东西若是连他都不曾听说过,其珍贵之处可想而知。 好在紫罗心法极是神妙,就算自己分心对敌,这心法仍能一刻不停的运转下去,这分神之术对原承天来说自是小道,是以他立刻站起身来。 他一指空中法剑,法剑青光大盛,衔着骨掌疾追了下去,而法剑所经之处,山石纷纷碎落,开出一条一丈长宽的通道来。 原承天紧跟其后,一步也不敢放松,这千载难逢的奇事一旦错过,只怕是终生之憾。 大约在山腹中行进了三四里,在前面开路的法剑忽然停了下来,原承天心中一凝,也连忙慢了下来,法器一旦选中目标,绝不会轻易放弃,除非目标被毁或消失不见,才会停止不前。由此看来,前方必定发生异常。 原承天心情虽是急切,却绝不莽撞,凡离奇之事必有离奇之危,自该小心点好。 他两只手各持了一张灵符,一步步走了过去,通道此时斜斜向上,尽头处隐隐有微光闪烁,原承天更是加倍小心,慢慢移了过去。 从通道中缓缓探出身子,只见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原承天并不急着入内,还是冷眼观看起来。 这座山洞与原承天开辟的山洞一样,深藏在山腹之中。山洞四壁平整光滑,显然是有人刻意修成,洞中央放着一张石棺,石棺微微发光,使得洞里略有光线,石棺上刻满了符文,其中竟有大半都不认识,这让原承天不由为之一奇。 须知修士所用的文字与凡人不同,凡界文字若用来记载仙修秘术,往往词不达意,于精微之处更是难以阐释明白,这就是知见障了,是以仙修界只得自创另一种文字,称为符文。 符文分为三种:咒文,法言和真言。一些普通的法术,用咒文就足够用了,原承天刻制灵符时,用的就是符文。而涉及到心法密术,就非要用到法言不可了。以在凡界修行而论,只需懂得咒文和法言两种符文,修行上已无障碍。 而真言则是传自于昊天界的一种符文,一些飞升之士利用返界之机,将真言泄露给子孙门人,遂使得真言在凡界也得以流传,但真言种类极多,流失到凡界的真言也只是最简单的数种而已。 就算是原承天,所知道的真言也不过十几种,这是因为每种真言都有其极特殊的传承及修行方式,并非如咒文法言那般,只要记熟就可使用,若无机缘,真言实不可得。 这石棺上的符文,极可能就是一种原承天未曾学过的真言,因为这世间大多数的咒文,法言,原承天已是了然于胸,纵是未曾学过,也可以触类旁通,将其辨别出来。 真言的威力可比咒文和法言强得太多了,若这些石棺上的符文真是昊天真言,那原承天的收获可就大了。 不过就算如此,原承天也不至于欣喜若狂,只因真言大多需要高等级的修为才能使用,就算石棺上是一种他未曾学过的昊天真言,暂时对他并无大用,虽然多学一种真言虽非坏事,可对他日后修行的助益,也不能期望太高。 除了这具石棺外,洞中再无其他碍眼的物事,看来那只白玉骨掌,八九已逃到了石棺之中。 原承天抬手招回了悬在棺上嗡嗡作响的法剑,这柄法剑已被他抹去原本主人的标识,完全受原承天掌控,原承天又对法剑上的符咒经过一番修改,使得这柄法剑的玄感已比原先强出很多,只是因法剑本身材质有限,仍是未堪大用。 骨掌逃进棺中后再无声息,而棺盖严丝合缝,棺中也无异常,除非打开察看,才知真相如何。 但原承天并不急于打开石棺,而是围着山洞转了一圈,先对洞壁做了番研究,这洞壁光湖如镜,令人生疑,就算有人欲对洞壁修整,但清修之士,哪有闲工夫将洞壁修整的如此光滑,显见这洞壁另有名堂。 原承天站在山洞一角,细细审视洞中的一切布置,忽然心中一惊,这整个山洞,就像一个倒扣的大鼎,脑中一旦想到倒扣、大鼎这样的字眼,一个可怕的名词就呼之欲出——倒鼎悬棺。 原承天克制住狂跳的心脏,偷眼望石棺上细细瞧去,只见石棺果然微微高于地面数寸,若非刻意观察,以洞中昏暗之极的光线,实在难以瞧出。 原承天的心陡然沉到地狱深处,饶是他一向胆大多智,但面临此境,也生出极为恐惧之心。 这世间只要机缘巧合,无物不可修行,举凡鸟兽鱼虫,草木金石,只要年深岁久,吸纳了足够的天地灵气,一样能具备灵识,这些修行之物,通称为妖修。 人既为天地之灵,修行之道更多,像原承天这样的修士一向自视为仙修正道,自称之为仙修,但仙修之道玄奥莫测,绝大多数些修士就算寿限终达,也难有多大的成就,而长生又实在令人眼红,是以为求与天地同寿,便有修士另辟傒径,创出花样百出的修行之道。 这些旁门左道,大多已被证明难达长生之境,但却有两项修行之法被流传下来,那就是魔修和鬼修。 魔修以吞噬修士的仙芽为基本修行之道,最为仙修们所忌,一旦有魔修出现,世间修士无不群举而攻之,原承天在野岭仙集时,那名灵符店护法就提过魔修的话题。而当初原承天之所以被罚九世沉沦,也是因为与魔界魁神大战一场之后,误毁了飞升之殿所致。 魔修就算修行功成,也不能飞升昊天界,而是会沉沦魔界,当初那名魔界魁神就是为了想打破这个天地法则,强行飞升昊天界,最终被原承天所阻。 虽说与魔修仇深似海,但原承天对魔修其实并无多大成见,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魔修,都是由仙修所化,一些仙修若是寿限将至,但此生在仙修道上再无成寸进时,魔修就成为一种选择。 只是吞噬修士仙芽就能修为增进,免去殒落之苦,世间又有多少修士能抵御这种诱惑?若非魔修心法实在难得,原承天相信,绝大多数寿限将至的仙修都会选择魔修之道,超脱生死,不堕轮回,实是修士最本能的选择。 至于吞噬修士仙芽,这种手段固然残忍,因为修士若是仙芽不失,来生仍可修行。但以原承天的经验,真正能够来世修士的修士实在不多。 但魔修的手段,毕竟完全断送了修士哪怕是最渺茫的希望,被仙修忌恨也是难免。 而对于鬼修,原承天就没有一丝好感,这并非是因为鬼修的手段有多么残忍冷酷,这世间的仙修面对对手,又有几人心怀仁慈?实是因为鬼修的修行手法神秘莫测,就算是原承天也难以尽知,世人对未知的事物难免会心生恐惧,凡人修士,概莫能外。 倒鼎悬棺是鬼修七大密术之一,鬼修为求超脱轮回,可削巨石为鼎,以密法悬棺于鼎中,如此隔绝于凡世,自造一个小阴间来。此时卧在棺中的修士虽死,但阴魂不灭,借鼎中悬棺的阴郁之气,或经百年,或经千年,其阴魂就会转为鬼芽,但就算生成鬼芽,这鬼修之道仍需等到一个机缘。 这个机缘就是获取一名修士的肉身。 一旦鬼修此术功成,就可以骗过天地法则,成就不死之身。 不幸的是,原承天的到来就是棺中这位鬼修的机缘。 “吱呀呀“声传来,石棺的棺盖缓缓打开,一只骨掌慢慢的伸了出来,轻轻的搭在棺沿上,在这极其昏暗的所在,这只如玉般的骨掌竟成为唯一的亮色。 0016章 倒鼎悬棺竟成殇 原承天知道自己生平之危,除了与魔界魁神大战那次之外,实以今日为甚,这棺中的白骨不知修行了多少年,他一名小小的二级灵修,又怎能是他的对手?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仙修之士,大多栽在对仙修资材的贪欲之上,自己也是因为急于想提高修为,才落入这般凶险的境地。 就在这时,原承天感到丹田中一热,他急忙以内视术察看,发现自己小小的仙芽上又长出一点黄芽,加上原先的两点,共是三点。 原来自己已是三级灵修了。 可就算是七八级灵修,面对修行了千八百年的鬼修,仍是毫无胜机,唯一可以让原承天有一点信心的是,自己身上的灵符倒是不少。 “可惜,你只是一名三级灵修啊。“鬼修的声音曼妙柔和,竟是女声,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谁能想到,这莺声燕语竟是来自一堆森森白骨。 “可惜,我虽只是三级灵修,你也未必能得到我的肉身。“原承天倒并非是大言炎炎,他身上有六十几张灵符,就算未必能将鬼修至于死敌,自保总是不成问题。 “看起来倒是一位很有信心的灵修呢。“鬼修咯喀的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声却不如她的说话声那般美妙,听起来如同两块骨头用力的摩擦发出的刺耳噪声,让人浑身寒毛直竖。 “虽不知阁下修行多少年,可阁下的声音控制不稳,那是功力不纯的征兆,阁下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咦,你倒是知道?“ “在下不才,倒是略知一二。“原承天尽量保持声音平和,在这山腹之中,倒不必担心会被神秀宫的紫衫少女听到声音,而与这名鬼修周旋的越久,就越能发现对方的破绽。 “你想想拖延时间,等别人来救你吗?“女修的声音懒洋洋的,显是没将原承天的话放在心里。 原承天苦笑道:“在下为避强敌,才被迫藏在山腹之中,更在两个出口处设了禁制,阁下观察我多日,难道没有发现吗?“ 其实鬼修是不幸而言中了,不过鬼修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原承天尽量拖延时间,自然不会指望有人拯救,而是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创出一种对付鬼修的法术。 对付鬼修,除了雷火两类法术外,风土木等系法术,效果都不甚佳,原承天身上雷火两系灵符倒是不少,也不必再为此创制法术了,那么另一种对付鬼修的利器,就是驱魂术了。 鬼修并不像仙修那般以仙芽为修身之基,而是以阴魂所化的鬼芽为立命之道,而驱魂术可使阴魂散而不凝,正是对付鬼修的利器。 可是驱魂一道玄奥之极,实非一名三级灵修所能使用,原承天不得不对驱魂术做一番改进,以期能够使其适应三级灵修的修为。 这番改动当然会大大降低驱魂术的威能,但却是解决目前困境的不二选择。 “那你倒说说看,我的功力不纯究竟是什么缘故?“鬼修柔声相问,原承天若是闭上眼睛,脑海里分明可以勾勒出一名纯真少女托腮笑语的模样。 “阁下选中此处倒鼎悬棺,自是因为此处阴幽之气浓郁,能助阁下修行,可惜我观此间地势,灵气极度缺乏,而若无灵气,这阴幽之气又从何谈起,阁下当初选点之时,定是没想到沧海桑田,这地势有如此大的变化。“ 鬼修并不言语,而是幽幽一叹,此地灵气的确贫乏之极,而所谓阴幽之气,不过是鬼修对灵气的另一种说法,天地灵气分为阴阳,只是仙修修行,阴阳二气是缺一不可,而鬼修则取灵气之阴,对阳气避之唯恐不及。此地既然灵气缺乏,灵气中所谓的阴气,自然也乏善可陈。 原承天猜测,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使用了聚灵幡的缘故,才使得洞中这名鬼修苏醒,如果鬼修早就功法大成,只等有修士路过就取他肉身的话,那么在原承天刚刚在此开洞修行时,这名鬼修就该出手才是。如此拖到现在,岂不意谓着几月前这位鬼修,其实并没有真正修成大道。 这当然也就是说,哪怕这名鬼修已修了千万年,但因此地灵气缺乏的缘故,也不过是鬼修初成,或许并不像自己先前认为的那样强大无匹。 但让原承天感到疑惑的是鬼修的那只骨掌,现在鬼修已将大半个身子露在棺外,不难看出,她的全身骨骼,都和骨掌一样晶莹玉润,原承天先前所见过的鬼修中,绝无这样的奇事,这种玉骨晶骼的形成,又是什么缘故? 目光在石棺上的符文上一扫,原承天心里已有了答案。 “你在想什么呢?若是你说不出什么来讨奴家的欢心,奴家可要开动了喔。”鬼修轻笑言宴,只是话中已带有一丝寒气。 “你错了啊。”原承天几乎要忍不住发笑了,因为他不仅洞悉了鬼修玉骨晶骼形成的秘密,更大致判断出这名鬼修的修为高低了。 “咦?郎君说的话,句句都能打动奴家呢?” “在石棺上刻上昊天真言,实在是在下所见过的最好笑的事情,不知道是谁给阁下出了这么个主意,在下好心提醒,若阁下有机会出洞,不妨将出此主意的人千刀万剐。” 经过刚才的一番交谈,鬼修虽知原承天只是三级灵修,可胸中学识,却实在是超乎想像,平生所见,绝没有这样包罗万有无所不知的人物。而原承天竟认出棺上的昊天真言,更让她极感惊讶。 流传于凡界的昊天真言虽有数种,可无一不是落于大宗大派之手,对这种上界真言,哪个门派不会视为镇宗之宝?绝不会轻易授人,这原承天又是从何处学得这样的玄承? “你是说,在棺上刻的昊天真言有些不妥吗?“ “昊天真言既是传自于昊天界,请问昊天界里,何处是鬼修的容身之所?昊天真言又怎能被鬼修拿来修行?阁下欲修鬼道而求长生,却反用昊天真言为修行护法,岂不是大谬。“ 鬼修冷冷一笑,道:“我还以为阁下有何高见,没想到见识也不过如此。奴家的耐心已是消耗完了,就请阁下认命吧。“ 她指尖一转,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五尺长刀,这把刀与她秀气的指骨相比实在不成比例,可偏偏却有一种妖异凌厉之美。 原承天并不抬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淡淡的道:“你真以为无界真言能为鬼修所用吗?“ “你竟认得棺上的无界真言?“鬼修大吃一惊,长刀刹那间消失不见,她从棺中撑出半个身子来,显见得心情急切,若是她脸上有血有肉的话,说不定又是一番旖旎景像。 “是不是无界真言,我刚才还不敢确定,你既然承认,那就没有错了,无界真言是顶级的昊天真言,号称无界无域,天下任何一种修行法门,皆可用的,这话的确不错。“ “既然不错,为何我用来却偏偏错了?“ “所谓你也用得,指的是你鬼修大道大功告成之际,用此无界真言,可使你修成异术,你这玉骨晶骼,想来正是拜无界真言所赐。如此一来,五行之术对你而言,已然构不成伤害,以鬼修之身,再加上这玉骨晶骼,虽说还谈不上天下无敌,但同等修为的修士对你已是望风而逃,甚至比你高一等级的修士见到你也无可奈何。不过……” “这最后两个字,真令奴家抓狂呢。”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你的错误,就在于次序错了,你若不是贪图昊天无界真言的威名,先修鬼道,后修真言,说不定早就大功告成,可惜你既然弄错了次序,大错已然铸成,现在后悔已是迟了。你在这里修行,只怕已有上千年了吧。”最后一句话意忽转,颇有些莫测高深之举。 “是啊,虽说洞中无日月,可奴家记得清清楚楚,已经是一千零一百三十年了。”鬼修言罢唏嚅不已。 “这么长的岁月,哪有还修不成鬼修的道理?你难道一直没想过,为何你迟迟修不成这倒鼎悬棺大法吗?”原承天轻轻一击,以图慢慢瓦解鬼修的斗志。 “难道不是这里灵气缺乏的缘故?” “灵气再怎么缺乏,上千年的日积月累,总也够了,正如我刚才所说,你次序用错,自然事倍而功半。无界真言共有七十二字,你所用的共有五个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五个字中,一定有‘阴’字。”原承天话意再次转向,以便牢牢的控制鬼修的思维。 “为何你总是料中,你真是一名三级灵修吗?”幸好鬼修脸上也是白骨森森,否则定能瞧出她的神情是又惊又恐。 “这倒是如假包换。”原承天淡淡一笑,道:“无界真言中这个‘阴’字,据我所知,乃是有驱除阴灵之效,你用了此字,自然阴幽之气难聚,纵是千年苦修,也收获甚微。而正因为有了此字,你全身骨骼,在千年间阳灵的滋润之下,反倒成了玉骨晶骼,而由阳灵培育的玉骨晶骼,显然只能用来修行仙修大法,可你偏偏修的却是鬼道,缘木求鱼,岂可得乎?” 这最后一击,已是势成骑虎,话刚说完,原承天就有些后悔,或许这话该等到自己修改完成驱魂术再说。但此番话说来甚是痛快,若想就此停住,却又心中不甘。 鬼修原本空洞的眼眶之中忽然闪出两团蓝色火焰,她厉声道:“你究竟是谁?你一再胡言乱语,以为就能骗得过我吗?” 手中长刀又现,挟着一股极其凌厉的气息,向原承天合身扑了过来。 此次鬼修含怒出手,端的不容小视,原承天暗自苦笑,自己只图一时痛快,果然报应立时来到,驱魂术刚刚开始修改,实不知该用什么手段,破解面前的困局。 0017章 无界真言错修成 虽说原承天刚才一番言词有刻意打压鬼修之意,但他的话中十之八九都非虚言恫吓。如果原承天所猜不错,其实这具白骨只是鬼修初成,然而她的玉骨晶骼,仍是令人头痛万分。 正如他刚才所说,玉骨晶骼不惧五行之术,这就是说,他灵符中的雷火之符,已然派不上用场,而只能使用劈山裂地之类的力攻类灵符。 但就算是劈山裂地之符,也未必能对付得了这具玉骨晶骼。 眼前长刀气势惊人,而鬼修的动作也实在太快,原承天知道实在来不及闪避,索性抱臂微笑,以示自己丝毫不惧对手,至于防御此刀的任务,就交给身上的金刚符了。 “扑”的一声,五尺长刀斩至原承天额头三寸处,就被金刚符所阻。虽有金刚符护身,但长刀引发的震荡却让原承天大感吃不消,但无论如何,脸上的笑容却要努力保持,只有如此,他下面的话才可收退敌之效。 “除了‘阴’字,棺上的五字真言另四个却是什么?”原承天此刻居然还能好整以暇,淡淡施问,这份气度,足以折杀旁人。 鬼修微微一怔,手中长刀不由停了下来,她刚才一怒挥刀,并非真的认为原承天是在胡说八道,恰恰相反,正因为原承天每说必中,才令她懊恼万分。 自己千年修行,原指望能得成鬼修大道,从此成就不死之身,哪知道却弄巧成拙,辛苦得来的无界真言不但无助修行,反而是最大的阻碍,现如今弄的不人不鬼,实已成为鬼修界的笑柄。 “另外四个字?”鬼修偏头想了想,道:“好像其中有‘月’字,月为阴气之源,难道此字也有错吗?” 原承天见鬼修住手,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他的金刚符也并非金刚不坏,符上只有五道符印,先前骨掌偷袭已用去了一道,刚才长刀劈头又用了一道,现在只剩下三道了。 而其他的防御性灵符,未必有金刚符这么管用。 原承天道:”无界真言中的‘月’字,与吸纳阴灵并无半点关系,不过也并不碍你修行就是,‘月’字的本意,其实是‘月华净练’。“ 鬼修哪里听懂原承天掉的书袋,不无恼怒的道:“你倒是说的明白点。” 原承天摆手告罪,笑道:“此字是指修此真言,可练成‘月华净练’,此功修成之后,你的长刀上就会出现一道光晕,这道光晕,可谓无甲不破,可是你不知修行之法,这‘月华净练’自然与你无缘了。” 鬼修此刻心中的沮丧之意,可谓无以复加,而她刚才以全力劈向原承天的那一刀,对方居然不闪不避,显是根本没将此刀放在眼里。千年修行难道真的百无一用? 原承天虽与鬼修周旋,可他的大半心神,皆用来改制驱魂术上,此刻驱魂术眼见得已快修改成功,只要此术一成,不愁对付不了面前的这个千年鬼修。 这并非是因为原承天修改而成的驱魂术有多少厉害,实在是因为这位千年鬼修用错了修行的手段,以致于弄的不伦不类,她的玉骨晶骼固然难得,可她本身的鬼芽,却极之浅薄,从刚才的那一刀看来,最多只是四级鬼士而已。而那一刀大半的威力,还是出自于玉骨晶骼本身之威。 鬼士,鬼将,鬼相,鬼帅,鬼尊是鬼修的五重境界,大致和仙修中的灵修,真修,玄修,羽修,仙修相仿。 一名四级鬼士却拥有玉骨晶骼,就像是一位懵懂儿童拥有了巨人般的强横身驱,虽是可虑,却并非无计可破。 如今驱使这玉骨晶骼的动力之源,完全出自于四级鬼士之鬼芽,只需将这鬼芽驱散,就不愁将此鬼修拿下。 “那么其他的三字真言,你也识得吗?“ 原承天默然不语,这倒不是他不愿将实情相告,实是因为他本人对无界真言这种昊天界顶级真言,也知之甚少,他之所以刚才能侃侃而谈,不过是因为无界真言名气太大,自己总算有所耳闻,然后再以胸中玄承举一反三而已。 不过其他三字虽然不识,可只要给他一段时间细细揣摩,自然也能破解。 而在鬼修看来,原承天此举,分明是不想告诉他了,在她心里,对原承天实在是又恨又怕,恨得是他道破她的修行之误,怕得的是他高深莫测,此次引他入洞,说不定就如用那无界真言修行一样,反而成为祸害。 鬼修向来视天下苍生为喽蚁,想来世人视鬼修亦如是。原承天若有机会诛杀了自己,他应该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你既不肯说,那我便杀了你,我倒要看看你的灵识里究竟有多少东西。“鬼修一声厉号,长刀再次出手,可此次攻击,却不像刚才那样轻易得手,长刀落下时,脚下山石虽被劈开数丈开的巨大的裂缝,但原承天已不见踪影。 鬼修急忙转目四顾,发现原承天的身影已在远十丈开外,只见他低首皱眉,目光不离石棺上的无界真言,仍是一副沉思之状。 鬼修又惊又怒,此人一直是一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千年来,她在鬼修之道上虽无多大成就,可对玉骨晶骼的运用却已略知一二,“格格“声中,全身骨节一阵大动,十几根胸骨及两只骨掌已脱体而出,扫向原承天全身。 原承天本已动用了一张御风符,这才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鬼修的长刀雷霆一击,但此刻鬼修动用玉骨晶骼,不旦速度比长刀更快,这玉骨晶骼,更非寻常法术能破。 是以他的身形转动之际,又打出了一张“风刃符“。化风为刃虽是极厉害的法术,可对鬼修的玉骨晶骼应该无法造成伤害,不过原承天的本意,不过是想试试这玉骨晶骼,究竟有多大能耐。 一股狂风猛然间反吹过去,风中更有无数看不到的风刃呼啸而过,若是遇到寻常修士,这风刃加身,任何一具血肉之躯也难以承受。 漫天飞舞的玉骨晶骼虽被风刃符掀起的狂风逼的微微一顿,可那风中不亚于神兵利刃的风刃,却对玉骨晶骼毫无影响。 而借着玉骨晶骼一顿之势,原承天早已离了原地,同时心里暗暗叫了声可惜。 鬼修妄用四级鬼士修为,却想驱动这可比世间任一种奇珍的玉骨晶骼,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而御使玉骨晶骼,显然也不该用如此蛮打硬冲的办法。 鬼修见一击不见,眼窝里两团蓝光急速闪动,漫天晶骼忽的转了个方向,又朝原承天扑来,但晶骼在转换方向之际,却是大为凝滞,看得原承天连连摇头。 他存心想试试玉骨晶骼的底限,手中灵符连发,劈山符,六阳炎符,寒冰符,万箭符次第发出,加上余势未衰的风刃符,还算宽阔的山洞空间,刹时就被这五道灵符化成的五行之物填满,玉骨晶骼的声势,倒像是被立时压了下去。 但不等原承天略松一口气,一只骨掌紧握着长刀忽然间就突破重围,刹那间就刺到原承天的胸前,原承天大骇之前,只得急忙动用紫罗心法,硬生生将身形拔开,但长刀刀风所及,仍将他的胸前衣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看到这道口子,原承天不禁一呆,他身上明明还有三道金刚符护身,为何这长刀却能突破灵符?看来这玉骨晶骼之能,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而与此同时,原承天更是发现了一个令人极度沮丧的现实, 那就是鬼修修为虽弱,但毕竟已有了御使玉骨晶骼之能,而若是想不出方法来破解这玉骨晶骼,又怎能动用刚刚修改完成的驱魂之术? 也就在这电闪转念之间,又有数十块玉骨晶骼突破了五道灵符的包围,冲到原承天的面前,最近的一块肋骨,离原承天的胸口只有数尺之遥! 0018章 玉骨晶骼世无双 不管玉骨晶骼如何难破,也要先护住自己这具来之不易的肉身再说,原承天一手打出土灵盾,另一手向物藏中一指,从黑袍修士处得来的丝袍从物藏里飞出,向身上一卷,将原承天小小的身躯裹了个严严实实。有此法术法器护身,想必应是无虞。 这山洞里的土灵气还算充沛,想必这和原承天这段日子频繁动用的聚灵幡也有极大的关系,是以土灵盾一旦用出,身前的玉骨晶骼自然被土灵盾发出的黄光死死抵住,但饶是如此,从玉骨晶骼上发出的凌厉气息,仍使得原承天胸口望之一窒。 不过原承天倒是由此想到,骨掌上的长刀之所以能划破自己的衣衫,显然并非金刚符失效之故,而是三道金刚符,早被玉骨晶骼上的气息所破。 并非任何一种程度的攻击,都能消解掉一道金刚符,金刚符号称最强防御灵符,绝非浪得虚名,玉骨晶骼有此之能,实是因为其附加的这股气息,其威能足以算得上一次法术攻击了。 这让原承天对这具玉骨晶骼更是又爱又怕。 此刻他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具玉骨晶骼弄到手,这样的世间奇珍,沦落到鬼修身上,岂不是天大的浪费。 土灵盾的防御效能与金刚符并不相同,只要这山洞里的土灵气犹在,土灵盾的威力就不会稍减,但被数十枚晶骼包围,原承天势必也难以脱身。 此刻原承天一边运用土灵盾防住自身,一边加紧蓄力,以便机会出现时,好动用驱神术将鬼修一举击溃,当然,机会绝不可能平白出现,仍需自己想方设法才行。 以玉骨晶骼的强大威能,想必一名区区四级鬼士是难以完全掌握的,现在若能小小的反击一下,说不定机会就会出现。但在玉骨晶骼的包围之下,无论是灵符还是法器,恐怕都难以突破,那么突、破局的方法究竟何在? 原承天目光一转,忽的落在了正与土灵盾死死相抵的数十枚晶骼之上,这些玉骨晶骼原本晶莹玉透,但此刻在鬼修的阴玄操控之下却是黯淡无光,原承天想到一事,目光已是大亮,只见他抽出刻符银笔,向离他最近的一根肋骨上,轻轻一划。 这一次,原承天并没有使用刻符常用的咒文,而是自己昔年闲来无事之余,自创的一种真言,这种自创的真言因词汇贫乏,并不能够用来制成法术,写就心法,但在法宝法器上留下仅属于自己的独特标记却是绰约有余。 银笔微微一顿,这块肋骨上已多了一道淡红色的真言之纹,原承天见刻制成功,不由大喜过望, 原来他见到玉骨晶骼光芒黯淡,立时想到,对手只不过是名四级鬼士,其用阴玄控制这原属仙修之物的玉骨晶骼,未免有些力不从心,自己身为仙修之士,断没有抢她不过的道理,是以,他立时用真言在这块晶骼上种下标识,如此一来,这玉骨晶骼竟是易主了。 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口诀,那块被标识了真言的晶骼果然剧烈的颤动起来,而原承天的灵识也立刻感觉到土灵盾的压力有所减轻。但也就是如此而已,原承天原本还想让 晶骼反击过去,没想到却是不能。 看来,这具晶骼毕竟是鬼修原有之物,要想完全控制,让其反攻原主,难度着实太大,但现在这种情况对原承天来说,已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手中的银笔再不停顿,在身边的玉骨晶骼上一一种下标识,几乎就是转瞬之间,玉骨晶骼所组成的包围圈已是无形中烟消云散。 原承天绝不肯给鬼修再留一丝机会,面前既无阻碍,那么掌中凝聚多时的驱魂术自然要骤然发出。 鬼修忽见原承天掌中绿光一闪,这光芒中的气息让她恐惧万分,她不及细想,立刻掉头就走,可她情急之下,却忘了洞壁并非寻常的山石,而是一件石鼎,这石鼎虽因材质所限,并没有从无界真言中得到多大的好处,但千年浸润,自比普通的山石坚固百倍。 在鬼修*之下,石鼎虽被撞裂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可毕竟无法穿鼎而过。而这短短的停顿,已足够让驱魂术发挥作用,鬼修感到体内刚刚修成的鬼芽竟有离体而去之状,不由大骇,她急忙转过身来跪伏在地,叫道:“大修饶命。“ 原承天怎舍得将这鬼修的阴魂完全驱除,他此刻还没弄清玉骨晶骼的使用之法,贸然驱除原主之魂,只怕会留下终身之憾。 将驱魂术略略一紧,同时手中银笔在鬼修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如此一来,这玉骨晶骼中的主骨已被他牢牢控制,这名鬼修是死是生,就全在他一念之间了。 等做完了这一切,原承天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战虽谈不上有多凶险,却是艰难百倍,好在一番苦斗,总算有所收获。 但如何处置这名鬼修,原承天心里却有些为难。 他一是想将这玉骨晶骼收为己用,最好是用换骨之法,将这些玉骨晶骼完全换成自己的骨头,可这具骨骸毕竟阴气缠身,想要将这阴气完全驱除,不光十分麻烦,并且一旦不能完全驱净,就会种下极大的祸患。 是以这种念头虽然诱人,但原承天思忖再三,还是放弃了。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将此鬼修收为侍将,玉骨晶骼的威能,自己只要下番苦功研究,一定能将其完全发挥出来,这样的话,这名鬼修就是自己一名得力的助手。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好好搜查一下这具石棺再说。 原承天一拍物藏,将鬼修收入其中,转身来到石棺跟前,细细的检视起来。 棺中物品不多,其中一件是副银色胸甲,应该是鬼修生前所用之物,原承天将银色胸甲拎起看了看,这具胸甲所用的晶石颇为名贵,其中玄银含量也是不少,看来这名鬼修生前,起码是名真修级的人物。 但一名修士不管生前有多少威风,一旦大限来到,在强大的天地法则面前,也同样是不折不扣的弱者。这名鬼修想修成鬼道,也不过是希望能突破生死大限而已,世间修士,岂不都是如此。 除了银色胸甲之外,另一件物品则是件翠玉杯。原承天将翠玉杯拿在手上把玩片刻,不由面露微笑,这翠玉杯不管是何种玉质,但能在一名千年鬼修的棺上放上千年,就成了一只冥玉杯了,而冥玉杯的妙用,原承天自是越想越觉得兴奋。 除了这两件物事之外,其他的不过是些晶石矿物,原承天将这些一一收了,便将目光转向这具石棺。 这石棺上的无界真言,其价值绝不在玉骨晶骼之下,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参详领悟,也只好先收了再说。 他以物藏术将石棺缩小,放在物藏之中,这才沿着来时的通道,回到自己的山洞中。 他先运行紫罗心法一周天,等睁开眼睛时,精神更觉健旺,看来升为三级灵修之后,修为提升不少。 打开物藏将鬼修发出,鬼修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她既被原承天下种下标识,那么原承天随手就能将她烟消云散,她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承天森然道:“你现在有两条可走,一条是被我拆散骨头,另一条则是当我的侍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其实原承天大可以不管不顾的强行将魂识种在鬼修身上,但那样一来,鬼修灵性全消,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一具傀儡再怎么强大,实力终是有限。 鬼修想了半晌,道:“大修举手就可将我杀了,大修的命令我不敢不从,但若大修想收我为侍将,却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她此刻语气甚是坚决,让原承天为之一奇。 修士越是修行日久,越是贪生怕死,没想到这名鬼修反倒和自己讲起条件来,她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将她毁掉? “你居然还有条件?“原承天的语气已是不快。 “在下的心愿,也许未必能够达成,因为在下想让大修答应,一旦大修有朝一日飞升昊天界,请帮我找一个人,带一句话。“ 0019章 千年鬼修为侍将 原承天不怒反笑道:“什么叫未必能够达成?你莫非是想说,我并无飞升昊天界之日?“ “在下并无此意,但飞升昊天界之难,人所共知,在下虽然希望大修能够飞升,但心里,实在不抱什么指望,若是大修能够飞升,那自然最好。“说到最后一句,或许是触动心事,鬼修的声音竟低沉了下去。 原承天道:“其实这个条件没什么难处,我日后若得以飞升,并且恰好遇到你所说的那个人,替你带句话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我却不可能放弃一切去替你寻找这个人,能否得遇此人,还要看你的机缘。“ “大修能够说出此话,在下怎能不满意,凡事当然是以大修的事情为重,其实,在下也没有多少指望,大修能在昊天界遇到那个人。”她此刻的声音变得刺耳起来,原承天知道,只有在她心情激动之下,才会发出此声。 原承天对这名鬼修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一名女修既肯下定决心去修鬼道,其中犹豫为难之处,不用想也知道。 “那么,你托我传话的那个人是谁?你想说什么话?“ 鬼修幽幽一叹,“等大修日后飞升之时,在下自然相告。“ 原承天知道鬼修毕竟还是不信自己日后能够飞升,但她此时不惜触怒自己,却只是为了说出这么一个极为渺茫的要求来,可见那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何等重要。 “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的约定便从今日开始,若是日后我得以飞升,你的侍将之约自然自动解除,而在此期间,我也会想法让你能以鬼修之身,完全御使这具玉骨晶骼,成就你的不死之身。“ 鬼修不由大喜,道:“大修真能让我成就不死之身?“她知道原承天虽是等级低微,但胸中玄承实在惊人,而法术灵符更是花样百出,与一名普通的低级灵修相比实不可同日而语。 原承天道:“其实你的玉骨晶骼,已是万年不朽,但你的鬼修之道甚是浅薄,终有一日会魂消魄散,所以,只有找个方法让你仙鬼双修,你的阴魂才可以与玉骨晶骼同存于世。“ 鬼修忽然以头抢地,“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道:“若大修能成就我的不死之身,在下愿为大修肝脑涂地,至死不悔。” 其实这话却是无稽,原承天一旦在她身上种下魂识,两者已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鬼修若想保住自己的性命,首先便要保住原承天的性命。但鬼修心情忽然激动,定是另有原因。 虽然修士为求长生可以不惜一切传价,但原承天隐隐觉得,面前这名鬼修希翼长生,或许原因更为复杂些。 原承天道:“你只磕了两个头,最后一个头,是想等我想出办法来再谢我吗?” “是。”鬼修倒也坦诚,居然立刻承认了。 原承天暗暗点头,这名鬼修终究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半信半疑,以她千年修行,却屈从于自己一名三级灵修,心里难免不甘,何况自己现在还是*之身,想让她信服,只怕还需时日。 刚才鬼修在大占上风之时,也曾表现出风情万种的一面,此时面临人生最重要的关头,又表现得颇为倔强,“奴家”二字自是不再出口,而换之以“在下”,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原承天自有体会。再加上她用情颇深,原承天心里本来颇有些不耐烦,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个听话的侍将而已,但若是就此抹去这名鬼修的记忆,那这具玉骨骼也同样失去了灵性,只怕用来更不顺手。 两相权衡之下,也只能先将就用着,若日后觉得麻烦多多,大不了一举将她的阴魂驱散就是了。 “给你取个名字吧,你既是骨修,那就叫古秀如何?或者再加一个玉字。”原承天对起名颇不拿手,这名字说出来,自己也觉得俗不可耐。 鬼修道:“做大修的侍将,古秀玉这样的名字恐怕拿不出手,我已想好了一个名字,就叫做猎风如何?” “猎风?这名字倒也有趣。” 原承天心里明白,那个在猎风心里无比重要的那个人,名字中一定有个‘风’字。只是她想“猎”的那个人,却早已飞升昊天界。二人仙鬼殊途,何止隔世。 原承天开始着手替猎风种下魂识,魂识与在法器上刻印的标识不同,标识可以抹去,但魂识一旦种下,除非主人亲手施为,否则就是终生之印。 而原承天所种的魂识用的是自创的真言,世间除了他之外,更是无人能解,是以种下魂识之时,猎风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从此改变,不由得全身骨骼都在发抖。 其实在收猎风为侍将这个问题上,原承天也动摇不定,他对一名鬼修当然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他唯一担心的问题,是猎风日后的表现是否会让他失望,一位有自我意识的侍将,就算性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有颇多可虑之处。 好在现在自己等级低微,也不大可能有太多的战斗,除非是那种稳赢不输的情形,原承天此刻原则上是不会表现出好斗倾向的。 毕竟自己九世轮回才换得的仙修之命,容不得有一丝的闪失。 种好魂识之后,他取出了从石棺中得来的那副银色胸甲,看到这副胸甲,猎风的眼窝蓝火又开始闪动不停。 原承天并不理她,他已想好一条让猎风仙鬼同修的法子,这个法子只是临时措施,日后时间有暇,自然还有更稳妥的方法。 他让猎风伸出骨掌来,对原承天这第一条命令,猎风毫不犹豫的遵从,依言伸出双掌。 原承天计划的初步是将猎风左手尾指的一小截切了下来,鬼修不会有痛苦的感觉,而就算指骨被切,只要猎风愿意,仍可以再次收回。 这种小事,完全可以让猎风自动裂开尾指骨就好,玉骨晶骼原本就是可分可合,但猎风显然是想存心给原承天出个难题,并没有主动配合之意。 这怎能难倒原承天,此事只需动用真玄之火就轻松解决,真玄之火是不亚于四大灵焰的存在,只是动用起来麻烦太多,普通修士难免要大伤脑筋,但原承天对真玄之火的应用,早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谓凝真成线,运玄为刀不过是举手之劳。 接下来就是将这小截尾骨炼化进银色胸甲之中,洞中并无焰石地火,自然还是要靠原承天的本身真玄。 原承天先拍出一张真玄符来,再从指尖逬出蓝色的真玄之火,将小截指骨慢慢炼化,最后将其融入银色胸甲之中。 猎风在一旁看得入神,炼器对修士来说是寻常小事,可用真玄炼器,却是闻所未闻。猎风不禁心中寻思,她的这位新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足足花了半日工夫,原承天才将这小截指骨炼化进银色胸甲之中,功成之际,原承天神色不变,一点没有真玄不济之像,这自然又让猎风大感惊讶,就算有真玄符辅助,但以真玄炼器,消耗定会大于真玄符所补,原承天行若无事,只能说明他对真玄的运用已到不可思议的境界。 原承天道:“你穿上这件胸甲,再给你一件丝袍摭住骨骼,出洞后我再给你做副面具,这样就可出头露面了,这胸甲已融入玉骨晶骼,我再给你一套心法,你日后就可自如的用你本身的阴玄调用玉骨晶骼之力。” 猎风道:“大修是以这胸甲为媒介,使阴玄通过胸甲调动玉骨晶骼的威能吗?这种借物传功的心法玄奥之极,大修怎也会知道?” 原承天淡淡的道:“我知道的事情太多,只怕难以尽述,此处不可久留,你暂居物藏之中,细心揣摩修行借物传功心法,或可使你的修为略进一层,等日后有暇,我自会有其他的密术,让你更自如的动用玉骨晶骼之力。” 猎风道:“是。”声音甚是恭顺。 原承天刚才一系列的表现,对她心里造成的震憾,并不亚于自己被收为侍将一事,猎风隐隐觉得,跟随这位低级灵修,似乎并不像自己初时想的那样前途黯淡。 原承天打开从红袍修士处得来的经藏,先前他已将一些当前用得着的玄承录入其中,以方便使用,此刻他在其中某处一点,一道白光闪进猎风的头颅中,这套借物传功心法已然传授完成,至于如何修行,就是猎风自己的事了。 洞中并无要紧的物事需要收拾,原承天传授心法完毕,先下到潭中,取出了四面阵旗,再返回山洞,从另一处出口出洞。 正是夜深之时,原承天驾起遁光之后,刹那间已消失了夜空之中。 十日之后,原承天已身在一座名叫赤风镇的地方了,此处离玄焰谷不过百里之遥,一向是修士们进入玄焰谷之前驻足的所在。 但原承天进入赤风镇之时,却不由吃了一惊,玄焰谷已是荒弃之地,他原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修士入谷,可这赤风镇中,此刻却是修士云集。 原承天自镇头走到镇尾,略略一数,发现聚集在此的修士竟有千人之多。 能令修士云集此处,必有非常之事,难道玄焰谷中有何异变不成? 0020章 长刀所向若行云 赤风镇这个地方,在原承天的印像中应该是个凡人市镇,但此刻全镇已不见一个凡人,全镇的房屋大多已颓坏不堪,一般来说,能吸引修士前来的所在,大多都是如此。 在凡人的眼里,这些身怀惊天动地之能的仙家虽是可尊可敬,却只能远观,而对那些与仙家打过交道的凡人来说,所谓仙家,实是一种比猛兽更可怕的非理性生物。 原承天很快就打听清楚,原来早在三千年前,玄焰谷中消失已久的真离玄焰居然再次出现,托赖玄焰而生的玄焰赤果也重新得以生长。也不过千八百年,这玄焰谷又恢复了往日的面貌。 原承天初世时,在凡界只修行五百年,在昊天界则修行了四千五百年之久,对玄焰重生之事当然一无所知,而他七八世时虽然转世为人,可身为凡人,也不可能打听到仙修界的事情。 这玄焰重生的消息,对原承天却并非一个好消息,他原本只是想寻个僻静之地修行,可现在看来,这玄焰谷恢复旧观,再不可能是个清修之地了。 但玄焰赤果对原承天来说却同样是个极大的诱惑,他此世托生的躯体虽然仙基不俗,但还不算极佳,若有玄焰赤果之助,或可将仙基再提升一步。 所以权衡利弊,这玄焰谷仍是非去一趟不可。 赤风镇上的千名修士,大多都是各大门宗的五级灵修,以及一些带队的高级修士,但这些带队的高级修士,是不可能进入谷中的。 这些名门大宗的弟子,其目标自然是玄焰赤果。 除了各大门宗的弟子外,就是一些三三两两的散修了,这些散修人数既少,修为法器玄承又根本不能和名宗弟子相比,他们的入谷之行,就绝非是冲着玄焰赤果而去了。 好在谷中其他奇花灵草不少,纵是猎取些低级灵兽,也是一大收获,只要不深入玄焰谷中心的危险区域,就不致于有性命之虞。 这镇中既然有高级修士,原承天自然不愿意在此停留,离玄焰谷开启之日还有三天,这三天之中,还是在镇外的荒山野岭寻个地方好了。 在仙修聚集之地,修士们例行不会动用遁器,以免有炫技之嫌,原承天也只得步出小镇。不想迎面来了一群修士,人数竟有十七八人之多,原承天避之不吉,只好低头躲在路边。好在这些修士各个神情凝重,也没人把原承天放在眼中,只有一名十二三岁模样的小修士好奇的对原承天看了一眼。 忽听一名五级灵修道:“帅叔,这谷外的罡风好不凶险,我等又该怎样入谷?” 被称为师叔的那人是名真修级修士,原承立见到这样的高级修士,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动用灵耳术之类的法术偷听了。 好在青袍修士说话中气十足,一行人虽去的远了,他的声音还是能清清楚楚的传到原承天的耳朵里:“三日之后,这罡风就会减弱许多,到时你等多备护身法器,真玄丹等,或可……。” 最后一句话因隔得远了,就不怎么听得清楚,但其中的意思已是明明白白了。 原来这些修士是事先到玄焰谷外探查去了。 原承天暗道:“谷中玄焰既然重生,这罡风与玄焰是一体两面,自然也会在谷外出现,又有何稀奇?” 这玄焰谷外罡风的厉害,原承天自是心里有数,对付罡风,他手段多多,但这镇上的修士,恐怕大半都要折在这罡风之中了。 见这群修士走远,原承天刚松了口气,不想没走多远,前方又来了七八名修士,其中领队的同样是名真修级修士。原承天暗暗叫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移到路边低头慢行。 这群修士同样的心情沉重,也没心思去考究一名儿童模样的修士,为何却是三级灵修?镇中随长辈前来历练的低级修士在所多有,原承天除了年龄显得略小一点,其他方面并不出奇,而这些修士所虑之事,却是生死攸关,实没心思操心闲事。 就在这群修士快与原承天擦肩而过之时,其中带队的真修猛一击掌,声音之大,将原承天吓了一大跳。 真修的同行修士都是神情茫然,不解师尊何以像凡人般情绪外泄,实不像清修之士所为,只是恪于师尊昔日威严,自然只能目视而已。 那名真修满脸喜色,道:“我想到一策,不光能突破谷外罡风,就算那玄焰赤果,也是手到擒来。” 原承天心中大叫,这名真修的性子实在不合淡定内敛之道,好死不死的在此时说出这般话来,自己一个外人偷听到别宗大事,岂不就是杀头的罪过,哪怕此事罪不在己,可天下修士,有几人经藏中会写个“理”字? 真是无事家中坐,祸事天上来。只见有两名修士,已将目光转向原承天,意存警惕。 原承天哪敢抬头,继续低头猛走,两名修士没有长辈吩咐,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目视着原承天消失在远处。幸好这名真修只是说出他有计策,可计策的详细情况,还不曾吐露半字。 但那名真修却似毫不在意,仍自顾自道:“我的计策,就是三日后之后,让老三随你们前去。” 此言一出,就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的吸引在这名真修身上。 一人叫道:“师尊,弟子是七级灵修,怎能去得玄焰谷。” “正因为你是七级灵修,才正好去得……” 此刻原承天虽走得远了,但因正好顺风,这师徒间的对话,仍是听了个大概。其实让高级弟子入谷寻宝并非奇事,原承天初世时,就听说过此事,为了获得玄焰赤果,也不止一家门宗用过此法。 一名七八级灵修,在五级灵修之中,自然所向无敌,此举虽然牺牲了一名高级弟子,但若能多得玄焰赤果,也算是笔大赚的买卖。而这名高级弟子若真想出谷,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服用散功丹之类的丹药,自降修为既可。 但是一来散功丹难配,二来降低修为之后,再想恢复旧日功力,可就难如登天了。是以此法对一个宗门来说自是一策,但轮到个人头上,则是晴天霹雳一般。 原承天自是懒得替那名倒霉弟子伤怀,他只想找个偏静所在养神炼气,好为三日之后的入谷之行做些准备。 眼看离镇稍远,原承天立时驾起遁光,片刻间来到一座山峰上,这里因偏离玄焰谷口甚远,想必不会有修士经过。 运功一周天后,天色已黑,原承天见今夜明月在天,便将猎风放出物藏,好让她修行月华净炼。 这几日在原承天的督导之下,猎风的借物传功,阴玄御骨之术已有小成,现在她的战力其实已在原承天之上,但身为侍将,她的生死全在原承天的一念之间,任她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敢对原承天翻脸。 何况猎风每天聆听原承天的指点,心里渐渐的已将不平心之淡去了,她虽不知原承天的来历,但此人的玄承,实在是惊世骇俗,恐怕就算与那人比也是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过之。 猎风被召唤出来之后,就坐在原承天的身侧,以原承天所授心法专心吸纳月之精华,修行月华净练之功。 原承天这几日则在揣摩那五字无界真言,石棺上的符文,原本就有修炼无界真言之法,但这些修炼之法却用另一种等级略低的真言所书,原承天虽对这种真言略知一二,可若想完全参透其中玄奥,仍需一段时日。 这几日他能对月华净练的修行方法略有心得,已是难能可贵。 一主一侍各有所修,正在物我两忘之际,只听对面的山峰中,隐隐传来人声,原承天凝神听去,只听一人道:“你们已夺了我的风练石,难不成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原承天听到风炼石三字,心里颇觉奇怪,风炼石并非稀有之物,实不值得为此石杀人,但此物有抗风之效,联想到玄焰谷外的罡风,原承天立时明白过来,有人夺此风练石,自是为了入玄焰谷之用。 原承天站起身来,用灵目术向对面山峰望去,有灵目术之助,纵是黑夜之中,也能如白昼般视人,只见山峰半坡上有三条人影,其中一人身穿蓝衫,正御使着一件轮形法器,死死抵挡另二人的法器进攻。 另两人的身影一映入原承天的眼帘,原承天就立刻认出,此二人的服色与紫衫少女等人一模一样,竟是神秀宫的人。 “猎风,去将这二人杀了。” 猎风听到这个命令,不觉一怔,对方可是五级灵修,自己却只是四级鬼士而已。但主人的命令她绝不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两名神秀宫的修士眼见就要得手,忽见一名头戴面具,身穿银甲,斜披金袍的修士如风而至,不由问道:“敢问来者何人。” 猎风并不答话,长刀疾挥而出,两名修士怒喝一声,齐齐祭出法器,但猎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强大无匹,竟将两件法器完全压制,停在半空中再也难有向前半寸。 而一名修士若无法器倚仗,也并不比凡人强上多少,猎风的长刀顺势而下,立时将一名修士从肩至胯,劈为两半。 见如此轻易得手,猎风也不由心里大奇,但这一刀劈的如行云流水,毫无凝滞之感,有生以来,猎风还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她胸中豪气一生,一股无边的杀意立时弥漫开来。 0021章 幻域赤鸦摭天日 另一名神秀宫的修士见猎风如此神威,吓得连退了数步,但猎风心中杀意正盛,怎肯轻易放过这一舒胸臆的大好良机,她略略一动,身形已掠过数丈,手起刀落,便将第二名修士斩于当场。 那名蓝衫修士原以为猎风是来相助自己,可见猎风举手之间,就将两名难缠的五级灵修斩杀,心中的恐惧之心远比感激之情更甚。 原承天的命令中,并没有杀此蓝衫修士之旨,是以猎风绝不敢动,这几日原承天严加训戒,猎风深知原承天最痛恨的就是自己不听指使自作主张之举,但刚才快意杀人的痛快实在难以抑制,阴玄在体内激荡不已,竟使得全身骨节都格格作响起来。 蓝衫修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猎风想笑却不敢笑,若无原承天旨意,她自不能与别人说话,耳边听到原承天的传音:“放他走吧。” 猎风大感无奈,却只能回头就走,眨眼就落在原承天身边,低声道:“猎风遵令斩杀二修已毕。”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次你做的很好。” 猎风犹豫了片刻,道:“主人,在下觉得,放过那名修士,大为不妥。” 她先前一直称呼原承天为大修,虽说尊敬,可她心中对原承天的不服也参杂其中,如今她改了称呼,自是已对原承天心悦诚服。 但原承天却是眉头一皱,道:“对我的命令,你竟敢怀疑?” “猎风不敢。”猎风心头大骇,急忙跪在地上,心中暗道:“这个主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大,律下也未免严了些。”但这些想法,更是不敢说出口了。 原承天冷冷的道:“你现在已是我的侍将,你所杀之人,都要尽数算在我的头上,每杀一人,就会生出一丝煞气,你鬼修前也是修士,难道不知道煞气的厉害?“ 猎风将头颅埋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哪里还敢说半个字。 “那名修士只是名散修,没什么要紧。“原承天声音稍缓,道:”我知道你的阴玄控骨之术略有小成,心里定是杀意弥漫,也罢,等进了谷后,谷中灵兽,任你大开杀戒。“ 猎风得了这道旨意,自是心中大喜,原承天这才将手一拍,让猎风重回物藏之中。 第二日清晨,原承天便早早出发,前往玄焰谷想一探究竟,猎风的玉骨晶骼能克五行之术,这谷外的罡风并不足道。他此次探查,其实是想看看是否另有一条路径入谷,开谷之时谷口大道必定千修齐聚,而原承天实不愿和他们搅在一起。 数十里眨眼就到,原承天不愿离谷口太近,而是另寻了座山头,远远的向谷口探看。 玄焰谷接连三座大陆,但各处大陆的入口开启之期并不相同,所以很难找到合适的时机,利用玄焰谷到达其他大陆。拿天梵大陆来说,其谷口三十年一开,三年后关闭,修士虽在可谷中呆住三年,但通往其他大陆的出口处却往往正处在关闭之期。 有人测算,两座大陆的玄焰谷入口同时开启之期需要四百年才能遇到一次,而三个入口同时开启,恐怕要等上千年。 原承天对三座谷口是否同时开启并不在意,反正入内的绝大多数都是五级灵修,自己有了猎风之助,对付五级灵修轻而易举,而一旦自己能达成四级灵修,纵是进入谷内那些为数不多六七级灵修,也不会放在眼里。 他的优势就在于,他每升一级,所能使用的手段就成倍上升,战力自然就成倍上升。 此刻原承天凝神向谷口观看,只见玄焰谷口处横亘着一道极深极长数量宽达数量的深壑,一股强大无匹的罡风就在深壑中穿行呼啸不已。深壑四周寸草不生,但在深壑深处,却有些乌嘴红翅的异鸟不时出没。 此刻深壑边已有数十名修士,见到这股罡风,个个神情惨淡,摇头不已。这深壑虽只有数里宽,但其中的罡风却会使人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要消耗大量的真玄,那些身家不足的修士,若无足够的真玄丹或是御风的法器,万难越壑而过。 不过原承天的心思却在那些红翅异鸟身上,他认出这种异鸟名叫赤鸦,和罡风一样,同样是真离玄焰的伴生之物,号称无物不噬,这深壑边寸草不生,恐怕和此鸦不无关系,此刻谷口未开,赤鸦数量还不算多,一旦谷口开启,只怕这赤鸦的数量就要以万以计。 一只赤鸦固然无足轻重,但千万只赤鸦聚在一起,那比什么都要凶险,不过到时深壑边除了那些入谷的五级修士外,自然还有大量的领队修士,原承天主意已定,等到开谷之时,自已绝不能甘为前驱,总要等到赤鸦的威胁被降到最低时,再进谷不迟。 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入谷的通道现在看来,只是谷口正道而此,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发现。 见来到深壑边探查的修士越来越多,原承天不便久留,当即转身法离去。 他没有回到昨晚暂宿之地,而是另换了一个山头,现在这样谨小慎微,皆因自身修为太低的缘故,看来进谷之后,除了势必要在三年的期限里修成五级灵修外,就是要多炼些应用之物。 至于所缺资材,说不得只好在那些进谷的修士身上打主意了。他着意培养猎风,其本意也正是如此,自己目前的手段太少,杀起人来总要大费周章,而猎风有玉骨晶骼,诛杀五级修士易如反掌,昨晚之事就是明证。 仙修界弱肉强食,原承天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之处,自己九世才有修行之机,自该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性命。 两日时光对修士来说自是弹指而过,今天就是开谷之期,原承天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兴奋,不用说玄焰赤果,就是谷中的异草奇花和数量惊人的灵兽,也足让任何一名修士雀跃不已。 而原承天的野心却不止于此,说起来玄焰谷中最珍贵之物,自然非真离玄焰莫属,真离玄焰号称四大灵焰之一,哪怕是昊天界芸芸众修,对此也会动心,但玄焰谷中的规则却限定了入谷之人只能是低级修士,而低级修士就算想取玄焰赤果也要冒极大的风险,遑论去取真离玄焰了。 但原承天胸中包罗万有,若他能在三年中顺利达成五级灵修,并且再多一点运气的话,获取真离玄焰并非绝无可能,当然,原承天并非执拗之人,他心中虽有获取灵焰之心,但若是觉得困难太大,也会断然放弃,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原承天出发时已是迟了一点,等到赶到谷口时,一场人鸦大战早就展开了。 此刻谷口深壑边修士云集,其中真修以上级修士不少于四五十名,这场人鸦大战的主角,自然以这些真修级修士为主。 只见深壑对面的玄焰谷谷口此刻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而前几天呼啸猛烈的罡风也弱了许多。但从洞口处,正不停的飞出成千上万只赤鸦,这些赤鸦闻到修士血肉的味道,无不聒噪不已,兴奋之极的向对面扑来。 那些真修皆站在深壑边,他们虽不能入谷,但为门人弟子扫除障碍却是义不容辞,是以他们各出法器,击杀空中的赤鸦,这些法器或为法剑,或为法刀,或为各种奇形怪状之物。 师尊们各显神通,门人弟子自然看得心神如醉,浑然忘了马上就要进入这是非之地,而他们向来倚为靠山的师尊们却已不在他们身边。 那些赤鸦虽也算灵禽,但绝大多数连一级灵禽还算不上。而就算一级灵兽,也不过相当于二三级的灵修,灵禽比灵兽还要弱一些,是以几十件法器在空中一扫,真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那些被斩杀的赤鸦虽大多粉身碎骨,但也有一些肉身尚存,于是新涌出来的赤鸦除了向对面修士扑来外,还有一些就在深壑上空争食同类的尸身,深壑上空血肉横飞,红羽飘飘,这些惨烈的景像自然让低等级的修士们心惧不已。 但赤鸦仍是源源不断的从谷口处涌出,真修们杀得快,那些赤鸦们涌出的就更多,从数量上来,并不比谷口初启时有所减少。 这不禁让众修大皱眉头,玄焰谷开启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天,一旦夜晚降临,这谷口现出的黑洞就会重新关上,非要等上三年后才会重新开启。 但现在赤鸦源源不断,在谷口形成摭云敝日之势,别说那些低级灵修,就算是真修级修士,也不敢擅入其中。 而赤鸦不除,这玄焰谷又如何能够进去? 0022章 事急谁肯出头 谷口赤鸦有增无减,让一旁观战的原承天也大感郁闷。以往玄焰谷虽有赤鸦,但数量不会如此之巨,只需略做清除就可以打开通道。但此次赤鸦如此之多,不仅是一众修士,就连原承天也是措手不及。 看来谷中定有异常变故,才使得赤鸦的数量大大超出众修原先估计。最可能的是这次谷中的真离玄焰威能大增,而其伴生物赤鸦的数量当然也成倍翻番。 众修没想到昔日并没放在眼里的赤鸦竟如此难对付,而因先前准备不足,此刻都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原承天暗忖,如今谷中的赤鸦怕不止亿数,像现在这样的清除手段,谷中赤鸦闻到谷口的血腥气,只会更加蜂拥而出。不花上数十日时间,恐怕难见成效。是以对付这玄焰谷赤鸦,只能设法驱除而不能一杀了之,否则只能是弄巧成拙,耽误入谷时间。 原承天看时辰已将至午时,不免心中着急,他挤进修士群中,喃喃自语道:“赤鸦属火,不知用水系法术是否能够驱退,这样杀下去,好像越杀越多。“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原承天相信自己的话定能被前面的真修级修士们听到,而此刻众修们正是议论纷纷,原承天的喃喃自语,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果然,听到原承天的话后,前方有位青衫真修身形微顿,偏头思索起来,没过片刻,他就大声道:“各位道友,这次赤鸦的数量太多,大大出乎我等意料,这样杀下去怕不是办法,或许该想个法子将它们驱退才是,否则就是杀个十天八天,也未必能打开谷口通道。“ 但凡能够修成真修,都是才智非凡之士,而这些真修与赤鸦斗了半天,却仍不见成效,心里早就疑虑重重,原承天略加点拔,他们当即就洞悉此事关键所在。 青衫真修的话立时就引起了回应,另一名黄衫真修道:“林道友所见不差,谷中定有异变,才生出这许多赤鸦来,这些赤鸦嗜血成性,我等一味的用法器诛杀,反而让谷内的赤鸦更加踊跃向前,这赤鸦是玄焰的伴生之物,若施以水系法术,或许反而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众真修纷纷点头赞同,他们自然也想到,这赤鸦数量的增加应该与谷中的真离玄焰脱不了关系,若是真离玄焰威能大增,那玄焰赤果的数量岂非也会增多?想到这里,众修心里皆是一热。 但若想进谷,总要突破赤鸦这一关。只是水系法术因其在攻守两端都算突出,向来只是辅助性法术,众多真修中,擅长水系法术的并不太多。 一名白衣中年修士越众而出,道:“在下不久前倒炼过一件寒冰法器,就让在下试试用此器能否驱退赤鸦。”说罢取出一件半尺多高的琉璃瓶来托在掌中,口中念动法言,一道青气从瓶口升起,缓缓向空中的赤鸦飘去。 那些离白衣修士稍近的人,立时感到阵阵寒气席卷而来,纵是仙修之士,对这寒气也大感不适,有些人甚至不顾形像的缩脖耸颈。 空中的赤鸦没等青气飘到身前,就忙不迭的纷纷后退,而谷口近处的赤鸦涌出之势也是大减,没过片刻,空中的赤鸦竟少了十分之一。 这些赤鸦显是对四周的环境感觉极为敏锐,如今谷口水灵气充盈,又兼寒冷刺骨,这些火属性的赤鸦自是经受不起。而赤鸦之间,应该有种特有的传递消息的手段,那些仍在谷内的赤鸦知道前方有不利于已的环境,自然也生出退意。 众人看到这里,都是眼睛一亮。若是再来几件琉璃瓶这样的水系法器,就不愁驱不退这些赤鸦了。 当然大家也是好奇心起,皆想知道白衣修士的琉璃瓶中,究竟装了何种天材地宝,这淡淡的一缕青气,却比刚才数十件法器的效果好的多了。别人不知,原承天却略知一二,他猜测这琉璃瓶中应该是一块千年以上的玄冰,否则这瓶中青气断不此神效。 而众人皆知这白衣修士是雪神殿的领队真修,雪神殿位于天梵大陆极北极寒之地,向来以水系法术闻名于世,有细心人立刻发现,此次雪神殿来的修士约有七八十人,除了三名领队修士之外,其他的都是五级灵修,看来雪神殿不远万里挟众而来,其志不小。 这也难怪白衣修士会抢先出手了,这次雪神殿兴师动众,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原承天倒有几张寒冰符,但他不愿引人注意,并不想在此刻使用,若是众修一起动手,他再出手也不算迟,他知道众修手中,有寒冰符之类物事的并不少,但这些修士都盼着别人出头,自己手中的灵符真诀来之不易,哪能随随便便就使将出去。 众修各怀心机,一时间竟无人出手,而雪神殿修士的琉璃瓶虽有奇效,可威能毕竟有限,赤鸦涌出之势虽被抑制,但谷口赤鸦数量仍是规模惊人。 忽听一人骂道:“天下众修,皆是自私自利,都盼着别人出手,自己能平白占些好处,像这般缩手不前,这谷口何时才能打开。” 众人被说中心事,都不觉心中有愧,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红袍的赤足大汉。身后跟着一位身材削瘦的少年,大约有十七八岁,也是一名五级灵修。 这名赤足大汉原本站在队尾,此刻大踏步走上前来,众修被他的气势所夺,不由让开一条路,也有些修士不忿大汉出言不逊,偏偏不肯让路,大汉目不斜视,仍是直直的向前奔出,那些阻路的修士皆被他撞到了一边。 这些修士虽以五级灵修为多,但修士毕竟都有法器护身,若想近他们的身,就需先破了他们的法器再说,但赤足大汉只是用区区一具肉身,将硬生生撞出一条路来,就连原承天也不由侧目。 看来这名大汉定是修行了强壮肉身的功法,一具肉身,就是一件厉害的法器。 赤足大汉走到深壑前,做了个罗圈揖,洪声道:“诸位道友请了。” 众位真修一时间看不出赤足大汉的修为,但他既敢和真修平辈相称,自然也该是一位真修之士,修行肉身功法的修士原本就少见,看不出修为也不出奇,是以连忙还礼不迭。 赤足大汉道:“在下洪朗,此次带着劣徒来玄焰谷历练,原本也没想过能从玄焰谷中得到什么好处,只盼他能多一番阅历也是好的,如今谷口有这赤鸦阻路,耽误了劣徒入谷也就罢了,误了诸位的大计却万万不妥。在下不才,愿为前驱,还盼诸位道友看在同为仙修之士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 他也不等众修答应,祭出一件遁器,踏足其上后就向空中的赤鸦飞去。那些赤鸦自晨至今,一再被众修所阻,一点血腥也没沾到,此刻见有人前来送死,立刻蜂拥而至,刹那间就将赤足大汉围在当中。 以赤鸦之能,不过一息之间就能将这赤足大汉身上的血肉吃的干干净净,再等一息,只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洪朗的弟子见到师尊被赤鸦围住,神情甚是紧张,他虽知师尊之能,但关心则乱,万一师尊被赤鸦所趁,又该如何是好? 众修知道洪朗不至于就这样轻易失手,但也好奇他会用什么手段驱除赤鸦,忽听洪朗一声暴喝,围在他身边的赤鸦惊慌四散,一些赤鸦窜到壑边,自被众修轻易解决。 原承天凝目望去,只见洪朗身周有一圈淡淡的白芒,应该是某种性质特异的至寒之气,这至寒之气比雪神殿修士的琉璃瓶中的青气厉害的多,远在洪朗十几丈外的赤鸦,也在顷刻间就被冻成冰块,直直的向深壑底部坠去。而寒气威能所及,更是直达三四十丈,如此一来,谷口的赤鸦竟有一小半被寒气所凝,而剩下的那些,也忙不迭的向那洞口退去。 但原承天知道这股寒气完全是洪朗真玄所御,一旦真玄耗尽,这寒气也就不复存在,到那时群鸦散而复聚,只怕连洪朗的性命都有危险。 众修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洪朗竟不惜动用本身真玄驱除赤鸦,他就算是名玄修,这体内的真玄也总有耗尽之时,到那时,且看他怎么办? 一人叫道:“前辈高义,晚辈深感敬佩,不才愿助洪前辈一臂之力。“ 三道寒冰符飞了出来,刹时在洪朗身边炸裂开来,寒冰符的威力虽不及洪朗本命玄功,但胜在法力范围较大,效果并不见得比大汉的寒冰玄功差上多少。 洪朗本身练就寒冰玄功,这寒冰符对他自然毫无影响。有人想去寻找刚才用符之人,却再也寻不见了。 这深壑边的大多数修士都是二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洪朗舍身驱鸦,一举让他成为众心中的英雄,众多年轻修士一时热血沸腾,纷纷拍开物藏,叫道:”晚辈等也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他们取出珍藏的水系灵符真诀,一时间深壑上空灵符真诀乱飞,水系法术所化之物充塞谷口,顿时将赤鸦的势头压了下去。 刚才那三道寒冰符正是原承天所发,他见洪朗的举动打破了僵局,就顺势推了一把,他知道众修眼见闭谷的时刻一点点逼近,定会明白,若想驱除赤鸦,非众人合力不可。 一名紫衫少女飘然来到深壑边上,对空中的洪朗裣衽一礼,恭声道:“晚辈神秀宫云裳不才,也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0023 至寒莫过人心 洪朗见对方只是一名七级女修,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高深的法术能帮助自己,但其情不可夺,便点了点头,道:“甚好。” 原承天见云裳出头,自然早就藏进修士的队伍之中,他和神秀宫之间已结下不解之仇,一场大架是免不了要打的,此刻云裳出面,倒也正好遂了他的心思,他很想瞧瞧,这云裳有何惊人绝技,敢在众修面前炫耀。 云裳盘膝坐下,将背上瑶琴横在膝前,素手轻轻一拔,琴弦铮的发出一声清响,声音悠悠传开来,让众人心中一醒,觉得世间美妙之音不过如此。但紧接着就是一阵嘈嘈切切之声,众修中也有懂音律的,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云裳所操为何种曲目。 那些年轻众修更是撇嘴冷笑,觉得此女虽是貌美,想出风头也就罢了,偏偏琴技还如此之差,真令人捧腹。 但一众真修却是认货的,那名林姓青衫修士道:“想必姑娘的这架瑶琴,就是七灵琴了,而此曲莫非就是妙韵八音?” 云裳连忙站起来,身形微微一倾,朗声道:“请恕晚辈不能全礼,这妙韵八音是本宫绝技,晚辈才智不足,难得神音之妙,还望前辈不要见笑。”她口中说着话,手指仍是丝毫不乱,琴声不绝而出。 洪朗大笑道:“没想到我洪朗今日,竟要承一位后生晚辈的情,云姑娘,此次相助之恩,洪某绝不敢忘。” 直到此刻,众修才听到这琴音的妙处,琴音一出,洪朗身上的至寒之气的威能竟又扩大了数丈,而众修也觉得体内真玄如沸,平增了不少的修为。但这种修为只是临时增加,并不可能化入体内,对这些关节,众人岂能不知。 可就算如此,这妙韵八音的威能也足以让人咋舌了。 只有承天暗皱眉头,看来日后若要对付神秀宫的人,只能是挑这云裳不在场的时候了,要么就干脆趁云裳落单之际,将她一举拿下,否则她的妙韵八音有增强众人修为之功,纵是低级修士,在妙韵八音的鼓舞下,也会变得十分难缠。 此刻众位真修也不能再藏拙了,眼看日头已偏,若再不能将赤鸦驱退,这玄焰谷真的不能进去了。 众位真修手中,当然也有擅长水系法术的,就算不会,水系灵符真诀法器总会有一两件的,当下众真修将这些法器纷纷祭出,灵符真诀也就罢了,那些水系法器得了妙韵八音之助,威能立时大增。 不过片刻之间,赤鸦就被尽数驱回谷中,而谷口仍是水灵气充盈,这赤鸦一时半会看来是不敢回来了。 洪朗大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众年轻修士轰然叫了一声,纷纷祭出遁器,向深壑对面的洞口飞去。 这第一批冲向洞口的足有二三百人之中,但这些人刚刚飞至深壑中途,忽听有人一声惨叫,竟从遁器上跌落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洪朗猛的将身子一沉,伸手去抓这名修士的衣角,但他的身子越往下沉,罡风就越加猛烈,洪朗刚才动用真玄驱动体内至寒之气,消耗本就不小,此刻被这罡风所阻,竟无法捞到那名修士的衣角,眼睁睁的瞧着修士坠下壑底。 刚才众修一心想着驱除赤鸦,浑然忘了还有罡风这大大的阻碍,在这罡风中御使遁器,真玄消耗的极快,那些不曾带有克制罡风法器的修士,每向前一步都是困难重重,片刻之间又有七八名修士坠下壑底。 洪朗在众人脚下虽尽力救护,但他也只是一手捞了一个,面对余下坠落众修不免回天乏术。在这深壑之中,每下降一尺,就多一分罡风的阻力,洪朗在这深壑中呆了良久,又经刚才一番折腾,体内真玄差不多要耗尽了,他原本带有两粒真玄丹,可刚才为驱除寒鸦已尽数用尽了。 洪朗总认为壑边真修云集,总不能见死不救,可没想到那些人真修们见洪朗不敌罡风下沉深壑,却个个别过脸去,这其中,自然是因为有人恼他刚才说话不留情面,而另一些真修,则恪守“闲事莫管”的仙修祖训,对洪朗竟是不闻不问。 洪朗此刻心中恨极,却也无可奈何,他今日的义举,一来是因为心血来潮,二来也是为了弟子着想,存了个鼓舞众修驱除群鸦,好让心爱的弟子趁机混入谷中,而他平时的作为,其实和众修们也没有多大区别。 此刻望着离他只有数丈之遥的平地,暗道:“莫非我洪朗竟死在此处。” 他拼尽全身最后一丝真玄,将手上的两名修士尽力向上一抛,他既然已做了好事,总不能半途而废,何况残余的这点真修,也不足以让他回到地上,而另一层意思,则是盼此举能打动这两名修士的前辈,对他援之以手,其实这两名修士若非有人搭救,也根本逃不出这罡风。 那两名被洪朗抛起的修士只上升数丈,就再次急速沉落,自始自终也无人出手,看来这二人只是散修,并无前辈跟随。 洪朗的那名弟子站在深壑边,见师尊的身子越来越往下坠落,急的双目赤红,将头发一阵乱抓,但他自知修为太浅,若是贸然跳下深壑,别说师尊无法救到,自己也会搭上一条性命。 洪朗暗道:“我毕生就只做过这么一次好事,没想到却遭此报应,锋儿很好,不像我这么冲动,也不枉我昔日教诲。“ 他双手一摊,就此沉下深壑。 一道人影从空中急速落下,口中喝道:“主人令我送符一张,前辈不要多疑。“说罢将一张灵符拍在洪朗胸前。 洪朗见此人头戴面具,身穿银甲金袍,声音又是女声,正想问他主人是谁,那人却早就飞到了空中,混进了众修群,再也找不到了。 洪朗胸前的灵符一被拍开,立时有真玄源源不断的涌进体内,洪朗不禁大喜,有了这张真玄符,他这条命算是有救了。他的目光壑边众真修的脸上一一扫过,暗道:“这个仇,总是要报的。” 原承天让猎风救洪朗一命,也只是一时心软而已,其实他深知有神秀宫的人在侧,此举实在有些风险。但若非洪朗出头,今日这谷口赤鸦未必能这么快驱退,原承天也是一报还一报。 原承天身上共贴了三张灵符,除了真玄符之外,另两张都有克制罡风之效,是以这罡风对他已无阻碍,他虽是第二批跃向谷口的,却反而是第一个到达。 猎风的玉骨晶骼有专克五行之能,这些罡风对她更是毫无影响,她送完灵符之后,就立刻来到原承天的身边。 原承天知道这玄焰谷的洞口其实是个天然的传送门,一旦进入其间,就不知会被传送到何处了。他见猎风来到身边,立刻将她收了,头也不回的向洞口冲去。 众修没想到竟是一名稚童抢先到了洞口,都是一奇,云裳望着原承天的身影,心里更是狐疑,暗道:“据那名灵符店的老板所说,那日制符的修士是名孩童,难道就是此人不成?” 忽然想起刚才首倡洪朗义举的修士的声音,适才情势混乱,也没想到此声音甚是熟悉,此时才想到,那正是杀了本宫两名修士的狂徒的声音。 但此刻原承天的身影早就在洞口消失了,而余下众修,仍在努力向前,跌下深壑者不计其数。 眼前一阵强光乱闪,将原承天照得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等到强光消失,才发现身边景物已是大变了。 原承天心里暗自吁了一口气,这玄焰谷自己总算是进来了,他以前虽没有进过此谷,但对此谷也算有些了解。 此谷虽被称为谷,但其实面积只比天梵大陆略小,谷中分为三大区域,分为边缘区,中间区和中心区。越靠近中心区灵兽越多也越强大。 灵兽的修行全靠天地滋养,本无主动修行之说,只有到了四级之后,灵兽灵智已开,才能像人类修士那样修行。而四级的灵兽就被称为妖修了。按原承天的测算,哪怕从玄焰重生时算起,这谷中修行最长的灵兽起码也要修行三千年了,经过三千年的修行,极可能就能达成三级。 更何况还不能排除谷中有四级灵兽,也就是妖修的存在,玄焰消失之时,谷中灵气大失,绝大多数灵兽得不到灵气滋养,自会爆发一场惊心动魄的灵兽大战,但总有一两只灵兽能逃过此劫。 这就是说,谷中存在妖修的可能性并不算小。 灵兽的划分虽也是人为,却与仙修不同,大约一级灵兽相当于二三级的灵修,二级灵兽就足以和五六级的灵修相比了,三级灵兽就有**级灵修的修为。至于四级灵修,起码相当于真修级修士了。 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对付一级灵兽自是从容,加上灵符和猎风,或也轻松可打发二级灵兽,但三级灵兽对他来说就实在太危险了,至于妖修,当然只能闻风逃窜。 好在就算有妖修,也只可能存在于最靠近灵焰的中心区,另的区域灵气不足,绝非妖修驻足之地。 但玄焰谷口的传送门难以控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被传送到哪一个区域。原承天抓了把土嗅了嗅,脸色不由一变,这里的泥土火灵力十足,就算此处不是中心区域,但也相隔不远了。 正在这时,忽觉脚下的土地一阵颤动,连带着身体也晃动了一下。一声巨吼声从不远处传来,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从这惊人的声势看来,这名灵兽绝不会低于二级。 原承天不由苦笑,莫非自己吉星高照,一进入玄焰谷,就遇到了一只三级灵兽? 0024章 牢笼设就可袖手 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就算加上猎风,也未必是一只三级灵兽的对手,但灵兽的吼声既然可以耳闻,说明灵兽已近在眼前,就算是想逃走也是来不及了。 原承天急忙唤出猎风,同时将两张灵符持在手中,驾起遁光升在高空,其实此举也算有点冒险,升在高空容易成为灵兽的靶子,灵兽不比凡界的猛兽,擅长远距离攻击手段的灵兽比比皆是,天生就会遁术的灵兽也是车载斗量。 但身在高空中可以弥补人类视野的区限性,原承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前方数百丈,出现了一头巨大的灵兽。这只灵兽长约三四丈,高约一丈,形状如牛,但身上长满了两三尺多长的硬刺,头顶则生了两小一大三只长角。 猎风惊道:“这莫非就是穷奇?”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穷奇可没有三只角,这是狰犀,它头顶的那只大角可用来入丹,但它腹内的犀珠却能要命。幸好它只是一只二级灵兽。” 猎风将长刀一晃,道:“那便让我杀了它再说。” 原承天的神情似笑非笑,道:“你试试看。” 猎风虽猜不透原承天的表情,可原承天既然已经下令,便飞临狰犀的头顶,长刀猛的劈了下去。 她的阴玄控骨之法已有小成,每次对敌,玉骨晶骼散发出来的强大灵压会迫使对手的法器失效,从而使对手变成打不还手的状态,何况这只狰犀并无法器,虽说原承天提过它有什么犀珠,可自己的玉骨晶骼也是件宝物,又怕他谁来? 没想到这只狰犀看似粗笨,可动作却灵活之极,它将脑袋一甩,头顶上的大角碰到长刀,长刀立刻断为两截,同时它背脊一耸,便有数十根硬刺向猎风疾射而来。 这狰犀身上的硬刺只能算是武器,算不得法器,猎风这具专克法器的玉骨晶骼竟然不起作用,猎风虽是急忙避开,但胸骨还是被一根硬刺击中,这硬刺的力道好不沉重,将她击退了数十丈远。好在她的骨头是世间至坚之物,而鬼修又向来没有痛感,这次攻击虽是刀断身退,面子大失,但后果倒不算严重。 猎风回头望去,只见原承天不知何时已落回地面,手持一面小旗,正在忙碌个不停,猎风正想向原承天求援,耳边传来了原承天的声音:“尽量与它缠斗。” 猎风无可奈何,只得飘身退了回来,她没了武器,只好围着狰犀乱转,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攻击手段实在贫乏,鬼修的法术她基本上没有修习过,而没了长刀,就连这蛮砍硬杀也用不出来。 没过片刻,身上又中了一根硬针。银甲被接连击中,竟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纹,看得猎风好不心庝。猎风知道自己的速度存在很大的问题,这也是自己接连被击中的最大原因,但她的阴玄修为实在头浅。就算练成了借物传功阴玄控骨,可一遇强敌,就总感到没那么得心应手。 但对这头狰犀来说,猎风却是个难缠之极的家伙,它原本想将猎风纳为口中之物,但猎风不但身形飘乎,偏偏还这么经打,时同一长,狰犀不免又急又恼,忽地“哼”一声,从其鼻孔出射出一颗大如鸡卵的黑色珠子来。 这只黑珠的速度极快,猎风虽然一直在防它此招,并且做足了准备,可身形移动之际,仍是慢了半拍,仍被击了个正着,这次不光白色胸甲裂开一个极大的口子,就连肋骨也断了一根。 猎风本来以为这玉骨晶骼应该是世间最坚硬的物事了,怎能想到这头狰犀的犀珠竟这么厉害,正手足无措间,原承天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了,将它引过来。” 猎风此刻对原承天不无怨言,虽说自己身为侍将,职责就是替主人挡灾挡难,可见到侍将受欺,主人总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吧。 只见原承天气定神闲的站在一片空地上,手上的小旗却不见了,猎风忍着一肚子的气,遁回原承天身边。 狰犀见对手来来去去,早就被弄得不耐烦了,一声怒吼,向原承天二人冲了过来,眨眼之间就冲到二人的面前,这头狰犀的冲击度惊人,庞大的身形卷起一阵狂风,让身子骨单薄的猎风轻轻摇晃起来。 原承天道:“随我来。”身子一转,向后退了数步,身形竟是不见了。 猎风并没见过原承天的阵法之术,此刻心里不免又奇又骇,不知道这主人身上还有多少神奇莫测的功法,她跟着原承天一转,忽觉眼前一黯,只见四周一片灰蒙蒙的,也不知身在何处。 好在原承天就在前面不远,他手中提着一根银笔,在猎风身上点了数点,猎风发现自己又在玄焰谷之中,而那只狰犀却不见了。 猎风奇道:“这便是阵法吗?那只狰犀莫非已被困在阵中。”没等原承天说话,她已找到了答案。只见狰犀就在身侧数十丈处,但已失了刚才的气势,呆呆的在原地转圈。 原承天道:“此地位于中心区和中间区边缘,像狰犀这样的灵兽应该不少,你去四处看看,若遇到灵兽,就将它引过来,我已在你身上刻上阵符,这阵法你可自由出入。” 猎风道:“原来主人其志并不在这头狰犀。” 原承天淡淡的道:“这头狰犀又算得什么,不过这阵法中困的灵兽越多,引来的灵兽就越强大,一名修士一生中只有一次机会来到玄焰谷,又怎能空手而归。” 原来原承天竟是想用阵法来猎兽,这法子倒也出奇,猎风这才明白刚才原承天不曾援手了,而这阵法从现在看来,的确有猎兽奇效,拿这只狰犀来说,就算是原承天出手,只怕也要耗费不少时间,可有了阵法,轻轻松松就困住了此兽。 狰犀既然已被引人阵中,那还不是任由宰割? 猎风恭身道:“在下明白。”此刻心中的怨气自然也是消了,转身跃到空中,四处寻找灵兽去了。 原承天转回阵中,盘膝坐了下来,那头狰犀虽也在阵中,可一人一兽就好似隔了千山万水,再也不可能碰到一起。这小天罗阵虽只是个残阵,但困住这些灵智不足的灵兽自是绰绰有余。 原承天取出聚灵幡来,现在就不是轻轻晃两下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插在地上。这次入谷的修士虽有七八百人,但在谷口起码会折去一半,剩下的那些修士,绝大多数都是五级灵修,纵被他们发现此处也不足为虑。 虽然修士中还有数名七八级灵修,但以玄焰谷之大,原承天与他们碰面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所以原承天才坦然不惧的祭出聚灵幡来。 一连四五个月,原承天都在阵中静修,而此刻阵中被困的灵兽已足有五六百多头了,原承天虽是见闻广博,但每处幻域中的灵兽种类不一,原承天不可能全都见过,是这现在阵中一些灵兽之奇之怪,连原承天却有大开眼界之感。唯一让原承天觉得不甚满意的,是阵中一级灵兽过多,而二级灵兽则太少了。至于三级灵兽,则是一只也无。 每隔十日,原承天就会变幻一次阵法,让部分灵兽得以见面,这些灵兽只要种类不同,一旦相遇必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那些或重伤或死去的灵兽,原承天便将其剥皮去骨,取其可用之物收下,纵有些灵兽身上的可用资材在争斗中损毁,原承天也绝不心痛。 而那些战胜了的灵兽,则让它们再活上十日。 灵兽死去后散发的血腥气,以及聚灵幡汇聚来的灵气,都是吸引灵兽前来极好的手殿,是以现在猎风常常是花上几天时间也未必能引来一只灵兽,但却有数只灵兽自动的寻上门来。 一心潜修行,闲时观斗兽,原承天的日子从来没有这么遐意过,他希望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修行之人,其实谁也不想打打杀杀,所谓打杀,其目的也不过是想过上安静的日子。 此时从阵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吼叫声,与往日不同的是,这声吼叫并非胜利后那种得意的肆意张扬,而是垂死的哀鸣。 那只斗败了近百只灵兽的狰犀居然战败了,杀死它的又是哪一种灵兽?原承天平静的心湖立时起了波澜。 0025章 弱主岂能压强宾 狰犀庞大的躯体倒在血泊之中,而站在它身边的则是一只似狸似猫通体白色的二级灵兽,原承天大感惊奇,没想到这只小兽居然能杀死一只体重比它大数百倍的狰犀。 这头狰犀除了有一身强筋铁骨和满身的堪比修士法器硬度的硬刺外,更有犀珠这样的准法宝级的本命珠,原承天原本以为,若想击败这头狰犀,起码也该是一只三级灵兽。 原承天不禁对这只狸猫大感兴趣,他设置阵法引兽困兽的目的,除了是想获取灵兽身上的资材外,同样也存有挑选一只侍兽的想法,战胜狰犀虽可证明这只猎猫的实力,但原承天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每种灵兽都有天敌,或许这只狸猫(原承天姑且这么称呼这只灵兽)正是狰犀的天敌,而原承天心目中的侍兽应该是一只少有天敌当然最好是没有天敌的灵兽。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要求过于苛刻,但侍兽基本上是会跟随修士一生的,一只血统优良的灵兽就算是修士升入昊天界也可以跟随,这使得每名修士在挑选侍兽时都会加倍小心。 原承天变幻阵法,将狸猫和狰犀的尸体隔开,先取了狰犀的三只角和腹内的犀珠,这只狰犀居然没来得及用出自己的本命珠。再将狰犀的血肉丢给狸猫。 可这只狸猫对狰犀的血肉却不屑一顾,它冷冷的瞧了狰犀的尸体一眼,转身走开,当它回到群兽中时,每只灵兽都露出恐惧的目光。 群兽对狸猫畏惧的目光让原承天想起一种传说中的灵兽,可他很快就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丢开,那种灵兽只该在昊天界存在,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凡界一处普通的幻域之中? 或许下一轮战斗中,这只狸猫就会遇到它的天敌。 那头狰犀头顶两只较小的犀角被原承天做为药材收藏,大角则制成了一面阵旗的旗杆。 原来原承天早就发现,这头狰犀的犀角与阵旗的旗杆的材料极为相近,就算比原来旗杆材料稍有一个不足,也勉强可以使用,而阵旗的旗面,现在也只能用兽皮聊以充数。 狰犀腹中犀珠则被原承天炼成一件法器。这颗犀珠能击断猎风的肋骨,算得上是件准法宝级的法宝材料了,只可惜那头狰犀只有二级,若这头狰犀能够成长到五六级灵兽,其犀珠才能算是真正的法宝。 料理完狰犀的后事,原承天正想打坐调息,却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若是凡界,原承天会以为是万马奔腾,而在玄焰谷,这当然是一大群灵兽奔跑的缘故。这几天来,被阵法吸引过来的灵兽越来越多,但这么大的规模却是绝无仅有。原承天正觉有些奇怪,忽听猎风的声音远远传来:“主人,救命!” 猎风拥有玉骨晶骼已可算得上是不死之身,在谷中可以任意纵横,就算遇到三级灵兽,也不致于有性命之危。除非是遇到能驱魂招魂的大修士,而谷中的灵兽,也绝不可能修成驱魂招魂之术。 原承天不禁不感吃惊,究竟是何种灵兽让猎风如此惊惶失措?他驾起遁光跃到空中,凝神向前方望去。 就在前方数百里处,出现了一大群灵兽,这些灵兽的数量绝不下于千只以上,其中更有几十只少见的身形巨大的灵禽。而猎风就被这些灵禽围在当中。 但令原承天惊奇的是,这些巨禽不知道是因为猎风身上的阴寒之气太重,不对它们的胃口,还是因为猎风太瘦,不符合灵禽对食物的审美。它们只知道拼命的扇动双翼,对身边的猎风不屑一顾。 至于在地上奔跑的灵兽,对猎风更不应该能构成威胁,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让猎风如此惊惶? 原承天努力瞧向远处,在目力所及之处,并没有见到什么异状。不过只过了片刻,极远方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就在一息之后,这影子就变得清晰起来。 原承天心里一沉,这影子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那是一只独角灵兽,身高约有十丈,人立而行,他的动作看似缓慢,但每走一步,距离都在百丈,这并非是因为其步伐跨步奇大,而是这只独角灵兽是在用半遁半行的方式向前进。 原承天用灵识在这只独角灵兽上一扫,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这竟是一只四级灵兽,也就是一名妖修。 没想到在玄焰谷中出现了一只妖修! 这就难怪那些低级灵兽会亡命奔逃了,而那些巨禽也没心思去理会身边的猎风。 如果仅仅是来了千只灵兽,原承天不但不以为愁,反以为喜,小天罗阵法自成世界,别说千只灵兽,就算是上万只也能装得下。 但妖修就不同了,具有和人类同样智慧的妖修,绝非现在的原承天所能应对,没想到自己设阵困兽,最终竟引来了这天大的麻烦。 那只妖修的目光远远的看了过来,在原承天身上扫了一下,这一扫所带来的灵压,不光让原承天身子发冷,胸口更是觉得一窒。 原承天自是明白,这只妖修他可现在可万万惹不起。 此刻奔的最近的灵兽已跑到原承天的脚下,原承天并不理会,当他将目光再次转向猎风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猎风身边的灵禽早就飞到了前面,空中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猎风,面对这样突显的目标,妖修目光缓缓一转,又在猎风身上扫了一眼。 原承天暗叫糟糕,以妖修的眼力,应该不难看出猎风身上的奇异之处,或许是为印证原承天的判断,妖修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抓向空中的猎风,它和猎风的距离应该还有三四十里,但猎风的身形却是一滞,遁速立时慢了下来。 原承天不假思索,急忙向猎风迎了过来,他和猎风只有数里之遥,看起来比妖修略有优势,可这点优势在妖修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可原承天在猎风花费了不少心血,不能不救。 一张御风符在身上一拍,疾快的向猎风迎了过来,同时又将七八张雷击符远远的祭了过去。 双方之间还有三十多里的距离,妖修并不在雷击符的攻击范围,但原承天必须预做安排,这些灵符可以悬在空中,等妖修临近时,原承天随时都可以将之引发,这种使预设雷击符的方法,或许天下只有原承天一人会用。 不过在妖修进入雷击符攻击范围之前,原承天对其却是无能为力。 猎风虽被妖修的掌上的无形之力抓住,但好在双方距离尚远,猎风还有挣扎之力。按理说,纵算是真修级修士,也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对猎风有所影响,可在这玄焰谷中,天地法则与凡界有所不同,妖修是此间的主人,这里的天地法则只能对他有利。 就在此刻,妖修忽然加快了速度,不过三两息之间,就将他和猎风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半,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妖修字上的无形之力,更加多了几分,猎风此刻已是无法动弹。 原承天明白,若猎风已被妖修完全控制,就算妖修闯进了雷击符区,并且被雷击符击伤,猎风只怕也救不回来了。 何况一名三级灵修刻制的雷击符,实难有重伤妖修之力。 原承天暗暗咬牙,事到如今,只有冒险一途了,他此刻仍有最后的手段,但这个手段太过凶险,就算能救得了猎风,猎风的阴魂也必会受到极重的伤害。可不管是什么情形,总比猎风被妖修掳去好得多。 原承天已经痛下决心。 0026章 魂飘若浮萍 原承天急速的念动真言,催动那些已印在猎风骨上的真言,幸好他事先曾在猎风身上留过这些真言的印记,否则的话,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猎风被掳去了。 “哗啦啦”声传来,猎风立时四分五裂,银色胸甲和金色丝袍飘飘落地,而玉骨晶阁则从中四散而出,脱离了妖修的控制,向原承天飞了过来。 这玉骨晶阁的速度,自比猎风的遁速快多了,让原承天庆幸的是,真言的法则之力,总算能使玉骨晶脱离了妖修的控制。 妖修微微一怔,大概是没想到被抓在手中的东西竟会溜走,他冷哼一声,手掌虚空紧了一紧,玉骨晶骼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原承天并不急于收回猎风的骨头,比这更要紧的,是他要赶紧收回猎风的阴魂,猎风的级别太低,若是不能尽快的将其阴魂收回,而任其暴露在空气中的话,阴魂将会急速的衰弱下去。 前方有一点淡淡的蓝光,那正是猎风的阴魂,蓝光之中,隐隐可见瞧见一个少女的影子,莫非这就是猎风的鬼修前的真身?但少女的影子却急速的变淡,留给原承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原承天右手虚虚一转,掌心就多了一个透明的球状体,这是原承天以其真玄化成之物,可用来收取猎风的阴魂。 口中念动摄魂法言,猎风的阴魂“嗖”的一声,钻进了球状体之中,原承天瞧了瞧球状体中的蓝光,虽是极其虚弱,可那少女的影子却时隐时现,看来猎风伤势虽重,总算捡回一条性命。 其实原承天这一系列的动作说来繁复,可从原承天动念到最后完成,也不过在一息之间,但从场上的形势来说,这一息的时间,让妖修和原承天的距离又拉近了五六里。 空中的玉骨晶阁正以附着的法则之力与妖修对抗,若是在其他地方,妖修的修为再强,也无法和法则之力对抗,但在这玄焰谷中,这来自异界的真言,就难以胜过本地的法则了,除非是像无界真言这样无视界域的顶级真言。 幸好就在这时,妖修已然步入了雷击符的攻击范围,原承天哪敢犹豫,双手连拍,将七八张雷击符上二十几道闪电尽数启动。 二十几道雷击的声势自是惊天动地,妖修虽是强横,可面对这雷电之威,还是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他扬起双掌护住头脸,身子也微微的躬了起来,任由雷电击在他的背脊之上。 原承天对雷击符能否重伤妖修并不在意,跨级击败对手对原承天来说并非难事,就连猎风也能做到,可跨境界击败对手,天上地下,凡界仙界,尚还无人做到。原承天将球状物和玉骨晶阁尽数装进物藏,头也不回的向阵法中掠去,现在只盼这阵法能将妖修挡在外面了。可目睹妖修的强横,本来自信满满的原承天,对这阵法比否挡往妖修,已产生了一丝动摇。 空中的闪电仍在轰隆隆乱响,可伏身避雷的妖修却还是能腾出手来,远远打出一件法器,这件法器遍体通红,就像是一团烈焰,而细看之下,则能看出其中有颗赤红色的珠子正在急速的转动。 这是比真修级法器还要强大的妖修腹内本命珠,原承天怎不知厉害,虽说双方相距仍有近十里,但这赤珠似乎有跨越空间之能,瞬间就到了原承天的面前。 原承天无法闪避,更不敢挡,只能视而不见,不惜大耗真玄的提高遁速,以期抢在被赤珠击中前进入阵法。对这玄焰谷中的天地法则,原承天自是无能为力,但在阵法之中,法则尽控我手,不愁对付不了一颗妖修的本命珠。 可惜原承天还是打错了算盘,没等赤珠及身,赤珠上炽热的火焰就灼烧到原承天的后背,如果他还是不管不顾,没等到进入阵中,他的肉身肯定是要被烧得烟消云散。 原承天只得先拍出一张御火符,有此灵符之力,他对火灵力就能有一点控制之力,虽不能完全抵御赤珠上强大的火焰,可却能将赤珠上火焰的威力祸水东移。 冲天的烈焰的呼的一声,从原承天的身侧冲向远处,但火焰离他如此之近,还是让他大感吃不消,若非早就有土灵盾护身,他只怕已被熏成焦炭了。 但那颗赤珠与原承天的距离已不超过十丈,这么短的距离,对一颗正风驰电掣的本命珠来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原承天的后背已经开始承受到赤珠巨大的灵压,这种感觉就像一把利刃已压紧了咽喉,只等下一秒肌肉破裂,利刃透体而入。 就在原承天的**将近崩溃边缘的一刹那间,眼前景色忽的一变,原承天总算是抢在赤珠击碎身体前冲进阵法中了。掌中早就蓄养已久的阵法之印急速翻转,原承天的身体虽还在原地,但阵中的空间已是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只见那颗原本紧贴在原承天后背的赤珠从头顶数丈处飞过,又九十度的折了一个弯,不知飞向何处去了。 这赤珠看似折了一个九十度的弯,那只不过是因为赤珠从一个空间飞到另一个空间所呈之像,其实赤珠本身,仍应该是直直的飞过去的。 如果再给原承天一点时间,他甚至可以将此颗赤珠留在阵中,这就是掌控了法则之力的厉害之处,任你凶横残暴,此处却由我作主。但赤珠飞的太快,原承天绝无余裕留下此珠。 见这赤珠能被这阵法中的法则之力牵引,原承天刚才对阵法威能的担心也随之消失,直到此刻,原承天才能略微的松上一口气,他刚才变幻阵法,已将阵法的入口取消,妖修来的再快,也被挡在了阵外。 原承天最担心的还是猎风阴魂的伤势,他在猎风身上也算花下不少本钱,若是猎风的阴魂消亡,这亏就吃得太大了。好在用灵识一探物藏,能感觉到猎风的阴魂正在沉沉睡去,这是阴魂自我调息之法,原承天不敢强行将其中断,只能静得阴魂自我苏醒再说。 至于阴魂最终会被伤到什么程度,同样需要等待阴魂苏醒后才能知道,但最好的结果,也是阴魂下降一两级修为。 此刻妖修已经站在了原承天的面前,双方的距离不过数丈,可谓呼吸可闻,但原承天能瞧见妖修,而在妖修眼里,面前的景物与四周并无多大区别,更别提原承天了,但刚才千只灵兽和原承天都是在这片区域里凭空消失不见了,以妖修之智,自是明白这其中必有名堂。 这名妖修应该不会懂得世间还会有阵法这种玄奥的法术,他的玄承只局限在这玄焰谷之中,谷外的事情一概不知。 原承天设身处地的替妖修想了想,若自己身处此境,该会如何决定?若是阵法破不了,当然只有走开。 可妖修不是原承天,他只知道今天本来应该是收获之日,到最后除了背脊被雷击的痛处,居然双手空空,震怒之下,妖修怒吼一声,一团团火焰从他的身体各处喷涌而出,方圆十里立时成了一片火海。 在玄焰谷这种火灵力极其充沛的地方,灵兽十有**是火属性的,这名妖修能喷出火焰并不出奇,但原承天的这个小天罗阵法原本不完整,而随着这股强大的火灵力的入侵,很快就显出漏洞来。 刹那间,火焰从阵法的各处漏洞窜进阵中,阵中很快就是四处火起,阵中的千余只灵兽有大半对这火焰并不惧怕,火势越大,它们反而越觉兴奋,不过另一半灵兽则疯狂的乱窜起来。 阵中再怎么混乱对原承天都没有丝毫影响,他唯一担心的是,妖修能从火焰侵入阵法的情形中认破阵法的漏洞。如果妖修的灵识不算太糟糕的话,这几乎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而遗憾的是,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灵兽的灵识,都比同等级的人类修士要高很多,这本是上天给予缺乏灵智的灵兽的一个补偿。 这只妖修当然也不例外,他笨拙的外表或许欺骗了上天,使得他的灵识比原承天想像中还要高出一筹。 也就是原承天刚刚吸到他进入阵法中的第二口空气时,妖修的身形已在阵外消失了。 0027章 残阵怎堪一击 如果说这套小天罗阵法的外围是漏洞百出的话,那么阵法内部,可以说是漏洞千出。如果说阵法中有一百道门的话,那么其中有九十道门只是虚掩而没有插上门栓。 这些虚掩的门可以骗过天真纯朴的低级灵兽,却不可能骗过一只与人类有同样智慧的妖修。[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幸好我事先又多制了一面阵旗。”--&网--破之局。而主人只要能避过此危,日后前途广大,主人为留猎风之阴魂而固执已见,猎风不敢附议。” 原承天何尝不知道猎风所言颇有几分道理,目前局面下,妖修与自己都是在苦撑,只是妖修的胜面更大一些,但若他最后真的突破阵法核心,就算自己最终殒落,妖修付出的代价必定惨重之极,而关于这一点,原承天和妖修虽无一言交接,可三日对垒,对方的心思彼此早就了然于心。 妖修不肯就此退出,除了是因付出太多,实不甘心空手而回之外,便是料定原承天也会考虑得失,事到危急,双方必有一定的妥协,妖修就是在等待原承天发出妥协的信号。 如果妖修真的得到玉骨晶骼,那么他就此罢手的机率非常之高,在主要目的已达的情况下,任何一名修士却不会将仍有余力反抗的对方逼到绝路,这在仙修界已是常识。 原承天对猎风一向是不假辞色,但此刻却难得的露出温柔的一面,他轻轻一叹,道:“猎风,还记得你的愿望吗?” 猎风苦苦一笑,“七情六欲,似甘实苦,痴心妄想,何值一提。” “猎风,我虽没问过你昔日之事,可我也知道,你修鬼道,就是为了他吧,你虽无计升天,但若修成鬼道,便是长生之体,那么双方日后总有见面之时,你这一点点痴心,真是令人可叹可惋,可你也知道,纵你也是长生,可仙鬼殊途,双方纵是能见上一面,又能如何?” “若能见上一面,又何必如何?” 原承天经五千年修行,早已是铁石心肠,可猎风的痴念,仍让他为之一叹:“情之一字,实不能解。只是你当日投身鬼修,决心下得何其坚决,纵然我实不明白,见上一面之后双方各奔东西有何好处。可你既有当日之心,又何必有今日之念,莫非你是觉得,今日之事已然无望了吗?” 猎风话中露出一丝讶色:“莫非主人还有妙策?” 原承天淡淡道:“是否有妙策,我也不敢说,不过你须记住,此次你忤我之意,我念你一心为主,并不与你计较,可若下次再开此例,纵我不舍玉骨晶骼,也定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声音最后已是极为严厉。 猎风哪敢再多说半个字,颤声道:“是。” 原承天轻声道:“幻域之中,并非全无日月。只是日月的出没,却与凡界大不相同,不过以我的估计,这玄焰谷的明月,怕是随时都会出现,而只要明月当空,我与那妖修并非不可一战。” 猎风心中一动,她知道,近日来原承天早将无界真言中的“阴”“月”二字堪透,若是明月在天,就此修成月华净练,纵是妖修强横,以月华净练无甲不破的大威能,也的确可以一战。 只是修炼这种无上真言,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妖修自不肯给原承天太多时间,而原承天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说只要有月当空,他立时就能修成月华净练,这样的事情虽然猎风百思不得其解,可偏偏这却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猎风曾不止一次对原承天的来历做过猜测,可以她的阅历,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原承天竟是来自昊天之界。而原承天对自己的来历,当然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猎风,你不要以为你的阴魂己无药可救,从而就此绝望,只要我能升为四级灵修,就勉强可将这些灵兽的魂魄制成魂珠,到那时,恢复你的阴魂只是弹指间事。”原承天忽然一记冷语,正说中猎风的心结,猎风之所以一心求死,的确是觉得复原无望,而这阴魂受损之苦,实在难熬。但若原承天有办法恢复她的阴魂,谁又肯舍此长生之躯? 自此双方虽然未再交谈一语,可猎风心中的求死之念早就荡然无存,心中只是在想,这幻域的明月,却要何时才能升起? 妖修虽然知道自己已然最大限度的接近对手,并且似乎只要轻轻一击,就可让对手完全崩溃,但毫无破绽可寻的阵法核心,却让他大伤脑筋。而这玄奥之极的小罗天阵法,至此也发挥出名副其实的威能,这毫无破绽的阵法核心,果真就像两界界力一般牢不可破。 更让妖修烦心的是,这几日他的体内开始燥动不安起来,上次出现这种莫名的燥动还是百年前的事,而那一次玄焰谷百年难得一见的幻域之月恰好出现在天空,这属性极阴的幻月是玄焰谷所有火属性灵兽的大敌。莫非这体内的燥动,是预示着幻月又将会出现吗? 若真是如此,那就必须抢在幻月出现之前攻破此阵,否则先前消耗的精力都要将尽付流水。 妖修巨掌翻动,亮出他性命交修的本命珠来,是否该用这颗赤珠做最后的一击?这阵法看似坚固,但主持阵法的那个名叫人类的家伙,却只有相当于一级灵兽的修为,只要猛力轰击阵法核心,他能支持多久? 0028章 幻月何时照临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原承天所在的阵法核心轻轻颤动了一下,然而就是这轻轻一颤,却让原承天的脸色由红至白变了一圈。猎风的阴魂虽也感到了这丝颤动,却不解原承天的脸色为何会变得这么难看。 猎风当然不明白,一座阵法之所以能够得以运转,是靠阵法核心的支撑,阵法与核心的关系就像高山上岿然不动的巨石与支撑巨石的小小石子。阵法就是那块巨石,而核心就是那颗小小的石子,全赖这小小石子的支撑,巨石才不会滚下山峰,在这种情况下,小石子哪怕只是轻微的摇晃一下,也会造成极可怕的后果。 阵法核心以四两抜千斤之力,使得阵法得以运转,而阵法核心的微小变化,也会引发阵法的巨大连锁反应。 原承天倒不担心阵法就此崩溃,只是为了维撑阵法核心安稳,他就必须大量的消耗真玄,使核心迅速的回复到平静无波之态。 两相比较之下,妖修动用本命珠付出的消耗自比原承天大得多,似乎是原承天占了便宜,可一人一妖的修为本就天地悬殊,而在幻域之中,妖修真玄的恢复却又比原承天快得多,这一点原承天已深有体会,若非妖修恢复迅速,他也不可能在阵法中坚持三天之久。 若是小罗天阵法严密完整,别说区区一名妖修,纵是比妖修级别更高的妖王,妖皇,也难逃被困阵法之厄,但原承天此刻毕竟只能布成残阵,他与妖修周旋如此之久,已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原承天虽备有不少真玄符,可真玄符补充真玄的速度本就不快,而妖修使用本命珠撞击阵法核心的频率却是越来越快。 幸好半个时辰之后,妖修就停了下来,数天之中,他还是第一次动用调息之术补充真玄。只见那颗光芒已然黯淡许多的本命珠在他的掌中上下翻滚,而妖修则不停从口中吐出火焰,培养本命珠。 过了半日后,那颗本命珠终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或许是觉得刚才的猛攻效率不高且消耗甚剧,妖修这次一改策略,每隔半个时辰,才动用本命珠对阵法核心攻击一次。 而对原承天来说,这样的情况虽比刚才略好一些,可变成现在这种比拼修为的局面,实非他心中所愿,但此情此景,已非他所能做主,这阵法已被破了大半,攻守早就易势。双方都知道胜负已定,只是不知道最终时刻会在何时出现罢了。 而改变这种情况的唯一变数,就是那百年间才会出现一次的幻域之月,然而天意难测,又有谁知道天意站在哪一边。 “咦?这里的灵气好充沛,莫非玄焰赤果就在附近?“一个声音传进妖修和原承天的耳朵,让正沉浸在殊死拼斗状态中的一人一妖都吃了一惊。 阵外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人,人数有十七八人之中,这些人的服色以白色为主,应该是同一门宗的弟子,还有几人服色不一,不知和那些白衫修士有何关系,或者是凑巧碰在一起。 原承天认出那些白衣衫士皆是雪神殿的弟子,按理说,以幻域之大,这些人寻到这里的机会实在渺芒,可天意玄幽难测,此刻这些人忽然在此地出现,原承天实不知这对自己是祸是福。 刚才说话那人,是一名相貌二十三四岁的白衣修士,只是此人皮肤聈黑,身着白衣,反而更显其短。 另一名白衣修士道:“这里只是中间区与中心区的交界地带,离玄焰赤果还远着呢,不过此处的确灵气充沛,此地调息数日倒也不错。“此言一出,众白衣修士有一大半都在点头。 原来雪神殿此次来了七八十名修士,虽在谷中折了一二十人,仍有六十多人进谷,这些人不可能一次尽数通过传送门,只能分批前往,是以这批修士,便与其他同宗弟子失散了。 不过此次雪神殿准备周全,每名弟子身上都携带着高价买回来的玄焰谷地图,就算弟子失散,只要能赶到约定地点会合,便无脱队之虞。 而那几名身穿杂色衣服的别宗修士,则是这队雪神殿弟子在中途遇到,虽说只要进入谷中,别宗的修士皆是对手,但这谷中实在凶险,多了一人,就一分安全,纵是要破脸相斗,也需等到见到玄焰赤果再说。 这十七八名雪神殿弟子修为都是五级,虽然之前已确定队长人选,可这队长心里就算不愿在此歇息,误了会合之期,可他的修为毕竟与队员们相同,也不愿违背众意失了人缘,若是拿出宫中旨意压服众人,又未免显得无趣。当下也点头应允。 其他几名别宗弟子,自然也不敢有他议,这几个月路上可谓凶险连连,若是一个人打这条路走过,早就丢掉了性命。 众人连续数月每日赶路,中途还要与神出鬼没的灵兽战斗,纵然是仙修之士,身体恢复极快,可精神上早就疲累不堪,如今寻到这么一处调息的好所在,那是谁也不肯再走了。 只是这些人虽离原承天和妖修极近,但因阵法相隔,妖修和原承天能瞧见他们,他们却瞧不见原承天和妖修。 原承天不知道妖修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以灵兽的本能,见到这么多的人类修士,就好比可口的食物送上嘴边,那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可这妖修灵智已开,对这天生的**,想必已有克制之道,如果他对阵外修士置之不理,只是一心想攻破阵法核心,那原承天也无可奈何。 他虽可以将阵法撤去,将这些修士与妖修彼此见面,那样的话双方必定会有一番争斗。 但这些修士不过都是五级灵修,与妖修相差太远,纵是人数众多,也绝非妖修的对手,只怕不过盏茶时间,妖修就能将这些修士杀得干干净净。 而撤去的阵法若再想重新布回来,那就绝没那么容易,所以原承天思来想去,只能放弃让双方火并的念头。 而对妖修来说,这些人类修士微不足道,他既已见了他们的行踪,哪怕舍去此次机会,等上个三五月,这些修士迟早都会落入他的囊中,以他的灵识,当然不会舍弃即将到手的天大成果,而去做这舍本逐未之事。一人一妖都不想轻举级,所以阵法之中,仍是安静如桓。 不过场上的局势因这些修士的到来,还是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阵法中原本被困了一千多只灵兽,这些灵兽因阵法被妖修破去大半,阵中各个空间的间隔支离破碎,彼此间已经争斗数日,死去的灵兽不可计数,而因阵法已经残破不堪,纵是这些灵兽仍是无法逃出,可那浓重的血腥气却可以不时的从阵中飘散出来。 先前原承天倒是可以控制这些气味的散发,但现在他也是无能为力,当然,纵是原承天有余力掩盖这些气息,他也绝不会为此不智之举。 “好浓重的血腥气,莫非哪里有灵兽出没?“一名修士皱了皱鼻头说道。 众人也早就发现这里的血腥气甚是怪异,有时飘来一阵其味甚重,可若是细心辩别,那气味却又无处可寻,众人都和谷中的灵兽动手过,自是熟悉灵兽的血腥味道。 这些修士虽是修为不高,可人多智多,很快就确定血腥气飘出的地点,可是细看面前,却只是一团空地而已。 “此间定有古怪,莫非那灵兽竟在地下不成?“一名修士甚是机灵,抢先道出众人盘桓心里的疑惑。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亮出法器,眼睛瞪得大大,紧盯着面前的这块空地,有一名白衣修士甚是性急,也不等队长吩咐,早将手中的法剑祭了出去。 如果这阵法尚算完整,这法剑飞进阵法中后,自会在阵法中无数个空间里穿来穿去,最后就不知会飞向哪里,但此刻阵法已然残破,这把法剑落在妖修头上的机率可就大出了七八成。 毕竟原承天所设阵法的范围,也不过一里方园。 那名妖修甚是稳重,虽见有柄法剑飞来,但瞧出法剑目标并未飞向自己,仍是不动声色。可是这把法剑刚刚飞过去,立时有七八件法器同时飞进阵来。这些法器的方向自是五花八门,有两三件法器,就直直的冲着妖修而去。 妖修无可奈何,只能腾出一只手来,在空中一抓,将这两件法器抓在手中。 可修士的法器却与修士灵识系系相通,这两件法器一旦被妖修抓住,修士立时就有了反应。 “果然有灵兽,这地底果然有灵兽。“阵外一片叫嚷,不一刻就响成一片。 原承天仰天而望,暗道:“天意果然难测,我原本以为这些修士无助于我,想不到却是这样的局面。“ 就在这时,一团清冷的光芒从天空浓厚的云团中微微泄露出来,刚才还是燥热无比的玄焰谷,刹时间微风四起。 原承天心中大动,莫非这天上的微芒,竟是明月当空之兆? 0029章 借来月华三分寒 阵外一众修士见法器飞进空地之后就不见踪影,自是群情大哗,一时间众修各亮绝活,灵符真诀法器如雨一般向空地攻去。 雪神殿那名队长取出一件法器,模样和谷外雪神殿领队真修所持的琉璃瓶差不多,他朗声道:“诸位道友先收了法器,这地下的灵兽十有**是火属性,在下这件法器,对火属性的灵兽最具神效,不如先让在下将其逼出,诸位道友再集中攻击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连忙收了自己的法器,只是刚才一阵胡乱攻击中,又有三名修士的法器再也收不回来了。 原承天见到雪神殿神士手中的琉璃瓶,不由面露微笑,刚才众修一阵乱攻,的确没怎么帮到他的大忙,但这件琉璃瓶对火属性的灵兽有相生相克之效,就算此物比不得谷外雪神殿真修领队的那一件,也定会让妖修措手不及。 刚才两轮进攻所失去的五件法器,都是在同一个方位失踪,这名队长已大致判断出“地底灵兽”的方位,他念动法言,用手向空地一指,一缕青气从琉璃瓶中飘出来,这缕青气虽比谷外雪神殿领队真修所持那件弱了不少,可毕竟是千年玄冰所化之物,对火属性的灵兽会有克制之效。 这缕青气飘进阵中,妖修庞大的身形微微一颤,但随即就恢复正常,原承天见妖修并不受青气影响,不免心里略感失望,不过他此刻最关心的还是天上的那抹清冷的微芒,阵外众修只能对妖修略加骚扰,并不能构成实质的威胁。 此刻天空中仍然只是一点淡淡的微光,只有数朵黑云的边缘被染上亮边,这漆黑夜空唯一的一抹亮色,就像是印在天空上的刀痕,将这厚重的天天轻轻撕裂。 其实玄焰谷原也算不得黑暗,处处都像是有人持着红彤彤的火把,或是遍地都是焰石在燃烧一般,只是这谷中的红光总让人想起地狱,而此刻天空中出现的那一丝亮白,才让人生出无穷的希望, 亮光很快就扩大成团,其光芒甚至有些白得耀眼,这百年一现的幻月终于突破了黑云的重重阻隔,重新照临玄焰谷的天空。 原承天脑海中的无界真言急速运转,不过片刻,就有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目视的光线从幻月射到原承天掌中的犀珠上,这颗黑沉沉的犀珠上,忽然多了一道淡淡的珠光。 但原承天知道这并非真正的月华净练,他只是利用无界真言中的“月”字,让犀珠吸收幻月之华,使其暂时有了月华净练的威能。想在片刻之间就修成月华净练,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力所不能。 在幻月出现的一刹那间,妖修立时变得烦燥起来,他忽的连声吼叫,像是疯了一般,猛然间他祭出赤珠,疯狂的向阵法核心发动攻击。 原承天此刻全副身心皆在引发幻月的威能,对这阵法的维持难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阵法核心在妖修全力一击之下,居然出现了一丝破绽,而此刻犀珠的月华净练尚未完成。 在阵法核心被攻破的一刹那间,阵法的摭掩之能立时失去作用,阵外的众修们于是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 近千头奇形怪状的灵兽分成几团,正厮斗在一起,场面惨烈之极,而在灵兽各大斗场中心,有一大块空地,这片偌大的空地上却只有一名幼童孤零零的盘腺而坐。 “这人是……这人不是那个最一个冲进玄焰谷的那个孩童吗?“众修中立时有人认出了原承天。 那名妖修虽然身形高大,可混在灵兽之中并不起眼,而一名幼童坐在灵兽厮杀的大斗场中,自然会显得触目惊心。 原承天急忙将阵法之印一拍,这阵法核心出现的破绽立时被他弥补,众修眼前的景物也就消失不见。 有人怕是自己眼花,连忙揉了揉眼睛再看,可面前仍是空空如也,刚才所看到的景象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 此刻原承天手中的犀珠已吸取了幻月足够的威能,虽不能像真正的月华净练那般无甲不破,可也具备了颇为强大的破坏之能。 趁此刻妖修尚来不及再次祭出赤珠,原承天挥手如电,将犀珠祭向了妖修。 如流星,似电丸,黑沉沉的犀珠闪着耀眼的光芒,直奔妖修而去,妖修对这件不起眼的法器原不以为异,一颗二级灵兽的本命珠而已,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造成威胁? 而刚才赤珠一击之下,终让阵法核心出现破绽,妖修的灵识也牢牢的将原承天锁定,只要赤珠再次回到手中,便可发出最后一击。 但当犀珠欺近到妖修身前数尺前,妖修才发现这颗犀珠上竟附着另一种奇异的能力,而这种奇异的能力,又和自己最畏惧的幻月有极其相似之处。 妖修直到此刻才发现不妙,可他身体却已被犀珠的法威笼罩其间,纵是想逃走也是来不及了,妖修虽惊不乱,冷哼一声,遁出一件手盾挡在胸前。 珠、盾相触悄然无声,但在下一个瞬间,犀珠无声无息的突破手盾,目标仍是妖修的胸膛。 妖修大叫一声,他虽极力的想逃离此间,然而犀珠笼罩之力却如钢似铁,怎能轻易挣脱,妖修无可奈何,忽然伸出双掌在胸口一撕,半个身子竟被他撕裂开来,而犀珠终于没能击中妖修的肉身,从妖修身体撕裂的口子一飞而过,在空中划了道美妙的弧线后,回到了原承天的手中。 这名妖修居然在最后自裂其身,也不愿承受犀珠一击,原承天暗叹可惜之余,也不禁对妖修的急智略表三分敬意。 如果妖修不出此招,以犀珠上的月华净练之威,定能将妖修撕得粉身碎骨,纵然他最后能逃出妖芽,可复原起来就要慢多了。 其实若单论这犀珠此刻的威能,尚不能对一名真修级修士造成致命的伤害,与其说这名妖修畏惧犀珠,倒不如说是惧怕这玄焰幻月的天地法则。 妙的是,这玄焰谷中的天地法则本来对原承天有诸多不利,偏偏只有这轮幻月,却是他唯一能依靠的法则,经此一役,原承天觉得最大的收获并非是他得以侥幸逃过一劫,更重要的是他对天地法则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原先他对这玄妙莫测又威力绝伦的天地法则,只有敬畏服从的一面,此时他却发现,原来这天地法则,也有可以被人利用的一面, 忽听“轰”的一声传来,接着就是众修们的连番惨叫,原承天循声望去,只见妖修拖着一具重伤之躯正驾着遁光向远处逃去,然后他临行之前,竟将一腔怒火发在那些修士身上,赤珠一祭,地面顿时火光熊熊。 原承天摇头叹息,以这赤珠之威,只怕这十几名修士无人能够幸存,这些修士虽说没能帮上大忙,可总算也让他赢得一丝喘息之机,名剑这些人尽皆命丧此处,原承天不能无动于衷。 按理说大战之后,原承天自该远离此地,这名妖修说不定还有些亲朋好友,徒子徒孙,若是他们回头报仇,原承天可招架不住。 不过原承天略略一想,就决定仍然留在此处,别人都以为他会逃走,他就来个偏偏不走,何况这阵法只要修补完成,纵是妖修带人前来寻仇,也未必能够发现。 原先他既动用聚灵幡,又不时发出灵兽散发的血腥气息,被妖修发现也属正常,此刻只要他缩小阵法范围,将阵门紧紧关闭,并将阵法外围再加固一些,妖修再想发现此处就难如登天了。 经过刚才一番大变故,阵里的灵兽趁机自相残杀,死者大半,原承天此刻也来不及收拾灵兽的尸体,只是对那只狸猫略表了一点关心。 那只狸猫果然是毫发无损,而众兽瞧着它的目光,似乎更畏惧了一些,这只狸猫对众兽的畏服也是一副坦然接受之状,似乎认为这是天下至理,而它顾盼之间,已隐隐然有几分王者风范。 原承天将阵法修补完成,想起阵外还有十几具修士的尸体,就移步阵外,将众修的尸体一一收敛起来,移到阵中以火化掉。尸体共有十六具,似乎与先前看到的修士数目不合,但原承天哪有心情理这些闲事,修士若能逃得一条两条性命,岂非是好事? 虽说这逃走的修士,说不定会将这十几条性命载到自己头上,毕竟这些修士当时只瞧见了自己。原承天债多不愁,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清理这些修士的遗物倒花了原承天一些时间,妖修祭出赤珠之时,本身既受重伤,本命珠的威能也大大降低,是以一众修士虽是身死,可大多数人的物藏却完好无损,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物藏中颇有些不错的物事,尤其是那件琉璃瓶中的千年玄玉,这种阴寒之物,对治疗猎风的伤势应该有些帮助。 猎风一直陪伴在侧,看着原承天忙忙碌碌,心中颇觉内疚,这些杂事,本该是自己的份内事才对。 等诸事草定,原承天打坐调息,忽然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猎风见他笑得古怪,不由问道:“主人有喜之有?” 原承天手掌一翻,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只见原承天的掌心有一团白色的物事,看起来像是某种灵兽的本命珠,可却并非实体,而是由一些神秘的气息缠绕而成。说来奇怪,这东西平生从没有见过,可猎风却觉得这件物事与自己大有干系。 她忽地想起一事,颤声道:“难道,难道……”性情激动之下,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0030章 此道若成天地惊 原承天掌中之物,自然就是灵兽的魂珠。 “万物皆有魂,其魂可化珠。”这本是鬼修经开篇明义中讲到的一句经文,猎风既修鬼修,又怎能不知。魂珠对鬼修来说自是大补之物,其对鬼修的作用,不亚于仙修之士那些能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 而魂珠中更有同命魂珠之说,其对鬼修修为的提升更有极大的作用,所谓同命魂珠,就是指世人无论是仙修妖修魔修甚至凡人,只要其生辰八字及属性与鬼修有三项以上相符,其魂魄便可炼制成同命魂珠。 最顶级的魂珠必须九项皆与鬼修相同,被称之为九同魂珠,鬼修若得此珠,修为可凭空升上一级,尤其在鬼修冲击玄关时最为有用,是为鬼修奇宝。 不过九同魂珠实在罕见,绝大多数鬼修一生之中,也未必能找到一颗,但若真让鬼修找到九同魂珠的人选,那么不管此人是凡是修,抑或是宗门领袖,鬼修都必须夺之而后快。 原承天手中的这颗魂珠呈白色,这是魂珠原有之色,若想测出这魂珠是否是猎风的同命魂珠,只需猎风以其本身阴魂与之相合,观其颜色变化就可确定下来。 三同魂珠是为黄色,四同魂珠则为绿色,五同为青,六同为蓝,七同为紫。八同为深紫,而九同魂珠则为黑色了。 透明球体中的阴魂一阵颤动,显然猎风的心情激荡不已。 摄取魂珠原本是鬼修修行的根本之道,咋看起来鬼修修行之法甚是容易,只需杀人摄取魂珠既可,可鬼修除了摄取魂珠之外,不像仙修之士还能用丹草灵宝增长修为,而杀人之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则千难万难,天下修士视鬼修魔修为头等大敌,一旦发现,必定群起而攻之,鬼修修行起来自然是战战兢兢,哪敢随便杀人,暴露自己的行踪。 而若想在幻域猎兽摄珠,也不是那么简单,一来世间的幻域都有其特定的法则,有些幻域鬼修根本无法入内,二来幻域中的灵兽也不是那么容易猎取。 更令鬼修为难的是,摄取魂珠其实就如同修士炼丹制器一般,其中讲究多多,哪里能轻易摄取成功,是以无论是鬼修仙修,真正修行起来自然都是困难重重。 像原承天这样轻描淡写,浑若无事的制成一粒魂珠,纵是鬼将鬼相也难以办到。天上地下,恐怕也只有原承天一个人,以仙修之身,却能轻易的制出一粒魂珠来。 猎风知道原承天既能制成魂珠,那么他的级别自然就已经是四级灵修了,原承天经过前一段时间的修行,离四级只差一层窗户纸而已,此刻得以修成,实属情理之中。虽说四级灵修和四级鬼士看来起修为相差无几,可只有猎风才明白,主人的修为实在无法用简单的级别来划分,他每升一级,其无穷潜力又会被挖掘出来一层,在此之前,谁能想到原承天会以三级灵修之身击退一名妖修? 此刻原承天已是四级,那么他究竟还能做出什么令人叹为观的事情,猎风自然是拭目以待。 原承天小心的将魂珠弹进透明体中,白色魂珠与猎风的阴魂一接触,就显出黄澄澄的颜色了,原承天笑道:“这倒是巧了,没想到是一粒三同魂珠。” 猎风努力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道:“多谢主人赐珠。” 原承天道:“等你伤势略有好转,这法子你勉强也可以学了,一开始纵会失手,但我绝不会助你,总要勤加练习才好。” 猎风自然恭声受教,此刻他与原承天之间,倒不像是主仆,反而是一对师徒了。 原承天虽刚刚升为四级灵修,却不敢稍有停顿,他原本以为这幻域中并不算有多危险,可出了那名妖修之后,原承天才知道自己以前未免有些乐观了。 有了一名妖修,就可能还有第二名妖修,而日后自己去中心区夺取玄焰赤果,就少不得还要和那些等级高于五级的修士打交道,既然有门宗会派七八级的灵修入谷,其他门宗说不定就会派**级的灵修,对这些门宗的心态,原承天自是谙熟,只要有利可图,天下门宗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接下来的修行安排,除了每天的功课之外,就是需先修成月华净练再说,原承天先前的攻击手段除了灵符之外,原本就不太多,虽说可以修改或创制法术,但修改创制法术太过耗神,而不管是何种法术,最终还是需要动用真玄来完成,远不如动用法器来得方便。 而像月华净练这种对谷中妖修极具杀伤的密术,当然是越早修成越好。 猎风在魂珠的滋养之下伤势恢复神速,毕竟这世间没有任何一名鬼修,能够像猎风这样每日得到十几粒魂珠养伤。 那些在灵兽大厮杀被斗杀的灵兽魂魄,因有阵法之阻,无法逃出去,但这些魂魄若是时间一长,不免还是会魂消魄散,原承天为此不得不分出一半精力来搞定这些魂魄,制成魂珠,这自然是大大便宜了猎风。 半个月后,原承天就修成了月华净练,之所以如此神速,一方面是因为这幻域之月的阴气比凡界之月更足,另一方面则得益于原承天对天地法则的更深理解。 原承天初世修行时,只知道炼丹制器,用笨法子一点点的增行修为,若非运气不错,只怕很难达成飞升。但此世的机缘是否还像初世一般,可就难说的紧了,但此次与妖修大战,却让原承天无意中窥到了修行中的另一条路径,那就是通过对天地法则的参悟。 这种参悟与修士平常修行时的参悟大不相同,修士平常修行,更多的注重于自身与天地环境的合二为一,并依从天地法则不断的调适自身,这种完全依赖服从于天地法则的参悟,其实只是一种屈从。 而原承天此刻想走的路径,却是想对天地法则的来源、运转和构成,进行透彻的了解,并试图加以利用、影响和改变,虽然现阶段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利用天地法则而已,但这并不表示,日后他不可以对其施加自己的意志。 比如说修士皆知天劫降临时,只想力图自保,或避或御,以图侥天之幸苟延残喘,原承天之历劫修行,也是同样的行径。而此刻原承天想的是,天劫仍不过是天地法则而已,若是参透天地法则,天劫大可以不避不御,甚至可以化而用之。 这种想法若放在一名真正的四级灵修身上,自是惊世骇俗,并且也绝不可思议,但以原承天的经历,有这种想法实在是自然而然。 其实以前原承天并非没有对天地法则动过心思,可参悟之道比起通常的修行方法,其实难了许多,原承天不是没见过有人参悟数百年,却一无所获的例子,比起丹器修行这种现成而有效的法子,参悟修道效果实在难以捉摸。人之本性,原就是喜易畏难。何况参悟之道过于玄虚,并不适合原承天初世木讷忠厚的性格。而此一轮转世,原承天发现自己的仙基并不算是最佳,可天姿却比初世高出许多。 修行本就要根据自身条件顺势而为,既然此世天姿不俗,当然要试试这修行中最高级的悟道修行了。 而此次对月华净练的悟道成功,也大大鼓舞了原承天在天地法则上的悟道修行之志。 不过理想最终还要先归于现实,由于聚灵幡不便再祭起,原承天的修行过程就不可能令人满意,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需要迁往他处,毕竟他用惯了聚灵幡来修行,现在骤然放手,对这进展过慢的现状怎么也难以满意。 此前他事先做好了几个物藏,用来装那些灵兽的遗物是足够了,但活物并不能装进物藏之中,这就使得原承不得不加快灵兽相互厮杀的速度了。 他原本十天才让灵兽争斗一次,好从容收拾灵兽的遗物,可此刻为了修行大计,只能调整为一天一次,并只设了两个区域,这样一来,灵兽的死亡数字就大大增高了。 当这些灵兽只剩下最后一只时,这只从上千灵兽的大厮杀中活下来的幸存者,必定是灵兽中的王者,也是侍兽的不二选择。 原承天对答案自是充满期待。 他和猎风还曾就此事打了个赌,原承天自是看好那只白色狸猫的,而猎风则将赌注押在一只青狐身上,这只青狐在一系列战斗中,战绩和白色狸猫相差无几,的确也有让人看好的理由。 赌注并不值得一提,不过是胜者打输者三下手心而已。这就是说,无论输赢,原承天都不得不去摸一摸猎风那冰冷的骨头,对这样的彩头,真是不要也罢。 猎风的阴魂此刻已经回到那堆骨头里了,而她的修为也完全恢复,每日里有大把的魂珠可啖,再加上千年玄冰疗伤之效,如此进展并不为奇。 最后两个区域幸存的灵兽不出二人所料,果然是那只白色狸猫和青狐,原承天让二兽休息一日后,再在阵法中单独划出一块空间来,让二兽次日展开决战。 到了决战之日,原承天要留在阵法核心变动阵法,让两只最后的幸存者得以在指定的空间见面,而猎风则得以抢先到达最终之战发生地观战,可令猎风郁闷的是,等她赶到指点空间时,战斗居然已经结束了。 而留在阵法核心的原承天,则从猎风的声音中却听出了极大的困惑。 “怎么会是一只黑虎?” 灵兽最终之战的两个对手是白色狸猫和青狐,可最终胜者却是一只黑虎,饶是原承天无所不知,对这样无稽的答案也觉得不可思议。 0031章 赌约算谁赢 原承天与猎风并肩而立,一双眼睛,两团蓝火,都在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灵兽,像是要从它身上瞧出一朵花来。 这只灵兽遍体漆黑,一双灵目也黑得发亮,皮毛就像丝缎一样光滑,百八十次战斗,并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半点痕迹。从外形来看,分明是一只幼虎,憨态可掬,温柔可爱。若不是知道这是只从千只灵兽大厮杀中生存下来的极凶之物,猎风甚至想将它抱在怀里抚摸一番。 狸猫和青狐的对决,胜利者是只黑虎,这样的描述怎么想都像是凡界无聊书生的文字游戏(谁知道脑筋急转弯的古代说法?), 而不管是狸猫还是青狐,都只是二级灵兽,这只黑虎却分明是三级灵兽。虽然灵兽升级并不奇怪,但刚才那两只灵兽却又去了哪里?猎风想从原承天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可原承天的神情更令人费解,他一会儿目光游移,像是已神游昊天九界之上,一会儿又神情迷惑,像是刚被忘世天劫雷击中,不过到最后,原承天的目光终于闪动着一丝惊艳的亮光。 “这是白斗啊。”原承天难掩心中的喜悦。 听到原承天的答案,再看看幼虎一身黑色的毛皮,猎风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原承天心情大好的情况下,纵是有些失礼,他也不应该会责怪吧。 原承天果然不曾理会猎风的讥笑,语速略略加快,继续道:“白斗并非凡界之物,甚至连昊天九界之中也难得一见,因为这是来自天外灵域中的一种奇兽,它虽不算是十大灵兽,可在我看来,其发展的潜力,丝毫不亚于任何一种十大灵兽啊。“ 猎风对天外灵域算是略有耳闻, 那是独自于凡界,魔界,昊天界之外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据说原本和其他三界一样都有极其广大的地域,无数的生灵,并且与其他三界都有路径通连,可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何种缘故,偌大的天外灵域竟裂为无数个碎片,从此就与其他三界失去了联系。 只是天外灵域崩溃一事,也不知发生了多少万亿年了,有关天外灵域的传说也渐渐不再流传于世,而天外灵域这四个字,因在修士中口耳相传,倒颇为坚强的留存下来。至于像白斗这种原产于天外灵域的灵兽,想必是在很久之前,三界与天外灵域尚有通道相联时来到凡界,不过可想而知,这样的灵兽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能够留存下来的必定极其罕见。 “那么这只白斗……“对这种血现高贵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异兽,猎风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我之所以猜出它是白斗,便是因为它升级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而白斗正好有白斗七变的说法,这就是说,白斗每次升级,样貌都会大变,而每次变身之后,它都会继承原先灵兽的技能,我之所以说它潜力无穷,便是这个缘故。但这个潜力究竟会发展出什么状态,可就难说的很了。“ “莫非主人是说,白斗的身级变身其实并无规律可循?而他最终变好还是变糟也非人力所能控制。“ 原承天对猎风的机灵颇为欣赏,他点了点头道:“白斗七变的确无法控制,甚至连白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升级后会变成什么样的状态,我想导致它变身的最大诱因,应该和它的经历有关。” “这也就是说,这只白斗有可能最终变成一种平白无奇的灵兽。”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我会尽力不让他发生。”原承天对此还算略具信心,只因他对白斗的变身规律,自认还有一番心得。 千只灵兽大战,对一只二级灵兽来说,自是无比惨烈,而从一只狸猫或是青狐变成黑虎,这样的变身当然会让人满意,这就意谓着越残酷的战斗,越能促使白斗往具有更强技能的灵兽这个方向发展。原承天认为这个变身规律是不会错的。 “恭喜主人收得侍兽。” “罢了。”原承天道:“也不知道这小畜生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道贺也太早了些。”可他话中喜气洋洋之态,那是谁都能听得出来的,尤其是小畜生这样的呢称,和世间的慈父宠溺娇儿又有何区别? “不过,关于那个赌约,现在似乎还是无法定论吧,这只白斗变身之前,究竟是青狐还是狸猫呢?” “当然是那只狸猫,猫变成虎,岂不是顺理成章?” “主人之言,猎风不敢认同,谁说狐不能变身为虎,主人岂不是说过,白斗变身为何物,就是连它自己也无法拉制骂?” 原承天不由语塞,虽说由猫成虎可能性更高,可由狐变虎也并非绝无可能,而事关赌约,主仆二人各有立场,面对这种乌龙不清的状况,恐怕谁也不愿轻易屈服。而细看这只黑虎,它娇憨可爱的样子的确和狸猫有几分相似,可它黑眼睛里不时闪动着的一丝灵光,却又和那只青狐一脉相承。 他想指责猎风耍赖,可话到嘴边,却生生停住。 究竟谁在耍赖,怕是一笔糊涂账了。, 一人一鬼相视一眼,不由一笑。只是猎风的笑容,也只有原承天才能辩别得出来。 既决定了侍兽一事,迁移就可立刻进行了,事先原承天已收拾大定,此刻只需撤去阵法,就可移往他处了。 三日之后,在玄焰谷最为广阔的边缘区,一道身影自空中一掠而过,其中一名状如童子的修士肩头,坐着一只比家猎略大的黑虎。一双黑溜溜的眼珠,正好奇的瞧着脚下的广大山川。 玄焰谷中大多数地区都是草木稀疏,那是因为火灵力太强,而 草木难以存活的缘较,而在边缘区,倒是可以看到这谷中难得一见的绿色植物,虽只是星星点点,可也能略慰人怀。 这一人一兽,自是原承天和他刚收的侍兽白斗,原承天和白斗订的是极其严格的顶级侍兽之约,也就是说,原承天不惜耗费自己的一滴鲜血,与白斗鲜血交融。 这顶级侍兽之约的好处是从此白斗就是原承天身体一部分,如臂使指,绝无上令不得下达之事发生。而坏处则是白斗一旦受伤或是被杀,则原承天也不免元气大伤。 原承天能痛下决心和白斗订下这样的侍兽之约,自是因为极为看好白斗的发展,否则以他的稳重冷静,绝不肯订立这种有可能损及自身的约定。 猎风伤势既愈,修行月华净练一事就已提上日程,这谷中的幻月虽百年方能一现,可一旦现身,就会持续一年之久,这么长的时间,虽说足够猎风修成月华净练,可一来猎风不可能像原承天这样速成,二来这谷中,已非原承天想像的那么安全,猎风自是要越早修成越好。是以猎风在物藏中每时每刻都在拼命修行。物藏虽不能藏活物,可猎风并无血肉,倒也无妨。 之所以选择在边缘区择地修行,除了是为了尽量避开妖修外,就是考虑到边缘区地域广阔,与众修碰面的机会也更加少一些,如此也方便展开聚灵幡来。 不过这次原承天已不准备再猎杀灵兽了,物藏里上千只灵兽种类五花八门,差不多囊括了玄焰谷月九成的灵兽种类,若非遇到极奇寒见的灵兽物种,原承天自不会动心。 前方有一处小山郁郁葱葱,看起来颇惹人喜爱,原承天当即决定就在此处落脚,他降下遁器,缓缓落在山头。 这件遁器是从一众雪神殿修士的遗物中挑选出来的,经原承天改造过后,已大致能满足原承天的基本要求。 原承天放出白斗,让其在四周自由行动,这只白斗已与原承天心神相通,不管它遇到什么情况,原承天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而在这玄焰谷中,除了那只妖修外,也不可能有其他灵兽能威胁到它。 原承天则开始在山峰上布设阵法,虽是驾轻就熟,还是免不了一番忙碌。一切就绪之后,原承天坐下调息, 忽觉脑中灵念一闪,竟是白斗传来信号,白斗此刻等级不高,传来的信号也不可能详尽,但侍兽既然传来信号,必定有异事发生。 原承天虽想不通在这边缘区域,有何能让白斗感兴趣的事,却又不能不管,只能懒洋洋的驾起遁器,来与白斗会合。 行不到三四里,就见白斗从暗处跳跃而来,原承天忙用手接住,不无怜惜的摸了摸白斗毛茸茸的脑袋,道:“你可不要弄些无聊的事情让我做,纵你是我的侍兽,可你若误了我修行,我也不会饶你。” 白斗朝着前方低低吼了两声,原承天只得用灵识一探,果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生命的迹像,只是此人或兽已是生命垂危。 原承天皱了皱眉头,急行几步,只见山坡上躺着一名修士,四肢肌肤尽皆被烧成黑炭,虽然呼吸尚存,可眼见得是不能活了。 对一名垂死的修士,原承天的兴趣实在不大,可肩上的白斗,望着重伤的修士,目光中却微微露出恐惧之色,原承天不得不小心起来,他用灵识一探这名修士,除了发现此人身上的火灵力极其充沛之外,似乎也并无异常。 而此人既然被烧死,身上有火灵气也不足为奇,唯一的奇处,就是这火灵力似乎太强了一些。 那修士一见有人靠近,求生的本能立时让他精神略微振作起来,同时口中更是喃喃自语。 而原承天听得明白,此人说的分明是:“快捉住那火娃娃替我报仇。” 首发起点 0032章 举手凡物通玄 原承天走上前来,见修士伤的实在太重,也就去了替他诊治的念头,他虽问了修士数语,可这修士除了反复念叨那一句之外,别无他语。 原承天暗暗寻思,这火娃娃之语,实在有些突兀,谷中火属性灵兽不少,可相貌如同娃娃的灵兽,起码在原承天猎取的千只灵兽中并没见过。 这谷中当然还有原承天没见过的灵兽,这修士被一只擅长火系法术又样貌如同娃娃的灵兽杀死,不足为奇,但这四周的火灵气充沛的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是妖修的赤珠,也没有如此强大的火灵力。 而那只火娃娃想必已离开多时,这残存的火灵力居然仍能压过妖修级灵兽,就有点令人深思了。 白斗是此谷生物,想必是从这修士身上,闻到了火娃娃灵兽的气息,所以才会如此害怕,只可惜白斗不能人言,而原承天不懂兽语,这修士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暂时只能是个迷了。 那修士没挣扎多时就气绝身亡,原承天随手将他化了。修士的物藏早被烧毁,那些遗物就散落在修士身边,原承天随手捡起一物,只看了一眼,呼吸就急促起来,这竟是一块阳玉。 阳玉是炼制火属性法器时必不可缺之物,但此物并非自然之物,而是由玄修级以上修士,取一块千年以上古玉,利用先天真玄之火,历经三年炼制方可炼成, 千年古玉并不稀奇,炼玉方法也甚是简单,但玄修级修士若炼制此玉,定是会拿来自用,绝不肯将之流转出去,毕竟三年苦苦炼制之功非同小可。所以欲得阳玉,除了达到玄修级以上境界后自我炼制之后,再无他法。 原承天以前也炼过数次阳玉,但每次炼制阳玉,都需要痛下决心才行,因为炼制阳玉之法虽是简单,却不能有一日中断,否则就将前功尽弃。如今原承天平白得到一块阳玉,心里就算没有欣喜若狂,也不免会得意一番,起码这可省了自己三年的时间了。 面前这位修士只是位五级灵修,怎么可能身怀一块阳玉?他自己固然是不可能炼制,他的宗门前辈也不可能大方到将一块辛苦炼制三年的阳玉随手相赠,若说他是从一名玄修手上抢来的,那更是世间最奇异之事。 原承天想来想去,也弄不懂这块阳玉的来历,而他再一一检视修士的其他遗物时,又再次惊呆,原来地面上还有一把极品云铁制成的法器飞刀,和一块极品炎晶。 原承天见此三物,脑中忽然一片清明,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弄清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一名五级灵修身上,绝不可能携有三件如此珍贵的物事,而这三件物事却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都可以后天炼制而成。 无论是阳玉,极品云铁还是极品炎晶,或在这世上极其稀少,或根本不存在,但修士只要付出极大的耐心,则无一不可炼成。 难道这三件极品物事,都和那个火娃娃有关吗? 此时物藏中的猎风也被原承天的举动从修行状态中惊醒过来,原承天虽没有和猎风订过顶级约定,可既为侍将,若主人心神不宁,侍将自然也有感受,反之也是如此。 猎风从物藏中出来,见到原承天手中三件物品,也是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原承天嘴角略略一撇,道:“想不到我心神不宁如此,竟把你也惊动了。至于这三件物事嘛,倒也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更加促使我下定了一个决心而已。” “主人的决心?” “那就是一定要设法取来那真离玄焰了,猎风你看,这三件物品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名五级修士,身上不可能有这么珍贵的东西,可就在刹那之间,这三件平凡的物事,却变成了极品之物。”原承天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猎风似乎有所领悟,只可惜原承天给的提示并不算多,她想了半天,只好放弃,静等原承天的答案。 原承天道:“这名修士说是被一名火娃娃所杀,若我猜得不错,这火娃娃一定就是真离玄焰的化身,以这修士的修为,当然是惹不起玄焰化身的,我想他只是感到好奇,试图接近时却反被玄焰化身身上极强的火灵力所杀。” 经此一解释,猎风自是明白大半,“主人是想说,这三件物品,也因被这极强的火灵力烧到,就变成了三件极品之物。” “真离赤焰为四大灵焰之一,既是灵焰,其威能必定非同小可,这三件物品虽只是被略略一烧,却如同被真玄之火经年累月炼制过一般,从而变成了品质极高的物事。” 猎风喜道:“主人若是能得到这真离玄焰,岂不是可以炼成天下所有极品物事?” 原承天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真离玄焰虽是威能不小,可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你瞧这修士的其他物事,都尽皆损毁了,只有这三件遗存而已,而这三件物事,都是那种可以经过反复炼制而提高品质的物品。” 猎风暗感羞愧,其实她也明白,这世间万物,各有炼制之道,并非一把灵焰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她刚才脱口而出,未免是孟浪了。 “可是这获取灵焰之法,我虽有些把握,可是却少几样要紧的东西。”原承天不再理会猎风,喃喃自语起来。原承天选定这座小青山为清修之地,原本是为了远离人群,可没想到,这座小青山似乎是边缘区通往中间区的一大通道,两月之中,竟有三批修士从小青山脚下路过,迫使原承天不得不再次收回聚灵幡来。这件玄天之宝对原承天的帮助不可谓不大,可惹来的麻烦也不小。原承天对这件昊天之宝,现在是一肚子郁闷。 原承天原以为入谷半年之后,这些修士都起码物该进入中间区了,哪知道有很多修士竟迟至此刻才前往中间区。 看来这些修士,因平时历练太少,行事未免过于小心,非要在边缘区呆得够了,确定前方安全无疑之后,才敢往中间区试探而行。 当然,留在边缘区猎杀些灵兽,采摘些玄焰谷特产的灵草灵药,也是修士们逡巡不去的另一大原因。 原承天虽不担心他们识破阵法,可每次有修士经过,白斗总是会好意的提醒,弄得原承天烦不胜烦。可他也不能因此事叱责白斗,毕竟这也是白斗一番护主之心。 这一日,山脚下又有修士路过,白斗再次低声吼叫起来,原承天对这些修士着实有些恼火,甚至有了放白斗出去,将这些人打扫干净的想法,可是侍兽杀人,仍会算在主人头上,想想煞气的厉害,原承天只好暂且忍耐。 反正这谷中的修士不超过千人,大不了等他们尽数过去后,自己再开始修行罢了。 可那群修士,偏偏在小青山脚下歇息起来,不仅如此,这群修士还分成两派,也不知为了何事一言不合,居然各祭法器斗将起来。 猎风这段时间修炼月华净炼已有小成,知道原承天见到修士在家门中口争斗心情不佳,便道:“要不要由猎风出去,将他们赶走?” 原承天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也没那么小气,这些人打累了,打光了自会停手。” 山下有修士斗法,山上阵法中的一人一鬼一兽,自然也没心情修行,就权当山下上演连本好戏,当起了免票观众。 山下众修之中,有一派人皆穿着蓝衫黑靴,显然是同一门宗,而另一派则是诸色人等皆有,只是他们人数虽多,可真正斗起法来,却比不过那蓝衫人众 山下虽然吵吵嚷嚷,原承天修行的是紫罗心法,当然不动于心,猎风却看得津津有味。 “主人,你瞧那边一人,莫非是洪朗的弟子?”猎风观战良久,忽然说道。 “洪朗的弟子?”原承天对这位洪朗颇有好感,山下既有他的弟子,免不得要关心一番。 只见人群中果然有一名清清瘦瘦的十七八岁少年,正是洪朗的弟子,而他所属的那一派显然已占下风,十几名修士中死了四五个,剩下的也大都有伤,看来是无法支持多久了。 原承天道:“此人的师父对我有恩,虽说已经还过情,可他的弟子,仍是不可不救,猎风,你去将山下的众修驱散,尽量不要伤人。” 可就在此时,从远处又来了一群修士,这群人人数更多,竟有百八十人,原承天不禁感到疑惑,难道这入谷的修士皆尽皆聚到了一处? 这后来的修士们见前方有人斗法,都停了下来驻足观战,一名青衣修士修士越众而出,喝道:“都给我住手。” 原承天循声望去,脸色微微一变,原来此人竟是在野岭仙集见过的那名神秀官的八级灵修。 起点首发 0033章 片语聚拢人心 一众蓝衫修士本来已大占上风,眼看用不了多时,就能将对手杀得干干净净,可见后来的这群人声势浩大,心中纵有不甘,也只得停了下来。而等他们瞧出说话的青衣修士竟是名八级灵修,更是吃惊不小。 “在下温玉川,是神秀官弟子,在下虽不知道诸位道友为何事争斗,可这玄焰谷中本就危机四伏,诸位却还自相残杀,实令闻者心寒。在下斗胆做名说客,诸位不管有何恩怨,只要还在这玄焰谷中,都暂时放开如何?”温玉川话虽说的客气,可身为八级灵修,自然有种令人不敢违抗的威严。 一名白面微须的蓝衫修士忙揖手道:“温道友有所不知,我等在此争斗并非无因,只因敝宗有位弟子失踪多时,可这位弟子与那几位道友,却曾有过口角。”说罢向对面一指,“在下等原想向他们问个明白,可他们矢口否认也就罢了,还抢先对我等动手,在下等也是被逼无奈,才奋起发抗。” 此言一出,对面那些修士自是愤愤不平,有些人就嚷嚷起来,连山上的猎风也不由摇头,这等公然顿倒黑白的话,也亏此人说得出来,而对温玉川以说客的身份该如何劝解此事,猎风也有些好奇。 温玉川微微一笑道:“玄焰谷中处处杀机,纵然有人口失踪毁伤,也在所难免,以在下看来,贵宗弟子自是道行出众,谅来也不会轻易招惹事端,该名弟子失踪,必定另有原因。不瞒道友,在下身后的这些朋友,在谷外彼此间也颇有些恩怨,可一旦入谷,却同仇敌忾,往日恩怨,尽皆放到一边。” 他先是轻轻一捧,令蓝衫道众无话可说,再抬出身后的这些修士,温玉川身后的这些人也是各门宗弟子皆有,这些人此刻皆服温玉川管束,此中原因,不言自明,蓝衫道众自是认时务的,在此局面下,不管温玉川说了什么,都势必无法和他翻脸,何况温玉川并非语出不逊,反而给自己留足了面子。而温玉川话中始终不提蓝衫道众对手的是非,自然也让这些个散修对温玉川颇有好感。 那名白面蓝衫修士道:“温道友既然开了口,在下等怎敢不依,此事就此做罢,一切等到出谷再说。” 温玉川道:“如此甚好。”转向蓝衫道众对面的这些散修,目光一转,意示问询。 一名红衫修士揖手道:“温道友好心劝解,我等怎敢不从,一切都听温道友吩咐就是。”其他散修也默默点头。 温玉川本身是八级灵修,那是他们万万惹不起的,而温玉川身后的修士人数更多,他有此势力,在这玄焰谷中自然说一不二。 温玉川见众人皆无异议,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等入谷已有半年,可至今却一无所获,诸位可知是什么缘故?” 众人知道此话必有缘故,都静候他说出答案,而温玉川身后一名修士,见无人应答,这温玉川下面的话可就不好直接说出去了,便接着道:“是啊,这些日子,我等尽皆在谷中打转,就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 温玉川对此人略一点头,以示嘉许,继续道:“理由说出来其实简单的很,就是众人不曾齐心协力而已,众人入谷的目的虽然不一,可以在下看来,若只是想在边缘区采些灵草,那也就罢了,若想得到那玄焰赤果,就非要依在下的主意不可了。” 听到温玉川提到玄焰赤果,众人心中皆是一凝,一些沉不住气的修士,脸上更露出无限向往之色。 白面蓝衫修士也忍不住了,道:“温道友有何高见?” “其实在下的主意说出来很简单,难道诸位没听过,欲得赤果,先赴妄川之语吗?” 蓝衫修士道:“这八个字,在下倒也曾听过,可温道友所说的妄川却是个凶险之地,温道友莫非想说,在妄川居然有玄焰赤果吗?” 温玉川笑道:“妄川那里一片冰天雪地,怎可能有玄焰赤果这种离中之精,可是妄川那里,虽无玄焰赤果,却有一样东西,若能得到此物,这谷中的大半灵兽都不足虑,而最后进入玄焰谷中心区域,若无此物,也万万不可。” 此言一出,一众散修都是大感惊奇,而蓝衫众修神情并无异样,他们入谷之前,早知宗门前辈说过此事,自然不以为奇。 红衫修士与身边众修商议片刻,扬声道:“在下等皆是散修,对这些玄焰谷中的事情一知半解,温道友若肯见告,在下等感激不尽,而日后若有驱使,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温玉川本人修为既高,势力又大,更兼熟知谷中情形,一众散修纵是不愿唯温玉川马首是瞻,此刻也别无办法,向温玉川屈服也是无奈之举。否则温玉川就算不对他们下手,只要不对他们说明谷中事务,他们也不可能在谷中有所收获。 温玉川笑道:“在下与众道友既同在这玄焰谷中,那便是有缘,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这妄川之中,有一种雪兽,其名便叫妄川,而只有用这妄川之皮所制成的兽甲,才能进入玄焰谷中心区的玄焰山,至于玄焰山中有些什么,那便不用在下说了。”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心中大动,他们入谷已有半年,深知这玄焰谷实在凶险之极,就算是边缘区和中间区的灵兽已让人大大头痛,想那中心区的灵兽自会更加强大。更何况玄焰山中既然有真离玄焰,必定炽热逼人,本来这些修士入谷之时都是雄心万丈,可此刻大半修士,都对玄焰赤果已不抱希望,温玉川的话无疑让他们重燃信心。 只是这些修士虽是心中激动,可毕竟是清修之士,头脑中仍能保持一点清明,妄川雪兽之事若真如温玉川所说,温玉川为何不径直去取?却反对众人说明,可见这其中必有原因。 白面蓝衫修士道:“温道友所见不差,敝宗前辈亦曾对我等提过妄川雪兽之事,只是这雪兽极其凶恶,此去妄川,只怕这里大半修士都会丧命。温道友莫非有何良策吗?“ 温玉川微微一笑,道:“在下的确有个腹案,虽不敢说十拿九稳,可在下保证,只要诸位听我安排,绝不会轻易在妄川丢了性命,而若得了雪兽,取了玄焰赤果,此间修士人人有份。“ 此言一出,众人纵算不是欢喜雷动,也不由得个个喜动眉梢。 山上的猎风忽然道:“这位温玉川,倒好一张利口,只是这些修士却是怎么了,他明明是利用众人而已,更何况这赤果人人有份之语,更是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啊。” 原承天道:“其实众修心里何尝不明此点,可此刻温玉川势大,不听从他的命令,只怕他立时就会翻脸,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罢了。” “主人是说,这些修士明知他说谎,却是无奈服从吗?” “其实温玉川也算不得说谎,谷中的确有处妄川,那里的确是极寒之地,而妄川的雪兽之皮所制的兽甲,也的确对玄焰谷的炽热环境大有奇效。这些事情,那位蓝衫修士都是知道的,而温玉川唯一没有明说的,就是猎取雪兽的方法,众修暂时忍耐,心里想的一定是先听了他的办法再说吧。我想私下里,这些修士必定各有打算,只是暂时隐忍不发而已。” “说来也奇怪,这谷中火灵气充沛之极,为何却有一处极寒之地?“ “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谷中既然有了玄焰山,就必定有处极寒之地,这是物极必反之理。“一番话说的猎风连连点头。 此刻山下众修在温玉川率领之下,已离了小青山,往西北方而去。 原承天道:“猎风,那妄川中的妄川雪兽,也是我必得之物,你带上白斗,悄悄的跟上去,我也不要求你探听他们说了什么,那样实在太过危险,你只需远远的跟着就是,有何异常,就发来信诀,我炼制成一件法器后,立刻就去和你们会合。“ 猎风道:“不错,我此番去,总要打探清楚,这温玉川究竟想用什么方法猎取妄川雪兽。“ 原承天微怒道:“难道我不曾交待明白吗,这些修士虽然修为不高,可其中有人说不定就有奇技,能探听周围的动静,你若敢贸然行事,误了我的大事,我定不饶你。“ 他对紫衫少女的七灵琴实在有些担心,虽然紫衫少多女并不在其中,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阴影,这才对猎风厉声喝斥。 猎风连称不敢,带着白斗慢慢的跟了上去。 原承天独坐片刻,忽然笑道:“我从没和你说过话,为何你却信我?” 起点首发 0034章 信诀传来风乍起 从原承天身后转出一人,正是洪朗的那名弟子,听到原承天问话,他忙拱手道:“晚辈洪锋虽无缘得聆前辈清音,可晚辈恩师被救的详情,旁人绝不可能知道,前辈既能说出细节,自然就是晚辈的恩人无疑。而恩帅也早有交待,此次入谷,若能得见前辈,一定要事事听从前辈的吩咐。” 原来刚才原承天以传音之术,让洪锋悄悄脱离大众,再回到小青山,依原承天的指点走进阵法之中。在这玄焰谷中,修士若单独行动危险极大,是以一众修士包括温玉川也绝想不到会有人脱离队伍,洪锋放慢遁速,等众修消失在视线中后,才转回小青山,自是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事后被人发现,一名小小的散修,也没人放在心上。 原承天以真玄符救洪朗之事,唯有洪朗师徒二人知道,原承天既在传音中道出此节,那自是洪朗的救命恩人无疑,洪锋听到恩人的指示,哪有不从之理。 原承天道:“你不必叫我前辈,你的修为只怕还比我高一级,而我留你下来,别无他意,不过是想让你替你师父报恩,替我办一件事而已。” 洪锋见他如此直言不讳,心中难免有些紧张,面前这位稚童不仅救了他师父,还是第一个冲进玄焰谷的人,再加上他这个奇妙的阵法,一身神通显见得深不可测。自己虽肯替师父报恩,可这报恩的话由恩人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异样。而原承天会提出什么要求,更让人心中难安。 不过他很快就从容的道:“前辈但有吩咐,晚辈绝不敢辞。前辈救了恩师的性命,晚辈便等于欠了前辈一条命,晚辈这条命,自然是前辈的。“他知道对方的修为高出自己太多,哪敢以平辈相称。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你也不必紧张,我知道你和你师傅一样,修的是肉身功法,你们这套功法,应该是叫幻阴功吧,此功不仅能修得肉身强横,不惧法器,更能从体内发出至寒之气,以之御敌,对手岂能不大叫投降。而我之求你,就是想让你用体内的至寒之气,帮我炼一件法器。” 洪锋听到这里,浑身都是一松,忙道:“如此小事,前辈尽管吩咐,晚辈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助前辈炼成法器。“ 他既不肯改口,原承天也只得由他,这世间的羽修仙修都是他的晚辈,何况一名小小的灵修。 原承天手掌一翻,亮出刚得到的三件极品资材,洪锋也算是有见识的,见到这三样东西,怎能不惊,心中对原承天更是又敬又畏,就算是真修级修士,也未必能同时拥有这三样东西。而原承天只是区区一名四级灵修,却不知他是如何得来,可不管如何,此人都非自己所能抗拒,就算他不是自己的恩人,对他的意旨也绝不能违背。 原承天道:“我想用这三件资材为主料,再加上一些别的资材,炼一把法剑,此剑至阴至阳,我姑且称之为寒炎剑,此剑若能得以炼成,或可用来对付妄川雪兽,而若日后得到玄焰赤果,自然有你一份。“ 洪锋知道以原承天的神通,若想猎取雪兽,得到玄焰赤果,可比温玉川靠谱多了,而他既答应日后将玄焰赤果分自己一份,也比温玉川的空口许诺更有让人相信之处。何况在此局面下,除了完全相信原承天一途也别无他法。 当下道:“晚辈对炼器一窃不通,反正一切就依前辈的吩咐就是。前辈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原承天之所以留下洪锋,也完全是为了炼制这件法剑着想,在别人看来,妄川雪兽是至阴之物,自然要用至阳之器才能克制,可这种想法在原承天看来,实在是谬不可及,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阴阳本为一体,而阴极则阳生,越是至阴之物,越易生出至阳之体,正如洪朗师徒所修行的幻阴功,若无体内的那股至寒之气,又怎能修炼出可比法器的铜身铁骨? 妄川雪兽之所以极难对付,除了它是至阴之物外,更是因为雪兽的身体坚不可催,这阴极阳生的道理,在这妄川雪兽身上,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这些玄奥的道理,若想对普通修士分解清楚,只怕要大费一番唇舌,但洪锋本身是修行幻阴功的,对这精深的阴阳之理,反而不用说也是明白。 接下来十几日时间,二人皆全身心投入到这法剑的炼制之中,这件法剑所用的辅材都是从被原承天猎杀的灵兽身上取得,原承天为求最佳效果,所用之物无不都是上品,见原承天出手如此豪阔,洪锋更是只有艳羡的份了。炼制期间原承天不时收到猎风传来的信诀,除是报告平安及停驻地点,并无其他消息。原承天有从雪神殿修士哪里得来的地图,只需对照一下,就知道温玉川等人现在何处。看来温玉川等人在没到达妄川之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虽是如此,原承天还是而三指示猎风务必小心掩藏踪迹,不得轻举妄动。 原承天虽不知温玉川有何妙法猎杀雪兽,但想来以这些五级修士之力,必定要大大准备一番不可,是也不怎么着急,何况就算温玉川先猎得雪兽,原承天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将其夺来。对这种强抢豪夺的行径,恐怕天下任何修士却认为是理所当然。 这一日猎风又传来信诀,报告温玉川一行在离妄川二百里处停了下来,并且开始大忙而特忙,人人都在利用先前猎杀的灵兽遗物制作法器铠甲,一副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 原承天收到这份信诀,不免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温玉川会有何惊人妙策,想不到他仍不过是利用人数对付雪兽而已。既然如此,原承天更不会着急,让温玉川等人先试试妄川的虚实并无不妥。相信以妄川雪兽的实力之强,温玉川不会轻易得手。妄川算是玄焰谷中除了玄焰山外最危险的地区了,那里的雪兽虽然数量不算太多,可个个难缠之极,这个信息,是原承天从雪神殿弟子的地图上的附加消息上得知的。而雪神殿众修所带的地图上既然有妄川的信息,可见他们对妄川雪兽也是势在必得,雪神殿的实力比起温玉川来只强不弱,说不定这两股人马为了妄川雪兽还会大起冲突,原承天自然乐得坐山观虎斗。 此时原承天所炼制的法器也到了紧要关头,这件法器的制作说来并不繁难,不过是原承天用其真玄之火,而由洪锋动用其体内至寒之气,对法器反复加以炼制,以盼其在至寒至热两种气息的交汇之下,变得极坚极利罢了。 只是二人虽然修为相差不多,可对真玄的运用之道可就差得太远了,原承天只要有真玄符补充真玄,就可足足支持半日有余,可洪锋同样有真玄符在身,却只能支撑一个时辰。 原承天此刻也体会到以前不重视炼丹的苦处了,此时若有几粒真玄丹给洪锋服用,这炼器的进度就会提高数倍有余。 好在洪锋所修行的幻阴功倒是不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假以时日,这把法剑必定至坚至利,其破坏力虽比不上月华净练,却也足以令人自豪了。 月华净练虽是无甲不破,可对雪兽这种纯以至寒之气修练而成的强大肉身,恐怕效果不佳,当然,若是遇到铠甲盾牌这种修士以五金炼制之物,月华净练当然可以大显神威。 这也是原承天在有了月华净练之后,不得不再炼制一件法器的原因。 这日清晨原承天收到猎风的报平安信诀之后,不过中午,猎风居然又发来一条信诀。 原承天不由有些奇怪,可看看信诀的内容,不过是又有一队修士前来与温玉川会合而已。 原承天来一开始并不想理会,可是心里忽然有了一闪念,于是便吩咐猎风将这新来的这些修士的情况更详细的加以说明。 猎风很快发来信诀,提到这群人共有七八人,并且都应该是神秀宫的修士,这些人是从妄川方向而来,看来前期应该是在妄川进行了一番布置,此刻想必是布置完成,才来和大队会合。 原承天对猎风的报告并不满意,干脆直接问道:“这新来的神秀宫修士中,可有女修?“ 结果猎风的信诀迟迟不见回复,原承天虽然耐心极好,可等了半日后,也不免有些心神不宁,莫非猎风为了探听详情,竟冒险接近这群修士吗? 幸好到了晚间,原承天手心里微光一闪,猎风的信诀总算是来了。 而信诀上的话只有一句:内有紫衫女修,身背瑶琴。 看到这条消息,原承天脸色大变,他立时发了信诀过去,让猎风赶紧回头,绝不能有半点犹豫,同时自己也和洪锋收了阵法,不顾法剑已将大成,急驾道器与猎风会合。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神秀宫这次居然派了两名高级灵修入谷,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难道仅仅是为了获得玄焰赤果吗? 而他更担心的是,猎风为了探听详情,恐怕不得不欺近那群修士们,那么在有紫衫少女在的情况下,她被发现的机率实在高得吓人。 入谷以来,原承天第一次感到了紧张,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安慰的是,此次幸好自己有点先见之明,让白斗陪伴猎风身侧。但这只来自天外灵域的异兽,究竟是带给他惊喜还是失望,却仍是未知之数。 0035章 千里驰援若流星 从小青山到妄川,以遁器的平均速度而论,大约有十三四日的路程,原承天的遁器虽是得自于雪神殿弟子,但经过他重新炼制之后,速度比原先提高了七成有余,若只是原承天一个人的话,大约只需要十日工夫就能和猎风会合了。 但多了一个洪锋,原承天又不能将他丢下不管,这速度就未免慢了一些,为了提高二人的速度,原承天不得不大出血本,每日都要给洪锋用上一张御风符。 有了御风符,洪锋的速度大大的提高了,而有时为了追上洪锋,原承天还不得不给自己再用上一张,这样一来,御风符的消耗速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好在自从猎杀了这千头灵兽之后,符皮是不用愁了,原承天积攒下的灵符家底相当可观,而在此紧急时刻,哪里还会关心用了多少张灵符。 原承天之所以这么紧张,自然是因为神秀宫那位紫衫少女的七灵琴,七级灵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有七灵琴之后,侦察的范围可就大大增加了,而猎风并不知道紫衫少女和七灵琴之事,只要她稍有不察,就极可能被紫衫少女发现。 而一旦双方接触,必定是一番大打出手,猎风鬼修的身份,也导致了双方一旦接触就会不死不休。猎风只是四级鬼士,与七级紫衫少女相较起来完全处于下风,就算仗着有玉骨晶阁之威,但却和能提高修为的七灵琴相互抵消了,**还是要吃亏。 好在猎风身边有白斗相助,只要白斗的能力不低于原承天的估计,猎风应该还是安全的。 可白斗自升级之后,就并没有战斗过,它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原承天心里也不甚清楚。 原承天先前之所以大胆让猎风跟踪对手,自是因为没将紫衫少女考虑在内,因为谁也想不到,神秀宫居然会一举出动两名高于五级的修士。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想必神秀宫的目的绝非只为得到玄焰赤果那么简单,说不定神秀宫的目的和原承天一样,是为了真离玄焰而来。 不过猎风也不是一点底牌都没有,除了有白斗相助之外,猎风这段日子每天都服用大量的魂珠,修为提高极快,离五级鬼士只有半步之遥,而猎风身上又带有不少魂珠,如果她能够在此期间升级,逃避紫衫少女的追杀就多了一分把握。 而猎风的长刀自被狰犀打断过之后,原承天也曾不惜代价的用各种灵兽身上的材料替她加强,有此数项,猎风对对方来说,也是个大大的麻烦。 另外一件对猎风稍有利的是,跟随温玉川而去的那些修士,未必肯真心帮助神秀宫。 这世上的修士都精明厉害的很,这些修士之所以对温玉川恭顺有加,只怕和自己派出猎风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想看看温玉川究竟有何高招猎杀雪兽。如果猎风太弱,这些修士或许会随手相助一二,但若猎风太过难缠,这些人又怎甘心与猎风死拚? 离开小青山五天后,原承天忽然觉得身上微微一凉,又过了片刻,身上又是接连两次出现微凉的感觉。原承天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洪锋见原承天神色有异,虽不敢问,可也知原承天有麻烦缠身,他先前报着为师父报恩的想法助原承天炼制法剑,心里难免还是与原承天有些疏离,可炼器的这些天来,原承天对他却丝毫不吝指点,让洪锋获益良多,他甚至觉得,就算在师父身边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进益,因为原承天对修行诸多难题的见识,实比洪朗高得多了。 看来只要跟着原承天,就会有天大的好处,而在原承天麻烦缠身之际,岂不是自己讨好他的最佳时机?洪锋心里已打定主意,定要在原承天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 这几天原承天并没有收到猎风的信诀,看来她忙于逃亡,根本没有时间发出信息了,这也可见猎风被追得甚苦。 不过原承天一直倒是不怎么担心,因为双方一直都是在你追我赶,并没有真正的接触。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感受到猎风和白斗杀人。 但现在就不同了,就在刚才片刻之间,原承天感觉到了猎风杀人的信息。 侍将一旦杀人,就如同侍将的主人杀人一般,侍将杀人时惹下的煞气,就会算在侍将主人的头上,刚才原承天感到的三次身体微凉,就是煞气入体之状。当然,侍兽杀人并不会惹下煞气,这就是侍兽多见而侍将少见的原因。 原承天若非觉得猎风的玉骨晶阁潜力无窃,也不会下决心将她收为侍将,惹上煞气虽然日后麻烦,但玉骨晶骼的价值更高。 猎风短短时间内连杀三人,可见战斗极为激烈,不一刻,原承天又感受到白斗开始动手了,侍兽和主人心神相连,哪怕远隔万里,都能感受到对方心神的波动。 算算路途,假如猎风一接到原承天的指令就立刻回头的话,此刻与原承天相距应该不远了。 但假如猎风为了躲避追杀而东躲西藏的话,那么猎风与原承天的距离就无法测算了。 幸好原承天一直能感受到白斗微弱的心神波动,这使得原承天的大方向不会出现错误。但不知道此去是顺利救下猎风和白斗,还是替一鬼一兽收骨收尸。 自那三次煞气入体之后,猎风和白斗都不再有动静了,如果猎风和白斗被杀,原承天当然会有强烈的感应,而这种感应既然没有发生,那证明猎风和白斗暂时还很安全。 又过了半个时辰,原承天再次感到了煞气入骨,然后又是长长的沉寂。 原承天现在可以大致判断出猎风和白斗面临的情况了。 隔了很久才杀一人,并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证明对方对猎风和白斗的实力已经有了滑醒的认识,不会再向刚开始那样,肆无忌惮的向猎风进攻了。 想必除了温玉川和紫衫少女的嫡系神秀宫的修士外,其他那些暂时依从温玉川的修士们,并不肯卖命了。但这种情况,也意谓着双方的下一次接触,必定十分惨烈,因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无论是猎风还是紫衫少女,都不可能放手一搏。 原承天当然希望最后一战最好不要发生,否则猎风和白斗就算能侥幸活命,也必定损失惨重,对方毕竟有温玉川和紫衫少女两位高级灵修。 此刻他和洪锋身上,早被拍了两张御风符,原承天因其遁器较佳,很快就将洪锋甩到了身后,而现在他救命要紧,也不可能顾及到洪锋了。 脚下的大地一阵模糊,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景物,那是因为原承天的速度实在太快的缘故。 天空中的幻月依然明亮如昨, 这幻月发出的清凉之光,让原承天的心里多了一丝安慰,不管怎样,同时拥有玉骨晶骼和月华净练的猎风,不应该会让他失望吧。 一道淡淡的阴影忽然在幻月前晃动了一下,等原承天抬起头来时,空中幻月依然明亮,并没有丝毫的异常。 应该是有灵兽从头顶经过吧,原承天觉得自己有些多疑,不由摇了摇头。 但没过片刻,又有一道影子从幻月前一闪而过,这次原承天早有准备,所以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一件超大型的遁器,样子很像一艘大船,但因为速度实在太快,所以只是在眼前一闪就消失不见了。等原承天想用灵识打探清楚的时候,大船早就在空中失去了踪迹。 “是我的错觉吗?“原承天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样一件大型遁器单靠人力是无法驾御的,而是需要大量的晶石为动力来源,并且需要众多修士操纵才可。 谁会将这么一件大型遁器弄进玄焰谷?而凭入内的那些五级灵修,又怎能驾御如此庞大的一件遁器? 若想驱动这样一件大型遁器,起码需要七八名**级的灵修不可,如果船上有位真修主持的话,原承天一点都不会怀疑。而这些修士进入玄焰谷后,将不可能安然离开,除非他们肯自降等级,不管是哪一家宗门,有如何玄妙的法术,天规地则毕竟是无法改变的。 原承天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冰冷,究竟是哪一家宗门愿意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而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何?如果仅仅是为了玄焰赤果,这样的牺牲是得不偿失的,就算是为了得到玄焰,这样的的代价也太过惨重。 难道这谷中还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起点首发 0036章 杀意势难平 原承天凝神思索,希望能够回想起入谷前谷外那些宗‘门’的情形,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当时谷外的情形就历历在目,甚至连每个人的面孔和所站立的方位,都能在脑海中一一呈现出来。 他的六识远超同级修士,纵是和真修级修士相比也未必落了下风,所以他可以肯定,他的记忆不会漏过谷外任何一名修士的面孔, 除了雪神殿和神秀宫之外,当时谷外类似的宗‘门’还有十几家,不过这些宗‘门’大多数只出动了十几名修士,并且除了带队的真修级修士外,主要以五级修士为主。 如果有一家宗‘门’一举出动了十几名五级以上灵修,原承天相信自己绝不可能错过。而事实上,以天梵大陆西部那些宗‘门’的实力,原承天相信,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一举拿出两件甚至更多的耗资甚剧的大型遁器和不惜牺牲十几名五级以上灵修的宗‘门’都是不存在的。 天梵大陆东强西弱,东部的那些名‘门’大宗,或有这样的实力,可是这次入谷的修士中,来自东部的修士几乎一个都没有。 东部的仙修资源远比西部更加丰富,像玄焰谷开启这样的事件在西部固然是大事件,可在东部修士的眼里,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没在谷外出现,并不意谓着没进入玄焰谷,东部修士进入玄焰谷并非不可能,自己毕竟是第一个进入玄焰谷,后面的事情无法得知。 当然东西部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划分,像雪神殿就很难将其归于东部宗‘门’或是西部宗‘门’。如果说这两艘大船为雪神殿所有,那么也并不出奇,雪神殿也显然有这样的实力。 或者说,在雪神殿的修士入谷时,很可能隐瞒了自己的实力,这世间能够摭掩修为灵力的法器法术很多,如果雪神殿刻意而为,也不难做到。 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是,这种大型遁器上一般都带有小型阵法,以备攻击和防守之用,也就是说,这种大型遁器其实是一种战争武器。 是谁想在玄焰谷中发动战争,哪怕是一次小型的战争,而战争的目的又是为何?如果以对方先付出的这些代价来计算,那么把玄焰谷中所有的玄焰赤果甚至包括玄焰本身做为战利品的话,仍然是远远不够的。 原承天深信玄焰谷中一定还藏其他惊人的秘密,但他对此已不感兴趣,玄焰谷现在已然是是 非之地,凭自己一个人,绝难和这样一家实力强横的宗‘门’抗衡,他只是一个觅地修行的苦修之士,实无必要卷入一场莫名的战争。 他当即决定,在找到猎风和白斗后,他要立刻寻个地方潜藏下来,直到玄焰谷开启之日的到来。在这段时间里,他将要更加的谨小慎微,以期安然渡过这多事之秋。 不管是雪神殿也好,神秀宫也好,或者是其他的宗‘门’有何企图,这和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关系,灵焰赤果和玄焰能得到也罢,得不到也罢,和自己的‘性’命相比,都是较为次要的事情。 原承天一边向猎风发出信诀,一边依靠和白斗微弱的心神联系,快速的向前飞遁,在某一瞬间,和白斗的联系几乎中断,然后就是时断时续,这让原承天更加紧张。 幸好此时猎风发来了信诀,虽然信诀上披‘露’的信息并不太多,却可以原承天感到略感安心,信诀上说的是:我和白斗暂时无事。 其实这说明猎风和白斗的处境不容乐观,否则不会有“暂时”这样的字样,而情况也应该和原承天估计的差不多,紫衫少‘女’或是温‘玉’川正酝酿一次坚决而突然的行动,以期将猎风和白斗一举拿下,而在他们行动之前,猎风和白斗当然是“暂时”无事。 忽然间,和白斗的心神联系陡然增强,强到原承天几乎可以确定白斗的方位,原承天心里一沉,这种情况说明了什么问题? 是猎风和白斗试图突围吗?还是白斗和猎风已经分开,独自向自己靠拢?虽然白斗和猎风分开会降低实力,但同样会影响到对方的部署,这是猎风的计划吗? 只可惜主人和‘侍’将的心神联系和‘侍’兽相比要弱得多,这是因为原承天没有和猎风订下顶级血约的原因,当然,和一具白骨也无法订下血约的。 原承天将遁速发挥到了极限,同时手中也准备好了七八张灵符,而那颗犀珠和未完全炼好的寒炎剑也处在随时可用的状态之中,因为他知道,他和白斗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白斗又开始杀人了,一个, 两个,第三个似乎逃开来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白斗连杀两人,击退一人,身为主人,原承天自然为白斗感到骄傲,这也证明自己的眼光并没有错,白斗的潜力的确不可估量。 但很快的,他就感觉到了白斗的愤怒,灵兽被‘激’怒往往和受伤有关,虽然受伤可以将灵兽的潜力‘激’发出来,但原承天绝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 就在下一个瞬间,原承天忽然看到天边的一个黑点,他不必用灵目术去确定,就知道那一定是白斗,原承天根据自己的高度来判断,他和白斗之间的距离现在已经不超过二十里了。那不过是几息间的事。 白斗发出呜呜的哀鸣,其中既有见到主人的兴奋之意,也有向主人表达自己遭遇的抱怨之情,原承天立时祭出了犀珠,他的灵识已让他感觉到白斗身后的追兵,而对方显然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此刻白斗的样貌已然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包括白斗肩上的一处血‘花’,从部位来看,白斗的伤势还好不算太严重,在白斗身后数十丈处,有一根金黄‘色’的梭枪紧追不舍,白斗虽然数次闪避,可这根梭标仍是牢牢的锁定在白斗身上。 白斗现在是三级灵兽,只能用半遁半跑的方式前行,这也为它躲避对方的法器带来了一定的困难,原承天祭出寒炎剑去,这把法剑虽未大成,可已算得是上神兵利器,削断五金之器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没等打寒炎剑大显神威,黄全梭标忽然一沉,直直的坠向地面,那自然是因为原承天的犀珠已然击中了对手,而没了主人灵识的感应,法器自然就不再具备法力。 原承天将臂一伸,白斗跳到原承天的肩头,呜呜的叫了两声,就开始欢快的‘舔’舐原承天的脸颊。原承天爱怜的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道:“这次你受苦了,还好伤不算严重,伤你的人已被我杀了,而围攻你的那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白斗虽听不懂原承天说些什么,可主人心神中明显的杀机它却是能清楚的感受到的,它望向远处两点黑影,目光‘露’出一丝寒光。 追白斗的一共有三名修士,被原承天用犀珠解决掉一个后,另两名修士不再追来,而是停在原处察看敌情。 这二人皆是神秀宫的修士,原承天暗暗点头,温‘玉’川收拢的一众其他‘门’宗的修士和散修们,果然不肯替他卖命,最终还是要靠他神秀宫的班底。 对神秀宫的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原承天冲着刚刚无功而返的寒炎剑一指,法剑再次飞了出去,今日原承天势必要让这柄剑饱饮人血,否则初次见阵就 空手而回,实非大吉之兆。 两名神秀宫的修士见对方祭出法剑,也连忙各自祭出法器,其中一人同样是柄法剑,另一人则祭出了一个飞轮。这只飞轮上带有八把利刃,式样倒是‘挺’能吓人,却不知威能究竟如何。 寒炎剑不闪不避,存心要和飞轮这种重型法器比比高低,两件法器很快就在空中碰到了一起,“嚓”的一声,寒炎剑将飞轮轻轻劈为两半,再迎上另一件法器。 两名神秀宫的修士皆是脸‘色’大变,刚才自己的同伴已被对方一件速度奇快的法器所杀,而这次对方的另一件法器,又破了飞轮这种重型法器,对方的两件法器竟然都大占上风,虽不知对方的修为如何,可在法器上输了,那就等于输了一半。 便在这时,空中两件法剑也分出了高下,寒炎剑再胜一场,将对方的法剑一切而断,同时剑锋一变,直接指向两名神秀宫的修士。 见这把法剑如此锐利,两名修士怎敢恋战,急忙掉转身形,就想驾遁器逃走。只可惜原承天打定主意要让寒炎剑今日见血,怎能轻易将他们放过。 手中法诀一放,寒炎剑忽然加速,这种替法器加速之法其实是个专‘门’的技能,原本要到真修级修士才能应用,这是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遁器的速度是要高于法器的速度的,这种替法器加速的法术的产生,也是因实战所需。 原承天并不能完全使用出加速法术,只能将其简化而用之,虽不能达成最佳效果,但追上两名五级修士的遁器之速已不再话下。法剑飞到两名修士的上空,急速一转,剑上寒芒大放,立时将两名修士绞得粉碎。 “不知猎风还能撑多久。”原承天暗暗担心。 .. 0037章 此情或成骑虎 依靠白斗的指点,原承天径直向白斗和猎风分手的地点遁去,白斗虽能指路,可却无法说明当时发生的情形,猎风究竟是为了保护白斗,而不惜留下断后,还是另有原因,原承天仍是一无所知。 原承天先发了一张信诀给洪锋,让他不必着急赶来,以洪锋的修为,只怕在战斗中反而会拖原承天的后腿,当然,原承天在信诀中说的很客气,只说让洪锋留意四周动静,以防敌人偷袭。 信诀是相熟修士间联络的一种方法,修士彼此间只要留下对方的一点灵识,就可以通过信诀互通消息,因此信诀传递的并非声音或文字,而是一种意识。 也正因为此,互留信诀就有一定的危险,如果洪锋落入敌人手中,敌人就可以利用原承天残留在洪锋身上的一点灵识,锁定原承天的方位,哪怕远隔万里之遥。 所以原承天和洪锋其实是一种单向联系,也就是原承天只留下了洪锋的灵识,而洪锋却没有留下原承天的灵识,因此洪锋只能接受原承天发来的信息,而无法反馈消息给对方。 这种单向信诀是高修为修士与低修为修士之间通用的一种方法,这样的安排可以防止低修为的修士落于敌手时,泄露高修为修士的方位。洪锋对此也不可能有什么怨言,毕竟他的修为和人品还没有得到原承天的完全信任。 原承天知道自己离猎风已经很近了,就不再向猎风发出信诀询问情况,以免乱了猎风的心绪。 通过刚才的交锋,他大致可以得出较为乐观的结论,就算猎风身侧的敌人比追击白斗的敌人强一倍,猎风也不致于有魂消魄散的危险。 相信神秀宫对这次追击行动一定后悔不已,他们先是低估了猎风的能力,接着又因被猎风痛下杀手,而变成欲罢不能的情形,一旦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形,除了神秀宫修士外,其他修士势必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而若神秀宫在这次追击行动中损失惨重,神秀宫对其他修士的影响力就会降低不少。 最后对猎风出手的一定是紫衫少女或是温玉川吧,神秀宫在这场战斗中已不能再有所损失了。 前方的天空中忽然闪现出一点亮光,既像是法器的光芒,又像是猎风动用月华净练时长刀发出的清冷之光。 但不管是哪种光芒,都证明战斗尚未结束,而猎风最起码现在还没被敌人所灭。 因此原承天慢慢降下了遁速,就算救猎风心切,也绝不能因此而大步踏进对方的陷井,和猎风的性命相比,自己的性命当然更加重要。 不过原承天的灵识已经感受到猎风的对手,那应该是四名修士,而这四名修士的修为都在七级以上。 这让原承天大吃一惊,他目前只知道紫衫少女和温玉川是高于四级的,难道温玉川那群人中,还有两名高于四级的修士? 再欺近一段距离后,相信对方也感受到了原承天的到来,有两名修士已经开始转向,以迎接原承天的到来,原承天能明显感到对方的灵压。 令原承天感到放心的是,他此刻已经能看到猎风了,但让他惊讶的是,猎风并没有摆出战斗的姿态,而是闲闲的站在遁器上,而她对面的几位修士似乎也并没有敌意。不过猎风的长刀却远远的落在地上。 “来的一定是这位鬼修的主人了。”月色中一名金衣修士朗朗言道,而他的三名同伴,除了一名身穿玄色长袍外,其他三人都是一色金袍。 原承天发现,这四人的衣衫束腰竖领,和谷中其他修士的衣衫有很大的不同,而他们也显然并非雪神殿的修士。 难道这些人来自大陆东部?大陆东西两部服饰口音各异,也不是什么奇事,何况原承天对衣衫式样这种小事也从来未曾留意过。所以一时间,原承天也无法判断对方的来历。 “阁下是谁?”对方并非神秀宫的人,已让他大吃一惊,联想的到刚才见到的船型遁器,原承天内心里有些发毛。莫非这几名修士就是刚才船型遁器上的修士? “在下的身份名字不值一提,在下等因见道友的侍将受人围攻,心中不平,故而将敌人驱散,为的不过是想能和道友交个朋友,却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原承天微微一笑:“阁下等扣下在下的侍将也就罢了,而阁下本人左手灵力波动不已,那么阁下左手中不是一张灵符就是一张真诀了,而阁下右手的法器更是蓄势待发,在下虽远离阁下,也仍然能感受到阁下的强大灵压,至于阁下的三位朋友,也无一不是如临大敌之状,在下请问,莫非这就是阁下的待友之道吗?” 金袍修士打了个哈哈,笑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道友既能收有侍将,可见修为极是精深,在这玄焰谷的众多修士中,道友的修为恐怕算是数一数二了,而道友不过是一名四级灵修,这更让人吃惊不小,在下等也是为防万一而已。” 他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原 天一时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反驳。 原承天道:“猎风,你到我这里来。”他虽知猎风必被对方控制,却不妨一试对方的态度。 猎风叹了口气道:“主人有所不知,你这位尚未交到的朋友,先是将我的长刀击落,又将一件厉害的法器对准了我,我若敢稍动,只怕他立时就会祭出法器,这件法器对别人或是不打紧,对我却是极有效的。“ 原承天眉毛微挑,冷笑道:“莫非是落魂钟,惊魂镯之类的摄人魂魄的法器?“ “主人高明。“ 原承天冷眼望去,只见那名身穿玄色衣衫的修士,手里果然提着一个铜铃,铜铃中的铜珠正在轻轻晃动,原承天认得这叫摄魂铃,是针对鬼修的利器,只要这铜铃一经摇动,猎风的阴魂就无法凝聚起来,从而失去战斗之力。对方以此要挟,势必是要自己屈服了。 原承天对那首先开声的金袍修士道:“道友不妨解释一下,你们用如此手段对付我的侍将,又是哪门子的交友之道? 金袍修士淡淡的道:“敝宗总管因正在用人之际,想必对道友会有些兴趣,道友若是识时务的,不妨跟我们走一遭,以道友的手段,或许能得到敝宗总管的赏识,而只要道友略立微功,总管一向大方,到时自然会有厚赏,说不定连玄焰赤果也能得到。“ 原承天道:“原来阁下强扣我的侍将,威逼在下本人,却尽是一片为我着想之心,这样的好事,我又怎能拒绝?“他的手中早就暗扣犀珠,寒炎剑也处于一触即发之势,以防对方暴起伤人。 对方四名七级灵修,又有针对猎风的法器,实力无疑大大超过了自己,如今之事,不是自己答应对方的条件被逼入伙,就是要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但这两种选择,都不在原承天的考虑之列。 猎风身上已有自己的灵识残念,就算自己烈士断腕,弃猎风而去,对方也能通过猎风寻到自己,是以猎风弃与不弃其实后果都是一样,关键是自己如何能摆脱这个困局,只要能将猎风从对手的摄魂铃的威胁下解救出来,若论起逃亡的手段,自己倒还不敢落于人后。 不知从何时起,原承天肩头的白斗已经不见了,原承天的嘴角绽出一丝微笑,若白斗能不负所望,这场困局或许立刻就可解开。 “咦?道友的侍兽怎么不见了,莫非道友是想悄悄放出侍兽,救回你的侍将吗?道友施展这种手段,实令在下心寒,难道在下对道友还没有说滑楚吗?” 一番话说的原承天心惊肉跳,对手毕竟是七级灵修,灵识之强,实不在自己之下。在此之前,白斗就被自己用极隐密的手段悄悄放出,而对方应该不知白斗的存在,但还是被对方识破了自己的手段。 一道淡红的色光芒从对面的修士的掌中升起,见到这道光芒,原承天的瞳孔忽然紧缩,这把法剑上竟有霞光,这是件真修级法器! “道友一身修为得来不易,何必强撑下去?若是在此处陨落,岂不是大大的可惜?道友或许不识这件法器,这叫做落灵剑,虽无多大威能,可对付灵修级修士,却是百试百灵,以道友之智,想必并不想尝试吧。“ 原承天背后冷汗已出,目前之局,自已似乎已无第二项选择,但当真要屈身投靠?任由他人摆布吗? 0038章 看我只手翻云 落灵剑在幻月下散发着妖艳的光芒,那正是令世间所有灵修胆寒的落灵霞光。 这世间的修士虽然都具备真玄,可每种境界的真玄的性质却有较大的差别,灵修的真玄如云飘忽,真修的真玄若水长流,玄修的真玄坚如磐石,羽修的真玄如铁似金。至于仙修的真玄,则是变化万千,不可方物。 落灵剑正是针对灵修真玄的特点而制,其剑上的霞光将使灵修的真玄根本无法凝聚,此剑一出,灵修便如同凡人一般任人宰割。 灵修原本就是仙修界最卑微的存在,针对灵修而炼制法器本来毫无必要,但在玄焰谷这个极特殊的场合,落灵剑就是逆天的存在,金袍修士一行身携此剑,自是有备而来,莫非他们是想将全谷的修士都尽皆降伏? 而他们所欲图谋的又是何事? 原承天仍是镇定如桓,哪怕是面对这把将使自己化为凡躯的落灵之剑。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然后他道:“去!” 金袍修士嘴角一撇,疑道:“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连串的巨响,那竟是雷鸣之声。 不知有多少道闪电就在金袍修士等人的头顶倾泻而下,这其中,相邻的几道闪电会在空中汇成一道,从而刹时在空中形成了十几道粗大的电柱。 四名修士中,除了那名玄衣修士在防备猎风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全神贯注于原承天身上,一名收有侍将和侍兽的修士岂容小视? 所以,谁也不会想到,居然有如此众多的闪电在头顶炸开。 一名金袍修士当场被一道巨大的电柱击中,半边身子都成了焦炭,他身边的修士总算反应及时,将手中一件法刀向空中一抛,趁闪电皆被法刀吸引而去的同时,脚下遁器加速,总算堪堪逃过一劫。 但他的另两位同伴,就没有了这样的运气。 玄衣修士为防天上的落雷,忙祭出一件盾牌挡在头顶,可却不防从黑暗中窜出一只黑虎,将他执铃的手腕一口咬了下来,摄魂铃在虎口中轻轻摇响,对面的猎风禁不住身躯摇晃,不过黑虎摇出的铃声和玄衣修士本人摇出的铃声,其威能实不可同日而语,所以猎风微微一晃之后,身子向前一窜,已来到玄衣修士的身前,她抬手向空中一招,那把火寒剑恰好就落在她手中。 这把法剑被猎风当成斩将的长刀,法剑力劈之下,剑上的一道与清冷月光极其相似的光芒首先裂开玄衣修士袍下的铠甲,而法剑则趁势而入,轻易的就将玄衣修士的肉身劈成两半。 寒炎剑如此准时而恰到好处的被送到猎风手上,自是原承天的得意之作,而在抛出寒炎剑的同时,暗扣手中已久的犀珠沛然而发,目标正是正前方那位手执落灵剑的金袍修士。 在犀珠发出的同时,天上的闪电正是最剧烈的时刻,金袍修士纵是七级修士,对这上天的至威之能也绝不敢掉以轻心,只可惜他手中暗扣的灵符,对抵御闪电无能为力,只能将落灵剑向上一抛,希望能以落灵剑的金铁之性,引开闪电的打击。 他在抛出落灵剑时,心中其实已然有了不妙的预感,若是闪电与原承天有关,他又怎会在此刻不趁机动手? 事情被他不幸而料中,一颗黑沉沉的珠子在击碎他护身铠甲的同时,也震碎了他的肉身,而失去主人法力维持的落灵剑自然不抵闪电之威,被击落在地,天上的闪电趁势而下,将金袍修士的肉身击成粉碎。 原承天忙将手一招,先将这地上的落灵剑弄到手再说,不过当落灵剑安然在握时,那名侥幸逃过雷劫的金袍修士已窜出数十丈远了。 而等到原承天招回犀珠时,金袍修士的身形已在百丈开外了。 一道身影从原承天身边一掠而过,直奔金袍修士而去,原承天轻叱道:“停下。” 那道身影却也听话,乖乖的停了下来,他冲着原承天一挑大拇指,衷心赞道:“前辈算无遗策,晚辈心服口服。” 但原承天想起刚才那一幕,却犹有几分心惊肉跳。刚才那一场大战虽然如迅雷不及掩耳,并且从效果来看,也算是大功告成,但这其中若有一处环节出现问题,都很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在临从小青山出发前,原承天就给洪锋备了大量的雷击符,洪锋的五级修为实在不怎么济事,若无这些雷击符护身,一旦遇到战斗,原承天势必要被他拖累。 而事实证明,正是洪锋的这些雷击符,将战局引向了正确的途径。 自极远处祭发雷击符,是原承天刻意传授给洪锋的一道心法,因为就算有雷击符在手,若不能一遇敌就远远祭发,洪锋的作用仍然不大,而事先埋下洪锋这招奇兵,可谓原承天的得意之举。 在原承天缓缓向猎风靠拢时,洪锋已然到了附近,原承天以信诀将自己的打算告知洪锋,让洪锋以雷击符打开局面。 他知道金袍修士等人虽知洪锋就在附近,可在探知了洪锋只是五级修为后,自然就没将他放眼中。这才使洪锋发挥了奇兵的作用。 而白斗的突袭和猎风的猝起,则是原承天与他们心神交流后产生的效果,这也是拥有侍将和侍兽的好处,原承天根本不需多说一个字,就可以不动声色的将一切安排妥当。 至于白斗先前的行动被金袍修士觉察,也依然是原承天这个反击计划关键的一环,将四名七级灵修的注意力移到白斗身上,可让他们继续对洪锋忽视下去,从而给洪锋制造出手的机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原承天千万场战斗后得来的经验的炫丽暴发。 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的战斗,不知耗费了原承天的多少心神。 但此战,毕竟被逃掉了一人,这不是原承天设想过的最坏的结局,但也不是最好的结局。 “我们走!” 在收拾完三具尸体上的物藏后,原承天当机立断,他知道虽然他刚才的一战干得漂亮,可对方的实力仍远远在自己之上,如果对方动用那种大型遁器来追击他,他势必成擒。 猎风和洪锋自然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在对猎风投去好奇的一瞥后,洪锋将一张御风符拍在身上,紧追原承天而去。 猎风追上原承天,道:“主人,关于温玉川和神秀宫……” 不等她说完,原承天就挥手制止:“此事现在不急于说给我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逃命。” 猎风也知道一旦那名落网的修士回去汇报,等待他们的将是疯狂的报复,任何一家宗门对一举杀了三名弟子的敌人,都绝对会追到海角天涯。 “逃去哪里?” “我在雪神殿弟子的地图上,发现了一处描画不详的地点,那地方名叫小寒川。” “描画不详,却又是为何?” “这张地图应该是历年来入谷的修士所绘,此地既然描画不详,自然是因为此处无法进入。所以纵是那些进过谷的修士们,也无法说出那里的具体情形。” “那么此地的危险却又在何处?” “欲进小寒川,必过赤鸦山,你应该清楚赤鸦的厉害?” 猎风吃了一惊,“莫非赤鸦山就是赤鸦盘踞的一个地点?” “你只说对了一半,赤鸦山是赤鸦盘踞的主要地点,这样的地点,整个玄焰谷不超过三处,这就是说,此地的赤鸦或许是整个玄焰谷赤鸦的三成之多。” 想起进谷时赤鸦摭天敝日的情形,猎风仍然心有余悸,她虽对原承天充满信心,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能否通过那里?” “我不知道!要么是留在这里被人追杀,要么就是试着闯一闯赤鸦山,好像我们己经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我明白了。“猎风心里在苦笑,她虽然不后悔成为原承天的侍将,可自己的主人的确太容易招灾惹祸,这玄焰谷一半的祸事,都让原承天给招惹到了。 赤鸦山,那究竟是个怎样的所在?还有那个小寒川,一个从没有修士去过的地方,又有什么样的麻烦在等待着他们? 0039章 寒川茫茫遥天际 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玄焰谷在有幻月当空时,光线比平时亮了许多,这对逃亡者来说当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原承天一边驾器飞遁,一边翻看刚刚到手的三名修士的物藏,物藏中大多数物品都是修士常备,并无出奇之处,只是在一名修士的物藏中,原承天发现一根奇特的羽毛。 这根羽毛呈青灰之色,根部却是血红色的,与众不同的是,这根羽毛并非轻若无物,而是沉甸甸的像有数斤之重。 猎风好奇的道:“这是什么鸟的羽毛?“ “炽天鸟。“ “炽天鸟?那不是号称灵禽中飞行最快的鸟鸣?“ “如果不算上十大灵禽的话,炽天鸟的飞行速度的确是最快的,炽天鸟向来是制作疾飞靴必不可少的材料,可惜的是,这根羽毛若是早点得手,或许穿越赤鸦山就不成问题,可惜现在,我哪里有时间去制作疾飞靴?“ “是啊,追兵恐怕已经出动了,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七级以上的高手呢,真希望温玉川的人能阻上他们一阻,还有雪神殿的人,这些人似乎也知道这些金袍人的存在了。“ “哦?“原承天一边取出一件遁器,在上写刻画符纹,一边侧耳聆听猎风的话,”温玉川和雪神殿又是怎么回事?“ “我在跟踪温玉川的同时,发现雪神殿的人也在跟踪他们,或许雪神殿也在打妄川雪兽的主意吧。“ “这是自然,雪神殿进谷一百多人,岂有不去打妄川雪兽主意的道理,他们恐怕是想将玄焰赤果和玄焰一网打尽,而若达成目的,就非要先得到雪兽不可。“原承天在一件遁器上刻好的符纹后,将手一拍,那件遁器自行飞了出去。 猎风知道,原承天这是在用遁器的灵气波动来引来追兵,这种方法虽不能一劳永逸,却可迟滞对方的行动。 “我接到主人的指令,让我去察看神秀宫是否有女修时,不幸被那名紫衫少女发现了,不过最先倒霉的却是那名雪神殿的探子。“猎风说到这里,就觉得好笑,她原本以为被发现已是够糟糕的了,可和那名一直隐藏的很好却反而最先被杀的雪神殿修士相比,她却算走运了。 “我事先并没有想到紫衫少女会出现在谷中,我希望你能证实这一点,可惜事实却恰恰相反,这次行动,猎风受苦了。” “那有什么。”猎风不以为然的道,“主人事先让白斗跟随我,定是事先已料到此事的凶险吧,也多亏了白斗,我才能逃得命去。” “为何追了你五天后,你才和他们动手,而最终为何是金袍修士等人围住了你?“ “此事说来话长,这一幕简直就是一出大戏般好看呢,而简单的说,就是前五天,神秀宫带领着的一帮修士,主要是和雪神殿的人大起冲突,只是到了最后,这两派人居然化敌为友,不过这却给了我五天的逃亡时间。“ “妄川雪兽比他们想像中厉害的多,雪神殿和神秀宫联手也非奇事,若想攻进妄川,双方都显得有些势单力孤,联手才是上策,不过,最可能的是,他们或许也发现了金袍修士等人的行迹,才不得不联手以图自保。“ “说到那些金袍修士,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他们的实力却非同小可,只怕雪神殿和神秀宫联手,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刚才那四名修士一出现,追击我的人就知难而退。可我至今不明白,为何这些人不灭了我,而却等着主人前来?“ “这其中的内幕,我也无法知道,若以他们所谓的总管意图招揽我的行为来看,他们所谋之事,必定十分重大,急需强力的修士援手,除此之外,我也无法想到太多。“ “我实在不明白,在这玄焰谷中,除了玄焰赤果和玄焰外,还有什么东西如此珍贵?“ “这玄焰谷的秘密,看来是没那么简单了,只是这些事情,和我们已无关系。“原承天又刻画好了一件遁器,当即将其自行飞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洪锋忽然道:“前辈,我听师父说,这玄焰共有三个入口,莫非那些金袍修士,是从另外的入口进来的吗?“ 猎风笑道:“你唤主人为前辈?你的等级还比主人高一级呢。”她自是认得洪锋的,而洪锋对她的印像,恐怕比原承天攻深刻一些,毕竟当时是猎风持符救了洪朗。 洪锋正色道:“前辈的修为能力远在我之上,刚才的战斗就是明证,我以前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三人一兽,平均的级别甚至达不到四级,却将三名七级修士击毙,等我出谷后说给师父听,怕他也不会相信呢。仙修界以强为尊,我唤‘前辈’二字有无不妥之处?” 原承天笑道:“不说此事了。洪锋说的倒是不错,这些金袍修士从另一个入口进谷是极有可能的,玄焰谷两处入口同时开启的可能是存在的,这些金袍修士服饰奇异,我本也怀疑他们来自另一个大陆。” 猎风道:“如果是另一个入口同时开启的话,为何却不见另一个大陆其他的修士?总不能是金袍修士独占入口,不让其他人入内吧。” “以金袍修士背后门宗的实力来说,独占谷口并非没有可能,能够出动两艘大型遁器,并且能够有成本牺牲十几名甚是几十名高等级灵修的门宗,必定是超大型门宗。让高级灵修进入玄焰谷谋事,必须本人自愿才能担当大事,而只有门徒众多的大型宗门,才有可能招蓦到足够的人手,也只有超大型门宗,才能开出足以诱人的条件。像神秀宫这种小型宗门,出动两名高级灵修就已经是极限了,而雪神殿便是因为在宗门里一名高级灵修也招蓦不到,只好用人数来补实力之不足。” 原承天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猎风和洪锋都是连连点头。 猎风想了想,又道:“不过还有一件不合常理之事,金袍修士既然急需人手,为何却独占入口,不让其他门宗入内,这些门宗的弟子若是进入玄焰谷,不是正可以为他们所用吗?” 原承天不是没想过这点,但因此刻缺乏足够的证据,他也只能依靠经验来猜测而已,他道:“如果金袍修士等人所谋之事极其危险,那么他们独占入口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他们若是利用了同大陆的修士,并且将他们牺牲掉的话,那么在他们所处的大陆,该门宗就必定成为众矢之的,这和独占入口的霸道行为相比,实不可同日而语。何况一个超大型宗门,必定消息灵通,他们知道天梵大陆的玄焰谷开启之期与他们同步,也并不出奇。而利用天梵大陆的修士,就不存在任何后顾之忧了。” 原承天对金袍修士所谋之事,若说没有半点兴趣那是不可能的,若是时间允许,他甚至会对金袍修士的尸身采用读灵术来一窥其中之秘,然而他更知自己能力有限,以一名四级灵修而想去参与如此大事,和送死并无分别。 去小寒川这种不明区域自然也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光是经过赤鸦山一条就让他想起来就头皮发麻,但在此局面下,前赴小寒川已成为不得已的选择,只有走人所未走之路,才有可能逃避金袍修士的追杀。 当然原承天对小寒川的了解,也并非就是盲人摸象,这世间之事,纵是未能耳闻目睹,也可以通过种种迹像推断出一二来。 小寒川与妄川一样,都是应对玄焰山而生,没有玄焰山这样的至阳之地,就不可能有小寒川和妄川这样的至阴之所,而小寒川的规模却比妄川小得多,就算小寒川会出现妄川雪兽类似的灵兽,但一定不会比妄川雪兽更加可怕,这是由小寒川本身的地理环境所决定的。 这种天规地则,本就无法逾越。虽然逆天之事,逆天之兽也可能存在,可若因此而因噎废食,那反而不合常理。 三人一兽遁行如电,直向小寒川而去。而就在离他们不足三百里的空中,一艘巨船已经出现。 这艘空中巨船长约五十余丈,宽约二十丈,高高的桅杆上张着三面巨大的风帆,主帆上画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青龙。青龙刻画极精,像是随时都可能破帆而出。 整座船身都泛着金属的异样光泽,刻画着奇特的符文,而在船身四周,空气看起来都是扭曲的,似乎隐藏着某种奇特的法则。 船边开有十八个洞,每个洞口伸出的是黑黝黝的大炮。 一名白衣修士伫立船头,虽有劲风吹来,他的衣袍却是纹丝不动,他的手中有一块造型古雅的铜镜,铜镜的镜面却是用整块极其光滑的古玉雕成。 白衣修士默默念动法言,铜镜玉面上,赫然出现原承天飞遁的身影。 0040章 恰似飞鸟入丛林 “莫非就是此人吗?”白衣修士像是在喃喃自语。“谁能想到,一名四级灵修却已收了一名四级鬼修为侍将,一只三级灵兽为侍兽,并且还杀了我三名修士,若非事实皆在,真让人不敢相信啊。“ 从空中传来了大笑声:“宁道宗,你把这个人说的这么有趣,莫非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宁道宗并没有抬头,却忍笑道:“我怎么知道名列天一宗十大新秀之首的魏无暇,会站在桅杆上偷听一个苦命人的自言自语?” 一道身影从空中急堕而下,却轻如落叶般站在了甲板上,此人一身锦衣,相貌秀美绝伦,天下间那些以美貌自许的女修若是不幸见到此人,不知有多少人会自惭形秽。只是此人眉宇中的肃杀之气,却让人无法生出亲近之意。 “同列本宗十大新秀之一,本次行动副总管宁道宗居然是个苦命人?”锦衣人剑眉一挑,“你苦在何处?” “宁道宗在执行公务,魏无暇却在四处看风景,宁道宗又在执行公务,魏无暇却在桅杆上看风景,宁道宗总在执行公务,魏无暇总在看风景。你的名字虽叫做无暇,可却有暇的很。”宁道宗笑道:“我虽比别人命好些,可比起你来,怎么不算是苦命?” 魏无暇不禁哈哈大笑道:“如果本宗弟子都像你那么有趣,我怎么会四处看风景,这次入谷,那些个弟子们个个垂头丧气,委实气闷的紧,而这谷中的风景吗,真是不提也罢。” 宁道宗瞧了瞧四周黯淡的天色,光秃秃的山峦,叹道:“这么说来,魏无暇原来也是个苦命人。” 魏无暇道:“快说说,那个让你宁道宗也头痛的人,现在却在哪里?” “这窥天镜可是本门至宝,以我的修为,也只能一天动用一次,并且只能发挥其十分之一的威能,你叫我说出他现在的方位,那岂不是强人所难?不过瞧他所去的方向,应该是往东南方去了,东南方有什么隐密的所在可以藏身吗?“ “东南方?那里只有百丈林和无水河而已,无水河边赤地千里,倒是百丈林树高草密,倒是足以藏身。“ “这么说来,无暇这阵子风景看的倒也不差,那便让船只调转方向,径直往百丈林好了。最多过两个时辰,便能见到他了。” “好不容易遇到桩有趣的事,居然还要再等两个时辰。”魏无暇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无暇,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我是因为在我八级灵修时修行不慎,误伤了仙基,此生已无长生之望,真修灵修,对我已无多大区别,可你前程大好,为何会自愿来到座玄焰谷,此一事后,可误你修行不少。“ 魏无暇笑道:“修行修行,欲要修,便要行,这阵子本宗最有趣的事情,莫过于玄焰谷这件大事,我若不来,还算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魏无暇吗?“ “总管这句话,却是的评。”宁道宗笑了笑,又道:“可无暇真的不在意修为受损吗?若想出谷,需从真修直降至五级,别人避之唯恐不及,无暇却欣欣然而来,我虽与你相处多年,有时却也看不透你。“ “你难道忘了我常说的那句话?“ “修天下至艰之道,为天下至难之事?“宁道宗摇了摇头,他显然对魏无暇的这句”名言“难以认同。 魏无暇神情一肃,道:“天下仙修之士,皆以为仙修之道,不过是服丹养玄,依次晋级,却不知道仙修本为逆天之举,我等修行之路的最大障碍,并非天下芸芸众修分了我等的灵草仙花,法宝妙器,纵是杀光天下众修,世间万物皆归我所有,若想达成长生之境,还是一个字,难!“ 宁道宗不禁低头思索起来,沉吟道:“依你之见,这最大的修行之碍却又是什么?“ 魏无暇戟指朝天,大声道:“那便是天,我等修行,就是与天斗,天道无常,你若参不透这天道,你怎有资格与天地同寿?长生之道,为何步步维艰?仙修之士,为何时时遭劫?那是因为你参不透这天,我魏无暇之所以处处想为这天下至难之事,就是想看看,这天下至艰之道究竟为何。” 宁道宗摇了摇头道:“参悟天道何其艰难,可这自降等级,却是实实在在的困境,虽说这谷中的赤果能提升仙基,可从五级再升至真修,不知要虚渡多少岁月。“ 魏无暇轻轻笑了笑,他虽与宁道宗是多年挚友,知道宁道宗是最现实不过的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话实是不提也罢。 宁道宗又道:“你说的那些仙修大道,我不去理你,我猜来猜去,觉得无暇之所以来此,定是为了谷中那件东西了,只要和那所谓的天道有关的事情,无暇倒是很难不感兴趣呢。” 魏无暇笑道:“你若这样说,我也只好认了,不错,我正是为这座天外碎域而来,据说此物和本宗的冲玄洞同属天外之物,可身为真修,哪有资格去冲玄洞一观,而在这谷中,那可就没人管束得了我了。“ 宁道宗急忙低声道:“噤声,此物的名字可是随便叫的?若传到总管的耳朵里,定责我们一个妄言之罪。” 魏无瑕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本宗有窥天镜,却没有聆天铃,总管虽与我们同在谷中,却远隔千里,何况就算在他面前,我魏无暇也要大叫三声,我魏无暇正是为天外碎域而来,看他能将我怎样。” 宁道宗只好苦笑,他知道魏无暇这狂傲偏激之性,虽经九死而不悔,以他的仙基,本该早就能升为真修三级,可他四处招灾惹祸,不知误了多少修为,然而奇异的是,就算是三级真修,真正和魏无暇斗起法来,本宗修士**会把宝押在魏无暇身上。甚至就连本宗的玄修之士,对无暇这样的弟子,居然也表现出欣赏之意,这些人莫不都和魏无暇一样疯了? 二人各怀心事,竟一时无语。而迎风吹来的丝丝热风,则拂乱了二人的头发、衣袍。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暇皱了皱眉头道:“两个时辰怕是已到了,为何却不见那人的影子?“ 宁道宗望着四周空旷旷的大地,也不由奇道:“这艘战船的遁速是遁器的两倍有余,两个时辰追到他那是足够了,他却又藏在了哪里?“ 魏无暇的嘴角抹过一丝笑容:“这个人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他明明在窥天镜中出现,为何却又消矢不见?我倒想知道用的是什么法子?“ 宁道宗想了想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中途改变了方向,只可惜我今日是无法使用窥天境了。“ “也并非毫无办法,不管他逃向哪里,他在空中留下的灵力波动一时是无法散去的,只是这需要一点点的慢慢搜查才是。”魏无暇眸子中亮光一闪,“交给我吧。” 宁道宗笑道:“我就知道你定是又忍不住了,只是此事还需要请示总管,我们刚刚入谷,需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 “那是你和总管的事。不管找没找到此人,半年之后,我便回来。”魏无暇将身子一纵,便跃进了空中,脚下光芒一闪,赫然出现一双疾飞靴,没等宁道宗说话,魏无暇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这次魏无暇总算不必去看风景了,只可惜我还是要执行公务啊。“宁道宗喃喃自语,他知道魏无暇既肯出手,便意谓着这世间从此便没了那个人了。 有时候他也很想像魏无暇一样肆无忌惮一回,只可惜一个人的性子却是无法改变的。 而此时的原承天,却在一座山脚下静坐调息,猎风虽然也坐在他的身边,心里却怎样也静不下来。 洪锋已先行一步去了小寒川,而原承天却带着猎风在芒芒旷野上大兜圈子,这也就算了,逃亡刚刚开始,原承天却停了下来,这不是静待敌人上门吗? 猎风想问却又不敢问,好不容易等到原承天调息完毕,猎风便故意将全身的骨节弄得格格响。 “你在担心吗?” “主人,对方可是有那种大型遁器啊,他们的速度怎么也比我们快几倍吧,可主人却在这里休息,猎风实在是无法理解。” 原承天不由笑道:“所以你觉得,你的主人忽然间矢去了理智,所做之事皆不合情理吗?“ “猎风绝不敢这样想,只是……” “逃亡是一种精深的技能。“原承天首先用这样的开篇让猎风哑口无言,然后道:”此次逃亡,更是一场最为经典的例子,对手实力超强而遁速极快,在这种情况下,所有逃亡者都会想到的,就是不顾一切的全力逃下去。“ “这样难道不对?“ “当然不对,因为你在用自己的劣势来对抗对手的优势,一般来说,只要有逃亡的需要,那么拼速度,你是绝对拼不过对手的。因为只有对手强大,你才会逃。“ “可不管怎么说,这样停下来……”猎风此刻有点不那么坚信自己的判断。 “修士靠对手留下的灵力痕迹来判断猎物的方向,而不是断眼睛,绕圈子的目的,就是让灵力波动的轨迹形成一个圆,这样一来,你的对手永远都能寻找到你的灵力痕迹,不过对手很快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圈套,但是,他却面临一个最头痛的问题,你猜猜是什么?” “他不知道我们何时跳出这个圈子?” “正是,这就是追踪者面临的最大困境,此时如果他想再次找到对手的灵力痕迹,就必须扩大这个圈子,这种时候……” 猎风抢着道:“我们却停了下来,没在空中留下一丝痕迹。” 猎风的机灵总是让原承天感到满意,不过他缓缓的道:“但这只是开始,走到现在,只是逃亡的第一步。” 0041章 何计惑追兵 玄焰谷的风景,并不像魏无暇说的那样毫无可取之处,虽然大多数山丘都是光秃秃的,可随处可见的野草总是在向人们呈现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这些野草中或许有可用之材,但此刻的原承天却没有停下来驻足察看的时间。 逃亡的第二波行动已经展开,虽然第一波是最艰难的,但也并不意谓着原承天现在就可以掉以轻心。 追踪者只要扩大搜寻范围,就总能找到他遗留在空中的灵力波动,除非他能用一种方法消除或是减弱这样的灵力波动。 但任何一种方法似乎都会留下更强的灵力波动,这是逃亡者面临的两难选择,一般来说,只要追踪者有足够的耐心,在逃亡的空间有限的情况下,逃亡者最终总会被发现。 玄焰谷虽然只比天梵大陆略小,可对修士来说,这仍是一个有限的局促的空间。原承天可以将被发现的时间无限的拖延下去,可是他除非找到一种令灵力波动痕迹中断的办法,否则,他最终总要面对逃亡者。 洪锋先期前往小寒川时,在空中留下的灵力波动已被原承天消除掉,可谁来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迹? 不过在猎风看来,自己的主人并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或许是他孩童般的相貌给了猎风以错觉,猎风总觉得,自己的主人对这场逃亡已是一副胜劵在握的样子,只到他们与两名修士猝然相遇。 越是精心策划的计划,越是容易受到意外事件的打击,这两名修士的出现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意外事件。 在转过一座极其险峻的高山后,原承天和猎风同时发现了这两名修士。 这应该是两名散修,他们远离众多修士,以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他们进谷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什么玄焰赤果,更不是什么什么玄焰,这两样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过于不切实际了。 他们的目的,显然是散落于玄焰谷各处的种种奇花异草,像玄焰谷这样极其特殊的环境,总是能找到与众不同的花花草草。 所以他们在看到原承天和猎风时,都露出惊愕的表情,他们不想与任何修士接触,但是如果这种接触已经产生的话,他们也会毫无犹豫的做出必要的反应。 两名修士都同时取出了法器,同时他们还在紧急的判断原承天和猎风的修为,如果原承天和猎风很弱的话,他们自然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而如果事实恰恰相反,他们也会立刻逃之夭夭。 猎风感觉到问题的紧迫性,这当然和这两名修士的五级修为无关。如何处理这两名修士呢,不管是放过他们还是杀了他们,都无疑会给追踪者留下极其明显的标记。 “杀了他们!”原承天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指令,只是这道指令是下给了在他袖中沉睡的白斗。 灵兽杀人是不会给主人带来煞气的,这也是原承天对白斗一直比较偏心的原因,猎风就算明知到这一点,可有时还是免不了有些嫉妒。 不过原承天给她的补偿却让她没办法不满意。那把尚未大成的炎寒剑此刻就在猎风的手中。此剑配合猎风独特的身体,会将寒炎剑的威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是以在白斗向两名修士进攻时,手持寒炎剑的猎风就充当了监阵的作用。 白斗低吼一声,扑向一名修士,这是原承天第一次看到白斗作战,一名三级灵兽已经可以使用一些特殊的技能,而白斗很显然也想在主人面前大大的表现一番。 除了闪电般的速度和凶猛之极的扑击之外,原承天发现,白斗在进攻时,它的四只爪子上会出现星星点点的光芒,这种光芒会给人带来令人窒息的压力,就像是一个人面对一把近在咽喉的锋利钢刀。 爪芒! 白斗竟会这种足以催毁对手意志防线的爪芒。 爪芒是和落灵剑上的霞光同等性质的辅助型法术,但落灵剑上的霞光是采用极其特殊的物质,经过无数日月的炼化而成的,而爪芒却是白斗天生的属性。 这名被白斗扑击的修士一开始还是自信满满,但此刻目光中却露出绝望的神情,手中掐着的法诀早已松散,法器就在手中,却迟迟的未能发出。 他的同伴很奇怪他的表现,可是当他也看到白斗利爪上令人恐怖的光芒时,他立刻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之中。 锋利的虎爪掠过了两名修士的咽喉,两道仙芽很快的就用两具尸身里飞了出来,白斗早有所防,疾快伸出爪子一击。两道仙芽风流云散,化成点点星光消失于空中。 出击坚决,不留后患,就连最挑剔的原承天也找不出毛病来,猎风虽然早就见过白斗出手过,可还是对白斗此次精采的表现喝了声采。 只是对猎风太着痕迹的马屁,白斗懒洋洋的不予理睬,就当猎风根本不存在一般。 原承天心里忍笑,他知道猎风和白斗之间,是有一些小问题的,出身高贵的白斗对凡界的任何生物,都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如果原承天不是将他收伏,它甚至也不会将原承天放眼里,至于像猎风这种连生命气息都没有的怪物,白斗更是从头到脚的轻视。 而猎风对白斗的喜爱却是发自内心的,这不光是因为白斗本身就惹人疼爱,在上次的逃亡中,白斗屡次救护猎风的行动更为它在猎风心中搏得高分。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多看我一眼啊。”猎风抱怨道。 “慢慢来吧。”原承天笑道:“对白斗这种骄傲的不像话的小东西,你只能用实力来赢得它的尊敬,你没发现它看你的目光已经很柔和了吗?” 猎风道:“这倒是真的,先前它每次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它想把我吃掉。” “吃掉你吗?”原承天摇了摇头,“白斗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这就是原承天的幽默,但也仅此而已,在猎风收拾两名修士物藏的时候,原承天取出了一块真诀开始忙碌起来。 “如何处理这两具尸体?弄得不好的话,被追踪者发现就难办了。” “不管你怎么处理,杀人的痕迹都是无法瞒过高明的追踪者的。”原承天淡淡的道:“就让这两具尸体放这里好了,被发现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 猎风注意到原承天已将手中的那块真诀启印,打入了土中。她虽然不明白原承天的举动,却知道主人早就成竹在胸。 化危机为转机,是原承天最擅长的事情,只是猎风还是想不明白,一块真诀就能阻挡追踪者吗? 鉴于原承天上次一举杀掉了三名七级灵修,猎风可以相信,这次的追踪者的等级一定不会低于九级灵修,甚至会是一名真修级高手。 四级灵修制作的真诀被一名九级灵修或是真修级高手来说,不会构成丝毫的威胁。 两具尸体就大大方方的摆在山顶,甚至连推至山下乱石堆这样的简单的掩饰程序原承天也懒得做了,猎风只好带着满腹的狐疑再次上路,只是内心难免还是惴惴不安。 而就在他们离开山顶三个时辰后,空中的一道身影如流星般落于地面,魏无暇负着双手,站在山峰上的一堆巨石上,俯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虽然再次捕抓到逃亡者的灵力波动很是花了些力气,但拜脚上的疾飞靴所赐,魏无暇其实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没有人比我更有效率了,起码在这谷中定是如此,魏无暇对此是极为自信的。 但两具尸体和山顶上留下来的大量的灵力痕迹,却让他充满疑惑,自己的对手怎么忽然变得不小心起来?还是对手在此设制了什么陷井? 如果是陷井的话,那就很好玩了,一名四级灵修就算本领通天,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是不是我值得花费时间的家伙,就看你这次的表现了。”魏无暇轻轻落下,站在了两具尸体的面前。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魏无暇的心中充满期待。 0042章 春梦了无痕迹 四周随处可寻的灵力波动让魏无暇摇头不已,逃亡者留下的这些灵力波动,就像凡界一名粗心大意的罪犯,将脚印手印甚至随身物品丢得到处都是一样可笑。 这样的敌人实在不配当自己的对手,魏无暇感到了一丝恼怒,有一种被污辱的感觉。他发誓,如果他擒到了这名所谓的对手,一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然而就在这时,魏无暇忽然听到从地下传来“丝”的一声轻响,这种轻响魏无暇十分熟悉,那应该是一种已启印的真诀被触发时发出的声音。 启印后的真诀十分敏感,一旦四周有修士的灵压出现,真诀就会立刻爆发,所以真诀常被用来设计成陷井以给对手致命一击。 一点寒星从魏无暇面前的土地上射向天空,紧接着就化成一把巨大的开山斧向魏无暇狠狠的劈将下来,对这种简单的开山诀魏无暇甚至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幸好与此同时,从地面中双射出无数根细细的银针向四周漫射开来,这种银针和开山斧的配合的法术,倒让魏无暇略略有了点欣赏之意,不过魏无暇仍是懒得动一动。 这种程度的法术,是根本无法突破他的护体罡气的。 不过魏无暇敏锐的感觉到,头顶的开山巨斧中似乎隐藏着一种异样的与天空中的幻月性质相同的气息,魏无暇虽不知这种气息为何物,但真修级修士的灵识却让他意识到了危险。 魏无暇不得不伸指向空中一点,祭出一块上面绣着五采符文的丝帕,这块小小的丝帕忽然化成摭天敝日的大旗,将空中的巨斧卷在其中。“呼”的一声,连斧带旗不知都飞向何处去了。 就算巨斧上暗藏有能炸裂玄修级修士的震天弹,被这块五方帕一卷,对魏无暇就毫无威胁之处了。 从地下射出来的银针自然对魏无暇毫无威胁,不过魏无暇忽然发现,地下仍然有丝丝声传来,虽然这种声音和银针****的声音非常相似,可还是瞒不过魏无暇的耳朵。 “那是什么,给我出来!”魏无暇大喝一声,抓手向地面一抓,从手掌中化出一只巨灵般的手掌幻影,将一丈方圆的泥土尽皆抓到了空中,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土坑。巨掌轻轻一捏,泥土成了粉未,露出一根被精心刻制打造过的兽骨来。 “无影兽骨!”魏无暇认出了这根骨头后,不由惊呼失声。 无影兽是一种很少见的灵兽,这种灵兽擅长潜伏停袭,虽然本身攻击力并不强大,但却是十分令人头痛的灵兽,这种灵兽的最大技能,就是它们的骨头能吸收自己行动时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使得猎物根本无法觉察到它们的存在。 看到这根无影兽骨,魏无暇总算是读懂了对手的真正意图。 巨斧和银针不过只是虚晃一枪的花招,甚至连巨斧上隐藏着的某种神秘气息,或许也只是用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而已,这个陷井真正的精华部分,其实就是这块无影兽骨。 当这套组合了三四个法术的真诀陷井被触发之后,无影兽骨立刻就在其骨上符文的催动下,开始吸收四周的灵力,将逃亡者留下来的灵力波动吸收的干干净净。 魏无暇用灵识一探,山峰上原本随处可探的灵力波动果然了无痕迹,这无影兽骨上的符文,一定有加强吸收灵力的作用,所以在转瞬之间,逃亡者的痕迹就像被水洗过的一般无影无踪。 逃亡者虽然可以启动无影兽骨的灵力吸附功能,但开启这个功能同时,逃亡者会留下更强烈的灵力波动的痕迹,动用法术和动用遁器留下的灵力波动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法术留下的灵力波动,是无影兽骨根本无法吸收的。 修士无法独自消除自己的灵力痕迹,这在仙修界是个常识。 所以这个陷井最核心的一环,就是让追踪者来开启无影兽骨的特殊技能,这时,逃亡者早就不知逃出几百上千里去了,而其遁器留下的淡淡的灵力波动,又被追踪者启动的无影兽骨吸收的干干净净。这使得追踪者彻底断了念想。 逃亡者的线索虽然不能说就此中断,但接下的追踪将更为困难,因为魏无暇必须将自己的搜寻范围扩大再扩大,并且还要仰仗运气的帮助,才能重新将中断的线索连起来。 但魏无暇心里明白,十二个时辰是追踪的黄金时间,错过了这个时段,事实上离失败已经不远了,因为这段时间里,逃亡者早就进入了计划中的藏身之所。 魏无暇凌空一抓,将那根无影兽骨抓在手中,被戏弄的感觉让魏无暇怒发如狂,他一把捏碎了兽骨,随手一掷,这一掌所包含的强大力量,立时将整座山峰的山头轰塌了一半。 只可惜原承天无法欣赏到魏无暇的惊天一击,此刻他和猎风已经来到了赤鸦山。 只要能通过这座赤鸦山,逃亡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这山上数以亿计的赤鸦,会将所有灵力的痕迹搅的一丝无存。 赤鸦这是一种看似弱小,但其实却十分强大的灵禽,个体赤鸦甚至连凡人都可以轻易射杀,但数以亿计的赤鸦聚拢在一起,就成为连真修玄修级修士都不敢轻视的存在。 虽然离赤鸦山还有相当的距离,但赤鸦那巨大的鸹噪声已经震得人脑袋都要大了,而想像一下无数赤鸦飞在头顶的情景,就算并不害怕赤鸦的猎风也觉得头痛。 “为什么还不见洪锋?”猎风有些担心洪锋的安全。 虽然对洪锋本人,猎风基本上谈不上什么好恶,但洪锋是原承天的诸多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对洪锋的关心,其实也是对原承天计划能否顺利展开的担心。 就拿通过这赤鸦山来说,洪锋所修行的幻阴功就是不可或缺的,但猎风坚持认为,洪锋只是重要而并非不可或缺,她相信就算没有洪锋,原承天一定也能找到其他的办法。 这是自她跟随原承天以来,慢慢积累下来的信心。 “我交给了洪锋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他应该还在赤鸦山的外围执行此项任务吧。”原承天道:“不过我已经向他发出了信诀,相信他很快就到了。” 猎风很好奇原承天交给洪锋的任务,而看到现在原承天的心情甚好,猎风自然不失时机的问道:“洪锋去做什么?” “寻找食物,这种食物很可能是花草或是其他的东西,不过我觉得花草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猎风更觉奇怪,“为何要寻找食物,洪锋和主人不是都已修行过辟谷之术吗?来到这玄焰谷,辟谷之术是最基本的条件吧。” 原承天神秘的一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没过片刻,空中就传来了洪锋遁器破风的声音,远远的就听到洪锋大叫道:“前辈,我找到的,真的找到了。” 猎风一直以为洪锋少年老成,几乎是原承天的一个翻版,可此刻洪锋的兴奋之情,却提醒了猎风,其实洪锋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洪锋来到原承天和猎风面前,满脸都是喜色,他手里拿着一株白花红叶的灵草,有风吹来,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原承天抬起头来,笑道:“居然真给你找到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洪锋手里接过灵草,就像接过了一件易碎的无价之宝,猎风也凑过来,仔细的观看这株灵草,但她实在看不出,这种相貌普通的灵草有何出奇之处。 原承天道:“这种灵草是在哪里发现的?” 洪锋道:“就在赤鸦山附近,离赤鸦山的主峰不会超过一百里,前辈说过,不能超过主峰二百里,这株灵草应该是合格的。”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种草很多吗?” “不算太多,可在赤鸦山附近,只要留意的话,就总能找到一些,而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一根草了。所以发现这种灵草其实并不困难,按照常辈的吩咐,我将能发现的都全部采了来。” 他取出物藏,将物藏中的灵草取出,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山堆。 原承天道:“这么多应该足够了。” “可是。”洪锋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问,猎风则抢过了他的话头,道:“莫非主人没告诉你此草的用途?” 洪锋微笑着点了点头。 原承天道:“其实关于此草,我以前从没见过。“在看到猎风和洪锋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后,原承天脸上浮现出捉弄人成功后的那种笑容,他很快就接着道:”不过我却知道,这种草是对付赤鸦的无上武器。至于原因,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想到。“ 洪锋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没想到又被猎风抢了个先。 “我知道了,以赤鸦无物不噬的特点,此草却能在赤鸦山附近独存,可见此草是赤鸦唯一的克星。“ 洪锋脸色涨得通红,愤愤的瞪了猎风一眼,似在怨她抢了自己的话。猎风伸出雪白的骨掌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下次要早点说出来喔。“ 原承天此刻也是兴致颇高,他扬声道:“今天我会研究此草药性,看看如何利用此草,如果一切顺利,明天我们就可以闯一闯赤鸦山,一睹小寒川的真面目了。”猎风喜道:“恭喜主人。” 洪锋也是一脸的兴奋之色,跟随原承天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所经历的比这十八年来经厉的还多,虽然他不知道明天将会遇到什么事情,可他却准备好接受一切挑战。 0043章 试草何须神农 了解灵草之性,自非轻而易举之事,凡人以身试药草,纵是运气极佳,也不过是了解些药草的皮毛,就算长年累月,反复试验,也不过对草药之性熟知七八而已。 而灵草之性却比凡间药草之性复杂的多,而一旦误服灵草,后来实不堪设想,猎风对原承天试草自无多大兴趣,洪锋则早就侍到一旁,不敢放过原承天的每个动作。 原承天默运真玄,掌中已出现一个透明体来,这透明之物与上次收猎风阴魂的物事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形状却略小一些,而透明体之中,却隐约可见分成了四个方格,也不知有何妙用。 原承天拈了根灵草,轻轻一弹,灵草便进入透明体中的一个方格间,原承天暗念法言,那个方格中立时升出火来,将灵草瞬间炼化,而灵草所化之气则若有若无的充塞其间。 洪锋隐隐觉得自己弄懂了一些,他不敢打扰原承天,可腹中之话若是不说出来,却又憋闷得紧,不得已,只得转向猎风,传音道:“我猜前辈此举,似在试灵草的火属性,而其他三格,则分别应该是试其金水土之性了。“ 猎风虽对试验灵草毫不关心,只是她向来好胜,绝不肯被洪锋这个小孩儿压了一头,当即传音道:“什么叫灵草的火属性,难道灵草还有几种属性不成?何况这透明体中只有四格,怎会是和五行有关?你小小孩童,坐一边炼功是正经,这试验灵草,你哪里能看懂?“ 洪锋脸色微红了一红,不过像这种仙修之道的问难,他平日里常和师父对难,若是说得不对,被师父骂上几句也属正常,猎风说话虽是刻薄,他又怎能放在心上,缓缓的道:“猎风姐,你是千年鬼修,自用不着这灵草,所以你对灵草之识,我却不肯服你,师父常说,灵草有五性,五行缺一不可,只是其中某种属性会突出一些,那便是常人说的火属性,水属性了。这属性之谓便是如此,可若说灵草只有一性,却是大谬。“ 猎风鬼修前虽也曾是真修,但对炼丹之道的确不甚了了,她所在的门派是一个庞大的仙修门宗,炼丹制器自有专人处理,而猎风身份特殊,更是只需将丹药拿来就用就好,哪里有闲心去管这灵药之性。 灵草五行之说,猎风以前也曾听人说过,若是就此反驳洪锋,只怕反被其所趁,当即道:“就算你说的有理,那灵草确有五行,可主人的透明体中的四格却又如何解释?难道主人没能力在透明体中分出五格来吗?“ 洪锋忍笑道:“原来丹药之道,猎风姐果然不通,灵草本为木性,前辈设为四格,是在测除了木属性之外的另四个属性,至于灵草的木属性,又何必再试?“ 猎风暗道:“这小子说的恐怕有理,若是在灵草上与他纠缠下去,只怕要输。“ 冷笑一声,佯怒道:“我千年修行,难道还不如你,莫非你想试试我的寒炎剑不成?再说我比你大了一千多岁,前辈也不叫一声,却叫什么姐姐?你怎知道我便是女儿身,我说话好听些就不行了吗?” 这番发作,把洪锋吓得是目瞪口呆,哪里还敢说半个字,慌忙退到一边,只是还不停的偷眼去瞧猎风,看她是否真的动怒,只是猎风总是戴着面具,又怎能瞧见她的神情,纵是揭了面具,只怕仍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猎风见说的洪锋哑口无言,正自得意,那边原承天已试完了四个方格,他收了透明体,道:“这株灵草,原来竟是难得的五属兼备,难怪赤鸦不敢食之,赤鸦是玄焰所化,单属之物,视这种五属灵草自然如同毒药了。” 猎风道:“什么叫五属兼备?”只是此语一问出,洪锋就抬起头来,有些得意的瞧了她一眼。 猎风忽然明白,原承天既说这灵草五属兼备,那么洪锋所说的灵草五行之说就是确凿无疑了,只是猎风千年鬼修,虽败不乱,犹如瞧不见洪锋递过来的眼神一般,仍向原承天问询。 原承天道:“灵药五行之说,猎风刚才听洪锋说过,想是现在应该明白了,所谓五属兼备,便是说这种灵草,五种属性竟大致相同,五行不偏不倚,实是难得,一般来说,这种灵草,对其他生物也就罢了,不过是普通的灵草而已,可对赤鸦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别说吃它了,就是闻到这灵草的气味,只怕也会有大大的不妥。” 若是猎风有张脸皮,此刻早就满面通红了,不知主人施了何种神通,竟听到了她和洪锋的传音。此次一败涂地,情何以堪,她转过头去,狠狠的瞪了洪锋一眼,洪锋自是吓得一缩脑袋,同时心里郁闷,明明是自己说对了,猎风怎不认错?若换了师父,早就会大夸而特夸他了。 看来这鬼修之性,实与人类不同。 原承天哪里有闲心去管猎风和洪锋的斗嘴,他沉吟道:“将此草做成火把,应该最能发挥其驱鸦的效用了,洪锋,猎风,你二人再去周边转一转,有多少这样的灵草都弄了来,这赤鸦山连绵几百余里,灵草少了,怕是不够用。” 猎风和洪锋忙应了一声,分头去寻灵草。 只是二人经过刚才一番斗嘴,早存了争竞之心,都觉得若是灵草弄的比对方少了,大丢面子不说,只怕还会被对方狠狠讥讽,似此如何甘心。 原承天足足等了半日,也不见二人归来,他担心二人有失,忙分别向二人发去了信诀,信诀发出不久,才见二人匆匆的赶回来了,二人见了原承天,却不急着交令,反而先瞧了瞧对方所采的灵草。 二人将物藏打开,抖出的灵草皆堆得如小山一般,乍看上去,倒也相差无几。二人还想细细称量灵草,好歹也要分个高下,不想被不知内情的原承天将手一挥,两堆灵草皆归到一处,再也不分彼此了。二人瞧了对方一眼,皆是愤愤不平。原承天知道像这种五属兼备的灵草,在凡界已经绝迹,他日后开炉炼丹,这样的灵草是少不得的,这种特质的灵草对调节丹药的五行之性有极大的作用。是以除了留了些灵草外,原承天还留了些种子,以备日后所需,而谷中的灵草,经猎风和洪锋这样一采,怕是要绝迹了。至于此草的名字,原承天给它起了个“五灵草”的俗名。 其实这玄焰谷中,也分不出明日今天,三人将灵草弄干,忙忙的扎好火把,就开始向赤鸦山进发了。 从地图上来看,赤鸦山方圆将几千里,按原承天的计算,就算以最快的遁速通过赤鸦山,只怕也要被赤鸦攻击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说长不长,可一旦有所疏忽,被赤鸦吃个七八遍那是足够了。 三人中,猎风仗着玉骨晶骼,自不用怕什么赤灵啄食,洪锋虽有幻阴功,可发出至寒之气令赤鸦退避,但不可能支撑半个时辰之久,而原承天反而是三人中最容易受到攻击的,虽说原承天有法术护体,可也绝不可能撑得了半个时辰那么久。 至于白斗,则被原承天藏在袖中,这过赤鸦山一役,肯定是用不着它了。 离赤鸦山还有三四十里的时候,就已可见到零星的赤鸦在空中飞舞了,原承天让猎风和洪锋都不要轻易出手,除非赤鸦主动攻击到身侧,再出手不迟, 再往前走,赤鸦的数量开始逐渐增多起来,离赤鸦山还有十多里时,就已有上万只的鸦群主动的向三人攻击了。 洪锋祭出法剑,而猎风则祭出了寒炎剑大杀一通,终将这万只赤鸦尽数击退,但经此小小的一役,三人心中皆没有刚才那么乐观了。 一旦被赤鸦攻击,三人的遁速就会被迫慢下来,前方还有数以亿万只的赤鸦在临阵以待,这半个时辰通过赤鸦山的计划,只怕是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耳中的鸦噪越来越大,到最后就如同雷鸣一般,三人皆知道已到了赤鸦山山脚,这场驱鸦大战到此刻才算是真正打响。 抬头望去,赤鸦山连绵数百里的山峰上,皆是一片赤红之色,竟是完全被赤鸦铺满,而空中的赤鸦早就摭住了幻月,四周皆是一片漆黑,空气中则充满了赤鸦血腥而奇特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但此刻三人已陷入赤鸦的包围之中,除了硬着头皮向前行之外另无他路。原承天低声喝道:“点燃灵草火把。” 三人立时从物藏中取出火把,急忙点燃了,灵草散发出浓浓的烟雾,雾中的清香让人望之一振。 可四周的赤鸦却似乎根本不为所动,除了最靠近三人的几百只赤鸦挣扎欲逃之后,离三人稍远些的赤鸦,竟是毫无反应。 原承天心中大惊,莫非自己测出的灵草之性竟全然不对吗? 0044章 祭灵符以驱鸦 猎风和洪锋见这五灵草效果不彰,皆是着急万分,只是一人一鬼,皆是心中纳罕,原承天几乎是无所不能,又怎会在测试灵草上出问题? 猎风见围在身边的赤鸦群太厚,就像一堵肉墙一般,忙取出寒炎剑猛砍翻一通,终于将鸦墙砍出一条裂缝来,可是赤鸦实在太多,一见裂缝,立时就被后面的赤鸦补上,三人仍是举步维艰。 不过猎风也瞧出并不是五灵草没有驱鸦之能,而是因为赤鸦太多,围在前面的赤鸦闻到五灵草的气息,虽在忙不迭的向后退去,可却被后面涌来的赤鸦堵住去路,最终逃无可逃,被五灵草的气息断送了性命。 原承天此刻也发现此故,心里略略放心了一些,他命猎风和洪锋二人再多点几根五灵草的火把,以加强五灵草的药性。 此举果然奏效,只见周围十丈以内的赤鸦,皆被灵草所驱,纷纷向后退去,这些后退的赤鸦撞上后面涌来的赤鸦,免不了就是一番自相残杀,这些被灵草迷失了心性的赤鸦,哪里管对方是自己的同类,冲上前就是一番撕咬,反倒成为原承天的先锋前驱。 有了这些赤鸦之助,情况比刚才略为好转,刚才几乎是寸步难行,但现在也不过是步步为营而已。以这样的速度,不知何时才能通过这绵延数百里的赤鸦山。 原承天喝道:“打出寒冰符!记住打得越远越好。” 洪锋和猎风同时应了一声,各自打出寒冰符来,洪锋因曾得过原承天传授过心法,寒冰符打的极远,猎风不曾学过此术,自然大落下风,心里不免埋怨原承天偏心,将此法授予外人,却不曾授予自己。 这寒冰符原承天自是准备充足,他知道在谷中的灵兽大半都是火属性,是以稍有闲暇,就制些寒冰符以备不时之需。此次硬闯灵鸦山,原承天的信心,有一半要归结于这数百张寒冰符了。 寒冰符一出,赤鸦围攻的势头果然就被遏制住了,远处的灵鸦感受到这寒冰之气,哪敢再来,近处的赤鸦则被五灵草的气息驱散,不一刻间,三人的四周便空出好大一块空间来,让一直气闷的三人胸中顿时为之一松。 以此法前行,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不到片刻,已行进了四五十里了。“ 猎风心中畅快,笑道:“我以为这赤鸦有什么了不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洪锋却摇了摇头道:“我们只行了四五十里,却用了近百张寒冰符,差不多用了一小半了,就算将寒冰符用完,只怕也不过是通过一大半路程而已,剩下的小一半却又如何是好?“ 猎风满腔热情被洪锋的冷水当头一浇,不由怒道:“就算如此,你迟说片刻会死吗?让我开心一阵子也是好的。“ 洪锋睁大了眼睛,奇道:“用去小半寒冰符,却只走了五十里,何况这灵符虽不怎么消耗真玄,可百十张打出去,怎么也是会消耗大半了,这又何喜之有?“ 一番话说的猎风更是气闷,却又发作不得。只因洪锋这小子虽是讨厌,但每次开口,都言必有中,自己偏偏却喜欢任性而为,屡被其所趁也就不奇怪了。 原承天实不知洪锋和猎风何时成了对头,这猎风是第一个不肯认输的,偏偏洪锋虽是性子忠厚,可却也执拗愚直的很,和猎风恰恰成了死对头。他忍笑道:“这寒冰符就算用完了也不打紧,除了这寒冰符外,我还另制了些威能更大的水系灵符,不过大家仍要留意真玄的消耗,尤其是猎风,你的阴玄消耗的更快,莫忘了要随时补充魂珠。“ 没想到这番话居然又让猎风斗志昂扬起来,她道:“洪锋,你可听到了,主人另有威能更强的灵符,这寒冰符又算得了什么?这灵符的事是你操心的吗?小小年纪,毫无斗志,真是让人气闷。“ 这次轮到洪锋哑口无言,猎风自是搬回一场。 堪堪行了百里,寒冰符终告用罄,原承天另取出一叠灵符,交给猎风和洪锋二人,猎风手快,当即先试了一张,此符一出,洪锋不由大叫一声,道:“好冷!“ 只见百丈方圆的空间尽是一片白芒芒的,就连空气似乎也被冻住了一般,洪锋尚未修行过内息之法,这空气吸到肺中,竟能感到其中有细细的冰渣。 猎风喜道:“这是什么灵符,威力实在强大啊,主人为何不早拿出来?“ 洪锋刚才被冻得张不开嘴巴,他心中奇怪,自己练就幻阴功,原本最不怕冷才是,为何这张灵符竟连他也禁受不起?若这张灵符是朝自己用来,只怕早被冻成冰人了。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灵符之性与自己的幻阴功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其中某些关键处,却又强出幻阴功许多。他先前是被冻住无法开口,此刻缓过劲来,却因心中疑惑,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原承天笑道:“洪锋,你可是觉得这灵符与你的功法一样啊?“ 洪锋无法开口,只能连连点头,运息调息片刻,身子复又回暖了,这才道:“是啊,可是我想来想去,也觉得这不可能,师父说我们的幻阴功从阴阳而化,自五行而变,是对天地灵气的绝妙应用,但此法修行极难,不光要勤修苦练,还要通悟天地玄机之变化,可是前辈的灵符的威能,却和师父的幻阴功威能相仿,小小一张灵符就有这么大的威能,这岂不是怪事?“ 原承天点头道:“你师父说的有理,这幻阴功的确是很强大的功法,其实天下功法大多殊路同归,威能大小,全看自身修为,并且总要归结于天地之玄机,我创制此符,正是受你师徒二人幻阴功的启发,并且加上最近对天地法则的一点领悟,不过此符尚未完全创制成功,只有在这火灵力极强的玄焰谷,才有这般功效,若出了此谷,其威能怕就要大减了。“ 洪锋惊叹道:“前辈竟能自创灵符,这份大才,可谓万中无一,可以前辈大才,为何这灵符只在谷中有偌大威能呢?“ 原承天道:“此符目前主要是针对这火灵力着手,只有火灵力极强的所在,此符才有翻转阴阳之功,这也是此符的缺陷之处,若想让此符在任何环境下皆是威能不减,还需时日。” 猎风道:“那么此符叫什么名字,若是主人不曾取的话,我倒有一策。” 原承天笑道:“你倒说说看。” 猎风瞧了洪锋一眼,道:“就叫至上幻阴符如何,这符可比什么劳什子的幻阴功强多了,加个‘至上’二字,正合其宜。” 洪锋瞪着猎风,气的快要说不出话来,道:“你,你,你?” 猎风道:“你什么你,难道我取的名字不好听?“ 原承天摇头道:“此符其实大有缺陷,目前哪里能超得过幻阴功,不如叫小幻阴符好了,若此符日后加以改进,能如幻阴功一般在任何所在威能一致,方可去掉这个‘小’字。” 洪锋最怕原承天果真采用了猎风的意见,那时就木已成舟,徒负奈何了,这世上多了个至上幻阴符,世人一见,自然以为这比幻阴功还要厉害,这岂不是本门之耻?见原承天如此说,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忙道:“前辈所言极是,这小幻阴符的名字取的极好。” 猎风冷笑两声,自转过身去,专心对付赤鸦去了,洪锋见猎风没有坚持已见,心情更是一松,只是额头难免见汗。 有了这小幻阴符之助,行进的速度果然快得多了,此符用出之后,要好半天赤鸦才敢围拢过来,而连用了几次后,赤鸦知道厉害,围攻的速度也慢了许多。若是依这样的速度,最多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安然通过赤鸦山了。 前方山势一转,一座赤红色的山峰赫然出现在眼前,原承天道:“小心了,这是赤鸦山的中心地带,赤鸦恐怕更加多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原承天袖中沉睡的白斗忽然呜呜的低声吼叫起来,原承天知道白斗示警必有原因,他忙动用灵识,向对面的山峰上一扫,灵识掠过之处,众鸦纷纷回避,可却有一处所在的赤鸦不仅不避,反而以其本能相抗,让原承天大感愕然。 他虽是四级灵修,可因修行的是至上的紫罗心法,其灵识已能伤人,刚才那一扫,已使无数赤鸦受伤不轻,却没想到竟有一处赤鸦不怕他的灵识。 数亿赤鸦之中,若有一些变异倒也不足为奇,可是若这变异的赤鸦太多,就未免会让人头痛了。 猎风问道:“对面山峰的赤鸦可有什么不妥吗?“ 原承天道:“似乎有很多变异的赤鸦,这也就罢了,我担心有些变异的赤鸦已有升级的能力,哪怕就是升为初级灵禽,那也是相当可怕了。“ 赤鸦本是玄焰的伴生之物,与其他灵兽相比,寿命极短,可以算得上是随生随死,其质极难升级,但一旦出现变异那可就很难说了。 灵兽一旦变异,或能力增强,或寿限增加,或性格大变,而赤鸦若是寿限增加,那么就有可能升级为初级灵禽了。 猎风和洪锋听到初级灵禽四字,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普通的赤鸦已极难对付,若来上几千几万只初级赤鸦,岂不是要命? 0045章 凝万魂而成鲲 三人皆凝神以待,各扣了数张小幻阴符在手,若那些初级赤鸦接近,少不得要给它们点厉害尝尝。 白斗忽然又低吼起来,并且心急的向原承天请示,大有想出袖的意思,原承天听到白斗的吼声又是焦急又是兴奋,知道必有白斗瞧得上的灵禽出来了,这只灵禽自己虽还没瞧见,那是因为白斗的本能比自己的灵识还要强一些。 原承天将白斗放出袖口,白斗冲着赤峰的方向,忽然仰天厉吼一声,吼声中甚有挑衅之意,三人循着白斗的目光望去,只见赤峰上现出一团红云,四周的赤鸦见到这团红云,都极其兴奋起来,围着红云嘶声大叫。 白斗更是兴奋的发抖,全身绷紧如弓,像是随时都会弹射出来,原承天不知红云的底细,自不敢放出白斗去。他再次用灵识往红云中一扫,却奇怪的感觉不到红云中物事的修为。 此刻红云已渐渐幻化成一只赤鸦的模样,只是却更像拙劣画工的随手涂鸦,而并非真正的灵禽,但是此鸦的虚像一经形成,便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旋,四周的赤鸦都被卷入其中,而远处的赤鸦就像得到了指令,都纷纷向红云处赶来,这些赤鸦一路赶来一路大叫,叫声既惨厉悲壮,又带有不可言喻的邪恶之气。 就在片刻之间,红云中的虚影赤鸦越发的真实,已长成近百丈高的庞然巨物了。 猎风是鬼修,心中无惧无惊,洪锋毕竟年幼,低声道:“这东西看起来很是邪门?“ 猎风柔声道:“你不用怕,主人自有办法对付。“ 可是这种古怪的物事原承天是否有手段对付,猎风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大把握,只是见洪锋心有惧意,不忍再去吓他,自是柔言安慰。 原承天的神情极是凝重,他沉声道:“这是凝神聚魂**,应是赤鸦的本能,在遇到极其强大的对手时,这种本能就会显现出来,此巨物名叫鲲鸦,这只鲲鸦凝聚了不知多少只赤鸦的心神魂魄,实比任何一种灵禽都来得厉害。“ 猎风忙道:“可有破解之法吗?“ 原承天苦笑道:“聚千万只赤鸦之力以一身,又该如何破得?这只鲲鸦说是虚影,其实却是实物,可若真去击破它,它又会变成虚影,虚虚实实之间,实在难以把握。“ 三人知道这鲲鸦的厉害,脚下遁器早就御到极速,好在这只赤鸦出现之后,四周的赤鸦就少了许多,纵有些零星的赤鸦阻路,自有猎风冲在前面料理掉。 几息之间,三人已遁出近五十里,这已是遁器的极限了,回头望去,却见鲲鸦并无行动,只是比刚才更巨大了,差不多要高达一百五十丈。 遁逃的越是顺利,原承天越是担心,他取出几张防御性灵符,将猎风和洪锋都赶紧用了,以防鲲鸦的骤然一击。 “嘎“的一声巨吼,赤峰上的鲲鸦缓缓迈出一步,只这一步,就是三四里之远,紧接着左翼微微一扇,便是二三十里,眼见得它右翼再一扇之下,就能赶上三人了。 原承天早就暗扣犀珠在手,就鲲鸦的右翼就要扇起,立时祭发了出去,“轰“的一声,小小的犀珠,竟将鲲鸦的右翼轰出一个十几丈长宽的大洞来。 原承天正想舒口气,却见鲲鸦右翼的大洞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气旋,四周的赤鸦立被卷入其中,大洞瞬间就被恢复如初。 原承天只能苦笑摇头,以鲲鸦补充之力,以赤鸦数量之巨,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怕是行不通了。 洪锋其实也和原承天同时出手,只是他祭出的小幻阴符的速度比犀珠慢得多了,等鲲鸦翼上的大洞被补齐时,小幻阴符才刚刚赶到。 小幻阴符一经爆开,鲲鸦的右翼立时变成白芒芒一片,鲲鸦身子也为之微微一颤, 不过下一个瞬间,鲲鸦右翼一抖,翼上巨大的冰块便纷纷落下,右翼再次缓缓升起。 原承天和猎风的小幻阴符此时已也赶到,但鲲鸦刚才吃了小亏,竟早有防备,从口中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焰,将两张灵符一烧而没,不过其中一张小幻阴符仍是爆开,但在这巨大火焰的包裹之下,也只是在鲲鸦的胸前留下一点白来。 白斗伏在原承天的肩头,仍在冲着鲲鸦狂吼不已,原承天知道白斗好斗,但如此巨物,哪是小小的白斗所能应付得了的,他平时对白斗自是慈爱,此刻却厉声叱责了白斗几句,白斗甚感委屈,伏在原承天肩头唁唁的低叫起来。 右翼一扇,鲲鸦又去了二三十里,刚才众人的连番击打,对其竟无半点影响,方信了原承天所说,鲲鸦的身体果然是虚虚实实,实难给予其沉重一击。原承天三人虽然已借机又逃开十里有余,可鲲鸦稍微动动羽翼,就能轻易赶上三人,若不能立时找出鲲鸦的弱点所在,若被鲲鸦赶上,那就大事危矣。 猎风道:“这万鸦所化之物,一般点会在何处?“ 原承天摇了摇道:“没有弱点。“ 猎风奇道:“世间万物都有弱点,这只鲲鸦又怎会没有弱点?” 原承天道:“赤鸦太多,只要鲲鸦略有损伤,四周的赤鸦立时就能补充进去,是以它看上去只是一只鲲鸦,却集合了这赤鸦山所有鲲鸦之力,赤鸦不竭,鲲鸦不死,这弱点又能在何处?” 猎风放眼望去,见漫天遍野,仍有无数的赤鸦飞舞盘旋,形成鲲鸦虽用去了不知几千万只鲲鸦,可剩下的赤鸦,不怕没有几千万只? 洪锋忽然道:“前方莫非就是小寒川?” 原承天和猎风刚才光顾着对付赤鸦,并没怎么留意前方的路径,此刻转头望去,只见前方景色已是大变,地面上积雪千寻,远处的群山更是银装素裹,而在幻月照映之下,这无边的雪景更添了几分寂廖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只觉眼前一暗,鲲鸦竟已飞至众人头上的天空,巨大的双翼将无边雪景一摭而没。 原承天肩头的白斗忽然一跃而起,扑向鲲鸦的胸口,不等原承天喝止,白斗小小的身看已没入鲲鸦的身体中。原承天虽被鲲鸦临头,却仍是镇定如恒,可此刻见白斗竟擅自冲上去了,不免心神大乱,幸好他和白斗的心神联络未断,虽已没入鲲鸦体内,似乎却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略觉放心。 猎风早祭出寒炎剑,想在鲲鸦的胸口开出一个洞来,好让原承天呼唤白斗出来,原承天也是双手灵符急发, 但无论能对鲲鸦形成多大的伤口,自有四周无数的赤鸦随时补上,像这种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又怎是区区人力所能抵抗。 鲲鸦将头一低,一口巨焰喷射了出来,众人虽早就防备此招, 可这团巨焰笼罩的面积足有二三里之广,众人就是肋生双翅,也实难飞出巨焰的笼罩。 原承天吼道:“都不要乱动。”他一边打出一张灵符,一边急念真言,大喝道:“收!” 真言一出,漫天的火焰忽然一收,化成一点火星遁入原承天的手中,而再看头顶的巨大焰团,其中心已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众人正身处在这黑洞之间,这中心的火焰自是被原承天收了。 有此收焰之功,自是因为原承天这段时间对猎风棺上的五字真言用功参悟之得。棺上的五字真言,其中的“阴”字和“月”字,早被原承天参透,而另三个字,也在小青山时也被原承天窥出一半玄机,原来那剩下的三个字中,有一个“阳”字,另有一字,似“风“似”凤“,原承天尚不敢肯定,至于最后一字,那就无从辩辩出了。 而这收焰之法,自然是“阳“字真言的妙用,”阴“字既为驱除阴灵气之法,那么”阳“字自然就恰恰相反,原承天之所以能首先辩出这个“阳”字,也正是因为可以从”阴“字举一反三之故。 赤鸦似也没料到身下的这位渺小人类,竟有收取焰团之力,它略略迟疑之下,三人已从它的腹下冲出,前方就是小寒川了,此处阴气凝聚,实有不宜火属性的鲲鸦之处,是以鲲鸦虽见三人冲出,却并没急着追过来。 但白斗尚在鲲鸦腹内,猎风又怎能舍得就此离去,她知道原承天意志如铁,如果不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救出白斗,原承天是绝不会去救的,哪怕原承天与白斗的感情如父子一般。 “主人……”猎风欲言又止。 “不必说了。“原承天自然明白猎风想说什么,但是刚才收取赤鸦的焰团,已消耗了他极大的精力,此刻体内真玄已有不济之感,若不能尽快离此危境,别说白斗,原承天三人也会折在这里。 “前辈,不如让我……”洪锋话刚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原承天自是绝不会让他冒险,何况以他的能力,就算冲回去,也不过是鲲鸦的腹中物而已。 猎风心里悲痛,只恨她无泪可留,无法一哭以泄心中痛苦,原承天更是神色凝重,就在刚才,他发现已经无法感受到白斗的心神了。 莫非白斗在鲲鸦腹中已有不测?刚才白斗违令冲出,必有极其重大的原因,以白斗天外灵兽之灵智,断然不会冲动鲁莽,但与白斗的联系毕竟还是中断了。 原承天虽一言不发,可谁都知道,他此刻必定是心如刀割。 0046章 化玄雾而裹珠 鲲鸦不知是因为前方已属小寒川之境,还是被原承天刚才的收焰之举所震惊,并没有对原承天三人立刻展开攻击,令人惊异的是,它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巨大了。 原承天三人虽知就算拚命前逃,也抵不过鲲鸦双翼轻轻一扇,但此刻除了急速逃离外也别无他法。[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鲲鸦巨大的身躯忽然一颤,紧接着它的胸口洞开,无数只赤鸦从其中飞了出来,原承天三人见到此景,都是心中一喜,莫非白斗还活着,并且在鲲鸦的体内折腾出名堂来? 但鲲鸦胸口的这个大洞与它巨大的身体相比,实在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鲲鸦忽然举起右翼,对准空中的原承天三人轻轻一扇。 狂风自空中狠压而下,原承天暗叫不妙,此刻三人皆在空中,若被这股强大无匹的狂风扇到,非被扇到几十里外不可,若是因此而被扇落了遁器,自己和猎风或许无事,洪锋却是必死无疑。 原承天一边对猎风发出保护好洪锋的指令,一边双手急速翻转,以御风之术,试图在这股狂暴之极的风中稳住身形。原承天不图将这股狂风尽数卸开,只希望能将身侧的风力设法转向,但这股狂风实在厉害,原承天只站稳了一息时间,御风术就告失效,身子在风如若如柳--&网--久高贵,也不可能胜过亿万只赤鸦凝成的赤珠。 原承天先试探性的向赤珠发出了一张雷击符,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雷击符中的闪电,对赤珠根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看来仍只有靠近赤珠,再用法则之力将其毁灭,才是唯一的正途。 原承天先白斗唤了过来,让它浮在自己的头顶,利用其护身白光,将自己也笼罩其中,接下来再慢慢的向赤珠靠拢。为了尽量不引起赤鸦的反击,一人一兽的行进速度都非常缓慢,并且时时保护同步。 白斗刚开始显然也用过这种方法靠近赤珠,但它一接近赤鸦的警戒范围,就立刻遭到了极为顽强的阻击而败下阵来,而越靠近赤珠,赤珠所给予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这种压力就算是白斗也无法承受。 白斗早将这个信息告诉过原承天,此刻见原承天重施故技,不免有些烦燥不安,原承天接连发出指令,才使白斗慢慢安静下来。 原承天并非不知道赤珠极难靠近,但他深知只有接近赤珠才能将其毁灭,通常的攻击方法对鲲鸦赤珠这种奇特的亿万魂血所凝之宝是毫无用处的。事到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 在移至赤珠十丈远时,赤鸦的阻击开始了,虽然原承天放出了一张小幻阴符,可此刻的赤鸦就像中了魔一般悍不畏死,一批赤鸦被小幻阴符的至寒之气所杀后,就有另一批赤鸦毫不迟疑的加入战斗。这种护卫赤珠的谨强决心,就连原承天也感到动容。 此刻原承天的心神又中传来猎风急促的呼救声,看来鲲鸦又发动了一次攻击,猎风虽然不惧,可洪锋就很难说了。 可是除了尽快毁掉赤珠,原承天再也找不到立竿见影的办法了,虽前每前进十步左右都要消耗掉一张小幻阴符,原承天此刻也是毫不犹豫了。 接近到赤珠五丈距离时,赤鸦的进攻就攻加疯狂了,它们甚至不顾白斗身上的护身神光对它们有强大的杀伤力,竟然一波又一波的向白斗发进攻击,白斗自然乐观其成,这种自杀性攻击带来的唯一麻烦,就是赤鸦的鲜血弥漫整个鲲鸦腹部,而赤珠经鲜血的滋养,似乎又变大了一些。 而原承天也遇到了麻烦,赤珠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连他身上的金刚符都难以承受了,他每走一步,胸口都像压了一座山峰一般,如果再向前一丈,说不定他原承天就会被赤珠上的巨力压成肉饼。 “看来只好在这里出手了。”原承天略定了定神,将体内刚刚因真玄符而补充的那点真玄运至指尖,同时急念三种无上真言,将真玄化为一团云雾,向赤珠慢慢的飘了过去。 这团云雾真玄仿若无物,赤鸦竟可以在云雾中穿进穿出而不受一丝阻碍,这正是原承天运用法则之力施加在真玄上的玄奥法术,正因为真玄云雾不受阻碍,赤鸦再凶猛的攻击,对云雾都无从损害。 看云雾运行无碍,原承天也略松了口气,只是在云雾未能大获全功之前,他还不能有片刻的疏忽,这团云雾是原承天一身修为之大成,隐含天地法则之力,虽然这种法则之力只是微忽其微,然而这却是原承天目前唯一的手段。 如果这团云雾不能如愿的将赤珠隔断开来,此次行动将告失败。 而失败的后果,谁可以承受? 0047章 入寒川而潜修 真玄之雾似蛛网,如轻云,似有实无,赤珠所散发出来的巨力虽然强大之极,可此雾却浑不受力,飘飘然之间,已到赤珠之侧。 原承天见时机已至,口中大喝一声,云雾上的真言之力立时倒转,化虚为实,将赤珠紧紧包住,而原承天附着在云雾上的一点灵识,则在赤珠上疾快的种下一笔标记。 就在真玄之雾将赤珠包裹的一刹那间,鲲鸦的庞大身躯立时摇摇欲坠,而赤珠的本魂也本能的开始反抗,欲将缠在其上的云雾撕扯开来,但原承天此刻已是成竹在胸,他的灵识在赤珠上种下的标记虽然轻微,却已可与赤珠本魂争夺这赤珠的控制之权,虽然这番争夺后果难料,但仗此赤珠之力支撑的鲲鸦自然会首先烟消云散。这场争夺只要开始,那么最终的负者必是赤珠无疑。 围在赤珠四周的赤鸦因和赤珠断绝了联系,首先就惊逃四散而去,而赤珠在那团真玄之雾的纠缠之下,也陷入无从着力的境地,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原承天就越发小心,他知道赤珠毕竟凝聚了亿万只赤鸦的精血元魂,一旦爆发开来非同小可,若不能将其强大无匹的力量慢慢泄去,一旦此珠炸裂开来,必是同归于尽之局。 恰在此时,白斗向原承天传来讯息,原承天知道白斗对此珠极感兴趣,便让其上前一试。 白斗轻轻向前跨了一步,身体就在这一步之间,长大了十倍有余,而它的身体上也笼罩着一层金光,竟化成一只威猛之极的巨虎。它缓缓的伸出爪来,向赤珠猛然一挥。 原承天会意,将真玄之雾急速的掀开了一丝缝隙,而白斗爪上如刀的光芒一闪而没,进入到赤珠之中,或许是因白斗的爪芒是赤珠天生的对手,赤珠轻轻一颤之下,向外施放的巨力竟减弱了不少,原承天知道白斗已然得逞,索性一收法诀,将真玄之雾收了回来。 赤珠见没了索缚,立刻疾快的向外逃去,而此时鲲鸦的崩溃已经无法遏制,不知多少万只赤鸦从天空上掉落下来,这些赤鸦因其精血元魂尽被赤珠吸收,早就没了生机。赤珠便在这万鸦齐落的奇景之下,向外逃窜。 白斗兴奋的吼叫一声,身体一转,就追上了赤鸦,它以猫戏老鼠之姿再次伸出爪来,爪芒再次闪动,将赤珠割开一个口子,然后在赤珠上一拔,赤珠立时旋转起来。 在赤珠的旋转之中,有无数道极细极细的黑线向四周散去,原承天知道这些细线必是赤鸦的元魂无疑,等元魂尽数被逼出之后,剩下的就是精血所凝的血珠了。 以亿万只赤鸦精血所凝之珠,自然是非同小可的极品宝物,但原承天日间却想不出这样的宝物有何用处,看白斗的样子,对此血珠倒是极感兴趣的,莫非白斗吃了此珠后会再次变身? 不管结果如何,原承天都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他向猎风发出信号,在得知洪锋只是失去了身上的衣衫,而身体也只是略微受伤之后,就让他们在原地等候。 以洪锋的自尊心,不知道被猎风看到他周身不挂一丝的模样,该是何等的难堪,只盼猎风出言不要太刻薄就好,不过想想也知道这不太可能。 此刻赤珠上的元魂已被逼出的差不多了,赤珠上的暗红之色也渐渐褪去,变成颜色极其明亮的鲜红之色。 白斗一口衔了此珠,来到原承天的面前,出乎原承天意料的是,白斗并没有吞下此珠,反而将此珠放到原承天的手中。 原承天道:“莫非我能炼化成珠?“ 白斗点了点头,此时的白斗身形高大威猛,而原承天是孩童之身,身躯本就矮小,两相对照之下,却也相映成趣。 原承天点了点头,他从记忆中搜索炼化这种由精血所凝之珠的炼化办法,终于从一篇极其古老的法卷中找到此法。 将此法移到经藏上,原承天打开经藏一瞧,不由喜形于色,原此这种血珠竟是可以炼成护体神光的。 修士的护体神光,一般是要到玄修境界之后,才能利用其已凝结成金丹的真玄炼成护体神光,除此之外,那就是利用各种奇兽的本命珠来炼制了。只是适含炼成护体神光的灵兽的本命珠极其缺乏,除了十大灵兽之后,其他灵兽的本命珠都因力量太弱,而无法成光。 但这颗亿万只赤鸦的精血凝成的血珠却是一个大大的例外,亿万只赤鸦之力怎么样也堪比任何一种灵兽,用此珠炼成护体神光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承天将血珠放进物藏中,此时赤鸦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四周一片空明,而猎风和洪锋就站在远处,看起来二人的确没有大碍,只是洪锋身上却披上了猎风的那件金色法袍。 原承天遁器一御,缓缓来到二人面前,他有心不去瞧洪锋一眼,也免得洪锋难堪,可猎风偏偏道:“主人,猎风保护洪锋有失,致其全身衣衫被狂风卷去,猎风保护不周,愿受主人责罚。” 这哪里是领罪,分明是存心要给洪锋难堪,只是洪锋哪敢抬头,更不敢说一个字,原承天忍笑道:“罢了,鲲鸦已化去,其腹中的血珠已被我所得,该去小寒川了。” 洪锋听到鲲鸦的血珠已被原承天收去,不由又惊又喜,道:“那么大的一个东西的血珠,竟被前辈得到了,那血珠岂不是比山都大?” 猎风道:“是啊,若不是这比山都大的血珠,哪能吹出那么大的风来?” 洪锋羞的一缩头,只是猎风好心将她的丝袍给他披上,这赠衣之恩却不能忘,就算被她讥笑几句,也只能忍了。 原承天道:“罢了,猎风,你这张利口也该得饶人处且饶人。”话锋一转,道:“这小寒川看起来规模不小,恐怕有数万里之广吧,这样一个环境特殊的所在,少不得有危险之处,大家需得预做些准备才好。” 猎风道:“像这种极寒冷的所在,一般来说灵兽不会太多,但一旦能够在此地生存,就必定是极其凶猛的灵兽吧,不过想来再怎么凶猛,也不应该能比得上妄川雪兽吧。“ 原承天道:“妄川雪兽究竟如何,我们还没有机会领教,就在这小寒川试练一下雪中灵兽也好。不过我们不必进入小寒川腹地,先在边缘处找个地方静养几日,正好将那把寒炎剑炼成了再说。“ 洪锋点头道:“前辈说的才是正理,若无十足的准备,实不便深入险地,这段时间我对本门功法有了些心得,也想加强一些本身的法术,只是到时还望前辈不吝指点才是。“ 原承天点点头,三人放缓遁速,慢慢的向小寒川进发。 原承天见过的极寒之地不少,是以对小寒川的景色并不以为奇,猎风和洪锋都是初次来到这种极寒之地,免不了议论一番,而洪锋此刻,也浑忘了刚才的赤身之耻。 小寒川处处都是雪山冰川,比之玄焰谷腹地,更算得上是寸草不生。只是原承天此刻并没有深入其中,一探究竟的念头,在一座雪峰上找到一个洞口之后,三人就此停了下来。 原承天在山洞四周设下阵法,哪怕有人追来,也不知这山洞里竟藏了三名修士。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原承天便开始考虑,这次修行,该从何处着手,他本来要做的事情似乎就是无穷无尽,此刻多了一枚血珠,自然又多了桩心事。 想来想去,还是先将这寒炎剑炼成了再说,这小寒川日后肯定是要去探一探的,有了把大成的寒炎剑,就可以不用担心小寒川中的灵兽了。 除了炼器之外,制作灵符也是要紧,接连几场大战,灵符消耗不少,其次就是要每日例行的功课了,至于炼制血珠,在没有升为五级之前,原承天决定暂时不去动它,五级灵修就算是中级灵修了,与七八灵修虽然还有差距,但其差距已非遥不可及的那一种,双方实力的对比在性质上就大大不同了。 是以当务之急,还是先升上一级再说。 在此荒僻之地,并且有阵法相助,似乎是可以动用聚灵幡了,但此处毕竟有洪锋这个外人在,一旦出谷,和洪锋分手是必然的事,而这聚灵幡的秘密,原承天实不想让外人知道。 好在物藏中有不少二级灵兽的本命珠,这些本命珠虽无大用,可若用来炼成丹药,倒是可以增进修为的。 而炼丹的想法,也是不久前变得强烈起来,现在随着修为的增加,光靠真玄丹是不够用了,这炼制真玄丹也该提到日程上才是,只是原承天手中并没有炼丹所需的丹炉和焰石,丹炉也就罢了,以自己的在炼丹上的造诣,没有丹炉也无所谓,可焰石却是必需之物,总不能以真玄炼丹,那样的消耗谁也承受不起。 想来想去,还得出外走一遭,一般来说这极寒之地,反而最易找到焰石矿藏,是以他向猎风和洪锋交待了一声,就携了白斗出洞去寻找焰石矿藏。 在原承天出洞之时,空中极高极厚的云团后,一只巨大的眼睛微微张开了。 0048章 采焰石而惊魂 极寒之地必有焰石矿藏,这是仙修界的一个常识,这是因为火灵力在这种严寒的气候中难以上升,只能沉入地底,日积月累之下便可形成焰石。 修士炼丹所需的火温度极高,若是伐木为柴,哪怕将一座山头的树林尽皆用尽了,也未必能制成一粒丹药,而焰石只需鸡蛋大的一块,就可持续燃上十余天,虽说焰石之火比不上地火与真玄之火,可若用来炼丹则是绰绰有余。 只是焰石一般都深埋于地下,以灵修级的灵识,若想从厚厚的冰层中将其找到困难不小。 原承天自不会轻易浪费灵识之力,他找矿经验极丰,不到确定无疑之时,绝不会动用灵识。 离开山洞半个时辰后,原承天来到一处所在,此处有三座极高的雪山比邻而立,形成一个大大的半月地形,看到这种地形,原承天点了点头。有三座高山为屏,从小寒川外吹来的火灵力便会被阻于此,是以这山脚下必有焰石矿藏。 原承天动用灵识往地下一扫,哪需深入数十丈,不过十余丈处,就已探到焰石的踪迹,原承天心中大喜,他取出落灵剑来,往山脚下一祭,落灵剑直插地面而去,虽然地面上冰层极厚,又怎能禁得住修士的惊天法力。 这把落灵剑虽属鸡肋之物,可在这只限五级灵修进入的玄焰谷却是件大大的宝物,有此灵剑,只要不是遇到真修级修士或是妖修,都可大占上风。 只是此刻这把剑只能用来探矿了。 顷刻间落灵剑已深入地下,剑上附着的原承天的灵识,可让他对这地下焰石的品质做一番仔细的检验。片刻间,原承天检验已毕,这山脚地底的焰石果然品质不俗,并且矿藏极厚,很可能会挖出极品焰石。 原承天掐定法诀,御使落灵剑挖矿,不需多时,地面上已开出一个宽达两丈余的深洞来。原承天伸手向洞中一探,一块矿石已被抓到手中。 这块矿石有拳头大小,颜色暗红,不过是块二品的焰石,原承天摇了摇头,将矿石抛下,让落灵剑再深入十余丈,再取洞中矿石来看,颜色已是赤红,品质比刚才那块好多了。 焰石越是深入地下,品质越高,这是自然之理,只是像采焰石这样的粗话,一般修士不屑为之,都是各大宗门动用凡界百姓之力挖掘,凡界百姓又怎有能力挖的过深,最多挖个三十几丈深就是极限了,正因如此,极品焰石在世间并不多见。但各大宗门选址建宗之时,往往都会占据一两处地火,有了火力更强的地火,高级修士自不屑再用焰石炼丹炼器了。 所以极品焰石往往出现在不得不亲自挖矿的散修之手。 其实极品焰石的火力并不亚于地火,甚至尤可胜之,只是极品焰石可遇而不可求,纵是原承天,也不敢保证这地下是否有极品焰石。 落灵剑又深入数十丈后,原承天再起出一块矿石观看,只见此时的矿石越发鲜艳了,分明已是块一品焰石,人的****都是无穷无尽,既有了这块一品焰石,还怕没有极品? 原承天虽有五千年修心之术,可也未能免俗,当下念动法言,让落灵剑继续深入下去。 眼见得落灵剑已深入地下百丈,忽觉落灵剑轻轻一颤,竟是停了下来。原承天大奇,这世间任何土石,也禁不起修士的法剑,地底下难道有什么物事能挡住落灵剑吗? 他以灵识往下深入一探,感到挡住落灵剑之物非金非石,倒像是一件活物,可说是活物,却又感觉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 莫非此地竟也有猎风那样的千年鬼修吗? 原承天好奇心起,御起遁器向洞口缓缓沉下去,同时再用灵识对地底的那个东西进行仔细的研究。 那是块三尺长宽的物体,外表是种极坚硬的物质,可灵识再往内探去,却又被外表的坚壳所阻。 莫非此物竟是块不成形的焰石矿精不成?可是焰石矿精原承天以前不是没有得到过,用灵识一探既知,哪像此物,竟连灵识也无法深入其中。 原承天越想越奇,这世上能阻住灵识的物事实在不多?而原承天也实不信自己有运气能找到什么天材地宝。 此刻他已落在那物事的面前,用灵目术观之,可见此物形状如鸡蛋差不多,入手倒不算沉重,外面的这层坚壳颜色黄中带白,像是一种古玉,更像是某种珍稀的矿石。 白斗一直伏在原承天的肩头,好奇的瞧着此物,原承天原本以望白斗会有所反应,可白斗也和自己一样表现,想必在白斗一族传承下来的经验中,也没有此物的资料。 原承天只得先收了此物再说,转眼望去,此地已是地下百丈深了,周围的焰石矿品质已是不俗,只是极品焰石却一块也没有瞧见。 原承天先动手采了焰石,足足装满了一个物藏才收手,这些焰石足够自己用上几年了。 其实此刻原承天对玄焰还是不曾死心,以玄焰来炼丹制器,那才是他最终的目标,虽说此事暂有所阻,可潜意识里,总觉得日后总有寻到机会的那一刻,是以这焰石只要够用这一阵子就好,绝没有日后都要用焰石炼丹制器的打算。 既得了焰石,原承天就不再停留,回到山洞后,见猎风已用兽皮替洪锋制了件皮袄,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原承天也捉摸不透,若说二人关系良好,可猎风是绝不会错过讥讽挖苦洪锋的机会,若说二人关系平平,猎风也不会替洪锋缝这件皮袄。 细细想来,猎风虽在地下修行鬼道千年,可其意识恐怕还停留在未修鬼道之前,不过那时的猎风已是名真修,年龄最小也要有三十多岁了。 在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眼中,洪锋不过是个孩子,与洪锋相处日久,由此触动猎风的母性也不足为奇,只要不去想猎风是鬼修这个事实,那么猎风的所作所为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而自己向来对猎风不假以颜色,此刻有了笑骂皆可的洪锋,猎风也可打发些千年的寂寞。 见洪锋正在用幻阴功冶炼那把寒炎剑,而猎风也正在修行,原承天便不再打扰,自去山洞深处燃石炼丹。 这处山洞倒也宽阔,猎风想修整了一下,将山洞分为内室和外室,内室由原承天用了,外室就由猎风和洪锋合用。 焰石需用真玄方能点燃,而一旦烧烧后就能持续很久,用来炼丹正合其宜。炼丹的药材原承天早就备下,其中大半是取自灵兽,少部分是从先前所得的那些修士的物藏中收罗而来。 焰石被点燃之后,原承天念动真言,将其悬在空中,将石上之火引至另一处,其火经原承天不断牵引,渐成炉鼎之状,在火焰四周,自有原承天以玄妙之法隔断其火,使火力不致四散,然而再投以药材。如此一个简易的丹炉便告成功。 这种简易的炼丹之法虽是麻烦,可效果比起普通的丹炉来也不遑多让,只是这种炼丹法只能原承天亲为,若是有了丹炉,猎风就可以帮上忙了。 见丹炉已然成形,原承天就不再管它,他从物藏中取出那件奇怪的石卵,又细细研究起来。 既然以灵识都无法探入其中,而落灵剑也无法刺破其壳,原承天一时之间,对此物事,有些无从下手之感。但越是如此,原承天就越有想弄清此物原委的念头。 说不得只能试一试月华净练了,以月华净练无甲不破的跨越界域之能,若再不能打开此物,那原承天也只有放弃,留待日后再说。 落灵剑握在手中,无界真言之“月“字一经流转,落灵剑上便出现了一道清冷的光芒,原承立轻喝一声”开“,石卵上果然多了道细细的裂纹。 没想到以月华净练之力,也只能做到如此而已,不过细看那道裂缝,其中隐隐有金光流动,此时原承天想再以灵识探去,忽见一点小寒星从石卵中疾飞而出,原承天早有防备,手中紧扣的法印库转过来,向寒星一罩,寒星就此无处可遁,在原承天以真言结成的法印上冲撞不已。 原承天见寒星几次冲撞都是无功,心里略微放心,此刻他再以灵识去探,赫然发现,那点寒星竟是一道元魂。 是谁的元魂被困在这石卵之中,这元魂又是谁?原承天对此虽是一无所知,可用灵识反馈得来的信息看,这道元魂并不完整,而应该是某个强大之极的元魂的千千万万分之一。 修士修到极高境界时,若遭到致命的攻击,的确可以将元魂化成无数碎片,哪怕修士就此不幸陨落,这分裂而出的元魂也可以转世再生,只不过这种元魂一旦转生,就往往拥有自己的意识主见,其实与原主的元魂并无多大关系了。 但这将元魂分裂无数碎片所需要的修为,就是昔年原承天身为金仙时也绝不敢想,这便是说,这道元魂的主人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自己也无法想像的高度。 原承天正自惊讶不已,忽然觉得身子一颤,原来那道元魂竟然通过自己的灵识与自己的元魂产生了联系,并且一下子进入到自己的主魂之中。 驱魂夺舍! 莫非这道元魂想驱除自己的主魂而占据自己的肉身吗? 0049章 摄残魂而添芽 这缕残魂居然想夺自已的肉身?原承天冷笑不已,他虽只是四级灵修,可元魂却是历五千年之苦修,这凡界怕是没有一人能够对其驱魂夺舍。 他索性放任此残魂进入体内,倒想看看残魂有多大能耐,而残魂入体之后,他便可以看出这缕残魂的真正来历,之后再将其吸而化之,须知这修士的元魂可是大补之物,对提高灵识实有莫大之功。 放残魂入体,原承天再用内视术一探,一下子惊赫得、跳了起来,以原承天的定力,纵是山崩于前也绝不会皱了皱眉头,但此刻如此失态,分明是遇到极为不可思议之事。 不过因原妈天进洞前,已设了禁制,外面的猎风和洪锋自然无法探知内室的动静,但猎风是原承天的侍将,与原承天心神相连,原承天若是心神动荡不定,她必能觉察到。 洪锋一见猎风停了功课,体态有异,忙道:“发生什么事?“ “主人好像遇到极为奇异之事,不过他已传来信息,让我不必管。可是,此事却好生奇怪。“ “奇怪什么?“ “好像有两个主人的声音,其中一个若有若无,可是却分明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这却是怎么回事?“ 这种玄奥之事洪锋自是提不出半点意见,而猎风没有原承天命令,也绝不敢擅入原承天修行之后。 但猎风越想越是不安,这种有两个主人声音之事,她还是首次经历,她立刻想到元魂夺舍之事,可主人并没有受伤,并且主人元魂的强大,别人纵没体会,猎风却比谁都明白。以如此强大主魂,又能被谁夺了去? 没过片刻,那道若有若无的主人之影终告无影无踪,而原承天的心神也渐渐平定下来。三个时辰后,原承天传来指令,让猎风将寒炎剑带入,好龙替洪锋制炼此剑。 猎风依言将寒炎剑从洪锋手上拿起,向内室走去,她铝箔原承天设制的禁制厉害,便不敢用擅入,叫道:“主人,我拿剑进来了。“ 原承天缓缓道:“你可以进来了。“ 猎风这才慢慢走进内室,只见原承天端坐于地,正低头沉思,见猎风走到近前,才抬起头来。 猎风忽觉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压扑面而来,纵是她是玉骨晶骼,也觉得难以承受,更可怕的是,她的阴魂似乎也被这股灵压所制,像是随时都会从体内被挤压出来似的。 猎风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自己无心做了什么错事,被原承天责罚,她慌忙跪倒在地,叫道:“主人饶命?“ 原承天一惊,奇道:“怎么回事?“忽然发现自己的灵识正扫在猎风身上,而猎风在自己灵识的扫荡之下,竟是一番难以承受之状,他急忙一收灵识,道:“猎风,没事了。“ 猎风哪敢起身,道:“谢主人不杀之罪,但猎风实不知鄙里做错,还望主人明示。“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我刚才收了一缕无主残魂,没想到这灵识竟变得强大无匹,就连猎风的玉骨晶骼都承受不起,我初次试这灵识,也不知它的威能,倒让猎风受惊了。“ 猎风见此事与自己无关,这才略略放心,只是她此刻犹心有余悸,本来满腹的疑问,却不敢问,将寒炎剑交给原承天,诺诺的退了出来。 洪锋自是听到了猎风刚才大呼救命,若内室里是别人,他早就冲了进去,可内室里却是猎风的主人原承天,洪锋哪敢放肆,心里惴惴了半天,见猎风出来,忙问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猎风正没好气,怒道:“我和主人的事,关你屁事?“忽觉”屁“字不雅,但话已出口,就如覆水难收,又不想辩解,于是就气鼓鼓的站在那里,而在洪锋看来,猎风只是身体微抖,像是气极,吓得也不敢开口。 原承天一挥手,又将禁制关上,可关上禁制之前,他最后一句话洪锋和猎风却清清楚楚:“天下之奇事,莫过于此?“ 猎风和洪锋面面相觑,这话说了比没说还要令人郁闷,二人皆想知道原承天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听了此言,更是一头雾水。 原来刚才原承天收那缕残魂之时,就发现此魂并无半点意识,而是空白的如同一张白纸,此缕残魂既是某位金仙级以上大修的分魂之一,怎会没有半点意识? 大修将主魂分裂开来,本来就是指望此残魂有朝一日能重修仙道,传承己志,或为自己报仇,或转世重生,再度为人。是以每道残魂之上,必会种下自己最强的意识,以使此魂不忘前因。就算大修不会刻意在残魂下种下已识,那残魂本是来自主魂,起码也会有一点残存的意识才对,像这种空白一片的残魂,原承天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另一件令原承天惊讶万分的是,这缕残魂入体之后,竟无半分反抗之力也就罢了,自己将其吸收之后,此残魂与自己主魂居然结合的如水**融,毫无一丝障碍,倒像是自己的分魂被收回来一般。 但自己最高修为时不过是一介金仙,在昊天界的九重天之上,只能算是最低等级的仙士,以金仙的修为,自不可能分裂元魂,既然自己不曾分裂过元魂,那么这缕与自己的主魂如此合拍的残魂却又是从哪里来? 原承天苦苦思索,不得其解,至于吸收此残魂之后,自己的灵识大增到可以伤害猎风的地步,反而是件小事了。 原承天再次启用内视术察看已身,除了发现灵识大增一倍之外,更发现仙芽上竟多出一枝来。自己是四级灵修,应该是四点仙芽,但此刻却是五点,不过自己的修为仍只是四级而已,并没有因仙芽的增加而有所提升,这件事更让原承天难以索解。 当然,这多出一点仙芽,自是大大的好事,只有那仙基极佳之人,才会天生就有两点仙芽,而这种仙基,却是千万中选一的罕遇,这便是说,就算在亿万修士之中,能有此仙基的,也不会趁过十人。 这缕残魂,竟使自己平生多了一点仙芽,虽说此仙芽比起其他四点来显得略微弱小些,可也是非同小可,这意谓着日后自己的修行将会容易许多。 不过就算如此,原承天也实不懦说此事有喜无忧,这平白无故天降的好处总让人忐忑不安,有非常之福必有非常之祸,此事是福是祸,现在实在难以判断。 他当即决定先做一次功课,以瞧瞧这多出来的一点仙芽是否真的有增速修为之效。于是收敛起动荡不已的心神,开始运行紫罗**来。 由此入定调息,经十二重楼而下膻中,达紫府而汇丹田,绕命门而升厥阴,而旁开十二经脉,终达一周天之期,等运功以毕,原承天果然发现,此次运功,竟比平日多出一成的修为,这实在令他狂喜不已。 别小看这区区一成增益,那是任何世何灵丹妙药也无法相提并论的,先前原承天修行全断聚灵幡增进修为,但聚灵幡纵能聚来世间灵气,也不过是给原承天提供一个救佳的修行环境而已,最终是否能够将灵气化为修为,却仍要靠天生的仙基,是以这仙khj基提高一成,那可是非同小可之事。 难道真是天降佳运,不偏不倚的砸在自己头上?面对这多出一成修为而体内毫无异状的情形,原承天只能如此理解。 但有一个念头仍是盘恒不去,他总是觉得,这缕分魂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三个月之后,寒炎剑终告大成,原承天也正式将此剑交与猎风,而猎风经这每日吸收魂珠之力,其阴魂的成长也至一个瓶颈,这也是猎风修为将要提升之像。 既是瓶颈,那么光靠魂珠之力已然无法冲破,只能看猎风日后的机缘了,纵是十几年都无法突破此关,也是常有的事。 而洪锋的修为本就是五级,在这玄焰谷中,那是不敢再有提升了,是以他这段时间主要是练习各种功法,以提高灵识玄感等诸多仙修要素,而原承天虽不能时时指点于他,可常常是一言半语,就令洪锋茅塞顿开。 至于原承天,因有分魂所化仙芽之助,修为增加神速,离五级玄关也只有半步之遥了,因此三人此次清修,都算有所收获,正所谓静极思动,洪锋和猎风早就嚷嚷着要去小寒川一探了,而原承天自得了那缕分魂之后,对这小寒川更是兴趣大增,谁说这小寒川不会有其他一块魂卵呢? 既然那位大修的分魂在这里找到一块,那就有可能落下两块。而有了这次得到分魂的经历,原承天相信若是小寒川还有第二块分魂,那就绝逃不出自己现在如此强大的灵识。 三人整装完毕,就离了山洞,准备向小寒川的深处进发,洪锋抢先下山,忽见山脚下一朵红云一闪而过,洪锋叫了起来,道:“那是什么?” 0050章 有巨禽护奇珍 猎风听到洪锋大呼小叫,也连忙跟了过去,可那道红云速度极快,等猎风赶过去时,早就不见了红云的影子,忽见原承天已跃在空中,急急的向小寒川深处遁去,猎风和洪锋也慌忙驾起遁器,跟随原承天而去。 原承天早在洪锋之前就已发现这道红云,这道红云是个小娃娃的模样,全身都是火焰,正是上次在小青山发现的那名修士临死前所说的火娃娃。 没想到在这极寒之地的小寒川也能发现火娃娃的身影,原承天精神大振,以其强大无匹的灵识牢牢的锁定在火娃娃身上,原承天早知道这火娃娃正是玄焰的化身,是以下了决心,不捉到这个火娃娃绝不罢休。 只是既为四大灵焰,玄焰化身所用的自是顶级火遁,其速比普通修士所用的遁器强出数倍去。原承天追不到数十里,眼前就失去了火娃娃的身影,好在他的灵识的侦搜范围或在几百里之遥,能勉强跟上火娃娃的行踪。 原承天这样一阵急遁,就将猎风和洪锋抛在身后很远了,猎风只能靠与原承天的心神联系,在后面慢慢的跟上来。 这与玄焰化身难得的相遇之机,原承天怎舍得错过,就算遁速追他不上,可玄焰化身留下的灵力波动却颇为强烈,原承天只要跟定这灵力波动,总能寻到目标。 又行了近百里左右,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从一座山峰后面传来,原承天的遁速本来已到了极致,此刻想加速也是不能,好在那吼声就是最好的路标,几息之后,原承天已经越过面前的大雪山了。 脚下的山坡上立着一只巨大的雪兽,全身雪白,与四周雪景融为一体,若非此兽不停的嘶吼,原承天还很难一下子看清此兽的模样。 雪兽身高十余丈,在灵兽中其实也不算有多高大,此刻它正用其巨灵般的手掌,不停的拍打着地面,每次击下,地面上都会多了一个巨大的雪坑来。 而雪兽的对手,则是那个玄焰化身的火娃娃。 现在原承天总算瞧清了火娃娃的相貌,此物不过两尺长短,除了皮肤赤红,满身都带着火焰之外,模样和一只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也不知这玄焰化身如何与这只雪兽结了仇,竟不远万里的跑到这小寒川来招惹这只雪兽。 原承天存心想看看玄焰化身的能耐,也好制下捕捉之策,是以忙在四周设下禁制,以隐去身形,静心观两物相斗。 那只雪兽吼叫连连,可火娃娃却一直笑嘻嘻的,一副不以为然之状。而雪兽也明显得有些色厉内荏,虽不停的拍打地面,却始终不敢真的向火娃娃进攻。 而从原承天的角度来看,这只雪兽不过是只三级灵兽,实在不可能是玄焰化身的对手,像玄焰这种天灵地宝,其能耐本来就无法用修士的级别来衡量,何况此物已拥有化身,那自然已是通灵之物,说它远超一般妖修的水准应该是不会错的。 这就是说,火娃娃来这小寒川的目标,极可能并非是这只三级雪兽,那么火娃娃的真正对手又是谁? 原承天放开灵识,在四周搜索开来,忽然间,他的灵识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此人一身锦衣,相貌秀丽异常,正以惊人的遁速,向火娃娃和雪兽的战斗地点掠来。 原承天不由吃了一惊,此人已是初级真修,那是自己万万惹不起的,就此转身逃走,那才是明智之举,这火娃娃再好,总比不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既然能以灵识搜到此人,以真修的灵识,差不多也能同时搜到自己了,幸好刚才自己已在身周设了禁制,相当于隐身起来,此刻若是弃此隐身之地拔足就走,反而会被对方发现。 莫非这名真修竟是追火娃娃而来,而火娃娃是为了逃避此人,才遁到这小寒川的吗?而那只雪兽,只是火娃娃误打误撞而已? 原承天心里虽是惴惴不安,可脑海里却无法停了思索,虽然不管是这只雪兽也好,还是火娃娃也好,都似乎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可这“静以待变”之策,怎么说也不会错的。 原承天自然不知道这锦衣人就是先前追赶自己甚苦的魏无暇,而魏无暇也不知道,他追踪数日的那个人就在附近。 魏无暇自失了原承天的行踪后,以他狂傲之性,实受不得这番折辱,是以近日来仍在原承天灵力波动消失之处苦苦寻觅,此人意志之坚,也足以令人敬佩,像这种大海捞针之举,也只有魏无暇能做得出来。 正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魏无暇搜寻数月,终于在赤鸦山附近觅到一丝踪迹,他原本想就此展开搜索,却见到玄焰化身从身边一闪而过。 魏无暇认出这个火娃娃就是玄焰化身,但凡修士遇到这种天灵地宝,又怎能不动心,魏无暇当即弃了继续追踪原承天之念,转而追踪起玄焰化身来。 只是玄焰化身遁速太快,魏无暇自知无法跟上,便只能如原承天那般,借助玄焰化身留下的火灵力一路追了过来。 此刻雪兽与玄焰化身对峙良久,却迟迟不敢上前,玄焰化身忽然嘻嘻一笑,张口喷出了一口蓝色火焰,这口火焰笔直如剑,雪兽猝不及防,一只手臂竟被这如刀的火焰切了下来,而它大半个身子自也被烧焦了。 那只雪兽甚是强悍,虽是半边身子都被烧焦,却仍能转身就逃,玄焰化身并不追赶,仍是笑嘻嘻的站在原地。而原承天和魏无暇的目光则同时瞧向地上的那只断臂,这臂上的血肉自然被玄焰化身喷出的极厉害的离玄焰火焰化得干干净净,可露出的兽骨却隐隐泛出金属之色,竟是被灵焰炼化成骨铁了。 骨铁可是极为罕见之物,是制作法器的上佳材料,原承天叹了口气,有对面这位真修在,这截骨铁自己是不能指望了。而对这玄焰化身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原承天纵是极度艳羡,也只能自吞口水而已。 那只雪兽仰天连声嘶吼,似在呼唤自己的同伴,原承天和魏无暇都同时向天空望去,天空阴沉沉的并无异像,正惊疑间,空中厚厚的云层忽然裂了开来,一只巨大的如小山般的禽爪伸了出来。 见到如此巨爪,原承天和魏无暇都是大吃一惊,若非是洪荒巨兽,又怎有如此巨大的爪子? 不过第二只巨爪却迟迟未能从云后伸出来,空中云层慢慢散开,现出一头独目独爪的巨禽。 此禽的独目独爪显是天生,其目生在眉间,半睁半闭,但一道耀眼之极的光芒却从中射出,将整个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不管是原承天还是魏无暇,见此洪荒巨禽,都立刻存了逃走的念头,这种巨禽绝非人力所能对抗,而相较而言,则以魏无暇的处境更为危险,他遁在空中,并没有设制禁制隐住身形,以巨禽之能,必是早就发现他了。 玄焰化身见到巨禽现身,脸上也敛去了笑容,神情表现的甚是恭谨,它口中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来,而巨禽漠然听着,神情并无任何变化。 原承天知道玄焰化身对巨禽所说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真言,这种从洪荒时期就已诞生的真言只流传于一些与天地同生的灵禽灵兽之间。好在原承天对此真言也曾做过一番研究,只是细微之处还不甚清楚。 玄焰化身所说的大致意思是:有众多人类来到玄焰谷,其目的在那块天外灵域碎片,提醒巨禽务必小心,因这些人类带了强力的法器。 虽只是听懂了一半,原承天还是大吃一惊,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金袍修士所为何由了,金袍修士带来的两艘大船,无疑是专门针对这只巨禽而来。 当然更令原承天吃惊的,是此地居然有天外灵域。天外灵域自亿万年前崩溃碎裂之后,其碎片虽大多仍留在天外,然而仍有一些碎域冲开凡界和昊天界的强大界力,落到这两个世界来。 这天外灵域的环境与昊天界与凡界皆然不同,其界灵气之充沛,令人无法想像,实是修士梦寐以求的宝物,原承天虽曾见过一块,可又怎有缘得到。 没想到这世间最珍奇之宝,竟藏在这玄焰谷之中,不过这个消息,金袍修士们又是从何而来? 那只巨禽应该就是天外灵域的守护灵兽,很可能是随着天外灵域一同来到这玄焰谷。原承天忽然发现袖中的白斗在簌簌发抖,看来这只洪荒巨禽,将白斗吓得不轻。 从极远处的空中,忽然隐隐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片刻间,三艘巨船赫然出现在原承天的视野之中。 0051章 此危境避不能 这是原承天第一次如此真切的看到这种大型遁船,其实说此船为遁器已经有些勉强,因为此船除了可以载人之外,更大的用途其实是一种空中堡垒。 原承天看到,三艘巨船上都各设有十八尊大炮,这种大炮名叫轰仙炮,虽与凡界军队所使用的大炮式样相同,可此炮击发的却是内含强**力的碎仙弹,一炮之下,任你再强的修士也会被打成齑粉,纵是仙修之士见到此炮也是头皮发麻。此炮的大名也就是由此而来。 碎仙弹的制作极其不易,非超大型门宗,难有这种实力,原承天瞧见船帆上的青龙标记,暗暗点了点头,这是寂灭大陆天一宗的标识,那是谁都认识的。 此炮威力既然强横无比,操纵起来自然也颇为麻烦,一名五级灵修恐怕只能开得一炮就会将真玄消耗殆尽了,原承天忽然想起,金袍修士曾力邀自己入伙之事,看来其用意也是在于想利用自己操纵这轰仙炮吧。 此刻三艘巨船上人头幢幢,虽隔得远了,可仍能从各人的衣着中,瞧出雪神殿和神秀宫的一众修士皆在其中。而在每艘船上,都有数十名金袍修士,这些修士自是天一宗的弟子了,而站在自己对面山头的那名锦衣人,看来**也是天一宗的修士。 既然天一宗的修士是为了得到天外灵域,那么出动这三艘巨船及一干高级修士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原承天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极是尴尬,自己位于洪荒巨禽和天一宗的三艘巨船之间,一旦交战,自己必受波及,而双方这场大场眼见得必是惊天地泣鬼神,自己适逢其会虽是荣幸之至,而若因此送命却倒霉之极。 魏无暇一见已方船队到来,而自己却身处险境,当即一踩脚下的疾飞靴,向船队飞速靠拢。不过这样一来,却暴露了他与三艘巨船的关系,那只独目巨禽巨大的脑袋微微转了起来,独目中的耀眼光芒便向魏无暇扫去。 就算是原承天,也想不到魏无暇在此刻有何妙计脱身,这种洪荒巨禽的本命神光必定可怕之极,可比世间任何一种法宝,而魏无暇只是区区一名真修,在这种洪荒巨禽眼里,不过如同蚂蚁一般。 魏无暇眼见这独目神光比自己的疾飞靴还快得多,他无奈之下,将身上的锦袍一抖而开,变成丈余长的一件法袍,整个身子就藏在这法袍之中。 但原承天却摇了摇头,真修级的法袍又怎能抵挡住这独目神光?只怕下一息之后,这魏无暇就要化成飞灰了。 可就在神光离魏无暇还有数十丈之距时,独目巨禽却停了下来,原来就在此刻,一发碎仙弹已经出膛,轰鸣之声惊天动地。碎仙弹飞行之时,将经过之处的灵力一吸而空,而炮弹的体积则大出了一倍有余。 独目巨禽只好将神光移向那丸碎仙弹,对这碎仙弹的厉害,这种灵智绝不亚于人类的洪荒巨禽怎能不知?它的身形虽然巨大,动作却丝毫不慢,眨眼之间,神光就拦在碎仙弹必经之路,便听空中传来一声响彻寰宇的巨大响声,炮弹的碎片四散飞出,而在爆炸的中心,一个丈余大小的黑洞一闪而没。原来此弹爆炸之威,竟连玄焰谷的界力也受到波及。 魏无暇借此机会,将遁速发挥到极限,终于逃过了神光扫身之厄。 原承天暗暗叫苦,这场大战居然就这样进行起来,丝毫不去理会身在其中者的感受,原承天知道此刻逃走固然危险之极,可若不逃,那就是必死无疑。 只是他并没有向远处逃遁,而是反向独目巨禽冲了过去,三艘巨船上的人也发现了原承天的举动,在他们看来,原承天此举和横剑自杀没什么区别。 可原承天却瞧出,巨禽的头颅因过于硕大而转动角度有限,所以它的独目神光是有一处死角的,所以当此之际,唯有躲到这处死角中,方能有一线生机。 他身形方一动,山坡下的玄焰化身也随之跟了来,想必是这玄焰化身以为原承天要伤害巨禽,故而想拦住原承天。以刚才玄焰化身对这巨禽的态度来看,这独目巨禽其实才是玄焰谷的主人,这玄焰谷的名字怕也要改一改了,换成巨禽谷才对。 可怜原承天原本是想打这玄焰化身的主意,此刻却反过来成为玄焰化身的目标。这玄焰化身的真离玄焰好不厉害,只怕并不在巨禽的独目神光之下,原承天又怎敢回头迎敌? 但玄焰化身的遁速实在太快,不过几息之间,原承天的背脊已经能感受到铁烙灸身的感觉。原承天忽然想了起来,小青山的那名修士其实就这是么死的。 绝境之下,原承天只好用灵识向身后一扫,这玄焰化身的真离玄焰能化万物,用法器是万万行不通的,若想知道法器会被玄焰化身炼成何物,倒不妨一试。而唯有灵识这种无形之物,才能对其造成一定的压力。 原承天的灵识已强大到令猎风的玉骨晶骼都禁受不起的程度,可他却不能保证对玄焰化身同样有效,这种天地间的无根有灵之物,实在是太玄奥了。 万幸的是,原承天与众不同的灵识果然起了作用,玄焰化身微微一顿,离原承天就远了数百丈,原承天的后背复有清风袭来,这由热至冷的走一遭,却让原承天出了满身的大汗。 可玄焰化身虽是放慢了遁速,巨禽却转过头来,此刻原承天尚未到达神光的死角中,若被神光一扫,就该改名原飞灰了。 但不知是原承天在巨禽的眼中过于渺小,还是巨禽认为原承天不是玄焰化身的对手,或是巨禽觉得,远处的三艘巨船才是真正的敌人,所以它只是用眼角扫了原承天一眼,那让原承天心惊胆战的独目神光却没有跟着扫过来。 原来渺小的感觉也这么美好。对巨禽的轻视,原承天只能暗暗表达自己的无限感激,幸好就这么顿上一顿,他已然飞到神光的死角中了。 其实所谓的死角,就是在巨禽的身下而已,巨禽本来就是站在空中,从它的独爪到地面,其实是数十里长的一段距离,原承天逃到这里,总算能略微的松一口气,从巨禽刚才的态度来看,它对自己兴趣不高,这恐怕也是自己唯一的立足之点了。 但在如此强大的巨禽身下,其危险性却不言而喻,这头巨禽只要愿意,它稍微移动一下身躯,自己就会暴露在神光之下了。 下一步该逃到哪里? 没等原承天考虑周全,三艘巨船同时向巨禽开炮了。 这一次一共有三丸炮弹分上中下三路向巨禽击来,以巨禽的身躯,炮手实在不需要太多的训练就能轻易击中目标。 原承天倒不怎么关心巨禽如何对付这三丸炮弹,他偷空向巨船望去,只见中间一艘巨船的船头,放着一把椅子,一名青袍人就坐在椅子上,而他的左侧,则站着一名白衣修士,刚刚回到船上的魏无暇则站在黄袍人的右侧。莫非这名黄袍人就是金袍修士所说的总管? 因隔得太远,原承天的灵识无法扫将过去,自然也无法得知这青袍人的修为,但魏无暇既然都是初级真修,此人至少也该是三五级真修了。 刚刚飞向巨禽的三九炮弹,其中有两丸被巨禽的神光扫中,在半途就炸裂开来,而最后的一丸炮弹,则被巨禽伸出背后的右翼一扇,竟反而向对面的三艘巨船上飞去。 其实原承天此刻的立场颇为动摇,他刚才见炮弹飞过来时,自然希望巨禽能够将炮弹扫落,免得殃及自己这条池鱼,而此刻,他却又不想天一宗的修士被巨禽扇回去的炮弹击中,只因双方无论哪一方败的太快,胜利者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自己了。 眼见炮弹离巨船还有数里时,船上的众多修士已是惊慌四散,但一众金袍修士却神情自若。顷刻间,炮弹已离右侧的那艘巨船不到数十丈了,可炮弹却忽然改了方向,从船侧滑了过去,飞到极远处后才传来爆炸声。 原来这三艘巨船上,都设有强力的防御阵法,不等炮弹及身,自有种玄妙之力将炮弹引开。这种阵法一经启动,就需消耗大量的含有灵力的灵晶,看来此次天一宗的准备极为充分,对天外灵域是志在必得了。 对面中间船头的白衣人忽然将手中一面小旗一挥,三艘船上的修士同时忙碌起来,原承天瞧这架势,似乎是要准备一次高强度的炮击了。 他心里不禁犯愁,他头顶的巨禽,还能挺过几次攻击?哪怕它只失败一次,巨禽自己或许犹有生机,自己却肯定要成为这碎仙弹的牺牲品了。 “轰隆隆”连串巨响传来,原承天抬头望去,不由大吃一惊,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竟有不少于二十几丸炮弹同时飞来。这应是三艘巨船所能做到的最强攻击了。 头顶上的这头巨禽,对此有何万无一失的妙策? 0052章 前番事可伤情 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在别人手中,实非智者之举,这碎仙弹只要有一丸击中巨禽,自己也将无法幸免,所以原承天必须尽快的脱离战场。 到了这种地步,他只好咬牙动用一次他始终都不敢用的小挪移符了。 挪移符有大小之分,虽然形式上差不多,并且只是在移动距离上有所不同,可其实却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灵符,小挪移符可在方圆二三里之内瞬间移到任何一处,是修士作战时很实用的辅助性灵符。而大挪移符的移动距离则在百里以上,这其实已经相当于一次微型传送。 不管是大挪移符还是小挪移符,这个移动过程都是在瞬间就可完成,而在修士的时间概念中,所谓瞬间其实是个模糊的定义,短距离里修士的遁器之速,可用瞬间来定义,法器的攻击速度,同样可用瞬间来描述,但不管是哪种时间定义,大小挪移符的瞬间都应该是指最小的时间单位。 只是这种实用性极强的灵符,却有个大大的弱点,那就是使用此符对修士身体的承受能力要求极高,对没有修行过肉身功法的四五级修士来说,使用小挪移符是极其危险的,而大挪移符则根本无法使用。 而就算修行过肉身功法,在挪移过程中,因为环境的缘故,修士的身体被撕裂是很常见的事情。比方说,在修士挪移的过程中,四周的灵力不是那么稳定的情况下,身体就极可能被撕裂。 大挪移符的危险性更高,事实上,只有玄修以上级的修士,在将肉身功法修行至顶峰,并且万不得已之下,才敢动用大挪移符。 并不能说大小挪移符是种不成熟的灵符,而必须说,跨越空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逆天之举,这种举动所带来的影响极为复杂,单靠修士个人的力量,完成任何一种空间跨越都应该是其困难的。 只有天然形成的,或者那些由复杂的空间阵法所构成的传送装置,才有一点可靠度。 原承天现在也到了无法选择的地步,不管是被玄焰化身追到还是被碎仙弹波击,都是要命的事情,而落到天一宗的手里,他的结局会更加糟糕,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哪怕为此冒险也在所不惜。 在法言的催动之下,小挪移符立时发挥了作用,一股强大的旋风在原承天的身周形成,身体被无数道方向不一的力量大力扯动,随时都可能被撕碎乃至粉碎。 按理说,一名七岁幼童的身体是无法禁受住小挪移符的力量的,幸亏原承天一直所修行的紫罗心法,就包含身体的修行,他每次坐功,身体各部都会得到加固,这使得原承天不必专门去修行一种肉身功法,就能保证身体的强悍。 原承天瞬间被移动了到了巨禽的身后,这里应该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了,就算巨禽被碎仙弹击中,有了巨禽身体的阻挡,原承天也可以暂时无忧。 巨禽的身后黑云翻滚,伸手不见五指,乍然到了这么黑暗的地方,让人感到有些不安,幸好修士观察事物,向来更依重灵识而非眼睛,原承天习惯性的用灵识扫射了一下四周,发现黑云中并无异常的事物,这让他略感放心。 不过当他第二次用灵识更深入的探索黑云时,灵识中却忽然出现一座小山。黑云中有小山本来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是,可原承天的疑惑是,为什么第一次却没有发现这座小山,而是在灵识加强之后,这座小山才得以显现。 这使得原承天再次加强了灵识的力量,现在灵识的威能已经达到可以伤人的程度了,这就是说,此时原承天的灵识,已经可以破除一定程度的屏障,直达事物深处。 小山的形状更加清晰了,原承惊讶的发现,这座小山其实是悬在空中的,与四周的环境并无半点瓜葛,而从灵识反馈的信息来看,这座小山的灵气之强,实是生平所未见。 莫非这就是天外灵域的碎片? 原承天一直很奇怪巨禽自始自终没有移动过身体,而是固定在某一点,而天一宗的修士似乎也早就认清了这点,所以一直很放心的将巨船停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而不担心巨禽会飞来摧毁船只。 其实对巨禽这种飞行生物来说,就算它移动的速度再缓慢,但只要它轻轻一动,就是数十公里之遥,也就是两三下就能赶到天一宗的三艘巨船的面前。 而现在原承天隐约明白了巨禽为何不敢移动的原因,看来它是为了保护身后的这块天外碎域了。 在探查到天外碎域的一刹那,原承天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这世界上最珍奇的宝物就自己的面前,并且似乎是唾手可得,这样的经历,是不会有多少人体会到了。 此时巨禽忽然发出了一声怒吼,这应该是它对天一宗的这波碎仙弹攻击感到愤怒了吧,从巨禽的身后来看,巨禽应该是猛然挥动了一下双翼,而独目神光更是变得格外明亮,这一击,巨禽已动用了全力。 但紧接着巨禽的身体就猛然震动了一下,这种程度的震动对巨禽这样的庞然大躯来说,可算是颇为剧烈的动作了,莫非是碎仙弹击中了巨禽? 原承天的猜测立刻被证实了,四周的灵气一下子被扯空了,变得极为稀薄,让原承天差一点就从遁器上跌下来,一个巨大的气漩在巨禽的胸前形成,随着四周灵气被快速吸引过去,这个气漩变得越来越大,巨禽的身体都开始产生微微的变形,似乎要被扯进这个气漩之中。 碎仙弹的威力实在是无以伦比,换成任何一名修士,不是被震得离破碎,就一定会被吸进这个气漩之中,也只有巨禽这样的洪荒巨兽,才能承受住如此猛烈的一击。 巨禽用独目神光一扫,胸前的气漩总算被分割开来,而被卷入其中的灵力,也缓慢的向四周散去,巨禽的身体也平稳了下来。 可原承天知道巨禽受伤不轻,那种程度的气漩如此靠近它的身体,巨禽是不可能安然无事的。从第三波攻击就令巨禽受创来看,天一宗处心积虑,对巨禽的各项特点必是了如指掌,这场人禽大战,天一宗的胜算已经很高,那么天一宗为何如此了解巨禽? 只是现在原承天已经无法继续就这个问题思考下去,因为玄焰化身己经出现在视野中了。 原承天不是没有趁天一宗和巨禽战斗之际,趁机收服玄焰化身的念头,可见到了玄焰化身将雪兽的臂骨炼成骨铁之后,这个念头已经无可奈何的打消了。 连靠近都不能,何谈收服?而对付玄焰化身趁出己倍的遁速,原承天唯一的方法就是再次使用小挪移符,如此频繁的使用此符,对身体的伤害可想而知,但原承天已经没有选择。 身体再次受到巨力的拉扯,这种痛苦并没有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而有所减轻,事实上,由于身体各部的松动,痛苦的感觉攻加强烈了。 而就在身体穿过黑云时,一只巨爪从空中伸出,抓向原承天。原承天惊骇之极,犀珠立刻脱手,同时落灵剑也在第一时间祭出,这是他仓促之间所能做出的最快反应了,可那只巨爪丝毫不理会两件法器,巨爪仍然不停不顿的伸下去,将原承天抓在手心。 这恐怕是原承天第一次感到恐惧,出手的必是巨禽无疑,被这样一只巨爪抓在手中,就算自己修行过顶级的肉身功法,也难逃碎身之厄,难道自己的第九次转世,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吗?原承天心如死灰。 “你是那大修的元魂之一吧,好像还吸收了另一道元魂,不用害怕,我暂时不会伤害你。” 这声音是从原承天的心神中传递而来,并非是通常的声音的交流,原承天立刻意识到,是巨禽在和自己的心神交流,他一时惊骇的说不出来话来。 “三百年前,也有道大修的元魂在此修行,他是天一宗的修士,因为在玄焰谷等级提升而无法出谷,我知道他是大修的元魂之一所化,就留他在灵域中修行,他在此修行三百年,三十年前终于得以飞升,可是,他在昊天界却用返界之机,将这座灵域的消息透露给他的门人子弟,这才有今日之事。” 虽然述说的是一件令巨禽伤心的事,巨禽的心神却甚是平静,原承天自是震惊不已,原来自己也是那大修的元魂之一,难道自己能轻易的将另一道元魂吸收,因为二者本就是一体。 在元魂没有形成自己**的意识之前,所有的元魂都是可以看成一体的。 只是原承天不明白,为何那道元魂没有丝毫的残存意识,那位大修又是怎么做到的,是谁让这位修为震今炼古的顶级修士被迫分裂元魂?以这样的修为,本该与天地同寿才是。 “你想的那些问题,我也无法解答。”巨禽这次传递来的信息让原承天彻底迷茫了。 0053章 此土如金似玉 其实身为大修分魂这种事,对原承天来说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喜讯,一名修士无论等级高低,修为强弱,只要魂分魄散,就和世间千千万万道灵魂没什么区别。 只是普通修士若是遭难身毁,其魂会再入轮回,重生之后,是凡是仙,全靠天意而定,前世的记忆半点也不得留下。而像原承天这种金仙级别的修士,除了能保有前世记忆之外,也并无特殊之处。 这位能将主魂分为千千万万道的大修,其分裂主魂的唯一好处,就是重修仙道的机会远比别人为多,本来若是这位大修将自己的意识记忆打入分魂,那么不光其重修仙道的机率大增,且因每道分魂都保有前世记忆,修行起来自然顺风顺水,而人之记忆不失,也可视为生命不失,是另一种长生方式。 可这位大修却将所有分魂的记忆抹得干干净净,自己辛辛苦苦历经千劫万劫而得来的玄承心法,尽数弃之如敝履,此种行为实不可解,而身为其人的分魂,又哪里有半点好处? 原承天思来想去,觉得大修如此做的原因,怕是因为担心分魂因记忆相同,而造成大乱之局,毕竟数千万名玄承相同,意志相同的修士出现在仙修界,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而若是有此担心,这位大修又何必裂其主魂,以此大修无上修为,若真想转世重生,重修仙道,岂非轻而易举之事? 种种疑团实不可解,而这位身份不明的巨禽,对此事显然也是知之不多。 那巨禽道:“这世间每一块天外灵域,都有一道此大修的分魂,除此之外,另有千万分魂散入昊天界与凡界,这些分魂或许绝大多数无机缘再修仙道,以我所知,凡界不过三四道分魂已成修士,但这些人的名字,我却不能和你说,而你的名字,我也不能和他们说。” “仙禽是担心这些修士会夺了我的元魂吗?” “你先前已夺了一个无缘重生之魂,这也就罢了,不过你也就此知道,得一分魂,灵识就会大大增强,此外自然还有其他好处,我不能说,你日后自有体会。其他修士若知你的名姓,怎不来夺你主魂,而增他的修行?你日后修行日深,定然也是会这般做的。” “仙禽说的事情我虽没有想过,可若真有机会夺得分魂,只怕我也难以不动于心。” “这是诚实之语,可见你并非无义之人,我刚才说暂不杀你,也是因为想知你的为人,大修的分魂千千万万,其中必然良莠不齐,泄露此间秘密的那道分魂,就该杀。其实我虽奉命看守此灵域,却也并非就舍不得将此域予人,只是若非分魂中的天道之修,纵得此域,也无半点好处,反而极易惹下祸端,我上次未将此域给那名天一宗的修士,也正是因为此故。” “敢问天道之修,又是何种说法?” “此位大修在昊天界的地位非同小可,他的分魂散之诸界,自有昊天诸仙甄别,而其甄别标准,我不知。只是在我想来,也无非是看此人是否持心正道,其修为又是否能超越同伦,其机缘是否得上天垂青。像先前被你化去的分魂,千万年来无计破壳而出,被我置于矿藏之中,却又被你所化,这等分魂,便是无机缘了。凡此种种,若能得昊天诸仙认可,方为天道之修。” “这就是说,仙禽此刻,也无法甄别我是否是天道之修了。”原承天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所化之分魂竟是如此缘故,被置于矿藏之中,原本就容易被人发现,若是遇到别的修士,此分魂说不定还有机会,偏偏遇到的,却是同属大修分魂的自己。 “你是否持心正道,修为是否能在日后超越同伦,是否机缘圆满,我自是不知,不过你一旦得证天道,我却能知之,而到那时,这天外灵域你若想要,我便给你。” “这玄焰谷与凡界相隔如世,而谷中又有五级之禁,我纵能得证天道,又怎能再次入谷取此灵域?” “我已在你元魂中种下神识一记,你纵在万里之遥,我也能将此灵域送到你手中。我的话言尽于此,你日后好自为之。” 此仙禽既然说出日后可将灵域交给原承天,以巨禽的修为身份,自不会妄语,这也就是说,对天一宗的修士,巨禽也自有应付之道,绝不会在此战殒落。 原承天本来还想向巨禽详细打听一二,可巨禽说到做到,就此中断了与原承天的心神交流,无论原承天怎样问它,它也绝不开口。 忽觉身子一颤,四顾望去,身子已经在巨禽数里之遥,正是小挪移符既定的移动距离,而再看玄焰化身所在之处,正是自己刚才动用小挪移符时立足之地,原来刚才与巨禽的心神交流,回想起来甚是漫长,可实际上不过一瞬。 原承天此刻也没心思细想巨禽的话,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摆脱玄焰化身的死缠滥打,而巨禽对此却是一副无动于衷之状,分明是绝不想插手两者之间。 莫非这也是一种对原承天的考验?若是不能通过这个考验,想来天道之修离自己就是遥遥万里了。 但原承天苦思良久,也实在找不出对付玄焰化身的办法,真离玄焰这种无根之火,几乎能炼化万物,只有找到一种其不能炼化的东西,才能谈到如何将其收伏,而这种东西,却又是何物? 忽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猎风的玉骨晶骼来,猎风的玉骨晶骼既然能克五行之变,那么在其棺上的五字真言中,必有一字是能超越五行的玄妙之术,五字真言中,已有月,阴,阳字得以解出,剩下的两字,一字似“风”又似“凤”,对这一字,原承天多方推测,也是无可奈何,而最后一字,根本就毫无线索可循,原承天就没有在其上花费精力。 莫非这最后一个不解之真言,竟和克五行之术有关? 有此灵感一现,就如得到了一个宝库的钥匙,库中珍宝虽尚未到手,可只要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又何愁宝物飞了去。 而此时原承天的位置,其实已在空中悬着的天外灵域之下,天外灵域现在自己虽不可得,难道连灵域上的一把土也不能顺手牵羊吗? 这原承天在神飞天外,苦心研究真言之际,竟然还能掂记着对天外灵域来个顺手牵羊,这种雁过拔毛的性子,却不知是否含乎天道之修? 落灵剑向上一祭,就将灵域朝下的尖头部分割了下来,不等灵域碎块下沉,原承天早施出物藏术来,将碎域装进物藏,这块碎域的大小怕有千斤之重,顿时将一个原本空空的物藏装得满满。 得此碎域之后,原承天已是心满意足,或许是心情甚好之故,这脑子转动的也似乎比平日快了些,而刚才中断的对最后一字真言的破解也加速进行了下去。 如此顺风顺水的一路破解下去,一个“域”字就浮现在原承天的脑海中。 “果然是个‘域’字。”原承天欣喜若狂,这世上能克五行之物的物事,非“域”而何?国有领域,界有界域,世间万物,皆逃不过一个“域”字,如真离玄焰之强,也只能在自我的领域逞强,一旦落入别人的领域,也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而原承天之所以能这么快就破解出这最后一个字,和他近日来对天道的领悟大有关系,可见世间之事,必有前因,方有后果。 原承天伸手向刚才装进天外碎域的物藏里一探,就抓出一把土来,这天外灵域之土摸起来果然不一般,就如同摸到打磨的极其细小的玉屑,刚才灵域在黑云笼罩之中也看不真切,此刻细细看去,只见此土中微泛金光,倒像是有人将细小的金屑撒进其中一般。 灵域之土,果然如金似玉,原承天的脑海里也刹时有了收服玄焰化身的计划。 不过见原承天远离巨禽灵域后,玄焰化身追来的速度就大大降低了,看来此焰只是想保护巨禽和灵域而已,而对是否能烧化了原承天并无多大执念。 原承天趁此良机,早将手中的灵域之土捏成一个灯盏,再以玄妙的制器之术,迅速将灯盏炼制成形,这件法器当然粗劣之极,只是原承天的用意,并不在于这灯盏威能如何,而是想用这灵域之土,结合刚才领悟的无界真言中的“域”字真言,给玄焰化身制造出一个域来。 而不管是将灵域之土制成灯盏也好,杯盘也罢,甚至是制成尿壶都无关紧要,只要可以成“域”,就必定能困住玄焰化身,当然,用灵域之土这种与玄焰化身并非一域的物事,或许效果更佳而已。 此刻天一宗对巨禽的攻击更加密集,当原承天制成灯盏时,天一宗的第五波攻击已然开始了。 巨禽因无法离开半步,只能用神光和双翼抵挡驱离碎灵弹,以其笨重的身体,若想尽数挡住实是困难万分,这第五波攻击,竟有三丸碎仙弹击在它的身上。 原承天心头一紧,这巨禽可是答应过日后要将这块天外灵域送给他的,难不成就这短短时间,它就要自毁诺言? 巨禽的身前此刻出现了三个巨大的气漩,每个气漩都是数里方圆,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巨禽的身体都扭曲起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巨禽的身体忽然四五分裂,如颓倒之山峰,骤然崩溃。 0054章 惜哉此击不中 见到巨禽忽然间化成碎片,原承天自是目瞪口呆,而天一宗那边则是欢喜雷动了。原承天本来想趁双方交战之机,利用刚才领悟的无界真言将玄焰化身收服,此刻看来,也只能先逃之夭夭再说。 天一宗三艘巨船当即启动,向那团笼罩着天外灵域的黑云靠拢,而玄焰化身或是也没料到是这种结局,一时间竟呆呆的立在原处。 这本是原承天试验他“域”字理论的大好机会,可瞧着急速逼过来的天一宗三艘巨船,原承天也只能苦笑一声,向小寒川更深处逃去。 此刻从三艘巨船上飞出六人,其中一人如星驰电掣般朝玄焰化身追了过去。那人锦衣灿烂,正是魏无暇。而其余五名金袍修士,则向原承天追来。 原承天倒不担心魏无暇能将玄焰化身收了去,若是没有无界真言之助,这玄焰化身怕是收不得的,说不定反而会吃亏,可望着向自己追来的数名金袍修士,原承天也没有心思留在此处兴灾乐祸了。 那玄焰化身仍是一动不动,原承天虽瞧不清它的神情,也能猜出它必是神思昏乱了,这巨禽既是玄焰谷真正的主人,也是玄焰化身的主人,如今主人既死,奴仆手足无措也是自然之理。 原承天用灵识向追来的五名金袍修士一扫,知道其中一人已是九级灵修,另有两名八级灵修,两名七级灵修,令原承天意外的是,其中一名七级灵修,竟是神秀宫的紫衫少女。 不想此女赫然投靠天一宗了,以此女之能,投靠过去之后必然会被重用,只是这弃宗另投,却是仙修道的大忌,此女难道丝毫也不顾忌? 原承天百忙中向三艘船上瞧了一眼,想瞧瞧紫衫少女的那名同门师兄温玉川是否也弃宗另投,以他的灵识,自是一眼就找到了。 只见温玉川仍是一袭青衣,正以冷冷的目光瞧着少女的背景,目中的阴毒之意,原承天纵是和他相隔百里,也能明显的感受到。 原承天暗道:“没想到此人倒还有些骨气。” 只是修士的骨气,在这弱肉强食的仙修界一向不值得什么,修士自以保住性命为第一要务,宗门家族只能等而下之了,是以这弃宗另投之举虽遭人垢病,在原承天这个外人看来,倒也有几分值得谅解之处。 但这几名天一宗的修士有了少女的七灵琴之助,其修为可凭空提升三成,令原承天大感头痛。 此刻五名修士离原承天约有百里,这么远的距离,已超出原承天所有法器的威能,可原承天还是想试试,能否先将这名少女解决掉。 原承天也并非毫无把握,他手中本就有专克天下灵修的落灵剑,并且还有刚刚领悟的到“域”字真言。而超越空间本就是“域”字真言的最大妙用。 只是落灵剑是原承天最后的底牌,不能轻易动用,是以他想先用犀珠配合“域”字真言,一试刚才所悟。 胸中真言流传,玄妙之法笼罩手中的犀珠,口中轻喝一声,犀珠电射而出,但飞出不过半里,忽然间就失了踪影,而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犀珠的踪迹。 那名九级灵修见原承天手中光华闪动,自是大大的不为然,纵是真修级修士,其法器的威能也不可能超过百里,一般灵修的法器,能够跌至十余里就是极限了。 此刻见原承天掷出的法器消失,九级灵修不由微微一笑,他身边的同伴笑容更是灿烂无比。 然而不过两息之间,犀珠赫然就在五名灵修半里处出现,这中间的近百里之距,竟然被压缩了一般,这种奇功妙法又是何种神通? 半里以法器的速度来说,其实是极其危险的距离了,九级灵修脸色大变,他刚才哪里有半点防备,此刻再想去祭出法器抵御,已是来不及了。 不过他毕竟是九级灵修,眼看就要升为真修的人物,仓促之间,此人仍是将腰间的锦带祭出,迎向空中的犀珠。 这根锦带在空中娇如游龙,光华四射,应该是件不错的法器,其迎上犀珠后,立时将犀珠圈在其中,同时锦带上光华更是大盛,竟是一种与玄修级修士的护体神光依稀仿佛的某种威能。 只是这种光华与真正的玄修的护体神光相比,毕竟还差出不少,而犀珠上的月华净练又怎是这种差护体神光一大截的光华所能相比。 满天光华一穿而过,犀珠的速度也只是略略一顿,似直直的向原承天既定的目标,那名少女射去。 原承天此次出手,自是绝不容情,若不能将这名少女一举击伤击毙,剩下来的逃亡之路可就极其困难了,幸好这“域”字真言果然威能无穷,这百里的空间,竟真的被其压缩了。 其实与其说是压缩,倒不如说是穿越,或者说,犀珠在无界真言的驱动之下,将这百里空间视为一个“域”,然后从“域”的边缘轻轻跨过,而这一字真言的最玄妙之处,就是随时可以将一段指定的空间变成一个**的“域”,从而使其脱离大空间而存在。 而“域”的妙用当然不仅如此,若是能将玄焰化身,也置身于之种“域”中,那么收服玄焰化身也非什么难事。 此次出手,能将“域”字真言的妙用发挥至此,原承天应该是很满意了,当然若能击毙击伤少女,则就是大圆满之事了。 幸亏刚才有九级灵修的锦带之阻,云裳总算得空有所准备,她右手急拔琴弦,同时右手向犀珠虚空一指,一缕无声之音向犀珠****而去。 这是妙韵八音中最强威能的凌空穿石之音,以音裂石,本是乐器法器中最基本的法术,而妙韵八音中的凌音穿石之术,更是将乐器法器的这一特色发挥到了极致,其法术虽名为穿石,其实是能穿一切金石木等有形之物。 这种无形之音破有形之物的**,更是云裳的压箱底绝学,比之满座皆听这式能提升众人修为的妙韵,其实还犹有过之。 犀珠被这无形之音一阻,珠上的寒芒竟是大减,其方向更是被强行改变,向上空折射出去。九级灵修见到此景,不由喝采道:“云裳此术果是精彩。” 可云裳却神情一黯,豆大的汗珠从她细滑的额头滚落下来,身边众修见云裳神情痛楚,都忙过来寻问,看来这云裳虽初投天一宗,却颇得众人的欢心。 九级灵修关切的道:“云裳,莫非是受伤了?” 云裳苦笑道:“此人法器上有种奇异威能,凌音穿石之术不能抵挡,我……我……我……”声音越说越低,最后身子一软,直直的向地面上坠去。 身边一名七级金袍修士忙伸手一拉,将云裳抱在怀中,众修见此人香玉抱个满怀,皆是心中大妒,可此七级灵修就在云裳左近,这近水楼台之便谁也抢不过他了。 九级灵修定力比同门高出不少,心中虽是嫉妒,也可强自抑制,道:“云裳看起来只是被震动真玄,性命是无碍的,既如此,就让老九将云裳送回大船,我等务必擒住那名贼子,替云裳报仇。” 其余众修齐声道:“这是自然,等拿到那名贼子,非将其挫骨扬灰不可。” 任何宗门都是男多女少,尤其是像云裳这种绝色女修,就如凤毛麟角般难得,**是会被宗门玄修级修士收为炉鼎的。众修等级低微,自无力争竞,可若能替云裳报仇,讨得云裳欢喜,那岂不是也能讨得宗门内玄修之士的欢心? 名叫老九的修士既得了师兄之令,自然欢欢喜喜,将云裳抱在怀中,返向巨船,不过他的双手可规规矩矩的托着云裳的腰部,绝不敢有半分逾距, 他知道同宗们可有不少双眼睛都瞧向此处呢。 此刻三艘巨船离黑云不过三十四之遥时,船上的一众金袍修士,已是跃跃欲试,想冲进黑云中一探究竟。忽然间,散在空中的那些巨禽之身的碎片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聚拢起来,而从黑云之中则射出一道道金光,照在巨禽残躯之上,有此金光,那巨禽复原的速度就更快了。 只不过片刻之间,巨禽的身体已是恢复大半,不过它的身体却是完全大变,其原本的禽躯已变成一具巨魔般的庞大身体,比刚才的巨禽大出了十倍,原本的独爪化成独足,从云端中伸出,深深的插在地里,而其原本尖喙独目的禽首,此刻则变成一张狰狞恐怖的兽形面孔,额中的独目神光大增。 原承天心中大喜,没想到巨禽竟是不死之身,如此一来,天一宗众修处境怕是不妙了。 0055章 何妨舍生赴死 中间主船上的黄衫人见巨禽现了化身,突地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凝重,一众修士更是惊慌失措,只是在黄衫人积威之下,还能强自镇定。 黄衫人道:“道宗,为何却有此事,老祖返界之时为何却没有提起?” 宁道宗知道总管此问,原没指望能从这里得到答案,老祖返界原本就是宗门机密,别说自己,就是总管本人也无权与会。只是总管的话却不能不答,当下道:“老祖虽与此禽在此谷修行几百年,可老祖怕也是没有机会看到此禽变身吧。” 黄衫人点了点头道:“依道宗之见,该当如何?” “当此局面,实令人无从决断,巨禽竟是不死之身,任谁也难以料到,可若就此收手,宗门上面只怕难以交待,而若逗留不去,又恐是全军覆没之局。”宁道宗将拳一握缓缓言道。 黄衫人不禁皱了皱眉头,道:“道宗说的甚是,愿闻高见。”心中对宁道宗含糊其辞大大的不满。 宁道宗道:“在下此刻方寸已乱,实不知,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只要总管颁下法旨,道宗自该全力以赴。”声音甚是慷慨激昂。 黄衫人冷笑道:“常听人说宁道老弟为人甚是稳重,今日果然见识了。” 宁道宗嘿嘿两声干笑,就此不发一语。 黄衫人知道以宁道宗的性格,当此决断之时,绝不敢出言揽责,他与此人共事多年,又怎能不知,只恨宗门总认为此人稳重,而托以副总管重任。宗门识人不明,竟至如斯,他扬声道:“战船靠得太近,需急速回撤,立时启动血祭阵法。“ 三艘船上的金袍修士齐声答应,其他被胁迫的众修不知“血祭“是何等法术,可听到这个阵法的名字,就知道大大的不妙,有几名修士心细,瞧见身边的金袍修士的目光竟在自己的身上瞧来瞧出,无不大骇,莫非这血祭就是以修士的鲜血祭船吗? 有些修士已是色变,暗暗掐定法诀,若是金袍修士真的要牺牲自己的性命,纵是不敌,也要拼个你死我活。这其中又以雪神殿和神秀宫的修士最为心齐,他们彼此之间早有信诀联络,一旦金袍修士对他们其中一人对手,其余同宗必定一起反抗。 不过刚才接连几轮炮击,这些修士大半已是真玄尽耗,剩下有能力反抗的人不足四成,金袍修士人数虽只有众修的一半有余,但最低等级也是七级灵修,真若就此翻脸,只怕是个必死之局。 三艘巨船上一时间人人自危,气氛凝重。就连那名叫老九的修士将云裳救回巨船,众修也无人关心。 正在众修胡思乱想之际,每艘船上出来十名金袍修士,齐齐伸出手臂,卷起袖子,站到船中央的桅杆之下,将桅杆团团围住,十名修士彼此间点头示意,同时用指甲在臂上一划,鲜血溅出,尽溅到桅杆之上。 每艘船上的桅杆皆是玉制,此刻溅上鲜血,显得触目惊心,不过很快的鲜血就隐没入桅杆之中,一道道符文也从桅杆上显现出来。 原来这桅杆竟是阵法之柱,此刻符文显现,这血祭阵法自是很快就要启动了。 众修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众修中有略懂阵法,知道那三十名金袍修士恐怕因此会元气大伤,一时半刻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金袍修士的人数原本就只有一百余人,此刻少了三十名修士,实力下降不少,众修心里不免有些蠢蠢欲动,觉得此刻若是反抗,或许有一线生机。可危机将在眼前,且不说能否杀了这些金袍修士,纵是尽数杀了,谁来操纵这三艘大船? 众修心里瞻前顾后,但却没人真个敢动一下。 血祭阵法一经启动,桅上的船帆立时鼓涨起来,而巨船四周的阵法也加速运转,巨船船身猛的一颤,众修一阵头晕,等回过神来,发现巨船这一跃,竟跃出了百里远,此时虽还不能完全脱离巨禽的神光威胁,可离安全距离也不算太远了。 巨禽已然变身完毕,它缓缓抬起头来,独目神光一路跟着巨船,地面被神光扫过之处,留下一道极深极宽的长沟来,而瞧神光与巨船的距离,也不过二三十里了,若是巨船无法再来一次空间跳跃,**要被神光扫中。 一柄法剑忽然飞向巨禽,这柄法剑与巨禽庞大的身躯一比,几乎让人难以注意其存在,可这柄法剑却勉强突破了巨禽的护身罡气,法剑上的凌厉法力,刺向巨禽的胸口。 巨禽不由微怔,自己变身刚刚完成,这护身罡气漏洞百出,被这法剑突破也不是奇事,可究竟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法器向自己进攻? 它用独目的余光一扫之下,心中更是纳罕,面前只是一名真修级修士,身穿锦衣,虽处在极危之境,可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那人正是贪擒玄焰化身的魏无暇,他见巨船危急,就不惜以身犯险,向巨禽进攻起来,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一身修为在巨禽面前,不过是荧荧之火,又如螳臂当车。可行世间最难之事,修世间最艰之道本是他毕生追求,纵是此举冒险之极,他也是毫不犹豫。 巨禽伸出一只由双翼化成的手来,向魏无暇一拍,此掌不要说拍实,就是掌上的巨风,也能将魏无暇压成肉饼,可是巨掌击到中途,却发现魏无暇的身影已然道在巨掌之外,此人的遁速倒也不俗。 经魏无暇这么一阻,三艘巨船终于到了安全地带,神光从地面挑起,擦着巨船的船舷向上挑去。对巨禽神光的威能,天一宗的那名返界老祖早做过精密的测算,为巨船划了道安全线,只要超过这道安全线,巨禽的神光就不再具有威胁了。 船上众修瞧着神光从头顶越过,强烈的刺得眼睛都无法睁开,但神光已是强弩之未,虽是耀眼,却已不再有伤害力,众修都不由暗暗庆幸,若非魏无暇这一阻,三艘船起码有一艘会被扫中。 黄衫人暗暗叹息,天一宗恐怕也只有魏无暇能做出这样疯狂大胆的事情来,听说此人与宁道宗交情甚好,谁能想到二人的行为差距却如此之大。 修士贪生畏死自是常情,魏无暇这般特立独行,众修虽觉此人不可思议,可心里还是佩服的,这其中黄衫自是更承魏无暇的情了。 “开炮!”黄衫人大叫一声,不过心情激动之下,声音微微有些破音了。 此时不光是天一宗同门,就连其他门宗的修士,对魏无暇此举也极是感激,黄衫人指令一下,立时有十几人扑到碎仙炮前,想尽快开炮救出魏无暇。 就连原承天也对魏无暇的举动深感意外,他仙修五千余年,像魏无暇这种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修士,虽不能说是绝无仅有,可也是极其少见了。 他并不知魏无暇就是曾追踪过自己的那个人,所以心里对魏无暇并无丝毫恨意,此刻见魏无暇身处险境,反而替他担心起来。 这世上总有些人,有些事,是能令人放弃门户敌我之见的。 可是众人的开炮的动作再快,也比不上巨禽神光的速度。 神光在魏无暇的身上一扫,魏无暇立时烟消云散。一点星光,直奔巨船而去。 而只到此处,三艘巨船才同时开出炮来。 见魏无暇就此肉身毁灭,原承天点头道:“这样的结局,倒也不算差。” 修士只要仙芽不灭,便有机会重修仙道,而魏无暇既为天一宗立下如此大功,天一宗为鼓舞门宗弟子士气,必会对其仙芽妥为处理,天一宗是超级门宗,宗门中自有无数妙法能促进魏无暇转世重修,这样一来,魏无暇虽是肉身毁灭,却是有得有失,说不定还因祸得福。不过在二三十年之中,仙修界却没有魏无暇这号人物了。 巨禽对魏无暇遁去的仙芽,自是没兴趣理会,一名真修是死是活,它怎会放在心上。 原承天却知道这场大战恐怕要告一段落了,天一宗士气低迷,恐怕无心再战,而巨禽也不会离开天外灵域半步,不可能前往追赶,双方的战斗是打不起来了。 此时离谷口开启还有一年有余的时间,想必天一宗必会卷土重来。只是现在原承天所关心的,是他身后的四名修士,以及至今也不见露面的猎风和洪锋。 他刚才偷空以信诀和猎风联络过,知道她和洪锋此刻正藏在远处,静等与他会合。若是能与猎风和洪锋联手,对付这四名修士应该不在话下。 唯一可惜的是,今天是无法得到玄焰化身了。好在只要还在这玄焰谷中,机会总是有的。 原承天御器如电,直向猎风和洪锋的藏身处遁去,而身后的四名修士,自是在其后紧紧追赶。 忽然间,只听身后传来连声惨叫,原承天回头望去,只见玄焰化身竟然已经追了过来,而它经过四名修士时,口中喷出一团碧焰,立时将两名修士烧死,剩下的两名修士,也是齐皆带伤。 没想到这玄焰化身自己追了过来,原承天心中大喜,这刚刚失去的机会没想到瞬间就回来了,他摸出怀中的灯盏,禁不住笑出声 0056章 试此域困灵焰 经过刚才用犀珠击伤云裳的试验,原承天对“域”的理解更深了一层,对用此术困住玄焰化身已有五成把握。 如今玄焰化身居然衔尾追来,原承天想不开心也不成了。 本来他还担心魏无暇会坏他的好事,可此人却为救天一宗众修而毅然赴死,不仅成全了天一宗众修,其实也成全了自己。而现在天一宗的人已准备退出小寒川,这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到了原承天这一边。 这等送上门来的天灵地宝,弃之不吉! 两名被玄焰化身的灵焰烧伤的修士也己经慢了下来,片刻间,玄焰化身已将这二人甩开,离原承天只有数十里的距离了,而从原承天的角度来看,由于小寒山冰峰林立,那两人早就瞧不见了。 原承天在冰峰间七拐八弯,以显示出惊慌之意,这玄焰化身既然通灵,必能以此坚定其追击之心。 而原承天之所以大绕圈子,也是为了能避开巨禽的视线,这巨禽毕竟是这玄焰化身的主人,当着主人的面去捕捉奴仆,总是欠妥。虽然从巨禽的态度来看,巨禽对玄焰化身这所谓的奴仆态度甚为冷漠。 其实细细想来,巨禽今天的这番祸事,也不能说和玄焰没有关系,如果没有玄焰,这玄焰谷就不可能有人踏足,巨禽也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守护着它的天外碎域了。 恐怕在巨禽的心中,巴不得有人将玄焰捉了去吧。 虽说这是原承天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而仔细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而对原承天来说,这样的理由肯定是十分充分了。所以他大可不必顾忌巨禽的想法,将玄焰化身一举擒获。 原承天按下遁器,停在一座雪峰的半山坡上,这座雪峰并不算高,四周有四五座高大的雪山将其摭挡,无疑是设置陷井的绝佳之地。 原承立一边向猎风发出信诀,让她们耐心等候,一边快速的设下陷井来。 利用无界真言的“域“字理论,再配合小天罗残阵,只要玄焰化身一旦闯入,就绝无可能再脱身了。 阵法刚刚布完,就见山头上火光一现,这玄焰化身来的好快。 原承天虽有五千年修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玄焰这种奇珍,他初世时可没有机会遇上,说起来他的初世修行,实在无聊的很,每日里除了炼丹制器,几乎就是乏善可陈,而这一世,不过刚刚踏上仙修之路,其遭遇就令人眼花缭乱,有如此热闹的开头,想来今世必会多姿多彩了。 一股强大的火灵力扑面而来,让早有准备的原承天也不禁后退一步,此刻他已站在阵法的中心,可这阵法尚未启动,是以玄焰身上的强大火灵力,仍可直逼身前。 阵法核心有数尺大小,原承天退了一步之后就不敢再退,他除了用土灵盾护住全身外,就是用强大的灵识向玄焰化身施压,使其身形减慢,出同装模作样的打出一件法器,以示他抵抗的决心。 这件法器是原承天从众多雪神殿弟子留下来的法器中随意选的一件,五级灵修的法器,又能好到哪里?不过也符合原承天现在的等级。 玄焰化身果然连连冷笑,张口喷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刹那间就将这件法器炼化,而他的身形,已然落入阵法之中。 原承天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掌中的阵法之印立时翻转,将玄焰化身困在其中。可是当原承天想启动无界真言时,却出了点问题。 不知为何,无界真言竟迟迟未能启动,原承天试了数次,皆不能成功,虽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也让他出了一身大汗。 而玄焰化身虽被困在阵法之中,却丝毫不惧,这种天地灵宝对阵法这种以五行变化为基的法术,天生就有破解之道,何况原承天的阵法本来就是漏洞百出,不过弹指间,玄焰化身已闯过两三个阵法漏洞,离阵法核心也不过就是几步的事情了。 原承天虽惊不乱,他苦苦寻思,这无界真言为何不能在阵法中发挥作用?以前的月华净炼不就可以在阵中使用吗? 阵法核心微微一动,玄焰化身居然又找到一处漏洞,就算有阵法阻隔,原承天还是感觉到玄焰化身逼人的火灵力。 若不能立时想出办法,那就只有撤阵走了人,可是以玄焰化身的速度,又怎能逃得了多远? 莫非是因为“域“这个真言有特殊的要求吗?从原理上来说,阵法也是一种”域“,只不过阵法之域虽也有**空间的作用,但更多的是一种幻觉,利用的是人的感官的先天弱点,而真言之域则是一个绝对真实而**的空间,是毫无漏洞可寻的。 这两种性质不同的域,莫非是无法并存吗? 可是要证明原承天这个刚刚思考出来的理论,就必须做一次极为大胆的冒险,即撤了阵法,如果一旦真言之域仍然无法出现的话,原承天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原承天处在两难的抉择之间,他若想逃走,就只有趁此刻阵法核心没有被攻破之时抽身退出,但阵旗却只能留下来了,因为他还需要靠阵法来困住玄焰化身,为自己的退出赢得时间。 这样的选择意味着完全的失败,原承天想想都会觉得心痛。 和生命相比,阵旗当然就没那么重要,不过,不是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原承天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下决心了。 他咬了咬牙,将阵法之印缓缓的关闭,对阵中这个微妙的变化,玄焰化身居然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其身上立时燃起熊熊烈焰,而它的身形也几乎高了一倍。 如此惊人的烈焰,让原承天觉得胸口都快被烧焦了,区区一个土灵盾,显然是无法与这种顶级的火系法术相抗衡的,原承天加快了撤阵的速度,就在阵法核心消失的一刹那间,玄焰化身突的扑了过来。 对玄焰化身来说,它最强的法器就是它本身,不管是人是物,只要靠近它到一定的距离,必定化成飞灰,而原承天看到,玄焰化身四周近十丈的地面岩石,已经开始熔化了,这强大无匹的灵焰,实在不是世间任何实物所能抵挡。 “去!“原承天厉喝一声,将无界真言的玄奥法意猛然祭放了出去,可是真言之域的形成,却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而玄焰化身所化出的烈焰,已经开始将土灵盾击碎了。 “不会就这么完了吧。“原承天咬牙坚持,生死就是一个瞬间的事,而成功也同样是一个瞬间的事情,世间的事物也许就是看谁能正确的坚持到最后一秒。 忽然间,胸口的热意急速退去,玄焰化身扑来的身形也硬生生停住了 终于成功了,原承天习惯性的想拭一拭额上的汗水,却发现自己早已无汗可流,在玄焰化身近身的烤炙下,他身上的汗差不多都被蒸发干了。 此刻玄焰化身就像被困在一个看不见的透明物体之中,它虽在其中左冲右突,可这真言之域,却与玄焰化身经验中的任何一种空间截然不同。 “道友,你纵算是困住了我,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世间任何符文,都无法困住我的灵识,你若就此放了我,我或许也会放过你。“玄焰化身忽然开口吐出人言,只是瞧他婴儿般的相貌,却说出老气横秋的话来,未免让人发笑。 原承天道:“道友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你虽是天生灵物,可世间之奇,却非你所能尽知,你既然能被我困住,又怎知我收服不了你?“ 玄焰化身抱臂冷笑道:“我倒想瞧瞧,道友有何手段。“ 其实原承天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他所能收服玄焰化身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创的真言,这种真言的级别虽比不上无界真言,可也是天地玄奥之物。 一道真言符文飞进域中,玄焰化身初时还抱臂冷笑,可渐渐的就露出惊恐的神情来,原承天知道自己的真言符文果真有效了,他略略动了动心神,发现已将玄焰化身牢牢锁住,这件天灵地宝,真的已落入己手。 玄焰化身虽知自己已然失去自由之身,可它天生灵物的骄傲之性却没有稍减,他道:“道友果然高明,只可惜你就算收服了我,我若不肯替你办事,你又能拿我奈何?“ 原承天淡淡的道:“道友果然见识太少,此刻我尚未启动符咒,一旦我启动,你便毫无自己的意识了,那时我让你怎样,你就会怎样,你终生都在这玄焰谷中,对仙修之道,了解的太少了。“ 玄焰化身此刻稍微有些动容,他道:“就算如此,你就不怕巨禽找你算账吗?早在数千年前,他已认下我这个灵奴。“ 原承天连连摇头道:“这玄焰谷中若没有你,又该少去多少事端,你以为巨禽真的想留你在谷中?没了你,就没有了玄焰赤果,自然也没有人再会进入此谷,这恐怕才是巨禽最想看到的结局吧。“ 玄焰低头沉思起来,原承天这最后一句话,实在说中了他的心病。 过了良久,玄焰化身抬起头来道:“道友,若想让我真心服你,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0057章 此间事君莫言 原承天道:“道友自保尚且不暇,却不知又有何条件能令我答应你的要求。若是空口白话,就请道友住口吧。“ 玄焰道:“道友的心机之密远胜常人,与道友打交道,实是不易,道友既将我收服,自然可以役使我做任何事情,不过道友恐怕也需时时小心,以防我寻机伤了道友,虽说道友与我现在已为一体,可这玄焰却还是能伤得了道友的,更何况……”他面露微笑,故意停而不言。 原承天笑道:“莫非你是想说,就算我被你烧死,可你是天灵地宝,是永生不死的,我的符文对你也无用处。所以说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 “道友既知这关键的一点,就知道让我心服该是何等重要了。” 原承天冷冷的道:“我向来是不和对手谈条件的,更何况你现在已是我的灵奴,你所仗的,不过是你的不死之身,而我所依仗的,却是你想也想不到的玄承。其实我只要用灵识探你的心神,就能习得玄焰诀了,而一旦习得玄焰诀,却不知道友如何伤我?” 玄焰脸色大变,一张红彤彤的面孔几乎涨成紫色,此时它才知道,原承天比他想像中要难对付的多了。 若是原承天修得了玄焰诀,那不仅不怕玄焰伤身,甚至还可以将玄焰练化入体,使其化为原承天的一项技能。玄焰诀虽是深藏在玄焰的灵识深处,可玄焰也感受过原承天的强大灵识,他自认自己无法躲过原承天灵识的搜寻。 原承天见玄焰已被自己摄服,心中暗笑。他知道日后用到玄焰的地方甚多,而玄焰配合与否,效果自是大不一样,也不能对其一味的威摄。 原承天将声音一缓,“不过就算你道友并无条件和我交换,可我也并非不能听听道友的要求,这便是我一向做人的原则,若是好言相商,无事不可,若是要挟威胁,在下断不敢从。” 玄焰摇了摇头,疑惑的道:“你们修士之间,不是只讲**裸的利益交换吗?为何道友却与众不同?” “人类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生灵,有些事情,你慢慢就会知道,有些修士为了修行什么都可以做出,而有些人,却还怀着点对天地的敬畏之心。”说到这里,原承天不知道为何想起了魏无暇,这位至今不知其姓名的修士,无疑在原承天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道友真的愿听听我的要求?” “只是听一下,又有何妨,至于是否答应你的要求,则在我一人决断而已。” 玄焰瞪着一双赤眼,似在思考原承天话中之意。而通过刚才一番对答,原承天发现,其实这玄焰虽修行了不知千年万年,并且学了人类修士说话的一些腔调,可心灵却单纯的很,显非老谋深算之辈。 玄焰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对原承天这种时而严厉,时而温和的性情,仍是摸不着头脑,他道:“其实我的条件,就是想让道友日后有暇,去一趟寂灭大陆的天一幻域。“ 原承天忍不住发笑,这种简单的要求,玄焰为何刚才不直接说出,看来他自以为学会了人类修士的德性,事事都要讲条件,谈交换,却不知人与人之间还有更简单的交流方式。 天一幻域是凡界最大的幻域,其已探明的面积,就差不多是整个凡界的数十倍了,而剩下未被探明的面积究竟有多大,就算曾为金仙的原承天也无从知晓。 他也曾为此查过许多古籍,但众典籍对天一幻域的面积,都是语焉不详,甚至有人认为,天一幻域直接与无渊地宙相联,是无穷无尽之所。 天一幻域与玄焰谷不同,其入口是常年开放的,而现在谷中的天一宗,正是在天一幻域的入口建立了宗门。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天一幻域因规模奇大,灵兽妖修之多之强已无法想像,这些灵兽妖修每隔百年,都会形成妖潮,试图冲出幻域,而天一宗的建宗之旨,就是抑制每隔百年的妖潮,以防其骚扰凡界。 或许正是因为有常年与妖修灵兽争战的经验,以及其宗门子弟可随时进入天一幻域试炼之故,天一宗才能够成为寂灭大陆第一大宗,事实上也算是天下第一大宗了。 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不知要何年何月,才有资格进入七大陆第一险地的天一幻域了,就不知玄焰是否能明白这一点。 “道友想去一趟天一幻域,莫非是想见一面同属四大灵焰之一的无妄碧焰?“ 玄焰惊讶的道:“无妄碧焰竟在天一幻域吗?“ “想不到你却不知,看来你除了玄焰谷之事外,对世间之事知之甚少,无妄碧焰自然是在天一幻域,不过因天一幻域极大,纵是常年驻扎在天一幻域入口的天一宗,恐怕也没有几名弟子见过此焰了,既然你并非是去寻无妄碧焰,又为何想去天一幻域?“ “其实我只是想去问问天一幻域中灵凤台上的九首朱雀,我的来历究竟为何。”说到这里,玄焰神情迷离,嘴角微微翘起,显得甚是委屈,就像个迷路的孩子般。 原承天苦笑道:“你这个条件说高不高,可真要实行起来,却果难之极,天一幻域中的妖修灵兽强大无匹,没有羽修级修为,别想踏足半步,而九首朱雀又是十大灵禽之首,神火之母,我等凡界修士,哪里能轻易见到她?”而玄焰的话也触动了他的心事,自从得知自己是某位大修的分魂之后,原承天不免也时时问自己,自己的来历又是怎样? 玄焰叹道:“我也知道见她一面不易,不过道友若真心想成全我,我必定竭尽全力帮助道友早日修成天道之修。“ 原承天道:“此刻我不能答应你,一来是我不知道我日后成就如何,若是终身难达羽修之境,岂不是虚言逛骗于你?而若我不幸中途而亡,岂不亦失信于你?我只能说,若机会成熟,这天一幻域我自会走一遭,而若有机缘得见世界神火之母,我又怎能轻易错此良机。“ 玄焰立时欢颜道:“道友这样说话合理合理,我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只是道友刚才说,巨禽其实也希望我离开,莫非是道友在骗我?若巨禽真有此意,为何不对我说,有段时间我离开了玄焰谷,等我回来时,巨禽似乎也甚是欢喜。“ 原承天正色道:“你若留在玄焰谷,对巨禽的使命来说总是一个威胁,毕竟会有修士不断的涌进来寻找玄焰赤果,若无这些修士,天一宗纵是对天外灵域念念不忘,也只能凭本宗的实力,又哪里能找来现在这么多的五级灵修。巨禽是天外高士,怎会对你说出如此绝情之语,只是人当自知,你虽非人类,可你既已通灵,其实和人类也无多大区别才是。” 玄焰知道原承天所言不虚,它既已通灵,就已有了人类的七情六欲,此刻自是有些伤感。而他之所以有了寻根之念,也是因为有了七情六欲之故。 它原本是想依靠巨禽的无上神通,来寻找自己的出生之源,可巨禽对它总是半冷不热,每次提起,巨禽也是淡淡以应,此刻虽换了主人,可这个主人比起巨禽来好商量的多了。虽说新主人要再修行多年,才有可能替自己达成这个心愿,但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间,对玄焰这种天生灵物来说,也不过是一弹指而已。 原承天以前一直以为灵焰是天生地长的无根之物,此刻才知道,原来灵焰也是有源头的,而号称神火之母的九首朱雀显然和灵焰无关了,若不是九首朱雀,这天下的灵焰,却又来自何处? 原承天取出灯盏,让玄焰在此器中暂时存身,玄焰既得了原承天的允诺,自是千肯万肯,它不用原承天动手,自己就跳进灯盏之中,变成自己的本像。一团赤红的焰团。 原承天收了阵旗,重新踏上遁器,行了数十里,就遇上了猎风和洪锋,猎风从原承天的信诀之中,并未得知刚才巨禽和天一宗大战的事情,原承天简单说了,二人都是吃惊不已。 而听到原承天收了真离玄焰,二人又都转忧为喜。 原承天道:“我要择地修行一阵子,既是为了避开天一宗众修,也是想赶紧炼成玄焰诀,以及将护体神光炼成,以前我对如何炼成护体神光不得要领,此刻有了玄焰的帮助,问题应该不大了。“ 二人自无异议,猎风是唯原承天之命是从,而洪锋来到玄焰谷,本是为了试练而来,就连是否能得到玄焰赤果,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而此刻原承天既收服了玄焰,又何愁赤果之事? 原承天道:“我们以前所住的山洞就很不错,那里是在小寒川的边缘,退可以入小寒川避难,进可以径出小寒川,日后前往玄焰山或是妄川也颇为方便。“ 洪锋道:“那个山洞好是好,就是地方略嫌狭小些了,这次回去,我要自己开出一个洞府来,也免得和猎风姐挤在一处。“ 原承天暗暗皱眉,莫非与他们分手的这些时间,猎风和洪锋已生嫌隙? 0058章 修何技实彷徨 猎风道:“怎么你不愿意和我共处一室吗?你是怕我吃了你,还是会把你的元魂制成魂珠吞了。“说到这里,声音中已有笑意。 “想把我的元魂取了,可没那么容易,前辈也绝不会让你这样做的,至于想吃了我,却不知猎风姐想把吃下去的肉存在哪里?”洪锋倒是一本正经,若瞧他的表情,倒认为他说的像真的一般。 “我问主人讨要一个物藏,就放在物藏里如何?” 洪锋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前辈的物藏,都是装紧要的东西,我的肉又臭又硬,没得糟踏了那些宝物。”猎风忍不住大笑起来,道:“你倒也知道轻重,你一身臭肉,哪值得一个物藏。” 原承天闻言愕然,原来猎风和洪锋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彼此调笑的程度了,不过这样也好,修行时得见二人说说笑笑,倒也没那么气闷了。 临接近原先的山洞之前,原承天放出灵识,确定四周二三百里皆无可疑动静之后,才按下遁器,进入山洞。 原承天在洞外布置阵法和禁制时,洪锋已经开劈了一个石室,只是这石室却是让给猎风使用了。而他自己仍是以山洞外室做为修行之地。 猎风坦然接受,丝毫不见感谢之语,洪锋也觉得理所当然。 原承天也不理二人如何胡闹,他入了内室,一切准备停当后,就将灯盏取了出来。 这灯盏仍是用无界真言罩住,原承天是小心的人,在没修成玄焰诀之前,他是不会给玄焰任何机会的。 没等原承天对玄焰使用搜灵之术,玄焰就乖乖交出玄焰诀来,原承天让他将玄焰诀录在经藏上,再细细的研究起来。 世间之火种类繁多,除了凡火之外,常见的有地火和修士的真玄之火,但这些火瞬燃瞬灭,都是没有灵性之物,而四大灵焰则不同了,这四种灵焰除了各有玄奥功能之外,也能和修士一样能修成大道。 四大灵焰分别为真离玄焰,无妄碧焰,青莲冰焰和金锃紫焰,各具不可思议之威能。 而四大灵焰之上,还有三大神火,其一为号称天下万物之始的太一神火,此火为九首朱雀所有,其二为元极神火,此火为天外之火,渺茫不知其出处,亦不知其所在,其三为九渊神火,此火生于九渊地宙,传说此火若与太一神火相遇,则天地必须崩坏,三界不可复存。 原承天在修行玄焰诀之余,曾试着将一些疑问向玄焰问及,玄焰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初见它时,觉得它和世间那些世故的修士没什么两样,渐渐的,原承天才发现,其实玄焰毫无机心,除了对原承天的问题门一答十之外,更对世间万物存有极其好奇之心,每每问的原承天烦不胜烦。 而原承天也通过玄焰的滔滔万言之中,得知了玄焰的一些情况。 玄焰也不知自己何时出现在玄焰谷中,自他通灵之后,他隐隐发现,这玄焰谷其实并非自己的诞生之地,而自己的来历,也非是自己先前所认为的天生地长,而是另有出处。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在玄焰的灵识极深处,隐藏着一些散碎的信息,这些信息虽无法拼凑成文,却大致可知玄焰因是来自于别处,原承天用搜灵之术也探寻过一番,知道玄焰所言不虚。 为探知自己的本源,玄焰曾离开玄焰谷多年,在诸界游历,以他玄焰之本能,自是三界都能去得,可数千年探寻,却是一无所获,只是怏怏重回玄焰谷了。 若是在几月前,原承天实不能理解,所谓的本源有什么重要,人只需活在当世就好,从哪里来并不重要,只要知道欲去哪里就好,可他自得知自己的也是那名大修的分魂之后,他对追溯自己的本源之心,也慢慢萌发出来,这一方面是因为强烈的好奇心,另一方面,是不知这事也就罢了,既知这事,若不能弄得明白,总觉得自己的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 先前他认为自己不过是凡人之子,心情郁闷孤寂之时,想到父母家人,心里自会温暖,如今却发现除了父母家人之外,这世间竟然还另有令自己牵挂之人,而此人却来历不明,这心情难免就空虚了许多。 这世间应该还有众多分魂与自己一样,得以拥有了自己的意识,甚至也踏上了仙修之路,原承天对这些人自然也充满好奇之心,想知道这些人是如何的机缘,如何的生活,可讽刺的是,那些分魂若是变成凡人也就罢了,若是和自己一样成为修士,彼此间就成为势不两立的对手了。 化掉对方的元魂就能补强灵识,这样的****就算是原承天也抵受不住,而那名大修如此安排,其中有何玄机?让自己的分魂自相残杀,最终必然会有一道分魂强大无匹,莫非这才是大修的目的? 若真是如此,只要大修将自己的主魂带上记忆意识重生,岂不是来的更快? 种种疑团,实不可解,原承天知道若是无人指点,断难想通其中关节,虽然巨禽对此事也知之甚少,不过既然有巨禽知道此事,哪么必然还会有其他人知道此事才对,而这些人既知这事的秘辛,其身份自然也非同小可,看来只有回到昊天界,才有机会问个明白了。 至于巨禽所说的,这凡界还有两三名分魂化身,原承天也想过去查找一番,可现在自己的修为太低,若对手修为比自己强,去找这些人就是寻死了。是以虽说这些人的分魂诱人,可还是等自己强横到一定程度时,再去找这些人好了。 花了十日时间,原承天就将这玄焰诀第一重炼成,玄焰诀共分三重,第一重修成之后,这玄焰已不能伤身,并且可以很自如的利用玄焰了,第二重功法是对第一重功法的提高,并无新的技能的变化,而等到三重功法修成,那么原承天就可以化玄焰入体,使之成为自己的一项技能,但如此一来,玄焰本身的修为会大减,甚至会重归先前那种没有灵识的状态。 玄焰对此前景也很是担心,一再的哀求原承天,不要去修这玄焰诀的第三重,原承天怎能轻易答应他,不过被玄焰缠的没法,他也只好答应,在没找到既能保存玄焰灵性,又能化玄焰入体之前,他暂不去修这第三重玄焰诀罢了,如此玄焰才转忧为喜。 原承天之所以答应玄焰,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既到了玄焰之后,不免就有个小小的野心,若是能将四灵焰收集全了,又该是何等的光景?而若无玄焰本体,这个愿望就很难实现了。 这玄焰诀第一重功法修成,玄焰对原承天已无伤害之力,原承天放心的解除对玄焰的封锁,让玄焰助其炼制法器。 以原承天目前的需求,玄焰符自是必备,其次就是让玄焰试炼各种物质,以看看这些物质经过玄焰的炼制,会出现何种变化。 不过原承天现在手中的东西并不算多,只怕也炼不出什么出奇的东西来,而据玄焰自己说,玄焰之火最大的功用,其实是提升物事的品质,将不入流的物事炼成极品之物,是玄焰的拿手好戏,至于世间一些奇珍之物最终会炼成何物,玄焰自己也不甚了然。 而这一点也是原承天暂时答应玄焰不去修行第三重功法的原因,在没有彻底了解玄焰的种种特性之前,将玄焰化入己身是福是祸是很难预料的,而他还打算日后将炼器炼丹之事,全交给玄焰办理。化玄焰入体之后,不过是多一项技能而已。 多一项技能和少一名得手助手,两者实难权衡,而原承天也不愿将自己逼入二选一的境地。这世间之事,皆有数种方法可解,他此刻无法解决玄焰化体的诸般问题,并不代表日后修为提高时就不能解决。 而解决了玄焰伤体的问题啊,除了日常的修行之后,炼化赤焉血珠就提上了日程。而对原承天欲将赤鸦血珠炼成护体神光的打算,玄焰却大不赞同。 玄焰道:“这血珠是万鸦血光精魂所化,赤鸦禀性属极阳之物,而火之特性,在攻不在守,若以之修炼护体神光,不仅大材小用,也错用了其特质,在下以为大大不妥。” 说此话时,玄焰扬着张婴儿面孔,却如成年人般背着双手,紧皱眉头,一边说话一边在原承天面前走来走出,其模样令人发笑。 原承天笑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玄焰将小手一挥,道:“当然是要将血珠炼成主人的一式杀招才好,主人你想想看,你只需要用手一挥,就有一道比世间任何法刀法剑还锋利的光茫发出来,岂不是威风的紧。” “是否威风,我倒没怎么想过,可依你的说法,这血珠还是需修成神光,只是其作用,却是可以用来伤敌而非护体,只是这个计划能行得通吗?” “这当然是行得通的。火焰原本就是用来克敌的,岂能用来护身?“ “那么如何炼制这杀人的利器,还请玄焰指教。”原承天被玄焰说的兴起,对此技能期望甚殷。 玄焰瞪着一双赤眼,很是奇怪的瞧着原承天,道:“这修炼之法,我怎能知道?” 0059章 观其行知其性 原承天几乎绝倒,这玄焰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原来竟对修行之法一无所知,也亏得自己的一番欢喜。 不过细思玄焰之言,也并非毫无道理,玄焰只是不懂修行之法,可对火‘性’的理解,任谁也是比不上它的,像玄焰这种灵‘性’之物,是可凭着本能道出事物的本质的,它既说赤鸦血珠能修成攻击技能,倒也不妨一试。 至于修行的方法,其实也难不倒原承天,他的玄承之中,类似的修行方法本就不少,实在不行,自己也可以慢慢体悟。仙修之道本就变化万千,若总是依前人留下的方法,按图索骥,仙修界岂非早就停滞不前? 原承天拿出赤鸦血珠端详旅久,觉得若真能练成玄焰所说的那种神光秘技,纵是多‘花’一些时间也是值得的。这神光练成之后,虽不能和巨禽的独目神光相提并论,可也定是一项惊人之技,想到这里,原承天动力更足。 此后一连三个月,原承天除了每日例行的功课之外,其主要的‘精’力都在揣摩这赤鸦血珠的修行之法。与猎风和洪锋,更是数日也难得一语。 猎风对玄焰本就没有好感,虽说原承天已修成玄焰诀,不会再为玄焰所伤,可猎风总是觉得这玄焰不怀好意,就拿它一味的缀撺着原承天修行赤鸦血珠一事,猎风就认为其中必有‘阴’谋,她为此也曾向原承天进言多次,可原承天总是一笑置之。 猎风将自己的怀疑对洪锋说了,没想到洪锋也说她多虑,这洪锋此时对原承天早就敬佩的五体投地,这修行赤鸦血珠是原承天自己的主意,在洪锋看来,这主意自然高明之极,猎风敢和任何人打赌,若原承天说雪是黑的,这洪锋只怕立刻就会说雪怎能是白的。 既然洪锋指望不上,猎风便决定自己监视玄焰,说不定天假其便,就此能窥得玄焰的真正用意。 只是原承天修行时总会设下禁制,这却是个大大的难题,猎风思来想去,看来只能从白斗身上设法了。她和白斗共为原承天的‘侍’将‘侍’兽,彼此间是可以通过心神‘交’流的,只是这种‘交’流自然瞒不过原承天。 猎风本就没掩饰过自己的对玄焰的怀疑,此事就算原承天知道,也没什么要紧,是以这日她修行完毕,便对白斗道:“白斗,你醒来,我有话对你说。” 这白斗除了战斗之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原承天的袖中睡觉,猎风叫它了三 四次,才听到它懒洋洋的回应。白斗虽不会说人言,听懂猎风的话却没问题,并且也能做出回应,而猎风和原承天自然早对白斗的诸多反应了如指掌,大致能猜出它的意思。 见白斗醒来,猎风不等它抱怨,就道:“白斗,你可有什么方法,让我通过你瞧见玄焰在做什么?我总觉得玄焰在引主人入了邪道。“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白斗回应,猎风正在着急,忽听原承天传音道:“猎风,你想窥我修行,可是犯了大忌,你可知道吗?“ 猎风一听是原承天的传音,吓得可是不轻,慌忙道:“主人,我别无他意,只是想那玄焰这般唆撺主人修什么杀人血珠神光,猎风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原承天道:“若我不明你的心意,又怎能容你胡为,也罢,你既对玄焰有疑,便让你瞧瞧我新修的法术。“声音中竟有一丝欣喜。 猎风奇道:“莫非主人的血珠神光之技竟是大成了?“ 忽觉眼前景物一换,竟换成了原承天修行的内室之景,这种妙术,自是原承天对无界真言的领悟所得,如今这“域“字真言,原承天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猎风忙凝神瞧去,只见原承天仍是端坐在他常坐的位置,而白斗则蜷曲在原承天的脚下,又在呼呼大睡了,至于玄焰,则背着双手,在原承天面前走来走去,显得甚是烦燥。 只听原承天笑道:“玄焰你觉得有何不对?“ 玄焰停下脚步,仰天想了想,道:“主人刚才的那一式,虽然威能不俗,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让我想想,这不对之处是在哪里?”说罢又踱起步来。 猎风冷眼旁观,自是觉得玄焰又在想什么歹毒计策了。 玄焰走了三圈,忽的停了下来,道:“是了,主人这道神光,热意过于‘逼’人,就连石头都烧化了,这种法术,分明是不懂火之‘精’妙,神光、神光,用的是光而不是火,此式光知用火,却不懂得用光,岂是大成之技。” 猎风听到这里,不由得怒气勃发,若是玄焰就在面前,她定会揪住玄焰的耳朵,大叫道:“凭你灵奴的身份,也敢对主人大喝小小叫,你当我和白斗是死人吗?” 只是猎风却是忘了,白斗此刻一味贪睡,倒真的和死人差不了多少,而自己 却也真不是活人。 可是原承天却点了点头,道:“玄焰之言,倒是有理,我也觉得刚才那式欠缺很多,你且看这一次如何。” 猎风忙睁亮目中双焰,想瞧清原承天的这次试技。 也不见原承天念动法言,便见一道红霞从他的头顶百会散放出来,这道红夏光彩夺目,令人难以‘逼’视。原承天手上法诀急掐,那道红霞立时凝成一束,虽只有三尺长短,可与刚才的红霞相比,其灵压却强大了许多,就连他脚下的白斗也睡不安稳,身子抖了抖站了起来,好奇的瞧着那束红光。 原承天忽的向前一指,其头上的红光立时向前一斜,自上而下对准原承天面前的‘洞’壁上劈了下去, 这时猎风才瞧见,原承天对面的‘洞’壁上,早就是千沟万壑了,这些沟壑有长有短,有深有浅,看来这红光已是试过多次了。 不过猎风却觉得纳罕,就算以洪锋之能,法剑所指,这‘洞’壁也会如豆腐般被轻轻切开,哪消两三下,这‘洞’壁早被切成个大‘洞’了,怎样也比能原承天的红光威能更强。 如此看来,这玄焰果然不怀好意,竟让主人修行这种没用的法术。 此时原承天头上的红光已扫到‘洞’壁上,但‘洞’壁却几乎并无反应,比之‘洞’壁上的其他或深或浅的沟壑,这一式的威能似乎更加差劲了。 没想到玄焰却一下子蹦了起来,叫道:“这式血珠神光,果然是成了。”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也多亏玄焰这段时间严加督促,否则这血珠神光实不知何时才能修成。” 猎风忍不住叫道:“主人,这叫什么成了,那‘洞’壁上分明是什么也没留下啊。” 原承天笑道:“猎风,亏你还算心细,竟没瞧出这‘洞’壁上,已多了道细细的裂缝吗?” 猎风忙仔细瞧了瞧,这才看清‘洞’壁上果然多了道比丝线还细的一道裂缝来,而这道裂缝,却不知道有多深,猎风用自己的灵识一探,不由惊呼出声,这细缝的深度怕没有百丈? 原承天道:“猎风,现在你觉得如何?” 猎风这时才明白,主人的这式血珠神光,果然是大成了,对修士而言,开山裂石自不在话下,可若像原承天这般,能划开石壁如 此之深,却又几乎悄没无闻,那才是极难之事。因为这需将修为凝练到极致,才有此可能。 想主人在试演神光时,必定不敢尽力施为,否则的话,这座雪峰只怕也会被拦腰斩断了。 猎风忙道:“恭喜主人神功大成。”心里自是欢喜。 原承天笑道:“你此刻还怀疑玄焰的用心吗?” “主人,猎风虽知是错怪了它,可你也不能怨猎风。” “这就奇了,你错该怪了它,怎又不能怨你识人不明?” 猎风道:“你没瞧见他指手划脚,自以为是的样子,总之就是十分的讨厌。” 原承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猎风,这玄焰是天地灵物,它在这玄焰谷中,除了向那些进谷的修士学些行为举止之外,又能向谁去学,这世人的种种‘毛’病,修士只怕更甚,玄焰不辩好坏,一古脑的学了来,那又有什么奇怪?” 猎风不由恍然,难怪自己觉得玄焰处处讨厌,原来是因为从它身上,看到的都是修士的那些臭‘毛’病。猎风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抱歉,便道:“主人,那你就对玄焰说,我先前错怪了它,日后必将改过。” 原承天笑道:“那倒不必了,玄焰天真烂漫,只怕此时仍不知你对他的厌恶之意,那又何必提起。“ 二人间的心神‘交’流,玄焰自然一个字也听不到,玄焰与原承天订的是灵奴之约,那是约束最紧的一种楔约,玄焰除了能与原承天‘交’流外,并不能感受到‘侍’将和‘侍’兽的心神‘波’动。 却听玄焰道:“这几日我反复炼制灵域之土,发现此土神奇之极,居然能大幅提高法器的诸般‘性’能,我看主人的所有法器,都可以加上此土,再重新炼上一遍了。“ 猎风听到玄焰一心为主,更是羞愧,忙对原承天道:“请主人转告玄焰,此事我可以助它。”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也需学些法器的炼制之术,日后也好当玄焰的助手,我的事情太多,这炼制法器耗时太久,有时我是顾不上了。”就将猎风的这句话向玄焰转述了。 玄焰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在重新炼器之前,还需做一件要紧的事情。” 原承天道:“却是何事?” “我想炼化猎风的‘玉’骨晶骼。“ 此言一出,原承天和猎风都是大吃一惊。 .. 0060章 化玉骨入阴魂 听到玄焰要炼化自己,猎风差点就想直接冲进石洞内室,原承天也是吃惊不小,好在他比猎风冷静许多,知道玄焰说话辞不达意时也是有的,便问道:“炼化玉骨晶骼,那猎风的阴魂又该归于何处?“ 这已算是他客气的问法了,换成猎风,定要责问它意欲何为了。 而玄焰的回答再次令人吃惊,它道:“自然也要将猎风的阴魂一起炼化了。” 原承天已有些不快,道:“还望你说清楚一点。” 玄焰丝毫没觉察出原承天语气的变化,道:“我观察猎风很久了,发现她的阴魂与玉骨晶骼其实有些格格不入,虽然这玉骨晶骼是她自己的,可我总觉得,这玉骨晶骼的气息和阴魂无法配合,所以想来想去,觉得若能将她的阴魂与玉骨晶骼炼化成一处,或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原承天暗叹天生灵物果然直觉敏锐,猎风的玉骨晶骼是因使用了无界真言,千年之后,遂成仙骨,可猎风的阴魂却是鬼修之术的产物,两者间的确是格格不入,原承天为此也想了不少办法,可以他目前的修为,要将猎风的阴魂与玉骨晶骼真正融为一体,的确很难办到,除非是等到自己升为真修境界后,或许有能力为之。 这玄焰并不知道玉骨野骼的来历,却能凭着自己的直觉,看出其中的问题,这不禁让原承天对玄焰刮目相看。 猎风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她虽每日都服用魂珠,可修行增长却很缓慢,也不知何时才能突破这五级瓶颈,此刻听到玄焰说起此事,自然极为关切。 最怕的是,玄焰虽知其弊,却不知其法,又弄出一个笑话来也就罢了,还要再让人空欢喜一场。 原承天也担心这一点,他问道:“那么这个问题有的可以解决吗?“ “当然可以。“玄焰将手掌一挥,呼啦啦带出一团火焰来,倒也气势逼人,”天下万物,本来就是因火而生,比如太一神火,就不仅能毁灭万物,同样也能起死回生,我们四大灵焰比之三大神火,肯定会差一点,对其他三大灵焰我不知道,可对玄焰的性子,我比谁都了解,我胸口的这口灵焰,也并非只能杀人毁物。“ 原承天忍不住提醒他道:“可是玄焰你说来说起,却没说出个真正的办法来。“ 玄焰这次回答倒没让大家失望,他道:“这次我想了很久,应该有七八成把握了,只是需要主人配合我一下,这个方法就是,主人以玄焰诀保住猎风阴魂中的那点阴识,而我以玄焰再配以灵域之土,就能将猎风的阴魂与玉骨晶骼烧化成一块。“ “以玄焰诀保住猎风阴魂中的阴识这倒不难,如此一来,猎风的阴魂纵算有所损伤,也可以恢复,只是玄焰莫要忘了,猎风的玉骨晶骼不惧五行之术,你的玄焰真的将其炼化吗?“ 玄焰傲然道:”玉骨晶骼纵是仙物,也不可能不惧我的灵焰的,只不过普通的火焰奈何不了她罢了,只要我用三成之力,不怕玉骨晶骼不被烧化了,何况这灵域之土亦可生万物,有此土护着猎风的阴魂,定不会伤了她。“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你的方法虽然奇特,可因从来没人试过,我也不敢让你轻易尝试。“ 如此凉水兜头浇来,顿时让玄焰流胸热情化为乌有,不过原承天很快道:“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先做个实验?” 玄焰见事情有望,立刻又兴奋走来,急声叫道:“做什么试验?” “我曾将猎风的一块玉骨晶骼用真玄之火,练化进猎风的胸甲之中,使其玉骨晶骼与阴魂之产生联系。此刻你就将此骨取出,且用灵焰炼化看看。” 灵焰一拍手,叫道:“连你的真玄之火都能炼化玉骨晶骼,我的玄焰之火比你的真玄之火强了百倍,还怕炼不化这块骨头。” 原承天淡淡一笑,他五千年修行所培养之真玄,比之其他修士到可大大不同,而自己对真玄的运用之道,只怕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他的真玄之火,其实并不亚于四大灵焰,只不过因为他现在的等级实在低微,真玄着实不足,这才无法替猎风炼化玉骨晶骼罢了。 只是这种话却不必提起,以免灭了玄焰的热情。 原承天道:“你恐怕是会错了我的意,你的本意,是将猎风的阴魂与玉骨晶骼一起炼化了,以收全功,可此法实在太过冒险,纵你有十成的把握,我也断不敢让你实行,我让你做的这个实验,却是让你将这一小块玉骨晶骼,炼化进猎风的阴魂之中,若是此法可行,那么就可以将猎风的玉骨晶骼一块块炼化了,此法虽是慢了些,可却是稳妥之道。” 玄焰想了半天,才叹道:“这法子虽然麻烦了些,也算可行。”看他的样子,答应的甚是勉强,大有大志不得舒之态。 其实原承天知道玄焰的办法,**是有效的,之所以要化简为繁,一来是为猎风的安全起见,另一方面,则是磨炼玄焰之性,玄焰既是四大灵焰,自然性子如火,做任何事情,都巴不得一口气做成了,实不符合仙修之循序渐进之道。 玄焰迫不及待,当即就让原承天把猎风叫进来,取她胸甲上的那块已被烧化的小指骨下来。 这截小指骨其实已完全被炼化进胸甲之中,若想取下来着实不易,原承天给玄焰出此难题,也是想考验下它的器修之道,虽是对玄焰来说,器修之道本为天成,可这玄焰的性子也急燥了一些,让他设法取骨,也是对他的试炼。 玄焰将猎风的胸甲拎在手中,他本来就身形矮小,而猎风的这件胸甲,差不多和它一般高了,这一人一甲配在一起,倒也有趣,只是大家瞧着玄焰一本正经的神情,谁又好意思发笑? 玄焰忽然吐了一口烈焰,将胸甲托在空中,这口烈焰颜色青红,纵是靠得近些,也不觉得有什么热意,原承天暗暗点头,这四大灵焰果然是名不虚传,而玄焰刚才所说也并非妄言,这灵焰之火果然不是只能伤人了。 只见玄焰伸出红灿灿胖乎乎的手掌来,缓缓在胸甲上游移,其掌上之火,则是青中带白,与托住胸甲的青红之焰又是不同。 原承天细看玄焰的手掌,可见一丝丝晶莹透亮之物被吸到玄焰的掌心中,那自是原先炼化在胸甲上的那截小指骨了。玄焰这招看似简单,其实却是极难办到,若非玄焰对天下万物的属性了如指掌,也不可能这么准确的只单单将玉骨晶骼从胸甲中吸出,而不伤其胸甲。 过了半个时辰,玄焰笑嘻嘻的摊开手掌,掌中是一小块晶亮的物事,自是玉骨晶骼了。 猎风本来对玄焰之法还满腹疑虑,此刻也略略放下心来,她笑道:“玄焰倒也有些能耐,说罢心神一动,就将玄焰掌中的玉骨晶骼收回身来。 玄焰见掌中空了,呆了半天,才明白其中原因,他大叫道:“猎风,你明明有手段将玉骨晶骼收回来,却让我费了半天力气,气死我了。“ 只可惜他的脸色本就通红一片,就算发怒,也没什么变化,着实吓不住人。猎风笑道:“这下可是冤枉我了,这个主意,可是主人的意思,其实玄焰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主人想试试你的能耐,却不是不信你,而只是担心这法子能不能成吧了,我就替主人给你道个歉,而我这玉骨晶骼,就任你施为,就算炼坏了,我也不怪你。“ 说罢从身上取出一块骨头来,交到玄焰的身上。 其实猎风只说了一半,玄焰的气就消了,他的怒气倒也来的快,去得更快,此刻见猎风对自己这么信任,竟有感动起来,道:“猎风,你放心,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炼坏了你,这是我初次在主人面前试技,若是失败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猎风悠悠道:“纵是你成功了,怕也不是个人吧。“ 玄焰不由怔住,不过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明白了猎风是在调笑它,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而他生平也不曾听过笑话,竟觉得猎风此语越想越妙,这笑声竟是停不住了。 这下猎风和原承天反倒傻眼,一是不明白一句寻常调笑之语怎能如此好笑,二来也是觉得,这玄焰前生,的确是太孤单了点。 原承天轻咳一声,这才止住了玄焰的笑声,他将猎风的阴魂先从玉骨晶骼中摄出,以玄焰诀掐了个符印,以保住阴魂中的一点灵识,再设一个域将阴魂和玄焰尽皆包裹其中,以防玄焰在炼化玉骨晶骼时,灵气有所散失, 玄焰动作倒快,一见域已形成,便急急的喷出一口青焰,将猎风的那块玉骨裹在其中,此火极猛极烈,刹那间,玉骨就化成飞灰,这灰本无一点杂质,在空中凝而不散。 但这化骨为灰只是第一步,若想将玉骨真正化进阴魂,就非得将玉骨化而为气不可,而这对玄焰的威能实是一个大大的考验。 原承天目不转睛,不敢放过一处细节,他猎风能否脱胎换骨,就此仙鬼双修,就看这一举了。 0061章 炼法器意难逞 玄焰此刻的神情一改先前的憨愚之态,而变得颇为严肃,它见骨已成灰,便将早就备好的一盒灵域之土打开,取出一点,弹向那团骨灰,而胸中青焰又是一口喷出。 那灵域之土被青焰一烧,立时金光闪闪,将玉骨之气尽皆吸附了,青焰仍是不停的喷出,而玄焰的脸则更红了。 原承天看的手水尽是汗水,这玉骨迟迟未能化气,着实让他担心不已。而瞧向玄焰,见它的神情倒是从容。 青焰仍是不绝喷出,那玉骨之灰果然渐渐化了,就连灵域之土也渐成气状,两团气在空中合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其色五彩斑阑,煞是好看。 只见这团五彩之气渐渐向猎风的阴魂飘去,忽见其魂微微一颤,显是玄焰喷出的的青焰已烧至其魂。 玄焰忙念了一句法言,青焰颜色一变,化为五色,这五色灵焰或猛或柔,竟然全都揉成一处,这般使火的绝技,纵是原承天也叹为观止。 被那五色火焰包裹之后,阴魂果然不再颤抖,原承天细察阴魂的心神,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在五色灵焰的催动之下,猎风的阴魂竟与那五彩之气渐合,虽其魂不时的有些抖动,可从猎风的心神来看,也在可以承受的程度,至于猎风的阴识,则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 原承天知道到此地步,这猎风的玉骨晶骼和阴魂**是可以顺利合体了,此法原承天也曾想过,只是当时没有这灵域之土,对这阴魂与玉骨晶骼合体的问题,就存在一个大大的疑难,此刻有了这灵域之土,这炼化玉骨晶骼的过程就顺利多了。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这期间不管是原承天还是玄焰猎风,都处在精神高度精张的境地中,原先以为炼化玉骨还算顺利的原承天,也没想到耗时会如此之长,这还是一块玉骨晶骼而已,若是将猎风全身炼化,只怕不要一两年的时间? 也幸好先前选择了逐次炼化的程序,若是听信玄焰的主张,一古脑的整个炼化了,中间稍有差错,就无法弥补了。 而通过此事,原承天也对玄焰的能力和性格有了些了解,这个世间灵物固是威能惊人,可这行事之道,就还差得远了。 堪堪到了第三天,这块玉骨晶骼总算炼化成功,玄焰和猎风虽然不会有什么疲累之感,这心神上所受的折磨是免不了的,好在效果很令猎风满意。 她对原承天道:“我本来一直觉得自己的阴魂就像是住在玉骨晶骼这个房子里一样,似乎随时都会离开,可有了这块骨头后,我才真正觉得,这具骨头是自己的了。“ 原承天也替猎风高兴,虽然此刻只是炼了一块骨头入魂,可此骨不像先前那般,是通过胸甲与猎风的阴魂发生联系,这块直接入体化魂的玉骨晶骼,与猎风的阴魂已为一体,此后如臂使指,再无丝毫凝滞之处。 这几日洪锋自然也是焦急万分,只恨这炼化玉骨晶骼是原承天和猎风的家事,他也没资格参加,此刻听到猎风竟是成功了,洪锋自是欢喜。 既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原承天让玄焰加紧替猎风炼化玉骨晶骼,争取在出谷之前完成全部炼化。至于自己本来打算炼制的法器,也只能等到此事完结之后再说了。 不过那玄焰却是精力过人,因每次猎风炼化一块玉骨晶骼后,都需调整一段时间,好使阴魂熟悉这外来异物,玄焰就趁此时机,抽空替原承天炼制了几件法器。 这第一件法器,就是疾火靴了。 原承天自得了那根炽天之羽后,就一直打算炼制一双疾飞靴,只是因一直无暇抽身,这才耽搁下来,而玄焰听到原承天有日无意间说出此事后,立刻大拍胸脯将此事包办下来,只是它想要炼制的却和原承天所想的有所不同。 那就是将疾飞靴改成疾火靴。 玄焰的理由是:“主人你禀性属火,正该用火属性的遁器,这火属性的遁器虽是难炼,可有了区区在下,还不是小事一桩。与其炼什么疾飞靴,倒不如炼一双疾火靴。“ 原承天一开始自是不信:“玉骨晶骼也就罢了,这炽天之羽并非五金之物,怎能禁得住你的玄焰之火?“ 这次轮到玄焰对原承天大加讥讽了,他道:“主人虽然玄承无双,可也有不知之处,所谓知者为知之,不知者为不知,是知也。“掉完书袋之后,玄焰正色道:”这玄焰之火可烈可柔,可死可生,难道还需我再说几遍不成?别说这炽天之羽,纵是草灰木线,我也能将其化为不凡之物,只是这需要多花点心思而已。“ 原承天被玄焰一番说的哭笑不得,它明明是自己的灵奴,现在却像是变成他的前辈师尊一般,不过这玄焰好歹也是数千万年的修行,纵被他抢白两句,倒也无妨,何况原承天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于是就试着让玄焰将炽天羽拿去炼制,因玄焰只能抽空炼制这疾火靴,原承天足足等了一个月,这疾火靴才算到手。 疾火靴刚刚到手时,原承天也是百般不信,就怕玄焰将那根来之不易的炽天之羽给糟踏了,可一试之下,却满意之极。 原来原承天以为,这遁器的名字中既有个火字,说不得就像风火轮一般冒火升烟,这样用起来固是威风,可却不便于藏踪隐迹,可试穿之后才发现,这疾火靴遁行之际,是靠吸收四周的火灵力为主要动力,使用者的真玄消耗极少,更重要的是,这疾火靴的速度,差不多能赶上玄焰的顶级火遁了。 唯一的遗憾是,疾火鞋若在火灵力不足之处,就只能依靠修士本身的真玄了,如此一来,不光速度会略降,也和其他遁器无多大区别了。不过就算是在火灵力不够充足之处,这疾飞鞋的速度也可以和疾飞鞋媲美,如此一来,又有何不满意之处? 这第二件法器,就是一把用灵域之土以及数种极品材料炼制的法剑了。原承天先前炼的寒炎剑,因觉得猎风用来更佳,就让给猎风使用,他所用之物,就只有犀珠和落灵剑了。 玄焰对此也很是不满,认为原承天既是自己的主人,哪能没一件趁手的法剑?丢了原承天的面子也就罢了,丢了自己真离灵焰的面子,那可非同小可。 原承天见它说的慷慨激烈,也只能由它,反正玄焰炼制法剑所用之物,都是以普通的材料加以玄焰炼化,纵是炼制失手一两百次也不心痛,这其中也就算灵域之土珍贵一些,可此次原承天弄来了灵域之土足有千斤,而每次炼器也不过一两钱而已。 但这把法剑,原承天足足等了三个月方才到手。 这是把六尺巨剑,阔刃长柄,以原承天八岁幼童的小手,差点就握不起来,好在法剑大多是祭在空中与对手厮斗,握在手上的机会倒是不多,这点缺陷也就罢了。 另一件头痛之事,就是因玄焰制此剑时,用料极足,因此这把法剑太过沉重,竟无法呼应初级物藏之术,也既无法大小随心,不能放进物藏中了。而中级物藏术,是六级灵修才能修习的法术。以原承天现在的四尺身躯,持着一把六尺的巨剑,又成什么样子,背着这把巨剑出去,岂不是太过招摇? 看来这玄焰因自己的身材短小,这制作器物时就刻意求巨求大,且他满脑子都是“必须威风“的念头,制成如此巨器也就不出奇了。 至于巨剑的威能,原承天倒是无话可说,此剑坚固异常,足可与真修级的法器法剑相较,而玄焰为了配合原承天的月华净练,整个炼制过程都是用阴柔之火完成,使月华净练之威得以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不管怎样,一个小娃娃背着把长的拖地的巨剑,未免太过滑稽,原承天拿出主人的威风,强令玄焰修改,玄焰几次申辩不能,只好怏怏的拿去改了。不过等到巨剑重回原承天手中,却又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次巨剑材料略减了些,虽然形状大小还和以前一般,总算是可以用初级物藏术变化了。原承天虽还是不怎么满意,可玄焰炼化玉骨晶骼更为要紧,也就暂且收着,等日后玄焰有暇再说。 至于玄焰抽空炼的第三件物事,则是目前已用得着的真玄丹,随着原承天的等级升为四级,这真玄丹就成了必备之物。 炼化玉骨晶骼自是每日都在进行之中,而随着玄焰经验越积越丰,这速度也比以前快了许多,看来用不着一年,这猎风就可以仙鬼双修了。 原承天在这段时间里,主要向五级灵修发起冲击,以及将血珠神光之技加以揣摩变化,使之真正成为自己的一项独门绝技。 这一日原承天静极思动,嘱咐洪锋看好洞口,就带着白斗出外闲游一番。 他此次出游不会超过山洞四周二三百里的路程,就算山洞有事,也能立时返回。 白斗在洞中闷了近一年,早就无聊欲死,见有机会出外走走,自是兴奋之极,一直跑在原承天的前头。 一人一兽半遁半走,尽情欣赏这小寒川的无边雪景,倒也算惬意,可是没走多远,这白斗竟然不见了踪影。 0062章 敌友总难辩 原承天知道白斗不会乱跑,并不着急,白斗在小寒川差不多是无敌的存在,只要不遇到妖修都不会有事,而小寒川存在妖修的机率实在不高。 原承天此次出外,一是为了散心,二是为了试验这双新的疾火靴,遁器对修士来说是立身的根本,不了解其性断不可行。 正在群山飞驰时,忽听到白斗传来信息,但从白斗平稳的语气来判断,应该是没遇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原承天将方向一转,向白斗渐渐靠拢,忽然间,白斗变得兴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猎物。 原承天加快遁速,刹那间就赶到现场,只见在一座雪峰的山顶,白斗正和一只雪雕斗在一起。 这只雪雕也是只三级灵兽,体形比一般大雕庞大的多,白斗虽已变化成巨虎之状,而仍不过是雪雕的三分之一,但就算如此,雪雕却在节节败退,而白斗越战越勇,直将雪雕从空中打到地面。雪雕几次想夺路而逃,都被白斗封住了退路。 原承天开始以白斗只是在玩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他无意中用灵识一探,却发现雪雕的爪下居然紧紧抓着有一名修士的仙芽。看来白斗挑战雪雕,是为了这个仙芽之故了。原承天这才认真这的关注起这场战斗来, 没过片刻,那雪雕被白斗的爪芒伤了一只翅膀,眼再斗下去,势必要成为白斗的腹中之食,雪雕无可奈何,只得弃了爪下的修士仙芽,怏怏的飞走了。 白斗并不追赶,它身子一纵,就一口将那个修士的仙芽吞在口中,原承天忙道:“不要吞下去。“ 白斗依言并不下咽,回到原承天身边后,将仙芽吐出交给原承天。 原承天叹道:“不知是那位修士遭此无妄之灾。“他将仙芽捧在手中,以禁制封了,再用搜灵之术一探。 原来这名修士却是雪神殿的,从这修士残存的灵识可知,雪神殿诸人被天一宗等人制服后,除了一部人被诱加入天一宗外,其他不肯弃宗另投的修士,皆被天一宗修士种下符文,成为这些天一宗修士的侍将,不过天一宗却答应他们,等到此间事了,还是会放他们回到本宗。 这天一宗毕竟是寂灭大陆第一宗门,虽然行事霸道,倒也没有赶尽杀绝。 不过随着天一宗在巨禽手下吃了败仗,除了魏无暇被杀之外,另有两名修士亦被玄焰烧化了,这三人名下的侍将就此成为自由之身。后来天一宗又移舟攻打妄川雪兽,妄川雪兽虽不及巨禽神通,可胜在数量众多,此战不光天梵大陆的修士死伤众多,天一宗修士也折了数名,如此一来,随着主人身死,自动解除侍将之约的修士也多了起来。 这些天梵大陆的修士私下商定,欲逃离天一宗的控制,因天一宗最终的目的,仍是巨禽身后的天外灵域,此战一旦再次开打,死伤必多。趁此刻天一宗内部混乱,尚来不及重订侍将之约,实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但天一宗毕竟高手众多,追亡逐北之下,天梵大陆一众修士大多被抓了回去,原承天掌中的这个仙芽,就是死于此战的一名雪神殿修士所有。不想仙芽在逃亡途中,却被雪雕所获。 原承天连声叹息,他虽知这仙芽可做为白斗的食物,增进白斗的修为,可是将禁制一解,将这个仙芽放了。此刻他也勉强算是天梵宗修士,又与雪神殿无怨无仇,实不必断了这修士的轮回之路。 这仙芽灵识如此清晰,看来这名修士也是刚死不久,原承天放开灵识,向四面八方探去,没过片刻,就发现在小寒川的边缘地带,有灵力急速波动的迹像,这是有修士在交手之兆。 原承天沉吟片刻,当即决定前往一探,他此刻已将巨禽所守卫的天外灵域视为已有,自然不想让天一宗染指,天一宗实力虽强,可在玄焰谷中毕竟有限,他们只要死了一名修士,其对天梵大陆的修士的约束就弱上一分,而以原承天此时修为,除了天一宗几名真修级人物不敢接触之外,其他修士,他是不会放心上的。 而天梵宗的修士此刻与自己目标一致,倒不是没有结成同盟的可能。 他一边向猎风发出信诀,让她带着玄焰迅速赶上,一边向事发地点遁去。 遁了几十里后,灵识所感受到的灵力波动就攻加剧烈了,再行百里,那些交战中的修士的修为,已能被灵识清楚的探明了。 这场大战共有十六七人,人数较少的一方只有四人,但却大占上风,这四人自是天一宗的修士了,而另一方的修士,有几人的气息已颇为微弱,看来不是真玄耗尽就是受了重伤。 原承天将脚下疾火靴的遁速发挥到极致,因此地越来越靠近小寒川的边缘,空中的火灵力越来越强,这疾火靴的遁速能发挥到极致。 那边猎风洪锋等人也急急的赶了过来,只是等到他们赶到,起码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见快要临近战场,原承天放缓遁器,改用天目术向前望去。 他灵识极高,这天目术的视距自然也加强了不少,只见数十里外的一块雪地上,十几名修士正在忘我厮杀,天梵大陆修士胜在人数较多,并且其中也有两名七八级的修士,是以总算能勉强撑下去,而天一宗这次出动了一名九级修士,其余皆是八级修士,虽是大占上风,可想将对手一气击溃,也没那么容易。 原承天第一眼就认出人群中温玉川的身影,此人虽是神秀宫的人,也算自己的对头之一,可此人不肯弃宗另投,此刻又领人逃亡,也算是有骨气有担当的人物,比之他的同门师妹云裳,令人好感大增。 此刻温玉川全身光华灿烂,不知用了何种法器,竟抵住了对方那名九级灵修的五把法剑。这五把法剑中,只可能有一把是法剑真身,其余四柄应该是法剑化身才对,这一剑化四剑的法术,也算是高明的御剑术了。 这名九级灵修正是上次追击原承天,后被玄焰烧伤的那一名,隔了近一年,此人的伤势自是大愈了,可在脸上仍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一道疤痕。 其他三名天一宗修士,则每人至少要对付三五名天梵宗修士,但这三名天一宗修士修为高出对方甚多,就算不出全力,也能游刃有余。 看来这些天一宗修士存心想收服对手,而并不想将对手一举杀了,这谷中人力有限,每杀一人,这天一宗日后与巨禽重新开战时,实力就会少了一分,也正因如此,天梵宗修士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原承天对白斗吩咐道:“你刚才定是怨我没给你那个仙芽是不是?现在有个修为更好的,你若能击败他,这次我绝不阻你。“ 白斗兴奋起来,唁唁叫着急等原承天示意。 原承天向那名九级灵修一指,道:“我用真言将你封在域中,将你送到此人的身后,至于解封之后,能不能杀掉此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白斗连连点头,神情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原承天念动真言,将白斗封进域里,手掌一挥,整个域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名九级灵修的身后,只是原承天暂不急着放白斗出来,以等待最佳时机。 温玉川哪里知道大援已至,他此次出逃,共带出了三十余名修士,可逃不出四五百里,就被天一宗追上,除了两三名修士当场被杀外,另有十余名修士被重新种下侍将符文,只是这些修士不肯回头与温玉川交战,这才给了温玉川等人以喘息之机,而目前这种局面,也是危险到了极点,剩下的十三四人中,除了自己是八级修士之外,就只有一名七级散修,等级虽是不低,可修为法器就差得多了。此人率其他十多名五级修士,也不过和其他三名天一宗修士打个平手。 因此目前局面,就只有温玉川一人支撑,一旦他败于天一宗这名九级灵修之手,形势必将逆转。 温玉川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精神略微一振,他能支撑至今,全靠身上的一副青铜战甲,可此时青铜战甲已是伤痕累累,随时都可能被对手的法今击破,而自己的趁手法器,早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击碎,如此只败不胜的局面,让人不禁生出绝望之意。 那名九级灵修道:“在下收温兄为侍将,定会好生相待,等此间事一了,自会送诸位出谷,温兄又何必自苦若此?“ 温玉川冷笑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怎能甘为他人猪狗,废话少说,若想杀了在下,请尽管出手。“ 九级灵修叹道:“温兄这样的人材,杀了实在可惜,可形格势禁,就怨不得的造此杀孽了。“ 他手中法诀一紧,五柄法剑忽然再生变化,又变出两把来,这一下攻势比刚才猛烈许多,忽听“格“的一声从身上的青铜铠甲上传来。这件法器终于还是被攻破了。 彼之良机,就是己之良机,原承天法诀一松,真言之域消失无踪,隐在空中的白斗忽然现身,爪芒闪闪,扑向九级灵修的后颈。 0063章 寒川起红光 白斗现身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这是原承天无与伦比的战斗经验的又一次体现,这除了要对白斗的速度和能力有透彻的了解之外,更重要的是对九级灵修下一步动作的判断必须无比准确。 白斗的爪芒撕裂了九级灵修的法袍,而白斗尖利的牙齿则在第一时间咬住了九级灵修的后颈。整个过程看起来水到渠成,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的侥幸和意外。 九级灵修痛的大叫一声,但九级灵修的肉身毕竟有相当强的承受能力,颈后的剧痛并没能让他就此崩溃,他的右手向物藏一拍,一件小型法器向身后的白斗袭来,从被袭到反击,这名九级灵修的动作和反应堪称灵修级修士战斗的教科书,不过等到法器祭出时,白斗却早就不见了。 修士被袭击后的反击都是相当可怕的,原承天当然不会任由白斗独自去对付一名九级灵修,是以在偷袭完成之后,原承天立时将白斗再次放进域中。 这个域字真言在战中实在好用,甚至超过了月华净练,原承天有时候不禁会暇想连翩,如果七十二字无界真言皆被自己掌握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九级灵修受此重伤之后,他与温玉川的战斗局势虽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但温玉川的处境无疑比刚才好的多,更重要的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了温玉川等人一个强烈的信心——有强援到了。 九级灵修将法剑一收,纵身跃到空中,厉喝道:“偷袭者何人,还请现身一见。“ 原承天淡淡的道:“在下既然已经出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吗?对一个死人,见与不见,有什么要紧?“声音隔了数十里,还是清晰的送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原承天有意在此战中立威,以使得温玉川等人甘心与自己结盟,若自己的修为不能给这些人以信心,想与他们联手,就需要多费许多唇舌。原承天自认口才平平,还不如动手来的痛快,更何况原承天毕竟是孩儿之身,从直观上来说,就无法让人很快的建立起信心来。 一道灵压扑面而来,那应该是九级灵修在放出灵识探查自己的了,此刻双方相隔三四十里,正是对方灵识的极限距离,所以对方只能隐约的感到原承天的存在,却无法探出原承天的修为来。 “阁下究竟是何方高人?“九级灵修的话中已有畏惧之意。对方的灵识远比自己为高,这自然说明对方的修为,也远在自己之上了。 九级灵修已是灵修中的顶级修为,难道对方竟是真修级修士?想到这点,九级灵修怎能不惊? 其实原承天除了等级之外,其他各项都远胜对手,起码也和对方持平,说原承天已有真修级的修为并不为过。 原承天并不答话,他有心要让温玉川等人见识下自己的高超法力,以达到威摄众修之意,当下一拍头顶,一道红光从头顶升起,映红了半个天空。 九级灵修连温玉川在内,都无法见到原承天的身影,可这通红的天空都是有目可睹,见到原承天如此威势,众人心中忖思不一,也无法细表。 只是对温玉川等人来说,这来人的法力越强,越可值得欢喜,而对天一宗修士来说,则是恰恰相反了。 原承天默念真言,顶上红光立时束成一线,如一道闪电般向九级灵修飞去。 九级灵修虽见对方声威惊人,但并没有想到,对方隔着如此之远,这凌厉的红光竟是说来就来,幸好他忌惮对手修为比自己为高,早就预做了准备,一块银盾早就护在胸前。 只听“嗤“的一声,红光将九级灵修的银盾轻轻切为两半,就连九级灵修持盾的一只手,也受了池鱼之灾。 短短时间内,九级灵修的内身已是连遭重创,虽说肉身纵是伤得再重,也无损他的修为,可九级灵修哪敢再留下来,立刻驾起遁器,就向小寒川外逃去。 原承天的声音遥遥传来:“此时想逃,那也太迟了。“ 他新修成的这道血珠之光,最大的缺点是启动略慢,可红光一旦祭出,就如法剑般可以应用自如,而红光的威能,比起任何一种灵修级的法剑来,可就强得多了。 九级灵修尚未逃出半里,这红光已经追上,红光如刀似剑,将九级灵修的身体切成两截,一道仙芽飞出尸身,疾向小寒川外飞去。 白斗等候此刻已经多时了,随着原承天域字真言一放,白斗再次现身,轻轻松松将九级灵修的仙芽一口吞了去。 其实以一名九级灵修的修为,断不会败得如此之快之惨,这主要是因为白斗先声夺人在前,而红光威摄之力在后,令一名九级灵修被吓得肝胆俱裂,竟在对手还没有现身的情况下就落荒而逃,如此士气自堕,自然无再战之力。 这一战原承天谋划周密,刹时而决,可谓胜的干凈謤亮,其他三名天一宗修士此刻也已遁出数里了,温玉川等人被原承天的红光所惊,竟忘了去追赶。 原承天道:“温兄,这杀人灭口的事情,还需要在下言明吗?“ 温玉川等人这才如梦方醒,此刻对手少了最强的一名修士,背后又有原承天这样的超强人物撑腰,一众天梵大陆修士,都是兴奋异常,各御遁器,去追赶逃走的三名天一宗修士。 三名天一宗修士眼见大势不妙,立时分散开来,朝三个方向逃去,这一下天梵大陆众修不禁又呆住了。 温玉川急忙扬声道:“大家立刻分成两队,各追一人,剩下的一名,就由前辈料理如何?“ 原承天暗赞温玉川临事果断,颇有大将之风,便道:“甚好,那逃得最快的,就交给我了。“ 脚下疾火靴遁到极速,真如电闪一般,眨眼间就能看到温玉川等人的背影了。 此时温玉川众人分开两队,其中一队由温玉川自带,另一队由那名七级散修领着,各将目标牢牢的锁定一名修士。 可是三名天一宗的修士的遁器却非俗品,时间一长,就将众人抛到身后,除了温玉川能牢牢跟住一人外,其他的天梵大陆的修士,却离对手越来越远了。 众人正在懊悔之时,忽见头顶红云一闪,一道身影藏在红云之身,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众人,不过两息之间,就赶到了逃得最远的那名修士的面前。 这名修士在逃跑之时,自然将灵识放出,此刻觉察到有人靠近,慌忙向身后打出一件法器,却是三根翠绿的竹剑。 原承天笑道:“虽然不是极品的天南翠竹,阁下的法器也算难得了。“ 红光一扫,已将三根竹剑扫断,这天南翠竹虽号称天下三大灵竹之一,可此修士的翠竹不过是三五百年的幼竹,怎能禁得住血珠红光? 这名修士见法器被破,更加不敢停留,足下遁器几乎已遁到极限,可灵识却分明告诉他,对手离自己是越来越近了。 眼看离对手不过半里之遥,原承天取出犀珠,挥手打了出去,然后立时转身,向第二名修士扑去,一息之后,远远传来了那修士的惨叫之声,此刻原承天已经绕到第二名修士的前方,不想早有一人,已静静的等在那里,正是玄焰赶到了。 原承天笑道:“你来的倒是快。” 玄焰嘻嘻一笑,将物藏一拍,将猎风放了出来。只是猎风虽承玄焰带来,却不承它的情,叫道:“你用什么把我装在里面,真是好生憋闷?“ 玄焰刚要答话,第二名修士已经到了,原承天用手向那人一指,道:“猎风,先对付了此人再说。” 猎风领命,手持寒炎剑向那名修士扑去。 那名修士正急行之间,忽见面前灵压逼人,抬头一看,见对面来了一名头戴面罩,身披银甲金袍的修士,不由大吃一惊。 猎风并不说话,连人带剑扑了上来,其一身的玉骨晶阁此时已被玄焰炼化了大半,这玉骨晶阁的破解法器之力更加强了,那名修士虽身穿护身法袍,却发现猎风的长剑赫然就突破法袍防御,刺到了胸口。 “这是什么鬼剑!”这名修士惊赫的大叫起来。 “猜对了。”猎风身势不减,长剑已穿胸而过,这一剑刺破丹田,这修士纵是不死,也成废人一个,猎风不需容情,长剑向下一挥,将修士劈成两半。 至于这修士的仙芽,自有原承天放出白斗一口吞掉。 原承天向来不愿意如此绝情,可如今情势不同,不能让对方带回去半点信息,只好连人带仙芽一齐留下。 原承天对猎风道:“我不想让温玉川等人见了我的相貌,你和白斗速去助温玉川杀了最后一名修士,到时再替我和他们说话。” 猎风一怔,道:“我要说些什么?” 原承天道:“我让你说什么,你便说什么?”说罢向玄焰招了招手,一人一灵冲天而起,直往高空去了。 玄焰忽然笑嘻嘻道:“恭喜主人了。” 原承天奇道:“何喜之有?” 玄焰道:“主人难道没听到猎风刚才说的话,她可不是说在我的物藏中觉得气闷吗?” 原承天眼睛一亮,笑道:“如此说来,倒的确是一大喜事。” 0064章 岂敢论平辈 玄焰道:“猎风既觉气闷,可见其阴魂已具生气,而近日我瞧她的玉骨晶骼上,已生出一层白膜来,可见这玉骨生肌已非难事。” 原承天道:“其玉骨晶骼本就具有灵气,如今既和阴魂相合,重生血肉并非奇事,只是她的血肉与我等还是有些不同,不过猎风能恢复旧观,毕竟还是一件喜事。最要紧的,是猎风终可以仙鬼双修,成就仙修界的一大奇观了。“ 玄焰洋洋得意的道:“我早说真离玄焰可生可死,如今可知我此言不虚也,日后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仙修界仙鬼双修第一人,是由我造就出来的。“ 原承天笑道:“玄焰大名,日后必定名传天下,在下也与有荣焉。” 一人一灵立在高空中,俯看脚下情形,因有玄焰在身侧,疾火靴可源源不断的吸收火灵力,因此升得再高,也不用担心真玄消耗。 此时温玉川已经追上第三名天一宗修士,此人无可奈何,只得转身与温玉川大战,温玉川趁手法器已在先前战斗中被击碎,此刻从物藏中取出一只锦盒,锦盒中有一粒白色珠子。 天一宗修士本已祭出法剑,一见此珠,脸色大变,转身就走,可是行不多远,身前已有一人阻住去路,却是猎风。 猎风刚才轻易就杀了自己的同伴,这名修士看得真真切切,知道此人比温玉川还要难缠,只能咬牙再次转身,重新和温玉川开战。 温玉川冷笑道:“你既知此万刃珠厉害,还敢回头,那分明是不想要命了,也罢,就成全你吧。“ 此手中刀刃珠祭起,疾向天一宗修士飞去,那万刃珠飞到高空,立时化成无数把利刃,齐向天一宗修士射去,天一宗修士连忙抛出一件法袍,将身子紧紧裹住,但白珠上的万刃不绝的射向法袍,每射一刀,都会消耗掉法袍上的灵力,若等到灵气耗尽,这法袍就成了一件普通衣袍,那时天一宗修士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不过修士法袍都是用奇珍异材经千锤百炼再成,想让其袍的灵气耗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温玉川这种强吃对手的打法,是欺对手比自己低了一级,只要形成消耗战,就必胜无疑。 猎风得了原承天的指令,只是在一旁监战,并没有上前助阵,三名修士被原承天和猎风各杀了一人,若温玉川连一人也拿不下,未免会扫了温玉川等人的面子,原承天要的是盟友,并非侍将,若是温玉川等人自信不足,对自己****天一宗的计划必定大有障碍, 那名天一宗修士明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可四周强敌环伺,纵想避战也无路可走,也只能挨得一时是一时,温玉川却渐渐急燥起来。 眼见得那神秘人物连杀二人,第二个出手的居然还是名疑似四级鬼修的人物,自己身为八级灵修,居然迟迟未能将对手拿下,如此颜面何存? 他急念符咒,这万刃珠上利刃发出的速度就更快了,虽然此法会大耗真玄,可为了能早点拿下对手,挽回一点颜面,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嗤“的一声,法袍终有一角被利刃刺破,这法袍一旦有一处漏洞,空中茫然飞舞的万刃就好似找到了出气之所,纷纷对准此处飞去,片刻间,天一宗修士连连发出惨叫,身体已被几把利刃洞穿。 一点寒星从修士的体内飞出,只是却无法逃出万把刀刃形成的密集刀幕,很快就被一把利刃击碎,风流云散而去。 温玉川偷偷拭了拭额上的汗水,费了好大的力气,这修士终于被拿下来。他收回了万刃珠,定了定神,朗声道:“神秀宫温玉川与梵天大陆一众修士,深感前辈大恩,还望前辈现身一见,也好当面表达感激之情。“ 他看不到刚才那朵红云包裹下的修士,此话只能对猎风说了。 猎风摇了摇头,道:“我的家主人说了,见面就不必了,只是有件事情,还要和诸位商量。“ 此刻其他修士也已赶到了,见猎风说话客气,都连忙拱手道:“尊使的主人客气了,但有法旨,只管吩咐就是。“ 猎风道:“诸位不畏强横,甘愿舍弃性命,也要逃脱天一宗掌控,实是大丈夫所为,我家主人是深感敬佩的,我家主人与人相处,绝不看其修为等级,而只看其性格人品,我家主人与你们自是要平辈论交,诸位就不必推辞了。“ 温玉川道:“仙修界以实力为尊,别说尊使主人,就算尊使一身修为,也非我等可及,前辈虽是平易近人,愿与我等平辈论交,可在下等安敢如此,还望尊使转告前辈,我们众人,自当奉前辈之命,却不敢乱了尊卑之序。“ 其余众人也急忙连连点头,连称不敢 猎风大为气闷,她原以为原承天与这些人平辈论交,这些人该欢喜才是,哪知道反而弄得他们战战兢兢,她却不知这仙修界的长幼次序,却是条铁律,人人自小都遵守得惯了,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忽然让他们与修为高出自己很多人的平辈相称,怎样也是无法安之若素的。 原承天脱离凡界也有数千年之久,也不曾想到,这凡界竟然变得如此等级森严,原以为是件小事,在别人看来,却反而变成了不得的大事,他只好传音给猎风,让她顺遂这些人的意思罢了。 猎风将原承天的话意转告大家,众人这才欢喜,并且大大的出了口气的样子,猎风实不理解这种尊卑之念,只能摇了摇头。 猎风接着道:“我家主人以为,天一宗虽答应击败巨禽之后,就放众人出谷,可众所周知,那巨禽法力通天,就算勉强取胜,也必定损失惨重,天一宗自不肯牺牲本宗子弟,到时免不得要让天梵宗修士充当炮灰,而等到谷口开启,不知还能剩下几人了。“ 温玉川叹道:“我等正是虑此,才被逼逃了出来,只是天一宗必然追踪甚紧,却不知尊使主人有何良策化解此灾?“ 猎风道:“天一宗虽然势力强横,在谷中无人可敌,可毕竟还有项大大的弱点,那就是他们只要死去一人,其名下的侍将就可恢复自由之身,若我等同心协心,四处出击,猎杀天一宗修士,能杀得一人,我方就多了数位盟友,如此一来,渐渐的便是攻守异势了。“ 温玉川连连点头道:“此法甚妙,我等还可私下用信诀联络相熟的道友,让他们告知天一宗修士的行踪计划,如此也可有的放矢,每次出击,都可收必胜之效。“ 猎风笑道:“其实除了这些,这天一宗还有一个大大的弱点,温道友可否知道?“ 温玉川苦笑道:“还望尊使不要开我的玩笑,我若洞悉天一宗的弱处,又怎能被他们欺凌至此。“ 猎风道:“这天一宗在谷中呆的日子毕竟是有限的,只要诸位能与他们相持下去,等到谷口开启之日,就是他们最弱之时,到时只要计划周详,能察知他们的行踪,必定可以将天一宗一网成擒。“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为惊讶,这天一宗人数虽少,可是修为等级,都在众修之上,就算谷中所有天梵大陆的修士加在一起,也不是天一宗的对手,更何况天一宗还有两名真修级修士,那是天梵大陆修士集全体之力,也未必能胜过的对手,这样强大的对手,又有何弱点可寻? 猎风微微一笑,道:“至于天一宗这个大大的弱点,在下暂且保密,到时自会宣之于众,诸位此时不妨多多联络还在天一宗掌控中的相识故友,察知天一宗修士的行踪,若他们成群结队也就罢了,一旦有人落单,就是出击之时,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温玉川与众人皆道:“敢不奉前辈之令。“ 但温玉川旋即问道:“一旦我等出击天一宗修士,必会被天一宗修士探知我等的下落,那时天一宗大举出动,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猎风道:“这有何难,诸位道友留下的灵力波动,自有人帮你们消除的干干凈凈,绝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说罢她将手一拍,道:“玄焰,玄焰,还不现身。” 空中红云一闪,玄焰自空而降,落在猎风身边,笑嘻嘻道:“在下就是本谷副副谷主,我家主人的灵奴玄焰,我知道你等入谷都是为了伴我而生的玄焰赤果而来,等击败了天一宗后,这玄焰赤果自是人人有份,至于诸位出击时留下的灵力波动,就交给区区在下好了,诸位道友莫非还怀疑我的能力不成?” 众人见到这个一团火似的娃娃,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此娃娃就是玄焰的化身,更没想到,这个天地灵物,竟成了猎风背后神秘人物的灵奴,众人艳羡之余,更对一直未出面的原承天高山仰止了,而听到玄焰赤果竟是人人有份,诸人更是欣喜若狂了。 温玉川虽是镇定,此刻也有些激动,道:“没想到玄焰竟已成灵物,有了化身,前辈的通天之技,实令我等敬服,只是玄焰说自己是副副谷主,却又是何因?” 0065章 遇旧玄焰山 玄焰道:“这谷中的真正主人,就是诸位见过的巨禽了,第二主人,自然是我家主人,其次才轮到我玄焰的头上,好在玄焰头上的这两位谷主,都是不怎么管事的,所以这谷中事务,我还能做得了主,我刚才话已说的明白,诸位还有何疑问?” 众修哄然道:“自是明明白白,我等这就去办妥此事。” 玄焰摆了摆小手,道:“慢来,慢来。现在你们的实力,让我老人家还有点不放心,这样吧,你等都留下信诀标识,一旦你们遇到危险,我老人家也好亲自出马。” 温玉川道:“此虑的是要紧,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最多能袭击一二名七级修士,一旦对手出动三五人,就非我们能敌了,能得玄焰之助再好不过。” 玄焰道:“你等明白就好,只不过你们别妄想出谷之后,能通过我留给你们的信诀痕迹找到我,以我玄焰之能,信诀痕迹自会被我烧得干干凈凈。“ 众人慌忙道:“自是不敢。“ 当下众人就与玄焰互留了信诀标识,以便日后联络。温玉川则与那名叫李继宗的七级散修商定,各带一队,在天一宗驻地附近搜寻天一宗修士的踪迹,一旦有所发现,就合兵一处,共同对付。而若是对方势大,则急发信诀给玄焰,以便得其之助。 至于诸修私下联络仍在天一宗处的同道好友,自是不在话下。 原承天见大事略定,就回到山洞中,不多时,猎风与玄焰也回来了。洪锋因遁速太慢,在中途遇到原承天,听说大事已了,无战可打,只得怏怏的随原承天回去。 原承天知道洪锋也是闲了太久,极盼能活动手脚,便笑道:“你要是闲不住,便随我去玄焰山一趟吧,此间事就留给猎风和玄焰办理好了。“ 洪锋喜道:“真要去玄焰山吗?这可太好了。“ 原承天道:“我虽答应过温玉川等诸人,日后这玄焰赤果有他们一份,可先前我也答应过你,这玄焰赤果你自然也是有份的,若温玉川等人办事能干,必定扰得天一宗不得安宁,我们闲来无事,就可去玄焰山一往了。“ 这玄焰山的情形,原承天已向玄焰本人细细打听过了,山中除了有几只三级灵兽外,就只有山中经年不息的满山烈焰是一大阻碍了,但原承天已修得玄焰诀,连玄焰化身所化之真离玄焰都不惧怕,何况区区烈焰。 他刚才已从那死去的修士的灵识中,探得天一宗准备停当,已获得妄川雪兽,即将向玄焰山进发,自己自然要抢在他们的前面,将玄焰山中的玄焰赤果一扫而空。 洪锋的幻阴功,本就可以对付烈焰,再加上自已的护持,这玄焰山也是可以去的的。 其实若论去玄焰山,带上玄焰本人更为方便,可原承天此去的目的是犁庭扫穴,将玄焰山上的玄焰赤果收集干净,带上本地的主人,就总有些不好意思。 原承天向猎风略嘱咐了几句,就带着白斗和洪锋径直往玄焰山去了,玄焰和猎风留在山洞里,仍是每日炼化猎风的玉骨晶骼,纵算是天一宗的修士寻到这里,以玄焰的顶级火遁术,也没人能追到它。 原承天和洪锋离了小寒川,很快就来到赤鸦山,因被原承天取了万鸦血魂所凝的血珠,此山的赤鸦已是大伤元气,不复往日摭天敝日的景像,否则温玉川等人也难以通过这里进入小寒川。 因洪锋的遁速实在太慢,原承天干脆就携了他一同飞驰,一路上,原承天与洪锋谈些符文功法,世俗人情,倒也轻松写意,洪锋好几次话到嘴边,都生生吞了回去,原承天猜他应是想拜自己的为师,但却又恪于自己已有师承,这弃师另投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原承天虽是喜欢洪锋忠厚朴质,可他自身还飘泊难定,实在不欲收徒添上包袱,所以也故作不知。 不过半个月时间,二人就已经进入玄焰谷的中心区,每向前进一步,就愈能感到热浪逼人。洪锋有幻阴功护身,对这些区区热浪并不以为意,原承天运起玄焰诀,更视这些热浪为无物了。 这期间原承天收到猎风信诀,一来报告玉骨晶骼的炼化情况,二来报告温玉川等人的行踪。 这半个月里,温玉川等人行动两次,共劫杀了三名天一宗的七级灵修弟子,可谓战果辉煌。天一宗此行总管为此震怒,曾两次派出强力队伍,大举搜寻温玉川等人。 可温玉川等人留下的灵力波动痕迹,早被玄焰烧化的干干净净,至于玄焰本人留下的火灵力痕迹,则早与谷中无处不在的火灵力混为一体,又哪里能分辩的得出? 以前玄焰是不知有人追踪,并没在意留没留下灵力波动痕迹,此时刻意将灵力消除,那自然是如水汇于海,再也无踪无影。 而那三名天一宗修士被杀之后,其名下的几名侍将,则趁此良机逃出天一宗驻地,天一宗本就人手不足,全靠侍将之契约束众人,是以一旦有弟子横死,就会显出管束不严的弊病来。 这几名逃出的修士与温玉川等人会合,温玉川等人实力稍微增加了些,袭击天一宗修士就更加从容。 有了温玉川等人的牵制,天一宗行事难免顾虑重重,不过原承天还是得到信息,天一宗派往玄焰山的队伍已经出发,这个队伍由七名天一宗修士和他们名下的十几名侍将组成,规模可谓庞大,提醒原承天务必小心。 这一日原承天和洪锋已接近玄焰山外围,眼前的景像活脱脱是地狱写照,方圆数千里都是寸草不生,土地处处生烟冒火,浓浓的烟雾摭住幻月,光线极暗,若是在凡人眼里,此地可以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原承天灵识超强,本也没指望靠目力为向导,只是嘱咐洪锋要加倍小心,一旦感到体内真玄不济,就一定要服一粒真玄丹,莫要为省丹药伤了自身。 洪锋虽是连声答应,可临了还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肯动用真玄丹的,此子自小就生在仙修资材缺乏的天梵大陆西部,早就养成了节省的脾气,原承天对此也无可奈何。 既然已到了玄焰山,原承天和洪锋都打起精神,玄焰早有交待,玄焰山几种灵兽,最喜欢在这烟雾中埋伏偷袭,原承天虽是不惧,可想到天一宗的人极可能就在左近,当然要小心为上,以免和灵**手时惊动了天一宗修士。 原承天用灵识四下探寻,果然就在烟雾中发现一只灵兽的踪影,查出灵兽只是二级,原承天放出白斗,让白斗独自去料理此兽。 没过片刻,白斗就欣欣然的回来了,肚子鼓鼓涨涨,显然是大大饱餐了一顿,这白斗有数月都不曾进食,此刻独享大餐,自是心满意足。 原承天知道白斗在玄焰山应无对手,索性就发出白斗去,让它自去觅食,这白斗出击如电,凡被它发现的猎物,根本来不及惨叫一声,就被取了性命,实是极好的开路先锋。 这白斗每次猎取了一只灵兽,都会喜滋滋的回来报功,或是拿回一颗灵兽的本命珠,或是几根兽骨,几张兽皮,以白斗的眼力,其取回的物事当然都是不俗,这让原承天深感满意,有了白斗这名得力助手,可省了不少事。 此时他们几乎已在玄焰山的山峰之中了,玄焰山地势广阔,依玄焰说法是方圆万里。而玄焰赤果则多生在中心主峰偏南的一处环形山脉间,以玄焰山之广,地势之复杂,若无玄焰的指点,想找到玄焰赤果的确不是件易事。 原承天和洪锋二人放缓遁速,向玄焰山中心区慢慢前进,正行间,听到前方传来一只灵兽的嘶吼之声,莫非白斗出击失误,竟没将这只灵兽一举击毙吗? 原承天向洪锋打了个手式,二人分开,向前方迂回包围过去,而原承天则凝神细探前方情形,灵识中出现一头巨兽,正被数人攻击,而白斗则机灵的躲在烟雾中,并没有显出踪影。 那几名围攻巨兽的修士服色各异,其中有一名金袍修士,没想到天一宗的人来得好快,居然比原承天还快了一步,到达这玄焰山腹地。 原承天一拍物藏,取出那柄落灵剑来,有此灵剑,就算对方人数众多也无妨,只是一旦准备出击,就必须将对手诛杀干净,也免得这些人回去求援。 洪锋也拿了法剑出来,同时手中还有原承天交给他的几张灵符,有这几张威力强大的灵符,就算洪锋独自遇到天一宗修士,也能全身而退,原承天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干净利落的除掉对手。 又是一声巨吼传来,这吼声极其响亮,震得地动山摇,而此声原承天听来又颇为熟悉。 难道竟是上次被击败的妖修也来到此处?原承天不免有些紧张,上次他吃的苦头不小,今时虽不同往日,自己的修为比刚进玄焰谷时可强得多了,可对方毕竟是名妖修,能否越界诛杀此獠,实在难有把握。 0066章 地底起奇虫 原承天见妖修现身,忙喝令洪锋不得轻动,并让白斗速到洪锋身边负起保护之责,他自己则将灵识锁定在妖修身上,以察看妖修此刻的修为。 妖修的伤势虽经一年休养,但显然并未大愈,其修为最多只是往日的七成,虽是如此,这妖修本命珠的厉害原承天是领教过的,幸喜现在有天一宗修士在前面抵挡,自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那边传来惊呼之声,这只妖修修出现,让天一宗等人大大的紧张起来。 那名身穿金袍的天一宗修士一边命令手下侍将急速退回,一边发出信诀,向同伴求援,片刻间,从四面八方的烟雾中又窜出十几名修士,其中有六名都是身穿金袍。 妖修立在一座遍地火焰的山峰上,对着空中的修士大声嘶吼,对手实力徒然间增强数倍,妖修也不敢轻举妄动。 自收了白斗后,原承天对灵兽的嘶吼声已有了些了解,他细辩妖修的吼声,听出这妖修并非在恫吓对手,亦非感到恐惧,而是在呼唤同伴,若是以灵兽的角度来看,此名妖修面临强敌而不惧,并从容的招呼同伴,无疑有大将之风。 原承天暗道:“如果妖修招来的只是些三级灵兽,对目前的局面并无帮助,难道这山中还有其他妖修不成?“ 如果仅是现在这名妖修,就算没有天一宗的修士帮忙,原承天自信也能对付,可若再来一名同级妖修,这攻守之势可就要逆转了。 天一宗修士中也不乏经验丰富之辈,天一宗所镇守的天一幻域,本就是凡界妖修最大的聚居之地,论起对付妖修的经验,世间其他大陆的修士实不能相比。 天一宗一名独臂修士喝道:“有大凶现身,大家速作防备。” 其余众修神色大紧,纷纷祭出法袍铠界护身,并各拿出趁手的法器,十几名修士都各放出灵识,在四周来回扫视。可在天空地面上搜寻了半天,也不见有何异常的灵力波动。 原承天自然也在加紧搜索,他一开始也同样是在空中地面搜索,见无所获后,又将灵识深入地下,可费了半天力气,也不见有任何异常。而那名妖修的嘶吼声更加急促了。 原承天大感奇怪,若妖修唤来的大凶之物不在天空地下,又会藏身在何处?他向玄焰发出信诀询问,玄焰对此也大感奇怪,这玄焰山是他的属地,若有极凶猛的灵兽妖修在侧,它不可能不知道。难不成那名妖修只是在虚张声势不成? 原承天虽知玄焰不会骗他,但玄焰性喜游荡,常年不在玄焰山居住,这几年玄焰山若发生了什么奇事,恐怕他也不甚了然。 正在这时,原承天耳边传来了嗡嗡之声,这声音不是来自远处,而是来自地底深处,原承天忙用灵识再向地面探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刚才他的灵识足探到地面数里处,仍不见有任何异常的灵力波动情景,此刻地面下却多出了无数道灵力,也不知有多少生灵,正从地底极深处向地面上钻出来。 细细辩别这些生物,只不过半寸大小,但数量却有千数,若仅从这数量看来,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生物,但这世间最可怕之物,不是妖修,也并非灵禽,而是各种千奇百怪的灵虫,这灵虫的数量之多,技能之杂,任何一名修士都难以尽知。 此时妖修声音一顿,显是已完成了召唤灵虫的步骤,便在这时,一名青袍修士叫道:“什么东西,咬得我好痛。” 众修连忙向那名青袍修士望去,只见这名修士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无纸,像是大量的鲜血正急速失去,他身边的一名修士道:“道友,你如何变得这么瘦?“ 青袍修士道:“我好端端的,怎会瘦了?“用手一摸脸颊,却只摸到了骨头,不禁失声叫道:”怎会这样。“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其脸上的血肉正急速逝去,很快就变成了骷髅,其身上被衣袍摭掩的部分,想必也是如此。 一只半寸大小的银色虫子忽从此修士的尸体里飞了出来,扑向另一名修士。 独臂修士叫道:“就是这只银色灵虫在捣鬼。“急忙向银色灵虫打出一件锤形法器,那法器击在银色灵虫身上,发出”叮“的一声,银色灵虫虽被打出了三四尺远,可锤形法器也被荡开了数尺。 这小小的一只银色灵虫,竟轻松承受住锤形法器的一击! 原承天忙向玄焰发出信诀,告之以银色灵虫的形状大小,玄焰也是惊讶不已,过了很久,玄焰才发来信诀道:“此虫应是深渊奎虫,据说生活在九渊地宙与凡界的边缘之地,我数年前在玄焰谷只发现过一只,可用玄焰炼化之,为何竟有数千之数,我委实不知。“ 在玄焰发来信诀时,又有七八只奎虫钻出地面,而奎虫大军,正源源不断的向地面上涌来,也许用不了片刻,这数千只奎虫都会出现在地面上了。 原承天深知若事态发展到那种地步,他只有抽身逃走,这奎嗤全身坚如铁石,竟不惧一名七八级修士的法器,若是一两只也就罢了,一下子来了数千只,纵是真修之士,也只有落荒而逃。 既然玄焰对这种灵虫的来历也知之甚少,原承天只有另想办法,他急念有言,朝地底奎虫最多的地方放出一个域来,这奎嗤纵有通天技能,也不可能逆天到能突破天地法则,果然,一个域顿时困住了数百只奎虫,这些奎虫突陷陌生的环境,都有些慌张起来,想四处寻找突破口,可真言之域何等神妙,岂是小小的灵虫所能突破的。 原承天见此法有效,总算舒了口气,以他此刻修为,在不服用真玄丹的情况下,能一气放出四五个域来,如来一来,大致能困住一千多只奎虫了。 但是已经钻出地面的奎虫,就不值得用域来困住,尤其是天一宗等修士身边的奎虫,原承天纵是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能将地底的奎虫困住,已算是原承天最大的帮忙了。 原承天让洪锋和白斗速回到自己身边,同时不停的放出真言之域,四五个真言之域放出后,这奎虫的来势就大为缓解,原承天急服了一粒真玄丹,不等真玄完全恢复,就开始调动地底下的真言之域,让其合成一体,再在地底四处滚动,只要被裹进域中的奎虫无一漏网。 但就算如此,钻出地面的奎虫仍有三四十只之多,其中大多数是攻向天一宗众修,而有两三只奎嗤,闻到了原承天的鲜血气息,就远远的寻了过来。 此时洪锋和白斗已经回到原承天身边,原承天道:“此奎虫既然生下玄焰山地底,也应是火系产物,洪锋,你试试用幻阴功能否应付得了此虫。” 洪锋忙道:“是。”掌中带出一练至寒之气,挥向飞来的一只奎虫,这只奎嗤被寒气一裹,身上立时结起厚厚的冰块,但奎虫纵在寒冰之中,活性不减,很快就钻破冰块,再向原承天和洪锋飞来。 洪锋见幻阴功不灵,正感沮丧,原承天道:“你再加一点力道,估计就成了,这只奎虫刚才被困寒冰中时,其身上的灵力已被消耗大半了。” 洪锋喜道:“原来如此。”急忙再施幻阴功,此次寒气的份量自是加足加量,那只奎虫果然被冻住,直直的向地面下坠去。 原承天用手一探,将这只被冻住的奎虫捞在手中,急忙用真言封了,丢进物藏之中。 洪锋再接再厉,又将飞来的两只奎虫尽数冻住。只是原承天这边固是平静无波,天一宗修士那里,则是形势危急。 天一宗众修及其名下侍将都被围在一处,四周数十只奎虫飞舞,意图寻机突破众修匆忙布下的一个小型气盾之法。 原来那名独臂修士对与灵虫交战颇有些经验,他将众修皆召到一处,再以四周的空气为基,布成一个看不到的气盾来,只是这些气盾的强度随着奎虫不断的撞击嘶咬,渐渐变得稀薄起来。目前还只是奎虫出手而已,若是在一旁窥视良久的妖修出手,这气盾只怕立时就要破了。 原承天虽对一众天一宗修士并无好感,可若这些修士一旦被奎虫吸去鲜血,奎虫的目标就会转到自己边来。是以当此之境,不救也是要救。 此战的关键还是在那名妖修身上,只是原承天感到奇怪,这名妖修并非灵虫修成灵智,为何却与奎虫关系密切? 顾不得暴露身形,原承天运起血珠神光,一道红光向妖修身上一撒。 这红光来的极快,等妖修有所反应时,这红光已近在眼前,妖修本能的抬起手臂一隔,一只粗壮的手臂就此离体,妖修极是强悍,仍是不退不避,口中发出一声嘶吼,两只奎虫飞了过来。 此时血珠神光再次临身,而只奎虫忽然朝红光飞去,红光在奎虫的身上一触,竟被弹了开来。 原承天大奇,这奎虫的身体究竟是何种物质,竟能抵住神光一击? 0067章 再战败何速 原承天有心要试试这奎虫的防御能力,神光再次祭起,仍是击向妖修的同样位置,两只奎虫果然再度为妖修抵挡此光,只是神光虽被挡住,其中一只奎虫的背上已出现一道裂缝。 就算如此,这奎虫的防御能力也足让人惊叹了,更让人称奇的,是奎虫以微小之躯,却能极其准确的迎上神光,这样的眼力准头也算是神乎其技了。 当然更让原承天意外的,还是妖修的驱虫能力,一般来说,妖修主要是靠天生的技能,而非如人类修士那般主动的去修行技能。 或许这妖修只是误打误撞,才得以炼就这驱虫之术,可这也让原承天起了好奇之心,若能窥破这妖修驱虫的秘密,这数千奎虫岂不是就能被自己所用? 而对奎虫的防御能力,原承天实在是无法不动心的。 所以不管怎样,都需要先解决了这只妖修再说,再用搜灵之术,瞧瞧他的灵识中究竟藏有何种驱虫的秘密。 原承天先遥遥的向天一宗修士打过去一张御气符,有此灵符,可暂时增强天一宗的气盾之法,可保天一宗众修不被奎虫迅速攻破,而有了天一宗众修的吸引,这大量的奎虫一时间也不会被吸引过来。 而从奎虫不优先保护妖修,而是靠妖修主动请求才过来卫护这一点看,妖修的驱虫之法其实也不算是尽善尽美。 经过刚才洪锋的试验,可见这寒冰之气对奎虫还是有制胜之效的,原承天随即打出一张小幻阴符来,此符在妖修身边炸裂开来,立时将那两只奎虫冻住,就算妖修也是全身都被冻结,只是这种程度的寒冰之术,并不能真的困住妖修。 果然就是下一个瞬间,妖修体内火焰四射,立时将身上的冰块融化掉,而此时原承天的血珠神光则再次扫到。 妖修对这道极其锋利的神光惧怕之极,眼见红光扫到,也来不及呼唤奎虫来救,只能大步向后退去,其脚下的山顶,则被神光齐齐切开,轰隆隆坠向山脚。 此次与妖修重逢,原承天的等级虽只升了一级,可修为法器技能却比上次强得多了,是以初次交锋,原承天当算赢得十分完美。 只是妖修的本命珠实在厉害,在妖修没有出手之前,双方的胜负还很难料。 一道灵识扫了过来,那自是妖修已发现了原承天,虽然四周烟雾迷漫,但对都不靠目力来搜寻对手的一人一妖来说,都不会构成多大的障碍。 原承天静待妖修出手,他虽有数种方法来对付这犀利无比的妖修本命珠,可究竟哪种手段管,还需实战来证明。 一股极强的火灵力扑面而来,原承天又感受到刀锋压在咽喉的那种感觉,上次是靠阵法才勉强避过此珠,此刻原承天就只能依赖本身的修为了。 手中小幻阴灵符祭出,先将四周的火灵力消除了再说,紧接着就是念动玄焰诀,试图控制妖修本命珠上强大的火灵力,任何法器法宝,若无灵力相辅自然就会功效大减,这玄焰诀在玄焰谷应是至高无上的符咒法诀,当能对妖修的本命珠有所触动。 两式法术施出,本命珠的威力果然急速下降,不光速度比先前慢了不少,其给原承天的灵压也少了三四成左右。 至此,原承天才敢祭出压箱底的法术,真言之域。 他虽知真言之域威能无穷,可他本身的修为太低,这域的威力最多只能发挥出百分之一而已,是以必须先经过层层铺垫,才敢最后用出此招。 “嗖“的一声,妖修的本命珠被顺利的引入域中,不过与真修同级的妖修本命珠实在威能强大,真言之域在本命珠的左冲右突之下,竟然使真言之域难以控制,原承天手中的真言之印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眼看再也无法收到此珠,原承天无可奈何,只能将域一放,那本命珠终于冲破重围,回到妖修的手中。 但对妖修来说,这本命珠在域中失控的那段时间,心里着实受到极大震憾,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性命交关的本命珠,竟然差点被人收走,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他心中惧意一起,再也不敢留在此地,立刻转身就走。 可原承天要知道驱虫之秘,怎舍得放他离去,御起疾火靴冲出烟雾,手中的犀珠则放了出去。 妖修上次吃过犀珠的苦头,那时的原承天,比现在的原承天弱多了,却用这颗犀珠让自己不得不裂体避难,此时原承天修为奇迹般的大涨,这犀珠的威能更是可怕。 幸好对这件老相好法器,妖修不是没在事后反复思量破解之法,是以他并不回头,就再次将本命珠祭出来,两珠在空中相触,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正与奎虫苦苦纠缠的天一宗众修,听到这声巨响,都露出惊惧的神情来。 犀珠上的月华净练虽能破甲,可本命珠并非甲器,而是纯以精魂凝结之物,两珠相撞之后,犀珠顿时黯淡无光,竟失去了与原承天的联络,直直的向地面坠去。 原承天知道这件法器损伤不小,忙用手一招,以物藏之术将其招回,摊开手掌瞧去,心痛的发现犀珠上竟有裂纹,非得大大的修理一番才能使用。 原承天暗叫可惜,怏怏不乐的将犀珠收回物藏,重起遁器,向妖修逃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这妖修一逃,围在天一宗修士身侧的奎虫也紧紧的跟随了过来,原承天此刻已有了对付这奎虫的经验,他看准奎虫已聚在一处,反手打出一张小幻阴符来,此符一出,大半奎虫都被冻住,纷纷落下半空。原承天自然老实不客气的用域一收,放回物藏之中。 至于剩下的几个奎虫,则被追上来的洪锋用正宗的幻阴功所发的至寒之气冻住,就此落下地面,不过这里气候炎热,这些奎虫用不了多久,就会解冻飞出,不过那时原承天和洪锋早就走得远了。 上次是被妖修追得甚苦,此次则是攻守异势,这自然是因为妖修身负重伤,还未能大愈,而原承天的修为则在这段时间急剧增强的缘故。 妖修虽知身后修士追赶甚急,却迟迟未能再发出本命珠来,原承天因此猜测,莫非就在刚才两珠相撞之际,这本命珠也受了损伤? 白斗见洪锋身边已无敌人,不再需要它的保护,就几步跃到原承天的身天,低吼着请战。 原承天笑道:“这妖修虽受了伤,可能耐不小,你可要小心。” 白斗一边点头,一边流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来,原承天再次动用真言之域,将白斗刹那间送至妖修的前方,那妖修怎知前方的烟雾里有极厉害的灵兽埋伏,仍是头也不回的向前遁走。 眼见待妖修已在白斗的攻击范围之内,原承天一放法诀,白斗忽然在烟雾中现身,闪电般的咬向妖修的脖颈。 这招埋伏之计原承天用的极熟,已成为他的一项制敌绝技,妖修纵是等级不低,也难逃这一咬之厄,颈上的一大块血肉被白斗咬了下去,而胸前则被白斗的爪芒抓伤,刹那间又添了两处伤口,这具肉身眼瞧是无法使用了。 妖修将本命珠吞进腹中,其肉身忽然逬裂开来,现出他的真面目来。 这是一只头上长着独角,全身黑如铁块,身长约半尺的大虫,原承天立时认出这是一只独角地火虫,原来这妖修却是地火虫所化。 地火虫也和奎虫一样生活在极深的地底,因其能吞噬地火,故被称之为地火虫,虫类生灵若想成为妖修,本身是极难的,恐怕要经过万年岁月才行。 不过这只地火虫长有独角,应是地火虫的一种变异品种,而玄焰山除了因有玄焰居住而火灵力极旺之外,山腹内更有大量地火,此虫也是在此得天独厚的地势中,才渐渐修成妖修。 可惜此刻却被原承天打出真身来。 原承天不依不饶,仍是紧紧赶来,独角地火虫既然失了肉身,这本命珠也就无法放出了,否则这原身立刻就要碎裂了。原承天既知胜利在望,又怎舍得放手。 独角地火虫一边狂奔,一边发出叽叽的虫类之声,想必又是在求援。 原承天倒不担心又跑出来一只地火虫妖修来,独角变种本就罕见,何况这种虫修性情残忍,若身边有同类,早就杀了个干净。他最担心的还是怕这地火虫又唤出一群奎虫来。 好在用灵识在地上探了许久,也不见奎虫的踪迹,但在妖修前方的烟雾中,则隐隐出现了几只灵兽的气息。 这几只灵兽,自然就是妖修的下属了,原承天暗叹玄焰不安于室,每日里只知道四处乱跑,竟连这老窝被人占用了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是普通灵兽,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原承天一边驱使白斗迎敌,一边祭出血珠神光来,便在这时,鼻端飘来一股奇异的香气,令人一闻之下,立时觉得精神百倍。 原承天心里一喜,暗道:“莫非这就是玄焰赤果?” 0068章 良机难再得 闻到奇香飘来,就算追赶地火虫甚急,原承天也禁不住循香用灵识一扫,只见右侧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生着一株小树,枝翠叶绿,与四周赤红的土地一比,甚是醒目,树丛中生着四五颗赤红的果子,每颗只有鸡蛋大小。 原承天早从玄焰那里得知玄焰赤果的样子,这几颗果实,正是玄焰赤果无疑。原承天并没放缓遁术,而是用手一探,先用物藏术取了这几颗赤果再说。 只是将赤果拿到手中细细看时,却有些失望,这几颗赤果颜色虽艳,可果皮仍能瞧出青涩之色,显非成熟的果实。依玄焰的说法,这种果实只可入丹,却不能起到提升仙基之效。 就这么缓了一缓,地火虫已消失在浓浓的烟雾中,原承天并不担心失了地火虫的行踪,他的灵识早就牢牢锁定此虫,不怕他飞到天边去。 前方的白斗已与地火虫的属下灵兽动起手来。原承天怕对方灵兽众多,白斗吃亏,忙遁到近前,却见白斗已化成巨虎之形,面前围着六只赤肤无尾的灵兽。 原承天知道这是这种灵兽叫做无肤,亦是禀灵焰而生的异兽,动作敏捷,能喷一口烈焰,可战斗能力却并不算高,只要白斗小心不被烈焰喷到,就算以一敌六,也能稳操胜劵。 原承天将一张御火符拍到白斗身上,以免其烈焰焚身之苦,随即越过白斗,直向地火虫追去。 这地火虫的遁速虽然不慢,却怎能及得上疾火靴,何况这里又是玄焰山中心,火灵力极为充沛,御器时真玄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不过一两息间,地火虫就再次出现在原承天的视野之中。 早就蓄就的血珠神光向前一撒,立时将地火虫背脊上的甲壳削去一块,这一下地火虫受伤极重,此虫凶性大发,猛的转回头来,张口喷出一口赤焰。 原承天淡淡一笑,地火虫施出这本命法术,分明已是黔驴技穷了,他挥手拂开烈焰,手中落灵剑向下一祭,这落灵剑的技能虽只对灵修有效,可此虫受伤如此之重,纵是一块凡铁也禁受不起,剑光一落,便将地火虫切为两半,其体内的本命珠刹时突出尸身,向远处遁去。 原承天怎能让它逃遁,真言之域一祭,就将这本命珠圈在其中,这本命珠与犀珠相撞过后,果然灵力大损,在域中不像刚才那般冲撞猛烈了。至此,这玄焰山的大敌已清除干净,剩下来就是那些天一宗的修士了。 以原承天此刻修为,再加上手中这把落灵剑,根本不必将天一宗众修放在眼里。他将地火虫的本命珠从域中取出,用搜灵之术探去。 过了半晌,原承天点了点头,这地火虫因和奎虫所居之地住得很近,其成为妖修之后,就偷杀了奎虫母虫,食了奎虫母虫的本命珠,如此一来,妖修就有了母虫的气息,可以御使奎虫了,但妖修本身气息却因过于浓重,无法掩盖,因此奎虫虽听他调遣,可真正驱使起来,总没那么得心应手。 这地火虫的本命珠中就藏有奎虫母虫的元魂,原承天若想驱使奎虫,就需要将此元魂从地火虫的本命珠中炼化出来,再将母虫的元魂化为已有,如此就可驱使这奎虫了。 只是若想将奎虫驱使的如臂使指,就还需要一套驱虫心法,这倒难不倒原承天,他的玄承中记得不少驱虫妙术,大不了一一试验,看哪一套心法更适合奎虫罢了。 原承天向洪锋发出信诀,知道洪锋已协助白斗将那几只无肤灵兽清除干净,正向这边赶来。 原承天立在原地,等候洪锋和白斗前来会合,刚才又动用了一次无界真言,以及诸般法术,真玄已是消耗大半了,就忙服了粒真玄丹。 这真玄丹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是玄修级修士方能服用的,中品则是真修级修士所用,原承天所用的,是一粒下品真玄丹。 服完真玄丹之后,原承天运用紫罗心法,自然瞬间就将丹药之力化入其身,这才将刚才连下四域才困住的奎虫收了回来,这些域暂时还不能消除,并且也无法装进物藏之中,只好暂存空中,随原承天进退了。 片刻间,洪锋和白斗赶到,只需瞧一瞧白斗得意洋洋的神态,就知道刚才一场大战,白斗定是大显神威了。 原承天问洪锋道:“可知天一宗的那些修士去了哪里,为何迟迟不见他们追来?“ 洪锋笑道:“这些人被奎虫所困之时,见识了前辈的神技,哪里还敢留下?“ 原承天道:“若是在往日,见他们这般知趣,倒不妨放他们一马,不过这天一宗已和我势不两立,他们想避我,我却偏偏不能放过他们。“ 洪锋苦笑道:“以前辈的遁速,我恐怕是赶不上的,若是像来时那样和前辈并行,又怕误了前辈追敌。只好跟在前辈的屁股后面打扫战场了。“ 原承天笑道:“那也不一定,你若能忍得一时气闷,我倒可以助你,这场热闹你不可不瞧。“ 洪锋喜道:“一些气闷又算什么,晚辈任凭前辈施为就是。“ 原承天点了点头,施放了一个域将白斗和洪锋包在其中,此时他需要同时控制五个域,已是他能力的极限,好在天一宗修士并没逃多远,以疾火靴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赶上他们。 原承天破烟穿雾,一路急驰,同时用灵识向前搜索,果然没遁去多远,就已发现一队修士,只是这队修士的人数只有五六人,显然天一宗又用了分兵之计。 原承天并不放在心上,以疾火靴之速,收拾了这队人马后,再赶上那一队人马也不过稍迟而已。 再行进百里,已进入对方灵识的探查范围,原承天丝毫不掩饰自己追杀的企图,血珠神光首先祭出,遥遥的扫向队伍中唯一一名金袍修士。 那名修士本来就早做预防,见红光扫来,立时将法剑向空中一祭,同时念动法言,为自己加了一层护持。 原承天抱臂冷笑,这灵修之士的防御加持,再强也是有限,绝没可能抵过这血珠神光。 果然那件法器被血珠神光一削而断,神光不凝不顿,向下一切,便将这名修士切成而半。 原承天放出白斗和洪锋,白斗直向那修士的仙芽奔去,而洪锋则大声道:“诸位莫慌,我等只找天一宗修士的麻烦,诸位都是天梵大陆修士,如今此人已死,侍将之约已除,诸位可径去逃生,或和温玉川道友联络。“ 这余下的修士中,有一名修士是和温玉川私下联络过的,一听洪锋此言,喜动颜色,道:“前辈的事迹我等早从温道友那里得知,既是如此,我等就立刻与温道友会合。“ 原承天隐在烟雾之中,并没露出相貌真容,见洪锋交待明白,那就更不必现身了。 众修士见原承天迟迟不肯现身,自然不敢勉强,便向烟雾中拱了拱手,道:“我等性命皆为前辈所救,前辈若有驱使,绝不敢辞。“ 原承天道:“罢了,我还有事,等此事了后,日后还有见面之期。“ 他担心大队天一宗修士逃得太远,若是中途有天一宗修士接应,那就要平添不少麻烦,是以话音落地时,人已在数里开外了。 洪森和白斗自被他用域一罩,刹时间在众人面前消失不见。 如此又追出两百多里,才搜到天一宗修士等人的行踪, 不过灵识中却出现了两名陌生修士的灵力波动,而此二人的修为,竟是九级灵修,原承天心中一凛,身形不由一顿。对方果然有后援接应,若想将对方一举全灭,这难度无形中增加不少。 不过就算困难重重,原承天也必须将这些人拿下,这是削弱天一宗实力的大好良机,绝不可错过。 原承天心中盘算已定,当即加快遁速,从天一宗众修头顶越过,探看众修的虚实。 天一宗修士果然是名门大宗,一旦遇警,行动之际自有章法。由一名九级灵修在前,一名九级灵修在后,两侧皆是天一宗修士。中间则是天梵大陆修士。如此严密防范,一时间,让原承天有无从下手之感。 原承天沉吟半刻,忽然抖手向远处打出十几张灵符,只是这些灵符皆虚浮在空中,凝而不发,只等天一宗修士闯过来之后,再同时引发,以便引起较大的混乱。 而唯有混水摸鱼,原承天才能觅到克敌制胜的良机。 片刻间,在队伍前面开路的九级灵修已进入灵符阵中,原承天自不会着急,再等片刻,大队人马已然完全进入灵符阵中,原承天见时机已到,立时法言一出。 刹那间,十几张灵符全部炸裂,雷击,寒冰一时乱飞,天一宗的队伍立时乱成一团,有两名天梵大陆修士被雷击符击中,已是受了重伤。 而队伍前后两名九级灵修遭此大变,无不大惊失色,原承天一见时机已到,立时飞身下扑! 0069章 焰山起落灵 刚才灵符齐皆炸开之时,这两名九级灵修见机最快,是以也逃得最远,既然灵符是在队伍中间释放威能,这二人自然一个向前,一个向后,相距已有数十里之遥。 数十里的距离对修士来说本不算什么,可在原承天看来,这就是绝佳的机会了,他可没有同时面对两名九级灵修的雄心,既然二人一时难以呼应,那正是动手之时。 此次出手的自然是落灵剑,这落灵剑到手至今,还一次未能动用其特有威能,原承天也颇想瞧瞧,所谓克制灵修之技究竟有何神妙。 此剑往下一落,就放出万道霞光,剑下那名九级灵修反应颇快,也立时祭出法器来迎,同时启动法袍防御,再加持一道防御法术,应变之快,也令人叹望观止了。 这修士的法器是一对金环,金环自下迎上落灵剑,环上金光闪闪,甚是夺人耳目,可是被剑上霞光一扫,金环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而等到落灵剑临近金环面前时,这一对精心打制的法器,早失了灵力,变成一对凡铁。 落灵剑如入腐木,毫无阻碍的将一只金环割成两半,而另一只金环,则直直的往地面上坠去,分明已是失去了御控。 九级灵剑见到此景,简直是吓得魂飞天外,他一见此剑霞光,失声叫道:“莫非是落灵剑。“ 原承天哪里理他,他祭出这落灵剑后,就再不管它,倒想照瞧此剑如何落得了灵,杀得了人。 那名九级灵修虽自知无幸,可求生之念却是修士的本能,他急忙御起遁器,就想逃向前方的队伍中去,以便有人接应,不想法言念动之后,发现脚下遁器竟是纹丝不动,而更可怖的是,体内真玄居然也散而不凝,无论他怎样运功调息,这真玄反而愈加散乱了。 这名九级真修虽知这是被落灵剑霞光扫到后的应有之像,可还是不甘心的向物藏伸出手去,意图取件法器,垂死挣扎一番。可此刻他无法动用真玄,就和凡人无疑,这平时熟极而流的取物动作,变得无比艰难,而整个身子,也沉重如山,直直的向下堕去。 差可安慰的是,这落灵剑重在以霞光扫落修士的真玄,其速度却比不上修士坠落之速,是以直到这名修士被摔成内泥,也未有幸被落灵剑一刺。 以九级灵修之身,却最终坠地而死,纵是有人亲眼瞧见,只怕也难以尽信。 原承天见落灵剑如此神威,实在大喜过望,他原本对天一宗众修还有几分畏惧之心,此刻则是雄心万丈,一把收起落灵剑来,就向前方的修士堆里冲了过来。 如此战法,本来是修士对决时的大忌,任你通天神通,只要对手法器齐祭,你纵有三头六臂,也难免摭拦不住。 那一众天一宗修士自然也如此存想,众人同时喝了一声,将手中法器祭出,一时间空中法器乱舞,又兼烟雾重重,又哪里能分清有多少法器。 原承天冷笑一声,落灵剑再次祭起,这次原承天运足真玄,这剑上霞光比刚才更甚,只听得空中原本呼呼大作的法器之声刹时变得鸦雀无声,而过了片刻之后,则是各种法器落地之声。 原承天知道这落灵剑不分敌我,这剑上的霞光一扫,那些天梵天陆的修士也要遭殃,自己还要借助这些人的帮助,再也不能让他们白白殒落此地。 他急御疾火靴,来到众修的下方,同时放出域中的白斗和洪锋,这一人一兽分工不同,白斗只管去监视那些天一宗修士,若有人坠地不死,白斗就需补上一口,而那些修士的仙芽,就是白斗的报酬了。 洪锋则忙着和原承天一同救人,只是这修士一旦无法凝聚真玄,就是凡人之躯,身体沉重异常,并且因心中慌乱,难免笨手笨脚,救起来颇为不易。 二人在这修士落雨之中左冲右突,忙着将这些修士送到安全地带,刚才原承天已下了严令,务必要救出全部天梵大陆修士,不能死了一人。 幸好一阵手忙脚乱之下,总算将全部天梵大陆修士都送到安全地带,有些坠得太快的修士,原承天只好用域将他们先笼到一起,这域中其实是个小世界,除了空间狭小之外,倒也没什么危险,只是任何人进入这种奇妙的地方,心慌意乱,担惊受怕是免不了的。 这一战原承天可谓大获全胜,而落灵剑之威更让他有些瞠目结舌,若不是考虑到天一宗还有几名真修级修士,原承天说不定就想冲到天一宗驻地大杀一顿了。 幸好这落灵剑只是针对灵修之士,若是有人能依此原理炼制出一把针对所有修士的法器,岂非就可在凡界称霸称王? 不过这种想法当然是异想天开,灵修级修士的真玄如云似雾,其实是一种很不成熟的真玄状态,而灵修级修士,按照仙修界较严格的说法,甚至还称不上是修士,只能算是准修而已,而进入真修境界之后,方有另一番天地,与灵修之境实有天壤之别。 原承天落到平地,急忙将真言之域放开,以免闷坏了这些修士,同时抽身跃回天空,至于这说明原委之事,就全权交给洪锋好了。 原承天在空中等了片刻,首先是白斗奔了过来,摇头摆尾的向原承天邀功,它口中衔着七八个物藏,那自是从天一宗修士身上搜罗而来。 又过了片刻,洪锋也兴冲冲的回来了,这原承天的专使之任,他已做的有模有样,天梵大陆的一众修士听明事情原委之后,当然喜出望外,对原承天感激不已。等他们在此地稍息片刻,真玄恢复之后,就可去找温玉川了。 不过洪锋交待完喜事之后,忽然眉头一皱,道:“前辈,有一件麻烦事,晚辈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原承天道:“何事?“ “有两名修士的主人并非刚才那些被杀的天一宗修士,而是另有其主,此次他们是被借调过来的,他们既有侍将之约在身,恐怕就不得不回去了。“ 原承天眉毛一挑,道:“你想放他们回去?“ 洪锋道:“我也知道此事有些不妥,可若不放他们回去,只要他们的主人动用侍将约定,就能探知他们的所在,也可立时取了他们的性命。“ 原承天冷冷的道:“此事我已有计较,你不用管了。“ 洪锋听他语气冰冷,已大约猜到原承天的心意,他虽知原承天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但若无杀伐决断之心,断难成就大事,只是自己毕竟年幼,尚无法如此狠心罢了。 原承天让洪锋指明那两名修士,洪锋默默无语,过了半晌,才缓缓抬起手来,向地面上两名修士指了指,原承天知道他心里难过,可在这仙修乱世,若不能过这一道关,只怕难有大的成就,而洪锋若不能自己想通,纵是自己苦口婆心,也未必能说得他心服口服。 是以原承天并不发一语,而是拍了拍洪锋的肩头,二人并肩向玄焰山中心遁去,至于白斗,则被原承天悄悄放走,自去杀那两名修士去了。 二人行了百里,都不知如何开口,而白斗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此兽善解人心,它平时虽懒洋洋的不理洪锋,此刻却用脑袋轻轻撞了洪锋一下。 洪锋破闷为笑道:“白斗,你平时不肯理我,今天却是怎么了?”白斗只是轻轻摇了摇脑袋。 有这白斗打破闷局,洪锋叹了口气,道:“前辈,我也知道我心肠太软,不是成就大事的人,其实我刚才想了想,前辈做的才是对的,若不杀此二人,就会泄露了大家的行踪,那损失可就大了,师父说我有时糊涂,师父说的,都是对的。”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你若能真的想通就好,杀生不合天意,更有煞气之劫,若非情非得已,谁肯杀生?以前,在我看来,纵是杀一人而救万人,亦不足取,总觉得会有变通之策,可惜我后来发现,这世间之事,并非事事皆可变通,有时就不得不狠下心来。” 洪锋也轻轻点了点头,道:“前辈说的不错,我的确还没完全想通,只是这大方向我是懂得,这个心结,我自会去慢慢化解。” 原承天一顿首,笑道:“何必说此令人气闷之语,刚才我在追杀地火虫时,得了几颗玄焰赤果,虽不算大熟,可这赤果气味芬芳,实是难得的异果,此次前往玄焰山中心地带,定要将赤果扫他个干干净净。” 洪锋也笑道:“这是当然,既来到玄焰家里,好歹也要替他打扫干净,免得说我等办事不周。” 二人谈谈笑笑,刚才的气闷一扫而空,此刻玄焰山已无大敌,这满山赤果任君采摘,纵是原承天在入谷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二人心情大好之下,这遁速似乎也比平时快了几分,不一刻来到玄焰指明之地,原承天用灵识一扫,不由皱起眉头来,这里的确是环形山无疑,可满山遍岭,哪里有一枚赤果? 0070章 天道或有缺 这环形山四面皆山,中间则是地火喷射之地,此处地火方圆广阔,其焰颜色青红,无疑是极佳品质的地火,若非原承天已有玄焰在手,真恨不得在此结庐而居,在凡人眼里,此处或为地狱,在修士眼里,这样的地火哪里去找? 同样道理,这样严酷的环境,环形山之内,自然是寸草不生,但玄焰赤果是禀玄焰而生,越是火灵力旺盛之地,越宜生长才对。 原承天和洪锋怎肯死心,降下遁器,离地面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仔细的在流火溢桨的山石间搜寻,二人鼻端只能闻到刺鼻的地火气息,至于赤果的香气,则是一丝也无。 原承天再用灵识搜了一遍,若是还无结果,就只好罢手,可是环形山的植物除了一种黑色的小果外处可见外,再无其他。 洪锋摘了一颗这种黑色的果实,道:“此果生在这里,只怕也非比寻常吧。” 原承天仔细瞧了瞧洪锋手中的小果,见其颜色黑红,如指头般大小,其壳极硬,洪锋用手去捏,竟然纹丝不动。 洪锋可是五级灵修,这轻轻一捏,怎么也有几百斤的力气,却奈何不了这果实的果壳,原承天更是好奇,他仰天想了想,忽然笑道:“差点被其骗过,这个果实,原来就是玄焰赤果。” 洪锋叫道:“这怎么可能。”他刚才可是见过原承天先前采摘的赤果,那样的颜色鲜艳,气味芬芬,与手中的铁弹一样的果实相比,哪里一点相同。 原承天也取来一颗果实,把玩不已,道:“《灵草百篇》有云,凡灵草禀火而生,其幼则色艳,其成则黯然,大成若缺,信之夫。” 洪锋自小只是蒙师父教诲,认得几个字罢了,后来弃文学符,对这样的掉书袋更是一窍不通,便道:“前辈就解释一二,这书上的说话,好让人气闷。” 原承天笑道:“书上是说,这凡是火属性的灵草,没成熟前颜色艳丽,而成熟之后反而就变得难看了,所谓大成若缺,就是这个意思,总而言之一句话,莫被这果实的样子给迷惑了。” 洪锋搔了搔脑袋,道:“这样说岂不简便,这书上的说法,为何总是一副难为人的样子,这写书人的脑袋莫不是小时候被撞过不成?” 原承天笑着摇头道:“但凡著书立说,首求精准,次求简略,至于你听不懂,那是你的事,没让你不多读几本书去?” “前辈这样说也合道理,只是这果实外壳硬得很,不知用什么方法能打开。” 原承天刚才也试了一下,他年纪小,修为比洪锋还低了一级,更是无法捏碎果壳了,于是就让洪锋用法剑试一试。 洪锋抛出果实,再用法剑一割,以这法剑之利,别说区区一个果实,就是铁弹金弹也切得开了,可果实“叮”的一声,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洪锋既知这是玄焰赤果,纵然这里遍地都是,也是舍不得,忙追过去捡了回来,叫道:“这果实真是邪门,用法剑也割不开呢。” 原承天知道果实外壳经地火常年炼化,早就成了至坚之物,或许能用来制器也说不定,此处的地火又与别处不同,经其炼化的果实外壳只有更加坚固,用月华净练固然能轻易切开此果,但此果是要分赏给温玉川等修士的,总要想个简易的办法,切开此果才是。 只是像玄焰赤果这种奇珍,典籍中也少有提及,更别提切果之法了,原承天让洪锋先将果实尽数采摘了来,自己刚在盘算,莫非要为此创制出一套心法不成? 原承天手持果实,漫然四顾,这里的话石都是黑黝黝的一色,本没什么好瞧,见原承天灵识过人,竟发现有几块石头隐约的闪出点点金光来,他忽然想起,药经中常云,凡毒草者,其侧必有克制之物,这玄焰赤果虽非毒草,莫非也合其理? 他向一块闪动金光的石子伸出手去,用物藏术取了来,用灵识一探其性,不由面露微笑,这哪里是块石头,分明就是一块玄金,玄金在五金之中属至刚至强之物,是炼器极佳之材,此地遍生玄金,其非是因玄焰赤果之故? 原承天也知道这般想法有些可笑,不过若有玄金在手,应该能切开赤果之壳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洪锋的法剑因是普通材料所制,自然切不开果壳。 用手中的玄金往果壳上一划,果壳果然就裂开一条缝来,原承天知道这赤果一旦切开,就必须立刻服用,忙用力捏开果壳,服了此物。 这种能提升仙基的灵草其实比世间所有至毒之物还要厉害,一旦服用后,就必须立刻打坐运功,用真玄化解。原承天并不坐下运功,而是调用紫罗心法,不过片刻,这赤果的药力就被完全化解开来,当然,若是用寻常仙修心法,没个三五天是不可能的。 赤果药性化开之后,原承天立时就觉得仙芽有了异状,先是微微一热,然后是有痒意传来,最后丹田里就如升了一个丹炉,其热猛不可当,纵是原承天早有防备,还是被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赤果被紫罗心法化开药性之后,还是如此猛烈,不过若非如此猛药,也无法提升仙基了。 等紫罗心法又运转两周天后,这腹中的热意才变得可以承受,不过若想药性完全消失,恐怕还要等上两三天。 此时洪锋已经回转来,满脸兴奋的道:“这山中的果实,应该全被我采回来了,说来吓人,这果实竟有千数。“ 原承天道:“虽有千数,可这种异药灵果,只能服用一次而已,多服未见其利,反受其弊,事不宜迟,你快服了此果,我替你护法。此物可裂坚壳。“说罢将手中的玄金石递了过去。 洪锋见此石极是沉重,细细一辩,叫道:“莫非这就是玄金,这偌大的一块,怕不要值数千仙币。“ 原承天奇道:“何为仙币?“ 洪锋道:“前辈生在天梵西部有所不知,在大陆东部,仙修之士都是用仙币交易的,这仙币是由东部几家大的门宗联手发行,可用此币兑换各种仙修物资,原先大家都是以易换物,可因为物品价值不一,常常为些找头吵个不休,于是就有人想起发起仙币来,此仙币既然是由几大宗门出面担保,那自是信得过的。“ 原承天没想到四千年之后,仙修界竟然生出此物来,不过仙修界以物易物的古风,的确弊病颇多,若用仙币交换,倒也省事不少。这仙币就如凡人的金银之物一般,仙修界一向自以为是,不曾想最终还是要向凡人学习这物资流通交易之法。 他道:“这仙币之法的确是良方,你不必多说了,快服了这赤果要紧,这玄金是能划得开果壳的。在你服药之时,这玄金我也会找些来。“ 洪锋取了一粒赤果在手,面露渴慕之色,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将手中装有赤果的物藏交给原承天,这手中的赤果,则珍而重之的放进袋中。 原承天奇道:“这是何意?“ 洪锋道:“此次入谷,晚辈只是希望能历练一二,也没想过能得此赤果,如今前辈赠我一颗,已是莫大之幸,我知道以我的能力,也只配得这么一颗,可师父的仙基却是弱于我的,这颗果实,自该交给他老人家才是。“ 原承天道:“不必多想,你速速服了此果,你师父自然也是有份的,我本来就算给你十几颗也是无妨,只是此果毕竟是奇珍,手中留得太多,反而容易招灾惹祸。这样吧,共给你四颗,你与师父都有,剩下两颗,随你们处置,只是要务必小心,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有赤果在手。“ 洪锋忙摆手道:“晚辈只有微劳,绝不敢贪此赤果,一颗的确就足够了。何况温玉川等一众修士,也是要用赤果打发的。“ 原承天作色道:“此事不需你管,你再推三阻四,莫怪我生气。“ 洪锋素知原承天平时是好相处的,可一旦认起真来,那可比什么都怕人,不敢再言,忙用玄金切开赤果,服了下去。 原承天知道以洪锋之能,需用两三天时间才能化解赤果药性,便趁此时机,在环形山走了一圈,看看除了玄金之外,还有何可用之物。 这一番搜寻之下,果然让他发现另两种奇异金属,一种名为赤黑晶,一种名为莫可铁。尤以莫可铁最为珍稀,莫可铁能大大加强法器的硬度,据说是一名叫莫可的器修发现的,只可惜原承天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两块。 眼见得这环形山再也无物可寻,原承天收集完玄金后,就来到洪锋的身边。 这次玄焰山之行,除了物获近千颗玄焰赤果之外,还有大量的玄金与两种珍稀金属,可谓收获颇丰。但自己离开猎风和玄焰已久,不知他们那里情况如何。 天一宗现在看来虽处处被动,可天一宗毕竟还有近百名修士,并有几名真修级修士,仍是不可小视,正思忖间,猎风忽然发来信诀,却只有四个字:主人速归! 0071章 临危受急令 闻听猎风此信诀,原承天不由心中一凛,只有四字消息,可见情况颇为紧急,此事不需深想,便知定与天一宗有关。 这个寂灭大陆的超级门宗果非泛泛,自己虽思虑周全,也定有遗漏之处,这才为天一宗所趁,原承天思及此,又瞧了瞧正在运功化果的洪锋一眼。[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若弃洪锋而去,洪锋独自在此运功着实危险,但若不立时与猎风会合,一旦猎风和玄焰出了差错,岂不悔之晚矣? 只可惜洪锋此时正在运功,用真言之域携之而去,那又过于危险,运功化丹之人,一旦稍有轻动,轻则重伤,重则丧命。原承天至此已是左右为难。 他沉吟片刻,从物藏中取出那颗妖修的本命珠来,唯今之计,只有立刻设法化了这本命珠中的奎虫母虫的元魂,从而驱使奎虫来保护洪锋了。 虽然原承天对此术能否能速成,也并没有把握,此刻也只有姑且一试。 他再次用真玄化出透明体来,此法名叫观玄,可将物事置入这名叫观玄之镜的透明体中,以灵识条分缕析,从而察知事物的细微属性。 既然决心已下,原承天便心--&网--成擒,就是在吸引自己过来。 幸好在灵识方面,已吸收一道大修分魂的原承天,自信能胜过真修初级修士,只见对方没有逆天的法宝,先探察到对方应无问题。 如此搜寻前进,果然就在行了两百里时,发现了天一宗修士的身影。 就在两百里开外的一座孤峰上,悬着天一宗的一艘巨船,船上一名白衫修士手中有件镜子模样的物事,因这距离已是原承天灵识的极限,白衫修士手中究竟是何物事,还不能辩识明白。 但见那修士凝神细察此物的神态,可知此物定与猎风等人有关。 原承天小心翼翼的再行三十里,已可用灵识探清那件物事,原来那是一面铜镜,而以原承天的玄承,自然认出,这是一件法宝级法器窥天镜。 至此原承天总算明白,猎风等人为何会被偷袭了,对方在有窥天镜在手的情况下,自然清楚的知道猎风等人现在的方位,之所以迟迟不动,其原因已是昭然若揭。 此时从巨船的舱中走出一人,身穿黄衫,正是天一宗此行的总管,黄衫人没走几步就身形一顿,慢慢转过头来,向原承天的方向淡淡一顾,其目中精光便是一闪。 原承天大吃一惊,急忙收了灵识,这黄衫人好不厉害,竟然能察知自己的灵识,此人的灵识,实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一名三级灵修拥有如此强大的灵识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原承天只是担心,如此一来,自己便失去了最大的优势,说不定还就此成为对方的目标。 不过自己若不出面迎战,猎风等人八九会成为天一宗的猎物,可是真要出战,却又要考虑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 战与不战,实令人首鼠两端。 就在这时,心神中传来熟悉的没动,那竟是巨禽主动与自己联络了。 “窥天镜若不夺得,你等皆无葬身之地,你去,我助你。” 只此短短一句,原承天再回问去,又哪能得到回音。这巨禽惜字如金的脾气难免要让人腹诽了。 但巨禽既有把握,原承天又怎会退缩,正在想巨禽会用何法令自己夺得窥天境,忽觉身子一空,竟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灰蒙蒙,不见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倒像是鸿蒙未开,天地尚合之时。不过此景随之一变,居然已是到了那巨船的上空,那白衣修士离自己也不过数丈之遥。 莫非是真言之域?可细细辩来,此法中的玄妙变化,竟比真言之域还要厉害,其中的法则之力,似乎能破界穿域,实比真言之域只能凝结成一个小小的空间更为神妙。 巨禽心波又现:“此为无界真言‘传’字,可越界域,是为十八字地级无界真言之一,我用此真言,助你一臂之力,至于如何能夺得窥天镜,便看你自己了。” 原承天自然知道,无界真言分为天地人三级,天级真言有九字,地级真言一十八字,人级真言四十五字。自己所会的几个字,都应只是人级真言,其灵效已然令人瞠目,这‘传‘字竟是地级真言,可见其神通如何广大了。 既有巨禽撑晏腰,原承天信心倍增,便道:“自当不辱使命。” 他虽借助地级真言之力,就算与白衣修士近得贴面而视,也不会为对手所觉察,但从一名真修手中抢得宝物,不用说就知极其困难。 那名黄衫修士仍在朝原承天刚才所在的方位张望,似在凝神思索,他定是奇怪,为何忽然间就失去了原承天的踪影。 此人实在厉害,若窥天镜在他的手中,原承天只怕纵有巨禽为助,也绝不敢动抢夺之念,幸好此物是在白衣修士的手上。 原承天深吸了一口气,虽这只是没用的动作,却能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而与此同时,原承天的身体已是紧绷如弓,就等着被弹射出去。 而那窥天境瞧在原承天的眼睛里,自是越来越大了一般。 就在此时,白衣修士转过头去,问黄衫人道:“还没找到那人的线索?” 黄衫人道:“甚是奇怪。” 如此良机,原承天怎能错过,而那巨禽也知他心意,无界真言及时一放,原承天似闪电,如流星,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冲上出去。 然而就在原承天脱身而出的一刹那间,黄衫人的眼睛一下子雪亮了起来。 0072章 劫镜如探囊 对修士来说,穿越数丈的距离,需要多少时间?须臾?刹那?弹指?一瞬?可原承天却发现,自他动手的那一刻,这段距离就变得无限遥远, 白衣修士的脑袋仍偏向着黄衫人,手中的窥天镜就像稚童手里的黄金珠玉,任谁都可掠之而去,然而黄衫人的利目,却又像一把刀,将窥天境与四周的空间齐齐割裂。 在原承天伸出手的同时,黄衫人也在伸手,只是他的手中多了一件闪闪发亮的东西,那也是一面镜子,此时镜子的光芒仍照向别处,但镜子正在急速翻转,而当镜面对准原承天时,原承天或许就能尝到这世上最痛苦的滋味。 这镜子上的光芒与落灵剑上的霞光一般无二,若原承天被此镜照到,会不会想起那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手掌翻动又需要多少时间?原承天给出的答案是无限。 黄衫人忽然发现面前银光闪闪,那竟是无数的银色灵虫,因为靠得太近,黄衫人甚至可以瞧清楚银色灵虫身上的每个细节,这些虫子列成两队,一队以黄衫人的面门为目标,而另一队,则是攻向黄衫人持镜的手。 & 0073章 何计灭此敌 温玉川等一众修士就在附近,原承天仍是不肯出面,让猎风去见他们,除了交待让他们暂停行动,等待时机之外,并托猎风转告温玉川等人,这玄焰赤果已尽数被自己取了来,只要温玉川等人立有微功,这赤果是少不了他们的。 而猎风听到原承天此次竟取回了千枚赤果,惊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众修拚命争夺的奇果,竟被原承天割白菜般弄了来,怎不让旁人气煞。 原承天道:“其实这赤果只要一枚就够了,我将这里的赤果一扫而空,也是为了给巨禽前辈留一下安静之所,玄焰既然随我们去了,此处又没了赤果,谁还会舍生忘死来这里?天一宗就算对天外灵域不死心,也没法利用别宗的修士,若是凭本宗之力,又怎么凑足那么多五级灵修。“ 猎风道:“这倒也是,只要玄焰一去,这玄焰谷就会慢慢的平静下来,反倒成为一处世外桃源呢。“说罢瞧了玄焰一眼。 见猎风瞧过来的神情意示安慰,玄焰反而嘻嘻笑道:“你以为我会难过吗?这谷中我早就呆的腻烦了,出去走走又有什么不好?“ 玄焰这段时间也想开了,它自开了灵智,就想去寻自己的本源,这种念头一日强过一日,而留在谷中,又怎么能办到,只有随着原承天周游天下,方有一丝机会。而原承天这段时间的表现,也足以让人依赖,他现在不过**岁大小,等他再大一点,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而有这般无数的热闹好瞧,岂不是比呆在谷中更加有趣。 当下猎风自去和温玉川见面,将原承天的话如实转达了,再转回来和原承天会合。 趁这段时间,原承天向洪锋发出信诀,让他化尽赤果药性之后,再回到小寒川的山洞去,这谷中已无大敌,又有奎虫在他身边护持,洪锋的安全也不必怎么操心。 回到小寒川两日后,洪锋就兴冲冲的回来了,猎风瞧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洪锋,瞧你的样子,你定是在玄焰山又捡了什么宝贝,还不交出来,莫非你想私吞不成?“ 洪锋被说得呆了半天,才委屈万分的嚷道:“天地良心,我怎敢私藏宝贝,我化完赤果药性之后,就一刻也不停的回来了,中途怎敢停留半步,再说前辈对我恩同再造,我又怎敢瞒着他私藏物品,难道我洪锋是那样的人吗?“ 猎风故意冷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一句话又惹得洪森着急,原承天看不过去,轻声道:“猎风,不要为难洪锋了,他心地忠厚,总是将你的调笑当真,你又不是不知。” 洪锋拭了拭额上的汗水,道:“幸好前辈明见万里,否则我跳进无水河也洗不清了。” 原承天将洪锋叫进内室,交给他一个物藏,道:“这物藏里有些玄金,灵兽骨皮,灵草等物,都是你日后用得着的,你也不必推辞,你素知我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更改。拿去吧。” 洪锋自是极不好意思,但原承天既出此言,他也不知该怎样拒绝,只能将物藏接了,然后再慢慢的退出闪窒,谨守弟子之礼。 原承天这几日除了修行之外,就是让玄焰将那把巨剑和寒炎剑都回炉再造,有了玄金,这两把剑都可平添几分威力。而原承天自己的修为,经过这段时间几场大战,已经有了突破五级玄关的征兆,算起来在谷中将近三年,若能升到五级,这入谷时的计划就算完成了。 而除了加紧修行之外,原承天主要将重点放在驱虫之法的研究上,他先前指挥奎虫,主要是靠母虫元魂的威压,但在细微之处,还是无法得心应手,现在有了点时间,就趁机将那些驱虫之法在奎虫身上一一试验, 直到找到最佳的方法为止。 猎风那边也有喜讯传来,除了她的玉骨晶骼和阴魂的融合已算大功告成之外,就是她本来停滞不前的修为也有了突破瓶颈的趋势。一主一侍,大有比拚之势,而对二人谁能首先突破玄关,玄焰和洪锋打起赌来,洪锋是无原则的支持原承天,玄焰自然把赌注放在猎风身上,这猎风等于是由它再造,若是猎风比赢了原承天,岂不是他的脸面? 至于赌注,灵焰倒是表现得大方的很,若是洪锋赢了,他就帮洪锋打造一件法器,若是自己赢了,那就要让洪锋改口,称呼自己为“天才无敌玄焰前辈” 这样的赌注,着实让原承天肚里笑得打跌,这玄焰死要面子的脾气,也不知是向哪位修士学来,这修行不知几万年的玄焰,简直快成了活宝了。 没过几天,胜负已分,竟是猎风首先达成五级鬼修,而两天之后,原承天才顺利的晋升一级。如此说来,就是玄焰胜了。至于玄焰怎样洋洋得意,洪锋怎样垂头丧气,就是不用去瞧也能想像,只是原承天是来不及关心了。 升至五级之后,这灵修之境的第一道关口就算是突破了,下一个关口就是七级升至八级的玄关,而这则是七八年后的事情。升为五级当然好处多多,除了真玄大大的提高一截外,各项属性都有大幅度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原承天玄承中可用的法术又多了许多。 至于猎风升级的好处,则比原承天还要多出一些,除了各项属性的提升,最好的消息就是猎风此时已经可以凭自己之力顺利的结成魂珠,而不必总要原承天的帮忙。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猎风此次升级,是在玉骨晶骼与阴魂紧密紧合的情况下的第一次升级,这意味着猎风的身体,已经接受了这种重大的变化,她的仙鬼双修之路,算是正式开始,此后猎风可以修行诸多仙修法术,而她选择的第一项就是御风术。 猎风的战斗力固然不俗,但她的速度一直是个大大的问题,原承天就算玄承天下第一,在猎风条件不足的情况下,也无法大力提高猎风的速度,而这个难题随着猎风升为五级鬼修,变得迎刃而解,这御风术当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旦猎风修习了御风术,身法速度足可能现在增加一倍,这样一来,配合猎风的玉骨晶骼的压制对方法术之力,再加上月华净练的破甲之力,猎风已成为十足的近敌战杀人武器,就算等级高出她甚多的灵修,猎风也可以不用瞧在眼里。 随着开谷日期的临近,洞内两人一鬼一灵都变得忙碌起来,众人揣摩原承天的心意,这最后一战是免不了的,虽不知原承天如何安排,但大家都对原承天信心十足,是以各人只需做好本分就好。 玄焰自是抓紧时间炼制各式法器,除了替原承天和猎风分别炼制那两把法剑外,就是还要替洪锋和猎风各炼制一件遁器,这两件遁器虽及不上原承天的疾火靴,也比一般的遁器好的多,起码不会大大的拖原承天的后腿。 而令意外的是,玄焰像是浑然忘了与洪锋的赌约,又替洪锋额外造了把法剑,让洪锋感激不已,只是从此后他每日都在玄焰面前要念上几十遍“天才无敌”,着实有些扰人清静罢了。 但眼看开启之期还有五天,原承天却一直没有动静,洪锋和猎风倒是能沉得住气,玄焰几乎每天都要问上七八遍。而温玉川也向玄焰发来信诀,不停的问这最后一战该如何安排。 又过了一天后,原承天忽然将众人叫进内室来。他端坐地上,笑吟吟的向众人扫了一眼,道:“这就要出发了,众人努力,不可放天一宗众修出谷,猎风你去通知温玉川,立刻出发,前往传送门。” 猎风道:“这谷中的传送门共有三个,该让温玉川等人去往哪一个。” 原承天道:“自然是通往寂灭大陆的那一个。天一宗修士要通过此门,必须自降修为不可,而这降修为的丹药,需要两三日之功,如此当他们来到传送门前时,都已是五级修士,怎堪一击?而我等此时赶往,就可以正好赶上。“ 猎风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试探着道:“可是主人,你莫非没想过一件事,就算我们将天一宗修士都尽数留在此谷,可我等只怕也来不及出去了。两个传送门相隔可有一日的距离呢。“ 原承天微笑道:“此事不必担心,巨禽早就答应过我,会送诸位出谷。他是此谷真正的主人,定能说到办到。“ 猎风和洪锋都还有些不信,猎风道:“谷口若是关了,又怎生出谷?“ 原承天随手抓了把泥土,轻轻向外一送,那把泥土就像忽然间进入到空气中一般,再也瞧不见了。 洪锋和猎风目瞪口呆,这是何等神奇的法术,可是与众人出谷又有何关系? 玄焰拍手笑道:“这是巨禽的传送术,没想到主人也学会了,巨禽是何时传给主人的?虽然这传送术能传得了别人,却传不了自己,可巨禽既然答应帮忙,那就没有问题了,接下来该考虑的问题,该是如何行动才是。” 原承天点点头,道:“此战虽占有先机,可并非毫无风险,天一宗的三艘巨船上都设有大炮,着实厉害,是以此战的关键,只有两个字。“ 他一握手掌,道:“夺船!“ 0074章 妙策胸中藏 听到“夺船“二字,洪锋和猎风倒没什么感觉,玄焰则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脑袋,它可是见识过天一宗巨船上轰仙炮的威力,就连巨禽都难以承受,何况这些灵修之士?只是原承天既出此言,他心里定是胸有成竹,虽然玄焰颇想知道,原承天有何手段对付那惊天地动鬼神的轰仙炮。 见到玄焰欲言又止,原承天取出一张地图来,轻轻一弹,让地图悬在空中,众人都围拢过来观看,只见地图上的某一点已经做出了标识,只是此点究竟有何用处,众人皆是不解。 原承天道:“我刚才已用窥天镜看到,天一宗的修士已然启程向传送门处进发,从他们出发之地到传送门,计有三日的路程,而开谷之日还有四天,这就是说,为了能使修为顺利的下降成五级灵修,以适应玄焰谷的天地法则,天一宗五级以上的修士,两日后就必须服用降级丹了,否则就无法出谷了。” 说罢原承天在地图那个标志上重重一点,道:“这里就是天一宗两日后可能到达的区域,也就是我们伏击的地点。” 众人忽然有了错觉,觉得自己置身于军营之中,正聆听一位百战百将的调遣,而此时的原承天,神情从容,指挥若定,分明就是临敌布阵雄姿英发的大将之风,让人浑然忘了他的年龄。 玄焰道:“两日后我们赶到这里时,正是天一宗的修士修为大降之时,说来这倒是我们的机会,可我还是担心那三条巨船,船上不仅设有轰仙炮,还有小型阵法保护,根本就是难以靠近,对此主人有何办法?” 原承天道:“巨船上的阵法靠五级灵修是无法驾御的,在我们见到巨船时,巨船已经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如此说来,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轰仙炮了,因为轰仙炮的操纵是在五级灵修的能力之内的。”说到这里,原承天微微一笑。 玄焰道:“莫非主人已经找到对付轰仙炮办法。” 原承天笑道:“我的办法就是让船上的修士无人能操控得了轰仙炮,别忘了我有一把堪称灵修克星的法剑。” 洪锋眼睛一亮,叫道:“落灵剑!” 众人中,只有他随着原承天去过玄焰山,见识过落灵剑的威能,在此剑的落灵霞光之下,灵修级修士几乎是索手待毙。 至此玄焰也放下心来,原承天对猎风道:“你去通知温玉川,让他们立刻前往地图上指定的地点,他们那群修士中也有雪神殿的修士,携有地图,对玄焰谷的地理应该会比较熟悉,当不会赶不到地点。你告诉他们,若他们不想参与此战,尽可去天梵大陆的传送门自行离去。但玄焰赤果可就没他们的份了。“ 猎风连忙应了,又道:“其实以主人之能和落灵剑之威,这些人去与不去,在猎风看来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洪锋这次回来,自然将在玄焰山发生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诉了猎风,猎风虽对落灵剑没有直观的印像,但洪锋略显考张的描述仍让她印像深刻。 原承天笑道:“这些修士战斗时虽指望不上,可若想启动巨船,却非有他们不可,我原承天一人纵能认得船上阵法,却无法以一人之力启动。无界真言中的‘传‘字,我虽是从巨禽那里偷学了来,只怕运用起来还没那么熟炼,而此法只能传得了别人,却传不了自己,莫非猎风是想让我留在这里不成?“ 猎风笑道:“主人留下也无妨,反正猎风肯定也会留下,就在这里修行百年,也没什么要紧。只是洪锋这小子肯定是掂记着要出去,去当他的孝顺徒弟。“ 洪锋急道:“若前辈无法离开,洪锋绝不会离开玄焰谷半步,洪锋可在这里立下誓言,若是先于前辈离开,定让上天降下无数天劫来。”说罢已是满面通红。 原承天摆了摆手,道:“罢了,洪锋你总是上猎风的当,吃一塹却不长一智。若是大家没什么问题,这就出发吧。” 众人几日前就做好准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猎风一出山洞,就御起玄焰为她新炼制的遁器,先去小寒川外与温玉川会合。按原承天的计划,猎风就不必回来了,而是随着温玉川等人一起行动, 玄焰和洪锋则跟随着原承天,前往原承天在地图上指定的地点,刚刚上路,玄焰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主人,窥天镜是真修级修士才能使用的法宝,主人又怎么会使?巨禽的传送术轻不授人,主人又怎能学会?主人真的有把握夺取巨船吗?” 原承天听得直摇头,笑道:“你这样连珠炮似的问来,是不想让我喘气了。其实窥天镜就算是真修,也只能发挥有限的威能,不过使用窥天镜的关键并不在修为,而是灵识,我的灵识恰好比普通修士强了一些,这窥天镜也算勉强可以用了。” 玄焰听得眼睛乱眨,它因跟随原承天的时间最短,原承天吸引大修分魂之事并不知情,自然对原承天拥有真修级的灵识感到吃惊。 原承天继续道:“至于巨禽的传送术,这名字你怕是叫错了,这其实是无界真言的运用,而对无界真言,我恰好有些了解,最近一段时间,我在上面花了不少的工夫,是以巨禽在对我动用‘传‘字时,我便可以领悟少许,只是要想像巨禽这般运用自如,仍需时日。至于最后一个问题,还需要我回答吗?” 可惜原承天还是小瞧了玄焰的饶舌的脾气,从上路时始,玄焰的问题就层出不穷,问得原承天几次想举手投降,他甚至在想,自己的玄承中,有没有一种方法,能使像玄焰这样的天生灵物闭嘴?实在不行,创出一个也行。 三人中,洪锋虽然也有了新的遁器,可比起疾火靴和玄焰的顶级遁术,仍是差了不少,不过这早在原承天的计算之中,所以只要中途不出现大的问题,就可以在规定的时间里,与天一宗在地图上标出的那一点相遇。 两日之后,原承天等人已经赶至预定地点,而猎风也传来信诀,温玉川和一众修士,就在数十里外的一个地点藏慝等候,只需原承天一声令下,就可在数分钟内赶到。 那些修士中自是无一人肯离开的,众修进谷的目的就是为了玄焰赤果,到此关键时刻,又怎能弃此而出。而温玉川现在的队伍中,除了原先从天一宗那里逃出来的修士外,一些散落在玄焰谷各地,先前未被天一宗掳去的修士,也闻讯前来与温玉川会合。 玄焰谷虽是消息闭塞之地,可这些修士隐在暗处,对谷中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总会有所耳闻,如此温玉川的队伍已经扩大到百人,这对启动巨船阵法固然有利,原承天的腰包却要缩水不少。原承天既然已答应过每名参加行动的修士都有玄焰赤果可得,自然不能食言而肥。 虽说这玄焰赤果服用过一颗之后,对原承天已无多大其处,但按洪锋所说的仙币的价值来计算的话,这多发出的赤果的价格就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了。 见天一宗的巨船迟迟未到,原承天也有些着急起来,他虽想再次动用一次窥天镜,但这窥天镜毕竟非同小可,每次动用消耗灵识不少,足以让原承天也大感吃不消,而大战在即,又怎能不养精蓄锐? 可再等了半天时辰,天一宗的巨船仍是不见踪影,原承天倒还罢了,玄焰早就急的满地转圈了,它几乎每隔几分钟,都要跳到空中察看一番,一脸的气极败坏。 原承天暗忖,自己确定的地点是经过反复推算,应无太大的问题,唯一的可能是,天一宗修士此刻应该已经服用了降级丹,那么在众人修为大降,并且有可能出现一些不适症状的情况下,巨船的速度就会慢下来。 原承天思忖良久,决定还是动用一次窥天镜较为安全,虽然为此损耗的灵识会有碍于他在决战中的发挥,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见他持镜在手,洪锋连忙靠了过来,玄焰也是从天上直落下来,凑到原承天的身边,他一时情急,竟忘了收敛身上的火焰,差点就让洪锋吃了大亏。 玄焰忙收了火焰,叫道:“主人,快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承天缓缓运用灵识,全神贯注于窥天镜上,过了良久,这窥天镜上暗设的玄奥设制才微微转动起来,并随着原承天灵识的加大灌注而加快转动的速度。 终于,镜面上出现了一点模糊的影子,大致能看出是三艘巨船的轮廓,可其余部分仍是模糊不清。原承天只能再次加大灵识,此时他已经觉得灵识消耗颇大,有些吃不消了。 忽听玄焰叫道:“出来了,出来了!奇怪,这些人怎么自己和自己打了起来?” 镜面虽还不是很清晰,但从画面的背景看出,三艘巨船应在离此不远的一座荒原上,只见三艘船上皆是人影晃动,各式法器在空中乱飞,正如玄焰所说,天一宗内部果然起了内哄。 船上的天梵宗修士都被订了侍将之约,绝不可能群起反抗,这些向天一宗动手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0075章 知音何处觅 见事态有变,原承天忙将窥天镜收起,对洪锋道:“你去和猎风会合,速速跟来,我和玄焰先去瞧瞧天一宗发生了何事。” 洪锋领令而去,原承天早和玄焰遁出了数里远了,只是刚才原承天灵识消耗不少,需要动用紫罗心法好好恢复一番,但就算以紫罗心法的神妙,这灵识恢复起来仍是不太容易。 从窥天镜中看来,天一宗的巨船应在二百里开外,这本是原承天灵识的探测范围,此刻却只能再前进百里,到时就可用灵目术观察对方动静。 以原承天和玄焰的遁速,百里距离不过盏茶时间而已,一阵急遁之后,百里已被抛在脑后,原承天在空中停住遁器,凝目瞧向前方时,果然就能见到三艘巨船了。再靠近一些,船上的情景就可尽收眼底。 此刻船上比刚才更加混乱,不过能大致看出围攻巨船的修士约在百数,正与天一宗的修士在船上空中大战不休,天一宗修士的人数与袭击者其实旗鼓相当,可综观全场,却是天一宗全然落了下风。 出现这个场面倒不难理解,那些天一宗修士定是刚刚服用了降级丹,除了修为陡降之外,其体内真玄也应处在混乱之期,而对方修士中虽绝大多数是五级修士,其中也不乏高于五级的。此消彼涨之下,天一宗修士焉能不败? 船上还有近百名修士,可他们却个个冷眼旁观,这发生在身边的大战,倒像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这些人想必就是被天一宗收为侍将的天梵大陆修士了。 三年前谷口开启之时,共有五六百名修士进入,除了被天一宗掳去了大半,其他修士大多东躲**,既要与谷中灵兽战斗,又要躲避天一宗的追捕,日子过得甚是艰辛,也折损了不少,如今谷口重开,这些修士中不乏才智之士,知道天一宗若想离开此地,必然要服用降级丹,便算准时间前来袭击,一来出口恶气,二来也希望捞些好处。 天一宗在谷中三年,除了玄焰赤果之外,谷中的矿藏灵草,都收集了不少,光是这些就足以让人眼红了。 却见一名天一宗修士正与一名青袍修士斗法,那名修士祭起十把飞剑,一时间空中剑气纵横,声势颇为不弱,那名天一宗修士一手持盾,一手打出自己的法剑来,他的法剑却比青袍修士的十把飞剑厉害多了,眨眼间就破了五把飞剑。 可此人终是刚刚服用了降级丹,又经连番剧斗,这体内的真玄差不多已消耗殆尽,所御的法剑略略一缓,就被对方将一把飞剑趁隙御来,竟将他持盾的手臂斩落。 这名天一宗修士慌忙退回船上,见船上众多被收为侍将的修士仍在抱臂旁观,不由怒道:“你等若再不上前,定让你们神魂俱灭。” 只是此番话说出来却怎有效果,眼前情况已能瞧得分明,这天一宗眼见是不敌了,这些侍将本就不甘心就此被掳到寂灭大陆去,巴不得天一宗此战尽墨,也好出一口恶气,要不是侍将之约在身,这些修士只怕早就倒戈相向了。 见众人洋洋不理,天一宗修士怒极,忽然指向其中一名修士,喝道:“咄!” 被指喝的那名修士脸色大变,踉踉跄跄的冲出人群,“啪”的一声微响从他的体内传来,无数点寒星从他的袍中散出,众修瞧得清清楚楚,这名修士的仙芽已被他的主人震碎了,而瞧那名修士,早就口鼻狂喷鲜血,自是无法活了。 众修心头大震,不禁齐齐向后退了数步,那名天一宗修士喝道:“还不上前迎敌?” 众修无可奈何,只得各取出法器,遁到空中与袭击者交手,只是这些修士哪肯真正出力,而对手见到他们挤眉弄眼的神情,心里也是有数的,理也不理,径自从众修身边绕过,仍以天一宗修士为目标。 那名天一宗修士见了,也是可计可施。 然而让原承天奇怪的是,这空中船上打得这般热闹,却迟迟不见黄衫人和白衣修士,更不见云裳出面,莫非此三人竟不在船上?而是另循道路赶往了传送门去? 他刚刚动念,就见一道紫色身影闪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甲板上,正是原神秀宫的女修云裳。而在云裳的身边,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两条人影,一人黄衫飘飘,一人白衣胜雪。 原承天心知好戏这才刚刚上场,这三人的手段可比一众天一宗修士厉害多了。 只听云裳曼声笑道:“诸位道友激战半日,定是倦了,何不停下来静听云裳弹奏一曲,以舒心神。” 一名天梵大陆的修士不知厉害,喝道:“装模作样,看我取了你的首级。”手持一件青色竹筒,飞身遁向云裳。 云裳嫣然一笑,盘膝坐在甲板上,玉指撩开如云长发,侧首对身边的黄衫人笑道:“云裳好意,惜无人领情,原本想奏一曲满座皆听,如今只好另奏一曲知音何觅了。” 黄衫人闻美人玉音,面容甚是灿烂,笑道:“但不知这两曲有何异同?想来都皆有妙处。”见空中修士已到近前,手中的落灵镜对准修士,微微一晃,那名修士大叫一声,竟跌向地面去了。 云裳哪去理会,一边埋头理弦,一边对黄衫人道:“这满座皆听,是人人皆能听到我的曲子,而这知音何觅,那自是只有知音方能聆此妙音了。”手指不停拔出,琴弦起伏不定,可纵是黄衫人凑得极近,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黄衫人正自奇怪,却发现那些本来正处下风的本宗修士,一个个精神大震,像是服了仙丹妙药一般,而细看云裳拔弦的手法,分明是不停的指向一名名本宗修士,黄衫人这才恍然。 原来云裳的这曲知音何觅,竟是可分清敌我的,以无声之音,蕴无穷妙法,助长同伴的修为,而对手却听不到半点。这妙韵八音,果然不愧为仙修神技。 有云裳妙韵八音助战,场上形势立刻大变,眨眼间,袭击者就折了七八名修士,其他修士见形势不利,都起了退避之心。 一名七级灵修大叫道:“诸位道友,莫要退缩不前,再坚持一下,这对手就会垮了。” 一名黑衫修士道:“三哥,不是我等不努力,实是对手忽然间修为陡增,我等实在支撑不住。” 那名被称为老三的七级灵修目光一转,瞧见了坐在甲板上弹琴的云裳,心里知道定有古怪。 可那女子身边,却站着两人卫护,虽然是五级修士修为,可气度不凡,着实不可轻敌。 黑衫修士一指黄衫人,低声道:“三哥,刚才就是此人用面镜子对玉真子晃了晃,玉真子就跌下船去,摔成了肉泥。” 老三点了点头,道:“集中法器,对准这三人攻击,我就不信两名五级灵修,能抵挡多久。” 众修齐声应了一声,同时将手中法器打了下去,天一宗修士见了,也急忙各出法器,与众人对敌,只是空中如此多的法器纠缠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两件冲出拦阻,飞向甲板上的云裳。 黄衫人见数件法器袭来,丝毫也不在意,仍然好整以暇的负手听琴。 忽见云裳另一侧的宁道宗取出一面小旗,向空中的法器扬了扬,从旗上卷起一股风来,立时将那几件法器卷在旗中,宁道宗随手一抖,几件法器跌落在甲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只是法器上的灵气已是一丝也无。 正急速赶来的原承天见此情影,不由吃了一惊,天一宗不愧为趁级门宗,实力深不可测,这面旗子从其威能来看,与传说中的五方旗中的苍梧旗有几分相似之处,应该是苍梧旗的虚宝之一。 虚宝虽是法宝的仿制品,其威能与仿宝者的器修的能力,材料系系相关,但虚宝起码也有原法宝的一两成的威能。这些灵修之士当然禁受不起。 黄衫人皱眉道:“这些人甚是讨厌,不如将他们打发了吧,我等也好赶路。” 宁道宗道:“遵令。”将手中苍梧虚宝一祭,空中的法器刹时被席卷一空,只是此宝不分敌我,连天一宗修士的法器也尽数收了去。 修士全靠法器迎敌,一见失了法器,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惊散四逃,老三虽是不甘心,可对方的法宝实在厉害,被身边的修士扯了两扯,也只好退了。 此时原承天比玄焰先一步赶到,虽知对方早有准备,此战已非先前想像中那么乐观,可形格势禁,也由不得他退缩。不由分说将落灵剑一祭,落灵剑飞到半空,立时有万道霞光照落下来,那些天一宗修士自然知道这霞光的厉害,无不大骇。 然而黄衫人却微微一笑,同时将手中落灵镜也往空中一抛,一道霞光同样从镜中发出,正好迎上落灵剑的霞光。两道霞光相映,刹那间光华全无。 原承天耸然动容,没想到这落灵剑竟能被这落灵镜抵消了威能,如此他该如何对付这满船修士? 0076章 此别成参商 黄衫人望着空中的那位少年,恨意就像毒草般在疯长,就是这位少年几乎以一人之力,破坏了天一宗三十年的筹谋,更让自己重大的牺牲变得那么可笑。 然而天运如渊,深不可测,却亦在人为,今日之事,固然是这少年的机会,而自己又何尝没有早做谋划? 虽然全船修士的法器都被宁道宗的苍梧旗虚宝收了去,可这虚修士,本来就派不上什么用场,这是场仅属于云裳和自己与这少年的对决,甚至连宁道宗也只能是叨陪末座。 原承天也在心里暗叹,虽然同样是服了降级丹,降为五级灵修,可真修三级的根基毕竟还是非同小可,这黄衫人除了目光黯淡了一些,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忽听“铮”的一声,却是甲板上的云裳拔动了琴弦,她瞧着原承天,神情似笑非笑,一年前的重伤或是至今未能痊愈,致使玉容略显憔悴,美目如同蒙上一层薄薄的烟雾,只是雾中隐见杀机:“ 少年远来不易,云裳就以一曲鸟鸣山幽以娱佳宾如何?” 琴声如轻投石子入水,荡开道道涟漪,又如人坐于林下,忽见孤鸟惊飞。其韵之妙,令人胸中如被一洗,然而这洗去的不仅仅是胸中烦恼,还有体内真玄。 原承天感到这琴声就像一根根细针,在身体上刺了无数个洞,而体内真玄正从这些洞孔中一丝丝泄去。这琴声竟有泄人真玄之能,着实可怖。 只可惜云裳毕竟修为太低,而若论对这真玄的运用,当世几乎无人可与原承天比肩。原承天将真玄一收一放,再暗暗夹杂强大灵识,一股无形波涛逆琴声而上,猛然涌到云裳的面前,云裳措手不及,急忙弃了琴弦,双手结成印来,在胸前加持一道护身盾,但膝上的七灵琴却得不到卫护,“啪啪啪”断弦声不绝于耳,这琴上的七根弦断了六根。 原承天轻轻摇了摇头,对这结果很不满意,若非他刚才因使用窥天镜而使灵识大耗,此刻云裳应该是琴碎人亡才是,如今却只是弄断了六根琴弦。 黄衫人脸色大变,没想到这少年绝技百出,无声无息之中,就将云裳击败,此人的修为万宁市在可怖。此刻他不过是五级灵修,若他日后成为真修,玄修,这世上还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黄衫人低喝一声,掌中红光一闪,现出一块玉来,此玉大放青光,隐隐含有某种法宝灵物的威能,黄衫人暗掐法诀,从玉上飞出一只青鸟,尖啸着扑向原承天,而从小鸟口中则喷出一线白色火焰,白焰所过之处,空气就如同被点燃了一般,一股强大的热流涌向原承天。 原承天刚想以玄焰诀化解此焰,此焰再神奇,也不可能比玄焰更强,不想法言尚未出口,就听身后传来玄焰的大叫声:“这是冒牌的青莲冰焰,你也好意思用出来。” 话未到身先至,一朵红云飘到船上,众人只觉眼睛一亮,面前就多了一个周身是火的小娃娃。 那空中的小鸟一见玄焰,掉头就跑,玄焰嘻嘻笑着,手一抬,拍出一朵红云来将小鸟罩住,小鸟在红云中拚命挣扎,可又怎能挣脱得出。 玄焰一把将小鸟抓住,喝道:“快说,你和青莲冰焰是什么关系?青莲冰焰现在哪里?” 青鸟未开灵智,只是惊恐的叽叽乱叫,哪里能说出话来,玄焰大感失望,道:“原来只是一只幼鸟,此时没空,以后再问你。”将青鸟向原承天一抛,原承天急忙接住,用真言禁制住,随手丢进物藏中。 玄焰则转向黄衫人,喝道:“快说,这只青鸟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黄衫人见自己最为倚重的一件法宝,竟被这火娃娃轻轻松松就破解了,还取走了法宝中的灵物,这法宝中虽然还有其他威能,但全要靠青鸟才能发挥,青鸟一去,这块法宝就算是废了。 黄衫人怒不可当,从宁道宗手里劈手夺过苍梧旗虚宝来,对准玄焰拚命的摇晃。 玄焰笑道:“你莫不是昏了头,我又不是法器,或是什么法宝中的灵物,你这面破旗能奈我何?” 它张口喷出一团火焰来,直冲着黄衫人的面门而去,黄衫人忙用苍梧旗虚宝一卷,将火焰卷到一边,可忽然间觉得热意大盛,这玄焰竟扑到身边,劈手向苍梧旗虚宝夺去。 黄衫人大骇,忙结成一印护住苍梧旗虚宝,但如何对付玄焰本体,他却难以决断,这遍身是火的娃娃是天生灵物,世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法宝法术能对它产生效果,而这些法宝法术,他一名真修又怎么可能拥有。 就在犹豫之间,苍梧旗虚宝上的护御之印已被玄焰破解,黄衫人只觉得手头一松,这件虚宝居然落入玄焰手中。 一旁沦为看客的原承天暗笑摇头,用这玄焰来夺人法宝,倒是有事半功倍之效,只是这玄焰好出风头,如果自己再不动手,这出戏就成了玄焰的独角戏了。 他抖手放出数百只奎虫来,船上的天一宗修士每人五只,不多不少,不偏不倚,这奎虫的驱使之法,经原承天反复试验比对后,已臻大成,别看对每名修士只用了五只,这五只奎虫,就好比五件威能不俗的法器。 奎虫一出,船上顿时乱成一团,那些天一宗修士原本就被收去了法器,就算物藏中还另有备用法器,但灵修的法器,大多只具备攻杀之能,而无玄奥之术,就算法器在手,对这些外壳坚硬无比,行动迅捷如电,动作准确无误的奎虫也无可奈何。 不一刻间,就有十几名修士遭了奎虫的毒手,别看这些奎虫只有半寸大小,可吸起人血来却胃口奇大,只见一只只奎虫吸饱了鲜血后,个个涨大了数倍,可只需片刻,体形就可完全恢复,而其噬血的胃口重又大开。 已经远遁的那些天梵大陆的修士,发现船上乱成一团,都停了下来观看,只是他们手中没了法器,也不敢靠近,只知道是一名少年和一个火娃娃搅乱了战局。 三哥道:“这个少年,莫非就是温玉川等人新投的主子?” 身边有修士接道:“这少年也只是五级灵修而已,为何却有这么大的能耐。” 三哥沉吟道:“这仙修界的奇人异士多了去了,我怎能尽知。不过这位少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少年不是三年前第一个进谷的那个童子?” “原来如此,难怪觉得有些面熟。”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见天边又来了一群修士,众人认出为首的有个温玉川,温玉川身边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修却是不识。 正是猎风带着温玉川等人赶到了。 天一宗修士本就被奎虫搅了个人仰马翻,此刻有大批援兵到来,更加不支,这些援兵与天一宗修士仇深似海,又希望借此表现一番,好得赐玄焰赤果,因此下手绝不容易,顷刻间就又有十几名天一宗修士被杀。 而每有一名天一宗修士就被杀,就有数名侍将被解了约定,立时就能反戈一击,加入围杀天一宗修士的行列。 原承天放出白斗,去捕食这些修士的仙芽,绝不肯放过一个。 仙芽与修士的本体不同,这区区一个玄焰谷是困不住的,仙芽可以越界跨域,就算离家万里之遥,也能得以返回。而原承天自不肯让这些修士的仙芽回到天一宗,泄露这谷中的战事。 原承天纵观全局,知道大局已定,然而他在三艘船上扫过一遍之后,发现云裳和两名原真修级修士已经不见了。原承天忙用灵识一扫,很快发现有三道灵力波动,正朝远方奔去。 原承天知道这三人定是向传送门去了,从此处前往传送门需要两天的时间,若自己追过去,那么就未必有时间离开此谷了,原承天虽暗叹可惜,但权衡之下,也只能放弃了。 心神一阵波动,那巨禽又开口了。 “道友此事做的甚好,如此一来,或可保玄焰谷六十年清静了。” 原承天点了点头,这三艘巨船制造不易,就算以天一宗的财力,再造巨船,也要三思而后行,而不造此船,又如何胜得了巨禽?现在玄焰既去,赤果不生,这玄焰谷已是死地,天下众修自然裹足不前了,那天一宗又如何再能蓦得这许多人手。 “只可惜还是逃了三人。” “大道若缺,何况人事,逃了三人也就罢了,你出谷之后,与他们分处两个大陆,也未必就能碰面,以你之能,再与他们见面时,他们更非你的对手,是以不足为虑。” “前辈所言极是。”巨禽此番与他交流,比起前几次来,态度缓和不少,更难得的流露几分关切之情,看来对原承天的表现甚是满意。只是原承天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这巨禽神通广大,又植了神念在自己的心中,自己不管身在何处,都逃不过它的掌控。这巨禽虽是天外灵域护法,身份超然,自不理会三界俗事,但此生难得自由,又何能舒怀? 原指望出谷之后海阔天空,从此参商永离,现在看来,却非易事。正思忖间,巨禽心波又至,原承天心中陡起寒意,莫非刚才这番思忖,已引起巨禽不快? 0077章 命数何幽微 巨禽言道:“你此次出谷,必另有一番际遇,而究竟是福是祸,连我也难以尽知,你对命运操之我手甚感不安,其实天下众生,其命运又何尝不是操之强者之手?你又何必介怀。唯强者方能慈悲,处卑微而需谨慎,你记住此言,终身有益。” 如此叮咛嘱咐,就好似原承天的师门长辈,原承天禁不住想起自己初世时的授业恩师来,只可惜恩师仙基不足,并未能达成长生之境,恐怕早就殒落了吧。 原承天肃然道:“前辈赠言,晚辈定然铭刻于心,绝不敢忘。” “我那‘传‘字真言,已被你偷学了去,如此慧根,倒也难得,也罢,我还有一字无界真言,就一并传给你吧。”巨禽此言虽貌似责备,却有几分无奈,几分欣喜,就好比面对自家既淘气又聪明的子弟,言虽憾之,心实喜之。 原承天心里暗笑,忙道:“前辈既肯见赐,晚辈感激不尽。” 巨禽所传之无界真言是个“藏”字,亦属地级真言,领悟此字,可纳须弥于芥子,初看起来这和物藏术也无多大区别,可哪怕是高级物藏术,也藏不得活物,而无界真言之“藏”,无分生灵器物,皆可随意而藏。 原承天细细聆听巨禽所传“藏“字秘诀,不过一遍,就已牢牢记下,这个“藏”字,其实是对人级真言“域“字的妙用,要想将”藏“字应用自如,其前提就是必须学会”域“字。 对真言的等级排列,原承天原先是充满迷惑的,他总觉得像“域“这般强大的真言,应该属于地级真言才对,现在才明白,其实无界真言并无高下之分,如果说人级真言算基本技能的话,那么地级真言就是对这些技能的发挥和利用了,比如”传,藏“二字,都是对”域“字的应用,而同样道理,每个地级真言,都可与人级真言自由组合,从而妙用无穷。 等巨禽传功授言完毕,战斗基本上也快结束了。 猎风为免给原承天惹下太多煞气,只肯伤人而不杀人,最后一击总是留给其他修士解决,玄焰和白斗这一灵一兽,就没有太多顾忌,而这其中以玄焰杀人最多。 对玄焰来说,所谓杀人,所谓毁灭生命,在它的意识中是根本没有概念的,在一个与世界同在的灵物眼中,人类的生生死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像在人类的眼中,朝生暮亡的蜉游根本就算不得生命一样。 见胜势已不可逆转,原承天便不再理会,他落到主船之上,查看主桅杆上的阵法设制,然而审视良久,却发现这桅杆上的阵法设制与自己先前所学大有不同。 正沉吟间,另一艘船上的一名天一宗修士见原承天心无旁骛,便偷偷取出一张灵符,化成数十把小刀漫天飞来。 原承天并不回头,反手一挥,空中刀影立时全无,那名修士见偷袭不成,刚想隐进人群中,不想面前红光一闪,原承天已来到他的面前。 这名修士大骇,刚将手伸向物藏,原承天手中凝结的真言之印早拍到他的头顶,一股便灵识透了进来。 修士知道原承天是在用搜灵之术探他的灵识,吓得魂飞魄散,灵识何等要紧,一旦被外力侵入,此身已非自己所有,但原承天的灵识强大无匹,又怎能抗拒,这名修士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承天在这名修士的灵识中搜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原来阵法之道在这数千年已有很大变化,与原承天昔日所学虽非大相径庭,可也相差不少,其中有些理论,甚至与阵法旧学大有冲突,原承天不及细辩新旧阵法之学的异同,当务之急,还是将这艘巨船的阵法吃透要紧。 只是这名修士灵识中的阵法之学与如何启动巨船并无半点关系,而是属于巨船防御阵法的体系,看来天一宗修士分工明确,操船的只管操船,防御的只管防御。 没奈何,原承天就算不想杀人,也只能开戒,他连续抓了四名天一宗修士过来,将他们的灵识一一搜了个遍,才找出启动巨船阵法的操作方法。这些被搜了灵识的人,纵算不死,也如同行尸走肉了。 此时三艘巨船上已是尸体满地,修士杀人,比之凡人间的厮杀更加凶恨残忍,被杀的修士大多已面目全非,魂魄皆散,从此不入轮回之道,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这些人存在的半点踪影。 不过天梵大陆修士也折损不少,天一宗的修士虽失了趁手的法器,备用法器的威能也仍是非同小可,而天一宗既然为超级门宗,其功法必然也有独到之处,战后检点,每杀一名天一宗修士,都要赔上一条半性命。 这还是在原承天一行参战的情况下,若是仅凭温玉川率领的这些修士与天一宗硬拚,哪怕去除了云裳和两名真修,只怕也讨不了好去。 对此温玉川等人当然是心知肚明,是以当战场完全平静下来时,温玉川率领一众修士,恭恭敬敬的站在原承天的面前,静候原承天示下。 这些修士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原承天的真相,见原承天如此稚龄,都惊讶之极,只是这份惊讶之色难免有不敬之嫌,所以众修只能拚命忍住。 而温玉川则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位神情肃然的少年,与三年前他和云裳追杀的那位狂徒联系在一起,虽然在那家灵符店中,他和云裳曾向灵府店老板细细打听过狂徒的相貌身材。 只可惜云裳不在,否则就可以确定原承天的身份了,但想起云裳,温玉川胸中的怒火却又熊熊燃烧起来。 原承天也在盯着温玉川,他倒不担心温玉川认出了自己,而是忽然想起巨禽刚才说过的话,“唯强者方能慈悲,处卑微而需谨慎。” 想来若不是那两名神秀宫修士忽然闯进家中,他此刻应该还在家里修行,或许要等到侍奉老父归天之后,才会踏足仙修界。 而现在自己以稚龄幼躯,提前踏入这仙修界这是非之地,并屡遭凶险,可谓全拜神秀宫所赐。因此他对神秀宫不能无恨,在入谷之前,他让猎风不分情由的杀了两名神秀宫的修士,恐怕正是因为这个心结,那两名修士虽犯过错,本也不致于死的。 不过现在原承天的心里,对神秀宫的恨意却早就淡了,莫非这是因自己已经变得强大的缘故?现在无论是云裳还是温玉川,他举手可灭,可正因如此,他反而没法出手。 而温玉川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神情谦恭之极,那岂不就是“处卑微而需谨慎”的真实写照。 如此想罢,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大家辛苦了,我昔日有言,但凡能参加此役者,皆可得到一颗玄焰赤果,此赤果当即分发。” 此言一出,众修顿时欢声雷动。 分配赤果这种小事,原承天自不会参与,他取出物藏交给猎风,让她处理。 片刻间赤果分配完毕,刚才还肃杀的战场上,此刻处处喜气洋洋,而名叫三哥的七级灵修等见到这边的情景,也只能干咽口水而已。 原承天叫来一名修士,让他去把这队修士也唤来,这巨船启动不易,以原承天现在的人手已经略显不足了。 原承天这边则让猎风挑了二十名修士来,自己亲自向他们教授巨船的启动之法,但凡修士皆是智慧过人,也不过说上两遍,大家都是明白了。 而洪锋和玄焰则忙着收拾船上的物资,因只需一艘巨船,其他两船的物资就需要尽数移过来。而按原承天的计划,他也不准备将巨船开出玄焰谷去,他一名小小五级灵修,在玄焰谷固然是当然的强者,可到了谷外,就迅速的位于卑微之地,开着这样一艘巨船出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过原承天已学会了“传,藏”二字真言,这巨船就算留在谷中,只要需要,就可随时取出来,也费不得多少工夫。 老三率领的那帮修士很快到来,原承天与众人见面,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已,老三等众修刚才亲眼见到原承天一行人的神通,哪敢多说一个字。 原承天望着老三,心里在想:“这名叫老三的修士,自己莫非在哪里见过?”可老三的面孔甚是陌生,灵识中也没有半点影子,那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面了。 有老三这群修士到来,这巨船就可轮流换班操纵,如此半个时辰之后,巨船已缓缓启动起来,片刻间,巨船速度加快,迅捷的向天梵大陆的那座传送门驶去。 这玄焰谷之行总算结束了,回想三年多年,虽饱受惊吓,但也受获良多,总得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可是巨禽的话仍厉厉在耳,他既说出谷之后,或有非常际遇,那究竟是福是祸? 然而不管前途命运如何,原承天却无法回避。 与此同时,不知几十万里之遥的某处所在,一人手握朱笔,正在一张素纸上笔走龙蛇,顷刻写罢,身边另一人轻声念出纸上三字:“原承天?” 那字用朱砂写就,殷红如血,触目惊心。 0078章 大隐隐市坊 三个月后,大尹国天南城一条大街上,一名青衫少年正缓步而行,饶有兴趣的欣赏这座天梵大陆东部最大城市的繁华景像。 天南城在大陆东部灿如繁星的城市中,可谓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这是一座被凡人百姓称之为仙城的超大型城市。 所谓仙城,指的是这座城市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身怀惊天绝技的修士,纵有少数凡人百姓,也必定从事与仙修有关的职业,或干脆就是修士的家属亲朋。 这是因为千年来,天南城都是东部仙修资材最大的集散地和交易场所,各大宗门府第固然会藏之深山,但都要派出子弟在天南城长期驻扎。 天南城是一座山城,上山入城的道路险绝万分,稍有不慎就会跌进万丈深渊,这对修士来说自然不成问题,对凡人百姓就算得上是禁地了,所以实际上天南城不过是一个超大型仙集,与所有仙集一样,这里并不明文禁止凡人进入,又有意的将凡人拒之于外。 这或许能代表修士对凡人的一种具有代表性的态度,修士所需的灵草矿藏离不开凡人百姓的种植挖掘,可任何修士却都不愿与凡人百姓为伍,以免失了身份。 青衫少年在一座绸缎庄前停下了脚步,在仙城这种所在,所谓的绸缎庄出售的其实是法袍法靴之类的仙修物品,面向凡人百姓出售普通衣物的衣帽店只可能屈居偏僻小巷了。 一名头戴小帽的男子快步从绸缎庄里走出来,迎上青衫少年就是一礼,道:“来的可是原公子鸣?”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男子忙将少年引进店里,让座端茶,甚是殷勤。 少年端起茶来,微呷一口以示领情,放下茶碗道:“我三日前定做的三套法袍可曾做好?” 男子搓着手道:“实在不巧,公子所需的云蚕丝最近实在缺货,东家在城里各大仙栈寻了个遍,也寻不出一两来。” “这倒是奇了,云蚕丝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难道偌大的一座天南城竟然凑不出几斤来?” “别说公子,就是东家也为此惊讶不已,后来东家四处打探,才得知是天灵宗三日前将城里的云蚕丝尽数收购了,原来近日就是天灵宗立宗三千年的大日子,宗内弟子都要做几件新衣裳以为大典之用,别说这云蚕丝,纵是略差一些的银蚕丝城里也没有多少了。”这店家口才便利,一口东部官腔娓娓道来,说的甚是明白。 天灵宗是东部七大门宗之一,宗内弟子据说已近五千人,五千名弟子就算每人做一套新衣衫,所需的云蚕丝就是个巨量的数字,这也难怪城里会缺货了。 这天灵宗府第就在天南城左近,到时贺客云集,这天南城必定会成为贺客的落脚之地,自又是一番热闹。 少年叮嘱店家务要留心,过几日会再来问寻,便离了绸缎庄,走过几条街道,渐觉得道上路人渐稀,略显冷清了些,再拐入一条巷道,便无半个人影了。 走到巷道尽头,是一座独门庭院,此刻正是西风卷地,落叶满天之时,这座小院里却是郁郁苍苍,枝繁叶茂,这街上的肃杀秋意半丝不得窥院,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 在修仙者看来,这自是因为这庭院外已被设了禁制,与院外分明是两重天了, 少年暗掐法诀,虚空一拍,开了院门前那道无形禁制,随即闪身入院。没走几步,从院内的一间屋中迎出一名女子,上穿素色窄袄,下着淡蓝色绉裙,裙上饰以点点红梅,素净之中亦带三分妩媚,只是女子头上青丝尚短,难以佩饰钗环。 女子约有二十三四的年龄,生得甚是俏丽,肤色略显苍白,而一对眸子隐隐有蓝光闪烁,内蕴无边杀气,令人不敢逼视。 女子行动如风,来到少年面前,恭声道:“恭迎主人。” 少年笑道:“这几日出去时未曾惊动你,一月不见,猎风倒是越来越像是凡间女子了,尤其是这身衣衫,真是好看。” 女子道:“主人又来取笑,这种衣衫有近千年不穿了,怎么也不习惯,不过比起千年前,现在的衣衫倒真的好看了些。”她脸上肌肉牵动,带了点笑意,细瞧去还有几分不自然,像是戴了层薄薄的面具。 这少年自然就是原承天,他离了玄焰谷后,便和洪锋分手,原本是打算先回家一趟,瞧瞧家里的动静,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老父也是好的。 可他身上毕竟有巨禽的一缕神念,若是回家,他的出生之地就再也不是他一人的秘密。虽说巨禽绝不可能对他的家人不利,原承天也需防备万一,是以不仅绝了回家之念,就连抽空去想上一想,也要强自抑制。 而出谷之后,就需要寻一个安身之处,以继续这漫长的仙修之路,思来想去,原承天就准备来到这大陆东部闻名天下的天南城。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天南城是修士云集之所,他混杂其中,反而不会显得那么醒目,而天南城又是仙修资材集散之地,修行起来也甚是方便。 原承天带着猎风玄焰,不紧不慢的向天南城行来,至于白斗,则被他留在了玄焰谷。 白斗是天外灵兽,需要不停的战斗方能得以成长,若是带在身边,反而会误了白斗的修行,不如干脆留在玄焰谷猎杀那些灵兽。战斗成长之余,还能为原承天收集些资材。 至于需要白斗时,只要动用无界真言的‘传‘字诀,白斗立刻就会出现在面前,绝无不便之处。 路上虽然行得慢,一个月之后,还是来到了天南城。到了天南城才知道,这大陆上的修士,怀有与原承天同样心思的倒有不少,有很多修士都会来此择地修行,而天南城也特地为此盖了许多座庭院,以供修士们入住。 这些庭院皆设有强大的禁制,以确保修士的**,修士若是不放心,还可自己另加一道,如此一来,这些庭院就成了**于天南城的小世界,任由修士逍遥。 这些修行小院自是租金昂贵,小的庭院年需一万仙币,大的庭院,一年几十万仙币也不稀奇。 这仙币是由东部七大宗门联手发行,可在整个东部地区的仙集通用,甚是便利。原承天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凑不出这么多仙币来,没想到他带来的灵兽资材价值颇高,一张二级灵兽的兽皮,就能值上一千仙币了,而兽骨价值更高,如此一来,坐拥千张灵兽,无数兽骨的原承天,俨然成为天南城阔少。 原承天生性谨慎,哪肯一下子出售这许多物资而惹人猜忌,凑够了两年修行小院的租金之后便即收手,自此就在天南城安定下来。 原承天和猎风都是刚刚升为五级,尤其是猎风,因修的是仙鬼双修之道,急需巩固修为,如此在小院中修行两月之后,原承天才第一次走出院去。 猎风则因身体尚未完全长成,身上鬼气未消,若贸然走出去,被人识破可就不妙了。 此次出去想买几件法袍,又遇到天灵宗立宗三千年的大事,致使空手而归。好在这法袍也不算急用之物,多等两日也无妨,这天南城的修士比寻常的凡人商家还要精明,这云蚕丝缺货的消息,正是大大的商机,想来用不了几日,这云蚕丝就应该是满城皆是了。 原承天嘱咐猎风小心戒备,这才走进内室,从物藏中取出那件用灵域之土制成的灯盏,灯盏尚未放得平稳,就忽然间亮了起来,紧接着玄焰从灯盏上跳了出来,在房中一阵乱跑,嚷嚷着道:“好闷,好闷,还是外面舒服一点啊。” 原承天喝道:“别只顾贪玩,这几日我吩咐你炼制的真诀可曾做成?” 玄焰慌忙跳了过来,连声道:“做好了,做好了,不就是一块青鸟诀吗,昨日就已经做好了。” 原承天这才转怒为喜,道:“口说无凭,拿来看看。” 想不到玄焰又扭扭捏捏起来,吞吞吐吐的道:“其实这块真诀我做的不甚满意,主人不瞧也罢,不如再等一天,我定会制出最佳的青鸟诀来。” 原承天心知玄焰的惫懒之性原是天生,若不严加约束,日后恐怕它会翻了天,当下脸色一沉,道:“你屡次失期,就不要怪我无情了,此次罚你在域中禁足一个月,下次若再有不听法旨之事,禁足期翻番。” 这被关进域中是玄焰最为害怕之事,这域中的天地法则与外界完全不同,玄焰在其中就如同被行刑一般,何况玄焰生性好动,禁足一月岂不是要了它的命? 可见到原承天真的发火,玄焰哪敢辩出一个字来。 原承天将灯盏一拍,玄焰乖乖的跳了上去,重新化成豆大的火焰,原承天瞧也不瞧,左手已化成一域,就将灯盏往里一抛。 其实原承天的生气大半是做伪,主要是借机给玄焰一点厉害瞧瞧,这青鸟就是上次从天一宗的黄衫人手中抢过来的那只,青鸟的能耐虽不及玄焰许多,可毕竟也是一只灵雀,日后总有用到之处,这才想到用其制成真诀。 但这块青鸟诀制作起来颇有些难度,最大的问题是对青鸟的来历,不管是玄焰还是原承天,都猜测推断不出,而青鸟本身又无法吐出人言,更不能用灵识去试探,结果反反复复,皆不能成功。 原承天盘膝坐于蒲团上,正想动用以往玄承,好好辩识这青鸟的来历,院外有人朗声道:“这院里往着的,可是原道友吗?” 此言入耳,原承天吃惊不小,这庭院外皆设有禁制,别说人声,就连风儿也进不得一丝,而此人又是从何处得知自己的姓名? 0079章 蓬门迎贵客 原承天放出灵识,就往院外那人身上探去,这里本是他的庭院,他此举也不算失礼,灵识探到那人身上时,那人的灵识本能的抵御了一下,但随即就完全放开,任由原承天窥探其修为。 此举让原承天动容不已,要知道对修士来说,被对方用灵识探视是常有之事,因此修士初入仙修之路,就必须先学会在这种情况下保护自己,有关于防止被对手灵识窥探伤害的心法车载斗量,可见这被灵识窥探是何等重要的一件事。 然而此人却门户大开,任由对方的灵识肆虐,这虽是表明毫无敌意的最佳方法,可也危险之极,只要原承天略有歹意,其灵识就可立刻伤他心神,纵是不死,也非重伤不可。 只是原承天当然不会如此做,他的灵识也只是略略一探之后就立刻收回,而探出的结果则让原承天心跳如鼓。 此人竟是一名玄修! 天南城虽然修士云集,不下万数,可绝大多数都是灵修真修,能够充当宗门职事弟子的修士大多都是前途无望,或无上进之心,才转而替宗门做些杂事,但凡有一点希望,又怎肯舍修行而入此道。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散修,想利用这交易的手段挣得一些家底,也好继续修行之路,是以天南城修士虽多,可高级真修之士却不多见,更别说玄修了。 原承天忙将门外的猎风召来,放进物藏之中,猎风仙鬼双修之术尚未大成,仍能被人看出是名鬼修,若是落在这玄修眼里,**就要遭殃。 收回猎风之后,原承天才急步赶到院门前,打开了禁制,放此人进来。 其实这禁制在玄修眼里,就好似儿戏一般,此人静候原承天开禁,也是应有的礼数。 那人是个光头,身穿一件宽宽大大的麻衣,大有飘逸出尘之姿,他面含微笑,用手指在额上点了点,道:“本禅子玄和,见过原道友。” 原承天一见他奇特的手式,又听他自称本禅子,脱口就叫道:“原来是玄和禅师,晚辈原承天迎驾来迟,还望恕罪。”做势就要见礼。 玄和一把将原承天揽起,笑道:“原道友何必多礼,本禅子贸然闯入贵府,扰了道友的清修,该请道友恕罪才是。” 原承天忙道:“禅师迂尊降贵,光临寒舍,致使蓬荜生辉,晚辈心里只有欢喜。” 原承天一边与玄和寒喧,一边恭请玄和入内,刚才这番对答虽是家常套话,可心里不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因禅修一门,实在是令仙修界极特殊的一股力量。 关于禅修门原承天知之甚详,知道禅修于炼丹制器上并不怎么在意,其晋级之道全在于内心的顿悟,故而又称为心修。这种不求于外物的修行之道着实让人艳羡,可是要想成为一名禅修却非常不易,除了要求有绝佳的仙基外,更要有天纵的天资不可,不过最重要的一条,却是要有机缘。 一些人虽有禅修的潜质,可终身也难遇到高人指点,自然无法得入禅修之门,而有些人纵能有幸得遇禅修高人,偏偏并无禅修的潜质,而更多的人,在遇到禅修高人指点之前,早就修了其他的仙修法门,心境已然不纯,无法再入禅修,也只好暗自长叹了。 凡界大陆仙修者不下百万,可禅修只有区区数百人而已,可见禅修入门极难。 不过就算侥幸入了禅修之门,也未必是可庆幸之事,禅修全靠个人的顿悟,禅修门中并无师徒关系,所谓的师父,只是称之为引路人而已。 既然禅修全靠个人摸索,修行的难度可想而知,纵有些前人留下的书籍可供参考,可禅修之道因人而异,他人的经验未必就对自己有用。 虽是如此,可禅修界的成材率之高,仍是令人瞠目,在凡界七大陆区区数百名禅修者中,羽修竟有十人之多,玄修不低于三十人,真修早已超过百人,如果将禅修视为一个门派,那么这个门派的实力之强,放在任一大陆都算得上是强力门宗了,考虑到这个门派只有数百人,其成材率可谓极高,那么就算将禅修视为天下第一门宗,也在情理之间。 不仅如此,在同等级别进行较量的话,禅修士也比其他仙修强出很多,禅修士虽不制法器,可却有强大的本身技,那可是一门强大无匹的法术。原承天所修行的血珠神光与禅修的本身技有几分相似,可以威能而论,就差了许多。 千百年来,仙修界的惯例,普通修士若遇到同级的禅修,都会以师兄相称,以示尊崇。原承天只是一名区区灵修,见到玄和这种大人物光降,内心的惊恐不难想像。 原承天将玄和引进客厅,却发现家里无茶无酒,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迎送宾客,自然也没预做准备,没奈何,只得从物藏中取出数片一级灵兽的苦胆来,欲制成一盏胆茶以奉贵宾。 灵兽的苦胆既可入丹,又可制茶,以苦胆制茶,也是仙修界流行的一种迎客方式, 其实三级灵兽的苦胆原承天也有不少,但在玄和这样的高人面前,怎敢卖弄家底? 可持灵兽苦胆在手,却发现家里居然无水,幸好灵机一动,想起离庭院不远处有条小河,幸喜那河却是活水,水质清澈,忙认准记清的方位,伸手一探,将河水取来,再用真玄刹时煮沸,倒入已置放灵兽苦胆的杯中,如此终于制成两盏茶来。 这些举动说来甚是麻烦,可原承天手脚麻利,也不过片刻工夫,胆茶就端上桌来。 玄和闻到茶香,笑道:“原来是一杯胆茶,倒让原道友费心了。这种贝葳兽之胆最适入茶,道友于百千种兽胆中独取此物,可见对胆茶之道心得不小。“ 原承天刚刚略略平静的心脏又激动的跳动起来,此人竟直言自己有百千种灵兽之胆,究竟是何用意?脸上还是从容一笑,道:“前辈过奖了。“他自知言多必失,能少说一字就绝不肯多说。 玄和道:“道友定是奇怪本禅子何以得知道友有很多灵兽之胆,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我因需要备一件礼物前往天灵宗道贺,诸物皆备,独缺几颗灵兽的本命珠,而我这件礼物若无灵兽的本命珠就无法制成,是以才四处打探,得知道友曾在三月前出售过不少灵兽毛皮等物,于是就来道友这里碰碰运气。“ 此人说话倒是开门见山,这也是因为在原承天面前,他的等级实在太高的缘故,也就省了那些客套。 原承天则是越听越惊,以玄修之能,打听到这些公开的事情根本不必费什么力气,他也不在乎出售几颗本命珠,只是对方真的只是为本命珠而来? 原承天自忖这玄和既然亲自上门,这笔交易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但处卑微而需谨慎,若是答应的太爽快,也未必是件好事。 他沉吟道:“晚辈手中的确有些灵兽的什物,可这些物事原是一位朋友寄存在晚辈处,晚辈也不敢擅自做主,就不知前辈需要哪几种本命珠,若是晚辈手中侥幸有那么一两种,晚辈自会向朋友说明,若前辈的价钱又合适的话,这笔交易自无不成之理。“ 玄和道:“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物事。“说罢取出一张纸来,交给原承天。 原承天见纸上只写了四种灵兽,而这四种灵兽的本命珠,他恰好都有,可是若全部拿出来,岂不显得自己的所藏极丰,让人生出贪欲?原承天断不做这种傻事。 “真是不巧,前辈所需的四种本命珠,晚辈只有两种,并且还需请示过朋友之后,才敢交给前辈,还请前辈告知府第所在,晚辈到时也好亲自送上门去。“说罢在四种本命珠中,拣了最低等的两种,说了名字。 玄和笑道:“能有这两种已不错了,为这几颗珠子,本禅子奔波数日,也是一无所获,却在道友这里得到。这两颗珠子,我出五千仙币如何?“ 这价钱倒也公道,原承天自无不允之理,更不敢漫天要价而多此一举了。 眼见得胆茶已凉,原承天忙请玄和用茶,自然也有端茶送客之意。不想玄和喝了小半盏茶后,忽然道:“本禅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道友成全。“ 原承天心中警惕,暗忖道:“莫非此事才是他来此的本意?“ 含笑道:“前辈但讲无妨。“ 玄和道:“其实本禅子此次前来,本命珠只是小事一桩,不提也罢,而本禅子要说的这第二件事,却和道友关系重大,事实上,在这天南城中,也只有道友,才能助我完成此事。“他缓缓道来,神情甚是凝重。 原承天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腔子,天南城中,居然只有自己能完成这件事,这又是何道理? 不等原承天回答,玄和慢慢吐出一句话来:“道友可知道虚魂道吗?“ 原承天脸色大变,霍的站起身来,惊道:“虚魂道?前辈是在说虚魂道!“ 0080章 虚魂何惶惶 原承天如此动容并非无因,虚魂道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一大禁忌,平时闲聊之时,也不会有人拿此当做话题,若有人拍着他人的肩头,说一句:“祝你往生之后,前往虚魂道。“那么再好的交情只怕也会翻脸。 原来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百姓,一旦身亡之后,其魂灵就会****九渊地宙之冥域,由此再等机缘,重回人世。但在冥域与凡界之间,却有无数的空间裂缝,魂灵若不幸坠入此间,将无法完成轮回,终身在此受尽煎熬。 这些个空间裂缝,就是虚魂道了。 凡人百姓身死之后并无意识记忆,不管是坠入虚魂道还是九渊地宙之冥域,都没多大区别,而修士就不同了。 修士哪怕****冥界,也不改其长生之志,很多修士生前更修有重生密法,以期在轮回转世时,仍保有前世记忆,如此再修仙道,就能占尽优势。 可若其死后的魂灵不幸落入虚魂道中,则再也无法脱身,千百年修行化为乌有,修士至惧至恐之事莫过如此。 而原承天所经历九世轮回之劫,这已是最后一世了,若他此生不能修成长生,那么按仙修界对九世轮回之劫的说法,是该丧失所有记忆,重入轮回。可是原承天私心猜测,这九世轮回并没有多少人经历过,所谓丧失记忆,重入轮回,只是大家的胡乱猜测罢了。 在原承天看来,以九世轮回之劫在百万天劫中的等级,未能渡劫的结果仅仅是重入轮回的话,那么实在不算是一种顶级的惩罚。所以他更愿意相信,一旦他不幸身亡,最大的可能就是坠入虚魂道之中。 玄和道:“本禅子在道友面前提及此不吉话题,还望道友勿怪,只因本禅子想借助道友之力,将一个人的元魂从虚魂道中拯救出来。“ 如果这话是从一名低等级修士的口中说出来,原承天就算不立刻翻脸,也绝不会给对方好颜色,此时面对强人,只能苦苦笑道:“前辈此言殊不可解,晚辈何德何能,可将贵友的元魂从虚灵道中拯救出来,只怕晚辈误入虚魂道之后,就再也回来不来了。“ 玄和道:“那是当然,不论你有多大神通,只要进入虚魂道之中,修为就会慢慢耗尽,最终变成无主孤魂,甚至就算是已达长生境界的大修,若无特殊的昊天之宝护持,也是绝不敢进入虚魂道的。“ 原承天道:“既然前辈深明其中关节,为何又一再强调晚辈能进入虚魂道完成此事?“ 玄和微笑道:“道友固然不能,可道友的侍将却非常人,整座天南城中,恐怕也只有道友的侍将不惧虚魂道了。。” 原承天此刻反而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刚才就已经隐约猜到玄和必会提及猎风,因为以猎风仙鬼双修之资,的确是进入虚魂道最佳的人选,甚至整个天梵大陆,也找不到第二人。 虚魂道特殊的天地法则根本不适合仙修之士入内,甚至也不适合鬼修入内,鬼修在虚魂道中虽然不会修为下降,可魂灵却会被虚魂道牢牢锁住,再也出不来了。 当然也不能说猎风在虚魂道中就可以来去自如,只能说以她的仙鬼双修之身,已经取得进出虚魂道的资格,只要事前准备周全,让猎风进入魂虚道虽然仍是一种冒险,可成功的机率也是相当大的。 但原承天的疑惑是,这位玄修之士,又是从哪里得知自己拥有一名仙鬼双修的侍将?这世间的确有未卜先知的神算天课,但这种逆天的法术仙修之士是绝对不可能修行的,甚至就算是大罗金仙,一旦修行此术,也会修为日损,直至降为凡体。对所有的仙修之士来说,修行神算天课甚至算是一门天劫。 又有哪位修士肯自触霉头,去修这微益而大损的神算天课? 既然对方已然指出猎风的身份,原承天势必也无法隐瞒,他直言不讳的道:“但不知前辈是从何处得知晚辈的侍将,若能相告,感激不尽。” 他虽然等级低微,在一名玄修之士面前,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可事关重大,不能有半步退缩,何况对方既然有求于已,从某种角度来说,双方已经基本处在同一平面之上了。 玄和道:“本禅子知道道友若不能了解此事的前因后果,断不能答应此事,毕竟进入虚魂道拯救元魂非同小可,道友何不随我去一处所在,到时道友自然就会明白。” 原承天站起来身来,道:“既然如此,就请前辈引路,我们此刻就动身如何?” 见原承天答应的如此爽快,玄和反而大愕,他原本以为此事非要大费一番唇舌不可,甚至最后还要略示威胁之意,才能让对方就范。 玄和不禁再次暗暗打量起面前这位少年,虽说早在入门时,他差不多已将原承天的底细看了个清清楚楚,然而灵识却非万能,人为万物之灵,哪能轻易看透。 眼前这位少年目光深邃如海,锋芒暗敛,令人高深莫测,而从相貌来看,既有少年老成之像,更有杀伐决断之气,玄和越看越是迷惑,凭自己近百年阅历,居然还无法看透此人。 其实在原承天看来,既然是玄修的邀请,那就好比是冥域送来的催命帖,绝无拒绝的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何况自己立时答应,也大大出乎对方的意料,虽不敢说能就此打断对方的步骤,也可让对方措手不及。 玄和也是行事果决之人,他长身而立,笑道:“道友倒是个爽快人,也罢,本禅子这就领你前去。” 二人随即出了庭院,因天南城无法御使遁器,二人只能缓步出城,一路上二人随意闲聊几句,倒像是一对故友一般。有时原承天都感到迷惑,觉得身边这人根本不是一名玄修,而只是与自己同级的一位故友。 等出了天南城,二人才各驾遁器飞上了高空,玄和用的只是一种极普通的遁器,可速度惊人,若不是他数次缓下来等候原承天,早将原承天抛到没影了。 原承天心中暗叹境界有别,可谓差之千里,何况玄和足足高了自己两个境界。半日之后,离天南城已近千里,脚下出现一座大湖,此湖方圆或有千里之广,真可谓碧波万顷。湖中有一小岛,岛上遍植奇花异树,数十间草屋掩饰在林木深处。 原承天见玄和停下遁器,知道这座湖中小岛就是今日的目的地了,果然玄和招呼原承天落在岛上,岛上有一石碣,上书百草坞三个古字。 原承天暗道:“此湖离天灵宗不远,莫非这里是天灵宗某位大修的修行之所?” 可是向岛上看去,却又有点不像,前方赫然出现一块稻田,有几位农夫正在地里劳作,此时虽是深秋,可岛上气候与众不同,那田地的稻谷正在拨苗,长势甚是喜人。 一名大修的清修之地,又怎能让凡人百姓在此骚扰? 而在稻田左近,则是一座药园,有几名农家少女正在园中采药,只是名为采药,却是嬉嬉闹闹,哪里有仙修之地的肃穆气氛。 原承天正在疑惑,忽见从林中冲出一人来,口中叫道:“今日你别想跑了,若是捉住你了,非把你关进笼里不可。” 原承天吓了一跳,只见一名金丝雀飞出林子,身后跟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少女布衣短裙,脸上生着几粒淡淡的雀班,小脸圆嘟嘟的甚是可爱。 玄和用手向那只金丝雀一招,金丝雀如陷无形罗网,哪里能挣扎出去,少女停下来拍手笑道:“禅师好高明的手段,这下你还想跑?”最后一句是冲着金丝雀说的。 玄和将金丝雀轻轻捧在手中,送到少女面前,原承天见他脸上笑容甚是慈和,心里更是奇怪,一名玄修之士,在凡人百姓面前居然无一丝威严,倒像这少女是他的孙子女一般。 少女取了金丝雀,也是小小翼翼,也不向玄和称谢,蹦蹦跳跳的就穿林而过,不知去了哪里。 玄和见原承天满头雾水,哈哈大笑道:“道友莫非以为这里住着一位前辈大修吗?” 原承天道:“原先是这般认为,现在看来,却又不像了。” “不错,此地的主人是位凡人,不过她虽是凡人,却地位尊崇,别说我一位玄修之士,就像天灵宗的宗主亲至,也要如我一般恭敬有加。” 原承天虽知此地主人必定身份奇特,可玄和的话仍让他吃惊不小,一名凡人又怎能在仙修之士面前赢得如此崇高的地位?这位凡人究竟是身份特殊,还是另有不明之因?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岛中心的一座庭院前,此院围以竹篱,盖有三间草屋,屋外植有数株青梅,院中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瞧上去只是一座农家小院。 忽听有琴声从屋中传来,原承天只听了一段,就想忍不住叫出声来,这曲子岂不就是云裳所奏的妙韵八音之一的《满座皆听》?但云裳奏此曲时,甚是嘶哑难听,如今同样的曲调,却悠扬悦耳之极。 0081章 薄怒不堪承 玄和侧耳听琴,双手轻轻拍击应合,神情甚是迷醉。原承天也懂些音律,然而此刻身处奇境,又是满腹的疑虑,哪里听出好坏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间主人所弹的这曲《满座皆听》并无提升修为之效,可见的确是个凡人。 琴声忽然嘎然而止,玄和神情微怔,但很快就笑道:“七珑姑娘何故停了下来?莫非是怪本禅子来的过于仓促?“ 屋内人笑道:“原来禅师也会说笑话了,九珑这里,禅师还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只是九珑今天心绪不宁,难入琴境,若强自操持,又怕污了贵客的清听,还不如就此住手。“ 原承天暗道:“原来这里的主人不仅是个凡人,还是个年轻女人,这倒是越发奇了。她说的贵客, 莫非指的就是我?” 屋内人的声音娇柔婉转,甚是好听,就算与她的琴声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从她声音听来,像是中气不足,应是有先天弱症。可此女所相交的朋友都是仙修大士,又怎会治不好这区区弱症? 正所谓旧疑未去,新疑又至,原承天在这里呆得越久,越觉得满头雾水。 玄和道:“又是谁惹的九珑生气,此人倒是好大的胆子。“此话平平淡淡说来,也没什么出奇,站在他身边的原承天却感到呼吸忽然一窒,一股淡淡的灵压席天卷地而来,他急忙调动紫罗心法,以护住周身,可这股灵压无孔不入,刹时就将原承天的防御加持攻破,原承天强自忍耐,可身体百骸无一处不处在崩裂的边缘,而胸中更是憋闷,纵是想叫喊出声也是不能了。 原来一名玄修之薄怒也如此恐怖,难不成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不行? 玄和忽觉原承天神色有异,才惊觉是自己闻九珑之言而生微怒,竟然不知不觉之中,使身体处于临战之态,他虽然没有刻意释放灵压,可真玄运用之时,自然而然带动四周气息,产生强大灵压,虽然这股灵压他已经强自收敛,可原承天一名小小灵修,又哪能禁受得住。 玄和忙以禅修绝妙心法收敛心神,这股淡淡的灵压瞬间而消,原承天也总算能长舒一口气。 这个尴尬之刻突起忽消,屋内的九珑毫不知情,至于原承天和玄和二人,更不会提起,小院里又是云淡云清。只是原承天一时心绪难平,深深感到他与玄和之间的差距如天地之别,此刻再看玄和,已如蝼蚁而观巨象了。 九珑笑道:“此人胆子大不大九珑不知道,可名气修为却都不低,禅师稍等片刻,便知端地。“ 玄和点了点头,道:“那本禅子就在这里等上片刻。“说罢走进小院,在石桌边坐下,刚才那名捉鸟的小丫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口中只喊:”烫!好烫!。“挤眉弄眼的,像是随时都会将茶盏抛出去。 原承天忙上前接过,亲自放到石桌上,玄和点头谢过了。以原承天生来傲骨,这种仆役之事他哪里想到自己能做得出,可体会到玄和的强大之后,这心境就彻底改变,难怪世间的弱者会蔔伏于强者面前,原来纵然心有不甘,也是身不由己。 小丫环笑嘻嘻道:“小公子是好人。“转身就走,长长的头发差点甩了原承天一脸。 原承天为之一呆,这里的主人琴技非凡,又透着几分神秘,所交游的又是仙修大士,可她的下人和自家院里的顽皮丫头没什么两样。一时间,原承天弄不清这是在仙修界还是在农家小院了。 九珑道:“贵客何不进屋一坐,等会儿战事一起,小公子在外面怕是有些妨碍。“说罢轻轻的咳了一声。 玄和也笑道:“九珑倒也细心,道友还是进去的好。“ 原承天本不在意这些男女之防的凡界礼数,此间主人和玄和既然都开了口,进屋一坐也是无妨,何况他刚才也算亲身经历了一番,又怎敢卷进这玄修间的战事中,只是这场无端战事又因何而来? 玄修级修士之间的战斗那是何等恐怖,到时别说这间小小的草屋,就连是整座百草坞被弄得沉入水底也不是什么奇事,此女和玄林都为何又那么有把握此屋不会被波及? 带着越来越多的疑团,原承天举步进屋。甫进草屋,就觉得心中一静,这种感觉实是奇妙。按理说此屋外若设有什么高明的禁制,也没什么出奇,可此屋的主人分明是位凡人,又怎有能力启动关闭禁制?还是这屋中另有高明之士? 举目一瞧,屋分内外,除设简单,内室与外室间只挂了副竹帘,且早被挑起,外屋桌椅皆是竹制,临窗而置,看起来倒也清雅。 忽觉眼前一亮,内室的女子走了出来,此女青丝斜挽,并不算如何齐整,身穿青布碎花短袄,长裙百折,质料也无出奇之处,可粗服乱发,难掩天姿国色。原承天对美色原本不在意,可在此女面前,也难免暗叹不已,难怪世间美色误人多矣,原来真正的世间绝色,其容颜就如玄修的灵压般让人禁受不起。 此女肤色虽白却带有三分病色,身形更似弱柳扶风,原承天生怕自己出气重一些,就将她吹飞了去。 九珑含笑道:“草屋简陋,下人无礼,公子莫嫌简慢才好。“ 原承天从容道:“姑娘客气。“ 无意中向窗外瞥去,却吃了一惊,原来窗外景物蒙了层淡淡的灰影,就像琉璃窗久未擦拭,从而灰蒙蒙一片,而刚才随意探放出去的灵识,则被结结实实的阻了回来。 原承天心里忽的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置身于一个极高明的“域“中。 本来原承天以为,既然称之为“域“,那便是一个严格**的空间,可此间之”域“却和域外几乎是浑然一体,若非放出灵识被阻,那是很难发现其中之秘的。 九珑见原承天神情有异,掩口笑道:“小公子切莫疑虑,此间之域来去自由,任我心意,只不过你若是惹恼了我,那可就难说了。“说罢”扑嗤“一笑,露出俏皮的神情来。 原承天苦笑道:“姑娘说哪里话来,像姑娘这样的神仙人物,别说惹恼了你,纵是话说的重一些,只怕也是不忍的。“ 他出口之时,并没有觉得这段话已涉调笑,而是纯粹发自真心,这玄和对九珑如此客气,那哪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九珑笑得更是花枝乱颤:“瞧小公子初来的情景,又是骄傲,又是倔强,让人亲近不得,没想到小公子也会说些软话呢。“ 原承天更觉尴尬,道:“我天生这张苦脸,也着实令人厌烦,也亏得姑娘能忍得,若是易地相处,怕是早将我赶了出去。“ 心里还在想着此处的”域“,这九珑明明是个凡人,又怎能制造出比他还要高是许多的”域“? 九珑偏头瞧了瞧原承天紧锁的双眉,道:“你眼睛紧紧瞧着窗外,又偷偷瞧了我一眼,莫非还在想着这屋外的禁制吗?“ 原承天再次骇然,这九珑简直能看到自己的心里去,世间怎会有这般人物? 他坦然道:“在下的确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姑娘若肯见告,在下欣然乐闻。“ 九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出奇,这屋外之域是爹爹特意替我设制,用的是禅修一种极神奇的心法,就算我难修仙修,也能收发由心,从我五岁时起,这‘域‘就跟着我了。“ 在她瞧来,这的确没什么出奇,可在原承天看来,世间奇事莫过于此,使一名凡人御使这神妙无方的无界真言,那该是多高深的境界,以自己现在的境旧,万万难以想像,只能仰视而已。 “原来如此。“原承天忽觉心灰意冷,一个人再怎么努力,又哪能比过那天生命好的,自己吃尽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别人得来却轻而易举。自己九世重修,也算占尽了便宜,哪想到世间还有更便宜之事。 好在这般心灰,也只是一瞬间事,九世轮回,早将原承天的心神锻炼的如钢似铁,在玄和哪里遇到的难堪,在九珑这里遇到的挫折,总会成为过去,日后想起,应该是另一番心情。 见九珑亲切温和,易于相处,原承天不由得想问一问心中的另一个疑难,可刚想开口,就见九珑神色微凛,伸出春葱般的玉手,手式又像是掐诀,又像是计算,片刻后轻声道:“来了!“ 对九珑的异常,原承天已经见怪不怪了。难道九珑刚才的手式就是神算天课?难道这连大罗金仙也修不得的逆天神技,九珑这名凡人反而可以修行? 他心中来不及思考此事,忙转目瞧向窗外,没瞧多久,就看到天尽头现出一道青光,岛外的湖水就像被煮沸了一般,剧烈的翻滚震荡起来,狂风平地而起,将百草坞岸边的几株参天大树连根拔起。 原来玄修临近,竟是如此的威势! 0082章 祭剑问金藏 九珑微皱眉头,低声道:“此人好生无礼。“ 忽然间,原承天觉得眼前一亮,那层原本近在眼前的灰影一下子伸展出去,一直延伸到湖边去。此刻湖水正在暴涨,顷刻间就高出岛岸数丈,可却无一滴水能冲到岛上。这小岛四周的湖水刹时形广四道水墙,瞧起来倒也壮观。 原承天知道这是九珑的“域“扩大笼罩到整个小岛的缘故,他不无惊奇的道:”姑娘的神技竟至如斯。“ 九珑抿嘴笑道:“我一介凡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玄和禅师助我扩大此域,以保住小岛。这项心法本来就是禅师传授于我。” 原承天点了点头,暗叹心修之道神奇无比,这也让他对接下来的战事充满期待,他道:“不知九珑怎样得罪了此人,看起来倒是来势汹汹啊。” “此人名叫莫奇,是名三级玄修,他哪里敢得罪我,只是求我办点事罢了,前几次我不理他,这次他就威胁要杀我岛上百姓了,他知我有域护身,不会受到伤害,只盼我怜惜岛上的百姓,应了他的要求。” “此人倒也蛮横霸道的紧。” “天下修士,岂不都是一般。其实也不是我不肯答应他,他所求之事,已涉天机,我若替他推算了,就会折我一分寿命……我不是不怜惜岛上百姓,可我这条性命,暂时还不能死……”说到这里,声音黯淡了下去。 原承天闻言伤感,叹道:“天谋神算是逆天神技,大罗金仙亦不可修行,何况姑娘只是凡躯,然而姑娘为何却择此技而修?” 九珑微露苦涩笑容:“此技我何曾学过,天授其技,欲推不得,我在懵懂之时就已能推算凶吉,到了及芨之年,已能妄测天机,我恨不得将此技完全忘掉才好,然而天意如此,我怎能奈何?” 原承天不由心生怜惜,其实九珑所遭遇的,何尝不算是一种天劫,他原以为自己九世轮回,已经苦得不能再苦,没想到世间还有更苦命的人。 难怪对九珑的先天弱症,就算玄和这样的玄修之士也无可奈何了,幸好九珑还算有些背景,否则的话,只怕早被人逼死。凡人有此神技,岂不如小儿持金于市,怎能不遭人觊觎? 玄和已纵身跃到空中,喝道:“莫道友何处借来天胆,竟然如此无礼。”他将袍袖一拂,一道紫气以他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散来,整座小岛立时紫气濛濛。湖水原本正被青光催动,遇到紫气袭来,青光被一扫而空,潮水刹时退去,湖面风平浪静。 水墙一去,空中就现出一道人影来,原承天忙凝目瞧去,见这名叫莫奇的玄修头戴方士帽,身穿杏黄道袍,足踏一把丈长的巨剑。那巨剑原本青光闪闪,可被玄和的紫气一逼,就显得黯淡了一些。 莫奇冷哼一声,青光复又爆增,只是此刻湖水没被再次催动,这股青光,显然是针对玄和而来。 这青光紫气看似平常,可原承天明白,若自己不幸卷入其中,整个身体都将化为飞灰,玄修级修士之间的战斗往往平淡无奇,远比不得灵修级之间的战斗激烈好看,可其中的厉害只有身受者才能体会。 玄和道:“原来莫道友是名剑修,这把天澜剑所需资材极不易得,道友能炼成玄修三级实在不易。”袍袖轻挥,源源不断而出的紫气足可将青光抵挡住了。 莫奇冷笑道:“玄和,你既知我剑修炼剑不易,为何还阻我去路?我来百草坞,不过是想问句话罢了,九珑若不是靠你等这些爱管闲事的禅修撑腰,又怎敢对我无礼?” 一听此人是剑修,原承天大致也明白此人来百草坞的目的了。 剑修,丹修,器修,合称仙修三门。 丹修以炼丹服气为本,可算是仙修的本源,原承天初世时就是一名丹修,每日里钻研丹方,收集药材,只盼能炼出一炉好丹,使得修为大进。 只是丹修虽好,可随着灵草奇花越发的稀缺,现在的修士想像几千年前那样迅速飞升,已近乎不可能了,为了长生大计,仙修之士苦苦思索,终于另辟蹊径,以五金而代草木,不指望服丹以长生,只求修出器灵,借器灵之力,吸纳天地灵气,而使修为滋长,这就是器修了。 这器修之道问世之后,仙修界的格局也为之一变,从以前的重灵草而轻五金,转而变成重五金而轻灵草,只因这五金之物,比之动辄就需要万千年生长期的灵草奇花要容易寻得多。修士只要能觅得五金佳材,培养出法器的灵性来,同样可以修为日增。比之丹修,又是另一番天地。 而剑修原本是器修的一种,只是剑修比之器修还要难一些,原来要想成为剑修,首先便要获得适合自身的剑修心法,其次就是要依剑修心法要求,炼制本命法器法宝。因绝大多数本命法器法宝皆是法剑,剑修才因此得名。 更难的是剑修若想升级,除了与其他修士一样要苦修之外,还要将本命法器法宝一并升级,若本命法器法宝无法升级,那剑修的等级就只能停滞不前,这种修行方法比之单纯的器修就要难得多了。 可这本命法器法宝一旦练成,其威力比之普通的法器法宝则强大许多,在这弱者强食的仙修界,多一份生存的机会,才多一分长生的希望,这是至明之理。 然而要命的是,本命法宝原本就炼制不易,所需材料本就难寻,可法宝偏偏要不停升级,方能促进修士修为,是以一旦修士踏上剑修之道,那就是有始无终痛苦寻觅法器法宝炼制材料的不归之路。 从器修而入剑修,可谓一名修士的重大抉择,器修虽好,可修为增长比之剑修毕竟慢了不少,而器修就算炼制出百件法器法宝,也未必能及得上剑修的一把本命法剑。 原承天自然是打定主意要入剑修之门的,只是剑修最起码也需真修级修士方能修行,但寻找本命法剑的材料却该从现在就要开始了。 天下剑修皆为剑器材料所苦,与玄和对决的这名剑修自然也不例外。 玄和道:“天澜剑所需资材固是不易得,莫道友想请教九珑也在情理之中,可莫道友难道不知道吗?九珑每动用一次神算天课,寿命就会减上一分。道友所求,实是要人性命,九珑又怎能答应你。” 原承天对九珑道:“玄和前辈这番话虽然说的在情在理,只可惜这个人是不肯听的。“ 九珑笑道:“瞧你小小年纪,对这些修士的心思倒也了解的很。“ 只听莫奇道:“九珑动用天课神算自然会遭天惩,我怎能不知,可上天既然授她神术,就是要她牺牲此生,为天下修士谋福。这是她的天命,谁也奈何不得,而我若得不到天澜剑资材的下落,修为无法寸进,日后必被仇家所杀,难道我的性命就不是性命。“ 原承天摇头道:“此人不讲理之至,偏偏还振振有辞。“ 九珑只是微笑而已。 玄和淡淡的道:“既然阁下一意孤行,就莫怪玄和无理了。 他在头顶一拍,头顶就显出一道紫光,紫光中立着一位金甲神将,左手持斧,右手持盾。这金甲神将原本就只有三寸大小,可刹那间就长成十丈高的巨人。 这金甲神将身上紫气环绕,他将手中巨斧一挥,从巨斧中射出一道金光直达云层,只听得轰隆隆雷声传来,几道紫色天雷自天而落,沿着金光直达巨斧。巨斧之上立时电弧环绕,噼叭作响。 莫奇神色不变,大喝道:“你有本命神技,难道我就没有剑灵护体!“ 他抬足在巨剑上一踏,喝道:“去!“ 巨剑斜斜飞向高空,忽然摇身一变,幻成一条青龙,青龙身躯若是展开,至少也有四五十丈,与金甲神将相比,声势丝毫不弱,反倒更威风一些。青龙在空中矫游翻腾,底下的湖水怎能禁得起这青龙掀起的巨大气息,无数道巨浪冲天而起,方园百里,皆是雾气濛胧。 原承天身处牢不可破的域中,自然不必担心安全,他往窗外竹椅上一坐,道:“这必是一场好战,幸好这小岛有域在保护,否则怕是要沉入水底了。“ 九珑幽幽一叹,道:“你们这些修士,偏偏喜欢这些厮杀,这些个斗剑斗法,又有什么好看?百草坞虽是无恙,可湖边的百姓,就不知要遭受何等的灾祸了。“ 原承天欲辩无辞,只能转过头来,仔细的瞧着空中,九珑亲自替他沏了杯茶,原承天竟不及谢,虽持杯在手,可却迟迟想不起来去喝一口。 而空中的这场战事已经展开了。 玄和的金甲神将挥动巨斧,巨斧上的紫色天雷猝然发出,如紫蛇乱舞,狠狠的噬向青龙背脊,而紫色天雷发动之际,天空中乌云翻滚,刹时天地无光。 原来这附近的云雷皆被紫色天雷召唤而来,无数道白色闪电从空而落,形成一道巨大无俦的电网,将青龙困在其中,而原本看似巨大的青龙,在这天地之威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然而原承天明白,这场玄修之战不过刚刚开始。 0083章 前倨而后恭 只见青龙张口吐出一团青色球体,向面前的电网喷去,那青色球体钝而无锋,内含玄奥剑意,顿时将电网撕开一道极大的口子,青龙摇头摆尾,从裂缝处一窜而出。 然而此时紫色天雷已然布成阵势,就悬在青龙的头顶,却是凝而不落,紫色天雷的大无上威能,已将青龙牢牢锁住,青龙要想脱困,就必需再过一关。 不过青龙仍是不避不退,长长的龙尾竖起来就是一扫,“啪啪“这声不绝于耳,那紫色天雷固然被扫去少许,青龙也像是吃了亏,一片龙鳞从空中落下,直坠到湖中去了。 九珑见原承天瞧得认真,也略略向外瞧了几眼,看到这种情形,便道:“只盼这莫奇知难而退才好,爹爹等人就要来了,这莫奇若是还不肯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原承天奇道:“姑娘倒是好心,这莫奇对你蛮横无礼,你却担心起他的生死来。” 九珑低声道:“爹爹杀的人太多了……” 原承天对九珑这种想法自是不以为然,身在仙修界,要想不杀人,那可难如登天。这九珑毕竟是凡人,纵是冰雪聪明,也难以理解修士的苦处。 只听玄和笑道:“道友的器灵若想脱困,恐怕没那么容易。而本禅子想灭你的器灵,也没那么简单,不如就此罢手如何?“刚才明明是莫奇的器灵吃了小亏,此话其实已给了莫奇三分面子,玄和毕竟是心修之士,风度自与他人不同。 莫奇怒道:“还没见了个真章,禅师就想抽身?在下今日若见不到九珑姑娘,绝不罢手。“ 他心中玄意一动,青龙周身鳞甲青光大盛,从四只龙爪各生出五道青芒,抬手就向头顶的紫色天雷抓去。这五道青芒甚是厉害,紫色天雷顿时被抓去一半,这空中的乌云也像是被龙威所慑,也散去了不少。 玄和摇了摇头道:“道友这是何苦。“ 禅意起处,那金甲神将忽然挥动巨斧,斩向青龙的一只前爪,一股无边禅意四散开来,刹时万物皆寂,令人心静如水,青龙也似受到了感染,身形为之顿了一顿。 而就在这时,巨斧已至,正斩在这只龙爪上,斧爪相触,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另三只龙爪闪电般来援,空中一阵青芒乱闪,金甲神将大有抵受不住之态,大大的退了一步。 此回合看似不分胜负,可龙爪上的两片龙鳞又被削下,落入湖水之中。 莫奇心里暗叫糟糕,这玄和的修为虽只是初级修士,比自已还低一级,可这禅师的本命神技太过厉害,两次交锋,就失去了三片龙鳞,就算此战获胜,这器灵也要大伤元气,可若就此罢手,面子上又怎能过得去。 忽见东面方向,飞来一朵彩云,彩云中出现一头四耳赤晴兽,兽上坐着一名女子,头戴九凤窛,身穿红底洒金凤罗袍,口中道:“莫道友好大的杀气,本宫在千里之外就见到青气冲天,若是惊动了本宫的赤睛兽,莫道友罪过不小。“ 莫奇见到这红袍女子,并不在意,冷笑道:“彩云仙子的赤晴兽是天外奇兽,奇兽榜上有名,哪有这么容易受到惊吓,仙子此言,分明是欺人了。“ 彩云仙子离莫奇还有百里处,就停兽不前,大有阻住莫奇从此方向突破之意,莫奇自恃绝学在胸,漫然不理。 “七绝黑域一别,弹指十年,莫道友别来无恙乎?” 此言是从西面方向传来,莫奇连忙转过头来,只见一人足踏玉舟,正如风而至,此人一身白衫,长身玉立,手中持着一管玉笛,丰神俊朗,宛若昊天界仙人。只是此人两道剑眉高高挑起,目光阴冷凶悍,与他的俊雅身姿着实难以相映。 莫奇见到此人,脸色顿时大变,咬牙道:“林道友原来还没死,很好,很好,莫奇还以为那一击之恨此生再也没法报了。” 林姓修士淡淡的道:“莫要让林某等白了头才好。” 莫奇见对方来了两个帮手,今日之事势必难有结果,说不定双方大打出手,自己就要殒落在这里,这玄和与彩云仙子也就罢了,这林姓修士与自己可是有大仇的。 正在沉吟该不该就此离去,忽见从空中飞来一人,身着一件青蚕丝袍,空着双手,亦无遁器,就这么御风而来。他落在莫奇身前,并不回头,只是淡淡的道:“跟我来。” 莫奇瞧着此人的身影,身子猛的颤动起来,过了良久,才喃喃的道:“在下不知道前辈光降,有失远迎……前辈之令,莫奇不敢不从。” 伸手向空中一招,青龙又化成一柄巨剑,莫奇踏在剑上,灰溜溜的跟在青蚕丝袍人的身后,默默无言。 玄和对彩云仙子和林姓修士点了点头,也将金甲神将收了,刹时云开雾散,又是一片蓝澄澄的天空。 一行人来到百草坞,先收了遁器,轻轻落在岛上,彩云仙子打开一个锦囊,向四耳赤晴兽招了招手,此兽身形忽然縮小,乖乖的钻进锦囊之中。 刚才那场大战,看得原承天目驰神移,自转世之来,这样的战斗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当年大战魔甲魁神一战,比之今日更加惊心动魄,可那一战毕竟久远了,没有当前之战让人印像深刻。 九珑迅疾的对原承天道:“爹爹来了,你说话务必小心。” 九珑虽没有明说她的父亲是谁,可原承天何等机灵,早猜出那身穿青蚕丝袍的人修士必定是九珑的父亲无疑。莫奇也算是强悍之辈了,就算被三名同级别的玄修围住,也不露一丝惧色,可一见到这青袍人,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版,这青袍人的威势可想而知。 让原承天感到奇怪的是,这彩云仙子,林姓修士和莫奇都是二级玄修,而这青袍人也不过是三级玄修而已,为何一名三级玄修能高高的凌驾于众人之上,难道玄修差了一级,差距就如此之大吗? 而据原承天所知,三级和二级玄修纵有差距,这优势也就是一星半点,可见这青袍人定然是身怀无上绝学,才令得这些玄修之士唯他马首是瞻。 眨眼间青袍人已经来到草屋前,九珑早就收了无界之域,快步出屋,对着青袍人裣衽一礼,道:“九珑见过爹爹。” 青袍人目中慈意一闪而过,淡淡的道:“九珑见了爹爹为何不欢喜,莫非还在怨我吗?” 九珑道:“女儿不敢。” 青袍人冷笑一声,这才将目光转向站在草屋门口的原承天,原承天长揖到地,道:“晚辈原承天,见过前辈。” “你就是原承天?”青袍人脸上微露惊讶之色,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取得这般成就,那鬼修收之不易。”神情甚是和蔼,话中更有嘉许之意,比之对他的亲生女儿九珑的态度,竟是像换了一个人。 原承天暗忖道:“不知这九珑和她的父亲为何事闹得这般僵。”口中道:“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青袍人道:“此处狭小不便说话,大家随我来一个僻静处。” 抬手亮出一尊九级金塔,只有一尺多高。青袍人将金塔一祭,金塔悬在空中,顿时就变成百丈高了,青袍人也不招呼众人,将九珑一扶,先飞了进去。 原承天正在打量这九级全塔,想看看这与他昔年有过的那尊有何异同,身后玄和赶来,将他衣袖一扯,扯进了金塔之中。 片刻间众人都走进金塔,原承天对这种法宝甚是熟悉,这种法宝自成世界,是集顶级物藏及小型阵法的大成者,只要塔里人转动阵法之印,外面的人再也瞧不见这金塔的真容。是件极其难得的空间法宝。 原承天缓步入塔,只见第一层塔的大门上写有‘琅嬛金塔“四个古字,其内分设九门,但都是门户紧锁,想来其余几层也应该如此。 原承天和玄和并肩而行,玄和忽然向原承天传音道:“无事莫开口,开口需慎言,谨记。“ 原承天知道玄和古道热肠,是修士中的异数,他这番话和九珑刚才的嘱咐并无二致,这青袍人刚才看似对自己和蔼,可此人身份太高,修为太强,这种人大多是眼界极高,视天下万物如草芥,与这种人打交道,恐怕是天下至难之事。 众人来到顶层,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另设隔间,而是极宽大的一处所在,地上放有七八个蒲团,青袍人早就落座了。九珑则坐在他的身后,仍是低眉垂首,怏怏不快。 原承天也捡了个蒲团,在屋角坐了。那青袍人见众人坐定,忽将目光向莫奇一扫,森然道:“莫道友,你既知九珑是我的女儿,还敢屡次逼她,莫非你根本就没将我荆某人放眼里吗?“ 原承天心脏突的一跳,难道这九珑的爹爹又要杀人?此人姓荆,莫非就是天灵宗七大护法之首,人称“无法灭天“的荆道冲? 0084章 先抑而后扬 荆道冲的大名在天梵仙修界可谓无人不晓,他给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像,一是杀人如麻,二还是杀人如麻。东部曾流传歌谣云:修行百年,杀人三千,天灵首煞,无法灭天。 似这般的凶星杀煞,难怪像莫奇这样的强悍人物,也要前倨而后恭了。 此刻被荆道冲严词叱问,莫奇免不得眼角一跳,他连忙直起身来,道:“前辈明鉴,晚辈前几番一再好言相商,并亲口答应,愿付出任何条件,奈何九珑姑娘一味不理,不过晚辈自不会放在心上,晚辈此次前来,亦打算再次求恳九珑姑娘,只盼皇天不负苦心人,终能将九珑姑娘感动,奈何却被玄和所阻。敝宗元昊长老,托晚辈向前辈问好。”他本来是盘膝而坐,此刻立起身来,却不站起,就成了跪姿,以此表达诚意。 而听了莫奇的话,众人皆是莞尔,这番话顿三倒四,又扯出莫奇本宗玄阳殿长老元昊的名头来,可见这莫奇心里已是怕极了。 原承天心里也是暗笑,他知道荆道冲若想杀莫奇,早就杀了,何必多此一问,只是莫奇身在局中,哪能猜出荆道冲的心思,这番胡言乱语,委实失了身份。 荆道冲道:“本来今日白鹿宗的玄机道长亦该与会,但玄机道长在白岭幻域有事难以脱身,这玄机之位,就由你充当好了,若非今日我有事借助于你,就算元昊近在眼前,他也救不得你。” 莫奇这时才知道荆道冲绝无杀己之意,慌忙道:“前辈但有所令,绝不敢辞。” 荆道冲点了点头,道:“事成之后,免不了你的好处,你那天澜剑所需的血皇晶,我倒有一些。” 莫奇道:“能替前辈效命,那是晚辈的福分,前辈所赐……”原该顺着话意随口拒绝才是,可一想血皇晶何等珍贵,忙又改口道,“……却之不恭。“ 荆道冲仍是神色淡然,他转向原承天道,“今日之会,实非偶然,玄和虽对你说了一些,只怕他也不便说的详细。此事说来话长,或要从十年前说起。“ 原承天道:“晚辈洗耳恭听。“ 荆道冲道:“十五年前,本宗护法薛道玄路遇一位魔修,铲除魔修,自是仙修本分,不想这名魔修非同小可,竟和道玄拼了个同归于尽,双方一战之后,本宗欲寻道玄的元魂,可上天入地,哪里寻得着,道玄是荆某人至交好友,荆某人为此郁郁多年,后来还是九珑出世,才解我疑团。“ 他向九珑点了点头,九珑接着道:“道玄叔叔出事那年,我才七岁,虽蒙天授神算天课,然而技艺不精,亦算不出道玄叔叔元魂下落,当时还以为道玄叔叔的元魂应该已经毁灭了,可等我十六岁时,神算天课已然大成,这才算出那魔修纵是身死,其元魂也和道玄叔叔纠缠不休,二人的元魂都坠入虚魂道中去了。“ 荆道冲道:“天下的虚魂道数以亿万计,荆某人本该就此死心,可念及与道玄情分,着实不忍,这才令小女再排天课,欲算出道玄元魂下落,小女为了此事,消耗元寿不小,此事的确是我逼迫于他,她对我有所怨恨,也是理所当然。“ 九珑幽幽的道:“爹爹,其实,女儿不是因此事怨你,女儿的骨肉,都是爹爹所赐,纵是为爹爹拚上一条性命,也是应该的,只是,爹爹为何不肯让女儿寻出……” 荆道冲脸色微沉,道:“在大家面前,这些事就不必说了。“ 九珑声音更低,道:“是。“ 原承天暗道:“这天算神课,果然是逆天之技,学得此技在身,竟能令父女失和,真的无一点好处,其实这荆道冲也是极爱九珑的,他第一眼瞧见九珑时,那目中的慈爱之情,纯出自然。” 荆道冲又道:“小女算出道玄元魂所在之地后,荆某人却又面临另一个疑难,这虚魂道仙鬼难入,只能寻一位仙鬼双修之人,才能入内,幸得上天怜我一片苦心,就在数月前,小女竟算出世间果然有仙鬼双修之士出世,那便是原小道友的侍将猎风了。“说罢瞧向原承天,意在等他答应。 原承天微微点头,不置可否,他知道事已至此,猎风前往虚魂道已成定局,断然无可挽回,但若立刻应承下来,那也显得太没骨气,何况荆道冲只提及事情的大概,而具体到猎风如何进入虚魂道,以及猎风的安全如何保证都没有提及,这样没头没脑的事情,原承天怎能贸然答应。 玄和和九珑都有些暗暗着急,他们和原承天固然没什么交情,却知道这少年骨子里极是骄傲,若他不知事情轻重,一口拒绝了,那就再无回旋余地,可在荆道冲面前,二人都不敢有所示意,甚至连私下里传音也是不能。 荆道冲等了良久,见原承天并无反应,心里着实纳罕,他位高权重,一言九鼎,每次开口求人,对方无不答应的干干脆脆,甚至还有些善于揣摩人心的修士,不等他开口,就说出极漂亮的话来,面前这位少年却是何故? “小道友,荆某人话已说的明白,意欲借小道友的侍将一用,小道友意下如何?“荆道冲虽然心中有气,可此事却唐突不得,整个天梵大陆,目前也只找出一名仙鬼双修的修士,而原承天又是这修士的主人,势必要原承天诚心合作不可。 原承天缓缓道:“前辈既然开了口,晚辈本来自应照办,可此事的关节之处,晚辈还未能弄得明白,前辈若想让晚辈这就答应下来,晚辈实不敢从。”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这世间敢当面拒绝荆道冲的人,除了面前的这位不知轻重的少年,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人,这少年看似聪明,在这大节上为何又糊涂起来? 荆道冲已是双眉倒竖,场上气氛冷如冰霜,这种情况下,谁还敢替原承天说话,何况这些人除了玄和是引荐之人外,其他人与原承天也并无交情。玄和刚想开口,荆道冲森然道:“这么说,小道友是不同意了?” 原承天此刻微微一笑,众人见他的笑容,皆是倾倒,当此生死交关之刻,也亏他能笑得出来,这少年究竟是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还是根本就是不知死活,一味的心高气傲? 原承天笑道:“前辈且听我一言,修士间守望相助,自是世间至理,可这虚魂道里危机重重,若是贸然进入,势必难以成功,晚辈牺牲一个侍将事小,坏了前辈的大事,则是万死之罪,晚辈只是想弄得明白,这虚魂道该如何进如何出,晚辈身为猎风的主人,又该如何相助,才能让猎风在虚魂道来去自如?这些事情若没能弄得明白,晚辈岂敢答应。” 此刻众人才算明白原承天之意,其实这也怪得不众人,在荆道冲面前,别人的话哪怕说了万句,众人也未必有一句会记在心里,原承天先抑后扬,不过是耍了个小小的花招,一来让众人牢牢记住自己的话,以便谋划周全,这对猎风和自己都有好处,二来也是想向众人明白,自己并非胆小怕事,附炎趋势之徒,也免得众人小看,更重要的是,自此事后,众人知道他不是易与之辈,日后打起交道来,也不至于吃亏。 荆道冲果然转怒为喜,道:“小道友年纪虽小,所虑之事却是周全,也难怪你能收得猎风为侍将了。此事荆某人谋划久,岂能有半点失误,小道友但请放心,在入虚魂道之前,除了会让猎风备齐法器防具等应用之物,荆某人更会设法提高猎风等级,以策万全。” 荆道冲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承天的目的已然达到,他立刻道:“既然如此,一切就听前辈吩咐。” 荆道冲更是欢喜,他原本以为向一名小小的灵修开口,自是世间极易之事,哪知道却会经此小挫,是以等原承天真的答应时,荆道冲心里反倒有“如此不易之事,终获成果”的念头,这欢喜也来得实实在在。 他忽然道:“光是猎风的等级提升,恐怕还远远不够,小道友身为猎风的主人,与她心神相系,若小道友的修为太差,对猎风的帮助就极其有限了,这样吧,这座琅嬛金塔就借给小道友使用,限期三年,我这塔中藏有万卷仙法,无穷法宝,只要小道友能进得去的门户,其中之物皆归小道友所有,如此条件,小道友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吃惊不小,虽知荆道冲对原承天必有重谢,可谁能想到这谢礼这般沉重,这塔里的宝物心法非同小可,荆道冲再大方,又怎能如此的轻授与人?莫非他一时兴奋,竟有些糊涂了不成。 原承天急忙离座,站起身来,向荆道冲一揖到地,道:“多谢前辈厚赐,但晚辈无尺寸之功,实不敢受。” 其实他心里对天大的厚赐,大大的不以为然,暗叹这荆道冲实在厉害。 因为荆道冲话已说的明白,这塔中的门户,需要自己开启,试问自己一名小小灵修,又怎能开启玄修之士所设的强大禁制,说起来这荆道冲这一手貌似大方之极,其实却是对自己刚才先抑后扬之计的小小报复,看来这灵修若与玄修斗法,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智,都是相差太远。 但这场小小斗智,究竟是谁吃亏,恐怕还是未知之数,原承天的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0085章 厚赐何其薄 荆道冲大手一挥,道:“此事既然议定,就请小道友让猎风出来一见。“ 原承天点头应了,将猎风从物藏中放了出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俏生生的素装女子就出现在面前。 猎风在物藏中早就将众人的说话听了个真切,她向众人一一抱拳见礼,便侍立在原承天身后,并不说话。 侍将的身份如同修士的法宝法器,在这众大修云集之所,并无资格说话。众修也无兴趣听一名毫无自主权的侍将说些什么。 彩云仙子笑道:“好个漂亮的女子,若非亲眼目睹,谁敢相信一名鬼修也是人间绝色。“ 林姓修士淡淡道:“是否绝色,在下毫不关心,在下只想知道,她的双修之道修为如何?据在下所知,虚魂道虽无大凶之物,可那些坠入的元魂有些怕有数万年的修行,一名小小的五级鬼士,又怎是这些元魂的对手。“ 荆道冲道:“元魂既失了肉身,任他修个几万年也是枉然,但有些元魂生前若修过摄魂之术,那就有些棘手了。我送猎风一件紫晶玄甲,可护往猎风阴魂,再送一件照魂镜,其镜中神光,可使元魂顿失修为,亦可知元魂生前来历。这最后一件法宝,则是安魂玉匣,她找到道玄元魂之后,可将此魂安放其中,不受损害。“ 这番话自是对原承天说的,荆道冲每说一件法宝,原承天都要说一句“多谢“,连谢三遍之后,原承天道:”前辈果然想的周全,这样看来晚辈刚才倒是多虑了。“ “多虑也有多虑的好处。“荆道冲此刻心情甚好,又道:”刚才林道友担心猎风的修为,这也是荆某人担心处,一名五级鬼士,等级委实是太低了,这世间能提升修为的丹药虽有一些,可猎风毕竟是名鬼修,这鬼修的阴魂却是无丹可用的,荆某人思来想去,只能对猎风动用培魂**了。“ 莫奇惊道:“培魂**!前辈,此举万万不可。“ 荆道冲将脸色一沉,道:“你又有何道理?“ 莫奇道:“培魂**固然能使鬼修的阴魂变得强大,可此法太过凶险,万一略有差错……”他见荆道冲脸色越来越难看,吓得再也不敢说下去。 而原承天听到培魂**四字,心里却是狂喜不已。 原来这培魂**,是以外力助鬼修的阴魂急速增强之法, 阴魂好比仙修之士的灵识,但阴魂在鬼修修为中所占的比例,比之灵识在仙修之士修为中所占的比例,要高出不少,阴魂是否强大,差不多能决定一名鬼修的能力大小,因为一名鬼修最惧怕的法术,就是摄魂之术,而只要阴魂强大,就能大大增强抵御摄魂术的能力。 只是这种培魂之术,对鬼修本人是百益而无一害,可对施术者却有个大大的潜在危险。因为一旦动用培魂**,就势必无法终止,非要等到功德圆满之后才能放手,而在此过程中,施术之人的灵识会消耗的相当厉害,若鬼修因此反戈一击,施术者反受其害。 原承天也曾想过在他达成真修之后,对猎风进行一次培魂**,以大大增强猎风的能力,他是猎风的主人,施行此术当然无甚危险,可对外人来说,对一名鬼修施行培魂**,风险不少。如今听到荆道冲想对猎风动用培魂**,他怎能不喜。 不过众人皆知以猎风一名小小五级鬼士,再怎样也不可能对玄修之士产生威胁,莫奇此言,不过是舍不得消耗灵识罢了,这灵识对修士来说,比真玄还要紧要,真玄可以轻松恢复,灵识却没有迅速的恢复办法,若在此期间有敌来袭,众人就算是玄修之士,应付起来也有诸多麻烦,从这一点来看,莫奇之虑虽是自私,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荆道冲道:“我意已决,莫道友不必多言,我这座琅嬛金塔固若金汤,再加上九珑的无界之域,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还要安全的所在了。” 林姓修士道:“既然荆道友心意已定,在下毫无异议,夜长梦多,何不现在动手?我等众人轮流施法,想来花上一个月的工夫,就能将这名鬼修的阴魂提高一个境界了,如此一来,此名鬼修虽是五级鬼士,可阴魂却能达成鬼相之境,这虚魂道就真的可以去一趟了。” 荆道冲道:“轮流施法虽然耗时较长,也不失为稳妥之策,玄和,你带原小道友下去,这金塔底层第一间门户,我已打开了,就让原小道友在那里安歇,等我等功行圆满之后再作道理。” 原承天知道将他带离此处,另寻他处安置,也有监视之意,只要自己还在众修手中,身为他侍将的猎风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培魂之法的确凶险,荆道冲此举无可指责。 原承天向众人告辞,除了莫奇之外 ,其他修士都是点头示意,而九珑则投来关切的神情,她知道原承天此时如同囚犯,想来以他骄傲倔强的性子,这番突如其来强加的际遇,他心里未必好受,最可歉疚的,是自己也是促成此事的帮凶。 玄和将原承天带到金塔低层,道:“道友暂且在此忍耐,也不过三年时间,就能重获自由,何况猎风阴魂提高一个境界,对你也有好处。只是这荆道友未免小气了些。“ 原承天知道他指的荆道冲赠他琅嬛金塔,却又紧锁门户之事,他道:“多谢禅师关心,晚辈本来就修为浅薄,纵是荆前辈大开门户,晚辈也未必能学得多少,好在荆前辈已开了一间门户,晚辈好歹也有些进益。“ 玄和叹道:“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此事大成之后,若荆道友不肯加量赏赐,本禅子自会给你好处。你就在这里放心修行就是。”这原承天是他亲自带来,如今荆道冲出手小气,他自然觉得颇有些对不起原承天。 当下将原承天轻轻推入底层的第一间门户,返回塔顶去了。 从被带离天南城的修行小院,原承天心里就早做好了准备,此行不管遇到何事,都能做到安之若素,他临离开玄焰谷时,巨禽曾说他出谷后必有非常际遇,看来指的就是此事了。 原承天走进这间塔底的隔间,凝神向四周瞧去。 说是隔间,其实是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四周设有几案书柜,其中以书柜最为壮观,足足排满了一面墙壁,柜中自然是各种仙修秘籍,可这些秘籍数量虽多,想来既是排在第一层,应该不会有什么值得原承天感兴趣的东西。再说原承天本身的玄承就已是天下无双,这荆道冲虽是玄修,也比他差了不少。所以原承天甚至懒得近前翻看了。 当然若原承天是普通灵修,这些秘籍的作用就大多了,如果从这一点来看,这荆道冲倒也不算太小气。 至于那些几案上,则分别放着些法器丹药,原承天随意瞧了一眼,就知道这些法器丹药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最多能用来换些仙币而已。如此看来,这荆道冲的确又显得小气了一些。 但原承天志不在此,他走到门外,向底层其他七间紧闭的门户扫了一眼,脸上再次露出微笑。 原来他刚才经过这里时,就发现这些门户上所设的禁制,其实是一种灵识禁制,这种禁制以对像的灵识为限定目标,只要灵识强过门户上设定的灵识上限,就能打开门户。 七间门户所设的灵识上限不一,但每间门户的灵识上限,都超过一名五级灵修所有。想来第二层以上的门户,对灵识的要求更高。 这种禁制常用来考量弟子,很多宗门都会有专门的场所,设上灵识禁制,试炼弟子的修为,只有弟子的灵识超出禁制的上限,才能得到好处。这种方法公平之极,就是所谓的技高者得,谁也不会有怨言。 荆道冲以此法为门户设禁,或许并非专为原承天而设,想来这塔中所藏,都是荆道宗从灵修一步步达成玄修的过程中,所学所得的秘籍器丹,他将这些物品分门别类而藏,一来显出他的仔细,二来一旦荆道冲收有弟子,就可用此法来考量弟子的修为了。 须知修士若是强自修行远超本身等级所能承受的秘术,其实绝无好处,荆道冲如此安排,也免去了弟子贪图修行更高秘法的顾虑。 将此塔暂借原承天三年,或许是荆道宗的灵机一动,也是对原承天刚才不肯无条件俯就的小小惩罚,此举既显得大方无比,堵住别人之口,又处处透出算计来。虽然原承天在此可呆上三年,灵识会有所提高,但从五级升为六级,平均也要花上三五年,这灵识的提高实在有限。 但荆道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承天的灵识比同等级的修士高出很多,几乎已经可以和真修级修士相比肩,原承天在塔底用灵识一扫,发现那七间门户上的禁制,已经拦不住他了。 而对一名玄修的收藏,谁会不动心?那七间门户里,究竟藏了何种宝贝? 0086章 培魂亦斗场 虽然宝藏诱人,原承天还是将心底的热意生生抑制住了,身处荆道冲的法宝之中,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瞒不过这位凶煞杀星,此时启动门户,无疑是招灾惹祸之举。 他回到第一间门户,先闭了门,随手打出无界之域来,以形成一个小小的**世界,就此调息打坐,运功一周毕,再用心神与猎风联络,看看这培魂之法进展如何。此举虽瞒不过众位玄修,可身为主人关心此事进展也属常情。 第一个为猎风施展培魂**的是彩云仙子,原承天无法得知彩云仙子如何施为,只知道猎风的阴魂在彩云仙子的催动之下,忽然暴涨起来,这种暴涨只是暂时现像,终归会回落下去,但几经涨消之后,猎风的阴魂会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培魂**对施法者的意志是个极大的考虑,彩云仙子因是女修,性子又是柔顺,意志力难免薄弱,一旦感到灵识下降猛烈,就因难以承受而急速放手,从头至尾,也不过三四个时辰。 通过猎风的心神,原承天对彩云仙子的修为灵识等项,也算了得到了七七八八,在塔顶众人玄修之中,彩云仙子怕是最弱的一环了,但此人的侍兽四耳赤晴兽却非同小可,天外奇善榜上可排到第七,此兽天生四只灵耳,能察知万里,若有人不幸成了彩云仙子的对手,断难轻松逃走。 彩云仙子的一身本领,起码有七成在这只四耳赤晴兽上。 接下来的玄和虽然在众玄修中等级最低,可禅修之道非同凡响,其人意志极坚,灵识又强大无比,足足坚持了两日,才让那林姓修士接手。 此次替猎风行使培魂**,无形中成了众玄修比拚灵识和意志的小小比赛,众玄修都是性高气傲不肯服输的人,何况又是替荆道冲办事,哪肯被别人比下去,林姓修士也是足足支持了两天,才最终不支。 经过这几日众修的培魂,猎风的阴魂的确增进不少,仅以阴魂而论,或可与六级鬼士相比肩了,这还是在第一轮没有结束,荆道冲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取得的成果,若等到三月之后,猎风的阴魂提高一个境界,增至鬼相级应无问题。 猎风阴魂增长,对原承天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身为主人,没有被侍将比下去的道理,上次二人同时向五级冲击时,猎风就曾略胜小筹,此次猎风大获机缘,阴魂能突飞猛进至鬼相级,而原承天的修为相对而言,就显得停滞不前了。 当然,就算猎风的阴魂再强大,也无法解除这侍将之约,唯一受损的是,只是原承天小小的自尊心而已。 塔顶上现在接手培魂的应是莫奇,此人虽然在事前推三阻四,可事到临头,又是在荆道冲面前,还是不敢不用尽全力,他也支持了将近二十个时辰才由荆道冲接手。 对于荆道冲的修为,原承天一直深感好奇,此人等级只比众人略高,可却得到众修无上推崇,必然有其过硬的资本。 果然,荆道冲一出手就与众不同,猎风阴魂暴涨的幅度之高,都让原承天担心猎风能否承受下去。更可怕的是,此人一连七日不眠不休,不停的用其强大的灵识替猎风培魂养阴,而到了第七日后,猎风的阴魂居然已升至七级。 此人居然以一人之力,将猎风的阴魂足足提高了一级,如此修为实在惊人,从五级提高至六级,与六级提到七级相比,其难度已经大大增加,看来荆道冲之所以能领袖群伦,的确有其过硬的实力支撑。 对猎风的第一轮培魂至此结束,共计花费十三天的时间,虽然猎风的等级仍然是五级鬼士,但其阴魂已可与七级鬼士相比肩,这自然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塔顶众修不及休息,又立刻开始第二轮的培魂**,上次彩云仙子表现最劣,众玄修口中虽不说什么,可肚子里怕是会有些报怨,而彩云仙子也的确没有用尽全力。 是以第二轮一开始,彩云仙子就摆出一副坚持到底的架式,这次她竟然也坚持了两日,对一个女修而言,这已是难能可贵了。 见猎风培魂进展顺利,原承天也就不怎么操心,这段时间他在塔底苦修,借助多出的一粒仙芽之助,进展也算不俗,只是自然不能和猎风相比。这一日他功行完毕,忽然听到玄焰传来心波。 这玄焰自从被原承天丢进域中之后,原承天就不再理它,这玄焰脸皮极厚,只要原承天稍假颜色,它定会顺杆往上爬,最终弄得原承天气也气不得,笑也笑不得。这次一连二十日不曾理他,对玄焰来说,确是一个大大的惩罚。 原承天打定主意,如果玄焰没有什么要紧的话,还是不能放它出来,让它坐实了一月的禁期再说。 只得玄焰道:“主人,我已知道这青鸟的来历了。” 原承天不由心动,这青鸟来历不明,本身对原承天来说就是个极大的****,因为这世间他丝毫不知底细的灵兽灵禽实在不多,青鸟的来历不明,只能证明其来历非凡,所以这段时间,原承天对青鸟时刻不曾放弃探寻,可将肚里的玄承翻了个遍,也没找出有关青鸟的半点资料。 原承天心念一动,就将远在天南修真小院的玄焰提了来,只见玄焰从灯盏中跳出,手里捧着那只青鸟,一脸的喜气洋洋。 而那只青鸟因这些日子都和玄焰相处的缘故,对玄焰也极是亲热,张着小嘴对玄焰叫个不停。 这底层的房间已被原承天用域笼罩,自不必担心有人发现这里来了不速之客,原承天问道:“这青鸟究竟是何来历?” 玄焰见原承天问的急切,也不敢顽皮,忙道:“这青鸟应该是九首朱雀的私生子。” “咦?”原承天大奇,九首朱雀是天生灵物,灵禽榜上排名第一,此雀禀天地灵气而生,天上地上,唯我独尊,众界之内,独来独往,此雀不分雌雄,亦无配偶,虽生有三子,但皆是从其太一神火中所化而生。 其三子为一焰一雀一鸟,其焰为金锃紫焰,为四大灵焰之一,其雀为太乌雀,名列十大灵禽之七,其鸟为赤鹏,生来就飞往天外灵域,为天外灵域第一灵禽,后因灵域崩坏而不知所踪。 九首朱雀除了这三子,就再无所出,这玄焰的惊人之语又是从哪里来的? 玄焰得意洋洋的道:“这几日我不惜牺牲自己,每日用灵焰去喂青鸟,终于将它的等级提升至妖修级别,虽然它还是不懂人言,可它肚里全是玄焰之火,对它的心思我总算弄懂了一些了,原来这家伙是朱雀和火凤的私生子。” 原承天笑道:“这就奇了,火凤亦是雌性,如何与九首朱雀生得出私生子来,若是与火凰还差不多。” 玄焰道:“主人何知朱雀就是雌性?” 一句话将原承天问倒,虽说朱雀生有三子,可上古灵禽,其生子之法自与人类不同,以雄雌来辩灵禽,说起来的确有些不宜。原承天没想到这一点,终被玄焰所讥。 玄焰更加得意,道:“主人听我慢慢道来,原来一千年前,九首朱雀在魔界游历,竟与火凤不期而遇,这灵禽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两大灵禽早就彼此不服气了,一旦相遇就大打出手,这火凤原来和火凰是形影不离,这次偏偏落单,结果是火凤落败,还丢了一根凤羽,朱雀一口太一神火喷过去,意图将这根凤羽炼化,没想到凤羽不但没化成灰烬,反而化成一只青鸟。”说罢扬了扬掌中的青鸟,青鸟也脆声鸣叫,以示应合。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这只青鸟也有一千岁了,为何却还是一只幼鸟?” 玄焰道:“青鸟出生之后,朱雀本想将其吞噬,可转念一想,此鸟为我神火所化,亦为我子,岂有母噬其子之理,但此身亦为凤羽,终不能名列我朱雀之门,故而贬之魔界深渊,使其永远****于此。此青鸟一千年来,都在魔界深渊,页得一丝灵气,怎么可能成长进化。” 原承天道:“那此鸟为何又能出现在凡界?” 玄焰道:“天一幻域广大之极,其未能探明的地域据说与魔界,甚至是九渊地宙相连,此青鸟若得些机缘,从魔界深渊逃往天一幻域,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承天道:“如此说来,倒有一番道理。若这青鸟来历这般大,制成真诀就大材小用了?” 玄焰道:“这是当然,天生灵禽,哪能做成真诀,我早就想好,可用此鸟做为主人的器灵。” 原承天连连摇头道:“我等级太低,无法剑修,又谈何器灵,玄焰莫要异想天开。” 玄焰道:“谁说只有真修级修士才能修成器灵?天下众修之所以要捱到真修境界时才敢去修器灵,是因为他们没有我这样的灵焰相助,而只能用他们本身的真玄之火修炼,主人既然有我这个灵焰,修成器灵又有什么难处?“ 原承天不由茅塞顿开,笑道:“看来这禁足对你倒真的有些用处,下次我试试将你禁足一年,或许更有奇思妙想。“ 玄焰刚想叫屈,原承天忽觉金塔微微一晃,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荆道冲,你给我出来!“ 0087章 三月行天近 大呼荆道冲的名讳,且出言无礼,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金塔本来就设有窗口,原承天凑到窗前向外看去。 金塔上空停着一只白鹤,鹤上坐着一名红衫女修,大约二十七八年纪,相貌与九珑有几分神似,只是多了几分凶蛮霸道之气,再瞧她的修为,原承天耸然动容,此女修居然是位五级玄修,比荆道冲还高出两级来。 骑鹤女修侧身对着金塔,显然她虽知琅嬛金塔就在此处,却不能判断出金塔具体的方位。 女修大呼小叫了半天,仍不见荆道冲出来回应,这倒是罕有之事,以荆道冲的声势修为,竟能忍住此女的辱骂,看来两者之间的关系非比异常。 那女修戟指叫道:“荆道冲,别以为你躲在塔中,就能躲我一辈子,这岛上可是你天灵宗的产业?你若再不出来,我便毁了此岛,杀光这岛上的居民。“ 原承天暗暗摇头,怎么这些玄修都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莫奇如此,这名女修也是如此,至于荆道冲,他指责莫奇时,只怪他逼迫九珑,却没对莫奇欲水淹百草坞有半句责骂,可见在荆道冲眼里,这岛上的居民也和蝼蚁没甚区别。 女修言出必行,当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盒子,就欲往天上一祭,可怜这岛上居民,原来不过是九珑的仆役,从没惹过这些修士,却动不动被人威胁。 原承天知道荆道冲或许不在意女修此举,九珑肯定会沉不住气。正在这时,玄和已出了金塔,身边果然跟着九珑。 女修一双妙目在九珑身上一转,忽然眼圈儿一红,道:“你难道是九珑不成?你的模样与灵贞一般无二,再不会错了,我出外二十年,没想到九珑竟这般大了。“ 她在白鹤顶上一拍,那白鹤就慢慢降了下来,可此女修性子太急,不等白鹤落地,早就飞身扑了下来,一把将九珑搂在怀里,九珑叫了声“姨娘。“眼圈儿也是一红,扑在女修怀中哭泣起来,只是她纵是心里大悲,哭声也甚是克制,女修都不管不顾,哭得悲痛之极。 原承天暗觉奇怪,仙修之士修到玄修境界,那一个不是古井无波,纵是像莫奇那样冲冠一怒,大多也是为了威吓对手,其实心里还是冷静如恒。 这女修的大哭却并非做伪,莫非她修的心法与众不同?否则原承天断不能理解。看来自己离开凡界这几千年间,仙修界的确变化极大,自己先前积累下来的玄承越来越是不够用了。 最终还是九珑首先收声,她取出手绢来替女修拭干了眼泪,柔声道:“姨娘,你这一去就是二十年,九珑日日担心不已,若是姨娘再迟几年来,恐怕九珑就见不到姨娘了。“ 女修立时转悲为怒,这情绪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她怒道:“究竟是谁欺负你?我来这里的路上就听说你娘已被荆道冲这贼子害死了,莫非他还想害你?“ 九珑忙道:“不关爹爹的事,就是娘亲之事,也是事出有因,姑姑,你不知道我有多少话想对你说,我想寻个僻静所在,慢慢对你说。“ 原承天知道九珑一定是受荆道冲所托,设法将这女修引到别处,这女修虽七情上面,可能修到五级玄修,那就绝非易与之辈,荆道冲不肯出头,虽不至于怕了这女修,也必定另有缘故, 女修含悲带笑道:“九珑说的也是,这荆道冲他也跑不了,这笔账我们就慢慢和他算,我也是有一肚子话想和九珑说,我这二十年来……”声音忽然一凝,喝道:”何方妖孽,还不给我滚出来。“ 这声大喝,已内含玄修无上心法,就连玄和也不禁抬起袍袖,以一团紫气摭住身上,九珑幸好有无界之域卫护,否则岂不是被女修当场震死?这女修的性子的确是急了点。 却见离女修数十丈处的空中,忽然掉下来一只人面异兽,此兽形状如犬,生着人面,大小和一头水牛差不多。异兽胸口处炸开一个大洞,一种晶晶亮亮的物事已被震成粉未,撒得满身都是。这女修一声断喝,竟震碎了这只异兽的晶核。 原承天见到这只人面异兽,就算他身在金塔之中,也不由动容,因为这种异兽名叫人面犬,是魔界最常见的魔兽。他昔年曾与魔界魁神大战,对魔界的魔兽再熟悉不过。 女修不识此兽,奇道:“玄和,你快过来瞧瞧,这是什么东西。“看来她和玄和也是极熟的。 玄和脸色微变,道:“素道友,这是魔界人面犬,怎会跑来这里?不好,此处竟然出现一道空间裂缝,素道友,你快和九珑进塔来。”只见从刚才人面犬掉落处,出现团淡淡的阴影,其中蕴含的一股狂暴魔气正翻滚不已,随时都可能喷涌出来。 女修喝道:“我素蔑贞怕过谁来。”她将九珑轻轻推向玄和,玄和忙将九珑推进金塔之中,转过身时,已见素蔑贞手中祭出一方红盒,从红盒中射出一道黄光,对准了魔气狂涌之处。 “哗啦啦”声传来,三道黑气从空中的阴影中窜了出来,但被素蔑贞红盒黄光一照,立时狂叫起来,显然痛不可当。 玄和忙站在素蔑贞的身后,随时准备接应。这素蔑贞是九珑的姨娘,修的是七情**,最是性如烈火,七情**不忌七情六欲,越是至情至性之人,越容易炼成。 此时那三道黑气已化成三只异兽,个个狰狞无比,但异兽身上的皮肤都已溃烂不堪,显然是被红盒中的黄光照射所致。 素蔑贞道:“魔界的异兽果然厉害,在我这七情盒中的情光照射之下,居然没能化成飞灰。玄和,这魔界的异兽怎会跑到这里来?“也不等玄和回答,祭出一把一尺多长的玄玉法剑,法剑上白光闪了一下,三只异兽的头颅齐齐被割下。 玄和凝目注视着空中的那团阴影,以防其中再窜出异兽来,口中应道:“素道友,莫非是三月行天之期已经到了?三月行天之期,本就是三界碰撞,界力动荡之时,有魔界异兽出现并不出奇。“ “胡说八道,上次三月行天不过才隔了二百多年,哪有这么快的。“ 一番喝斥弄得玄和哭笑不得,以他的修为身份,就算是荆道冲也是尊敬有加,可想想素蔑贞连荆道冲都不放在眼里,被她骂几句又有何奇怪? 玄和也是脾气极好,闻言并不动怒,道:“素道友不妨想想,这三月行天之期是不是一次比一次近了,上次是隔了二百三十年,这次又提前了三十年,这样下去,着实令人堪忧。“ 素蔑贞皱眉道:“这样想来,的确让人担忧,莫非传说中三界大劫之期就要逼近了不成。“ 原承天闻听此言也是动容,所谓三月行天,是指每隔三五百年,魔、凡、昊天三界总会轻微碰撞一次,其时三界交汇,天空中会同时出现三轮明月,三界交汇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夜,随即会立刻分开,再次相会,又需再等三五百年。 这三月行天原本是自天地开辟之后就应有之像,本不足为奇,但若依玄和所说,这三月行天之期一次比一次接近,那就是非同小可的隐忧了。因为这表明三界已然不稳,极可能会步上天外灵域的后尘。 此时空中的那团阴影越发大了,从只有数丈大小,急速变成百丈方圆,忽然,数百道黑影从中同时喷发出来,齐齐向素蔑贞和玄和扑来,临到近了,可看出这些黑影皆是魔界异兽。 玄和以袍中紫气将自己和素蔑贞罩了个严严实实,那些异兽一触到紫气,身躯就如遭电击,连不迭的后退。 玄和也皱眉道:“这次的裂缝也未免大了些,这些魔兽的修为也不算低,有些麻烦。“ 素蔑贞同时御使七情盒与玉剑诛魔,哪将玄和的话放在心上,叫道:“就怕它来的太少,不能让我杀个痛快。“ 不过原承天见过素蔑贞的诛魔手段,不由暗暗摇头,原承天与魔兽争斗的经验极丰,知道这裂缝在群魔的魔气的冲击之下会变得越来越大,一旦界力被完全冲破,最终会变得不可收拾。七情盒和玉剑虽然厉害,可不去堵住裂缝而任其扩大,实非明智之举。 可以原承天的身份,又怎敢上前提醒,正在发愁之时,塔前青影一闪,荆道冲总算出现了。也不见他动用什么遁器遁术,身子就已经飘到素蔑贞的身前,向空中裂缝一指,喝道:“破!魔!“ 这声断喝内藏无限玄奥,竟然是两字无界真言,无界真言无形无迹,但在这无界真言的强大威能之下,空间裂缝果然大有弥合之势。 原承天怎肯放过这偷学无界真言的大好时机,这真言的玄奥之意,尽数在荆道冲的身边围绕,空中闪出无数似符似字的气团,在别人看来自是摸不着头脑,在原承天看来,这些个符文正是对两字无界真言的释意,哪里还需要领悟贯通,只需要牢牢记住就可。 这也是因为原承天胸中玄承无数之故,换成别人,这样的机缘就只能白白错过了。 空中裂缝虽在真言的威力之下急速縮小,可就在这时,裂缝中突现两道斗大的红光,忽现忽灭。 0088章 退魔需激将 在无界真言玄奥法则的催动下,空间裂缝正在急速的缩小,裂缝中的魔界异兽也想趁这最后的时机冲出裂缝,一只巨大的异兽已将半只手臂挣出裂缝,此兽双目赤红,宛若两盏斗大的灯笼,而其伸出的一只巨掌,几可覆盖半个百草坞。 那些意图与巨兽争夺洞口的异兽,皆被这巨兽一把抓来,放在嘴里乱嚼,裂缝处一时血肉横飞。 素蔑贞纵是胆大,也有些心惊,道:“这是什么异兽,怎么这般凶恶?“ 荆道冲道:“这是魁屓,小心了,此兽已是五级,千万不可放他出来。“ 素蔑贞听了一咋舌,“五级魔兽,那可不就是一只魔将了吗。这还了得。“她虽对荆道冲颇有不满之处,可对荆道冲的见识修为一向佩服的紧,纵有私怨,也不会在此时吵闹。 那只巨兽的身上覆满了大大小小的甲片,已然十分完整,这种自修而成的铠甲,正是魔将的典型标志。 魔兽亦是灵兽的一种,四级就已拥有灵智,统称为妖修,其修为已可与真修级修士相比,五级的灵兽魔兽,就相当于玄修的存在了。只是五级魔兽与灵兽的叫法有异,五级灵兽被称为妖王,而五级魔兽因身上自修而成的铠甲十分明显,宛如战场上的将军,是以被称之为魔将。 不管是五级灵兽还是魔兽,都是十分危险的生灵,这种生灵具备极其强大的破坏力而无半点克制力,所以凡界若出现这样一只生灵,那无疑是一场浩劫。 只要想像一下,像荆道冲和素蔑贞这样级别的修士,如果发起疯来是什么情形,就可以想像这只魔将的破坏力了。 荆道冲道:“蔑贞,此处只有你我可当这魔将一击,你我切不可退后半步,务必要将这只魔将击退出去。“ 素蔑贞怒道:“荆道冲,你这是放的什么屁,我素蔑贞何时临战退缩过。“她纵身跃到荆道冲的面前,口中大喝法言,空中的那柄玉剑光芒大盛,切向巨兽已伸出裂缝的手臂。 荆道冲嘿嘿的笑笑,并不反驳,只有玄和深知荆道冲用意,也是微微一笑。原来这素蔑贞的七情心法,越是愤怒时威能越是强大,而此时不将素蔑贞激怒,更待何时。 那只巨兽的手臂虽被玉剑割了几下,却浑不在意,只是巨兽的身形过于庞大,而与它抢道的魔兽又太多,所以一时间巨兽被卡在裂缝处,暂时还无法出来。 素还贞先前祭出七情盒是为了斩杀这些小魔兽,见到此景,反而将红盒一收,只用玉剑对付巨兽。 原承天暗赞此女见机极快,这样一来,有了小型魔兽与巨兽争道,这巨兽出来更慢,而荆道冲的无界真言威力不减,正在急速弥合裂缝,若巨兽再不想方法抢出来,此场便无半点风险了。 忽听巨兽狂吼一声,巨大的声波急速向四周散去,空中卷起了一道狂风,百草坞上大半的树木都被连根拨起,岛四周的湖水被激起十几丈高,巨兽身边的魔兽皆被震得晕死过去,一些修为低些的魔兽干脆就被震得晶核碎裂。 如此这通道就宽畅了许多,巨兽大半个肩头已经露出裂缝,忽然挥动手掌,向离它最近的素蔑贞拍来,这手掌能覆盖大半个百草坞,素蔑贞怎能避过。 “啪“的一声,巨掌狠狠的击在地面上,土地陷下去足有一丈多深,素蔑贞被这手掌拍实,竟似被拍进地里去了。 虽然一名玄修之士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拍死,可见到巨兽一击如此威势,众人还是难免心惊。 荆道冲喝道:“蔑贞,你没事吧。“此时空间裂缝已快要合拢,但若不能击退巨兽,这裂缝将无法消失,魔气仍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这魔气对凡界伤害极大,想来此战过后,这方圆千八百里,已经无法住人了。 荆道冲取出一柄金光闪闪的法剑,刚想动手,忽听“喀嚓嚓“声传来,巨兽的手掌自中间裂来,素蔑贞自裂缝中站起,已现了法相,身高足有十丈,头戴紫金冠,足踏飞云靴,左手持着五丈长的玉剑,右手持着巨大的七情盒。 荆道冲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这几日为替猎风培魂,灵识消耗不少,虽在众人面前勉强支撑,可也知若想凭一已之力将巨兽击退甚是困难,他刚才只是用了无界真言,而并没动用本身法术,就是这个缘故。幸好素蔑贞寻他来此,才想到激得素蔑贞全力出手。 如今素蔑贞果然中计,这下法相已显,素蔑贞纵是想不全力一搏也不可能了。 法相是修士内心本我的反映,不会有一丝隐瞒,这素蔑贞看起来性如烈火,杀伐之气甚重,可她的法相却端庄秀丽,目中更大含慈悲之意,让人一见而肃然起敬。 她轻摆玉剑,道:“巨兽,此处是凡界地域,容不得你撒野,我若纵你,就是对凡界百姓不仁。“玉剑一挥,巨兽的一只手掌已被割下。 巨兽痛得大叫,可随即就从断掌处冒出一缕浓浓的黑烟,等黑烟散去,那伤口又愈合了,手掌重新连回手臂上。这断肢重续原是魔兽特有的技能,这只魔兽已是魔将级修为,自然恢复得更快。 素蔑贞不以为意,朗声道:“你如此顽劣,怎能不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牢记凡界修士的厉害。“ 七情盒中黄光祭出,照定巨兽的手掌,刚才断掌愈合之处,重新血肉绽现,虽有黑烟不停的补充进来,可黄光照处,黑烟刹时化为乌有。 素蔑贞再挥玉剑,终将巨兽的手掌割下,此时巨兽的魔气被黄光照定,无法接续,刹那间,巨掌血枯肉尽,不一刻就变成森森白骨。 巨兽无可奈何,只得缓缓收回手掌去,从裂缝处传来巨兽的吼叫声:“素蔑贞,我记得你的名字,下次有缘相遇,绝不饶你。“ 素蔑贞神色不动,道:“道友好走。“ 片刻间裂缝已经完全合为一线,“嗖“的消失不见了,四周风平浪静,若不是空中还飘有淡淡的魔气,刚才的一幕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荆道冲深揖一礼:“多谢了。“转身走进金塔。 素蔑贞取了地上的白骨,收了法相,怒道:“荆道冲,你这是何道理,我还有话要问你,你给我出来!“说罢就要往金塔里去闯。 玄和连忙拦住,含笑道:“素道友莫要着急,荆道友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暂时抽不出身来。道友有所不知,那位仙鬼双修的修士终被我等找到了。“ 素蔑贞神色一喜,道:“原来还有这等事,这么说,我还有机会再见道玄一面了。“ “道友与薛道玄的情谊非同一般,想来也会替他欢喜,等找到道玄的元魂,功德圆满,本禅子自会与荆道友上门赔罪,前番诸事,也会有个交待。“ 素蔑贞道:“禅师,你们这些人中,我只信你一个,只是你莫要昧着良心,替荆道冲百般摭掩,若是让我知道,几十年的朋友也没法做了。“ 玄和苦笑道:“本禅子岂敢隐瞒道友,是了,我唤九珑出来,与你说话就是,其实九珑也知道事情的大概,道友只管问她就好。“ 片刻间九珑从塔中出来,犹自面带惧色,刚才的那只巨兽让她吃惊不小。素蔑贞搂着她的肩头轻声安慰,道:“此处已不可居,九珑就随我回洞府如何,我娘俩就好亲亲热热的说几天的话了。” 九珑强颜欢笑,道:“就依姨娘的安排。” 二人上了素蔑贞的白鹤,很快就在空中消失不见。 这场人魔大战来的快,去得也快,只是此战的余波却久久难以平静。三月行天一次次日期提前,绝非嘉兆,往日在三月行天前,纵有空间裂随出现,也不像这次如此巨大,而五级魔兽现身裂缝之中,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这三月行天本身对修士而言却是好事。 原来每次三界交会,三月行天之刻,也是修士的大机缘,尤其是对凡界修士来说,三月行天当晚,会从魔界乃至昊天界掉下许多物品,这些物品绝大多数都是凡界难得一见的奇珍,这种机缘几百年一次,谁不珍惜。 有很多籍籍无名的修士,就是仗着三月行天之赐,得到一些人所未见的奇珍,从而成就了一番大事业。 当然,三月行天也并非是百利而无一害,比如三月行天时,因凡界魔气与昊天界灵气激缠,会生出一种别样的气息,使得修士的修为受损,可这种敝端,也并非无法抵御。 而对原承天来说,他对获得什么世外奇珍并无半点贪念,这种撞大运的事情,原承天向来不感兴趣,他感到兴奋的是,他终于有机会动用在猎风石棺中得到那只翠玉杯了。 “三月行天,诸神皆避,云摭月液,百珍之奇。“原承天心里念着这句话,一时心绪难平。三月行天,原本就是凡界七大陆仙修界的节日,可是如何在这个大节日中分得一杯羹,还需从长计议。 0089章 破域何其艰 三月时间匆匆而过,猎风的培魂**已功德圆满,猎风的阴魂此刻已然是鬼相境界,其气度与三月前相比,可谓大相径庭。 可对猎风而言,最高兴的是她的头发终于长成,再也不用以青布包头了。这从玄肌上长出的青丝与凡人的头发一般无二,让猎风甚感安慰,若是日后有缘与那人相遇,想来他定会一眼认出。 这次给猎风培魂,荆道冲出力最多,尤其是最后冲击境界,几乎全靠荆道冲一人之力,而事后恢复灵识,也以荆道冲恢复的速度最快。 三天后,众玄修调息已毕,便开始计划中的第二阶段,将猎风送入虚魂道。 今日原承天也被邀请在座,并且被安排到荆道冲的身边,从猎风进入虚魂道之刻起,唯一能与猎风保持联系的就只有原承天了。 猎风此刻端坐在一处不知名的山峰平台上,身披紫晶玄甲,手持照魂镜,这两件本来都是玄修级法宝,以猎风的修为原无法使用,不过荆道冲早就修改过两件法宝上的符文,使猎风可以在原承天的配合下动用两件法宝了,侍将与主人,原本就密不可分,事前这就在荆道冲的计划之中了。 甚至连暂借原承天琅嬛金塔,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原承天与猎风心魂相连,如果原承天出了意外,猎风必然殒落,有了这件琅嬛金塔,原承天就可暂保无事,所以这琅嬛金塔,其实是非给不可的。 当然,若薛道玄的元魂能顺利找到,荆道冲也不会那么小气,到时自会有重宝相谢,只是这般心思,现在不必透露给人知道。 此时山风猎猎,天阴欲雨,正是打开虚魂道的最佳时机,众玄修调息已毕,都睁开眼睛来瞧着荆道冲,静等他发话。 荆道冲闭目入定,过了良久才睁开眼睛来,一道白芒微微透出,显示出荆道冲的灵识已然完全恢复。 “诸位,培魂**已毕,该是送猎风进入虚魂道了。天下虚魂道数以亿计,此事原本毫无头绪,总算赖小女神通,这道玄元魂的坠落之地已然找到,那处虚魂道,就在这山谷里了。“ 荆道冲向身侧的山谷一指,众玄修转头望去,只见这处山谷阴云郁结,寒风阵阵,风中隐隐有鬼哭之声,不知道是众人的错觉,还是因为这里是虚魂道的入口,使得这鬼哭声得以传出。 莫奇道:“这虚魂道如何打开,还望前辈明示,这虚魂道打开之后,会不会有元魂冲出来?到时我等又该如何做。“ 莫奇这三月来对培魂**颇为尽力,自谓已是荆道冲的好友知已,这说话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荆道冲道:“虚魂道虽比不得幻域以及三界的界力,可若破界而入,还是困难不少,荆某早年曾用高价买来一枚破域法器,此刻也该派上用场了。“ 他取出一枚戒指,弹指悬在空中,任众人观看。 这枚戒指本身并无出奇之处,荆道冲暗唱法言,戒指就渐渐的发出光华来,这光华与诸多法宝的神光颇有不同之处,隐隐藏有法则之力,但却被某种神秘大力抑制,而无法释放出来,众玄修都是大有见识的人,深知这枚戒指威能不小。 原承天也用心感受到戒指的光芒,心里暗感奇怪,这戒指的光华,怎么隐隐有“传“字真言的玄奥之意,他按下心里狐疑,且看荆道冲如何运作。 荆道冲当下向众人讲解了如何联手运作,去打开戒指上的强力禁制,以使戒指的法则之力释放出来,众玄修都是闻一知十之士,不等荆道冲说完,就对运作的过程理解无误。 荆道冲讲解毕,当先伸出一指,一道红光射向空中戒指,这道红光是其真玄本色,说明荆道冲的真玄亦为火属性。 真玄在不同境界,有不同的形态,玄修的真玄已然固化,并且可以显出真玄的属性来,正因为真玄在不同境界有不同的形态,所以不同境界修士的修为就显出天地之别来。越境界杀敌之所极难,也是因为此故了。 玄和见荆道冲出手,也连忙逼出体内真玄,他的属性为土属性,与绝大多数土属性本色为黄色不同,玄和的真玄之色却是紫色,这是因为他所修之道为禅修的缘故。 其他三修也依刚才荆道冲的吩咐,纷纷出手,彩云仙子为水属性,本色为蓝,林姓修士为金属性,本身为金,莫奇为木属性,本色为青,空中五色杂呈,倒也好看。 当初荆道冲之所以留下莫奇性命,也是因为莫奇的属性恰好可与众人凑成五行之数。 空中的破域戒指在众修的通力冲击之下,其附着的强大禁制被缓缓打开,蕴含的法则之力也随之被慢慢释放出来。 此刻原承天感受的更加明显了,这戒指中蕴藏的威能,的确是“传“字真言的秘奥,看来荆道冲虽然拥有”域,破,魔“三字真言,可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或许他也知道破域戒指中也是无界真言,可因无学习之法,而无法习得。 原承天心里自是欢喜,既然靠“传”字真言就能将猎风送进虚魂道,那么凭他一己之力,岂非就可以办到?既然能将猎风送进去,自然也能将猎风接出来,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此事就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了。 而通过此事,原承天对无界真言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层,原来这无界真言,不光不受三界之约束,甚至也不受凡俗和等级的约束,真正的算得上无界无域。 九珑以一介凡躯,亦能修成“域”字真言,而以自己等级之微,也同样能修成这“传”字真言,这无界真言的无界无域之可谓被阐释的淋漓尽致了。 幸好自己在仙界时,曾对各种真言下过苦功,否则也不可能轻松修得无界真言了。 在五大玄修不停的冲击之下,戒指上的禁制之力被逐渐消除,戒指上的法则之力终于被完全释放出来,众修见时机已到,同时运转体内真玄,以事先商定的力道,此弱彼强,由此使得戒指上的法则之力一转,射向身侧的山谷。 真言的破域之力非同小可,山谷上被戒指光芒照射到的地方,很快就出现一团阴影,那是虚魂道已被割裂的征兆了。 众修哪敢怠慢,拚着将体内真玄耗尽,也要支撑下去,眼瞧着空间的裂缝渐渐增大,已可容一人入内。 荆道冲喊道:“猎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猎风站起身来,不由瞧了原承天一眼,她身为侍将,原本就身不由已,凭心而论,谁肯去这神秘莫测的虚魂道中冒险,纵是荆道冲再也把握,可这虚魂道毕竟无人进去过,里面的情景,谁又能说得明白。 她亦知原承天也是形势所逼,不得已才让自己进去,这一点原承天虽没和她交流过,可这浅显的道理,又何必明说,身为低级修士,在玄修这种超强者面前,又哪里有说话的余地, 但见原承天脸上泛起微笑,猎风的心波中传来了两个字:“放心。” 一听此言,猎风再无犹豫,身若流星,向山谷上空的裂缝中掠去,既然是原承天叫她放心,前面就是九渊地宙,她也不会有片刻迟疑。 “主人,你也放心。”猎风心里暗道。 猎风的身影刚在空间裂缝处消失,戒指上的真言之力也终于耗尽,这破域之戒其实不过是一道真诀而已,一旦将其中的法力释放出来,这戒指也就等同于废物了。不过荆道冲应该还会有一枚同样的戒指,否则就算猎风找到道玄的元魂,无法破域而出也是枉然 原承天更是稳稳的将心放在肚子里,他既知虚魂道亦可以用“传”字真言,那么随时都可以将猎风接回来,这虚魂道里纵有再大的风险,也不必放在心上。 刚才众玄修消耗真玄不少,此刻无人说话,人人都在调息运功,过了片刻,还是荆道冲首先运功完毕,此人的修为实在是深不可测。原承天只盼此生莫要与此人对敌才好。 荆道冲道:“原小道友,猎风进去之后,其后的情形,就只能靠你与猎风的心神联系了,我送你琅嬛金塔,不光是谢你的帮助,也是盼你谨保此身,你若出了意外,猎风势必永堕虚道了。” 原道天道:“此中关节,晚辈深知。” 荆道冲点了点道:“那就好,在猎风没有寻到道玄的元魂前,你不可离开天南城,而三年之后,不管能不能寻到,我都会放你走,而那时自然会有重谢。至于那琅嬛金塔第一层的门户,我此刻就可帮你打开,莫要在心里骂我荆某人小气了。” 原承天道:“前辈言重了。” 其实对金塔的第一层门户是否打开,对原承天本不重要,难得的是荆道冲此人的胸襟,原来也没先前认为的那么小气,正所谓人心难测,自己妄修五千年,对这世道人心,却没多深刻的体会。这世间的兽恶是非,其实没那么简单。 这时传来了猎风的心神波动,猎风终于安然进入虚魂道了,原承天迫不及待的想通过猎风的眼睛,看一看这虚魂道究竟是何等的所在。 0090章 器灵妙无方 六尺长的巨剑静静的横在空中,一团赤色火焰喷来,在空中形成炉鼎之状,将巨剑卷入其中,不到片刻,巨剑凝结成指头大小的剑珠,色呈五彩,晶莹剔透。 一只青鸟飞来,对准剑珠喷出一口白焰,剑珠遂炼化成线,被青鸟吞进口中,忽然间,青鸟摇身一变,形成一把三尺长的法剑,青光莹莹,深邃如一泓秋水。 刹时火焰炉鼎消失不见,玄焰拍手笑道:“这法剑的器灵总算成了。” 此处已是原承天在天南城的那座修行小院,猎风前往虚魂道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这个月玄焰与原承天每日里都在研究如何将青鸟炼成法剑的器灵,也不知失败了多少次,今天终于成功了。 原承天向空中法剑一招,心里也是欢喜异常,这把新剑原是由玄焰替他炼的那把巨剑改成,那把巨剑的样式原承天不甚喜欢,所以一直没有动用过,现在巨剑被青鸟吞下,青鸟得了剑意,遂化而为剑,就算是一把新剑了。“玄焰,这把剑有什么好处,你倒说说看。” 玄焰一挺胸膛,喜不自禁的道:“这把剑算是我玄焰至今为止最得意的作品了,以剑伺鸟,以鸟化剑,这种天才的想法只有我玄焰才能想得到,至于这剑的好处,那还用问吗?此剑集合了玄金、莫可铁、灵域之土等诸般奇珍,又经玄焰炼化,自然坚固异常,就算与玄修级修士的法宝相比,也不遑多让;此剑更集有月华净炼的威能,可谓无甲不破,更难得的是还含有一丝青莲冰焰,青莲冰焰能化万物,纵是法宝神光亦不在话下,如此一来,此剑就集合了破甲,破宝两大威能,可谓一大神器了。” 如此长篇累牍,玄焰仍觉意犹未尽,话锋一转,神秘的道:“刚才只是此剑最基本的威能,主人知道这剑最大的长处吗? 原承天忍笑道:“感闻。“ 玄焰端正姿态,肃容道:“此剑最大的长处就是,因此剑是由青鸟所化,一旦青鸟升级成长,此剑的威能还能进一步加强,剑修之道最大的难处是炼剑材料难寻,升级不易,可此剑却能自行升级,光此一项,就省了很多麻烦。“ 原承天点头道:“此剑甚好,你炼剑不易,还欠我的十日禁足之期就此取消。该是和猎风联络的时候了。“ 玄焰见原承天话意忽转,大感失望,道:“主人,我正说的起劲,还是再聊聊这剑吧,猎风在虚魂道中乐不思蜀,理她做甚。“ 原承天哪里管它,伸手在眼前一抹,眼前景色为之一变。 触目所及是一片阴沉的大地,无日无月,只有空中星星点点的莹火能带来微弱的一点亮光,到处都生长着一种一尺多高的紫色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虽然已是不止一次看到这般景色,玄焰还是忍不住道:“这景色比玄焰谷还要单调无味啊。“ 原承天道:“这种极阴之地万物难存,哪里能有什么景色,这种紫阴草上次猎风带回来一点,我测试过性能,应该能和云摭月液相配合,制成一种我理想中的丹药来。“ 玄焰道:“那就让猎风下次回来,多带一些。“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可惜这虚魂道除了紫阴草之外,就再无其他新奇的物事了。“ 玄焰笑道:“猎风才不会这么看,你看她去了不过一个月,就快要升至六级鬼士了,这种元魂遍地的所在,简直就是猎风的乐园。“ 原承天道:“这些个修士的元魂比起灵兽的兽魂来说,的确是强大许多,猎风将其制成魂珠,修为大进是自然而然的事,只不过这薛道玄的元魂又要到哪里去寻找?“言罢皱起眉头。 “荆道冲不是说了吗,只要三年期限一到,不管能不能找到薛道玄的元魂,都会放我们走,主人又何必为此操心。“ 原承天沉吟不语,与玄修之士打交道,怕是没那么简单,若是猎风的行动不顺利,荆道冲绝不可能坐视,到时一定另有花样, 眼前景物忽然大动,这应是猎风忽然加快了速度所致,看来猎风又发现了一处元魂的藏身之地。 虚魂道里元魂无数,但绝大多数都是凡人百姓或其他生灵的元魂,这些元魂没有什么用处,就算制成魂珠也是效果不彰。 而修士的元魂大多深藏地底,因为就算是在虚魂道这种极阴之地,元魂也不能过多的暴露在外,时间久了,就会魂碎魄散,空中那些星星点点的物事正是元魂的碎片。 这些修士虽然****于此,可修士是世间最执着坚强之辈,心里的长生之志仍是不灭,在此绝境,仍知趋利避害,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幸好猎风的阴魂已升为鬼相境界,否则还真的难以发现这些深藏地底的修士元魂。 “何方元魂,还不给我现身!“猎风大喝一声,抖手打出一张玄焰灵符,此符一出,数百里方圆立时燃起了巨大的火焰,紫阴草刹时化为飞灰。 元魂最怕火焰,被猎风动用玄焰灵符一逼,从地底深处就涌出数百道元魂,纷纷向四周逃散而去。 猎风左手持照魂镜,镜中白光四周一转,被照中的元魂纷纷落了下来,而猎风右手的安魂玉匣早已打开,手指点处,元魂被摄了过来,进入玉匣中去了。 虽然玉匣大开,可被摄进玉匣中的元魂却不愿离开,除了因为这匣中有安魂的法力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修士虽失了肉身,可灵识不灭,知道这是离开虚魂道的唯一方法。 其实这也不算错,原承天早有交待,只能将那些灵识大损,已分不清其来历的元魂制成魂珠,只要这些元魂略有来历,原承天都会吩咐猎风将其带出虚魂道,任其转生。 与其他修士不同的是,虽然修行原本就是逆天之举,可原承天始终还存有对天地的一分敬畏之心,这些元魂生前也同样是生灵,灭一元魂无异于杀生。 猎风收取元魂已是熟极而流,不过片刻,从地底被逼出的元魂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而接下来逐一辩别元魂则是水磨工夫了。原承天见今日应无意外发生,就断了与猎风的联络。 在猎风进入虚魂道不久,原承天就试过用“传“字真言,将一些物事传进虚魂道中,再收回来,三番两次之后,以确定”传“字真言果然大有妙用,才将猎风收了回来。 如此原承天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将猎风重新放回虚魂道,这虚魂道固然是天下绝地,可在无界无域的无界真言面前,也不过是寻常所在。 “该去塔中看一看了。“原承天走出内室,向小院走去。荆道冲暂借给他的琅嬛金塔,就立在院中。 因为担心荆道冲在塔中设有机关,会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原承天修行炼器仍是在自己的房间中,只是每天都会到塔中看一看,荆道冲已开了第一层门户的塔禁,塔中存有的典籍经藏,就算原承天不甚在乎,也会去翻一翻,何况原承天的玄承都是五千年前所积累的,世移时易,有些玄承已然不堪大用,多吸收些新的玄承物是好的。 这几天原承天主要是在阵法之学上下了点工夫,荆道冲此人的确了得,胸中玄承也是包罗万有,其收藏的阵法典籍,有很多都让原承天大受启发。 而除了这些仙修典籍,对塔中存放的法器丹药等物,原承天则是看都不看一眼,就算荆道冲说过这些物品他尽可随意取用,原承天也不会动心。做人若是过于贪心,必受其害。 原承天走进塔中,进了塔底第三道门户,这个门户里所藏典籍大多都是阵法之学,另有一些杂学典籍,记载的都是近两三千年来,三界出现的新生事物,也属原承天必读之书。 正看得认真,就听到院外有人叩门,原承天走到窗前,向外一看,只见门口袅袅娜娜立着一名素衫女子,不是九珑又是谁? 原承天暗感奇怪,这九珑自和素蔑贞去了后,就再也不闻音讯,不想此刻却来了这里,她的亲朋都是大有本事的人,何事不可为,来找自己又能有何事? 原承天心里存了疑团,出塔开了院门,九珑裣衽一礼,笑盈盈的道:“多日不见,小公子一向可好?九珑来的冒昧,还望小公子莫怪才是。“ 原承天道:“九珑姑娘客气了,姑娘玉趾踏贱地,在下心中甚是惶恐,亦是受宠若惊。“ 将九珑引到厅堂,这次原承天家里备足了待客之物,不像上次接待玄和那样狼狈了。 亲自沏好了香茶端了过来,又想起九珑原是凡人,又忙取了些点水果脯等物,高高的堆在九珑的面前。 九珑掩口失笑道:“小公子是清修之士,家里怎会备有这些东西,听说小公子在天南城并无交接,莫非这些物事,是专为我而备的吗?何况这又太多了些,小公子是想撑死我吗?“ 原承天不由一呆,他当初准备下这些东西时,的确没深想过这些东西修士是用不着的,莫非在心里深处,真的想过有朝一日会用来接待九珑吗? 他虽修行五千前,可初世时是一介苦修,不染半点红尘,对男女情事,实在是一知半解,此刻九珑问起,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原承天尴尬的笑一笑,忙道:“不知九珑姑娘有何指教。“只盼将这个场面就此揭过。 九珑神情一肃,庄容道:“九珑此次前来,实有个不情之请。” 0091章 有迹方可寻 听到“不情之请”四字,原承天就感到头皮阵阵发麻,九珑其父为天灵宗首席护法荆道冲,其姨娘是连荆道冲都惧怕三分的五级玄修素蔑贞,而九珑本人又身怀天算神课这种逆天之术,试问天下间有此背景,何事不可为?可见九珑所求之事,必定极其棘手。 在说话之前,九珑早就将真言之域布成,这小小的客厅,已成**世界,倒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九珑姑娘但讲无妨。” 九珑离席一礼,以示感谢,原承天慌忙回礼,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九珑所求之事看来是比天还大了。不过原承天向来心静如铁,纵是遇到这比天大的事,仍是镇静如恒。 九珑笑道:“小公子的定力好生让人敬佩,就凭这份定力,天下间也就只有小公子才能帮得了我了。” 原承天叹道:“九珑姑娘的话让人好生害怕,姑娘再这般说下去,在下恐怕都不敢听了。” 九珑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我所求之事,的确非同小可,小公子纵是不肯答应,我也绝不怪你。因为我是想请小公子在家父的琅嬛金塔中找一封信。” 原承天苦笑道:“幸好姑娘料敌机先,事先将我困在这域中,否则在下说不定会掉头就走。姑娘的家事,在下有几个胆子敢参与。” 九珑道:“本来此事无法可想,可家父既然将金塔暂借小公子,九珑的心思就未免活泛了,何况这件事情与小公子并非毫无关系。” “这倒是奇了,你的家事怎会和我有关?” “因为我先前为寻找小公子而动用天算神课之时,发现了一个奇妙的事情,那就是小公子与道玄叔叔,都同样是大有来历之人,小公子对此也不感兴趣吗?”九珑妙目流转,可面对这善睐明眸,却让原承天有不寒而栗之感。 原承天实不知九珑的天算神课神奇到何处程度,她话中之意,自己虽是明白,可此刻却只能不置可否,淡淡的道:“姑娘请讲。” 九珑缓缓的道:“数月前,我为替道玄叔叔寻找仙鬼双修之士,动用天算神课,终于找到小公子,小公子如此年轻,却能收有一名仙鬼双修的侍将,九珑实在无法抑制好奇之心,于是就替小公子摆了一课,结果却发现……”她住口不言,脸上尽是盈盈笑意。 “姑娘不必试探在下的,就算在下是名路人,也被姑娘的话吊足了胃口,想不好奇都不行了。” “小公子此言,好生狡滑,想摸清你的心思,委实不易,”九珑为之一叹,继续道:“我在替公子摆课之时,好几次都算到道玄叔叔那里,这天算神课极少出错,又何况是接二连三的出错?可见此事极不寻常。” 原承天早已明白,这薛道玄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那位大修的分魂,既然是分魂,那就形同一人,天算神课为此出错,也就不难解释了。 这个消息对别人而言也就罢了,可对原承天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吸收分魂可以大大的助长修为,这种修为的增长幅度,远超过任何一种奇丹妙药,就连原承天也在巨禽面前坦陈过,如果真的遇到另一个分魂,在毫无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他也会动心。 正因为分魂彼此吸收能大大的增进修为,这使得各个分魂之间,已形成势不两立之局,这是原承天的宿命,怪不得谁来,现在他急切想知道的是,荆道冲为何想救薛道玄?是因为薛道玄是他的至交好友,还是仅仅因为薛道玄是大修分魂的身份。 如果荆道冲知道薛道玄是大修的分魂,他救薛道玄的目的,难道是想吸收薛道玄的分魂?这就是说,难道荆道冲竟也是大修的一缕分魂? 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的处境可谓是极其危险了。 好在细想之下,就发现荆道冲也是大修分魂的想法其实不大可能,因为荆道冲与薛道玄相识近百年,以二人的修为,不可能在百年间都没发现对方其实是同一名大修的分魂。 事实上,由于各个分魂本为一体,彼此间的感应是很强烈的,而原承天在荆道冲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他在吸收第一个分魂时,所感到的那种强烈的信息。 所以,荆道冲是大修分魂的想法基本上是可以被否定的。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荆道冲救薛道玄的目的究竟为何了,如果仅仅是为了彼此间的友情,那是皆大欢喜,而若想解答这个问题,世上或许只有一个人选。 原承天仔细的瞧着九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发现九珑深藏其中的秘密,九珑毫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让他来瞧。 原承天一字字道:“或许姑娘在发现弄错了我和薛道玄之时,还发现另一个更奇妙的事情吧,比如说,还有另一个人,也很容易与我和薛道玄混淆。“ 如果这座大陆还有第三个大修分魂存在,那么有关荆道冲拯救薛道玄的行为,就会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了。 九珑并不否认,她点了点头道:“看来小公子知道的,比九珑知道的还多,不过这第三个人,我只弄错了一次,从此之后,此人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神算天课的卦像中。“ 原承天道:“九珑姑娘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九珑道:“我先前在找薛道冲的元魂时,小公子并没有出现过,那个人也没有出现过,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小公子年龄太小,当时还没有出生,自然不会出现在卦像中,而第三个人那时也没有出现在卦像中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当时根本不在天梵天陆。“对自己的天谋神算,九珑是极具信心的。 “但九珑又如何解释此人出现在卦像中后,却又立刻消失了?”原承天有些迫切起来,因为这个问题对他至关重要。 “一个人若是已达到羽修境界,那么就有办法使自己不出现在天算神课的卦像上,当然,这是他在心生警觉之时,我想,此人在卦像中出现后又消失,最好的解释,就是此人感觉到有人在测算他后,立刻封闭了自己的所有信息。” 原承天至此大致明白了此事的端倪,不过九珑显然并不明白,这三个极其相似的分魂之间有何利害关系,只是凭着天生的敏感和女性的直觉,知道这其中必有原因,她或许也不怎么关心这在卦像中神秘消失的第三人,她只知道,薛道玄和原承天之间神秘的联系可供自己利用,从而以此胁迫原承天,以期得到原承天的帮助。 而在原承天看来,这神秘的第三人或许才是关键,荆道冲拯救薛道玄的元魂,或许也和第三人有关。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自己的处境其实也就风雨飘摇了,因为这神秘的第三人自然是为大修的分魂而来,虽然他目前只知道一个薛道玄。 这神秘的第三人会是谁?原承天目前只知道此人应该刚刚来到天梵大陆,修为最少是可怕的羽修级。如果荆道冲拯救薛道玄的目的不关乎友情,那么就必和此人有关。此人应该是和荆道冲达成了某种交易,让荆道冲帮他寻找薛道玄的分魂。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荆道冲为何会答应这个交易?荆道冲虽然只是一名玄修,可他毕竟是天灵宗的首席护法,他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一名另一座大陆的羽修之士,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原承天忽然想起,荆道冲和九珑以及素蔑贞之间的冲突,其实是因为荆道冲的妻子素灵贞而起,那么这件事情,难道和素灵贞也有关系? 想到这里,原承天忽然道:“在下有一事请教,还望九珑姑娘据实以答。” “小公子请说,九珑既然有事相求,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问九珑姑娘,那藏在金塔中的密信,莫非与令慈有关?” “小公子果然高明,这封密信的确与家母有关,事实上,九珑认为,家母的失踪,以及家父执意寻找薛道玄叔叔一事,应是一体两面,而我托小公子找的这封家母给我的信,定然会给我一个答案。” “令慈何时失踪?” “那是在九珑的天算神课刚刚大成之时。“ 原承天暗暗点头,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九珑之母素灵贞的失踪就不难解释了,那名神秘的第三人,很可能掳去素灵贞,以之威逼荆道冲,让他利用九珑的神算天课去寻找薛道玄,当然,掳去九珑或许更加直接简单,但因九珑身怀真言之域,又因身为凡躯而被重重保护,想掳去九珑,反而没那么容易。 这本来如一团乱麻的诸多事情,原承天总算理出了一点头绪,而荆道冲不肯让九珑瞧见那封素灵贞的密信的行为,至此也可以解释了,因为荆道冲并不想让九珑牵涉过深。毕竟荆道冲的对手是一名羽修之士,并且这其中还牵涉到素灵质的生命安全。无论是为父为夫,荆道冲的行为都是站得住脚的。 “那么,小公子莫非是答应此事?”九珑一脸期盼之色。 “恕难从命。”原承天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寒霜。 0092章 天意隐行藏 九珑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她勉为其难的笑了笑,道:“交浅言深,是九珑唐突了。”缓缓站起身来,便向门外走去。 原承天并不挽留,而是静候在旁,目送九珑离去,等九珑快走到门口时,原承天忽然道:“九珑可不信在下,但不可不信令尊,九珑身在局中,难免有所迷失。局中局外,可谓两重天地,还望九珑深思。” 九珑低头沉思,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道:“多谢小公子指点。”言罢飘然离去。 原承天刚回到内室,玄焰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道:“奇怪了,奇怪了,主人和九珑姑娘的话我句句听得懂,可怎么还是糊里糊涂?主人究竟是答应了九珑的要求,还是没答应?” 对玄焰原承天倒是不必隐瞒,他笑道:“其实这件事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被卷进其中,而九珑母亲留下的那封信,其实也不重要,因为素灵贞**是在那第三人手中,以九珑的神算天课都测不到她,何况是一封信,九珑欲看此信,不过是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而已。现在她想必明白,看不看此信,其实与事无补。” “局中局外,可谓两重天地,主人此话又是什么道理?” “我虽已身在局中,可荆道冲不知,那位第三个也不知,所以我又算是身在局外,既然身在局中,哪么此事不管也要管,而身在局外,又多出许多方便来,以九珑的智慧,最后想必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玄焰苦笑道:“你说了半天,我还是似懂非懂,这人间的事情,原来是这般复杂,还是在玄焰谷好啊,谁是敌,谁是友都能分得清清楚楚。” 原承天道:“不识天道真面目,只因身在大道中。很快就是天灵宗三千年大庆了,天南城里此刻已是宾客云集,早成是非之地,看来要闭门谢客一阵子了。“ 玄焰道:“闭不闭门是主人的事,谢不谢客,主人说了不算。 原承天笑道:“你倒是学得很快。“ 忽听檐下的信笼一响,原来是一封信诀到了。 天南的修行小院都设有信笼,以便修士间往来传讯,有此信笼,修士就可以不必与对方互留信诀,免得留下自己的行踪痕迹,也算是修行小院提供的一项便利。 原承天走到信笼旁,用手一探,信诀中的文字就跳到脑海中去,他转过头来对玄焰苦笑道:“你也算得很准。“ 原来此信是玄和所发,欲请原承天在天南城的云间茶楼一聚。 既然是玄和所邀,原承天也无法拒绝,只好先将玄焰收了,推门走了出去。 他来天南城数月,也不过出门两三次,今日出门之后,立时发现与往日大有不同。 天灵宗这次三千年大庆,实是非同小可,不仅天梵大陆的诸大门宗尽皆派人到贺,就连其他大陆的门宗,也有派人道贺者。而这其中,最主要的是南方大陆宗门修 士。 南方大陆和天梵大陆靠得最近,连接两座大陆的天南幻域也早被开发,路途相对安全,但就算以修士的遁速,仍需走上三年的时间 南方大陆与天梵大陆的交流由来以久,因为两座大陆特产的仙修资材有极大的互补性,商家可以因之获利,修士更可不必远涉山川就能获得修行所需,而随着两座大陆仙修之士日益增多,这种交流就越发显得重要了。而天南城名字的由来,也是将天梵大陆和南方大陆各取一字而成。 天灵宗做为天梵大陆最重要的门宗,在其三千年大庆之时,南方大陆各大宗门派人来道贺,就再也正常不过了。 原承天此刻步行街头,也总算体会到了摩肩擦踵的盛景。街上有不少奇装异服之士,看来就是来自南方大陆的修士了,原承天昔年也曾去过一次南方大陆,对这些修士的打扮并不陌生。 南方大陆的修士注重丹药,出现过不少名噪一时的丹修大才,又因为丹修比较容易达成飞升,所以南方大陆的飞升之士,在人数上也仅仅是次于寂灭大陆而已。 只是丹修虽易获得较大成就,可一旦斗起法来,就难免要吃亏,幸好南方大陆的修士还擅长制作真诀,这使得他们的实力大致可以和其他大陆的修士持平。但在羽修仙修级层面上,南方大陆的修士实力就难免要稍逊一筹,因为真诀在羽修仙修层面上,所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很小了。 自从有南方大陆的修士出现在天南城,城中法器铺的生意就开始火热起来,这是因为南方大陆缺乏上好练器佳材的缘故,而天南城的商家,自然可以大赚一笔。 玄和邀请原承天前往的云间茶楼在天南城的中心街区, 是天南城的第一繁盛之地,原承天转过几条大街,正要步入云间茶楼所在的街区,忽听路边传来争吵之声, 原承天本来懒得理这些闲事,可好看热闹是人类的本能,这街上固然有不少清心寡欲的仙修之士,可凡人百姓只有更多,是以很快的,就有很多人涌了过来,将一条街道塞得满满。 原承天在艰难跋涉之际,也大致听出了事情的起因,原来是一名南方大陆的修士昨日在一家法器店里购了件法剑,今天却认为是亏了,便来店里吵闹。在天南城开法器店的,怎能没人撑腰?而面对这些势单力孤的远来宾客,又有何惧怕。一场大闹自是不可避免。 若非天南城禁止争斗,此刻应该是法器真诀满天飞的情景才对。原承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前面云间茶楼已然在望了,而玄和正站在楼上的窗口处,向原承天招手示意。 就在云间茶楼旁边的一家客栈的某个房间里,有两名修士正在摆弄一件法器,这件法器和荆道冲送给猎风的照魂镜很有几分相似之处。 两名修士轮流持着此镜,透过窗户,向街人的行人照去,或许是这种事情太过无聊,两名修士都露出了厌倦的神情。 “老祖吩咐下来的这个任务,实在无聊的紧啊,老祖所要找的元魂,整个大陆也未必有二三名啊,大好光阴,就此虚渡。“一名青衫修士报怨道。 “老祖交待下来的事情,谁敢回驳?反正老祖门下弟子每人都要做上三年,三年之期一到,就可以解脱了。“另一名黄衫修士也是不无怨怼。 “听说前三辈的师兄们都是一无所获,看来这件事情,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老祖何等英明神武,为何要做此不……”后面的话纵是面对自己的挚友,也是不敢稍有吐露。 “不智之举?你懂得什么,若老祖真的能找到一个元魂,其修为可大大增强,比过世间任何丹药,到了老祖这种修为,再想将修为提高一点也是极难,而这特殊的元魂,则是一个提升修为的大大捷径,这件事情纵是有虚无聊,可又不需老祖亲为,再说此事怎么也比去猎杀六七级灵兽要强得多了。“ 二人虽在埋怨,可手中的法镜则不敢有丝毫放松,就算街那头有热闹可瞧,这两名修士也不曾动心,仍是轮流持镜照向路过窗口的行人,一个也没有放过。 原承天见到玄和身影,也加快了脚步,他前面的人流都涌到后面瞧热闹去了,反倒宽松了一些。 没想到刚走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一名修士停下了脚步,对着路边的一个窗口怒视,大喝道:“楼上的贼子,给老子滚下来,竟然敢偷偷用照魂镜照老子的元魂,你等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承天听到这里,心里耸然一惊,他心中念头电闪,已想到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来,急忙施放出一个真言之域,护住了全身。而对面的那位修士,犹自对着上面的窗口,戟指大骂。 原承天暗叹侥幸,若非刚才道路被阻,自己此刻应该早就到了那个窗下,如果这两名修士是那神秘的第三人所派,那自己的处境立时就变得危险起来。 没想到这天南城中,此刻已经是步步危机。 路边楼上的窗口迟迟未有动静,看来窗后的修士被这突发的事件惊呆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原承天见此情形,也略略松了口气,看来这窗后并无修为太强的大修,而应该是经验不足的低级修士了。 对面的那位修士见迟迟无人应答,也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闹将下去,被人用照魂镜照一下固然心情会很不愉快,可只要不是鬼修,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但让原承天感到奇怪的是,前面这位修士分明只是一名初级真修,以初级真修的灵识,怎能感受到照魂镜的法光?莫非此人修有神奇的心法,从而拥有远超常人的灵识吗? 灵识的修行之法一向极少,就算以原承天的玄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看来最大的可能是这人身上应该是有件奇特的法器,能感受到法器的法光。 此时从那个窗口处,一名身穿黄衫的修士探出身来,满不在乎的瞧着窗下的修士。 0093章 夺镜不留人 这名修士只是九级灵修,却敢对一名真修级修士无礼,自然是因为有强硬后台撑腰之故。 至此原承天也大致可以推断出,这名黄衫修士的后台,很可能就是那位同属大修分魂的神秘第三人。因为整个凡界七大陆,仙修级修士不超过十名,并且大多潜修不出,羽修级修士就可以算是顶级的存在了。黄衫修士有恃无恐,哪会将一名初级真修放在眼中。 在街上让自己撞破这个机关,或许可以说是天意,或许可以算是自己的机缘,很多修士都相信,机缘与仙基一样,都是修士与生俱来的,只是仙基可以看得到,而机缘则看不到罢了。 原承天以前并不相信这个说法,现在他的观念有了些动摇,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主宰他人性命的天意? 原承天低头走过那扇窗户,对于黄衫修士与楼上这名真修的纠纷他并不关心,不过他的灵识早就放了出去,一探窗后的动静。 为了避免被对方觉察,原承天的灵识使用的极其小心,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路过窗下的好几名修士,此刻都放出灵识,去探窗后的情形,这些人就比原承天放肆的多。 天南城毕竟是修士云集之所,修士的脾气虽然没那么火爆,可遇到新鲜事,总是难免有人想一探究竟。不过若是想让这些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就连那名当事者心里也在犹豫,对方如此狂妄,莫非是有后台撑腰? 窗后屋中还有一名修士,应该是八级灵修,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了。原承天探明情况后,暗暗下了个决心。 他也不理此事会如何发展,径直走到云间茶楼,玄和早在楼下等着他,二人寒喧毕,原承天随着玄和走上楼去。 此次玄和请原承天喝茶,一来是谢他虚魂道一事,二来是和他交割上次谈好的灵兽本命珠,三来则是给原承天引见了几位天南城的商家。让原承天哭笑不得的是,此前玄和在这三名商家面前,为原承天极力吹嘘,把原承天说成是背景雄厚的大商家,尤其是灵兽什物,所藏极丰。 灵兽什物在天南城一向抢手,除了因为这里是仙修物资集散地,任何物品需求量都很大外,更大的原因是东部大陆的两处幻域都被七大宗门垄断了,这两处幻域出产的灵兽,皆被七大宗门瓜分,其他的中小型门宗和散修们,就只能靠外界流转进来的物资了。 所以三名客商见到原承天都极是客气,让原承天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玄和引见的这三位客商,都是真修级修士,他们的等级修为在天南城中虽不怎么起眼,可个个消息灵通,手眼通天,像玄和这样的天灵宗客座修士他们都能结交到,其能力就可见一斑了。 其中一名叫黄凌星的人,还是一家中型门宗三清宗的执事,对原承天尤为热情,原承天从他话中听出,三清宗近日应该会有一个行动,急需大量的灵兽之骨,以便制成真诀,而听他的口气,似乎原承天不管有多少兽骨,他都会一古脑的吃进去。 其他两位客商当然有些不满,这灵兽之骨在天南城可是抢手之物,尤其是在天灵宗三千大庆之前,各处涌来的修士也不知有多少,就算是再普通的物品也能出手,何况是灵兽之骨。只是碍于玄和在场,也不便发作,可也都明确表示,若原承天手中有大量的灵兽之骨,他们必出高价竞购。 虽然表面上大家仍是谈笑风生,可三名客商已暗暗较起劲来。 原承天本来并不想招摇,可现在看来,在天南城拥有大批仙修货物的修士其实并不算少,这里既然是整个东部的仙修资材集散地, 有雄厚背景的修士商人多出牛毛,不像在野岭仙集,单是几张灵符就会引来争斗了。 原承天留着这么多的灵兽之骨本来就无大用,若能出手,自然是再好不过,他当即道:“在下的确存有些灵兽什物,只不过因是朋友所有,若是大宗抛出,总需征得在下这位朋友的同意,诸位前辈在这里稍等片刻,在下与货主商量之后,立时就来回复。“ 黄凌星首先站起来,极热情的道:“隔壁就是间静室,事前我听玄和禅师说起这宗货物的来历,想到小兄弟必会用得着的,就提前包了下来,小兄弟尽管进去与贵友联络,我们在此静候佳音。“ 这些修士客商在商场中混久了,对仙修界的等级辈份早看得淡了,原承天哪怕只是一名凡人,只要他手中有货,也同样会热情有加。 其他二位客商没想到黄凌星棋高一招,都暗叹失策,这黄凌星侍候得原承天这么周到,已稳占上风,看那小子的意思,也大有属意黄凌星之意,于是心里都是暗忖,该怎样扳回一城,好歹从这大交易中分一杯羹来。 原承天谢了黄凌星,转身去了隔壁的静室,先将房门关了,启动房中内设的机关,先将房间的禁制设了再说,然后打出一个真言之域来,将整个屋子笼罩住了,这才动用了“传“字真言,将猎风召了过来。 猎风乍见原承天,神情有些迷茫,不知主人此刻召她回来有何急事。 只见原承天神情凝重,沉声道:“猎风,就在此间隔壁有两名修士,手持着和你一样的照魂镜,我一直用灵识锁定这二人,此刻这二人犹在,你拿我的这把落灵剑,立时去把他们杀了。“ 猎风毫不迟疑的接过落灵剑,道:“留镜杀人?“ “不错,留镜杀人。“原承天语气森然,对能威胁到他安全的人,他向来是绝不留情,此刻他身在云间茶楼的静室之中,又有玄和等一帮天南城的有名人物做证,实是除掉隔壁两名修士,抢夺照魂镜的绝佳时机。 猎风不再多言,持剑凝神,等候原承天动用真言将她送到隔壁,她自被荆道冲等人用培魂**催化过之后,整个人的氕质都已大变,目光的杀气更浓,而这段时间在虚魂道的经历,也让她的修为大增,等级随时都可能突破。 原承天凝视猎风片刻,满意的点了点头,真言之域一放,猎风就突破层层禁制,穿屋越壁而去。 眼前景物一晃一定,身子早就到了另一处所在,猎风对这般的经历早就习以为常了。 所处之地是一个铺设华丽的房间,一看就知道是凡人居所,修士的住处,再也不会这样铺张。 有两名修士坐在窗前,正在相互埋怨,其中一名青衫修士手中,持着一个照魂镜。猎风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就是这两人没错了。 猎风刚出现在房中,两名修士就同时转过头来,其中那名黄衫修士更是手快,早取出一把法剑,反应不可谓不慢。 猎风有落灵剑在手,哪里理会两名修士有什么反应,这落灵剑在灵修级别的修士中,可谓是逆天的法器,而此战的要求就算原承天没有交待,猎风也知道必须是个“快“字。 落灵剑向空中一祭,一道霞光就扫向两名修士,黄衫修士毕竞是九级灵修,也是识货的,叫道:“是落灵剑!“ 那名青衫修士眼急手快,将手中照魂镜猛的扭转过来,镜中一道白光向落灵剑照去。 落灵剑的霞光与被这照魂镜一照,居然黯淡无光。猎风不由大骇,没想到这落灵剑也有失手的时候。 只是猎风虽惊不乱,寒炎剑早就拿在手中,在客房这种方寸之地,本就适合近战,而猎风恰恰又是近战高手。 身形如电,猎风首先向黄衫修士扑去,黄衫修士早就祭出法剑,当头向猎风劈来,猎风怎去理它,这法剑再也厉害 ,也不过是五行之术,玉骨晶骼正是它的克星。 只见法剑被玉骨晶骼传来的气息一撞,居然再也无法催动,猎风手中的寒炎剑早就到了,将黄衫修士拦腰斩断。不等鲜血喷涌而出,寒炎剑早就指向青衫修士。 青衫修士大骇,他自踏入仙修道至今,也没见过如此凌厉至极,杀气滔天的打法,心中惊慌之下,胸中再有万千法术也施展不得,而在猎风面前,这样停顿一下哪还有活命之机。 寒炎剑在青衫修士的脖颈一扫,一颗大好头颅被急涌而出的血光一涌,跳到了空中,猎风劈手将青衫修士手中的照魂镜先夺在手中,心神一动,那边原承天心领神会,真言之域已施放出来。 不等青衫修士的头颅落地,猎风早就消失在客房中了。 此战连头带尾,也不过两三秒钟,这还是在落灵剑被照镜剑克制的缘故,原承天不由暗叹,这猎风的近战之技是越来越强了。 在重新见到原承天后,猎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主人,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猎风手中托着一块石头,只有手掌大小。石头晶莹如玉,上面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一股强大的法则力量扑面而来。 见原承天面带惊讶的神色,猎风不无得意的道:“这是我在虚魂道一处隐密的所在发现的,主人知道这是何物?” 原承天只看了一眼,就不假思索的道:“这是飞升殿的碎片。” 0094章 生意须细商 “飞升殿!?”任何人听到这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名词,都不免要大吃一惊,猎风的反应更是激烈,她提高了声音,叫道:“主人,这真的是飞升殿的碎片?” 这飞升殿是被原承天亲手打碎,这殿前的石碑他又怎能不识?但猎风的反应还是让原承天感到吃惊,幸好这房中已经布下真言之域,就算猎风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原承天沉声道:“怎么了?” 猎风的神色中带有一丝绝望,她颤声道:“飞升殿的碎片,怎会落在虚魂道?难道飞升殿被打碎的传言竟是真的吗?” 飞升殿的碎片落入虚魂道的确也出乎原承天的意料,他原以为飞升殿的碎片应该还留在昊天界之中,没想到他与魁神的那一战居然如此激烈,碎片不仅飞出了昊天界,还坠落到虚魂道之中。 原承天惊讶的道:“飞升殿是否被打碎,对你这么重要吗?“ 猎风眼睛一瞪,眼角忽然逬裂开来,从皮肤裂开处流下血居然也是鲜红的,她吼道:“主人,如果飞升殿被打碎,你日后怎样飞升!你若不能飞升,又怎样,又怎能……”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无声的啜泣,只不过她流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看着猎风从悲愤转而绝望的一瞬,让原承天心里也被带动得颤抖起来。 只是原承天也弄不明白,猎风不是为自己不能飞升而悲愤,而是为自己不能见到那个人,无法带一句话给他而绝望。原来为了一个人,猎风可以悲伤到这种程度。 那个人一定非常了不起吧。 原承天原想出声安慰猎风几句,可忽然想到,其实自己现在并不是猎风心中的主角,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那么苍白。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猎风渐渐止住了哭声,她在原承天面前跪下,恭声道:“猎风刚才对主人无礼,请主人责罚。“ 原承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猎风坚决的道:“主人,猎风刚才言出无状,请一定要对猎风责罚。“ “我责罚了你,你的心里是否就会好受一些?“ “主人……我……” “你对我无礼,是因为你心里绝望,你若不能对我有信心,我责罚你又有何用?“ “主人,难道……”猎风的目光中忽然有了一点亮光,她仰望着原承天,急盼原承天能给她一个清晰的答案。 原承天沉默良久,终于一字字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猎风明白。“猎风的眼角复又迸裂开来,只是这次流下来的虽仍是鲜血,可目光中分明还有一丝希望。 希望和绝望,原本就隔着薄薄的一层纸罢了。 出了静室,黄俊星抢先迎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小兄弟,如何?令友可愿抛出货物?“ 原承天含笑道:“在下的朋友给了在下一个底线,只要超过这个底线,这些灵兽什物皆可售出。“ 黄俊星笑道:“这有何难,这本是做生意的本份。”他的手像是无意中与原承天的手一触,一块硬硬的东西就塞到原承天的手中。 原承天不用去瞧,就知道那应该是一块仙币。从这仙币的形状材质来看,应该是一块一万仙币了。 仙币制作精良,百元以下按币值大小,仿凡界钱币例,是为铜质,百元至千元以上则是金制,千元以上则是玉制,万元是仙币最大单位,上刻符文,由七大宗门制器高手亲制,极难仿制。而所用材料,则为晶石。 原承天心中暗笑,自己本是这批灵兽什物的主人,又何用回扣?他装作心领神会,将仙币一握,笑道:“与黄老板做生意果然痛快。” 黄俊星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回到房间,原承天便将刚才对黄俊星的话说了,另两名商人也是欢喜,只是瞧黄俊星得意的神情,又不免心里打鼓。忽听原承天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黄俊星笑道:“小兄弟但说无妨,这批货物数量不小,正该有了计较才是。” 原承天道:“我这批货物有兽皮,兽骨,兽胆,本命丹等等,说来皆不是小数,若是拿到市场上去交易,又实在麻烦的紧,幸好玄和前辈给我引见诸位,也省去了我一番辛苦劳碌。“说罢向玄和抱拳示意。 玄和含笑道:“生意场上的事情,本禅子一窍不通,小兄弟尽管说来。” 原承天道:“在下心里有个计较,三位都是玄和前辈介绍的好朋友,在下轻慢了哪一位,都觉得心中不安,是以在下想请诸位将自己所需的货物以及价格写在纸上,在下按此发货,诸位以为如何?”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向黄俊星瞧了一眼。 黄俊星会意,自是以为原承天这是刻意偏向他了,既然清单都写在纸上,除了原承天,别人都瞧不见,那还不是原承天说了算,并且此举也堵住了另两位商人的口。便抢先道:“此法甚好。” 另两名商人自然也没有意见,心道:“生意之道,不过是价高者得,我出的价钱若能让你满意,你岂能不给我货物?”当下也是赞同。 原承天拿出一张清单来,上面都是自己所拥有之物,从物品名称数量等级等等写得甚是详细,黄俊星三人见了都是大喜,这清单上颇有几样是天南城急缺之物,转手就是暴利。 原承天当然不肯将货品全都列出,清单所列数量也只是一小半而已,然而他在玄焰谷毕竟所获极丰,纵是一小半也很惊人了。原承天还在物品中扣去了玄和上次欲和他交易,而自己不曾拿出的两种本命珠,以免让玄和起疑,在这种小事上,原承天向来是细心的很。 黄俊星三人忙向原承天和玄和告了罪,各抄了份原承天的货品清单,自去茶楼的其他房间细细研究,以期拿出既让原承天满意,可又能高过对手的价格来。 房中一时冷清下来,玄和与原承天坐在窗前,一边闲谈,一边对坐饮茶。原承天将上次答应给玄和的两粒本命珠取了出来,玄和也取出仙币。奈何原承天抵死不收,双方争了半天,玄和口拙,实在说不过原承天,只好罢了。 其实玄和心里明白,这两粒本命珠与原承天刚才拿出的货物相比,委实算不得什么,这两颗本命珠,可以算成是自己交绍这笔生意的好处,玄和原没想到此点,此刻经原承天一解释,也就不再强求了。 原承天知道在猎风找到薛道玄的元魂前,自己在天南城稳如泰山,天南城就在天灵宗的实力范围的核心之中,等闲不会有人打自己的主意,这也是他放手将货物出手的原因。 不过纵然有天灵宗的保护,像玄和这样的玄修之士也大大值得一交,两颗本命珠本不算什么,以玄和的身份,也不会放在心里,可这对双方感情的培养大有好处。 此处隔壁的客栈忽然人声喧哗,大呼“死人了,不得了了。”原承天心里明白,这是两具修士的尸体被发现了,便也和玄和一样,露出惊讶之色,探出头去看窗外的动静。 客栈里这么一嚷,街上的闲人立时也有了去处,都纷纷驻足观看,很快就传出消息,说死的是两名修士。这客栈原本是用来接待凡人的,此刻却死了两名修士,众人自是大奇。 忽见两名修士急步走来,不由分说就推开人群,向客栈里走去。这两名修士各为五六级真修,身穿青衫,脸色阴沉。 玄和奇道:“这不是阴老魔的弟子吗,怎会在这里?莫非客栈里死的修士是他们的同伴?” 原承天随口问道:“阴老魔,那是谁?” 玄和道:“阴老魔已是九级玄修之士,南方大陆玄幽宗十二副宗主之一,玄幽宗与天灵宗向来有生意往来,两宗关系甚佳,此次天灵宗三千年大庆,阴老魔以副宗门身份到贺,也算给足了天灵宗的面子。” 玄和虽是天灵宗客座修士,可他完全是看在荆道冲的面子上才来天灵宗挂个名,并不受宗规约束,与别人谈起天灵宗来,也不习惯以本宗称呼。 “副宗主亲临,这的确是天大的面子了,只是阴老魔的弟子何以会在凡人客栈藏身?现在又被人杀了,这恐怕要成为惊天的大事件了。”听到阴老魔只是九级玄修,原承天略感奇怪,九珑不是说只有羽修才能破她的神算天课吗? 玄和皱眉道:“这阴老魔最是护短,出了这等大事,他怎肯甘休?只是阴老魔初来天南城,又是怎样惹来的对手?只怕这对手也是南方大陆的吧。” 原承天乐得顺着玄和的猜测说下去,道:“此人跟着阴老魔跨越大陆,不以万里为远,也誓要杀掉阴老魔的弟子,看来双方的仇恨极深啊。” 玄和叹道:“以阴老魔的阴骛之性,惹下多大的仇怨也不桸奇,只盼阴老魔莫要在天南搅出事情才好,天灵宗看在与玄幽宗交情甚好的情面上,只怕也不好意思去管,这样一下,天南城的修士可就要倒霉了。” 原承天惊道:“这是为何?” 玄和道:“阴老魔脾气暴烈,他的弟子被杀,这口气怎能咽得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天南城的修士怎能不倒霉。” 忽听一声惨叫远远传来,玄和凝目望去,失声道:“没想到这阴老魔竟亲自来了。” 0095章 虚识重如山 原承天循声望去,只见高空中出现一个虚影,隐隐约约是一名身穿红色道袍的修士的影子,在虚影出现的一刹那间,虚影下方的几十名行人忽然间倒地身亡,只有一名似乎是灵修之士的行人来得及惨叫了一声,但随即也倒在地上狂喷鲜血,眼见得也是不能活了。 虽然离虚影离地面有数百丈的距离,可原承天还是能感受到虚影散出来的强大灵压,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连他这种灵识强过真修的修士都有点吃不消,更不必说街上的那些凡人百姓了,至于那位倒地的灵修,应该也是修为太弱的缘故。 其实这道虚影,应该只是阴老魔灵识所化,化灵识而成虚影是为数不多的灵识技能中的无上之技,被称为虚识,到了羽修境界方能修行。可阴老魔只是九级玄修,其灵识如此强大,应该与他吸收了其他大修元魂有关。九珑当初误判阴老魔为羽修境界,应该也和阴老魔超出同级修士的强大灵识有关。 一名九级玄修的灵识探测范围可达千里,而在灵识之力达到极限时,若能化出虚识,则探测范围又能增强三百里。 在天南城出现这道虚识,说明阴老魔此刻应该是在天南城千里开外的地方,虽然隔了如此之远,可阴老魔的灵识实在太可怕,哪怕只是一道虚识,也瞬间杀了数十名凡人百姓。 或许这还是阴老魔刻意收敛的结果,因为一名九级玄修若真想杀人,哪怕只是轻哼一声,哪怕隔了数千里,这全城的凡人百姓起码也要死去大半。 所谓仙凡悬殊,境界有异,指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般来说,在有凡人聚集的地方,高境界修士是不会出现的,这主要是因为高境界一旦情绪失控,哪怕只是薄嗔浅怒,凡人百姓也万万经受不起。这就是仙凡殊悬的例子。阴老魔已是九级玄修,与羽修的境界只有半纸之隔了。何况他的灵识远超同级修士,说他有羽修级的修为并不为错。 身为灵修的原承天,在玄和发怒的时候,也同样是禁受不起一样,而这还是在玄和只是初级玄修,原承天的灵识已超过真修的情况下。这便是境界有异了。 见阴老魔的虚识出现,玄和自然不敢坐视,他连忙走出茶楼,朗声道:“晚辈玄和,拜见老祖。”说话时,玄和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二人虽同为玄修。可一个是九级,一个是初级,实有天地之别。 “原来是玄和。”空中的虚识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来,“本座的两名弟子被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杀者就在玄和隔壁的客栈中,死的又是悄无声息杀,玄和顺理成章身处嫌疑之地,因为对玄修来说,无声无息的杀死两名灵修也甚是容易。 玄和颤声道:“天南城修士云集,晚辈实在疏忽。”其实这也怪不得玄和,若是在荒郊野外,身侧左近有修士潜伏,早就会探得一清二楚,但在天南城中,谁也不会刻意的放出灵识,去探测周围的动静,这样做反而是自惹麻烦。 阴老魔也非不讲理之人,冷哼道:“此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我的弟子,玄和,事发之时你也算在附近,难道就没有一点觉察吗?” 玄和苦笑摇头,道:“老祖恕罪,晚辈向来粗心大意……” 没等玄和说话,阴老魔忽然道:“城中可有鬼修?” 听到“鬼修”二字,原承天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这阴老魔的手段也太恐怖了,远隔了千里,居然还能觉察到空中阴魂的波动。幸好猎风是利用真言之域进出客栈,阴魂波动也仅限于客栈中,否则阴老魔循迹探来,立刻就能发现真相了。 玄和道:“难道……”他忙放出灵识,在事发的客栈里探测一番,果然也觉察到一点淡淡的阴魂波动。 “不错,正是一名鬼修杀了本座两名弟子,天南城中,何时有了鬼修?你们这些修士,难道竟都是无能之辈吗?” 原承天知道阴老魔这是在无法追踪阴魂波动的来源后,开始迁怒于人了。 玄和自然只能道:“晚辈等实在无能。” 阴老魔再次冷哼道:“不管他是谁,都别想逃过本座的手掌。”虚识刹时消失不见。 玄和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到茶楼中,满街的修士也齐齐舒了一口气,被一位九级玄修的虚识当空罩住,那种滋味实在太过恐怖了。 原承天忽然道:“说到鬼修,本城倒的确有一个。“ 玄和自然明白原承天说的是谁,道:“幸好猎风已身在虚魂道,否则这次可就脱不了干系了,阴老魔也是知道此事的,小道友放心,阴老魔绝不会怀疑到猎风身上。“ 原承天也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如此就好。“ 此时两名青衫真修已经走出了客栈,两名同伴的尸体应该已被他们装进物藏中了。 他们见了站在茶楼窗口的玄和,也一改刚才的狂傲之色,连忙过来见礼,玄和点了点头,二人就匆匆走了。 玄和陪着原承天又坐了几个时辰,等黄俊星三人拟出货物清单,交给原承天后才告辞离去。 原承天也辞了众人,自回他的修行小院,他当晚就要针对黄俊星三人呈交上来的清单,一一计算各人所需物品的数量,价格,哪种物品谁出的价高,就将此物售给此人,这种文书工作原承天实不擅长,足足忙了两个时辰才算搞定。 自然,对黄俊星需要多给些甜头,以坚定自己就是个代理人的形象,更重要的是,黄俊星所属宗门实力不弱,日后说不定有借重之处,趁此良机,也可结纳一二。 一切忙定之后,原承天才取出猎风给他的那块飞升殿碎片来,这飞升殿所用材料,据说是产于仙界的一种极珍桸的晶石,就连昊天界也没有,所以哪怕是一块碎片也称得上是至宝了。 但原承天并没有动用这块碎片炼器修行的想法,飞升殿被毁,一直是原承天心里一个大大的心病,没了这飞升殿,修士该如何飞升昊天界? 昊天界与凡界的界力可谓牢不可破,就算是已达长生级的仙修也是无可奈何,而飞天殿正是连接凡界与昊天界唯一的路径,此殿被毁,就绝了天下修士的飞升之念。 而若想使天下修士能够飞升,就必须重修飞升殿不可,但重建飞升殿谈何容易,纵是昊天界的大修们也是力所不能,只能盼着仙界的修士出手了。 虽然原承天对猎风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那句话与其是对猎风的安慰,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安慰。 谋事在人,谈何容易,成事在天,天意何在? 原承天一阵心烦意乱,只得先收了碎片,来到琅嬛金塔中看书散心。 就这几日工夫,塔底八个门户的典籍原承天差不多已翻了个遍,灵修的智慧原本就视过目不忘为等闲, 何况原承天的灵识早就超过真修,就算八个门户藏有千册秘籍,也不过花了原承天一月工夫。 走到塔中,原承天不由得抬起头来,向金塔的第二层望去,第二层的典籍应该更加精深才对,或许更值得一读,并且第二层金塔的八个门户,其实已经拦不住自己了。 但只要启开一个门户,就暴露了自己灵识超常的秘密,因为荆道冲不可能不在这金塔中留下隐密的机关,窥探自己的动静,换成原承天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修士灵识超常或许并不算什么大事,荆道冲自己的灵识就远在他的等级之上,可原承天的灵识超出等级太多,再加上现在大修的另一个元魂阴老魔就在身边,阴老魔的灵识远超同级玄修,必是因为吸收了其他大修元魂所致,那么阴老魔应该对其他修士灵识大增极其敏感才对。 虽然荆道冲未必会将这个秘密告诉阴老魔,可在无法确定阴老魔与荆道冲之间的关系前,这个险是不能冒的。 同样道理,原承天也绝不能答应九珑,去找素灵贞留给她的那封信,得知真相固然重要,可将自己置于安全之地更加重要。 眼见得入宝山只能空手而归,原承天废然长叹,就在他准备离开金塔时,忽然感到物藏中的飞升殿碎片微微一动。 这块飞升殿碎片是仙界之物,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东西,此物竟在此时微微一动,莫非是暗示了什么? 原承天忙施了真言之域在自己的身周,然后才将碎片从物藏中取出来,只见碎片上已发出淡淡的青光,在这青光照耀之下,体内的仙芽竟是微微一暖,好似有所触动的样子,不过这股暖意只是一瞬间的事,而用内视术去看仙芽,也没发现有什么令人惊喜的现像。 飞升殿碎片不可能无因而动,站在域中,原承天用灵识向八间门户探去,门户里的东西都是平日见得惯了,似乎也没有异常之物,再看手中的碎片,其尖角正对着七号门户,毕竟是仙界之物,连这真言之域也抑制不住它的灵性。 难道七号门户中,会有令人惊喜的发现? 0096章 福祸为阴阳 原承天慢慢走进七号门户,在房间审视一周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低矮的几案上,案上放着三块巴掌大小的玉牌,这三块玉牌材质相同,可此刻都是黯淡无光,灵气皆无。 这三块玉牌先前应该是被用来制成了真诀,当真诀上的法术被用尽之后,玉牌上也就失了灵气。荆道冲这人倒是念旧,连用过的真诀废材也不舍得丢弃,仍然放在这里。 这三块玉牌原承天也不是没研究过,当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可现在手中的飞升殿碎片直指这三块玉牌,可见这三块玉牌必有出奇之处。 仔细看去,三块玉牌果然与飞升殿碎片的材质有极其相似的地方,只是因玉牌上的灵气耗尽,而显得颜色黯淡。 难道这三块玉牌也是飞升殿的碎片?可荆道冲为何没发现?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金塔底层的典籍物品都是荆道冲在灵修和真修时使用过的,以荆道冲当时的玄承,未必能看出这玉牌来历不凡,只当是寻常的灵石,如果荆道冲看出这三块玉牌是来自仙界之物,就绝不可能将其制成真诀。而等到荆道冲玄承大进之时,他对昔日用过的物品也不可能一一检视。 原承天心里已存了将这三块玉牌取走的念头,荆道冲既然将底层八个门户打开,那就是摆明了此间之物,可任由原承天取用之意。所以就算取走玉牌,荆道冲也不会有何意见。 但原承天若只取走三块玉牌,不免会启人疑窦,他向四处看了看,发现像玉牌这种用过的真诀废材还有几块,只是那些真诀的材质都是普通的玉石。 原承天先随意拿了几块玉石,最后才将三块玉牌拿在手中,这样一来,荆道冲最多认为原承天对制作真诀感兴趣而已。 原承天出了金塔,心脏咚咚的跳着,双手尽是汗水,他平生经历大风大浪无数,却不曾这样紧张过,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三块灵气耗尽的玉牌有何用处,可这毕竟是可能与飞升殿有关之物,是来自仙界的物品。 回到自已的房间之后,原承天设了三重禁制,才将三块玉牌取出,可他细细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三块玉牌有何出奇之处,就算这玉牌真的是飞升殿碎片,可失了灵气,纵是仙界物品又能如何? 物藏中那去飞升殿碎片还在颤动不已,原承天心中一动,忙将碎片取出,与玉牌并排放在一处。 忽然间,碎片再次放出青色光芒来,而这道光芒散到空中后,竟以虚化实,变成如极细的玉屑般的物事,落在旁边的三块玉牌上。 “啪“的一声,三块玉牌忽然合在一处,放出刺眼的青色光芒来。等到强烈的光芒散去,三块玉牌赫然合成一块,而其间找不到半丝曾分裂过的痕迹。 此时原承天看得明白,这三块玉牌合成的物事分明就是另一块飞升殿碎片,原承天心里的欣喜实在难以言表,这飞升殿的玉石灵性之强,竟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这岂非表明若自己能找齐碎片,这飞升殿还有修复的可能? “啪“的又一声传来,两块碎片居然也合成一块,变成一个不甚规则的形状,此时依桸可以瞧出,这一大块碎片,很像柱子的一角。 原承天记得飞升殿有十六根巨大的柱子,看来这大块碎片,应该其中某根柱子的组成部分了。 在碎片合成的一刹那间,原承天又觉得仙芽传来了暖意,刚才第一块碎片也同样让仙芽产生暖意,可用内视术察看,并未有何异样,这次的暖意虽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仙芽处却有微痒的感觉。 原承天忙用内视术再次察看体内情况,赫然发现原先因吸收大修元魂而多出的一点微芽又长大了一些,他未来得及讶异,忽觉体内真玄如沸,鼓胀欲出,分明是冲击玄关之兆。 原承天不及细想,急忙坐下,以紫罗心法调运真玄,果然,体内真玄运转加速,正是冲击玄关之势,原承天不敢用大意,一边将玄焰放出,让它为自己护法,一边按部就班吐纳调息。 此次冲击玄关顺利异常,平常冲关,没有七八日时间是不行的,可此次冲关,不过用了两三个时辰。 顷刻间,原承天已是六级灵修,然而不等原承天欣喜,体内真玄再次鼓荡,似乎这冲关之力仍是游刃有余,难不成一次要冲击两大玄关不成? 原承天乍遇到这千载难逢之事,也不免有些慌忙,幸好五千年清修非同小可,这心境很快就平复下来。于是再次培真养玄,力图冲关,不过这第二次冲击玄关,所耗时间就和平时差不多了。 等到原承天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十日之后了,而原承天俨然已是七级灵修,如此奇事,纵是原承天广见博闻,也是惊讶不已。 见原承天睁开眼睛,玄焰道:“前几日有三名修士传来信诀,不知何事,还请主人定夺。“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是三名商人催问,不过是想与我交易货物,也没什么大事。“ 抬头向桌上的飞升殿碎片,碎片依然闪动青光,只是体内再无异样了。 原承天暗忖,仙界之物非同小可,能助人提高真玄,冲击玄关也没什么奇怪,可是荆道冲得到那三块玉牌时,莫非也有这种异状?若是如此的话,荆道冲必然会将这三块玉牌珍而重之的存放,绝不会随意放在塔底。可见这玉牌对荆道冲并无作用。 为何飞升殿碎片独独对自己产生了效果? 一种可能是荆道冲得到碎片时,已被人制成真诀,碎片体积太小,所蕴灵力不足,就产生不了足够的冲关效果,自己在得到第一块碎片时,体内虽有动静,也并没产生冲关之效。 另一种可能就是,这飞升殿原本就是自己催毁,碎片中蕴合有自己当初施加的无上法力,如今这些法力重新觅到主人,自然就回归本体。这种想法虽是异想天开,可也并非绝无可能,因为原承天在冲关之时,的确感受到一些熟悉的信息。 不过此次冲关,却给原承天带来了一个极大的麻烦,几天他还是五级灵修,可短短十日,他就成了七级灵修了,若是只升了一级也就罢了,怎样都可掩饰,可一下子升了两级,不管怎样解释都是没人信的。 更要命的是,阴老魔窥视在侧,若是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连升两级的消息,定会对自己产生浓厚的兴趣,而只要阴老魔稍加注意,就会发现自己也同样是大修元魂的事实。 正在头疼此事,身边的玄焰忽然道:“主人,我想向你讨要一件东西。“ 原承天奇道:“你是天生灵物,能需要什么东西?“ 玄焰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碎片,道:“这东西我研究了十天了,此物散发出的灵气非同小可,不是普通的天地灵气,而是先天灵气,这种先天灵气,和我这种天生灵物有非常相近的地方,我有种感觉,若是和此物长年相伴的话,我很可能会升级。“ “升级?“原承天哑然失笑道:”青鸟能升级也就罢了,你怎会升级,莫忘了你并非生灵,而是灵物,灵物又怎会升级?“ 玄焰摇了摇头,道:“灵物当然会升级,只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罢了,我先前只是一团无灵无识的火焰,后来渐渐有了灵识,再后来就有了化身,但这也不知过了多少万年了,因为光靠天地灵气,这升级的速度自然慢得要命。“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么说,若是有了先天灵气,你的升级速度就会变快一些。“ 玄焰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毕竟我是天生地长的灵物,只要我能和这块碎片长年相伴,我的升级速度一定会加快不少。” 原承天道:“这块碎片我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你拿去与它相伴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千万别损毁了,日后我达成飞升时,这东西怕是要用得着的。” 玄焰见原承天应承下来,喜不自禁,连声道:“主人放心,这样宝贵的东西,我怎敢损坏?何况这仙石否同小可,就算损坏了,仍是可以自我复原的。” 原承天笑道:“这倒也是,这碎片被切成数片,制成了真诀,又被耗了尽了灵气,可碰到另一块碎片后,立时就恢复了,仙界之物,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玄焰笑道:“怎可能是耗尽了灵气,只是耗尽了天地灵气而已,这先天灵气是耗不尽的,只是普通人用不着,也用不到罢了。” 事关这种先天灵气的话题,原承天自不是玄焰的对手,因为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世间还有先天灵气的说话,看来仙修之道,茫茫如大海,自己妄称玄承无双,可也有不知之事。 此时屋外檐下的信笼又是一阵响,玄焰道:“怕是那三名商家又来催了。” 回到现实,原承天不由得收了升级的欢喜之心,暗道:“我连升了两级,又怎样去见人?一旦别人问起,我该如何回答? 0097章 知者方问价 原承天去檐下收了信笼,果然是黄俊星三人发来的信诀,大意是催促原承天尽快交易,以免误了商期。 原承天刚刚连升两级,又怎能轻易露面而启人疑窦?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去天南城的市集一趟,先购一件能掩盖修为的法器再说。 这世间的法器法宝无奇不有,能掩盖修为的物事也是极多的,以天南城之大,总能找到一件。原承天向黄俊星三人回信一封,说自己修行有了些障碍,正在小闭关之中,早则三五日,迟至七八日必会出来见客。 修士修行不易,障碍在所多有,黄俊星三人纵是着急,想来也无话可说。 原承天出了修行小院,就往天南城的东北角而去。天南城本身就是个大市集,大店小店无处不在,除了由各大宗门试立的商栈外,还有几处自由集市,专供修士们私下交易物品,与大街上的店铺相比,这些修士私下的交易场所就算是黑市了。 既然是黑市,自然是鱼龙混杂,比起在大店铺里,危险度高了许多,也极易受骗上当,但此刻原承天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若不能寻件法器掩修为,他的处境只有更加危险。 来到天南城东北的这个黑市,抬头望去,果然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每名修士大多都些见不得光的经历,身上有些见不得光的物品,若想不为人所知的出售这些物品,就再也找不到比黑市更合适的所在了。 绝大多数修士都是画地为摊,随便扯张纸来,写上自己所要出售的物品,至于物品则是深藏不露,以免被歹人见宝起意。若是对纸上介绍的物品感兴趣,顾客可自行上去交谈,至于价格高低,物品真假,就全看顾客的眼力和运气了。 还有些修士干脆就弄块布来,将所要出售的物品往布上一丢,不过可以想见,这些物品大多品质平平,或大有缺陷。除非是那些等级低微,囊中羞涩,又急需某件物品修士,大多数顾客对这种直接陈列出来的物品都不会感兴趣的。 天南城的这个黑市由来以久,所以也自有规则,整个黑市划分七大区域,每个区域交易的物品并不相同,比如想换件法器的,可去法器区域,想弄几粒丹药的,就去丹药区域,其他还有灵符,真诀,灵兽,典籍心法等区域,甚至还有一块区域,是专售灵虫的,倒也齐齐整整。 原承天先在黑市逛了一圈,就大致明白了这个黑市的区域划分,他既然是想要一件能掩盖修为的物事,自然要先去法器区域瞧瞧。 法器区域在黑市中俨然是第一大区,一条街道足足有三四百米,两旁出售物品的修士等级不一,大约有四五百人。 原承天从这些修士立在身前的招牌上一一看过去,可差不多走过半条大街,也没瞧见自己所需的物品。 堪堪快要走到尽头时,忽见路边伸出一张白纸来,上面写道:“出售乌蟾丝袍,知者问价,不知者勿扰。” 看到乌蟾丝袍四字,原承天心里一动,暗道:“总算给我找到了。” 原来在凡界七大陆之一的罗华大陆极南之地,一座洪荒古林里,有一种乌蟾,如蜘蛛春蚕一般会吐丝结网。这乌蟾是一种低级灵兽,它喜食之物是比它更低级的一种灵虫,可乌蟾身上灵气会不时泄露,灵虫感觉到了它的灵气,就不敢飞来了。 要知道灵虫灵兽之类的生物对灵气的感觉比人类要敏锐得多,乌蟾身上既有灵气,若是不用这丝网掩盖,就捕不到食物了。而用这乌蟾吐的丝制成的法袍,被称为乌蟾丝袍,是掩盖修士灵气的绝佳物品,不仅如此,乌蟾丝袍极其坚轫,就算当成普通法袍,也自有它的优势。 见原承天驻足沉吟,招牌边一名中年男子开口道:“小兄弟也知道这乌蟾丝袍。”口中大有轻视之意。 原承天见那名中年男子是名八级灵修,口音古怪生涩,应该不是天梵大陆的修士,而是来天梵大陆后新学的本地语言。 修士每到一地,都会面临语言障碍,一般情况下,修士会去购买由本地修士制成的语言灵符,此符用过之后,自然就对当地的语言熟极而流,如同本地人一般。 可语言灵符却并不便宜,若是囊中羞涩的修士,就只能仗着本身灵识,去跟本地人慢慢学习了,这样学习的效果当然不会太好。要想达到语言灵符的效果,起码也要几月工夫。 原承天知道这名中年修士必定手头颇紧,否则也不会连语言灵符也买不起了,他出售这件乌蟾丝袍,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下微笑道:“兄台莫非是罗华大陆人氏?” 此言一出,不仅道出乌蟾丝袍的来历,也点出了中年男子的来历,中年男子又惊又喜,道:“我在此三日,也无人来问价,本以为这里的修士都不知道乌蟾丝袍为何物,没想到小兄弟如此博学,竟比这里大多数人都识货“ 原承天笑道:“那恐怕是大家都未必需要此物罢,不知兄台此物可带在身上,还是需去兄台的落脚处?“ 中年男子苦笑道:“我不过暂居荒山野岭,哪里算是落脚处,这丝袍就带在身上,小兄弟尽管看来。“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兄台在此三日,应该知道这里鱼龙混杂,财不可露白,乌蟾丝袍虽不是什么珍奇之物,可在此显露,那就是坏了规矩。“ 他买乌蟾丝袍这件事,当然也不想让人知道,否则又何谈掩盖修为,这黑市里难免会有各大宗门的眼线,若被这些眼线瞧见自己买了乌蟾丝袍,就算无意中嚷嚷出去,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中年男子见原承天如此说,心里总算会意过来,便道:“那就小兄弟说了算,在下随你去何处交易去行。“ 原承天见他为人豪爽,说话行事干脆利落,心里也对他生了几分好感,问了姓名,原来是叫刘青山,是罗华大陆的一名散修,平生喜欢游历天下,半个月前刚刚到了天梵大陆。 二人出了黑市,来到黑市附近一个僻静处,刘青山见原承天只是七级灵修,又是单身一人,当然无所畏惧,见原承天停了下来,便也停下,道:“小兄弟,就在这里看货吗?“ 原承天早就暗暗施放出真言之域来,将自己和刘青山笼罩其中,刘青山刚想取出丝袍,忽觉气息有异,警觉的一按腰间物藏,喝道:“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原承天笑道:“只是在身边设了禁制,不让别人瞧见罢了,兄台千万不要惊慌。“ 刘青山用灵识一探,发现灵识竟无法出得了身边这个圈子,不由大惊失色,道:“这莫非就是真言之域,小兄弟是天梵大陆人氏,怎会这种仙法?“ 原承天见他叫出真言之域的名字,心里大奇,道:“难道在罗华大陆,也有人会这真言之域?“ 刘青山知道在这种真言之域中,域中的天地法则皆由施放者做主,自已纵比对方高了一级,也只能束手,幸好原承天身上气息平常,并非是想杀人夺货,略略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是又惊又疑的道:“没想到大修年纪轻轻,就会这种仙法,这种真言之域,是罗华大陆七真宗的无上秘术,据说七真宗自立宗祖师那里传下来七字真言,是以号称七真宗。这真言之域是七真宗最厉害的法术,罗华大陆人人都知道的。“对原承天的称呼竟是变了。 原承天道:“那么七真宗其他六字真言,你可知道?“ 刘青山道:“七真宗的修士,怎会轻易使出这镇宗的秘法,这真言之域是因先前七真宗与强敌争斗时,由其宗主亲手施为,轻松击败了对手最强的一名修士,才传扬开来,至于其他六字真言,若不是遇到强敌,谁肯使出来。在下实在不知。“ 原承天略感失望,他听到七真宗的名字时,不由想到猎风身上,猎风的棺上刻了五字真言,必定来历非凡,无界真言虽散之大陆各处,但得了七字真言的宗门却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宗门,不过得了一二字而已。 猎风的身世,说不定就和这七真宗有关,只是猎风不肯提起往事,原承天怕惹她伤心,平时也极少说到真言来历的话题。当下略过此事,让刘青山取出乌蟾丝袍来鉴定一二,刘青山深知真言之域的厉害,哪敢说半个不字,忙将乌蟾丝袍取出。 原承天接袍在手,先从物藏中取了块晶石,再将乌蟾丝袍盖在上面,晶石的灵气果然没有泄出一丝来。 原承天问道:“这件丝袍,兄台准备要价多少?还是要交换什么物品?“ 刘青山苦笑道:“大修既然看得上此物,那是在下的荣幸,若是说什么价格,没得羞煞了在下。“ 原承天笑道:“我怎么可能白要你的东西,你若是不肯开价,我这里有件新做的法袍,就与你交换如何?“ 刘青山见原承天态度诚恳,并不像作伪,就吞吞吐吐的报出五百仙币的价来,原承天当即取出仙币,就此钱货两讫。 刘青山暗道:“此人怕是不知道真言之域的厉害,或是还没染上其他修士强横霸道的脾气。今日之事,实属侥幸。” 原承天换上乌蟾丝袍,外面仍罩了青衫,又散了真言之域,便与刘青山分手。走出巷口没几步,就见一辆马车驶来在面前停下,车窗掀开,露出一张如花笑靥来,不是九珑又是谁? 0098章 遇旧瞻草堂 原承天见是九珑,反而不感惊讶,九珑的神算天课要想算出同城一个人的方位,还不是极容易的事? 他走到车窗前,笑道:“九珑姑娘可是特地来找我?” “谁说不是?我去了你的小院,吃了个闭门羹,不得已算了一算,才知道你竟是来了黑市。”九珑上下打量了原承天一眼,抿嘴笑道:“看来是大有收获了。” 幸好九珑是友非敌,否则有这么一个对手实在太可怕了,原承天知道凡人虽瞧不出他的修为变化,可九珑就难说了,便叹道:“我觉得在天南城中,反倒是凡人百姓更自在些,不像修士,时时都可能惹出祸来。” “说的也是,那些修士眼高于顶,从没将我们凡人放在眼中,只是若小公子真的是凡人,天灵宗的大典又怎能请你前去观礼?”九珑说罢又是一笑。 其实上次九珑向原承天求恳之事,原承天已算是拒绝了,可此女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对原承天仍是亲切有加,或许因九珑是凡人之故,才会有这样的心胸,若换成修士,只怕早成了死对头了。 “贵宗大典要请我观礼吗?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原承天对这宗门大典这种极热闹的去处,向来是能避则避,正想找个借口支吾,忽听九珑道:“这是爹爹亲口对我说的,怎会骗你, 此次大典非同寻常,或是小公子的机缘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原承天听出九珑话中有话,当即就改了主意,“只是这大典就在这几日了,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天灵宗虽离天南城不远,可也有数百里之遥,原承天只需花了半日工夫就能到了,对九珑来说则是个难题。 九珑笑道:“小公子若肯信我,就随我上车,片刻之后,就该到了天灵宗了。” 原承天恍然道:“原来贵宗在天南城设有传送门。”一头钻进了马车。 九珑叹道:“小公子这么聪明,难怪长不大。“ 上得车来,才瞧见今天九珑穿了件桃红色的夹袄,雪青兽覆额,金底洒花长裙,外罩玫瑰红的披风,比起上次的素装淡抹,更多了些娇饶风韵,富贵气息。 原承天笑道:“瞧九珑今日的打扮,倒像个新娘子。“ 九珑脸色一红,啐道:“小公子今日的扮像,分明是个贼子。“言罢吃吃笑了起来。 原承天知道她是笑自己穿了件能掩饰修为的法袍,也怪自己先开口笑了她,她反击回来,自己也只能受着。 二人在车上谈谈笑笑,就没那么气闷,九珑比原承天大了近十岁,就俨然以姐姐自居,屡次逼原承天叫她姐姐,可原承天自忖自己是近五千年修为的老妖怪,哪肯轻易俯就?就连天灵宗也不过立宗三千年,天灵宗的祖宗都不知差自己多少辈了。 没多时马车停下,来到一处大庄园来,园里的修士见到九珑,都连忙过来请安问好,这些修士都是**级的灵修,真修级修士也不在少数,可九珑是天灵宗首席护法荆道冲的女儿,荆道冲权倾宗门,谁敢不敬?连带着原承天也被高看了一眼。 二人被引到庄园中一间大屋,一进去就能感受到这里灵力波动剧烈,原来传送门已经启动多时,就等九珑和原承天了。 站在大屋的中心处,九珑苦笑道:“我最怕坐传送门这劳什子了,每次坐来都要晕上半天。“说罢放出真言之域来,将原承天也罩在其中。 九珑是凡人之躯,原是受不得传送时的**痛苦,有了真言之域,就不用担心身子受损了。 一名初级真修道:“九珑姑娘是否准备好了?传送门这可就要启动了。“ 九珑点头道:“启动吧。“ 初级真修恭身退了下去,片刻间原承天和九珑站立之处就闪出耀眼的白光来,九珑虽在真言之域中,又是紧紧闭上眼睛,可传送机制启动时强大的灵力波动,仍使她的娇躯微微摇晃起来。 原承天连忙握了握九珑的手,以示安慰。原承天心里原没有男女之防,只当九珑是谈得来的不知隔了多少代的晚辈,九珑又一直当原承天是个小弟弟,二人双手相握,心中不起半点涟漪。 刹那间传送门启动,二人只觉得身子像是略略移动了数寸,等睁开眼睛时,发现周围景物倒没什么大变,就是身边的修士都换了,看来应该是身处天灵宗内的传送机制中了。 原承天暗叹天灵宗实在财大气粗,天南城与宗门隔了这么近,居然还弄了个传送门来,由此也可见天灵宗在天南城中的生意中赚头极大,想起五千年前,那时的宗门家家都寒酸的要命,和现在的宗门的财力完全无法相比。 原承天暗道:“以前的宗门只顾修行,不重视贸易,难怪财力悬殊如此之大了,现在仙修资源普遍缺乏,可大宗门反而富得流油,只是会苦了中小宗门,日子应该比以前更加难过了。“ 这边的修士待九珑同样恭敬有加,一名三级真修亲自送二人出了大屋,出门才知道,已经到了天灵山的山脚下了。 整座天灵山几乎都可见天灵宗的各式建筑,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恳罗棋布,错落有致,这些建筑各具特色,每每掩映在林木深处,与其他建筑并不相干,分别成为一个**区域。 九珑出了传送门后就觉得头晕,只想多走几步,散散胸中的闷气,有修士好心提出愿用遁器带九珑上山,也被九珑婉言谢绝了。原承天也正想与九珑聊聊这天灵宗的事情,当下二人安步当遁,缓缓走上山去。 天灵宗与玄阳殿、白鹿宗、三月宗、驭兽宗、万虫谷、御禽宗合称天梵大陆东部七大宗门,其实以实力而论,这七大宗门在整个天梵大陆也可称是七大了,除天梵大陆极北的雪神殿,几乎已无宗门可与七大宗门的任一宗门抗衡。 这其中又属天灵宗势力最为庞大,世间有歌谣云:天灵宗,半天下,天与地,皆我家。极言天灵宗之盛。 此次天灵宗三千年大典,自是天梵大陆一等一的大事,各方宾客早就云集天灵宗了,只是因天灵宗实在太大,纵有数千宾客盈门,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动静。 九珑一路走来,指指点点,向原承天介绍天灵宗的诸般建筑,快到山顶时,九珑朝右边一丛竹林中一指,道:“这里就是敝宗创宗老祖当年的修行之所了,小公子可想去看看?” 原承天无可而无不可,便道:“正该去瞻仰瞻仰。” 二人分林而入,林中只是一间草屋,虽是年深久远,可因年年修茸,时时维护,丝毫也没显出衰败之像来,草屋前有两名低级灵修值守,见到九珑都忙过来见礼。 原承天原本担心像这种宗门圣地,等闲不会让别人入内,可两名修士听说原承天是外来修士,目前在天灵宗是为客座,都兴致勃**来,极口向原承天介绍这位天灵宗老祖的事迹。 原承天暗叹道:“这才是宗门盛极之像,一个宗门势力极盛时,就不会害怕别人倾覆,才会这般心胸开阔,巨禽所谓‘唯强者方能慈悲‘,亦是此意了。“ 走到屋中,只见不过是个长宽两三丈的陋室,地上只放了一个半旧蒲团,室中片尘不染。 原承天道:“没想到天灵宗老祖清苦若此,想来贵宗三千年基业,创业实在不易。“ 一名弟子道:“可不是吗?敝宗老祖在此山结庐三百年,终悟仙机天道,得成羽修之境,这才广授门徒,如今本宗除了老祖之外,另有三人也达成飞升,实为本宗之耀。“ 原承天故作惊叹道:“三千年基业,就出了四名飞升之士,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宗门办得到吧。“ 九珑见原承天表情夸张,在一边偷笑不已。 那名弟子傲然道:“据说除了那个号称寂灭大陆第一大宗的天一宗,就属本宗出的飞升之士最多了,可天一宗立宗近万年,多出几名飞升之士有何桸奇。“ 原承天知道比天灵宗强的宗门并不算少,又何止一个天灵宗,只是此话当然不能点破,闻听那弟子之言,唯有感叹而已。 迎门的白壁上挂着一张行乐图,画中主角是位中年修士,正盘坐在蒲团上,面目慈和,手动唇动,似在讲解仙修秘奥,身后一众修士,或羡或叹,或凝神苦思,或做顿悟之像,神情栩栩如生。 除了画上人物神情衣服极精极善之外,原承天甚至还能隐隐看出画上修士的修为来。看来画这张画的人不但是个丹青圣手,本身也应该是名等级颇高的修士,笔锋不仅能描蓦外在,还能直透内心。 原承天的目光最后落在画中老祖脸上,他初看时就觉得这张面孔甚是熟悉,现在再仔细看去,不由面露微笑,同时心里升出一股暖意来,暗道:“原来是他。“ 而身边的九珑,也是目中含笑。 0099章 天机不可测 出了草屋,回到山道上,原承天仍是心中疑惑,自己与天灵宗创宗之祖的确相识,可那是在昊天界中发生的事情,九珑的神算天课也能算到昊天界吗? 可细瞧九珑的容貌,虽然脸色还是略显苍白了些,但和上次见到时也没什么变化,神算天课若是所测之事涉及天机,必定会损伤寿命,上次测出薛道玄的元魂在虚魂道,已经使九珑大为折寿,短时间内,九珑应该不会再测天机,否则她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了。 那么对自己和天灵宗老祖之间的事,九珑又知道多少? 虽知九珑较为倾向于自己,甚至算是自己的朋友,可原承天仍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事关自己的秘密,总要弄个明白。 想当初自己飞升昊天界之后,又历经四千五百年苦修,才得以飞升仙界,而与天灵宗老祖相识,也是在昊天界时期。当时自己快要飞升仙界,位列仙班,而天灵宗老祖则刚刚从凡界飞升,二人虽境界相差极大,可因性格相投,彼此倒也投缘,原承天很是给了天灵宗老祖一些帮助,二人交游之期长达两百年,可谓交情极厚。 只是那时原承天并不知那人就是天灵宗老祖,一名刚刚从凡界飞升的修士的来历,对昊天界的大修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此刻自己却在昔日晚辈所创立的宗门之中,而双方的地位更是天翻地覆,昔年的晚辈已是创宗之祖,受千万人敬仰,自己却要从头修起,至今不过是名七级灵修,还要摭摭掩掩。 人生际遇之变化无常,委实令人感叹。 九珑奇怪的保持沉默,似乎知道原承天需要花时间来消耗这刚刚得来的信息。 这上山之道其实很少有人行走,修士来往怎会不动用遁器,所以山道很多处都已破损,原承天见九珑站在一条深沟前犹豫不决,便道:“还是我带你上山吧。“ 九珑摇了摇头道:“你见了老祖的画像之后,就没有什么问题问我吗? 原承天道:“我的确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他并不知道九珑知道多少,只能含混以对。 九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几日我奉爹爹的指令,想算算大典这日是否平安,可我算来算去,却发现最重大的一件事,竟和小公子有关。” 原承天奇道:“贵宗大典,为何与我有关?” 九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本宗此次大典,着实非同小可,因为大典之日也同时是返界之期。” 原承天动容道:“贵宗如此大事,怎能让我一个外人知道?荆前辈难道也知道此事?” 昊天界修士返界,对任何门宗来说,都是比天还大的事情,因为所谓返界,并非大修肉身出现,而是遁出一分元魂回到凡界,由于返界的时间往往很短,返界大修都会挑极重要的事交待,而这**会牵涉到返界大修在昊天界修行期间刚刚创出的心法等宗门极隐密事件。 九珑虽与自己较为谈得来,可二人只有数面之缘,以九珑的聪慧,断然不会这么唐突,是以原承天知道九珑必有下文了。 九珑道:“返界之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小公子,因为地祖返界时,除了会接见本宗当今掌门之外,另一个要见的,就是小公子了。“ 原承天就更加吃惊了,天灵宗老祖既为昊天界修士,就更不可能修行神算天课了,那老祖又是从何处得知自己就在天灵宗?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此事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不仅是小公子,就是爹爹和我,也是万万不敢相信,我几次推算,才知道应该是老祖在山上数万人中,不知怎的就瞧上了小公子,至于他想和小公子谈论何事,更非九珑之学所能妄测了。“九珑说罢,神情也是迷惑不解,满山都是老祖的子弟后人,为何老祖对这些人没有只言片语,却独钟原承天? 原承天暗道:“以天灵宗老祖此刻的修为,别说于万人中发现一个故人,就算是千万人,亿万人中,他一眼就认出我也非奇事,可现在我与他相隔两界,又有何极紧要的话要对我说?“ 不过此时他已知道,九珑的神算天课毕竟也非万能,他和老祖的关系,九珑应该是没有测出,这就是说,自己金仙九世重修的身份总算保住了。 金仙九世重修,那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旦施露出去,天下不知有多少修士会觊觎自己的玄承,自己当初只是略略显露了一点制符之技就遭人追杀,更何况是金仙九世玄承,那简直是无穷无尽的仙修宝库。 原承天至此略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倍感好奇起来,有什么事情对这位宗门老祖来说,比向宗门子弟传授心法还要重要? “贵宗老祖竟有语欲对我话,在下实在惶恐。“ 九珑盯着原承天瞧了半天,想从他的神情出瞧出点端倪来,原承天本来对此事也是茫然,又能瞧出什么? 过了半晌,原承天道:“上山吧。“揽住九珑的纤纤细腰,御起遁术,缓缓向山顶遁去。 到了山顶,才发现这里早被人工削平,地面一色的由水磨青石铺就,平滑如镜,正北方砌就一座十丈高台,高台旁立一石碑,上书“观神台“三字。 返界大修,在凡界之人看来,岂非天神下凡?观神台三字倒也贴切。观神台下方,新建了不少屋宇馆舍,则是招待上山宾客之所了。 九珑将原承天引到馆舍,自有馆舍的职事人员出面迎接,瞧着九珑的面子,自然殷勤备至。 九珑与原承天约定,等大典举办之日再来拜会,便出了馆舍,早有几名仆妇丫在门外侍候,簇拥着九珑去了。 原承天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门外传来笑声:“想见小道友一面实不容易,看今天小道友往哪里逃?“ 原来是黄俊星带着另两名商家到了,原承天忙迎了出来,面上带着歉意道:“在下前几日修行遇有小碍,不得已闭门苦修,却误了前辈等的大事,该死,该死。“ 黄俊星指着原承天,对那两名商人道:“你看小道友这般乖巧,一开口就忙不迭的道歉,叫我如何开口责备?也罢,我说不过他,只好去休。“ 两名商人自然连忙拉住,打趣道:“黄道友商场上多年未逢对手,如今方遇到劲敌,怎就不战而逃?“ 语罢,众人皆是大笑。 原承天忙将三人引进屋中,先将三个物藏,分别递给三人,道:“这是三位前辈所需之物,亦是前几次商量好的,三位前辈可检点一二,看看是否疏漏了什么。” 黄俊星道:“在下还信不过小道友吗?”话虽如此,还是急速的用灵识在物藏中一探,随即更是笑出一朵花了,原来原承天给他的物藏中,物资比先前所定要多出了一成来。 黄俊星取出一个物藏,里面自是应付的仙币了,原承天看也不看,更不用灵识探测,就随手收了。 其他两名商人也检点无误,忙也取出物藏,交付仙币,这笔交易就算了成了。 这笔大交易成功,众人皆是欢喜,原承天估计此次约赚了近三十万仙币,也算收获不小。 众人虽早已辟谷多时,素酒总是可以饮得几杯,而如此盛会,若不能饮上几杯,岂不无趣的很。 黄俊星常年与天灵宗交易,上下都熟络的很,出去不过片刻,旋即回来,身边跟着两名低级灵修弟子,手中端着杯盘酒盏,因上山的修士绝大多数不需要酒水招待,房中皆不备此物,但馆舍之中,自然准备齐全。以备不时之需。 四人分坐桌边。,就如凡人般摊杯换盏起来,但修士辟谷的时间一久,除了清茶之外,其他食物一概难以下咽,纵是素酒,也只是浅酎而已。 原承天道:“晚辈听说几位前辈与南方大陆亦有生意往来,可是两座大陆路途遥远,中间又隔了一座幻域,这商队能行得吗?” 黄俊星见问到痒处,与另两人相视一笑,道:“南方大陆虽离此地极远,但南方大陆所产之物在天梵大陆颇为抢手,反之亦然,一来一去,往往是百倍之利,只要有些身家,能组成商队,哪有不行此道之理,就算身家不足,与别人合伙,只不过去一趟,就可以单独组成商队了。至于中间隔着的这座天南幻域,更是不用担心。” 另一名商人道:“这天南幻域几百年前也是妖兽纵横,是以两座大陆联手,各派出精干人马,狠狠的扫荡了几十年,如今这天南幻域虽然还称不上坦途,可四级以上妖修肯定是不见踪影了,至于四级以下灵兽,又算得了什么。” 黄俊星笑道:“莫非小兄弟也想组建商队不成?小兄弟若有此意,不妨直言。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其他两名商人都连忙点头。 原承天摇头道:“前辈太高看晚辈了,晚辈哪有身家能组建商队,不过是平生最爱游历四方,想看看可有机会去一趟南方大陆罢了。” 黄俊星道:“这算得什么事,若小兄弟有意,改日敝宗有商队出发时,就通知小兄弟一声。售大一个商队,哪里不能腾出空来。” 众人正说的投机,忽听得山上钟声骤起,黄俊星脸以微变,奇道:“这是示警钟声,难道竟有人闯山不成?” 0100章 缘尽梦一场 众人放下酒杯,都走出馆舍,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硬闯天灵宗,此时馆舍外已汇集了很多人,都好奇的往山下张望。 此刻天灵山上,可以说是精英荟萃,且不说天灵宗高级修士云集,来道贺的宾客中也是高手无数,这些人大多与天灵宗交道深厚,若天灵宗有危,这些人绝不会坐视。 原承天听到有人道:“天灵宗在本大陆已无对手,昔日对头死的一个不剩,还会有什么人闯山?” 另有人道:“莫非是凌霄宗死灰复燃?凌霄宗怎么说也是昔年第一大宗,纵是被天灵宗灭了宗门,可听说宗门内的高手还留下不少?” 立时有人道:“你懂得什么,凌霄宗连少宗主都在三十年前被杀了,宗门里还有什么人才?何况就算凌霄宗想复仇,也不能选在今日,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见一只白鹤飞上山来,鹤上骑着一名女修,而女修身后,则是天灵宗数十名真修之士,只是这些真修只是在后面吆喝,却不敢靠近。 原承天暗奇道:“这不是素蔑贞吗?她怎会闯上山来?天灵宗修士为何拦往她,难道她竟不是天灵宗的修士?” 素蔑贞大喝道:“素蔑贞只想求见宗主,谁敢阻拦,莫怪我出手无情。” 奇的是,她如此呼喝,天灵宗一众高手就像没听到一般,竟无人出头,而馆舍前一些高级修士见到此景,都面露微笑,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正在这时,从天灵宗主峰一侧的侧峰中,飞来一头白鹿,白鹿上坐着一名白衫老者,白鹿穿云破雾,刹时就飞到素蔑贞面前。 素蔑贞冷眼瞧着老者,道:“原来是白鹿宗的玄机道长,敢问贵宗的白鹿都不值钱吗,怎么人人都有一只?天灵宗的人不敢出来见我,派你来当什么说客?” 这名玄机道长也是五级玄修,按说和素蔑贞修为相若,可他面对素蔑贞却是满脸无奈之色,道:“天灵宗的道友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有空接待仙姑,说不得,只好打发老夫这个闲人来迎接仙姑了。” “说的好听,若是迎接,为何山下那些弟子却不肯让我上山?我素蔑贞好歹也是诚心到贺,请问玄机的那些天灵宗的好道友们,就是这般的待客之道?” 玄机笑道:“若是别的客人,哪怕无名无份,只需说一声来给天灵宗道贺,山下弟子也不会阻拦,可是素仙姑却是个特例,仙姑难道忘了昔日的承诺了吗?” 素蔑贞道:“我的确立誓不上天灵宗,那又怎样?这誓是我立的,我想反悔便反悔,除非是宗主亲口说出不许我素蔑贞上山的法旨,否则这天灵宗我想来就来。”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一片哗然,有知道当年典故的老人,不免笑出声来,而一干青年修士,则是目瞪口呆。 原来这玄修之士亲口立下的誓言,也是可以随便毁诺的,那要誓言何用? 原承天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这素蔑贞与天灵宗有何纠葛,按理说素蔑贞的妹子是荆道冲的妻子,这份关系不可谓不深,可素蔑贞当初为何又要立誓不上天灵宗,天灵宗诸修为何又避而不见? 玄机也是连连摇头道:“素仙姑自毁诺言,岂不让天下人取笑,其实仙姑毁不毁誓言,本也无关紧要,只是我听说天灵宗有个宗规,但凡弟子破宗而出,终身不能再入宗门,这门规可是天灵宗老祖亲自订的,那可比宗主的法旨强得多了。” 玄机这番话堂堂正正,义正辞言,众人正以为素蔑贞无话可说,没想到素蔑贞嘿嘿笑道:“谁说我破宗而出,谁说我素蔑贞不再是天灵宗弟子?昔年老祖曾亲口言道,素家子弟,有仙基者,永为天灵宗弟子,无仙基者,世代受天灵宗供养,这是老祖宗亲口说的话,难道不比宗规强些?何况我素蔑贞的魂灯还在天灵宗供着,若我破宗而出,不再是天灵宗弟子,怎不将我的魂灯移走?” 玄机被素蔑贞一番话抢白的眼珠子乱转,他忽然叫道:“荆道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来吧。”一拍身下白鹿头顶,白鹿转身就走。 素蔑贞望着玄机道长的身影冷笑不止,忽的转向玄机道长前来时的侧峰,大喝道:“荆道冲,刘道一,还不出来见我,鬼鬼祟祟的躲在山后就以为我瞧不见吗?” 那刘道一也是天灵宗七大护法之一,在整个天梵大陆也是赫赫有名,素蔑贞直呼这二人的名讳,就像叫喉阿猫阿狗一般,馆舍前众修有大半都是大惊失色。 原承天正照得热闹,忽觉衣袖被人轻轻一扯,转过身去,见是九珑,九珑低声道:“爹爹让我来请你前去。” 原承天知道荆道冲是为老祖返界一事,要和自己有所交待,本来此事和自己并无关系,可既然九珑算出老祖有话对自己说,那么这事自己就万难脱身了。 他和九珑挤出人群,来到一个僻静处,悄声道:“九珑,你的姨娘……” 九珑掩口笑道:“不用理她,爹爹自会处理。”走了两步,忽又回头笑道:“其实这事都是姨娘修的那个七情**惹出来的事端。”两人身边有真言之域笼罩,自不用担心被素蔑贞听到。 原承天道:“七情**?唔,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功法,越是至情至性之人,越能将功法的威能发挥到极致。” 九珑道:“姨娘的修为的确是极厉害的,素家本是当年的从龙之臣,老祖收的第一批弟子中,就有素家人了,素家对创立天灵宗可谓劳苦功高,现在天灵宗的四大羽修级长老中,也有一名素姓长老,与娘和姨娘都是至亲的本家。” 原承天笑道:“难怪素姨娘这样闯上山来,你爹爹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九珑叹道:“别说爹爹,就算是宗主,拿姨娘也是无可奈何,就算不瞧着素家昔年所立的功劳,也要给素长老几分面子。其实爹爹的首席位置,当初本该是姨娘的,可姨娘那时也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位南方大陆的修士,非要辞去护法之职,去跟随那个男人。”说这里,九珑难免一叹。 她这些家事,除了向原承天这个不相干的人能说说外,再也找不到倾述的人了,而对当初姨娘的决定,她当时年龄还小,自是不怎么明白,现在长大了,仍是不怎么明白。 她从小就地位尊崇,别人只是敬她畏她,如呵护花草般哄着她,却哪敢真正的亲近她,别人都有玩伴,可她身边都是清修之士,哪里有人能陪她?她想去和那些凡人亲近,可身边的人又怎敢放她出去? 所以她长成这么大,也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姨娘那般任着性子去行事,人人都说不对,她受了这些人的影响,也觉得不对,可有时胡思乱想,又觉得姨娘也没什么不对,爱一个人哪里会去顾忌许多,比如为了爹娘,就算牺牲了性命也是值得的,可姨娘对那个男人的喜欢,和自己对爹娘的喜欢,似乎也有所不同。 这次姨娘回来,很是落寞,原来那个男人已经成为仙修之士,克日就要飞升,他以前虽是极疼爱姨娘的,然而长生在望,飞升在即,几百年的修行就要有了结果,哪里还能顾得上姨娘?就算他对姨娘仍是极好,可这份好又怎能与以前相比,以姨娘的性子,自然不堪忍受。 这些日子,姨娘天天念叨什么“世上安有双全法,不误昊天不误卿。”有时念着念着,就会哭出来,可自己虽是心疼姨娘,却又不知道怎样去安慰。 原来感情这种东西,是比仙修之法还要难的事情,姨娘都弄不明白,自己又哪里能懂? 九珑坐在山石上,一边想着姨娘的事,一边垂泪,原承天不敢惊动,就在一边静静的坐着,有时九珑会说上几句,然后就沉默下来,断断续续中,原承天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其实原承天对男女之情,也实在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但凡仙修上的天才,往往就是感情上的白痴,仙修之士虽然不忌婚嫁,可娶妻的目的,大多是为了能够双修,双修之法比起其他仙修**来,有她的好处,也有她的坏处,双修的情侣若是感情和洽,修为互补,的确能增进修为,可原承天也见过很多双修之士天天争吵不休的。 原承天知道,男修和女修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大多数男修一心只求长生,觉得双修之道不过是一种修行的方法罢了,可女修却又不同了,她们或许刚开始也是将双修视为增进修为的一种方法,可最后她们总是会将长生看得淡了,总觉得两人只要在一起,百年也好,千年也好,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对方心里有我,我的心里有你,有这样的想法,又怎能达成长生? 知道了这些事情,原承天心里哪敢有双修的念头,然而他有时也会好奇,这情感的滋味比长生之惑还要强烈,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魔法? 心神一阵波动,是猎风传来的信息,猎风的心波跳跃不安,显是极为兴奋,“主人,我终于找到薛道玄了。” 0101章 妄算惹此惩 听到猎风这么快就找到薛道玄,原承天心中自然也是激动难平,他原以为此事或将拖个两三年,哪知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那边九珑情绪渐复,改颜笑道:“适才让小公子见笑了,小公子定是觉得,凡人真是麻烦,总是这般情绪不稳。” 原承天笑道:“哪里的话,仙修之道,修的是仙法,也是人心,若不能洞悉世情人心,又怎能修得无上仙法?” “你这样说话,姨娘听了一定会很欢喜。”九珑站起身来,道:“爹爹也该等急了,我们这就去吧。” 原承天点了点头,问明了荆道冲的所在,就带着九珑翻山越岭而去。 天灵山占地千里,百峰竞秀,刚才大家聚集的主峰,只是天灵宗的一部分产业而已,其实天灵宗的各位大修,都散居在主峰旁侧无数个小山峰之中,是以离了主峰,往后山去,那就是天灵宗真正的禁地了。 此刻原承天放眼望去,四处云海翻腾,风清气朗,昊天仙境也不过如此,这天灵山果然是一处洞天福地。 原承天刚离了主峰,云海里就不停的有灵识扫将过来,看来这后山比主峰的防守严密多了,如果这些守卫不是事先得了吩咐,这天灵宗后山可就寸步难行了。 依着九珑的指点,片刻间已到一座山峰上,脚下云海之中依桸露出屋宇一角,原承天放缓遁速,慢慢降到峰顶,只见山顶建着一座大殿,殿檐上挂着“天灵地清”四个大字,不知是何处所在。 殿前的滴水檐下站着一人,青衫大袖,山风鼓荡处,此人直欲飞出天外去,正是天灵宗首席长老荆道冲。 原承天走上前来,道:“晚辈原承天,拜见荆护法。” 荆道冲的神情不喜不悲,一双利目蓦的扫了过来,好在他已尽力掩饰了灵识,是以这一扫,原承天除了觉得身如刀割之外,倒也没什么难以承受。 九珑忙道:“爹爹,你不要伤了小公子。” 荆道冲脸上微露笑意,道:“小道友可不是弱不禁风之人,何况此刻他是本宗最重要的人物,纵是牺牲爹爹的性命,也要保他周全,谁又敢伤他。” 原承天垂首不语,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甚是奇特,可谓是百年不遇,自己一个外人,忽然就成了天灵宗最重要的人物,此中滋味,实难评述。他知道天灵宗全宗上下,都会有满肚子的疑问,然而自己却实不知该如何吐露。 说出自己与天灵宗老祖的关系,就暴露了自己金仙九世转生的秘密,那是原承天最不愿面对的,可若是不说,就怎么也说不清此事了。 原承天瞧上去虽是平静如恒,可心脏早就通通的跳得剧烈,而以荆道冲的眼力,又怎能瞧不出自己的紧张?好在他以一名灵修的身份,乍遇到这种奇事,纵是紧张也是无可厚非。 荆道冲转向原承天道:“敝宗老祖两日后返界,可九珑却算出,老祖要与小道友说话,小道友已是尽知了,那么小道友意下如何?” 原承天如实答道:“晚辈心中实在惶恐。” 荆道冲道:“你也不必过于紧张,你能被老祖选中,那是天大的机缘,只是老祖与你说过的话,你暂时绝不能说给任何人知道,甚至也不必说给我知道。而是要等敝宗招集相关重要人物之后,方能说出来。” “此事关系重大,晚辈自是明白。不过……”原承天欲言又止,抬头瞧了荆道冲一眼。 “小道友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若是贵宗老祖让我守秘,晚辈又该如何?” “其实这种情况我等也想过,他与你这个外人说的话,若想让我等知道,何不干脆委托我等转达?可就算如此,除非敝宗老祖亲口对我们下了法旨,让我等不得向你问寻,否则的话,你仍要对我们说出来。”此事天灵宗一干人等显然讨论多时,荆道冲此话也是脱口而出。 原承天道:“晚辈明白了。” 荆道冲道:“从现在起,小道友就呆在这里,此处四周都设有严密护卫,安全上不必担心。老祖神通广大,不管你呆在哪里,他若想和你说话,都会找得到你。九珑也会和你在一起,有九珑在,想必你的安全更有保证” “晚辈明白。” 荆道冲道:“我事务繁忙,就不在这里多陪你了,小道友务必小心,此刻你身系本宗绝大秘密,你之性命,实非你一人所有。” “此间干系,晚辈亦是明白。” 荆道冲不再多言,转身跃在空中,可没走几步,忽又转过头来,道:“小道友,你真不知道老祖为何要与你说话?” 原承天苦笑道:“实在不知。” 荆道冲长叹一声,道:“老祖行事,鬼神难测。”这才慢慢遁进云海,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原承天站在檐下,犹自发呆,心中就如这云海般翻腾不已。他初时觉得,天灵宗老祖会与自己说上几句,不过就是故旧间闲谈几句,可细细想来,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修士返界极耗元神修为,若无重大事情,绝不会做此自损之举,有些修士飞升之后,甚至就再也不与以前的宗门联络,以免误了自己的修行。 而像天灵宗老祖这样,返界不说,还要浪费极其宝贵的时间,与一名故旧闲谈,或可谓旷古奇闻,是以原承天想来想去,也只能像荆道冲那样说一句:老祖行事,鬼神难测。 九珑在他身后道:“小公子,爹爹去的远啦,不必再看了。” 原承天转过身来,笑道:“这里是什么所在?好壮丽的一个大殿,为何空无一人?” 九珑道:“这是天灵宗前几任宗主的执事法堂,现在虽是不用了,可既是宗主驻足过的所在,当然不能轻易让别人使用。说起来,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本任宗主为何不在这里执事?”原承天步入大殿,借观看殿中景物以消胸中愁闷。 这大殿甚是空旷,而因很久无人来此,处处灰层堆积,身在殿中,就不免有凄清之感。 九珑背着双手,在殿前原宗主所坐的金椅前踱来踱去,又转过身来,道:“说来奇怪,本宗现任宗主,我却没有见过,别说是我,很多天灵宗弟子也没有见过,有次我问过爹爹,想知道宗主长什么样子?可爹爹把我骂了一顿。”说来悻悻不平。 原承天道:“身为宗主当然杂务缠身,又要清心静修,哪里能让你这个闲人见到。” 九珑笑道:“我怎么就算是个闲人,这天灵宗的很多事情,少了我可是不行。不过我却从来没给宗主算过神算天课,就像娘一样,爹也不让我算出娘的所在。”说到这里,九珑的脸色忽然苍白起来,原承天见她背着的双手掐个不停,知道她正在动用神算天课。 原承天知道,荆道冲不让九珑替素灵贞摆算天课,是因为怕惊动阴老魔,可为何宗主之事也不能算?替宗主预算前程,岂不也就是替天灵宗测算气运? 可为人父母,自然会为儿女着想,荆道冲不肯让九珑替宗主摆算,必定与素灵贞一样,有重大原因。 此时九珑的脸色越发惨白无比,那无疑是因为所算之事已涉及天机,原承天深悔自己未能及时阻止,忙喝道:“九珑,快停下!” 九珑紧闭双目,双手仍在动个不停,原承天生怕她就此触犯重大天机而被上天降下祸来,连忙手掌微拂,将九珑的双手拂开。九珑嘤咛一声,倒在原承天的怀里,原承天刚想问话,九珑“噗”的一声,将一口鲜血吐在原承天的胸前。 原承天一见九珑吐血,不由大惊失色,此次九珑妄测天机,看来非同小可,说不定立时就要送了性命,他身上纵有能起死回生的仙丹,只怕九珑也难以下咽了。 不得已,原承天先以定神之法,稳住九珑元魂,这凡人的元魂脆弱无比,定神之时绝不可操之过急,而需用极轻极缓之手法,原承天此刻心脏如鼓,哪里能静下心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关心九珑过甚,实不宜动用定神心法,忙将紫罗心法运转一周天,以紫罗心法中清心滤神之功,先使本人心静如水,然后才将定神心法对九珑缓缓施为。 过了片刻,九珑魂定魄稳,呼吸也均匀了许多,这九珑的元魂既被稳住,肉身之伤就好治多了,好在几年前有在家乡给凡人施药治病的经验,原承天从物藏中取出几种灵草,真玄过处,灵草化为乌有,而灵草的药性灵气,则被原承天留在掌中。 如此以真玄之火烘培片刻,那药性灵气就化为一粒红丹了。原承天再将红丹拍碎,将药力从九珑的毛孔处透进去,这般连番施为,中间未曾停顿片刻,再看九珑,终于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九珑见自己竟是躺在原承天怀中,神色羞极,原承天虽是个童子,也是个男身,这样躺着怎成样子?可身子绵软无力,又哪能挣扎得起。 她忽想起刚才算的天课来,忙道:“小公子,我刚才算出的是……”见九珑要强行道破天机,原承天脸色大变。 0102章 探密心惊惶 原承天知道九珑一旦将刚才所算之事说出口来,那将无可挽回,必受极重的天谴,情急之下,原承天厉声道:“你妄测天机,已遭天惩,若再敢说出来,必遭横死!” 九珑哪见过原承天如此声色俱厉,吓得浑身一颤,神情又惊又恐。原承天见此情景,心中何忍,忙柔声道:“九珑,凡事但有天定,你又何必挂怀,天灵宗有你爹爹,姨娘这么多的高手,纵有天大的事情,也能承担下来,你又何必为此送了性命?” 九珑缓缓点了点头,强笑道:“可小公子刚才的样子好怕人。” 原承天展颜笑道:“那我现在的神情,是不是就讨喜一点。”这一笑神情甚是夸张。 九珑“扑嗤”笑出声来,道:“你不笑还讨喜些,这么一笑,可就更怕人了。”见原承天手足无措,更是笑得打跌,没想到笑得动作大了,难免牵动伤势,眉头又是一皱。 原承天忙从物藏中取出新做的一件法袍来,垫在地上,让九珑躺下,这凡人身子娇贵,侍侯起来委实不易,这大殿清冷,对凡人身子有害,是以原承天又微微弹出一点玄焰来,驱除这殿上的寒气,如此忙碌半晌,却见九珑神思困倦,已是睡着了。 原承天拭了拭额上的汗珠,没想到侍侯一名凡人,却比与修士争斗还要劳累。 此刻方想起猎风的传音来,只是身在天灵宗的要害之地,若是唤来猎风寻问端详,又恐泄了机密,这薛道玄除了是荆道冲所要之人,亦是自己所需。究竟该如何处理薛道玄,原承天此刻心里尚举棋不定。 若是就此交出薛道玄,岂非便宜了阴老魔,可若不交出薛道玄,荆道冲一定又难以摆脱阴老魔的控制。 若是原承天自私一点,直接将薛道玄的元魂化了,然后再拖上个几年,就说没在虚魂道中找到薛道玄,荆道冲想必也无可奈何,可阴老魔势必不肯干休,到时九珑说不定还要受苦。 望着身边香梦沉酣的九珑,原承天又怎能狠下心来,就此拿走薛道玄的元魂,而留下九珑受苦?那未必也太不义了。 于是便向猎风传讯,让她暂时呆在虚魂道中,等自己有了计较之后才定行止。 猎风道:“主人既然如此说,那猎风就在此地暂留片刻,不过有件事猎风觉得好生奇怪,刚才猎风用照魂镜查那薛道玄的底细来历时,发现他心里似乎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原承天道:“你怎知薛道玄的心里有秘密?” 猎风道:“因为薛道玄的灵识之中,有一处被牢牢封锁,照魂镜亦难以探出,想来只有靠主人的搜灵**来探测了,猎风想来,这薛道玄身死之时,还要将这处记忆用灵识封锁,可见这记忆该是何等重要了。” 听猎风如此说,原承天也好奇起来,有什么秘密,值得让一名修士在身死之后,仍要护卫周全,生怕泄露出去? 这种用灵识封锁记忆之法本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名修士下意识所为,这就像人活在世上时,总有些事情,是想努力忘掉的一样,修士无法忘掉任何事情,就只能采取这种灵识封锁的方法。 而原承天更深一层的想下去,这薛道玄不想让别人窥探的秘密,是不是和荆道冲努力寻找他有关?难道荆道冲一心找回薛道玄元魂的举动,是为了薛道玄心中的秘密,而并非为了应付阴老魔吗? 可薛道玄和阴老魔都是大修的分魂无疑,若此事与大修的分魂无关,那是根本说不通的,当然也有一种巧合就是,荆道冲寻找薛道玄的分魂,既是为了应付阴老魔,也是为了薛道玄心里的秘密。 这种巧合虽不能说是万中无一,但在现在的情形下看来,的确有几分可能。 可能否揭开这个迷局,关键是看薛道玄心里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而原承天更进一步去想,薛道玄心里的秘密,和天灵宗老祖将与他说的事情,是否也有关系? 原承天思来想去,看来势必要将猎风马上唤回来,对薛道玄的元魂一探究竟了,虽然身在天灵宗要地,此举多少有些犯险,而若不能洞悉全情,岂不是盲人骑瞎马,更加危险? 如此权衡之下,原承天再无犹豫。他先施了一个真言之域,护住九珑全身,这真言之域对其他凡人来说怕是很不习惯,对九珑来讲倒是习以为常的。 然后原承天才祭出另一个真言之域来,将自己牢牢护住,这才动用“传”字真言,将猎风唤了回来。 猎风甫一现身,原承天就感到猎风身上的气势更加凌厉了,用灵识在猎风身上一扫,才发现猎风已然是六级鬼士了。 原承天道:“这虚魂道对你来说,果然是一处福地啊。” 猎风也是得意,道:“这段日子的确进步快了些,主人可要努力,莫要被猎风超过了。”忽然发现原承天身上灵气微弱,灵压皆无,不由奇道:“主人这是怎么了,莫非受伤了吗?” 原承天道:“倒也没什么,只因晋阶太快了些,怕惹人疑窦,这才弄了件乌蟾丝袍摭掩修为。” 猎风何等聪慧,知道原承天若只是升了一级,断然不必掩饰修为,她喜道:“莫非主人已是七级了,怎会这般快?” 原承天笑道:“知我者猎风也,你得到了那飞升殿碎片之后,我又在荆道冲的琅嬛金塔中找到一块,不曾想竟因此连升两级,好不怕人。” 猎风点头道:“连升两级,的确有些惊世骇俗,猎风原以为自己的机缘无人可比,可与主人相较,那就差得远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安魂玉匣打开,玉匣中星星点点,不知藏了多少元魂,这些元魂皆有来历,等此事一了,原承天就会将这些元魂放出,让他们各寻出路,再历轮回,如此也算一桩无上功德。 猎风对其中一道青色元魂微微一指,道:“这道元魂,就是薛道玄了。” 原承天轻运玄功,将薛道玄的元魂取出,左手早打出一道观玄之镜来,这观玄之镜既能察看物品,亦能观得元魂。 薛道玄的元魂离了安魂玉匣,就开始燥动不安,进了观玄之镜后,更是光芒闪动不已,显得甚是惊恐。 原承天先以安神心法,将薛道玄的元魂安宁下来,这玄修之士的元魂强大无匹,不比刚才对九珑施用此法要小心翼翼,原承天需要竭尽全力,才能使薛道玄彻底安静下来。 此时再用搜灵之术探去,那薛道玄的元魂反应更加剧烈,因为这搜灵之法,可算是元魂最害怕的法术,元魂一旦被搜灵,其灵识就要折损大半,再想转世重生可就难了。 好在原承天的搜灵之法极是轻柔,再加上安神心法辅助,薛道玄的元魂感到自己的灵识并未受损,反应也渐趋平缓。 其实薛道玄既然身为大修元魂之一,又被原承天寻到,其结局早就注定,若不是原承天考虑到此元魂或有可能再转交给荆道冲,他早就干脆吸收了这道元魂,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了。 而是否该将薛道玄的元魂交给荆道冲,还是要看薛道玄的灵识中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在搜灵之术的威能下,薛道玄的记忆一点点的在原承天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薛道玄如何从一个青葱少年,渐渐成长为天灵宗七大护法之一,这其中的艰难历程,可书可叹。 一名玄修之士的成生经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人生指南,薛道玄一生所经历的种种战斗,种种阴谋,还有一段令人心酸的陈年情事,如此等等,让原承天一时激奋,一时扼腕。 但薛道玄漫长的百年人生,在搜灵之术下,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想来人生百年,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只是一瞬罢了。其中的苦涩甜蜜,只有自己方能体会。 如此搜过一遍之后,自然并无猎风所说的秘密,但原承天也发现了薛道玄用灵识紧紧封藏的一段记忆,看来要打破这段记忆的封藏,还需多花一点时间。 正在这时,就听素蔑贞的声音远远传来:“荆道冲,我要求见宗主,是有紧急事情,你一味推三阻四,究竟是何道理?” 原承天心中一惊,忙将观玄之镜一收,再立刻将猎风打发回去,这才急收了真言之域。他虽在真玄之域中,灵识仍能在域外探测,也幸好素蔑贞性子急燥,人未至而声先到,才总算及得停了下来。 他走出大殿,只见荆道冲和素蔑贞一前一后,正向这大殿飞来,荆道冲自是一言不发,素蔑贞哪里忍得住,仍在道:“荆道冲,宗主为何不肯见面?这中间有何玄机?莫非那宗主竟被你们藏起来不成?” 此言一出,荆道冲脸色大变,他转身喝道:“素蔑贞,你再敢胡言乱语,莫怪荆某人不讲情面。” 素蔑贞哈哈大笑道:“荆道冲,你何时对我讲过情面,是了,你荆道冲一向稳重如山,老婆被人掳去多年也能安之若素,为何我一提宗主,你就脸色大变?这其中究竟有何玄奥?” 荆道冲的神情更加阴沉了。 0103章 观玄得噩耗 对这个无法灭天,人见人怕的荆道冲,素蔑贞自是丝毫也没放在眼中,她从荆道冲身边掠过,降到大殿前,下了白鹤,脚步丝毫不停,直往大殿中走去。 原承天恭身立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这位素蔑贞性如烈火,比荆道冲更难测度,万万不能得罪。 素蔑贞走到原承天身边,忽然停下,上下打量了原承天一眼,道:“你就是那个原承天?老祖怎会看上你?他想对你说什么?”看来荆道冲已将此事对她说了,这也证明天灵宗仍将素蔑贞视为自己人了。 原承天恭声道:“贵宗老祖行事,晚辈不敢妄测。” “什么贵宗,这天灵宗上上下下都想把我赶出去,究竟是谁的贵宗?是荆道冲的贵宗,是刘道一的贵宗,偏偏不是我的贵宗?”素蔑贞这一顿抢白,让原承天无言以对,他最担心的是未蔑贞一怒之下,别说动手,就是灵压也会将自己压扁了。 荆道冲忙道:“蔑贞,这小道友是目前本宗重要人物,你千万小心。” 素蔑贞转身笑道:“你这么小心?这小子莫非是你的女婿?只是九珑比她大了些,这小子又太小了些,不过若是九珑喜欢,那又有什么打紧。” 荆道冲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骂道:“为老不尊。” 这素蔑贞的脾气,原承天总算领教到了,如果说荆道冲叫无法灭天,素蔑贞或可加一个“言语无忌”的称谓了。 不过素蔑贞虽是言语无忌,可行事的确极有分寸,站在她面前,原承天不但感受不到半点灵压,甚至连素蔑贞身上的灵气也是若有若无,此人控制修为的手段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 考虑到七情心法原需要任性而为才能发挥最大的威能,这素蔑贞能克制修为就更加不易了, “九珑呢?九珑为何不来见我?”在原承天面前,素蔑贞不便动用灵识,以免无意中伤了他,是以并没察觉九珑就在大殿中。 原承天道:“九珑刚才动用天课神算,不想却伤了自己,如今正在大殿中休息。” 素蔑贞和荆道冲同时“哎呀”叫一声,齐向大殿中冲去,这大殿中光线不明,面积又极大,二人第一眼看不到九珑,更加心慌,可九珑就在殿中,更加不敢动用半点修士手段了,所以就如同两名凡人一般,连奔带跑冲进大殿,一边连声叫唤。 幸得九珑听到外面声响,早坐了起来,道:“爹爹,姨娘,我没有事。” 素蔑贞走上前来,劈头训道:“你这死丫头就是不听姨娘的话,叫你以后再也不能动用神算天课,你偏偏不听?你爹爹的事由他自已去处理,他神情广大,少了你就不行了吗?” 荆道冲忙道:“此事我绝不知情,也不知九珑欲测何事。” 九珑笑道:“姨娘,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此事的确与爹爹没有关系,我刚才只是测了下宗主……”忽然发现荆道冲的目光狠狠的瞪来,吓得忙住了嘴。 那素蔑贞的眼睛比荆道冲瞪得更大, 叫道:“荆道冲,你那么凶干什么?宗主之事,我早就感觉到其中大有名堂,现在这里都是自家人,你有何不能说的?非要让九珑再替你操心,断送了性命吗?” 原承天极是乖觉,一听素蔑贞此言,忙道:“晚辈想去殿外逛逛,这大殿之中好生清冷。”说罢转身就出了大殿。那边素蔑贞的话远远传来:“这小子倒是识趣,只可惜这小子是个修士,年龄又小了点,否则真可做九珑的丈夫。” 原承天心中一阵寒意,这素蔑贞会不会废了自己的修为,让自己去做九珑的老公?此事虽属异想天开,可在素蔑贞眼中或许是寻常之事,幸好那九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原承天离了大殿,却不敢擅离此峰,就在山石密林中寻了个地方坐下,他刚才对薛道玄元魂的搜灵之术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完成,此时正好接上,这薛道玄的秘密本来与他并无干系,可自己既然会被老祖看中,这天灵宗的事务想不插手也不行了。 那薛道玄的元魂仍在观玄之镜中,被原承天丢在物藏中,原承天再次动用灵识,轻轻的探去,那段封存的记忆在灵识一点一点的刺探下,渐渐浮现出来。原承天的面前刹时闪过无数个画面。 等到这些画面完全放完之后,原承天只感到手足冰冷,而后心则是汗出如浆! 虽然他在搜灵之前,已经预感到薛道玄的秘密必与天灵宗有关,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秘密竟是有关于天灵宗宗主的,更没想到的是,本任天灵宗宗主身上竟然也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之一就是,本任天灵宗宗主居然失踪了三十年。 本任天灵宗宗主叫任道谦,虽与荆道冲等人同辈,同为玄修之士,但因是天灵宗创宗老祖的嫡系子孙,而被顺理成章的推为宗主之位,只可惜任道谦虽是血统高贵,仙修姿质却是平平,他能升至玄修之境,已属难能可贵,这还是在集全宗之资材任其使用的情况下才能得以达成,若他只是一名普通修士,早就泯然众人矣。 其实像天灵宗种历史悠长的宗门,大多存有这种现象,若前任宗主的子孙没有仙基也就罢了,若有仙修之姿,必然会成为宗主的不二人选。 是以任道谦虽是修为不高,天灵宗上下甚至其他门宗人氏,都没觉得这有何不妥,可任道谦偏偏是个好强之人,总觉得以自己修为实难领袖天灵宗,宗里四名仙修级长老虽对他恭敬有加,可他却觉得那只是大家虚与委蛇,其实心里根本就瞧不起他。 他成为宗主之日,就不肯来“天灵地清“殿理事,也是因为那些前任宗主个个修为超群,在此殿理事,没得让人笑话。 可惜他越是发愤上进,却越是事与愿违,眼瞧着荆道冲等一干同辈修士个个成长为宗门柱石,他的修为仍是停滞不前,因为到了玄修之境,这世上能增进修为灵草奇物可就越来越少了。 全宗上下都知道任道谦的心事,可大家除了暗地里拼命去寻找些灵丹灵药以供任道谦使用之外,也实不知该如何助任道谦提升修为了。 没想到的是,就在三十年前,这任道谦居然失踪了。 宗主居然失踪不见,这消息传出去,天灵宗全宗上下岂不要发疯?其他宗门还不笑死?是以天灵宗高层当即压下此事,除了四大长老和七大护法外,绝无其他人知道此事,素蔑贞那时已与天灵宗若即若离,十年后更去了南方大陆,是以对此事并不知情。 荆道冲等人为寻找宗主,恨不得将整个天梵大陆都翻过来,有人听说任道谦很可能被天灵宗昔日仇敌凌霄宗所害,天灵宗立时找到凌霄宗少宗主等一干老臣,杀了个干干净净,可对凌霄宗少宗主搜灵后才发现是冤枉了好人。 有人说在其他大陆发现了任道谦的身影,天灵宗四大长老便出动了三名,七大护法出动了五名,去各个大陆寻找,只留一名长老两名护法坐镇宗门。 一晃十几年过去,任道谦仍无丝毫踪迹,此时九珑尚在幼龄,神算天课并未大成,难助众人一臂之力,就在众人感到绝望之际,七护法之一的薛道玄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任道谦的下落。 众人在狂喜之余,正想派人去接应薛道玄,却很快传来了薛道玄的死讯。 对荆道冲等人来说,任道谦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从此再也没有得到任道谦的丝毫信息,而原承天也因此认为,荆道冲寻找薛道玄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想从薛道玄的元魂中,找出任道谦最后的下落,至于阴老魔掳走素灵贞,威逼荆道冲寻找薛道玄 的元魂一事,则属节外生枝了。 不过这个秘密并不足以让原承天手足冰冷,因为在任道谦身上,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或者说,正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薛道玄才变得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这个秘密,原承天打算一辈子也不能说出去,否则他将会和薛道玄一样死于非命,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等到天灵宗的大典一旦结束,就立刻离开天灵宗,从此再也不回到天梵大陆,而任道谦这三个字,也将深埋在心底,绝不向任何人提起。 至于薛道玄的元魂,更不能交给荆道冲了,荆道冲若是知道薛道玄封藏的秘密,怎会放过任何一个当事人,而这些当事人中自然包括原承天和猎风。 原承天努力平抑心情,慢慢站了起来,荆道冲应该已向素蔑贞交待完毕,虽然荆道冲所知之事并没有触及该事件的真正核心,可也足够让蔑贞震惊了。 原承天刚想走回“天灵地清“殿,忽然发现前方站着一名蓝衫人,此人负手而立,侧对着原承天,神情虽没荆道冲那么威严,却更加冰冷。 原承天心脏一阵抽动,这人是什么时侯来到这里,他居然丝毫也没感觉到,他刚才用灵识探测薛道玄的元魂时,这人是否已看到?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杀了此人灭口,一了百了,可惜蓝衫人却是一名二级玄修。原承天的心就像沉到了九渊地宙,并且还在不断的沉下去。 0104章 赠物有余香 蓝衫人转过身来面对着原承天,原承天忽然发现,蓝衫人的气势比刚才微弱很多,如果以修为来衡量的话,最多只是真修三四级。 原承天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眼花了,一名修士的修为怎会变化无常? 判断修士的修为,用灵识探查当然最准确,可大多数情况下,用灵识探测对方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对方的修为远超自身的情况下,所以靠经验来判断修为是每名修士的必修课。 原承天自以为经验足够丰富,也很少有失手的时侯,可面对这位蓝衫人,他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经验来。 蓝衫人开口道:“小道友就是原承天吧,在老祖返界之前,老夫会负责你的安全。”说完此话,他的修为忽然又是一变,竟然成为初级真修。 原承天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名修士的修为怎可能变来变去?唯一的可能性是,这位蓝衫人对灵压灵气已可收发自如,就凭这手能耐,其修为显然比素蔑贞要高得多了。 原承天忙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他知道自己若非是天灵宗目前最重要的人物,这老者免不了要盘根问底,大起疑心,而现在,就算自己做出再出格的事情,看在老祖返界的份上,天灵宗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老者道:“老夫素天问,还没请教小道友的姓名,老夫只听说小道友姓原。” “素天问!”原承天话刚出口就急忙掩口,这三个字更是说的战战兢兢,如同口吃,因为天灵宗以“大行有常,天道若缺。”八个字为弟子的辈份排行。现任七大护法都是“道”字辈的,那么四大长老自然就是“天”字辈了,这蓝衫老者竟是一名羽修,这怎能不让原承天惊掉下巴。 何况这老者不仅是天灵宗“天”字辈高人,而且还姓素,原承天早就知道素氏在天灵宗地位特殊,一是因为素氏修士在老祖创宗立业时有从龙之功,更重要的是,现在天灵宗第一人,就正是素天问。 这素天问顷刻间将自己的灵压一再收敛,自然是怕误伤了原承天,这份体贴小心也体现了天灵宗对原承天的极端重视。 不过毕竟是与一位羽修之士单独相处,原承天的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素天问淡淡一笑道:“其实老夫主动请缨,不过是想瞧瞧能被老祖看上的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小道友年不过十岁,却已是七级灵修,这份天姿,别说天灵宗上下无人能及,就算放眼天梵大陆,也不做第二人选了。” 以素天问羽修之能,看穿原承天的修为并不出奇,至于那件乌蟾丝袍,在羽修眼中,更是直若无物了。 幸好原承天掩饰修为并非是针对天灵宗修士,他忙道:“前辈谬赞,晚辈惶恐之极,晚辈亦是担心自身的年龄与修为不符,才不得已用法器掩饰了。” “仙修界步步危机,小道友年少老成,更是难得,几百年之后,说不定又是一位飞升之士,这老祖的眼光果然不同一般啊。” “前辈此言,晚辈更不敢当。” 二人离了树林,就向天灵地清殿走去,荆道冲三人却已不见了,素天问让原承天入殿休息,不必管他。可原承天心中有鬼,敢里能够休息?坐在殿中,心中仍是忐忑不安,若是素天问看出他刚才是在用灵识探测薛道玄的元魂,就算素天问此刻留他一条小命,大典之后,又怎能饶得了他? 不过细细想来,薛道玄的元魂是被自己封在观玄之镜中,而观玄之镜又是在物藏之中,物藏之术虽是仙修未技,可却是仙修法术最为神奇的一种。 这种纳须弥于芥子的神奇法术,其实包含了真言中“域”的威能,原承天一直怀疑,物藏之术或许是传自仙界,否则怎会如此简易而又神奇无比? 如今天下修士之所以将物藏之术视为平常,只是因这种法术已经普及开来,人人不以为异,可只要细细思量,就会觉得那些平常之极的法术其实大有来历。 如此一想,原承天渐渐放下心来,素天问纵是羽修之士,也不能视天地法则为无物,自己当初身为金仙时,也无法洞穿物藏,何况是素天问? 素天问站在殿前,抬头仰望天空,就这么一动不动,原承天既不敢问,又不敢动,这就般耗了良久,素天问忽然道:“好厉害,老夫的虚识居然也看你不透。” 原承天哪里敢答话,不过他此时方知,刚才素天问一动不问,原来已将灵识探出千里之远,只是要怎样的对手,才能惊动天灵宗第一人出手,而以素天问的灵识,居然也看不透此人,此人又是何方神圣? 纵是阴老魔也不该有这样可怕的修为,看来貌似平静的天灵宗大宗,居然潜流暗藏,原承天对后天的大典,不由得有几分向往了,不管怎样,那天应该会有一番热闹好瞧了。而有天灵宗四大羽修坐镇,就算略有波折,想来也翻不起大浪。 而素天问自说过那番话后,就不再言语,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殿前,有这位羽修大士亲自坐镇,这座山峰自然是鬼也不敢上门了,一老一少,就这般无言相对,而峰前日落日出,已过了两日。 这一天正是大典吉日,想来天灵宗上下,定是喜气洋洋,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可天灵地清殿这里,仍是冷冷清清。 原承天也出了大殿,向天灵宗主峰方向仰望,主峰上清晨时分尚有笑语传来,可到了午时就渐渐沉寂下来,原承天知道这大典此刻仍未开始,老祖返界自然是第一大事,总要等到老祖返界之后,大典才会正式举行。 忽然间,天空极远处闪出一道金光,这道金光刹时就铺满整个天空,想来整个天梵大陆,都将沐浴在这金光中了。 那站了两日都一动不动的素天问,此刻神情也微微的有些激动起来,他缓缓的跪在地上,冲着天空葡伏于地,口中喃喃念道:“老祖……”声音中竟带有哭腔,他虽是羽修之士,可在天灵宗老祖面前,直若是个孩子一般。 原承天初世时就是个散修,并不能理解这些宗门子弟对宗门长辈的感情,可从那素天问一哭一伏之中,也不由感受到这些天灵宗后辈对老祖的孺慕之情,脑海中忽然想到家中老父来,自己离家经年,虽修为日进,可想到老父时,心里总是难免哀从中来,这份伤感悲哀,又与素天问对老祖的感情有何区别?若面前就是老父,他又怎能不跪?不哭? 原承天想到这里,两行清泪慢慢流下脸颊。他原以为经五千年苦修,定能忘却这人间情怀,可骨肉相连之情,又怎能轻易忘却? 金光中忽现一道紫光,紫光一现,四周云海翻腾,似乎有满天梵唱在耳边萦绕不休,更有奇香阵阵在鼻端飘忽来去,而整座天灵山,更被紫光照得如同白昼,原承天忽然觉得体内真玄一热,这修为无形中竟有了一丝进益。原承天心中暗叹,昔日老友现在的修为果然已不可仰望,哪怕是一缕分魂,也能给满山修士带来这么多的好处。 原承天知道这道紫光叫做法辉普照,被紫光所照到之人,修为都会有所进益,而修为越高,得到的好处越多。 身边的素天问垂泪道:“多谢老祖增益弟子修为,弟子脑肝涂地,亦不知能否报答万一。”言罢轻泣不已。 紫光中忽现一名白衫修士的身影,这道身影九虚一实,看起来总没那么真切,可修士的眉目眼鼻,却又能瞧得清清楚楚,这张面孔原承天当然熟悉的得很,他暗暗点头道:“此人不惜耗费元神返界,果然是不忘旧情之人,我这个朋友并没有交错。” 白衫修士道:“本座不过是心血来潮,返界一游,尔等何须铺张,设此高台作甚?” 白衫修士的声音自是清清楚楚的传进山中每个人的耳朵里,不过在观神台上与老祖应答之人,其声音就无法传到原承天这里了。不过想来也应该是向老祖谢罪罢了。 白衣修士又道:“此次本座返界,有紫罗心法一部传予你等,玄修以上弟子,速来聆听,有职事者不得擅离本位,可在日后择机修行。” 原承天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这紫罗**可是当初自己传给天灵宗老祖的,不曾想他此刻却来献宝。只是素天问就在身边,原承天哪敢有丝毫异样。 素天问满脸悔恨之情,自是以不能亲聆老祖授法为憾事了。原承天暗道:“你若想学紫罗心法,何不问我,你们的老祖,也不过只学了皮毛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故人,又是昔年耳提面命之辈,原承天心里百感交集,对方返界授法,风光无比,自己却沦为一介灵修,实可谓天差地别了。 不过片刻,白衫修士授法以毕,忽然神情一变,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原承天心中暗道:“九珑的神算天课,真是丝毫也不差,这老祖果然就发现了自己。” 这昔日故人,又有何话要向自己交待? 0105章 故人托何事 一道紫光从空中落下,将原承天笼罩其中,等紫光消失时,原承天已身在观神台之上,台下是一众天灵宗弟子,正跪伏于地,谁也不敢抬起头来。 第一排跪着两名老者,一名中年男子,显然是另三名天灵宗羽修级长老了,第二排则是荆道冲等六名玄修护法。所缺的薛道玄护法之位,看来天灵宗尚未补齐。 第三排约有十余名修士,皆是玄修之士,这天灵宗居然有四名羽修,近二十名玄修,实力果然强大,不愧为天梵大陆第一宗门。 素蔑贞与九珑则远远的站在高台下的广场中。素蔑贞正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高台上白衣修士的身影,她此刻并非天灵宗修士,并无跪拜的资格,可像她这般直视一位返界大修,胆子之大,恐怕也是前无古人。 只是素蔑贞的眼中却似盈盈有泪,若非她强自忍住,只怕早就流了下来。别人见了,自是以为素蔑贞和他们一般,是见到老祖之后情绪不能自已,而原承天却隐约明白,这素蔑贞的眼泪或许是为另一人而流。 九珑的目光却奇怪的瞧向高台对面,那里此刻空无一人,这天灵宗的返界盛事,外宗子弟自然不能参与,上山的宾客此时应该都在高台之侧的馆舍之中。 原承天的目光从九珑的脸上一掠而过,发现这双眼睛里了惊恐之色,好像那空地之中随时会出现一只来自地底的魔兽,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吞噬了一般。 原承天无暇思忖九珑奇怪的神情,他已身在观神台上,要以全副的精力应付那位昊天界的故人。 白衫修士望着原承天的目光中尽是惊喜,按理说一位返界大修,遇到任何事情都该无喜无悲才对,白衣修士这般神情,或可说明在此处遇到原承天所带来的喜悦之情,已超过他对情绪的控制之力。 原承天心里暗叹,这位昊天界故人,仍是那般至情至性,这样的人在昊天界怕已是不多了。 他担心白衫修士激动之下会一语道破自己的来历,忙用心神向对方传去心波道:“道友,切莫提你我昔日之事。” 白衫修士含笑点头,道:“你我所说之话,岂能让他人听到。”紫光再次落下,整座高台尽在紫光的笼罩之中,这术虽比不得真言之域,可也算是强大的空间法术了。 白衣修士道:“我此次返界,心中原本有两件大事,一件便是将道友昔日所授的紫罗心法传予弟子了,在下此次自作主张,未得道友同意,道友若是怪责下来,在下自会传下法旨,不令诸弟子们修行。“言罢大有不安之意。 原承天忙道:“道友之言差矣,我将此法传予道友时,就是盼此妙法能流传下去,越多人受益,越是功德,道友何必为此事介怀。“ 白衣修士像是轻舒了一口气,他这般尊重原承天的意见,除了因为二人交情深厚之故外,更忌惮原承天在昊天界的势力。他在昊天界不过是一名小卒,何时能飞升仙界还遥遥无期,而原承天曾是仙界之辈,所交游的知已岂是自己所能抗衡? “道友如此盛情,在下替本宗子弟向你谢过了,道友此刻虽身陷天劫,可日后必有飞升之日,在下就在昊天界恭侯了。至于在下想说的第二件事,原本是想托敝宗子弟办理,可既见了道友,自然就要请道友多多费心了。“ 原承天道:“以道友此刻的神通,凡界何事不能办成?” 白衣修士叹道:“隔着罗天界力,在下也是无能为力,何况我所托之事,是和转世重生有关,就算我生在凡界,以我的玄承,也未必能办得此事。” “转世重生?“原承天暗暗点头,转世这种幽玄之事,纵是昊天界修士也是无能为力,此事和修为高低并无多大关系,而要看玄承中是否有此秘法。 “本宗弟子荆道冲之女,虽是凡躯,却是大有来历之人,我受人之托,此次返界,亦是为了安排此女的转世事宜,此女既是凡躯,又习得逆天法术,自然命不久长,可若就此放她自行转世,她无法修得转世**,仍只是一名凡人,是以在下想请道友妥为安排,让她重生之后,可修仙修之法,又能记得前事,此事若无道友,只有千分之一之可能,幸得道友在此,以道友胸中玄承,成功机率或可大增。“ 原承天暗道:“谁不知九珑的来历,天灵宗老祖怕也不敢吐露,可既是老祖所托,不办也是不行了,看来只有动用‘养魂‘之术了。 他点头道:“让她转世之后仍有前世记忆倒不算难,可若在其凡人的元魂中植入仙芽,可就千难万难了,不过此事倒也并非无法可想,在下只能答应你尽力一试,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天意了。” 白衣修士欢喜道:“得道友一诺,在下再无心事。此次返界,两件事都办得成了,可喜可贺,我时间不多,这就去了。” “恭送道友!昊天界中修行不易,还望道友小心为之。” 白衣傪士缓缓点头,身影渐渐的淡了,不一刻,高台上紫光消失不见,又过了片刻,空中金光忽的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蓝天白云,烈日当空。 直到此刻,高台下一众天灵宗修士,才敢高声叫道:“恭送老祖回界。” 此时素天问也到来台前,他此次未能见到老祖,实为毕生憾事,不过能负起保护原承天之责,也算差可安慰。 众修一见素长老到来,都纷纷行礼,道:“长老辛苦。” 这老祖一去,天灵宗又无宗主在位,这素天问就成了天灵宗至高无上之人,他脸色一肃,先对原承天行了一礼,道:“不知老祖与小道友所言,可否告知本宗?” 原承天道:“老祖所言之事关系重大,还为前辈妥为安排场所,贵宗玄修以下之士,恐不得与闻。” 素天问道:“这是自然,老祖所言之事,岂能让弟子辈得知。本宗有座冲玄洞,是极隐密的所在,在那里议事,绝不用担心被外人听了去。“ 原承天点头应允,众修纷纷站起身来,往冲玄洞方向而去,素蔑贞与九珑则留在原地,她们刚才之所以能站在高台下,是因为各有其机缘。 素蔑贞虽已非天灵宗弟子,可她是素氏后人,对天灵宗的忠诚绝无疑问,而她本身修为又是极高,天灵宗上下对她的资格是没有疑问的,只是老祖所授心法,她却是没资格学的。 而九珑更是身份特殊,她身怀逆天神算天课之术,原承天之事是她一力促成,此事的确该有她参与。可二人只有资格拜见老祖,却并无资格去听原承天与老祖之间的说话了。何况冲玄洞更是天灵宗第一禁地,非本宗核心弟子,绝不能轻入。 九珑仍是神情紧张,眼睛只要稍离山下,就会急速转回,看到九珑这份神情,原承天既是奇怪,又是担心,而想到九珑寿限将至,心里更是黯然。其实就算没有天灵宗老祖的吩咐,他也会为此竭尽全力,似这般如花美眷,慧质兰心,若就此沦入轮回,那岂不是天下至恨。 原承天暗道:“九珑定是在想任道谦的事情,莫非她已经知道任道谦是鬼修之事?若是如此,也难怪她会为难,此事若是说出来,她不免就要因泄露天机而遭天谴,可若是不说,又是一桩大大的心事。可她紧紧的瞧着山下,又是为了什么?“ 荆道冲也知道九珑心事,可此事他也感到甚是为难,于公,他自然想让九珑说出秘密,于私,他身为九珑父亲,又怎能忍心让九珑遭受天谴? “九珑,你没事吧?”原承天问道。 九珑见问,缓缓道:“九珑很好。“她的神情比刚才略略缓和了一些,可一双秀眉仍是紧紧拧住,这样的神情让人瞧了难免会心中一痛。 素天问道:“冲玄洞离此不近,就请众人站在一处,让老夫用五色遁光助各位一行。“ 那名中年羽修笑道:“那就麻烦师兄了。“ 众人略略站到了一处,素天问手中突现五色光芒,这光芒向众人身上一洒,众人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起到空中。在这道五色遁光之中,并不受空中劲风冲击,的是神妙。 刹那间来到一座无名山峰,此洞洞口并无弟子守卫,可在山峰四周的群山密林间,则能看到灵压不时隐现,原来那些值守的弟子都在四周守卫,看来这冲玄洞要害之极,连本宗弟子都不能靠近。 素天问见众人都已落地,就将五色遁光一收,当先走进冲玄洞中,随后向原承天招手,原承天缓步走进山洞,忽觉一股极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而这种感觉原承天并不陌生,而整座山洞如金似玉,就算不点灯烛,也是光线明亮。 “原来这冲玄洞竟是一块天外灵域。“对天灵宗竟有一块天外灵域,原承天暗暗称奇。 0106章 冲玄话凄凉 等众修皆进入冲玄‘洞’之后,素天问双手向‘洞’口挥去,也不见‘洞’口有何变化,但‘洞’外的气息已被断绝,‘洞’中的天地法则隐隐为之一变,这自是因为素天问启动了暗设的阵法,封闭了‘洞’口。 原承天细察这阵法变化,应是如小罗天阵法的一种高级阵法,只是这阵法的动力之源是这‘洞’里无穷的‘精’纯灵气,看来这阵法是天灵宗为这座冲玄‘洞’所独创的了。 阵法一成,这冲玄‘洞’便卓然独立,与凡界再无干系,任他仙修羽修,也无力窥探这‘洞’内秘密了。 这山‘洞’既名为冲玄‘洞’,那当然是为了天灵宗修士冲击玄关时而用,而想到天灵宗的名字,原承天突发奇想,莫非这天灵宗三字,也是因这座天外灵域而来? ‘洞’内空间还算宽阔,二十几人分散坐下,也不算如何拥挤,无形之中,原承天被众人簇拥在中心,如此众星捧月,自然而然的显示出原承天的重要‘性’来。 素天问见众人坐定,并不着急开口,而是用灵识向外探了一圈,确定这冲玄‘洞’的阵法再无遗漏之后,才温言道:“小道友,此处本为敝宗极紧要的所在,可小道友既得老祖青目,那便是敝宗的贵客,在此‘洞’中,尽可畅所‘欲’言。” 原承天先站起身来,行了个罗圈揖,先尽了外宗晚辈弟子的礼数,才道:“老祖与晚辈所言之事,的确干系重大。原来九珑姑娘竟是昊天界大有来历之人,只是关于九珑的来历,老祖既不肯见告,晚辈亦不敢妄测。” 荆道冲动容道:“没想到小‘女’竟然让老祖牵挂,弟子实在是……”别看他向来‘阴’沉冷漠,此刻的声音却有些哽咽起来。 素天问笑道:“九珑身怀逆天神技,怎会不是没有来历之人,敝宗多年来受九珑之益不可胜数,老祖关心九珑也属寻常,但不知老祖‘交’待下来何事?” 原承天叹道:“九珑屡次道破天机,其寿限……”说到这里,望了荆道冲一眼,荆道冲嘴角牵动,他虽极力掩饰,可目中悲情已不可抑制。 素天问也望了荆道冲一眼,神‘色’中尽是怜悯悲哀之情,而‘洞’中其他诸修,也是一时暗自叹息,九珑命不久长,众修心里自是有数的。 原承天继续道:“老祖不忍九珑就此沉沦,所以托晚辈设法,尽力安排九珑的转世重生一事,不但要保住九珑的记忆,更要在其元魂中植 入仙基,以使她重生之后亦能修行。” 此言一出,众修皆是动容,使凡人的元魂保住记忆也就罢了,虽是极难之事,也并非不可为,可植入仙基,令凡躯转世之后得以修行,那岂非是异想天开?纵是老祖,也未必能行此逆天之事,更何况老祖所托不过是名灵修级修士。 饶是素天问修行几百年,乍听到原承天转述老祖之言,也是震惊不已,同时心中更生出疑‘惑’,这种极难之事,就算以天灵宗一宗之力也未必能办到,原承天这小小灵修难道竟能办到不成?可若非如此,老祖为何又要专托此人? 想了想,素天问道:“小道友,请恕老夫无礼,老祖所托之事着实非同小可,可老祖怎会认为小道友能办成此事?小道友若肯见告,敝宗上下感‘激’不**,但小道友若有难言之隐,老夫亦不敢勉强。” 原承天此刻身负天灵宗老祖重托,其地位隐然超越天灵宗众修之上,纵是名列四大长老之首的素天问,也不敢有半分无礼。 而对原承天来说,别人固然不敢不敬他不畏他,他却断然不敢恃宠而娇,他忙道:“老祖已传下养魂之法,想来依此法而行,总能有五六成把握,至于老祖为何将此事托付晚辈,老祖其实已经对晚辈言明,原来养魂之法的‘精’要,是需要用到两种奇异灵草,这两种灵草的培植之法,晚辈因缘际会,恰好有些心得,以老祖神通,自然知道晚辈这些微未之技了。” 素天问沉‘吟’道:“养魂之法所用的两种奇异灵草,可是纤离草,开落‘花’?” 众修听说纤离草与开落‘花’的名字,皆是变‘色’,脸上忧‘色’更加沉重了。 原承天道:“正是。原来前辈也知道这两种灵草,那晚辈就偷个懒,将老祖的培魂之法转授,由前辈行事,想来应该更有把握。” 素天问苦笑道:“小道友莫要高看老夫,这纤离草又名寄魂草,如丝如缕,是世界最娇贵无比之草,老夫于丹‘药’之道虽略有心得,可哪敢说能培植此草。至于开落‘花’,又名无常‘花’,此‘花’瞬开瞬落,如人世之无常,老夫也只是略闻知名,而从没见过此物,又何来培植一说?” 那名中年羽修笑道:“老夫亦要替素长老说句话了,不是素长老推托,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老祖既将此事托付小道友,其中秘奥,我等晚辈怎敢妄测,想来必有极深的缘故,小道友若是推 托,九珑日后的元魂岂非飘零无依?小道友与九珑也是颇有‘交’情的,又怎忍心看九珑受苦?” 荆道冲则缓缓直起身子,以长跪之姿对原承天恳求道:“小‘女’转世一事,除了小道友外无人可为,荆道冲在此为小‘女’请命,请小道友瞧在与九珑这几日的情谊上,务必‘玉’成此事。” 原承天之所以用这招以退为进之计,不过是想打消众人的疑虑,免得众人再不停的问下去,所谓言多必失,若是众人盘问不休,以这些玄修的智慧,说不定哪里就瞧出破绽来。 如此‘逼’众人表态,也算封住了众人之口。其实这养魂之法,这世间除了他原承天外,无人能办得到,真的将九珑的元魂‘交’给其他人,他又怎能放心。 他慌忙也向荆道冲跪下,道:“荆前辈切莫折杀晚辈了,晚辈也表个态,此事晚辈必将竭尽全力,绝不负老祖所托,但有一成把握,也要做十倍的努力,晚辈言尽于此。” 听到原承天应允下来,众修皆是松了一口气,此事不仅仅是因为是老祖亲**待下来的,关系重大,而重要的是,九珑既然是大有来历之人,那么若不能办成此事,说不定老祖在昊天界也要受到牵连,众修心中暗道:“若是因为此事而让老祖在昊天界受苦,我们这些后辈子弟,哪还有脸活下去。” 素天问道:“老夫听说,这纤离草和开落‘花’都需要在其盛开之时,及时将其采摘下来才有妙用,若是稍等片刻,灵草之灵气已失,那就不能用了,敢问小道友可有此事?” 以他羽修的身份,如此折节下问一名灵修之士,已算是天灵宗创宗三千年以来的罕闻了。 原承天忙道:“前辈所言极是,这两种灵草,一旦离了枝头,就迅速没了效用,是以都必须先得其种子,由晚辈亲手将其种下,再待其‘花’开之时迅速采摘下来,方可收养魂之效。” 荆道冲立刻站起身来,道:“荆某这就下山,去寻这两种灵草的种子。”他原本行事稳重,可事关‘女’儿转世重生的大事,又哪里能沉得住气? 素天问连连摇头道:“荆师侄何必着急,你名字中有个冲字,那是冲虚静笃之意,而非冲动浮燥,这两种灵草生在何处,我等皆一无所知,贸然下山,哪里能寻得来。何况本宗宗主也该在此次大典中定下来了,你怎能轻离。” 原承 天道:“前辈所言甚是,这两种灵草晚辈虽知培植之法,可在哪里能得到灵草的种子,晚辈亦是不知。” 他心中暗道:“天灵宗总算要另立宗主了,这荆道冲应该是不二的人选,若新宗主选出,九珑或许就不必为任道谦之事烦恼了。” 素天问在原承天面前直言本宗事务,那自是早将原承天当成自己人了。 素天问道:“九珑虽非长寿之人,可总也能撑上几年,等大典完成之后,由新宗主发布法旨,着令本宗所有弟子去各大陆寻找此草,想来应是稳妥之举。” 荆道冲缓缓向素天问磕首,道:“晚辈差点因‘私’废公,几误大事,多谢素长老提点。” 素天问站起身来,道:“大典吉时虽过,可我等仙修之士,事事都是逆天而行,区区吉时,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满山宾客都在翘首以盼,总该给他们一个‘交’待。” 众修也纷纷站了起来,应道:“是。” 素天问开了阵法,众人走到‘洞’外,素天问再用一道五‘色’遁光,刹时就将众人带到观神台下。高台下,此时已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高台近前是本宗子弟,而其后稍远处则是前来观礼的宾客了。 此时离先前算定的大典吉时已过了一个时辰,无论是本宗子弟还是满山宾朋,都有些焦虑不安,不知道天灵宗发生了何事。 中年羽修将众玄修和原承天领到高台下,台上只留下素天问和荆道冲。此时天灵宗绝大多数弟子都不知道宗主离山多年的消息,按荆道冲等人的说法,宗主是在闭关之中,但值此三千年大典,宗主若还不现身,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是以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素天问环顾众人,目光凌厉如刀,众人立时无语。素天问朗声道:“本宗创业,实属不易,值此三千年大典,老夫素天问有一事要事先宣布。” 忽听台下有人笑道:“天灵宗大典,自该由宗主主持,素长老何须代庖。” 素天问和荆道冲循声望去,等看清此人面容,都齐皆大吃一惊:“宗主!” .. 0107章 人生不过百 此人就站在天灵宗一众真修灵修之后,听到宗主二字,天灵宗弟子急忙闪出一条路来,那人大步上前,没走两步,身子就缓缓升起,他脚下并无遁器,而其身周亦无灵力流动,可见也没有动用遁术,但仍是平平离开地面,落到了高台上。 像这种仅凭自身修为,就能冲破天地法则,无为而遁的法术,台下的玄修之士都能办到,可像此人这般轻轻巧巧,毫无运用真玄的痕迹,那就勉为其难了。 原承天向此人瞧去,见此人约有四五十岁的年纪,身穿一件半旧的灰袍,白袜青鞋,实在瞧不出有何出奇之处,但此人的修为却是半点也感受不到。 “原来此人就是任道谦。”原承天与天灵宗之间的交情,不过就是天灵宗老祖所托之事,本来对天灵宗谁来做这个宗主,并不怎么在意,可是想到任道谦身上那个极大的秘密,原承天不由全身发冷。他忽然想起一事,急忙转过身来,在人群中寻找九珑。 谁想到九珑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九珑的一双妙目,此刻布满了血丝,但目中的惊恐犹豫,却显得那样真真切切。 原承天压低声音,道:“九珑,切记不可妄泄天机,平白送了性命。” 九珑就如没有听到一般,仍是直勾勾的瞧着台上的任道谦。原承天越想越怕,见素蔑贞就站在九珑身后,忙以传音之术道:“素前辈,晚辈恳请前辈速将九珑带离此处,否则后悔莫及。”他此刻心中又惊又怕,声音里已带了几分惊惶。 素蔑贞传音过来道:“难得宗主出面了,这大典正要进行,怎要让我带九珑离去?” 原承天哪敢说出任道谦身上的惊天秘密,他一个外人,这种机密纵是说了出来也没人信,可若不能找出理由来说服素蔑贞,又有谁能带走九珑,九珑若是一时冲动,说出这任道谦的秘密来,那,那又怎么得了。 正在惊惶,台上素天问道:“恭喜宗主闭关修行功德圆满,只是宗主行前为何不先通报老夫一声,老夫也好派人迎接……原来宗主已达五级玄修境界了。”最后这句话,说的语调怪异,显见这位天灵宗第一人,对任道谦此时的修为也是惊疑不已。 任道谦失踪之时,不过刚刚达成玄修初级,与荆道冲一样,修士到了玄修境界时,修为增进步步维艰,十几年升不了一级也属正常,荆道冲天姿仙基都比任道谦高出不少,这三十年也不过升了两级,可就是这样的速度,也属惊人了,可任道谦却已是玄修五级,此事实已突破素天问的常识。 而台下天灵宗众修听到宗主修为大进,无不欢声雷动。这些玄修以下级的修士只知道宗主闭关修行,如今宗主功德圆满,修为大进,自是本宗之福。虽说三十年闭关对玄修之士来说,未免长了一些,可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一些老成之士未免心中孤疑,宗主三十年前不过是玄修初级,三十年中连升四级,太过骇人听闻,莫非宗主得了什么天材地宝,从而修为大进? 素天问虽对任道谦的修为有所疑问,可他也想到宗主得了天材地宝这一层,世间的宝物无穷无尽,只要机缘巧合,三十年升了四级不是不可解释。 但宗主为何不告而别三十年,而薛道玄为何在得到宗主消息后就立刻被人杀了,薛道玄之死与宗主又有何关系?这些事情若不问个明白,心里又怎能安心。 可不管怎么说,任道谦此刻仍是天灵宗的宗主,纵是他不告而别,也不过是任性之举,不过是小节,素天问身为长老,虽有向宗主问责之权,但在此三千年的大典上,也不能不给任道谦几分面子,就算有满腹疑问,也只能等到大典之后再说。 荆道冲的想法也和素天问一般,纵是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大典举行过了再说,他在高台上向任道谦跪拜,高声道:“天灵宗护法荆道冲,恭迎宗主大驾回宗,并请宗主主持本宗三千年之盛典。” 荆道冲这样一跪,就等于承认了任道谦仍为天灵宗宗主,而台下众多玄修之士见荆道冲跪拜,也连忙跪下,只有素天问等四名羽修之士,因地位崇高,按天灵宗法规,有参赞不名,不拜之权,所以唯有拱手而已。 而其他低级修士,更要重新行跪拜之礼,众修齐齐站起,再同时撩衣跪伏,口中大喝“恭请宗主举行大典!”喝毕,以首触地,站起再拜,如是者三,才算完此礼数。 这数千名修士同时呼叫参拜,动作整齐划一,显得声势极盛,那些观礼宾客都暗暗点头,这天灵宗之势,果然无宗可及。 众修同时跪拜,就将原承天,素蔑贞和九珑三人孤零零的显将出来,在一众跪伏于地的修士中,这三人的身形分外抢眼。 这其中,素蔑贞身份特殊,原承天本是外人,也就罢了,但九珑虽为凡躯,可亦算是天灵宗弟子,如此见宗主而不下跪,已大大触犯了宗规。但九珑毕竟对天灵宗一会功劳极大,何况其父又是天灵宗首席护法,除了四名长老和荆道冲本人,谁也不敢直斥其非。 可四长老知道九珑命不久长,又有谁忍心让她下跪? 荆道冲转身喝道:“荆九珑,你身为天灵宗弟子,见到宗主,为何不跪?“ 九珑缓慢而坚定的摇着头,一字字道:“我不能跪他。” 荆道冲怒道:“岂有此理,大典之中,见宗主不而跪,是为不敬之罪,荆九珑,速速跪下。” 九珑的目光仍冷冷的瞧着台上的任道谦,再次摇头道:“我也不认这个宗主。” 此言一出,天灵宗修士恪于宗规约束,不敢在这大典中开口说话也就罢了,观礼的宾客们不由议论纷纷起来,这天灵宗的大典尚未举行,就出现了弟子不认宗主之事,岂非是天梵大陆仙修界的奇事? 原承天顾不得此刻万众瞩目,对九珑道:“九珑,千万不要冲动,先忍上一忍,等大典举行完了再说。”他心中已想定,等到大典结束之后,总要设法让天灵宗核心修士知道这任道谦身上的秘密,此举是为了天灵宗,更是为了九珑。 若这个秘密由九珑之口说出来,九珑说不定立时就要死在这里。 九珑柔声道:“小公子,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台上这个人,我已经知道他的秘密,又怎能跪他,认他,我九珑只是一介凡躯,可我心中认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 荆道冲喝道:“荆九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宗主面前,不得放肆。” 其实荆道冲心里,也是如同刀割,九珑在大典前推算出来的秘密,是被他和素蔑贞强行压制住了,九珑才没有说出口来。可瞧九珑的神情,她竟是非要说出来不可了,而此事显然与宗主任道谦有关。 荆道冲当然想知道九珑推算出来的秘密是什么,可如果这秘密的代价是九珑香消玉殒,那么他宁愿一辈子也听不到才好。他虽为天灵宗护法,虽一向以公事为重,可是再大的公事,又怎能及得上自己女儿的性命。 他一再呼喝九珑,不过是盼能以昔日权威,将九珑暂时压服,可是九珑的脾气,他身为人父又怎能不知?他心中暗道:“莫非,莫非那个日子,就在今日。” 事关九珑安危,荆道冲怎能不心乱如麻,饶是他向来无法灭天,此刻身躯也颤抖了起来。 任道谦一双利目,冷冷的瞧在九珑身上,若非他顾忌身份,又担心九珑与素长老有血脉之联,早就用灵压将九珑杀了。 忽然间,从观礼宾客中,一道灵压向九珑扫来,幸好原承天早将灵识发了出去,一感受到这股灵压,就立刻大叫道:“九珑,无界之域!” 无界之域瞬间在九珑身边形成,那道灵识见无机可趁,就“刷”的收了出来。不过荆道冲和素蔑贞四双眼睛,早就牢牢的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人。 任道谦道:“你就是九珑了,本座回来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没想到荆兄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说罢哈哈笑了两声。 九珑哪里理他,一字字道:“薛道玄叔叔是你指使人杀死的,可怜道玄叔叔的元魂,和杀他的那人一齐****虚魂道,从此不得轮回。” 任道谦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而台下众人,早是一片惊讶之声。 九珑继续道:“你所以派人杀了道玄叔叔,是因为道玄叔叔窥破了你最大的秘密,我知道这个秘密说将出来,必会死于天谴,可人生百年,也不过如此,何况我九珑只有数年寿命了。” 原承天知道其势已无法挽回,这九珑已将自己罩在真言之域中,任谁也无法阻止她了,九珑会这样死了吗?原承天的心从来都没这么痛过。 还有一个方法能挽救九珑,那就是自己抢在九珑之前说出任道谦的秘密,可那样一来,任道谦立时就会将自己杀了,自己九世历劫,何等艰辛,此世一旦身死,就再无轮回之望。 我究竟该不该说! 就在这时,九珑已然说道:“任道谦,你最大的秘密,还需要我说出来吗?你之所以要杀了道玄叔叔,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你是个魔修!” 一丝鲜血慢慢的从九珑的嘴角泌了出来,而她那双明月般的眸子,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0108章 此恨无计偿 原承天蓦地感到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晃晃,他心中暗道:“九珑就这样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吗?” 他伸出手去,一下子就触到了九珑的肩头,那道真言之域已然消失了。九珑的身子软软的倒在原承天的怀里。 九珑果然是死了,她明知道说出那个秘密之后,就必死无疑,可这个凡间小女子却比绝大多数的修士都有勇气,更比他这个狗屁的九世金仙勇敢千倍万倍。 人生百年,不过如此。 这样的话没有出自有着千年万年寿命的修士之口,却出自一名只有数十年寿命的凡人之口,这岂不是天下间所有修士的奇耻大辱。 “天灵宗诸修,替我护法!”原承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叫着,同时急急打出真言之域,以防九珑的元魂外遁。 素蔑贞大叫道:“原承天,我为你护法!”一时间泪如雨下。 其实身为九珑的姨娘,她也早知道九珑必有一死,大典之前,她就隐隐的感到九珑会在今日将秘密说出来,九珑看起来柔弱似水,可骨子里就和自己一样,比谁都要执拗。 天灵宗一名长老飘然而至,沉声道:“老夫亦替小道友护法。” 原承天心中略定,有了这道真言之域,再加上一名羽修,一名五级玄修护法,他已处在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这收取凡人的元魂,实是天下最难为之事,凡人的元魂脆弱无比,哪怕稍有疏失,就会弄成魂消魄散的局面。原承天先施定神之术,再施安魂之法,动作不疾不徐,却又条理清晰,有章有法。 片刻间,一点星光从九珑体内遁出,立时就被包裹在一团真玄之中。这道真玄柔若无物,若虚若实,将九珑的元魂紧紧笼罩,可又不触到元魂半点。这真玄的应用之法,原承天实已将其发挥到极限。 那位天灵宗暗暗点头,这少年的修为虽低,可是对这真玄的应用之道,实达炉火纯青的境界,纵是有些真修玄修亦不可比,这少年若非是天赋其姿,就一定是得了老祖所授的秘法了,看来老祖择人的眼光,让人不佩服也是不行了。 将那团裹着元魂的收入到一个奇异的瓶子中后,原承天才略略松了口气,这个瓶子是用天外灵域之土制成,以灵域之土精纯的灵气,可保九珑的元魂暂时安全,可这并非元魂最终的栖息之地,若无那纤离草和开落花,这元魂最终还是要黯然消失。 看到原承天站起来身,神情恢复平静,高台上的素天问和荆道冲心里总算大松了一口气,该为九珑讨个公道了。 素天问淡淡的道:“任道谦,你离宗三十年,原来是修了魔道,你不肯面见老祖,亦是怕他会看出你的魔修身份吧。” 任道谦哑然失笑道:“素长老凭一位凡人的指责,就诬陷本座,陷本座于不义,此举何能取信天下?是了,素长老早就有意让荆道冲接任宗主之职,所以才不惜毁我任氏令誉,一意孤行。” “老夫若想让道冲接任宗主之职,三十年前就可办到,又何必等到今日?至于你的魔修身份,老夫倒是一时被你瞒过了,你是服过了消魔丹,还是修了无魔**?这元魔**是魔修至高无上的**,以你的天姿怕是难以修行,这么说,是服过了消魔丹了。”素天问的声音仍是不紧不慢,虽然他心中的愤怒,早可将面前这位老祖的不肖子孙烧得尸骨无存, 魔修以吞噬修士的仙芽为基本修行之道,是为仙修界的最大禁忌,须知千万人中,不过才有一二人能拥有仙芽,得以踏上仙修之途。而就算修士不幸身死,只要生死修过重生**,亦可再度修行,虽然转世重修亦属渺茫,却是修士最后的希望,但魔修吞噬修士的仙芽,那就等于断了修士最渺茫的希望,魔修为世人所忌,也就顺理成章了。 原承天昔日对魔修并无多大成见,总觉得修士死后,其实重修的可能性并不算高,而吞噬仙芽,也不过是种修行手段而已,虽是残忍了些,可修士杀人原属常事,又什么桸奇? 可现在原承天才明白,自己当初错的多么离谱。他昔年为金仙之士,视天下苍生不过为蝼蚁,这蝼蚁的性命实不必放在眼里。可现在转世重修,再历人间悲欢,终于明白生命之可贵。 现在九珑就死在自己的面前,幸好还残存一丝希望,能使九珑重生,若是连这点希望都不复存在,原承天不知心中的悲痛会是何等程度。 原来希望对一个人是那么的重要,原承天至此才深深的理解到这一点。 任道谦哈哈大笑道:“素长老一向严肃,此刻却与本座开起玩笑来,那个什么消魔丹本座听都没有听说过,却不知哪里有售,值价几何?” “要想证明你服用过消魔丹,又有何难处。”素天问的身子仍是一动不动,高台上也仍是平静无波,四周的灵力也没有产生任何波动,可忽然间任道谦脸色大变,一团黑焰从口中喷了出来,空中气传来一股焦臭的味道。 任道谦慌忙双手掐诀,将腹中的黑焰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可脸上已是阴晴不定,望着素天时,更是目露惊恐。 素天问道:“修士若是吞了别人的仙芽,这修为的确可以大幅增长,可别人的仙芽终究是别人的,总是要动用魔功,才能一点点的将其炼化掉,如此一来,魔修的真玄之火就会颜色大变。刚才老夫略略对你施了点灵压,迫你吐出真玄之火,这身上的魔气可以用消魔丹掩饰,可这真玄之火却无计掩盖,如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原承天看到,高台上的任道谦已是浑身颤抖,他原本就非智谋之士,如今面对一向敬畏的素天问长老,来时的锐气早就消去了大半,又怎经得素天问抽蚕剥丝般的连番盘问。他的心理防线终告崩溃。 他大叫道:“我就算修了魔功又能怎样?我身为宗主,却事事比不过同辈修士,更别说是荆道冲了,我身为老祖嫡系子孙,却不能光宗耀祖,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素长老,你一向待人公平,请你扪心自为,若是你与我易位而处,你会怎样,你会就此沦为平庸,受本宗数千万的弟子耻笑!” 素天问叹道:“一直以来,老夫都盼能解你心结,没想到你始终还是绕不过去,本宗宗主,向来不以修为压人,而是以诚信服众,历代任氏宗主中,也并非个个都是才智超群,仙基过人之辈,可他们仍得万众敬仰,你若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的确也不配做这个宗主。” 天灵宗的长老向来就有废立宗主之权,素天问此言一出,其实就已将任道谦的宗主之位撤除,此议虽还需其他三位长老同意方可正式施行,不过在此局面下,其实已不必其他三位长老多言了。 一个仙修门宗,怎能拥立一位魔修宗主。 任道谦此时呆若木鸡,他花费三十年心血,只求提升修为,以配得上这宗主之职,对得起列祖列宗,哪知道就错了那么一步,就铸成大错之局。为了达成今日修为,他不惜与恶魔为伍,更不惜杀了最忠心的下属,可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素天问忽然转向荆道冲道:“道冲,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荆道冲此时脸上仍是泪痕未干,他在素天问面前跪下道:“全凭长老做主。” 素天问点了点头,道:“为了查出宗主下落,就算那阴老魔掳去你的妻子,你也是隐忍不发,只可惜你的重大牺牲,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而九珑更是为此而死,我天灵宗欠你荆家实在太多。” 荆道冲已是泣不成声,“为了本宗千秋大业,弟子就算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 素天问淡淡的瞧了一眼已形同枯木的任道谦,心里不由得还是掠过一丝痛楚,他在这个人身上花费心血最多,可此人为了一点虚名,却做出了如此劣行,说起来自已也要担当一些责任。 “任道谦。” “弟子在。”听到素天问叫唤,任道谦本能的应了一声,可忽然间想起自己已是魔修之身,实不配成为素天问的弟子,心中之痛悔,已是无以复加。 素天问见此情形,心中更痛,他淡淡的道:“引你入魔道之人可是阴老魔?” “长老明见万里。” “此人引你入魔,不过是包藏祸心,等你一旦重新成为宗主,那本宗数千万名弟子,又怎能逃脱他手,你见识愚昧至此,实令老夫痛心。” 任道谦身不由已,扑通跪倒在地,大哭不已。素天问轻声叹息,目光忽然向人群中扫去,目中有道淡淡的光芒闪了一闪。一道身影忽然从观礼宾客队伍中窜上高空,那人本来身穿青衣,不过是名寻常三级真修,可忽然摇身一变,已是换了红袍,他哈哈大笑道:“素天问果然了不起,三言两语之中,就破了我三十年谋划。可惜胜负之论,现在还言之过早。” 荆道冲目光一凝,咬牙切齿的道:“阴老魔。” 0109章 此问谁能应 素天问负着双手,神情冰冷如霜,淡淡的道:“阴老魔,我一直留你性命,不过是为了查出宗主下落,如今你棋差一招,还想逃走吗?” 阴老魔哈哈大笑道:“任道谦这个废物又算得了什么,素天问,你别忘了我手中还有一个素灵贞,你若杀了我,就不怕荆道冲永远见不到素灵贞?” 在他大笑之际,一股极强大的灵压自空中罩了下来,这高台下有数千名灵修,又怎能禁得住一名九级玄修的灵压?原承天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一滴水珠忽然弹向高空,在众人头顶分裂开来,刹时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幕,阴老魔刻意散发出来的灵压被这层水幕一阻,竟然无法压将下来。 中年羽修手中持了一个葫芦,空中的那滴水正是从葫芦中弹向空中,阴老魔惊道:“原来太一弱水竟在天灵宗手中!” “天下弱水三千,我只有一滴。”中年羽修向素天问瞧了一眼,道:“阴老魔,看来素长老意不在你,便由我来做你的对手如何?” 素天问仍是如刚才那般,静静的站在高台上,然而他的目光早就离开了这座天灵宗,瞧着极远的所在,原承天忽然想起,九珑先前所瞧的方向岂不是和素天问一样?莫非素天问真正的对手,就是两天前,素天问以虚识探而无果的那个人? 看来在阴老魔和任道谦背后,还应该有个幕后黑手,在原承天想到这一点的同时,荆道冲已经在问任道谦:“远处那人是谁?” 任道谦脸色剧变,他颤声道:“他,他,我不能说出他的来历,否则他立时就会要了我的命。” 荆道冲厉声喝道:“九珑已经为了你这样一个欺师灭祖的不肖弟子送了性命,你还想要多少人为你牺牲!” 任道谦不停的摇着头,脸色越发苍白,“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我已经在他面前发过血誓,如果我说出他的名字,我的元魂立时就会四分五裂,道冲,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 “老祖后人,竟有如此无用之辈!”素天问一声断喝,任道谦身子猛的一颤,就此软软的倒在地上,竟是被素天问以无上灵压,立毙当场。 荆道冲等人虽知以宗门法则,任道谦绝无幸理,可被素天问这般当场格杀,还是让他们动容不已。 一道元魂从任道谦尸身中急窜而出,早被素天问一把握住,片刻之后,素天问眉头紧紧皱起,喃喃道:“原来是魔界八大魔神之一的迦罗神,难怪以我的虚识也窥他不得。” 此时中年羽修与阴老魔的斗法则早已展开,中年羽修手中的葫芦已被祭在空中,化成一只六翼飞龙,飞龙围着阴老魔,不停的吐出一团团白气,刹那间,阴老魔就被白气团团围住。 阴老魔的手中则持定两块血红色的法牌,法牌连挥之下,那团白气就总是无法拢聚在一起,看来此战的关键,是不能让白气形成合围之势。 原承天知道这团白气,其实就是太一弱水所化,太一弱水是天下至柔之水,可这至柔之水所形成的水幕,却能挡世界至强之物,中年羽修其意显然不在杀了阴老魔,而是要将阴老魔困住。 阴老魔手中毕竟掌握着素灵贞的性命,中年羽修出手之际难免有些顾忌。他动用这太一弱水也正是此意,否则以羽修的手段,哪里需要缠斗这么许久。 不过原承天却对阴老魔胆敢与一名羽修交手而深感奇怪。 阴老魔虽是九级玄修,虽然其灵识早就达到羽修的境界,按理说已和羽修一战,可玄修羽修,毕竟差了一个境界,阴老魔的灵识再强,其修为也差了羽修一大截,他就此逗留不去,又有何图谋? 他透过头顶的弱水之幕,紧紧的盯着空中的阴老魔,以他的灵识当然也无法穿透这层水幕,只能用肉眼观察阴老魔的一举一动。 幸好他的玄承天下无双,所以很快就瞧了出来,这阴老魔的动作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异常,可动作似乎忽紧忽慢,这紧与慢之间的差距其实微乎其微,也只有原承天这种身经千战万战的人物才能凭经验判断出来。 他叫道:“这莫非是阴老魔的分身!” 身边的那位天灵宗长老点头赞道:“小道友好眼力,空中的阴老魔,其实只是一具他炼制的灵偶,上面只有阴老魔的一丝分魂,阴老魔的真身,此刻应该在千里之遥了。” 素蔑贞不解的道:“长老早就知道,为何却任他逃遁?” 天灵宗长老笑道:“灵贞就在这具灵偶之中,阴老魔若不是舍下灵贞,我等怎能不去追他?此刻他留下灵贞为饵,我等当然只能先救出灵贞来再说,纵然知道这是他的脱身之计,也只能由他去了。” 原承天暗暗点头,阴老魔的真身虽然逃遁,可仍能远距离的遥控灵偶,随时取了素灵贞的性命,若天灵宗众修不理灵偶,而去追逐阴老魔的真身,那么阴老魔就会发动灵偶,先取了素灵贞的性命再说。 当然,在阴老魔没有逃到安全的距离前,他也绝不敢抢先杀了素灵贞,否则他也是万万逃不掉的。而在没救下素灵贞前,天灵宗修士当然也不可能去追阴老魔的真身。 这场羽修级别的斗法,处处充满微妙,素蔑贞修为不足,自然还是满腹疑团,不停的向那位天灵宗长老问东问西,而原承天已对这场斗法的前因后果了如指掌了。 至于中年羽修与阴地魔灵偶之间的斗法,其实也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离素天问道破山下幕后黑手的名字,前后也只是隔了几分钟而已。 阴老魔的灵偶此时已经被太一弱水紧紧围住,就此断了与阴老魔之间的联系,这太一弱水是连灵识也无法穿透的天下至宝,何况是一丝分魂与主魂的微弱联系。 而灵偶与主魂的联络一旦中断,就完全停顿了下来,真的如一具木偶一般,呆呆的悬在空中。 中年羽修向灵偶招了招手,太一弱水挟裹着灵偶缓缓的落在高台上,这灵偶中有素灵贞被困其中,中年羽修出手之际当然要小心翼翼。 素蔑贞关心则乱,叫道:“古长老,务必小心,先瞧瞧我妹子是否活着。”话刚出口,她忽然想到,以古长老的手段,怎能不知道灵偶中被困之人是死是活?想到这里,她脸色为之一红,又笑道:“我真是糊涂了,若灵贞妹子死了,古长老早就追出去了。” 原承天等人不由莞尔,天下第一直情直性之人,恐怕非素蔑贞莫属了。 中年羽修姓古,多年来别人都已忘了其名,而以古长老相称,这古长老的修为已至中乘,仅次于素天问的大化境界,在整个天梵大陆,都可排在前十之列,由他出手拦截素灵贞,可见天灵宗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素天问对这边的热闹一直瞧也不瞧,仍是将目光放至极远处,原承天对魔界可谓熟得不能再熟,魔界八大魔神是仅次于魔界魁神的存在,不过这八大魔神是魔界的一种职位,而非特指八位魔头,一旦魔界之中有哪位魔头的修为超过八大魔神,就可取而代之,而失去魔神之位的魔头自然必死无疑。 甚至连魔界魁神之位,也随时可被人挑战而取而代之。 这种上位制度固然残忍无道,可却能保证魔界以魁神为首的一众高位魔修们的实力。 这位迦罗魔神,应该仍在魔界之中,因为魔界与凡界之间的天罗界力最为强大,越是实力强大的魔神,越易被这天罗界力所困,所以素天问感受到的,应该只是迦罗神逸出魔界的一点魔识罢了。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魔识,也足以让这位天梵大陆的羽修第一人不得不严阵以待。 在古长老准备打开阴老魔留下的灵偶,放出素灵贞时,素天问更是全神戒备,魔神可是相当于仙修境界的存在,哪怕这魔神的魔识离此处有数千里之遥,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另两名天灵宗长老也站在灵偶两侧,为古长老护法,古长老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阴老魔的主魂已被我隔绝,再无余力伤害素灵贞了。” 他的手按在阴地魔的灵偶之上,灵偶自中腹缓缓裂开,众人都凝目瞧去,见到灵偶的中腹空空如也,不由大感疑惑。 古长老微微一笑,道:“小小的障眼法,能奈我何!”话语之中,已含有玄奥法言,只见灵偶腹中闪动起一团光芒,等光芒消失之后,就能瞧见一名女子静静的躺在其中,二十多岁年龄,生得眉目如画,与九珑有七八分相似,无疑就是素灵贞了。 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望了望四周,神情甚是困惑,转目瞧见了荆道冲,神情变得欢喜,随后问道:“道冲,这又是哪里?九珑呢?” 众人都齐齐的瞧向荆道冲,心中暗道:“我若是荆道冲,又该怎样回答?” 0110章 诗文玄机藏 荆道冲见众人的目光都瞧着自己,勉强笑道:“灵贞,你刚被古长老从阴老魔手中救下,这里是本宗主峰。忘了告诉你,今日正是本宗三千年大典,见到你能回来,大家都好不欢喜……”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 旁边的素蔑贞虽极力抑制,可泪水仍止不住落了下来,素灵贞偏头瞧向素蔑贞,柔声道:“姐姐,道冲不肯对我说实话,姐姐最不会骗人的,九珑去了哪里?” 素蔑贞忍泪道:“妹子,你刚刚回来,快让姐姐瞧瞧身子有什么不妥,你被阴老魔掳去那么多年,每日里吃的好不好?能不能睡得香甜。” 众人见素蔑贞堂堂一名五级玄修,被素灵贞的问话逼得语无伦次,心里都是哀伤之极,可是在一位母亲面前,谁又忍心亲口说出她女儿的死讯。 素灵贞轻轻一笑,道:“连姐姐也开始说谎了,是了,你们将九珑藏了起来,呆会儿是要给我个惊喜,九珑今年也不小了,说不定早嫁了夫婿,便是生了宝宝也不出奇。她若抱着宝宝出现在娘面前,娘还真的要被吓一跳。” 她从灵偶中站起身来,走到高台上举目四顾,身子却在微微颤动个不停,脸上早就布满了泪水。原承天心里明白,素灵贞早从众人的神情中瞧出不妙来,只是她的心里还存了一丝指望,总觉得会有奇迹发生,九珑会在下一刻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素天问重重叹了口气,道:“灵贞,你刚刚回来,实不该告诉你这个噩耗,可你身为九珑的母亲,又怎能瞒你,只不过九珑虽是死了,可原小道友却有办法让他转世重生。” 听到“噩耗”二字,素灵贞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等素天问说出“九珑虽是死了”之句,哪里还能禁受得住,一时天旋地转,倒在了荆道冲的怀中。 高台上一阵忙乱,天灵宗这场三千年大典眼看是无法进行下去了,原承天此刻在两名天灵宗长老的护送下,再次前往冲玄洞,以安置九珑的元魂,这件事是老祖亲自交待下来的,天灵宗自然视为头等大事,不惜派出两名长老随护。 三人没离开多远,就听到素天问的声音遥遥传来:“本宗此次大典虽事故频频,然我仙修之士,岂能畏难不前,天灵宗三千年基业稳如泰山,不容任何人轻诲,素天问在此立下誓言,凡本宗敌人,纵是追到九渊地宙,也绝不放过。” 此时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原承天身边的两位天灵宗长老亦是缓缓点头,目中露出坚毅无比的神情来。 素天问的声音继续道:“素某谨代表天灵宗四大长老及六大护法宣布,原天灵宗首席天灵宗荆道冲为天灵宗第十七代宗主,凡我天灵宗弟子,须一体凛遵新宗主号令,不得有误。” 这次传来的掌声更加热烈,看来荆道冲被拥立为宗主,已是众望所归,原承天既替九珑欢喜,又暗暗伤心,不知道九珑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哪年哪月了。 此时已到了冲玄洞,一名长老打开洞口禁制,三人鱼贯而入,再紧闭洞口。原承天将置放九珑元魂的小瓶取了出来,两名长老见到瓶子,皆是一奇,这少年修为虽低,却也有这灵域之土,可见这少年的来历也大为奇特了。 不过两名长老此刻心中,早将原承天视为天灵宗弟子,只盼原承天的手段越强越好,法宝越多越好,如此才能保证九珑安然转世,又哪里有闲心去管这灵域之土的来历。 原承天将九珑的元魂小心翼翼的取出,开始念动安魂定神法言,两名长老怎敢打扰,无不屏息静气盘坐在一旁,一心一意为原承天护法。 这安魂定神法言足足念了三日,这期间原承天不眠不休,浑忘了周遭的一切事情。 总算将定魂定神法言念毕,原承天闭上眼睛,略作调息,两名长老欲言又止,看来还是不敢上前打扰。 原承天感觉有异,忙睁开眼睛,道:“九珑元魂已然安放在瓶中,两位前辈有何话说,但说无妨。” 一名长老笑道:“素长老与宗主在洞口已等侯多时了,只是小道友正替九珑安魂,不便打扰,是以也不敢擅入。” 原承天慌的站起身来,道:“这怎么敢当。” 两名长老微微一笑,这才打开洞口,以素天问为首的一行人走了进来。除了素天问和古长老外,就是荆道冲以及素氏姐妹了。至于其他护法,自然要在外安排事务,这新宗主初立,宗中事务繁忙,他们哪里能抽出身来。 素灵贞眼睛仍是红肿未消,反倒是素蔑贞神情平静,不过想来她也一定是大哭过几回,只是她性情百变,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别看她现在神色从容,可说不定哪句话触动了她,仍会大哭一场。 素灵贞盈盈走来,向原承天深施一礼,道:“小女后事,全仗道友维持,素灵贞感激不尽。” 原承天忙道:“晚辈敢不尽力,以不负老祖及诸位大修所托。”他见素灵贞只是一名九级真修,心中暗觉纳罕,这素灵贞的仙基极佳,按理说成就不应该逊于素蔑贞才对,没想到她连荆道冲也是比不上。 不过瞧她的性子,却是情深意重,无心向道之人,看来她与荆道冲成亲之后,就无心仙修之道了,等到九珑出生,只怕更没将心思放在修道上,这样想来,她的修为略低也就不奇怪了。 众人坐定,素天问道:“小道友,九珑转世重生,非小道友一人之事,若有什么需要我等出力的,请务必直言。” 原承天道:“这是自然,当前的急务,是要立刻找到纤离草和无常花,这九珑的元魂,唯有纤离草可以依托相寄,并且又需要无常花维护,方能安然无虞,至于施以重生**以及植入仙基,反而不是急事了。” 荆道冲皱眉道:“荆某已派人四处去寻找这两种灵草了,可这几日得来的信息,实令人堪忧,想来这天南城中,应无这两种灵草的种子,却不知九珑的元魂还能撑多久。” 原承天脸色沉重的道:“若无这两种灵草,只怕撑不过一个月。” 素灵贞闻听此言,眼圈儿又是一红,总算她拚命忍住,才没能落下泪来。她虽是名九级真修,可见到女儿孤魂无依,多年清修修来的冷寂心境,又哪里能维持得住。 素蔑贞忽道:“在大典之前,九珑将一首诗文交给了我,我想那九珑是极聪明的孩子,对她的身后事,她怎能不知,诸位来瞧瞧,这诗文上写了些什么?反正我瞧了半天,也不知其所以然。” 荆道冲道:“九珑既留下信来,何不早说!”情绪激动之中,哪里还想到要顾忌素蔑贞的面子。 素蔑贞白了他一眼,道:“给你看,你能看得懂鸣?”说罢取出一张素纸来,原想交给素天问,想了想,转过手来又交给了原承天,让素天问伸出的双手讪讪的停在那里。 形势紧急,众人哪还顾得上这些小节,都凑过来瞧原承天手上的素纸,纸上是一首八句七律,只是格律也没那么完整。 “身寄浮尘自飘零,孤魂无奈赴阴冥。若无公子回春手,何常复转修仙灵。天罗永隔本无情,月华借得悟禅庭。元青城下春江水,楚山一笑奏八音。” 此诗看罢,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这洞中大修云集,若是论起仙修妙法,那个个都是满腹经纶,可是凡人所喜的诗文歌赋,却都是一知半解。原承天对诗文一道更是一窍不通了。 素蔑贞道:“你瞧瞧,我说你们也是不懂罢,九珑这小妮子也真是,若想交待什么事情,直说便是,非要弄成诗文,岂不要让人愁死?” 原承天道:“九珑若是直书其事,那也是泄露天机了,她留得性命,是想在大典当日揭穿任道谦的真面目罢了。” 众人都纷纷点头,素天问道:“小道友所言有理,九珑断不肯为了交待自身之事,而误了本宗大事,这孩子,便是这么执拗。”言罢伤感不已。 荆道冲向来冷静,他知道此诗事关九珑身后大事,更容不得自己感情用事,想了想,缓缓的道:“敝友玄和向来与小女有诗文唱合,玄和或能解此诗文深意,玄和的人品,荆某人是可以担保的。” 素蔑贞道:“玄和的人品当然当然比你靠得住,这人平日里也会念几句酸文,说不定真的能解九珑的诗中玄机。” 素天问道:“既是如此,那就立刻唤玄和过来。” 荆道冲忙传出信诀,唤玄和过来,又忙吩咐山下弟子,不得拦阻玄和上山,想想又是不妥,干脆就亲自出洞迎接。 没过多时,玄和就匆匆赶了过来,荆道冲在路上已对他说明备细,他进了洞来与众人匆匆见礼后,就拿起诗文来看。 众人见他摇头晃脑,却不肯说话,都难免心焦,素蔑贞道:“玄和,你倒是看出名堂没有?快说话啊!” 玄和见众人都瞧向自己,似在等自己说话,便皱了皱眉道:“九珑这首七律,其实大失水准。” 0111章 解诗须无诗 众人一听玄和此言,都是苦笑摇头,这玄和倒是真的有几分穷酸文人的脾气,此刻居然还有心情论起诗文的好坏来。 素蔑贞啐道:“呸!让你过来,是为了解诗文中的玄机,可不是让你品论诗文的好坏,九珑在诗中必定藏了些意思在,哪里还能顾到什么格律这些劳什子?又要藏住玄机,又要成诗,你当九珑是诗仙不成?” 见到素蔑贞,没有几个人不头痛的,玄和忙道:“若论诗中之意,其实已说的明明白白,这诗的前四句,说的就是九珑得原公子之助,顺利得以转世,看来九珑转世一事,虽有波折,大体上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素蔑贞却道:“废话,九珑当然能顺利转世,否则我们这些人哪还有脸去见老祖,这前四句的意思连我也猜得出,何用你来说。快说后四句的意思才是正经。” 玄和笑道:“这后四句略有些难解,不过也难不倒本禅子,第五句‘天罗永隔本无情’是说她原本以为人鬼殊途,没想到还有重为人世的一天,第六句‘月华借得悟禅庭’恰好搔到本禅子痒处,这是说九珑重回人世之后,修的竟是禅修,哈哈,九珑与本禅子竟成了同道。” 众人听了自是欢喜,就连素灵贞也与荆道冲相视一笑,有缘禅修着实不易,想来也只是九珑这版冰雪聪明的人,才能修成此道。 素藏贞道:“禅修又有什么好处?没得把一个聪明丫头修成了个呆子。快说说最后两句。” 玄和不以为忤,笑道:“以诗文原意来看,这两句说的应该是九珑重回人世后,与我们之中某人相遇的情景,大家须牢牢记住‘元青城‘,这是重逢的地点,‘春江水’三字,说的是相逢的时间应在春季。‘楚山’,嗯,这地点更是详细了,‘一笑’,若见了九珑,谁能不笑?‘奏八音’三字更是说的明白不过,九珑的妙韵八音天下无双,却不知谁有这个福分中听到。” 自素天问以降,听到玄和解诗完毕,都是面露微笑,只有原承天还是大皱眉头,他道:“九珑转世重生,固然应无问题,可其中的关键处九珑应该也有提及才对,若是无纤离草和开落花的下落,转世仍是渺茫啊。” 玄和大挠头皮,道:“这八句诗文,其实意思都还算浅显,若是诗文中藏有别的意思,本禅子自不会看不出来,可是这纤离草,开落花的字样,诗文中的确不曾提及。” 原承天暗道:“纤离草,开落花是转世重生的重中之重,以九珑的神算天课,绝没有理由算不出来,九珑自然会将这些个关键意思藏在诗中,只是应该更加隐讳,以免误触天机。” 他将八句诗文在心里又念了数遍,他不懂诗意,当然只能一字字去读,读到第三遍时,他忽地眼睛一亮,叫道:“我明白了,禅师快将诗文每一句的第二个字念出来看看。” 玄和奇道:“第二个字?诗倒有藏头一说,难不成还能藏在第二字处?这几个字加在一起是‘寄魂无常,罗华青山‘,却又是何意?” 素天问微笑道:“小道友果然机敏,这也是不懂诗文的好处,不至于受诗意所限,纤离草又名寄魂草,开落花又名无常花,‘寄魂无常‘,说的岂不就是纤离草开落花?可是这‘罗华青山‘四字又是何意?“ 原承天笑吟吟的道:“这四个字是有缘故的,那日九珑来黑市找晚辈上山参加大典,而在黑市与我交易之人,来自罗华大陆,名叫刘青山,九珑在修真小院找我不着,就推算我在何处,想必那一次天课,也将这罗华大陆的刘青山算在其中,莫非这刘青山身上,竟有两种灵草的种子?是了,这刘青山的口音甚是奇特。” 荆道冲道:“此事极易,我立刻传下令去,让弟子们去找到此人,只要此人还在天南城,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他找到,就算他离开了天南城,几日内也去不了多远,此事就交由我来办吧。” 玄和道:“本禅子也来助你,这天珑的事情,就是本禅子的事情,这八字诗文破解之功,首推原小道友,本禅子寸功未立,实在心中不安。” 当下和荆道冲匆匆走出冲玄洞去。 众人虽知荆道冲办事牢靠,又是寻人这种小事,更应该手到擒来,可正所谓关心则乱,大家哪里能安心坐在这里,静等荆道冲的消息。 素蔑贞是第一个忍不住的,素灵贞也是心急着寻人,就连古长老等三位长老,没坐片刻,竟也向素天问告罪下山,最后洞中就剩下素天问和脱身不得的原承天了。 天灵宗弟子本来听到是宗主亲自下令寻人,又是催的十万火急,早就慌了手脚,没想到四位长老中,居然也来了三位,这下不光天灵宗弟子惊得魂飞天外,就连满山的天灵宗的亲朋好友们,也个个惊掉了下巴。 刹时间,整个天南城都已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凡人百姓,也都知道天灵宗要寻一个来自罗华大陆,口音奇特,名叫刘青山的修士。 荆道冲早在第一时间就颁下赏格,不论凡修,只要能找到刘青山,或者能提供刘青山的下落者,凡人赏黄金千两,修士赏天灵丹三粒。 这天灵丹是天灵宗独门奇丹,专能增进修为,一粒可抵得上数月苦修之功,这次天灵宗一下就出手三粒,可谓大方之急。 天南宗的众凡修还没来得及欢喜,与天灵宗同为七大宗门的另六大宗门,也纷纷颁出赏格来,有的宗门所出赏格,竟比天灵宗还高。 这些宗门知道,寻找刘青山是天灵宗新任宗主荆道冲接任来发布的第一道命令,他们正愁这新任宗主行事严厉,油盐不入,不知该怎样讨好于他,如今遇到这么个机会,哪能不用尽全力。 不光颁出赏格,凡在天南城的六宗宗门弟子,全都加入这寻找刘青山的大潮之中。原本就因天灵宗大典而热闹无比的天南城,此刻就如开了锅的滚油倒进了沸水,全城都蒸腾起来。 就在荆道冲宣布命令之后不到十三分钟,从黑市那里就传来了刘青山的消息。原来是一名散修正在黑市闲逛,忽然从同伴的信诀中得知了天灵宗寻人的消息,无巧不巧的是,那刘青山正站在他附近,手中持了张白纸,正用笔在纸上写“出售纤离草,开落花种子,识者问价,不识者勿扰。” 五分钟之后,一脸惊恐,满腹疑虑的刘青山就被带到一名天灵宗真修面前,这名真修只说了一句话:“你小子这下可发达了。” 又两分钟之后,刘青山就站在荆道冲面前了,当荆道冲说出自己的名姓时,刘青山差点昏死过去,他区区一名散修,纵是修七八辈子福,也没机缘见到天灵宗的宗主,而荆道冲接下来的说话方式,更让他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你就是来自罗华大陆的刘青山。” “晚辈正是。” “好,发现此人者,一律赏六粒天灵丹。” 荆道冲再问:“你身上可有纤离草和开落花的种子?” “有……” “好,发现此人者,再赏六粒天灵丹!” 就在刘青山怀疑面前这位宗主大人是不是有些疯了的时侯,荆道冲再道:“你有何要求,只要我能办得到的,绝对满足你。” 刘青山战战兢兢之下,说了句让他后悔终身的话:“我只想要一千仙币。” 荆道冲立刻道:“速取一万仙币来。” 事后刘青山逢人就叹道:“我当时若开口要一万仙币,荆宗主一定会给我十万,我若要了十万,他一定会给我百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此事流传出去,自然成为天南城仙修界的笑谈。 原承天问起刘青山,为何身上会有纤离草和开落花的种子时,刘青山道:“我这个人就喜欢搜集古怪之物,以图在他地售出好价来,这两种灵草中,纤离草种子是在罗华大陆所得,开落花种子是在寂灭大陆所得,我原本以为,这两种灵草极其桸少,总能大赚一笔,可没想到这两种灵草用途不广,周游了数个大陆,别说出手,就是这两种灵草的名字也无几人识得。” 刘青山自上次成功售出勿蟾丝袍之后,便认为天南黑市是块宝地,欲将身上所有桸奇古怪之物全都售出,哪曾想至今没有开张。他不由感叹,看来日后这些古怪的东西,还是少碰的好,还不如弄些寻常的物品,反而容易出手。 原承天问明了刘青山身上的物品,倒的确有几件极奇古怪,甚至连原承天也弄不明白用途之物。 比如有一种专爱吞石的灵虫,就以各种石子为食,其他食物全都不屑一顾。原承天特意跑去馆舍里万虫谷的修士们请教,万虫谷的修士知道原承天是天灵宗贵宾,自然刻意结纳,可问起这种食石灵虫,也是目瞪口呆,连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他们好意劝告,这吞食虫虽是奇物,可应该也没什么大用。 虽是如此,原承天还是将此虫买了下来,刘青山此刻只图能将身上物品出手,也不在意价格多少,他甚至觉得,原承天出的一千仙币,已经多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原承天都认为,世上离奇之物,总有意想不到的用处,纤离草与开落花便是此理,如今既然两种灵草齐备,原承天就可放手为九珑养魂了。 0112章 临别礼盈箱 纤离草和开落花都是喜阴之物,又都需要充足的灵气方能成长,是以冲玄洞就成为不二之选。 两种灵草种下后,素天问就宣布冲玄洞成为禁地,除了原承天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而宗内关心灵草生长的一众修士,只能待在洞口,每日择一时段,由原承天出外答话。如此谨慎小心,全宗修士都视为理所当然。 其实原承倒觉得大可不必,纤离草和开落花虽然特殊,可并非娇柔之物,这就像九珑,看似温柔文静,可骨子里比谁都要坚强。 不出三日,纤离草就已萌芽长成,大大出乎原承天的意料,他原以为起码要有七日才能看到结果。看来这灵域之土对灵草的生长大有益处。这对原承天来说也是意外之喜,他所拥的灵域之土虽比不得冲玄洞,可料想也可以种植灵草。 又过了两日,那开落花也结苞待放,而听到开落花结苞的消息,天灵宗一干核心修士都齐齐聚到冲玄洞中,静待开落花花开之时。 这开落花瞬开瞬落,若不能及时摘下,那怕只差了数秒,这开落花的灵性也会大失。众修虽对原承天抱有信心,可原承天毕竟年幼,而众修又难免关心则乱,是此这一日冲玄洞外,人人皆是紧张万分。 原承天先前早将九珑的一缕香魂,移至纤离草上,这纤离草长成之后,只有一根细若发丝的绿叶,但这小小的一丝绿叶,却是最能滋养元魂的所在,元魂寄养在草上,虽经万年而不灭,天下奇草,莫过于此。 不过纤离草虽能寄养元魂,但时间一久,元魂的灵性仍会丧失殆尽,纵是转世为人,也不过是平庸之辈,甚至变成痴傻憨呆,所以又需开落花的香气保住元魂灵性。 开落花固然瞬开瞬落,可若能及时摘下,则其香气历万年而不散,与纤离草恰好凑成一对,是为养魂**的必须之物。 原承天此刻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开落花的花苞。从昨日起,原承天的眼睛就不敢眨一下,控制肌肉虽属小道,也属极强的定力不可,不过这是养魂的关键时刻,原承天怎敢大意,若是稍有疏忽,未免就是终身之憾。 冲玄洞外,除了素蔑贞来回走动之外,其他诸修皆是盘膝而坐,静待原承天传来消息,素蔑贞屡次求恳素天问让她进去看一眼,可素天问哪里理她。 素蔑贞虽是天不怕地不怕,对这位同为族中宗中的大家长大长老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暗暗咬牙,恨自己不懂养魂之法,无法亲自施为,只能呆在洞外受此煎熬。 忽然间,素蔑贞鼻端飘来一股香气,这股香气浓而不膩,凝而不去,其香若兰若桂,天下间实无第二种香气能与此媲美。 素蔑贞眼睛一亮,大叫道:“这定是开落花的香气了,哈,真是好香,也只有这种香气,才配得上九珑的香魂。” 众人也是激动万分,齐向洞口望去,这冲玄洞已被阵法禁制住住,别说香气,就是大修的灵识也难以出入,只有原承天在里面开了禁制,才会有香气传来,可既然洞门已开,那岂不是意味着养魂之法已然大成。 素蔑贞忙冲进洞中,只见原承天坐在地上,脸上含笑,神情虽是疲倦,却不乏一丝得意之色。 素蔑贞小心翼翼的道:“可是成了?” 原承天点头道:“已然大成。” 素蔑贞按捺住心中狂喜,道:“何谓大成?” “事前晚辈已用老祖所授无上仙法,将重生**授于九珑元魂,九珑转世之后,其记忆将有大半被留住,虽然仍有些记忆仍会损失,不过于大节已无损。天道若缺,不可求全。” “那九珑转世之后,可能修行仙法?” “这是自然,晚辈已将体内的一点仙芽化实为虚,植到九珑体内,九珑日后自然能修行仙法……” 他话音未落,素蔑贞就扑了过来,将原承天紧紧抱住,又是笑又是叫,泪水将原承天的脸上淋了个湿,原承天不忍推开她,可素蔑贞的这份热情,却又实在无从消受。只能面对众人露出苦笑。 素天问紧随而来,见到此景,也只能哑然失笑,他神情一肃,道:“原小道友为救九珑,牺牲极大,这天灵宗日后就是你一辈子的靠山,小道友但有所需,天灵宗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只要是天灵宗有的,小道友尽可自由动用,素天问立此誓言,绝不反悔。” 原承天这才借机将素蔑贞轻轻推开,跪在地上,道:“素前辈言重了,九珑亦是晚辈好友,这点牺牲与九珑相比,实在微不足道,还望素长老收回成命,否则晚辈实在心中不安。” 素天问眼睛一瞪,森然道:“小道友以为素天问是食言而肥之人?我素某人说过的话还能收回去吗?” 原承天慌忙道:“晚辈不敢,素前辈的话,晚辈自该遵从。” 素天问这才转颜为笑,道:“如此甚好,否则素某人知恩不报,岂不是一辈子心中难安。” 冲玄洞里此刻香气弥漫,循香瞧去,只见空中悬浮着一丝绿叶,若浮若沉,两片雪白的花瓣围绕着绿叶转个不停,那自是开落花了。 开落花的香气就像是有形之物,似乎能瞧见那花香如烟如雾,在方寸大的空间里裊裊娜娜。更奇的是,若是不轻意的瞧过去,似乎还能看到香气中有张淡淡的少女的影子,可再仔细去看时,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众人看到这种情景,无不欣喜,只是素灵贞姐妹,难免还要掉上几滴眼泪。 原承天让众人与九珑做一次最后的告别,稍后他法言一放,这九珑的元魂就会转世去了。 素灵贞道:“九珑,你此去转世,不管是去了哪里,不管是长在谁家,娘都会替你欢喜,你若能仙成禅修,那自然最好,就算仍是一介凡人,也没什么不好,娘只盼你一生欢喜,无忧无虑。”说罢垂泪不已。 荆遒冲刚想说话,早被素蔑贞抢先道:“九珑,我知道你日后未必能记住全部的事情,可你一定要记住你娘,记往你姨娘,记住天灵宗永远是你的家,你若修成禅修,别忘了一定要来找姨娘,若是谁敢欺负你,姨娘第一个不饶他,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是了,你还要记住原小公子,咱们素家有恩必报,有仇必雪。你记住了没有!” 荆道冲忍不住道:“你说了那么多,九珑哪里能记得住?” 素蔑贞不屑的道:“你懂什么,正因为怕她记不住,才要多说一些,她只要记住一个人,就能找到家了。” 荆道冲也不与她争竞,可是他站在九珑元魂面前,沉吟了良久,却不知该说什么。他生性严厉,平日里与九珑就少言语,可父母疼爱子女总是一样,此时与九珑一别,或许就是相隔百万里,也许日后也未必能够相见,他心里想了很多话,却又不知该说哪句好。 幸好素蔑贞这次倒没来讥讽他,反而在他耳边叹道:“道冲,不管是说什么,都是父母对子女的挂念,九珑能不能听到,记住,那也没什么,只要说出来就好。” 荆道冲心中暗叹,这个姨娘平日里虽和他吵吵闹闹,可最了解他的,反而是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般奇妙。 他终于开口道:“九珑,一路走好。” 养魂**大功告成之后,原承天便立刻离开了冲玄洞,他虽知以他在此事上的功劳,在冲玄洞住上多久都没有问题,然而一个人若是恃功自傲,那就是世间最愚蠢的事情。 原承天早就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会淡去,而最容易被人忘掉的,就是你给别人的好处。 是以在九珑转世后的第三日,他就向天灵宗诸修告辞,诸修无不大感惊愕,自然竭力挽留,素天问本来静极思动,还想亲自收原承天为徒,可见原承天去意已定,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至于诸修临别时所送的礼物,那自然又贵又重,四大长老各送了原承天一件法器,而其他玄修或赠丹药,或赠晶石,不一而足。 荆道冲则将那座琅嬛金塔相赠,不再有暂借之说,原承天原担心荆道冲和他提起薛道玄之事,不过荆道冲却始终没有开口,看来让猎风进入虚魂道寻找薛道玄,其意是在调查任道谦的下落,如今任道谦已死,薛道玄的元魂能不能找到,就没那么重要了。 素灵贞送给原承天的,是一架九珑昔日常用的瑶琴,她对原承天道:“也不知怎的,我总觉得第一个见到九珑的,一定是你,若你见了她,就将这瑶琴取出来,或许她就能回想起更多的事了。” 而素蔑贞的礼物更是非同小可,她干脆就将七情心法全盘取出,她道:“我这套心法,别人都说大违仙修之道,而我先前行事,也是肆无忌惮,那些人就更有的说了。可是传我这套心法的大修却说,人间七情,纵你修为再高,也难以抹杀,勉强抑制住,反而没什么益处,我瞧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这套心法,或对你有用,你修也罢,不修也罢,全看你的喜欢。” 原承天自是再三称谢,这几日他的修真小院门庭若市,这个“谢”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原来除了天灵宗诸修外,另六宗的修士也是纷纷派人上门送上礼物,那自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原承天在天灵宗前途无量,日后必有倚仗之处,虽然原承天不日就有远行,可原承天不过是少年心性,想游历一番罢了,日子久了,自然还会回来,而若不趁此时结纳,更待何时? 原承天回到静室,扳着指头算了算,发现还有一人,连人带礼都不曾出现,原承天露出微笑,这个人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此时门外又有人敲门,原承天忙走到门前,先堆下笑脸,再打开门来,然而瞧清门外那人的面容,不由得惊呆了。 0113章 此去天地远 门外站着一名俊俏少年,只有十一二岁年纪,一袭白衫片尘不染,手里持着一柄描金白纸扇,虽然身量未足,却俨然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此人全身上下,和原承天一般无二,就连那微皱眉头的神情也是惟妙惟肖,更难得的是,门外少年居然抢先道:“在下原承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原承天一时呆在那里,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从院外巷中转出四个人来,为首一人,正是玄和,其余三人则是黄俊星与那两名商人。 玄和拍手笑道:“果然是极像,就连原小道友本人只怕也分不清真假了吧。” 原承天不由大喜,面前这位少年分明是一具灵偶,灵偶制作起来极其不易,原承天虽然早有这种想法,可手中总是凑不齐材料,没想到玄和等人竟替他制了出来。 原承天一揖到地,道:“如此厚礼,何以克当,几位前辈真真把晚辈宠坏了。” 黄俊星笑道:“说起来这礼物的确来之不易,我们其中任何一人,可都无力制成此物。看到大家你送法器,我送丹药,我们的法器丹药再好,又怎能及得上天灵宗家大业大?听说荆宗主更以琅嬛金塔相赠,更非我等可比,幸好禅师灵机一动,就想出此招来。” 玄和笑道:“其实本禅子也是被素长老与荆宗主所逼,不得已而出此策,本禅子与小道友的交情,怎么也不能被荆宗主比下去,这具灵偶原是阴老魔的那一具,本禅子从荆宗主那里要了来,虽有些损坏,好在还可修理,本禅子先去了阴老魔留下的分魂标识,又和黄道友三人凑了些材料,总算抢在小道友出门前制成。” “诸位厚意,晚辈竟无言相谢。”原承天大为动容,“更没想到禅师竟会制作灵偶,晚辈那是一定要请教的。”他对礼物贵不贵重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可灵偶之道非同小可,难得玄和擅制灵偶,又怎能错过请教之机。 玄和笑道:“好说,好说,既送你灵偶,怎能不教你应用之法。” 原承天忙将众人请进小院,早有猎风给众修送上灵兽胆茶。猎风是前几日由天灵宗四名长老亲自出手,从虚魂道中接了出来,原承天虽然独自就能办到,但巨禽所授的“传”字真言怎能轻易显露,天灵宗等人知道也就罢了,一旦传到外面去,原承天麻烦不小。 猎风送上灵兽胆茶后就立刻退出,守在院外警戒,原承天则在静室设了禁制,好向玄和讨教灵偶之术。 原承天虽是玄承无双,可在他那个时代,灵偶的制作之术仍嫌粗糙,只能在战斗中使用,并且其威能也未完全发挥出来,而这五千年来,灵偶之术突飞猛进,已然成了一门仙修大术,大可与灵符真诀制器炼丹等术分庭抗礼。 这其中,黄俊星对灵偶之术也略有心得,他和玄和一人一句,很快就将制作控制灵偶的诸般要素合盘托出,以原承天的天姿,自然一点就透。不过等到灵偶之术授毕,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先前原承天早和黄俊星打过招呼,想随同黄俊星的一枝商队,前往南方大陆,黄俊星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不过玄和却有些担心,阴老魔此次侥幸逃脱,自是回南方大陆去了,阴老魔的玄幽宗在南方大陆实力不弱,原承天此去,颇有几分危险。 原承天自是不以为然,虽然阴老魔那日在天灵宗见过自己一面,可此去南方大陆,光在幻域中就要走上一年,少年人的相貌身材变化极大,等原承天赶到南方大陆,早就相貌大变了。 并且以南方大陆之大,两个人相遇的可能也微乎其微,玄和原承天说的有理,便也不再坚持,何况修士本就该游历四方,增加阅历见识,就是他自己,不日后也将前往罗华大陆一游。 三日后,黄俊星的商队启程,原承天事先早就知会过黄俊星,莫要惊动一人,是以当日只有黄俊星与玄和前来相送,天灵宗诸修,都被蒙在鼓里了。 黄俊星的这枝商队属于他的私人商队,和他的宗门并无多大的关系,商队的领队名叫黄万里,是黄俊星的同族兄弟,是位三级真修。 商队约有三百余人,半数都是修士,不过这些修士中绝大多数都是灵修之士,只有两名商护队的正副队长一为二级真修,另一人为初级真修。 从规模上来看,黄家商队只能算是中等,其商护队的实力也不算强,不过天南幻域是他们经年常走的,对地形地情是极熟的,尤其是黄万里,在这条商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三十余趟,从商经历长达五十余年,经验自是不用说了。 商队所携的货物都是天梵大陆特产,其中以晶石与灵草最多,这两项货物在南方大陆极是抢手,就算货物只送达十分之一,这趟生意仍是十倍的利润。 商护队的正队长姓林,副队长姓李,亦是长年走这条商路的,商护队的正式成员只有三十人,看起来实力并不算强,可真正若有情况,商队其他修士成员都可出手应战,一枝人数过百的修士队伍,怎么说也算是颇具实力了。何况天南幻域已无四级妖修,在凡界诸多幻域之中,算是最安全的所在。 商队浩浩荡荡出了天南城,在天梵大陆境内自然平安无事,包括黄万里与商护队的正副两名队长,除了原承天刚加入商队时,曾见过一面外,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而原承天也趁这个难得的空闲时间,揣摩刚刚学会的灵偶之术。 这一日,商队出了一座山口后,李副队长忽然现身,吩咐大家全部上车,勿在地面停留,原来过了这座山口,就是天南幻域的入口了,天南幻域虽然常年开放,可幻域出入口的仍然残存界力,如果无摭无掩的这样走过去,难免会被界力所伤。 众人都依吩咐上了车子,李副队长一声令下,商队行进速度立刻加快,全力向天南幻域的出入口奔去。 商队所用的脚力是清一色的天梵雪驼,这是一种产自天梵大陆另一处幻域的灵兽,生得高大威猛,奔跑如飞,可性子却又温和,是所有天梵大陆商队首选的脚力。 黄家商队虽然只能算是中型商队,可在脚力上却肯花钱,只因这种两座大陆的商贸行动花费时间极长,若无极佳的脚力,更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了。 雪驼的奔跑速度远在马匹之上,而耐力更是奇佳,一只雪驼若不负载荷,可连续奔跑三日三夜,其速度更能达到一日两千余里,就算满载货物,也可轻松达到一日千五百里的速度。 这雪驼与马匹,就好比是修士与凡人之比,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比较,马匹都远远不及。 雪驼极力奔驰之下,路边的景物就变得模糊起来,李副队长已时已经坐在车中,可声音仍清清楚楚的传到每名成员的耳朵里。 那些驾车的队员都是积年驼夫,不用李副队长张口,其实就已知道何时该快,何时该缓。 原承天所坐的驼车是黄俊星亲自安排的,整辆驼车中只有原承天一人,除了商队首领黄万里,任谁也没这样的待遇,而这辆驼车的驼夫也是黄俊星亲自挑选,可谓周到备至了。 每辆驼车都设有简单的禁制,这倒不是为了保护车中人的**,而是为了防止外面有异物飞进车中。 天南幻域虽然算得上安全,可各种灵虫异物数不胜数,千奇百怪之事也是层出不穷,有了这层禁制,就可省去很多麻烦。 此刻整枝商队数百只雪驼齐齐发力,速度真的如风驰电掣一般,加速的目的,就是尽量少在两界边缘停留,以免被界力所伤。 如此奔驰了近两个时辰,商队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原承天从四周的灵压变化,知道这时应该进入幻域中了。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李副队长的声音传来:“全体停车,清点损失。” 不久就有人报道:“雪驼一死一份,一名凡人伙计身亡,货物无损。” 李副队长道:“掩埋凡人尸体,杀驼取肉,一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原承天略感惊讶,就问自己的驼夫道:“每次越界,都要有所损失吗?” 驼夫漫不经心的道:“这次算很好了,以前哪次不死个三四匹雪驼,两三名凡人。” “为何会如此,是界力会损伤人体之故吗?” “界力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幻域入口异虫最多,这次的损失,十有**也是被异虫所伤,雪驼也就罢了,被叮上几下也没什么大事,凡人几乎是一触就死。”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带这么多凡人?” 驼夫的答案让原承天耸然动容,因为驼夫道:“若无这些凡人,那些异虫岂不就视我等为目标?这些异虫也是欺软怕硬的,既有凡人的鲜血可以果腹,又何必找上我等修士?” 原承天暗叹不已,没想到凡人在商队之中的地位,竟然只是替死的羔羊,可是那些凡人为何却肯跟随商队出来? 正沉吟间,李副队长的声音再次传来:“异虫群追上来了,大家小心防备。” 而紧接着就传来一声惨叫,原承天大奇,这异虫群尚未赶到,为何就有人受伤? 0114章 此命可堪怜 原承天一边与驼夫随意闲扯,一边早将灵识放了出去,原承天自吸收了薛道玄的元魂后,灵识更加强大。这枝商队等级最高的首领黄万里是名三级真修,原承天的灵识应该已远远超过他了。 惨叫声出自一名凡人青年,此人四肢各自被捅了一刀,浑身鲜血长流,被抛出了车外,原承天一见此景就已明白,商队抛出此人,就是为了吸引异虫群的注意力。 而有四名六七级灵修则跃到空中,每人手中都拿了一件竹筒法器,他们只是远远的围着凡人青年,并不敢靠近。 异虫群离商队还有两三里,可虫群来的速度很快,若是单纯与雪驼拼速度,雪驼应该不是对手。 看来这四名灵修是想趁异虫群向凡人青年发动进攻的时侯,用手中的法器将异虫群趁机歼灭,单从战术层面来说,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对那名被刺的凡人青年来说,则是太残忍了。 原承天的灵识在整个商队的车辆中一扫而过,让他惊讶的是,身为凡人青年的同类,绝大多数车辆中的凡人并没有兔死狐悲之色,有些人反而很兴奋的掀开车窗,观看这场灭虫之战。 还有几名年龄略大的凡人男子,则是一副对此习以为常的情景,他们在车里忙着喝酒行令,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之态。 其实商队里承载最多的货物,竟是酒水食物,因为晶石灵草等重要物资,可用物藏存放,全商队共有约三百件物藏,大多都放在黄万里和两名队长的车中。一件最低等级的物藏起码可藏物三四千斤,所以整枝商队的存货量应该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但这些物资所占的空间,反而并不算大。 反倒是食物这种次要物资,占了很大的空间,原承天不明白为何会如此,难道食物不可以放在物藏中以节雀空间吗? 不过现在原承天也来不及关心此事,异虫群说话就到,他若想救出那名凡人青年,就需要立刻想出办法来。 由于心中已起了杀心,这灵识自然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器,在用灵识向异虫群一扫之下,这些连初级灵虫都算不上的异虫,哪里经得起这股强大的灵识,有大半异虫皆被灵识扫成粉末,但异虫也立刻分散开来,此时再去用灵识杀虫,就得不偿失了。 幸好原承天备有后招,早在进入幻域之时,他就施了一域,以无界真言的“藏”字真言,将几百只奎虫都藏在域中,此时将域一放,奎虫就从空中冲向异虫群。在其他人看来,这从空中突如其来的奎虫群,自然和原承天没有半点关系。 原承天的这群奎虫等级最低的也有二级,那些异虫哪能经得住几百虫奎虫的吞食,几乎就在眨眼工夫,远处的异虫就被一扫而空。 几名灵修目瞪口呆的瞧着这一幕,又是惊喜又是惊恐,喜的是异虫转瞬被灭,这人饵可就省下来了。惊的是这些奎虫个个形状恐怖,那可比异虫难对付多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奎虫群吞食完异虫后,忽的飞向空中,刹时间就不见了踪影。 “咦?”发出此音的是黄万里,此人是三级真修,灵识也不俗,就算坐在车中,也能知道外面的变化,按理说他的灵识亦可伤虫,可一名真修的灵识何等重要,又怎会轻易使将出来,何况灭虫只需牺牲一名凡人就能办到,实用不着首领大人出手。 黄万里发出惊叹之声后,就再无言语,幻域之中奇事极多,这异虫忽然遇到了天敌也不算出奇,或许黄万里认为此次初进幻域就遇到这种吉兆,说明此行定会顺利之极了。 当即就有人将那名凡人青年拖回车内,施药治伤,此人受伤虽重,可修士手里有的是灵丹妙药,这些肉身之伤哪里会放在眼里。 原承天的驼夫连声赞道:“这人真是个福星,竟然天降奇虫救了他的性命,这次他可大赚了,百两黄金就此稳稳到手。” 原承天道:“那可不一定,万一下次再遇到事情,谁知道会不会再将他拖出来当饵。” 驼夫笑道:“公子是初次跟随商队吧?公子有所不知,这些随队凡人但凡有过一次做人饵的经历,其名次就会大大排在后面,除非是前面的凡人都死绝了,否则是不会让他再次出面的。” 听到这里,原承天略略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未必有能力救下所有凡人,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不过听到这名凡人此行不会再出动,心中也替他欢喜。 而从驼夫话中可知,原来一名凡人的性命,只值得百两黄金,原承天不知现在这个世界黄金价值几何,想来也应该能买很多东西,从那些凡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对自己的命运似乎也不怎么关心,原承天实难明白,为何这些凡人百姓,对自己的性命这么不在乎,百两黄金就算不是小数,又怎能为此牺牲掉宝贵的性命? 所谓仙凡有别,莫非也是指这种对生命的态度吗? 当日又行了近三百里,李副队长才喝令停车休息,其实像原承天这些修士,可坐在车中调息,自不会觉得累的,看来停车的目的,主要是让那些凡人百姓活动手脚罢了。 果然,车一停下,凡人百姓就从车里涌了出来,或是方便,或是寻亲会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或升起篝火来取暖,看起来好不快活,浑然没将刚才的那件事放在心里。 商队的车辆排成一圈,形成一个圆形阵式,每辆车上都有修士守卫,全神贯注于外圈,以防有奇虫异兽来袭。 一名修士大声道:“首领有令,今晚每人皆赏烤雪驼肉一斤,马小六特赐雪驼肉十斤,酒十斤,马小六今儿福星高照,咱们也跟着他沾沾光。” 众人自是大呼万岁,人人皆是喜气洋洋。马小六就是刚才那名受伤的青年了,他被人搀扶着来到人群中,神情甚是得意,那些与他相熟的人都过来庆贺,言谈之中,不免又羡又妒。 原承天的驼夫就站在驼车旁,冷冷的瞧着场中的凡人,原承天见他神情并不友善,略感奇怪,若非有这些凡人,那么做人饵一事就只能由修士担当了,这些凡人也算是救了修士的性命,为何修士们反而不甚感激凡人? 原承天笑道:“兄台对这些凡人,像是不怎么看得惯。” 驼夫叹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自己的命自已做主,谁也强逼不得,他们宁愿用性命去换黄金,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说罢向原承天多瞧了几眼,像原承天这么爱管闲事的修士,他可没怎么见过。 出门在外,又是在幻域中行走,只有手段高强的修士才会受人尊敬,原承天虽是东家的贵客,可修为不过七级,比这驼夫也高不出了多少,在这驼夫眼里,也就没什么要紧了,说话时也就随意的很。 “说不定他们另有苦衷,否则谁肯用性命去换黄金。”原承天此话说出,也觉得自己饶舌不少,比起以前冷漠寡言的性子,可就差得太多了。 驼夫连连摇头道:“便是有苦衷,也不该用性命来换,这世上有何东西比性命更宝贵。” 这驼夫的话原承天也甚是赞同,他刚想点头,忽然想起九珑来,九珑明知必死,为何要说破天机?难道她不知道生命的宝贵?可是她更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能救得天灵宗千万弟子,或许九珑的行为,要比这些凡人单纯为了黄金而去冒险伟大的多,可若百两黄金能换来家人温饱,不受饥馑之苦,那百两黄金之后,也就是数条性命了,这样算起来,这些凡人的行为和九珑倒没什么两样。 有时侯原承天觉得很奇怪,为何拥有极长寿命的修士,反而比只有短短数十年寿命的凡人更怕死?只是这问题的答案,原承天也不知道。 两个时辰之后,车队再次启程,那些凡人百姓入车之后,很快就酣声四起,弄得修士们个个叫苦不迭,这在些如雷的酣声中,想要静心打坐调息可就难了。 原承天见商队暂时无事,就用真言之域先将车子禁制了,再唤出猎风与玄焰来,这一人一灵多日不曾出来,也是闷坏了。 玄焰一出来就大呼小叫道:“好痛快,好痛快,还是外面自在,还是外面自在。” 猎风冷眼旁观,道:“这里也不过是方寸之地,哪里痛快了,再者说你也不必一句话说两遍。听了让人厌烦。” 这猎风是最喜欢吵架拌嘴的,自洪森去后,就意欲寻玄焰做个对手,可玄焰说话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让猎风每次出招都有无功而返之感,不过猎风性子也是执拗,越是打击不到对手,越是乐此不疲。 玄焰果然道:“就是痛快,就是痛快,就让你厌烦,就让你厌烦。” 原承天忍笑道:“真是后悔将你们放出,也能清净一些。”顿了顿,道:“猎风,稍后你去前方探看一番,若有离奇变故,也好预做准备。” 猎风道:“主人是想救下这些凡人百姓吗?”她与原承天心神相通,对原承天的想法自然清楚不过。而原承天欲救凡人的念头,也没想瞒她。 原承天道:“只能是能救多少便救多少,我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 猎风点了点头,却不急着动身,而是忽然道:“主人,猎风有一事不明,还请主人明示。” 0115章 灵偶可乱真 原承天奇道:“你说来看看。” 猎风道:“猎风只是不明白,为何我们要去南方大陆,那里不是有阴老魔的玄幽门吗?此去南方大陆,岂不是自投罗网?”这件事情心里想了多时,此时总算有机会说出来了。 玄焰道:“是啊,虽然我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可阴老魔快达成羽修了,这个等级真是好不怕人。” 原承天道:“我早知道你们会有此一问,其实我在天灵宗时被阴地魔瞧过一眼,以他的灵识,定是看出我的元魂与他一般了,事实上,当时我也有同样熟悉的感觉。” 猎风道:“那主人的举动就更让人猎风费解了。” “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原承天露出一丝狡猾的神情来,“阴老魔此刻,必定以为我还会留在天灵宗,可他怎会料到,我却去了南方大陆,就算他知道我混在商队中的消息,也定以为是我放出的假消息。因为对我来说,最不该去的地方,就是南方大陆了。” “这样说,猎风就懂了,原来主人早就预先布局了。”猎风叹道:“只是这样的争斗,何时是个头啊。” “同为大修的元魂,注定就是个你死我活之局,这不过才是刚刚开始。而面对阴老魔这样的等级,别说让他听到我的声音,就算让他知道我的去向,我也是九死一生。”原承天眯着眼睛,目光像是已经看穿车箱,到了极远的所在,“所以我领先他一步是远远不够的,而是要领先他三步四步,何况南方大陆也未必是我的终点,这天南幻域亦连接了三四座幻域,我等随时都可以改变方向。” “主人既然成竹在胸,那猎风自是什么也不怕了。”猎风收拾停当,抱臂站在车中,静等原承天将她传送出去。 原承天随手一挥,猎风的身影就立刻在车中消失不见。 原承天命令玄焰为其护法,自己则取出那具灵偶来。这具灵偶在天南城时已完成认主仪式,并且已植入了自己的一丝分魂,基本上已可以使用了。 灵偶之术博大精深,并非仅仅是植入分魂而已,分魂只能让其拥有基本的功能,使其可行可走,可哭可笑,用来迷惑他人或是足够了,但若让其拥有主人的法术威能,则需要勤加****。 ****灵偶,其难度其实不亚于教授弟子。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灵偶因与主人心神相通,也就少了番苦口婆心指导之苦。但仍需将主人所会的法术技能一一植入。 原承天的玄承灵识远胜于他本身的修为,是以在理论上,灵偶的威能甚至可以超出原承天目前的修为,因为灵偶主要是靠主人的玄承和灵识来运行,这就是说,这具灵偶最高成就甚至能达成真修四五级的程度,并且当原承天的灵识进一步增强时,灵偶的威能也可同步增强。 当然,达成这一目标的前提,就是原承天必须花费一番力气,在灵偶中植入各种法术技能。 一连三日,商队都没有停下,而原承天也乐得充分利用这段难得的时间,完成对灵偶的****,他除了每日的坐功之外,其绝大部分的精力,都倾注到灵偶之上。差可庆幸的是,因这具灵偶所用材料极佳,当****大功告成时,其目前取得的成就,竟大大超出了原承天先前的期望。 目前这具灵偶完全可以和三四级真修一较高下,而由于灵偶不用担心肉身受损的问题,那么这一点体现在战斗中时,就化成巨大的心理优势,战斗经验极丰的原承天,自然明白如何在战斗中将这个优势淋漓尽致的发挥。之所以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自然和原承天天下无双的玄承和极其强大的灵识系系相关,要知道哪怕就算是阴老魔,也未必能让灵偶的威能超过他的本体。 巧的是第四日黄万里忽然派来前来邀请原承天一唔,原承天原想亲自到场,可瞧见身边这具与自己形神无二的灵偶,不免心中一动,干脆就让灵偶替他一行。 由于灵偶本身就拥有了原承天的一丝分魂,所以这种应酬交游的场合,灵偶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虽然此时这具灵偶已具备三四级真修的威能,不过在表面上,他仍然只是显示出与主人一样的修为,因为具灵偶毕竟是由原承天的分魂掌控的,这也是灵偶的奇妙之处。 当天作陪的是林队长和李副队长,聊天的内容也乏善可陈,不过是彼此套套交情,扯些闲篇罢了。 不过在谈话中,林队长提到了近几日将进入沙虫领地,提醒原承天务必小心。 原承天对天南幻域的沙虫略有耳闻,此时就趁机问道:“晚辈常听人提起天南幻域的沙虫极是厉害,又叫做什么沙虫暴,可具体情形如何,正要向诸位前辈请教。” 李副队长见原承天提起此事,不由来了精神,便道:“原小公子有所不知,这沙虫是天南幻域特有的一种灵虫,这种灵虫喜居于沙地,故称之为沙虫。” 原承天道:“莫非这沙虫会群起伤人吗?就如前几日那群异虫一般?” 此言一出,黄万里三人相视而笑,林队长本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此时也笑道:“沙虫并不伤人。”只此一句,再无其他。 李副队长知道林队长的脾气,也不指望他备说详情,接着道:“这沙虫见不得光,本不伤人,可若我们经过沙虫领地时,若正遇着沙虫彼此间争斗,那可就不得了了,那沙虫在地底掀起的风沙好不厉害,纵是七八级灵修,在这风沙中也立足不住,而若是修为略差些的,这风沙吹在身上,比刀子更加厉害,真的能将身上的肉一块块吹下来。是以这沙虫掀起的风沙又有沙虫暴之称了。” 原承天惊道:“这么说来,那沙虫的领地岂非无法通过了?” 李副队长道:“这沙虫虽是厉害,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这沙虫暴不外乎是一种风系法术,只要备足抵御风系法术的法器,这沙虫领地自是可以通过,当然,最好是我等通过时,与沙虫相安无事,否则损失人驼是免不了的。” 四人聊了半日,兴尽而散,原承天从黄万里的车厢里出来时,正好瞧见几名灵修在修理法器,原承天只瞧了一眼,就知道众修手中其实是一种简单的御风法器,这种法器的核心装置是一种叫定风石的晶石,这种晶石对普通的散修来说,或是种珍贵之物,可对贸易额多达数百万甚至数千万仙币的商队来说就不在话下了。 灵偶回到车中后,原承天对这次灵偶的表现无法不满意,以黄万里三人的眼力,都瞧不出这灵偶的真假,可见这灵偶足以乱真颇能一用了。 正巧猎风又传来信息,说是在前方又发现一群异虫,原承天干脆再次偷个懒,让灵偶再跑一趟,用传字真言将灵偶传过去后,不过半个时辰,就将那群异虫消失的干干净净,而猎风也丝毫不知道来的并非原承天本体,对那灵偶一口一个主人,仍是如常般尊敬有加,让车中的玄焰和原承天笑破肚皮。 天南幻域中气候与凡界相差不多,只是每天的时辰颇短,只有七八个时辰,并且季节变化也有些无常,比如今日还是艳阳高照,让人恨不得脱光了才好,可到了晚间就飘起大雪来,让人拥着火炉都犹觉遍身生寒。 这些气候变化对修士自然不算什么,只是苦了那些凡人百姓。身上的衣服刚刚被汗水湿透,下一刻就被冻得**的,纵是壮健的后生,一来二去,也免不得生起病来。 这一日晚间,李副队长传令宿营,并让众凡人百姓务必饱食,不得饮酒,原来此处已经接近沙虫领地,明日务必要一鼓作气,全力冲刺过去。 这一晚原承天的驼夫也颇为紧张,原承天呆在车中有禁制保护,他在车外赶驼,人和驼都是无摭无挡,一旦掀起沙虫暴来,就算手中有御风法器,也难免要受苦。 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出现一丝亮色,李副队长就催促众修上路,没走上三十里,李副队长就大喝道:“前方就是沙虫领地了,大家务必小心,遵我号令,否则一旦被沙虫暴吹走,是绝不会有人救应的。” 原承天的驼夫虽是老手,此时也是精神高度紧张,每隔几分钟,都要从物藏中取出御风法器来,看了又看。 忽见从车中伸出一只手来,手中有一件法器,和手中的御风法器样式相同,只是精致了许多,而法器上传来的灵力更为精纯充沛。 驼夫接法器在手,大喜道:“多谢公子,这法器上的定风石竟是特级的,这,这怎么好意思。” 原承天笑道:“你替我赶驼车,我怎能让你出事,这定风石我留着也没用,不如送给你御风。只是你务必要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若有人再问我要这种定风石,我可拿不出来了。” 驼夫自是感激不已,并赌咒发誓绝不外泄,他自也担心那些等级比他高的修士硬从他手中抢过这件法器去。 这块定风石是原承天向李副队长要来的,到手时只是一块二级定风石,不过经玄焰炼制之后,自然就成了特级定风石。 商队很快就进入沙虫领地,为免惊扰沙虫,车队行的极慢,如此行了半日,众人正窃喜这次或可安然通过此域,忽听李副队长气极败坏的叫道:“全队加速前进,沙虫暴要来了,快,快!” 0116章 沙丘起暴尘 原承天向车窗外望去,外面的景物并无丝毫变化,触目所及,仍是连绵不断的沙丘,这沙丘色呈金黄,偶尔有几株灰色的植物点缀其中,看起来不失壮丽之美。 在沙丘深处,可见一道直直的白烟,似乎已接连天地,凡人诗客将此景誉为大漠孤烟,极尽浪漫之能事。可原承天以灵识探去,却不由暗暗心惊。 原来这沙丘的地底,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不知几万亿只灰色的沙虫,正在沙丘下展开一场激烈无比的战斗,这些沙虫虽生在大漠,却是风系灵虫,每只沙虫都掀起一道能碎石裂金的如刀劲风向对手攻击,而无数只沙虫所发出的劲风聚在一起,那就是极为惊人的力量了。 远处的那道白烟忽然变成黑色的暴风柱,以极快的速度向车队袭来,暴风柱所过之处,金黄色的沙丘被割裂成两半,而从这些被割开的深沟里,又在顷刻间升出无数道暴风柱,这些暴风柱纵横切割,立时将偌大的沙丘割得七零八落。 原承天暗道:“这沙虫暴如此猛烈,商队就靠着那种简陋的法器,又如何能够抵御?” 眼瞧着沙丘以极快的速度裂开,只怕下一秒就要到了面前,驼手们个个握紧御风法器,却不敢稍动。李副队长一声令下,众驼手同时祭出御风法器来。 几乎就在驼夫们取出御风法器的同时,黑色的暴风柱已冲到商队跟前,可令人惊讶的是,在这强大的几乎能催毁一切的暴风柱面前,众驼夫手中简陋的法器竟发挥出了强大的威能,暴风柱卷至商队数十丈处,就像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屏障,不得已扶摇直上,从车队的上空呼啸而过。 原承天暗暗称奇,没想到这御风法器的威能如此强大,他略一沉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原来这法器虽是简陋,可因法器的制作颇为巧妙,一旦同时祭出,彼此间能瞬间形成呼应,从而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应,而商队驼车的位置也颇为讲究,隐隐的形成一种简单的阵法,从而使法器的威能发挥到极致。 更重要的是,从黄万里的车中升出一面大旗,这一大旗上镶有数十块珍贵的晶石,无疑是件更高明的御风法器,而此法器在这个简单阵法中,便成为了阵法的核心,以此核心为轴,使得整个车队都被连成一体。因此看似松散无序的车队,却因这种种安排,而成为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了。 见到此景,原承天大有茅塞顿开之感,原来法器的应用还可以这般。 暴风柱接连袭来,虽不能冲破法器屏障,但很快就将商队头顶的天空摭得严严实实,刚才还是阳光猛烈,眨眼间就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原承天的驼夫所持的法器比同伴精良的多,所以原承天的马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最多是车外的车帘及装饰物被吹得呼啦啦乱响,但驼夫本人则是安坐如山。 “这次可真要多谢公子了。”驼夫的声音中充满感激,“以前每次遇到沙虫暴,小人身上难免要多上几道伤痕,可这次却是毫发无损啊。” 原承天道:“这次的沙虫暴算厉害吗?” “只能算中等吧,更厉害一点的沙虫暴小人也曾见过的。”这驼夫一改往日的平辈自称,而自称起小人来。 “这么说来,这次商队的损失应该会小一点了。”原承天知道就算事先布置的再严密,准备的再充分,可沙虫暴如此强劲,受损是难免的事。 “就算是无损通过也不是不可能啊,这次商队准备的定风石可比上次好了许多,公子你不知道,上次的定风石有的简直就是废品啊。” 这沙虫暴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两个时辰,天空就重新显现出来,而那些被沙虫暴切割的惨不忍睹的沙丘,也远远的落在商队身后的,前面的沙丘依然平滑如镜。 整个商队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李副队长的声音也变得从容了许多:“大家保持速度,不可大意,这里仍是沙虫的领地,要小心沙虫暴卷土重来。” 此时忽然传来惊叫声:“我的左车怎么不见了。” “不好,我的前车也不见了。” 惊呼声此起佊伏,虽然这些人口中说的前车左车很可能指的就是一辆车,可同时有十几人报警,那意味着损失起码也应有四五辆之多了。 李副队长连忙出车察看,一察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原来此次商队在沙虫暴中竟损失了六辆驼车,这六辆车中,除了有四车装的是凡人百姓,其中两辆,竟是专门用来装灵草的。 四车凡人百姓,那就是四十余人,以每人千两黄金计,那就是四万两黄金,虽说凡人死伤就价值而言尚可承受,可少了四十名人饵,以后的旅途影响极大,毕竟商队要在幻域中行走一年时间。 最重大的损失是那两辆装载灵草的车辆,这两辆驼车所载灵草,几乎占到整个商队所有灵草的三成。听到两车灵草损失,整个商队都立时惊呆,黄万里更是脸色铁青。 但此事颇有蹊跷之处,装有灵草和晶石的车辆,都集中在商队中心,也即靠近阵法核心之处,按理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反而出事。 四十多名凡人百姓,几乎可以肯定己经死于非命,而两车灵草找回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何况这里仍属于沙虫领地,黄万里就算想找回车辆,也没有人敢跟随他前去。 这次事件对整个商队的情绪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但若想找出其中的原因也不大可能,毕竟六辆驼车再也不可能找回。 商队停顿片刻之后就继续前行,在沙虫领地里长久停留并非明智之举。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算完全离开了沙虫领地,黄万里下令调查六车损失事件,可六辆车都难以找回,缺乏了最直接的证据,要想找出原因谈何容易。 一众驼夫也议论纷纷,大家都认为,应该是御风法器出了问题,那些邻近失踪车辆的驼夫则在私下里说,在暴风柱冲到商队时,自己的周边风力尤其强烈,若非御风法器不灵,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连林队长也认同这种看法,在两名队长与黄万里的密会中,虽不知三人间说了什么,可李副队长在会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御风法器若出了问题,李副队长难辞其疚,这本是他负责的项目。 在停顿了半日后,商队再次启程,然而车队的方向却有所改变,黄万里决定,离开原定路线,转向一座叫沙旗镇的域中小镇。 沙旗镇是天南幻域中数十个小镇之一,这种小镇都建有永久阵法,可供凡修常年定居,也可给商队补给物资,镇中与凡界城镇并无多大区别,亦是仙凡杂居之地。 这次黄家商队在沙虫暴中损失了四十余人,必须在沙旗镇进行补充。保证商队中凡人的数量,是通行幻域铁的规则,因为一次意外就损失几百名凡人的事例并不少见,若是凡人数量不足,那么低级修士就必须在意外事件中做出牺牲,而修士一旦损失,短时间是很难补充的。 沙旗镇本来并不属于本次商队的行进路线,可此刻只能绕道而行,因为沙旗镇是离商队最近的小镇了。 两日后,商队无惊无险的进入了沙旗镇,在幻域中行走就是如此,不出事还好说,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沙旗镇只是一座人口不足两万名的小镇,小镇四周建有高大的围墙,城周设有永久型阵法,哪怕就是四级妖修也未必能突破这种坚固的阵法,小镇中有真修级修士坐镇,以保万无一失。 修建阵法和雇佣修士所需的花费,一般都由几大宗门共同出资,靠近南方大陆的小镇,由南方大陆的宗门负责,靠近天梵大陆的小镇,则由天梵大陆的宗门料理。 在这种小镇中,雇佣凡人或补充食物所需花费要比在凡界高得多,当然,若无这样的高价格,小镇也难以维持。 所以商队进入沙旗镇时,黄万里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哪怕是平时与他关系最好的修士,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自触霉头,因为一旦决定在小镇中补给,不花点血本是不可能的。 可在镇中的商会中得来的消息更令人郁闷,因为前几日刚刚有个商队补充过人饵,此时镇中的人饵奇缺,必须等到下一批人饵到达时才能补充,这意味着商队不得不在沙旗镇中停留了。 人饵会有专门的商队负责选拔运送,由于人饵的选择有种种的不确定性,所以谁也说不准下批人饵何时能到达。 原承天原本想趁此时机完善一下灵偶,却被心情郁闷的李副队长拉着去镇中散心,出事之后,李副队长在商队中隐隐有被孤立之势,所以他只能找原承天这个外人一诉苦衷。 小镇的街头说不上热闹,可镇中心的商会却热闹非凡,因为这里不仅为商队提供各种服务,更重要的是,这里亦是一个仙修物资的交易地点。 原承天和李副队长刚刚步入商会那座镇中最高大的建筑,就听到有人大声道:“红晶石一千斤,叫价三十万仙币。” 李副队长摇着头道:“红晶石这种东西,一千斤最多只值十五万块仙币罢了,就算运到南方大陆,也不过提价三四成,在这里怎会叫价如此之高?这不是疯了吗?” 李副队长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要了。” 0117章 来者皆不拒 李副队长闻听此言,简直目瞪口呆,过了半晌,他才想起去找寻那个出价之人,好在此人倒是极容易找到,因为几乎整个交易中心的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注视到一个人身上。 所谓的交易中心其实是个巨大的会场,中心设有一个数丈大小的高台,上面立着一名红衫修士,凡有物资想交易者,就将物资的名称数量价格写在一块木牌上,交给这名红衫修士,红衫修士随即报出,若无人响应,则接下另一块木牌。 在这里交易的物资绝大多数都是大宗物品,单个物品极少,而会场中坐着的都是各大商队的首领人物,他们在这里吃下或售出某种物资,再转往这种物资奇缺的某个大陆出手获利。 因为像沙旗镇这种地方,都是各大商队云集之所,所以别看镇子虽小,设施简陋,可物资的交易却很活跃,其每天的交易总额是个极其惊人的数字。 沙旗镇靠近天梵大陆,所以像红晶石这种天梵大陆的特产物资数量极大,价格也一直很稳定,正如李副队长所说,千斤红晶石,十五万仙币是个很公平的价格,三十万?那一定是疯了。 原承天知道红晶石其实只是一种很普通的晶石,甚至都算不上仙修物资,因为这种晶石杂质极多,需要进一步的提纯炼化后,成为红纯晶石才能用来制作各种仙修用具,晶石中若多了个“纯”字,大多是提纯之物。但就算是提纯炼化后的红纯晶石,其制成的法器等用具也算不得一流佳器。 红晶石最大的用处,或许是建筑材料,像这座交易会场,就应该用了不少红晶石,这样可以保证会场具有一定的坚固性,就算有人在会场上施展大型法术,整座建筑也能暂时保持不倒,从而为维持会场秩序者提供出手的时间。 而各大宗门的一些重要建筑,也含有不少红晶石,有了这种介乎灵石与普通石材的红晶石,宗门建筑不光更加坚固,还可以更好的设制各种禁制,若整座建筑都是普通的石材,那么布置禁制时效果就会差很多。 一种仅做为建筑材料的物资被叫出如此高价,已让人吃惊不小,而这样的高价居然有人接手,就更令人瞠目结舌了。 那名要下这项物资的是一名中年四级真修,身穿淡灰丝袍,低调中不失华贵之气,不过以三十万仙币的价格要下千斤红晶石,他就算想低调也很难了。 高台上的红衫修士神情也有些激动,再次叫道:“三千斤红晶石,叫价百万仙币。” 此时会场上几乎每个人都瞧向灰袍修士,因为这个价格几乎是完全针对此人的,像是在试探此人对红晶石的胃口究竟到多大地步。 灰袍修士并没有让众人失望,他几乎用和刚才一样的语气语速道:“我要了。” 这下整个会场都沸腾起来,红晶石做为仙修资料,那的确是等而下之之物,可若做为仙修建筑材料,那又算得价格极高了,这名灰衣修士以一种来者不拒之姿,吃下如此多的红晶石,难道是想建成一座完全用红晶石为材料的超级建筑吗?须知就算是天灵宗这样的超级宗门,也不敢说有这样的实力。 更何况灰袍修士所出的价格,也实在是离谱,众人议论纷纷,皆在猜测灰袍修士要下这么多红晶石意欲何为?更何况此处离天梵大陆颇近,而灰袍修士所需红晶石的量又很大,压低价格完全是能办得到的。 那名站在高台上的红袍修士并不急着报出下一单货品,而是小心翼翼的对那名灰袍修士道:“道友已接下两单货物,按本会所规矩,需要验明道友资金,以便交割货物。” 灰袍修士并不说话,抬手丢出一个物藏来,红袍修士连忙接过,用灵识向物藏中一探,满脸喜色,道:“道友资金果然雄厚,不过下一单货物却非红晶石,道友可以略等片刻。” 灰袍修士淡淡的道:“只要是晶石,在下都颇感兴趣。” 本来会场中有不少商队都深悔红晶石这种大路货带的不多,失去了交易的机会,没想到灰袍修士竟对所有的晶石感兴趣,像灰袍修士这种交易对手可是千年难遇,是以人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红衫修士叫道:“明黄晶石三百斤,叫价二十万仙币。” 明黄晶石亦是仙修资材中等级较劣的一种晶石,但比红晶石用途略广些,三百斤明黄晶石叫价二十万仙币,只能算是略高而已,这也是一种很正常的叫价,灰袍修士若想要下此单明黄晶石,完全可以报出一个较低的价格,若是货主同意,这单交易亦能成功,而在一般情况下,任何货主都不指望别人能接受自己的第一次报价。 然而灰袍修士对这一行的规矩似乎一窍不通,他仍然平平淡淡的道:“我要了。” 李副队长看到这里,急忙对原承天道:“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原承天知道他是想把黄万里叫来了,黄家商队所带的各种晶石亦是不少,若是能在沙旗镇会场中将晶石货物出清,那就不必劳师动众跑到南方大陆去了,而照目前的情形看来,灰袍修士能接受的价格似乎是毫无底线,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到哪里去找?若是能将商队中的晶石在此地高价售出,前几日的那点损失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原承天笑道:“李副队长请便,在下在这里恭候就是。” 此时会场中的交易仍在进行,并且渐趋白热化了,灰袍修士对各种晶石皆是来者不惧,并且也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不管货主开价多少,他都毫无二话,一口接下。 有些与红衫修士相熟的货主,不免偷偷向红衫修士打探,灰袍修士究竟有多少资金,红衫修士却一口拒绝,因为此举可是破坏了会场的规矩,但红衫修士同时保证说,灰袍修士的资金丝毫不成问题,大家有货出货,过时不候。 不一刻,黄万里和林队长也赶到了,他们原本对李副队长所说之事半信半疑,绝不相信世间有如此蠢人,居然价也不还,任由货主报价。可他们没坐片刻,就和李副队长刚才一样目瞪口呆了,原来世间还真的是有蠢人的。 黄万里当即将商队所有的晶石物资皆标出原价两倍出售,只是他来的迟了些,前面已压了数十单货物,等轮到他时,也许就要等到明日了。 果然,在灰袍修士接连接下七八单晶石后,会场交易时限已到,可众商家哪里肯就此罢手,纷纷要求延长交易时间,正所谓夜长梦多,若是到了明日灰袍修士忽然变卦,那岂不是痛失良机? 经过商会高层人士的紧急讨论,终于答应破例,本次交易不设时限,一直到无人交易为止。 当红衫修士宣布这个决定时,整个会场欢声雷动,就连灰袍修士也略略露出一丝微笑,想来对这个决定也很满意。 黄家商队的晶石货物,终于在两个时辰后,被灰袍修士轻松异常的吃下,灰袍修士仍是如前一般,对黄万里那宗高得离谱的价格毫无异议。 原承天暗暗替灰袍修士算了算账,就从他刚进会场时进起,至今灰袍修士已抛出近三亿仙币,要下所有晶石货物。虽然到最后红衫修士所报的价格,已经高到让大家哄堂大笑的地步,灰袍修士仍是面不改色,仍是那句让所有人视若伦音的三个字:“我要了。” 比如一家商队就报出一千斤红晶石一百万仙币的价格,然而这种如同儿戏的高价,灰袍修士仍然不改初衷,立时拿下。让前面不曾狮子大开口的商家后悔不迭。 这场交易持续到第二日中午,直到所有停留在沙旗镇的商队,都抛出了所有的晶石货物为止。不过沙旗镇交易会场来了一位晶石大买主的消息,则早就传了出去,更多的商队正星夜赶了过来,但等最近的商队赶到,也应该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黄万里离了会场后,就想立刻离开沙旗镇,重回天梵大陆调运晶石资源。然而他却很快获悉,从沙旗镇前往天梵大陆的道路己经不通。原来这几日沙虫暴闹的一日比一日厉害,昨天就有一家怀着与黄万里同样心思的商队在沙虫暴中损失惨重,不仅损失了所有的驼车和人饵,就连修士也是死伤大半。 侥幸逃回沙旗镇的该商队首领告诉大家,他遇到的这次沙虫暴非比寻常,御风法器几乎派不上用场,只能靠修士本身的修为抵御,所以这次他几乎损失掉了所有五级以下灵修。损失如此多的修士,就算是大型商队也难以承受,黄万里只能打消了回去调货的念头。 原承天对此却心中难安,他此行最大的目的,其实是想离阴老魔越远越好,如今灰袍修士正以前所未有的巨大吸引力,吸引着众多商队前来沙旗镇,这些商队中,难保没有和玄幽宗或是阴老魔有关系的。更何况对晶石货物来者不拒的灰袍修士以及沙虫暴性质变异的消息,也让原承天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所以他不由动了想独自离开此地的念头。 他派出猎风去沙旗镇四周探查,而他的指示也让猎风感到迷惑,因为原承天对猎风说的是:“不管是任何情况,你都必须向我汇报。” 对原承天这个庞大的没有边的命令,猎风大感头痛,她只能以每十分钟一次的频率和原承天保持信诀通话,而她最新发来的信诀则令原承天兴奋:“在天梵大陆和沙旗镇之间的一处沙虫领地,发现一个奇怪的建筑。” 0118章 魔踪需细甄 原承天在接到猎风传来的信诀后,当即让灵偶发出无界真言的“传”字真言,将他传到猎风的身边,“传”字真言原本只能传人不能传己,可有了灵偶后,此真言的这个限制就不成为问题。 真言瞬间就将原承天传到猎风身边,留下灵偶与黄万里等人周旋,有了这具灵偶,好处实在太多,原承天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强大的化身,很多以前无法实现的行动此刻都不成问题。 猎风也知道了灵偶一事,对原承天忽然出现并不惊奇,她此刻正站在那个奇异的建筑前,见到原承天后急忙过来见礼。 这座建筑类似于一座祭坛,用各种晶石砌成,每种晶石的分布颇有秩序,应该是按照某种神秘的法则建成。 但这座所谓的祭坛却没有献祭台,献祭台是所有祭坛上必备的,没有这项设施祭坛就形同虚设,无从献上祭物的祭坛又有何用处?这让原承天大感奇怪。 原承天不得不在自己的玄承中来一次大搜索,一般来说,只有那些从来没有动用过的玄承,才需要原承天如此费力的思索,一种玄承只要被动用过一次,在再次动用时,原承天是可以立刻想起的。 像祭坛这种建筑,在原承天的玄承中几乎不占有什么位置,因为祭坛通常被认为是一种无用的设施,在原承天初世时,只有鬼修才会用到祭坛,以便向深处于九渊地宙的冥主献祭,从而获得冥主的许可,使得鬼修在肉身尽损时,其元魂仍能留在凡界,不必被冥主追索。 但鬼修们很快就发现,有更好的方法可让元魂留在凡界,比如修行一些独特的鬼修心法,而这些心法猎风也修行过,正因为祭坛的作用被鬼修心法取代,所以祭坛也就渐渐的被废止了。 出现在原承天面前的这座祭坛,大部分应该都深埋在地下,只有祭坛的顶部显示出来,所以原承天开始怀疑,这所谓的祭坛,很可能只是某种神秘建筑的一部分而己。但当原承天试图用灵识去探索祭坛的底部时,其灵识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阻止。 原承天当即与猎风同时动手,将祭坛四周的沙子清除,最终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座高达百丈的超大型建筑,这座建筑越往底部,所用的材料就越高级,而其庞大的底座,居然是用名贵的玄黄石构成。 “主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被废弃了很久。”猎风现在只能仰着头望着高大的古怪建筑,可以看出,这座建筑有很多地方都损坏了,被风沙侵蚀的现象也很厉害。 “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因为主人的命令实在奇怪。“猎风偷偷一笑,稍许露出可笑的少女神情,”猎风不得已,只好用灵识一路探过来,主人也该知道,这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最多在沙子深处有一些沙虫罢了,可我的灵识却在此地受阻,所以我就下来瞧瞧,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这应该是一个很古老的魔界与凡界之间的传送门。”原承天说着话时,眼角牵动了一下,这是原承天感到危险时特有的表情,因为任何与魔界有关的事物都不可漠然视之,“在很久以前,魔界和人界都有不少这样的传送装置。” “魔界和人间以前能够相互往来吗?” “据说在创世之初,三界之间都是可以相互往来的,因为仙修体系在那时还完全没有建立起来,人们只有通过这种传送装置,才能自由往来,可随着三界建立起了不同的修行之道,魔界和凡界首先变得势不两立,因为魔界的修行法则是吞噬修士的仙芽,这是凡界无法忍受的。” “那么凡界和昊天界为何也被隔离开来?” “昊天界的创立远在凡界之后,被认为是远比凡界完美的世界,当然,其后创立的天外灵域更加完美,可惜天外灵域最终还是崩溃了。看来过于完美的东西总是没那么容易保存下来。” 猎风道:“我明白了,因为昊天界比凡界完美,所以人们都跑去了昊天界,凡界这里就变得一片荒芜了,为了避免这样现象,两界就被隔开了。” “昊天界的确拥有更充沛的灵气,更丰富的仙修资源,但这仅仅是针对仙修强者而言,对凡人百姓与低级修士来说,昊天界其实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世界,将两界隔离,其实是为了保护凡界子民,当然,两界的沟通也并没有完全隔绝,修士的等级到达长生时,仍能飞升,因为若想在昊天界生存,长生境界是最低的要求了。” “没想到昊天界这么可怕。”猎风吐了一口气,原承天的话大大颠覆了她对昊天界的美好想像,所以她也不自禁的替那个人担起心来。 “其实不管在哪里生存,都是强者的天下,所以任何一种好的法则,都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制定的,因为当弱者无法受到保护,而使得世间只剩下强者时,强者也就变成了弱者。而最终,则是这个世界像天外灵域一样崩溃。”原承天缓缓言道,若有所思,这番话他以前是想不到的,这次九世轮回,的确让他收获良多。 “那么,如果这座传送装置被修好的话,魔界的人就可以来到凡界?”猎风不无担心的问道。 “绝无可能。”原承天语气坚决的道:“天罗界力的存在,早让这种建筑失去用武之地,魔界与凡界的通路其实已被完全封死了,除非你是魔修,那么当你修行至魔修的最高境界时,方能****魔界,而魔界之人除了偶尔的界力动荡,否则是无法来到凡界的。” 原承天说的话本来是常识,可他内心深象却隐隐觉得,这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天地法则其实并非不可动摇,因为在魔界和凡界的规则被重新制定后,无论是凡界还是魔界,都发生了很多变化。 当初魔界魁神能突破飞升殿,其实已是对天地法则的巨大嘲讽了,虽然这可以解释为魔界魁神的修为太过强大,可五千年过去了,此时的魔界魁神会不会和昔年的那一位一样强大?而魔界中会不会出现一些高明之士,找到了天罗界力的弱点? “主人,你看,沙虫暴又要开始了。”猎风指着远处的一道长长的白烟,那正是沙虫暴开始的标志。 以猎风的特殊身体构造,沙虫暴对她丝毫没有威胁,而原承天也只要用域护住身体,即可在沙虫暴中安之若素,所以沙虫暴即将开始的讯息,并未打断原承天的沉思。 没过片刻,沙虫暴如上次一样肆虐开来,原承天用域将猎风也护在其中,也免得猎风消耗阴玄。 天地间很快被狂风卷起的风粒填满,光线几乎完全被摭挡了。只是再狂暴的风也无法对身处于真言之域中的原承天二人造成丝毫影响。 “主人,你先前不是说,这沙虫暴一次比一次厉害,甚至连御风法器也失去了作用,主人难道不想查明其中的原因吗?”或许是这段时间闲得太久了,猎风颇有些哇恐天下不乱的心态。 “或许只是那人运气不好,遇到了更多的沙虫罢了。”话虽如此,原承天还是将灵识一放,去探一探地底的沙虫,然而没过片刻,他的脸色忽然变了。 “怎么了?”猎风开始兴奋起来。 “沙地深处似乎有人。奇怪,我的灵识在他身上扫过之后,他立刻就消失无踪了,若不是我对自己的灵识有些信心,我都有点怀疑刚才是个错觉。” “谁会在沙地深处?我去看看。”猎风迫不及待的祭出寒炎剑,向沙地一指,寒炎剑当即在沙地上切开一个极大的口子,猎风随即纵身跃下,跟着寒炎剑直至沙地深处。 原承天只好苦笑摇头,自从猎风被施用过培魂之术后,她像是比以前更加喜欢多事了,人的心态会随着修为的增强而改变,或许更加谨慎,或许更加冲动,而猎风显然属于后者。 好在以猎风此时的修为,就算遇到真修级修士也可全身而退,而沙地深处那人的修为似乎还没有真修级的地步,所以更不必担心。 但此人何以能掩饰自己的修为?是用了特殊的法术法器,还是其修为远比自己想像中的为高? 心念一动,原承天取出自己在天南城修行小院新炼的法剑青鸟来。这柄法剑自从将青鸟炼成器灵后,就干脆以青鸟名之。此时原承天将青鸟祭出,就悬在猎风的头顶,只要猎风一旦遇敌,能斗得过也就罢了,若是斗不过,青鸟难免要显显自己的威风。 随着心神中传来一阵波动,表明猎风已与地底与那人相遇,原承天此时再用灵识探去,那人已经无所遁形。 用灵识所探得的信息虽比目力所及更加准确客观,可却缺乏直观印像,有关事物的颜色、动态、形状,只能有一个模糊的印像。原承天只知道猎风以其天下无双的近战技能,已与那人缠斗在一起,而不过片刻,那人已大为吃亏,手臂大腿都被猎风割伤,若非此人身上的防御法器极佳,说不定早被猎风所杀。 原承天感到有些奇怪,此人的修为并不算高,为何却拥有不错的防御法器,而更大的疑团是,此人在地底究竟意欲何为? 0119章 绝地藏何物 除非修炼过肉身法术,否则绝大多数修士的近战技能都不敢恭维,何况在地底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就算有强力法器也难以发挥,再加上猎风的玉骨晶骼专克五行之术,绝大多数的法器对她都无法造成影响,所以对地底的这场战斗,原承天并不怎么关心。 他的青鸟已经牢牢锁定此人的身形,只要此人从地底窜出,青鸟就会迅疾扑下,拥有器灵的法器除了威能会成倍增加之外,更大的益处是法器是可以主动寻找对手,直到主人的下一个命令下达为止。 那人果然禁受不住猎风的连番打击,无奈的想冲出地面,不等此人冒出头来,原承天法言一发,青鸟“嗖”的冲了下去 只听地底传来一声惨叫,一道身影猛的冲了出来,而青鸟所化之剑则在其后紧紧追赶,略后一点,则是猎风手持寒炎剑的身影。 这人现在已是遍体鳞伤,他手臂上大腿上的伤痕应该是拜猎风所赐,而他胸口的一个大洞,则应该是青鸟的杰作了。 对这样的结果,原承天略感满意,此人的防御法器虽强,终究还是不敌青鸟一刺。 此人应该是八级灵修,穿了一件风桑木丝所制的法袍,风桑木是一种名贵的仙修物品,用风桑木的树皮鞣制成丝所制成的法袍不但坚固无比,亦是抵御风系法术的上品法器,远比定风石强大的多。 此人的右手持着一件幡形法器,原承天认出这叫做御风幡,可以大大加强风系法术的威能,莫非就是此人用此幡加强了沙虫暴的威能,而使得前几日经过沙虫领地商队损失惨重? 不过这显然还无法解释黄家商队在沙虫暴中受损一事,因为那次的沙虫暴并不算多强。黄家商队的受损应该另有原因。 虽然用灵识得出了很多结论,可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刚才用灵识无法探测此人。 那人窜出沙地之后,实在不敢回头去惹猎风和青鸟那两大煞星,所以孤零零的站在沙地上的原承天就成为他发泄的目标。 见此人竟向原承天扑去,猎风面露捉狭的笑容,干脆停止了追击,只有青鸟依然忠实的向此人的背心刺了过来。 原承天仍在低头沉思,并没有理会此人正挟风带沙冲了过来,在冲到离原承天还有数十丈距离时,此人一扬手中的御风幡,一股强大无匹的风沙向原承天席卷而去。 可是再强的风沙遇到真言之域也只能无功而返,而见到此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原承天干脆就开始用灵识去探此人的大脑了。 这让此人大吃一惊,此举岂非是把自己当成了死人?哪有在战斗中就使用搜灵之术的道理?这简直是比当面骂人一百遍“你很弱”还要污辱人! 此人本能的施展法术护住自己的灵识,使原承天的灵识难以深入,原承天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然是魔修手段。” 此人所用的护灵法术是魔修常用的手段,魔修行走凡界有诸多不便,所以各种掩饰法术是必修之课,原承天很久没有同魔修交手,并且此世魔修的掩饰手法也比他初世时进步不少,一时没有试探出来也情有可原。 既然是魔修,那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而原承天也不怎么喜欢将人拿住后逼问拷打这种粗暴的行为,他干脆将灵识猛的加强,一举突破了此人的护灵法术,然后用灵识硬生生的挤进此人的大脑之中。 被原承天的灵识一举攻破之后,此人再也无法遁在空中,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落下地来,此时青鸟正好赶到,一刺刺入此人的后心,这把青鸟的器灵拥有真离玄焰和青莲冰焰两大灵焰,这两种灵焰只需一种,就可使此人化成飞灰。而让原承天头痛的是,青莲冰焰具有烧化灵识的威能。 原承天生怕青鸟毁了此人的灵识,那可就探不出什么了,可在他急忙喝止之下,青鸟还是极快的将此人的大半肉身烧化,幸好猎风及时祭起寒炎剑,将此人的头颅一剑削了下来。 原承天向猎风投去感激的一眼,和器灵相比,毕竟还是侍将更能了解主人的心意,而青鸟初为器灵,经验难免不足,战斗时只进不退,未能与原承天很好的配合。 幸好此人的一小半灵识总算留了下来,片刻之后,原承天就得到了一些线索,此人果然是在此处用御风幡增强沙虫暴的威力,以使天梵大陆和沙旗镇的交通断绝。 沙旗镇和天梵大陆的交通一断,商队就只能被困在沙旗镇了。 至于沙旗镇与南方大陆的交通,仍然是畅通无阻,这些日子不停的有商队赶来就是明证。 然而由于青鸟上所附着的青莲冰焰毕竟还是烧毁了此人的大半灵识,原承天所得的有用信息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为何这名魔修要阻断了沙旗镇与天梵大陆的道路?沙旗镇离天梵大陆很近,若让商队自由通行的话,不出十日,就能运来更多的晶石矿藏,难道这并不是魔修想看到的吗? 沙旗镇那位神秘人物正在以大手笔接下所有的晶石矿藏,也正因为此,待到信息的商队才会急急忙忙的赶来,而魔修反而阻断了前往天梵大陆的道路。 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只能让人更加糊涂了,如果沙旗镇那位神秘人物与魔修是一伙的话,就更加矛盾百出,难道自己先前的预感是错误的吗? 沙旗镇的神秘人物;沙丘中手持御风幡的魔修;被发现的魔界与凡界废弃的传送装置,这三件事情目前看来是完全孤立的,根本找不出其中的联系,原承天就算发挥最大的想像力,也无法将这三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好在横亘在沙旗镇与天梵大陆之间的沙虫领地并非一处,如果这名魔修的幕后人物真的想阻断沙旗镇与天梵大陆的道路,就必然会在每一处沙虫领地安排人手。 原承天当即决定赶往下一个沙虫领地,只是他没有天南幻域的地图,只能一路摸索过去,同时命令留在沙旗镇的灵偶尽快的找一张地图来。 原承天对这些闲事,本来无心问津,可此事既然牵涉到魔修,那么与魔界就脱不了干系,而身为凡界的仙修之士,与魔界可谓誓不两立,若是魔界有何大阴谋,任何仙修之士都无法置身事外,当然,原承天也本着想试试近段时间的修行所得的心态,无论是灵偶还是青鸟都是新近炼成,而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发现其中的弱点。 不过若是发现此事有高价魔修插手,并且生命会受到威胁的话,那么原承天自然会在第一时间退出。不过一般来说,由于魔修很难在凡界立足,高价魔修在凡界非常少见,像任道谦这种情形只是特例,而阴老魔虽与魔界魔修关系密切,可他本人却并非魔修,阴老魔之所以会与魔界发生关系,原承天猜测,应与阴老魔妄图教集散失在魔界的大修元魂有关。 不一刻,空中一点星光闪动,那应该是留在沙旗镇的灵偶将天南幻域的地图传过来了,原承天伸手接下地图,展开后略看了一眼,见离他最近的沙虫领地应该是在百里之外。原承天原想嘉许灵偶一番,却猛的发现,嘉许灵偶岂非就在是夸赞自己? 从地图上看来,以沙旗镇为中心的数千里方圆,都是沙虫肆虐之所,只有过了沙旗镇五百里后,方算完全脱离了沙虫的骚扰,看罢地图,原承天隐隐觉得,若是自己想设计什么阴谋,以沙旗镇为中心展开也应该是不二之选。 由于沙虫领地大多与主要道路重叠,对商队来说,要想摆脱沙虫领地另寻新路是行不通的,天南幻域的地形远比凡界复杂,那些没有沙虫出没的地区或是道路难行,或是有更大的危险。这使得通过沙虫领地成为唯一的选择。 这就难怪魔修会在沙虫领地兴风作浪了。 百里原本转瞬就到,原承天却发现真的想到达下一个沙虫领地却颇为困难,因为在沙丘之间往往横亘着一座座黑色的大山,这些黑色大山附近灵气绝无,修士若想通过此处,无论是遁术还是遁器都无从借力,只能动用本身的真玄飞行。 这种无法产生灵气的地形叫做幻域绝地,在各大幻域都处处可见,幻域绝地会大量的吸收四周的灵气,从而产生灵气断绝的现象,也有人曾打过幻域绝地的主意,想利用幻域绝地的这种特殊的性质,制成一种吸收灵力的法器,可是若是制成这种法器,就需要将整座黑色山峰搬了去。若是单单从幻域绝地取一两块黑色山石,那是无法达成目标的。 在飞临一座幻域绝地时,原承天忽然感到从物藏中传来一丝细微的骚动,他忙用灵识一探,才知道是上次从刘青山手中买下的食石虫正表现的兴奋异常。 和探寻魔修阴谋相比,当然还是自身的事情更加重要,原承天忙取出食石虫来,见它正挣扎着想落到脚下一座庞大无极的黑色山峰上去,就随手一放。 这食石虫已被原承天做了标识,不怕它逃到天边去。只见食石虫一落到山顶,就开始大肆吞起黑色山石来。 看来这黑色山石很对食石虫的胃口,食石虫吞石的速度极快,它本来只有一两寸大小,而在眨眼之间,就变成拳头般大了,再过片刻,就成长为牛马般的巨虫。 原承天很快发现,食石虫吞石的目的,竟是想钻进地下,否则它不可能只选一处吞石,而对满山的黑色山石不屑一顾。 莫非这黑色山石底下,有什么食石虫感兴趣的东西? 0120章 石中有奇珍 黑色山石本来坚硬无比,可在食石虫奇特的吻器之下,则变得如豆腐般松软,食石虫很快就挖出了一个深达数丈的大洞来,其速度之快,竟不亚于修士用法剑开辟山石之功。 随着食石虫越长越大,其挖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原承天本想让猎风助它一臂之力,见其速度并不算慢,也就罢了,何况在这灵气绝无一丝的所在,动用法器颇费真玄,这真玄是修士最为紧要之物,自然能省则省。 又过了盏茶时间,食石虫在洞中早不见了身影,原承天与猎风也遁进洞里,跟随食虫石一步步深入山腹深处,原承天和猎风对将要出现之物期待更殷。 忽觉食石虫速度加快,原承天知道这应该是离目标靠近之兆,向上望去,被食石虫挖出来的蜿蜿蜒蜒的地洞已有百丈之遥了。 在这幻域绝地,动用灵识颇费力气,原承天只好紧跟食石虫,免得此虫在发现奇石之后一口吞了。 先前原承天曾做过试验,此虫每次吞石,身子都会长大,然后再花费数天时间慢慢消化,此后食石虫仍会恢复原状。而此虫所泄之物,也不过是灰尘粉未,并无出奇之处,这也是万虫谷的修士们认为此虫不堪大用之故。 而此虫究竟有没有用处,就要看此次食石虫找到了何物,若仍只是一般的石头,原承天难免要将此虫处理掉了。 现在食石虫已经吃成巨象般的庞然大物,不管面前是何等坚硬的石壁,只需吻器一触,就是数丈大小的缺口。 忽然间,食石虫发出嗬嗬的怪叫,原承天当即提高警惕,不惜动用灵识向前探去,只见食石虫前面的石壁颜色已非黑色,而是呈一种淡淡的灰色,而在灰色石壁之中,则隐隐有丝丝灵气透出。 原承天急忙喝令食石虫停下,食石虫虽百般无奈,可植在它心神中的标识威能强大,半分也违拗不得,只能硬生生停住了。 原承天向猎风望了一眼,猎风会意,提起寒炎剑小心翼翼的向灰色石壁挖过去,寒炎剑何等坚硬锋利,灰色石壁在寒炎剑轻挖之下,自然如飘瑞雪,纷纷落下地来。 此时从石壁里透出的灵气更加浓了,如此精纯的灵力若非是被紧锁在这幻域绝地之中,早就应该被路过的人发现了,是以若非这食石虫的天生异禀,此处断然难以发现。 原承天细察之下,感觉这里的灵气竟大大超过了天外灵域,是何等物事有如此精纯的灵气? 眼见得面前的石壁颜色越来越浅,猎风也更加小心翼翼,她自也看得出此石壁后的物事非同小可,若不小心施为,损坏了石壁后的物事可就糟糕了。 “停下了。”原承天轻喝一声,猎风急忙住手,此刻眼前的灰色石壁已隐隐透出一丝雪白来,眼见得已极其接近那块奇特物事了。原承天用手掌轻抚上去,将壁上残存的灰色石块轻轻抹下,没用多时,一块一尺大小的雪白石块就出现在面前。 原承天端详白石片刻,沉吟道:“此石是这幻域绝地吸取了四周的灵气所化,积亿万年之功,也不过成了这一块,可见此物的珍贵了。” 猎风道:“不知此石唤做何名?” “此石名叫绝地灵石,又名冲玄石,修士在冲击玄关之时,手边若有这样一块灵石,就省了许多力气,比起天外灵域来,此石所含的灵气更加精纯,不过更妙的却并不止此。” “此石莫非还另有其他好处?” 原承天笑道:“若我猜的没错,像这样大的一块冲玄石,应该内含一滴冲玄灵液才是,这冲玄灵液与云摭月液并称两大灵液,看来此行收获不小。” 猎风自然听说过云摭月液的名字,云摭月液只有在三月行天之时,以冥玉之杯在极阴之地,并且又要恰逢当空的三轮明月被云雾摭住方能获得。虽然得之极难,而云摭月液实有造化之功,对修士身体的改造无物可比。据说修士只需得了一滴云摭月液,就能修成风月之体,可将肉身练至强横到不可思议的境界。 这冲玄灵液既然与云摭月液齐名,那么必然有偌大的好处。便道:“这冲玄灵液究竟有何用处?” 原承天道:“有此一滴冲玄灵液,就可随时补充真玄,再也不用劳烦真玄丹了。” 猎风叹道:“可惜只有一滴,就算有这么好的用处,只怕一次就用没了。” 原承天摇头笑道:“谁敢服用一滴?就算是长生之士用冲玄灵液补充真玄,也只敢用头发丝粘上那么一点罢了,以我现在的修为,只需凑近冲玄灵液,轻轻吸上一口气,就足以补充所缺真玄了。” 猎风没想到冲玄灵液如此神奇,忙道:“何不将此石剖开瞧瞧?是了,这里的黑色山峰连绵不断,说不定还能再发现不少冲玄灵石。” 原承天再次摇了摇头道:“你来之前一定没细察过这里的山势,除了这座黑色山峰外,其他的山峰都过于狭小,或是破碎不堪。本座山峰一来就在此处幻域绝地的中心,二来山体庞大,这才能在山腹中化成一块冲玄灵石,其他的山峰怕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不过出去之后,倒也不妨让食石虫一试。” 说罢伸手在冲玄灵石上轻轻点了一点,真玄凝聚之下,灵石上就出现了一个细细小小的孔洞,比头发丝还要细微。此孔一开,就有一团白气从孔洞中升腾出来。 原承天忙用一只用灵兽之骨制成的骨杯覆住孔洞,再将冲玄灵石颠倒过来,石中的白色雾气涓滴不漏,尽数倾注于骨杯之中。 过了片刻,原承天用灵识探得石中的冲玄灵液已被倾尽,就随手用法言将孔洞一封,如此一来,这灵石不失其性,仍可为冲玄之用。 出洞之后,猎风见原承天神色甚是欢喜,在经过另一处较大的黑色山体时,就让原承天快点放出食石虫去,好让它去寻找另一块冲玄灵石,原承天虽是摇头,还是依言放出食石虫来。 食石虫果然懒洋洋的不肯行动,就连对近在嘴边的黑石也不感兴趣,看来此次为了吃到冲玄灵石,它一次性吞下的黑色山石太多,需要花费时日慢慢消化尽了才有胃口。 这只食石虫竟能找到一块冲玄灵石,并且还到手一滴冲玄灵液,对原承天来说可谓意外之喜,为了此虫所花的一千仙币早就百倍千倍的赚回来了。 越过了幻域绝地,就是沙虫领地了,原承天再次放出灵识,去寻找有可能藏在地底的魔修,可搜寻了数百里之广的沙丘,也未有任何发现。 原承天暗道:“若魔修真的要阻断天梵大陆与沙旗镇的道路,没有不在此处设伏的道理,难道我先前的判断竟是完全错误的吗?” 他不甘心就此收手,仍然细心的一点点搜寻地底,并加强灵识,使灵识探查的范围能深至地底三百丈之远,然后忙了半日,仍是一无所获。 此时沙丘上风力虽强,可离沙虫暴爆发时的情形就差得远了,这些风力,不过刚刚能够抚平上次沙丘被沙虫暴破坏时造成的伤口,使沙丘重现平滑如镜之美。 就在此时,远处风沙突起,扬起的风沙足有百丈之高,可风沙扬起地点只有两处,显非沙虫暴爆发之像。而从扬起的风沙之中,隐隐传来一阵阵人声来。 只听一人道:“道友果然不如我,我这半日已捉了三人,你却只捉了一人,趁早认输是正经。”虽是戏谑之言,可声音冷冷淡淡,不带丝毫感情。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你捉了三人只是运气好,又来显什么本事?我若和你易地而处,难道还能让那三人飞了去?” 这二人虽是彼此对话,可从两处扬起风沙的距离来看,两者之间怕有百里之遥,只不过这二人的修为极高,对方说话的声音再轻,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如同原承天现在这般。 而原承天见到那风沙扬起的威势,却是有些心惊肉跳,能扬起如此大的风沙,又非刻意而为,这二人的修为比自己高出了可不止一层境界。 难不成这风沙中的二人竟是玄修之士?脑海中一出现玄修这样可怕的字眼,原承天当即就要溜之大吉,无论这二人是敌是友,玄修的修为对原承天来说也实在太可怕了,自是越少接触越好。 然而不等原承天转身,就听到那冷冷淡淡的声音道:“原小道友原来是来了这里。” 原承天此时也听出了此人的声音,虽将惊疑之心去了大半,可难免还是很不自在,在他目前所认识的玄修之中,就属此人最为神秘莫测,若非今日碰个正着,原承天一辈子都不会想见此人。 “咦?果然是原小道友,林道友,这次是你赢了,虽比我早发现原小道友几秒,也显见你灵识超过了我。” 原承天长揖到地,道:“晚辈拜见林前辈,莫前辈。”同时心中纳罕,这林姓修士和莫奇原本有隙,为何却并肩来到此处? 0121章 小镇随光逝 远处漫天的两股风沙忽然向下一卷,就奇迹般的消失在沙丘之中,林姓修士仍是白衫如雪,眨眼间就到来原承天面前,其后莫奇也赶到了。 猎风甚是乖巧,见两位大修来到,早就跪在原承天身前,不敢抬头。要知道无论是鬼修魔修,在仙修之士的眼中,都属该杀之列,猎风只是托了原承天的福,那些仙修才不会与她为难,可若自己行主不当,那就是自取死路了。 林姓修士虽是先到,却是淡笑不语,此人性格阴骛,向来不喜说话,是以先前原承天也只知他姓林,对其的姓名来历,却是一概不知。 倒是莫奇惊道:“原小道友竟来了此处,却是为何?“ 原承天忙将自己跟随黄家商队来此,遇到沙虫暴,改道沙旗镇等诸般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这些事情原本就不需隐瞒,更何况原承天已猜出莫奇二人来此,与此地发现魔修定有极大的关系,不如趁机将此事和盘托出,剩下的事情此二人定有计较,自己也可抽身退出了。 莫奇点头道:“沙旗镇那名神秘人物的确可疑,我等也是得到此信,才奉荆宗主之请来这幻域一趟,不想又在沙丘中发现魔修踪迹,看来此事的确不同寻常。不知是否要报请荆宗主知道。”最后一句话则是向林姓修士说的。 林姓修士道:“荆宗主初接大位,宗门事务繁忙,哪里能抽得出手来?任道谦虽是无用,宗门内与他亲近的人物也是不少,这些事情都需要一一料理,想来天灵宗也抽不出高手前来。” 他面色虽冷,可此番话尽是为荆道冲着想,显见与荆道冲情谊极厚,也显得此人古道热肠,并非如他的外貌般让人不敢亲近。 莫奇点头道:“其实以我二人之力,原本就可料理得此事了,的确不必麻烦荆宗主,只是下步该如何行动,还请林兄示下。”他从荆道冲那里得了炼制天澜剑所需之物,对荆道冲也极是承情,何况交到荆道冲这样一个大靠山,对他在本宗玄阳殿中的发展也颇为有利。此次前来幻域既是受荆道冲所托,又怎能不尽力。 原承天越听越奇,这莫奇和林姓修士明明有私怨,却不知何时化敌为友,而听莫奇话中之意,对林姓修士竟是佩服得紧,是谁有这么大的神通,让二人一笑泯恩仇? 林姓修士道:“既然沙旗镇是魔修阴谋策源之地,不如由在下前去一趟探个明白,至于莫道友那就辛苦一些,继续去沙旗镇四周的沙虫领地,将那些兴风作浪的魔修一一揪出来如何?” 以莫奇的修为,去沙虫领地揪出那些魔修来自是小事一桩,可林姓修士前往沙旗镇却有几分风险,既然沙旗镇是魔修阴谋策源之地,难保没有魔修高手坐镇。 是以莫奇摇头道:“林道友,不是在下不放心你,只是此时沙旗镇定有魔修高手,若是你我联手前去,立时就可将其揪了出来,至于沙虫领地的那些小辈,则是癣芥之患,不足为虑。” 原承天忙道:“莫前辈说的极是,两位不妨一同前去沙旗镇,至于沙虫领地里的那些魔修,就交给晚辈办理如何。“ 林姓修士和莫奇一路前来,在沙丘中捉了四名魔修,知道这些魔修都只是七八级灵修修为,原承天有猎风相助,自是足以应付了。 林姓修士行事甚是果决,立时道:“这样也好,这外间之事就交给原小道友了,莫道友,你我就前去沙旗镇,看看是何等妖孽作祟。” 莫奇哈哈大笑道:“原小道友,那我等就在沙旗镇等你了,此番我等二老一小,定要揭穿魔修这个天大的阴谋,好好的吐气扬眉一番。” 林姓修士并不与原承天告辞,却是说走就走,不等莫奇说完话,早就不见了踪影,莫奇忙叫道:“林道友,等等我。”急忙跟了上去。 原承天见二人去远,暗暗松了口气,他身上秘密太多,雅不愿与林姓修士这些成了精的老怪物太过接近,如今自己虽是难以脱身,好在能独自行动,不必受二人的约束。 林莫二人来时的这条去路是不必去了,以二人的修为,自能将这附近的魔修清理干净,他展开地图,辩明了路径,就向南方大陆方向飞去。 然而一连搜寻了沙旗镇附近几处沙虫领地,仍是一无所获,看来魔修只是在天梵大陆与沙旗镇之间的通道设伏,而与南方大陆的通道则放任不管了。 原承天细想这其中的奥妙,忽然想起,魔修如此行为,似乎是在阻止商队离开沙旗镇,若商队的目标是沙旗镇的话,那是放任不管。沙旗镇因离天梵大陆很近,所以才会在道路上设伏,使商队难以离开。 若事情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魔修的目的便是只针对商队,而非商队所携的晶石货物了。 至此,原承天也大致将整个事件想通了一些,沙旗镇的那名神秘人物以来者不拒之姿,高价收购商队的晶石货物,以此吸引更多的商队涌往沙旗镇。而封锁住了沙旗镇与天梵大陆的道路,则可以商队留在沙旗镇,至于与南方大陆的通道,因与沙旗镇离得太远,商队就算将货物出清,也不会立刻返回,总要去天梵大陆出清剩余物资再收购些货物后才会离去。 但问题在于,每支商队都有近百名或几百修士,若是几十支商队都停留在沙旗镇,此时沙旗镇上的修士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魔修将这些修士滞留在沙旗镇上,又意欲何为? 若是魔修们的目标是这数千名修士的话,那么魔修所谋之大,就可以想见了,原承天越想越惊,难道魔修们竟是想将这些修士一网打尽吗?可商队中的修士,大多等级不高,就算将这些人尽数杀了,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凭阴老魔一人之力就能办到。那么魔修们的图谋又究竟是什么? 原承天越想越是头痛,干脆就不去深思,有林姓修士和莫奇在此,这些大烦恼自该由二人去操心。 想来林莫二人此刻应该也到了沙旗镇了,魔修掩饰魔气的手殿虽高,也不可能瞒住这两位玄修之士,想到这里,原承天就向沙旗镇慢慢遁去。 离沙旗镇还有三四百里时,只见一支从南方大陆方向赶来的商队正急急向沙旗镇奔去。修士在荒野相遇,难免会有一番相互试探,原承天不想节外生枝,就离了大路,跟在后面,直到商队完全不见了踪影,才重回道路。 就在这时,从沙旗镇方向,传来一道强烈之极的白光,顿时将沙旗镇方圆数百里都照得雪亮,这道白光并非由小及大,而是瞬间爆发,原承天虽离白光的发源地有三四百里之遥,也被照得目眩神离,而白光中强大的法则之力,更让原承天性惊肉跳,如此强大的法则力量,别说灵修真修,就是玄修之士,也难逃白光的笼罩。 刚才急急赶往沙旗镇的那支商队,恰好也在白光笼罩的范围之中,原承天用灵识探去,忽然发现,前方的这支商队,已无生命的迹像,不管是雪驼还是修士百姓,都无一丝气息。 原承天不由大惊,难不成这道白光竟将商队的人驼尽数摄了去?普通的法宝绝无这么大的力量,除非是像昊天之宝这样等级的法宝才行。要么就是像商队抵御沙虫暴那般,由无数个同样性质的法宝同时施为。 但不管是那种情况,都可算是极其骇人听闻的事件了。 原承天原想立刻回头,就此抽身事外,可林姓修士和莫奇都在沙旗镇中,自己若舍此二人而去,那也太不讲义气,日后又怎能面对天灵宗诸修? 那道白光瞬起瞬消,沙旗镇方向再无异样,原承天一路缓缓掠过去,很快就发现刚才的那支商队,只见商队数十辆驼车在沙丘中东倒西歪,所有物资一样不缺,只是不见了一丝生灵迹像。 莫非沙旗镇中此刻也是一般?原承天越想越是心惊,有好几次都想转身离去,然而若是就此袖手,别说日后无颜面见九珑,就算是深夜扪心自问,只怕也是良心难安。 离沙旗镇还有五六十里时,原承天将灵识施放到极致,对镇子来了个细致的搜索,果然,整个镇子就如那支商队一般,没有一点生灵的迹像,那道恐怖之极的白光,竟将镇子里所有的生灵尽数摄了去。 空中还残存着一丝丝灵力波动,这些灵力波动有强有弱,分布的甚是均匀,原承天心中一动,循着灵力波动找到最强之处,随手一拂,只见沙丘中露出的一座小型建筑来。 那是一个大小不过三尺,深埋在地下的祭坛状物事,原承天一见这建筑的形状,就知道那应该和沙丘中发现的大型传送装置一模一样。 原承天立时明白了沙旗镇全镇生灵消失的原因。 0122章 万修堕虚魂 原承天沿着沙旗镇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不少小型传送台,这些传送台的总数约有七八十个,都深藏在沙丘深处,刚才那道白光,无疑是这七八十座传送台同时发动之故。 正如御风法器虽是粗陋,可一旦同时发动,就能抵御沙虫暴一样,这七八十座传送台所汇聚的力量自然也非同小可,竟将整座镇子的生灵都传送出去了。 唯一让原承天感到奇怪的是,林姓修士和莫奇当时应该已在镇中,以二人的修为,就算没发现这些传送台,也不应该轻易就被传送了出去。 像这种超大力量的传送之力往往启动缓慢,林姓修士和莫奇一旦发现有异,早就该逃出去才对。 原承天沉吟片刻,便用心神与留在镇中的灵偶联系起来,这具灵偶因为有一丝元魂,应该也被视为生灵传送了出去,不过原承天对灵偶倒不怎么担心,不管灵偶被传到何处,只需自己动用“传”字真言,自然就能将其唤回来。 而有了这具灵偶与众修在一起,自己也好知道众修被送到了何处。 片刻之后,原承天的心神已与灵偶联络上了,或许是因为两者相距太远的缘故,心神联络并不是那么顺畅,不过只要知道灵偶没有损坏,原承天就放了一大半的心。 通过灵偶的目光望过去,所处之地伸手不见五指,而用灵识探来,则发现应该是位处于地底深处,四周都是修士,人数不下万人,这些修士中有的大声咒骂不停,有的人则默默无语,地上还有不少尸体,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凡人,有少部分则是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 看来那些凡人和低级修士是因为禁受不住传送时的时空扭曲而当场暴毙,而幸存下来的修士,大多也是元气大伤,不经过一番调息是无法行动了。 灵偶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林姓修士和莫奇的身影,看来这二人应该是抢在传送启动之前逃了出去,可是这二人又是逃向了何处? 原承天知道自己在将心神完全转向灵偶那处时,本体这里就难免会疏于防备,是以他断然中断了与灵偶的联系,准备先找个地方藏身再说。 他沉吟片刻,就飞到离沙旗镇最近的一座幻域绝地,和猎风同时动手,不惜耗用真玄,在一条岩缝中挖出一个可容藏身的山洞来。 猎风道:“主人,若是在此藏身,一旦想与灵偶联络,岂不是要大耗真玄?” 原承天道:“正因为此处能隔绝灵气,才是藏身的极好所在,至于所为之多耗的真玄,我自有办法。” 眼看山洞已可容身,原承天便在洞口插下阵旗,临时设了个禁制,布置阵法亦需要灵气源源不断的补充才行,猎风正在疑惑,却见原承天取出那件多日不用的聚灵幡来,见到此幡,猎风才恍然大悟。 原承天唤出玄焰,让它和猎风一起为自己护法,这才端坐在聚灵幡下,再次与灵偶联络。 这山洞里既然有了聚灵幡,那就不愁没有灵气,而在幻域绝地之中,这灵气又丝毫不得外泄,尽数被幻域绝地所吸去了,灵气既然难以外泄,自不必担心被人发现,是以原承天现在所处之境,应该是最安全不过了。 而有了玄焰和猎风护法,更是万无一失,原承天就可以将全副心神用来指挥灵偶行动了。 灵偶再次细察四周,可发现地面甚是平滑,上面还刻有繁多的符纹,不过细细观察地面上的符文,可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单向性传送阵法,也就是说,这个传送平台只能接受被传送者,却无法主动的将修士传送出去。或许正因为这个传送装置较为简单,才导致凡修们死伤众多。 而至于这地底究竟在何处,原承天仍是一无所知。 忽听有人惊叫道:“不好,我的修为正在急速下降,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此人一出声,立时有人应合道:“不错,老子的修为正在下降,老子使尽解数,也不能制止,这样下去,老子岂不是成了一具凡躯?” 接下来是无数人吵吵嚷嚷,也听不清众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众人皆是惊恐万分,似乎所有的修士的修为都在急速的下降之中。 原承天心中一动,莫非那地底竟是在虚魂道吗?除了虚魂道,还有哪种奇特的所在,能令仙修之士的修为急速下降。 灵偶因为并非肉身,所以自然感觉不到修为下降。 果然,很快就有人高声道:“莫非我们被传送到了虚魂道?” “不错,此地鬼气森森,果然就是虚魂道。” 一听说是身处虚魂道,一大半修士皆是魂不附体,若是被传到了别处,尚可有办法脱身,此刻既然是在虚魂道中,那岂不是要老死于此处,元魂也将终身被困? 有些意志力不坚的修士忍不住大放悲声,而更有些修士破口大骂,这些修士平日里固是道貌岸然,可身处绝地,这真性情就暴露无疑。 忽听一人怒喝道:“究竟是谁把我们弄到此处?” 诸修同时怒吼道:“究竟是谁,给我滚出来。” 正在这时,地底平台上忽然出现了一道亮光,亮光处出现三名修士,走在前面的是一名灰袍修士,剩后跟着两名黑衫修士。 众修一时适应不了这强光刺激,都纷纷怒喝不止,只过了片刻,就有高等级的修士很快适应了强光,叫道:“那不是在会场中买下所有晶石的灰袍修士吗?” 原承天其实早就瞧清了灰袍修士的面容,他知道此事灰袍修士必定有份参与,见灰袍修士在此出现,丝毫也不觉得奇怪。 一名修士叫道:“果然是你这个贼子!”抖手祭出一件法器,飞向灰袍修士,可法器在半空中歪歪斜斜,根本没触到灰袍修士的身体,就已经坠落在地。 灰袍修士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这里是虚魂道,法则与凡界大大的不同,在这种地方,就别妄想动用法器了。” 原承天曾听猎风细细讲解过虚魂道中的情形,知道在虚魂道中,除了灵符真诀,法器法宝一概难以动用,不过若是像猎风这样仙鬼双修之士,则又另当别论。 灰袍修士将诸修掳至虚魂道中,其动机虽暂不可测,不过灰袍修士等人应该已有了应付虚魂道中的天地法则之术,是以地底平台上的修士虽多,可在灰袍修士面前,只能束手待毙。 众修自是不信灰袍修士的说法,可暗暗将随身法器一试,方才目瞪口呆,而这一催动法器,修为下降更速。众修中不乏头脑冷静之士,知道这次是掉进了别人装好的口袋里,要想脱身可就千难万难。 但灰袍修士将众修掳来,总会有个目的,便有人道:“大家静一静,看此贼子有何说法。” 众修一时情绪激动,哪里能冷静下来,法器虽不能用,可手中有剑总能杀人,更有一些修士修行过肉身功法,哪怕双手空空亦能克敌,是以当即就有人冲向灰袍修士,举起手中法剑,就当成凡人的兵器使用了。 灰袍修士身后的两名黑衣人冷哼一声,双双将手中一件圆环状的法器一祭,圆环冲到诸修面前,其势实不可挡,当场就有数名修士被圆环斩成两半。两名黑衣人仍不罢休,圆环仍向众修飞去。 灰袍修士喝道:“这些人尚有大用,不得擅杀。” 两名黑衣人这才收回了圆环,可排在前面的修士已被杀了十几人之多,浓浓的血腥气充斥了整个地底平台,闻到这刺鼻的血腥气,纵有些性子冲动的修士,此刻也冷静下来。 在这虚魂道中,仙修之士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若是一味强横,只是送死而已。是以等灰衣人收回圆环,整个地底平台已是鸦雀无声。 灰袍修士向众修扫一眼,被他目光扫中之人,无不低下头去,不敢与此人的目光对视,这灰袍修士虽只是三级真修,可他在虚魂道中既然修为不失,那么在众修面前就是无敌的存在。 灰袍修士见众修皆露出畏惧之色,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道:“在下等邀请诸位前来,不过是想请诸位帮一个小忙,而这个小忙,也可谓是助人亦助已,只要各位乖乖合作,在下自有办法保持诸位的修为,而一旦事成之后,自然也会送诸位安然离开此地。” 有人冷笑道:“说的好听,这里是虚魂道,又怎生能离开此地,便是我等的元魂这辈子只怕也要滞留此处了。” 此人公然冲撞灰袍修士,倒是好胆色,原承天凝目望去,见是熟人黄万里,心中暗道:“黄俊星与我关系不俗,黄万里待我也不错,不管怎样,我也要力保此人周全。” 没想到灰袍修士微微一笑,道:“这位道友的担心也并非毫无道理,不过我等三人的修为并非丧失,可见我所言不虚,而我等既然能将诸位送来此地,又怎能无法将诸位送出来?” 这番话倒也言之有理,诸修有不少人都暗暗点起头来。 黄万里既然开了口,索性就不管不顾起来,道:“你究竟要我们做什么事?才肯送我们出去?” 0123章 生死费思量 灰袍修士道:“先前诸位虽被传送至此,可因这传送装置甚是简陋,诸位死伤不少,可诸位中应有不少精于此道者,也应看出,众位脚下的传送台只能进而不能出,是以并不堪大用。诸位若想离开此地,就非得再建一座传送台不可。” 听到灰袍修士之言,原承天心头剧震,先前百般思索而不可得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灰袍修士等人欲在虚魂道建一座传送装置,自然绝非是好心的将众人送出去这么简单。 须知凡界和魔界因有天罗界力,纵是建了传送台,亦无法突破法则之力,如今在虚魂道再建一个传送台,就可避开凡界与魔界的天地法则,以虚魂道为中转,那可就将凡界和魔界的传送装置联在一起了。 一旦虚魂道中这座传送装置建好后,魔界诸修就可先被转至虚魂道中,再被传送至凡界,如此一来,魔界诸修就可源源不断的被送至凡界,凡界与魔界,从此纷争不休。 以凡界现在的实力,若与魔界一战,虽不能说必败无疑,可战端一启,必定生灵涂炭,而因魔界诸修的修行方法是以修士的仙芽为基,那么魔界诸修自然是愈战愈强,而凡界仙修之士,则是越战越弱,长此以往,凡界岂非就成了魔界的领地? 黄万里等人自然听出灰袍修士所提之议一旦成功,实是凡界的灭顶之灾,然而万名诸修,却无人出面指责叱骂,而是默默无言。 天下修士虽有远比凡人长得多的寿命,可却是世间最自私自利的一群人。原承天这些日子也已想通,修士之所以不像凡人那般不惧生死,只因一个人活得越长,越会觉得生命的乐趣,也就更加怕死。反倒是凡人,因寿数有限,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也就没那么要紧。 更重要的是,凡人生来所受训蒙,都是尊师重道,舍己为人之学,一名凡人百姓若是自私自利,不免会被人瞧不起,而凡人生活艰辛,若是不肯守望相助,只会更加艰难。 而修士所学之道,不过是求道长生,弱肉强食,于个人的品性,实无多大要求,纵是有些宗门会对宗中弟子有些约束,也只是要求弟子需对宗门忠诚不二罢了 是以对灰袍修士所提议之事,诸修心中想的,不过只是魔修们是否会遵守约定,在传送台建好后能否将自己送出去,至于传送台建好后的后果,诸修纵是想到,也只是一闪念而已。 诸修沉默半晌,有人道:“你等怎能保证此传送台建好后会送我等出去?此处有万名修士,那就是万种仙芽,你等魔修放着这众多仙芽岂能视而不见?” 灰袍修士笑道:“诸位的仙芽,的确让人垂涎,若说我等丝毫不动心,那才是咄咄怪事。不过传送台建好之后,总要先做个试验,那时自然仍要拜托诸位。在下有言在先,就算是试验,也未必是人人有份,至于有没有资格做为试验品被送出去,那就要看诸位的表现了。” 灰袍修士此话虽说的卑鄙无耻,可正因如此,反而有可采信之处,是以此言一出,诸修再次默默无言,可心中都在盘算起来。 若想人人都逃离此处,那是绝不可能,可若是反抗,刚才那十几名修士就是下场,是以唯一的机会,就是乖乖的听从灰袍修士的吩咐,好好表现,以挤进传送台建好后的试验品之列。虽然成为试验品危险极大,可总还有一线生机。 原承天见众人的神情,已大致猜出他们的心意,这灰袍修士的手段甚是高明,既给了众人一线生机,使大家不至于那么绝望,又提出要视众人的表现而定,那么一旦传送台开工,诸修自然会卖力干活,一心表现,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 一个人若是被逼至绝境,那当然会奋力反抗,可若有一线生机,反抗就显得得不偿失,这点算计,诸修个个都是能算得清的。 对诸修的表现,以原承天的阅历自然不会有丝毫奇怪之处,可难免还是心中暗恨,若不是心中另有大计,他恨不得干脆抽身而去,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可这虚魂道中的传送台,却是万万不能让其建立起来,这是大节,不容有半点妥协的余地,原承天纵是一心求道之人,也不忍看到凡界与魔界争战不休。何况凡界与魔界战端一启,天下哪里还有静心修真之地? 灰袍修士见众人并无反对之意,心中更是得意,他取出一个锦盒来,道:“此盒中装有敝界一位制丹大师历数百年之功,制成的一种虚魂丹,服了此丹后,可保诸位在虚魂道中修为不失,诸位不必对此丹有所顾忌,只因若诸位修为下降,岂非就无法建成传送台了?不过好教诸位得知,这虚魂丹每隔三日,都需要再服一粒。诸位若肯替我等效力的,不妨前来取丹。”说罢与身后两位黑衣人相视一笑。 其实到了这种地步,万名修士已是别无选择,生死之际,人人皆是求生而畏死,诸修既然反抗不能,自然只有乖乖听命。 当即就有人上前,默默的从灰袍修士手中取了一粒虚魂丹,毫不忧豫的吞进腹中,这虚魂道既然三日后需要补服,那么魔修们实无必要再在丹药中做什么手脚,此理至明。 既然有人开了头,诸修心里最后一道微弱的心理防线也就全然崩溃,所谓仙魔不两立等诸般想法,在自己的性命面前,那又算得什么。 两名黑衣人也各取出一个锦盒,助灰袍修士分丹,取到丹药的修士都被指示走出地底平台,外面就是虚魂道的空间了。 原承天也随着人群向前缓缓而行,从灰袍修士手里取过了一粒虚魂道,不过此丹他自然是不必服用的,走出数步后,便以一个“传”字真言,将此丹传给了自己的本体。 藏在幻域绝地中的原承天接到此丹后,便以观玄之法,细细研究起此丹来,同时将灵偶的视线转到猎风阴识中,让猎风继续观察虚魂道中的动静。 玄焰也凑了过来,好奇的观看这粒虚魂丹,这个天地灵物虽不懂丹道,可炼丹总要用火,而对火的领悟,世人绝少有人能超过玄焰的。 原承天观玄了许久,问玄焰道:“你可看出了什么?” 玄焰老气横秋的道:“以我老人家看来,此丹只用了七成火,所以丹中的药性并没有完全发挥,只能算得上是一粒废丹。主人,我说的没错吧。”最后一句又显出孩童讨好卖乖的本性来。 原承天赞道:“不愧是天地灵物,果然好眼力,此丹本来就是要控制众修听话卖命,哪里能完全制成。然而说其是废丹也不尽然,毕竟此丹的确有确保诸人修为不失之效,魔界中果然人材济济,这种超越天地法则的丹药也能制成。” 玄焰刚才受原承天一赞,更是得意洋洋,道:“主人能否仿制此丹?若是能仿的话,剩下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我定能将此丹的药性完全发挥出来,让那些修士只需服上一粒,就不必怕修为大降了。” 原承天道:“我也正有此意,虚魂道中诸修最惧怕的,就是修为大降,不得不服此丹保命,我若能研制出真正的虚魂丹来,便有望改变那些修士的主意,总而言之,这传送台是万万不能让他建立起来的。” 玄焰忽道:“主人难道不想让那些修士回到凡界?” 原承天淡淡的道:“若事情不能两全,那些修士就只能让他们留在虚魂道了,我只能保证尽力设法救他们出来罢了。” “主人是要用传字真言吗?可用传字真言将万名修士传出来,岂不要将主人活活累死,何况也暴露出主人懂得真言的秘密,这可大大不妥啊。” “如何将众人送出来,我此刻暂时还没有想到,但仿制此丹却必须马上进行。” 原承天初世时就是一名丹修,是以仿制丹药对他来说实是小事一桩,可是这粒虚魂丹所用的灵草,有很多都是魔界特有,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原承天纵有天大的本事,没有药材,仿起丹来也是困难重重。 是以原承天将丹药捏成粉未,在观玄之境中细加分析,如今唯一之计,就是用凡界的灵草来代替此丹中的灵草成分,然而只要一种灵草的性质发生变化,其余灵草就必须随之而变,此中幽微之处,实难一言而尽。 而在原承天苦思仿丹之际,虚魂道中的灵偶已经步出地底,来到这闻名以久的虚魂道中。 世间的虚魂道数以亿计,但每座虚魂道都大同小异。而对虚魂道中的情景,原承天早就在上次猎风进入此道时已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正在饱览虚魂道中的奇异景色,忽听极远处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吼声,只见三头高达十余丈的巨兽正缓步前来,原承天用灵识略略一探,不由紧皱眉头。 这三头魔兽,竟已是魔将级魔兽。魔将级魔兽,那可就相当于是玄修级的修为了,有了这三头魔将,自己在这虚魂道中将如何施为? 0124章 高台慢砌成 三头魔将只是在极远处监视众修,并没有靠近,虚魂道诸修绝大多数都是灵修之士,另有少部分真修,最高也不过是三四级而已。此间修士大多因财力不足,无法购得仙修资材,以致于晋级艰难,才无奈从商,是以等级普遍不高。 以魔将的修为,哪怕只是一声怒吼,这些修士也禁受不起。虚魂道中人力宝贵,魔将们自不敢靠修士太近,以免一时情绪控制不住,误杀了修士。 原承天因可随时离开此地,对这三头魔将并无畏惧之心,只是担心有了这三头魔将,日后行事难免会有诸多不便,而其他修士见到这三头庞然大物,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心里纵然还残存其他念头,见到魔将之后就彻底地死了心。 原承天暗道:“不管是魔修,魔将还是仙修之士,都需要服用虚魂丹才能保证修为不失,不知魔修魔将们所服用的丹药是否和修士们服用的一般,若是如此的话,倒还有法可想。” 此时修士已络绎从地底走出,他们都是刚刚服用了虚魂丹,丹力尚未发挥作用,是以身体仍是虚弱,都站在地洞口向四周张望。 只见每隔数十丈都站着一名黑衣修士,监视众修的行动,这些黑衣修士排列整齐,自然而然的画出一条路来,而路的尽头则是一座座各种各样的晶石堆。其中有些晶石是凡界难得一见的。 修士们见到晶石哪有不动心的,就连原承天见到一种黑色晶石,也是嘴唇发干,心跳加速,原来这种黑晶是魔界特产,名叫紫魔砂,不但可以入器制丹,亦可制成晶砂,用途极是广泛,制作法器时,若能加一点紫魔砂进去,法器就能具备灵性,是以紫魔砂是剑修升级其本命法宝的极难得之物。 而若将此物入丹,再加以其他灵草晶石,就能制出凝真丹来。一粒凝真丹可使真修级修士平白增加数月修为,实是极难得的,凡界修士虽知凝真丹的制法,但因缺少紫魔砂这味主料,这凝真丹就显得珍贵无比。 没想到这些珍桸之物,就如同土木砂石般被随意堆成一处,虽然这堆晶石颜色纯黑,不算极品紫晶砂,可极品晶石本就难得,纵是魔界亦不多见。 原承天当即就有了设法弄走几块紫魔砂的念头,哪怕是这种普遍等级的紫晶砂,只要经玄焰的真离玄焰炼化一番,还怕得不到极品紫魔砂? 魔修之道与仙修不同,是以这在仙修之士看来极其珍贵之物,在魔修眼里却是平常。原承天甚至有了想去魔界一游的念头,魔界之中,该有多少凡界可望而不及的珍桸之物?只是这种念头过于荒唐,以他此时修为,就算是在凡界中也要小心翼翼,何况是遍地强敌的魔界。 这些晶石应该就是修建传送台的材料了,原承天细细辩别这些晶石,发现与在天南幻域中发现的那座废弃的传送台有很大的不同,看来随着空间的不同,这传送台的设制就会有很大的差别,原承天的玄承中,对传送台的建造也略有涉及,但细微之处仍是不甚明了,此行倒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远处有数名黑衣魔修正在一座山坡上搭建石屋,石屋所用石材都是虚魂道原有之物。修士行事自然快捷异常,片刻间就搭成一座高达三丈,长宽各二三十丈的大屋来。 按理说修士对居住之地并不讲究,何况这虚魂道中有风无雨,搭建石屋而居实无必要。 原承天偷眼望去,只见石屋搭成之后,就有一名黑衣魔修取出一杆阵旗来,沿着石屋四周一一插过去,原承天瞧见黑衣魔修手中的阵旗,不由一阵眼热,那不是自己苦寻多时也无法得到的小天罗阵法的阵旗吗? 这名黑衣修士共插下三十二杆阵旗,竟是一套完整的小天罗阵法阵旗,而观其所布之阵,也赫然是小天罗阵法。 原承天暗道:“我就算没能毁了这里的传送台,只要能将这小天罗阵法的全套阵法弄到手,那就算不虚此行了。” 黑衣修士布阵完毕后,双手一拍,三十二面阵旗刹时不见,原承天知道这样一来,除非是懂得小天罗阵法之人,否则谁也进不去这间石屋了。可见这石屋之中,必定是储藏极其要紧之物。 原承天一边随着修士们向前移动,一边暗暗观察石屋边的黑衣魔修所为,想瞧瞧他们究竟将何种物事藏进石屋之中。 这些魔修此事时,之所以不避众修的目光,自然是因为魔修有三头魔将在此镇守,来自凡界的修士虽有万名之多,可实力仍是极为悬殊。魔修实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何况万名修士中,最高也不过三四级真修,这里每名魔修的等级都不会低于这个等级,就算没有魔将插手,仅凭数百魔修之力,也足以应付诸修了。 只见一名黑衣魔修手捧一个两尺多高的丹炉走进石屋,另有两名黑衣魔修则各拎着两个物藏紧随其后,见到此景后,原承天眼睛一亮。 原来这个石屋,却是一个丹房! 上万名修士每日所需的虚魂丹是一个极大的数字,魔修们自然无法在魔界全部炼成后才带来此地,在没有传送台的情况下,魔修若想冲破魔界与凡界的天罗界力,就需要八大魔神这样修为的大魔神们亲自施为,将魔修们一个个送进凡界,而魔修们携带物事越多,大魔神们所耗魔玄越多,自然要越轻便越好。 原承天刚才已试过虚魂丹的丹性,知道除了有限几种灵草是魔界特产之外,其他灵草凡界亦能找到。 现在看来,魔界为了在虚魂道中建筑传送台,应该是很久前就已布局,毕竟将如此众多的魔修和三头魔将送到凡界,就要花上十几年的时间。 如此精心布局,实让人感叹魔界深谋远虑,不过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倒也算是件好事。 因为就算是集魔界全部的人力物力,也只能维持这一处的筑台消耗,可见魔界除了在此有所动作之外,在其他的虚魂道,应该再也无力行动了。是以只要破坏这里的传送台,魔界起码还要再花上十几年才能卷土重来。 原承天适逢其会,心中不免升起与有荣焉之感。 此时众修渐渐聚拢到一处平地,灰袍修士对众人道:“诸位初来虚魂道,修为损失不少,今日不必开工,大家静心调息一日,明日再开始修建传送台,在下有言在先,一旦开工,若有人不听指挥,格杀勿论。”语气甚是森寒。 万名修士随即被分成了九队,原承天恰好与黄万里被分成一队,黄万里此刻心情甚是沮丧,见到原承天,也只是嘿嘿干笑两声,就寻了个地方打坐调息起来。 原承天对此处的情况尚没有完全弄清楚,虚魂丹也没有仿制完成,是以也不便擅自行动,就随着众人一起打坐调息。 众修沿着晶石堆围坐,在黑衣魔修的监视之下,倒也队列井然。约过了十个时辰,灰袍修士从石屋中走出来,喝令大家开工。 关于如何施工,昨日已有一名黑衣魔修讲的明白,每轮有三枝队伍施工,最多干上三个时辰,再由另三队接下,如此昼夜不息。 建筑传送台极是麻烦,不光每层该铺设何种晶石大有讲究,就连晶石的大小也要整齐划一。 是以每次施工时,三队都要分工,一队专门切割晶石,另两队负责砌上切割整齐的晶石。切割晶石自然需要消耗真玄,而堆砌晶石,亦需要利用真玄将晶石熔化,从而使每块晶石皆牢牢的粘在一起,而晶石的排放,自然更是规矩多多。 是以别看此间修士有万人之多,这传送台的建造进度却慢得惊人,好在魔修对此早有意料,并没有因进度过慢而过分催促,但众修士在切割堆砌晶石之时,却总有人牢牢盯住,以免众修胡乱施为。 原承天这一队第一日恰好被勒令切割晶石,原承天自然毫不客气,先将每种晶石都取了数块,先传给自己的本体再说。 切割好的晶石都是有数的,但尚未切割好的晶石谁也难以计算得明白,原承天偷偷取上几块,谁也不曾留意。 原承天的目光一直不曾放过那间石屋,自从昨天那几名黑衣修士送进去丹炉物藏之后,就再也无人出入此屋,看来制丹的魔修尚未来到此处。 到了第三日,魔修中忽然多了一名白衣魔修,此人等级并不算高,只是初级真修而已,可他一出现,众魔修对其都是恭敬有加,灰袍修士更是亲自陪同,亲亲热热的将其送进石屋中去。 看来此人就是灰袍修士所说的,魔界那名炼丹大师了,灰袍修士曾说这虚魂丹是其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方才制成,没想到这位丹师的修为却只是初级真修而已。 不过魔界中的时间观念与凡界不同,所谓几百年,若换成凡界的说法,也就只有数十年而已,是以这位丹师初级真修的修为倒也不算出奇。 那白袍魔修走进石屋时,抬起头来,向原承天这边看了一眼,原承天瞧清他的相貌,忽然觉得就像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全身都冰冷彻骨,而心中反复盘旋的只有一句话:“怎会是他?” 0125章 丹道促膝谈 若说这世上谁在原承天的心里留下最深刻的印像,必是原承天初世时遇到的魔界魁神无疑,正是此战改变了原承天的命运,甚至也改变了凡界仙修界的格局。是以原承天对魔界魁神又怎能不刻骨铭心? 而这位白衣魔修的相貌,赫然就是昔年的魔界魁神,虽然白衣魔修抬头向众人瞧了一眼后,就走进了石屋,然而就算是这惊鸿一瞥,也足以让原承天认出这张面孔来。 原承天的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难道说昔年的魔界魁神也与他一般转世重生? 但魔修一旦身死,其元魂就泯灭众界,天下地下,再也找不到此魔的踪迹,这本是仙修界的常识,亦是天地法则中最残酷的一条。正因为这条天地法则,才导致魔界诸修为此愤愤不平,不惜与天下所有修士为敌以求重订天条,而昔年魔界魁神也因此故,愤而飞升昊天界,欲与仙界大修求个公道。 但天规地则自由天定,就算是仙界大修亦无从置喙,魔界诸修原本与凡界昊天界的修士一般,都可转世重生,但魔界自创立以来,就残忍嗜杀,天地法则因之而慢慢改变,魔界有今日之困,实是疚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是以虽然对白衣魔修与昔年的魔界魁神相貌一般感到动容,可原承天绝不信此人是由魁神转世重生,何况此人在瞧过自己一眼后神情并无异常,这也显然并非转世之兆。 不过魔界自有诸般古怪法术,或者真的有办法将魁神转世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过这种违逆天地法则的密术显然无法尽善尽美,否则此魔修绝没有认不出自己的道理。 虽是如此,原承天还是惊疑不定了数日。幸好白衣魔修自从进入石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始终没来找自己的麻烦,原承天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然而此事始终如心里的一根针,若不能弄个明白,原承天终是放心不下。 这一日,白衣魔修忽然走出石室,意似闲暇的负着双手,看着凡界诸修忙碌。早有四名黑衣修士护在白衣魔修的身边,以防有意外发生。 凡界诸修实力虽不甚强,可白衣魔修毕竟是初级真修,若有人拚着一死将白衣魔修击杀,那么整个虚魂道里所有的修士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这白衣魔修实是魔界计划中的重中之重。 原承天算了算时日,从白衣魔修进入石室,至此正好七日,而原承天通过观玄之法,早就了解到虚魂丹正好是七日炼成,看来今天正是虚魂丹开炉之期,难怪白衣魔修有闲暇出来了。 原承天灵机一动,对身边的黄万里道:“若论起丹理,这虚魂丹是极高明的,可惜却错用了一味灵草,否则这虚魂丹的丹性也就不会只有三日之效了。” 黄万里被原承天此话弄得一头雾水,含糊应道:“是吗,可惜虚魂丹只有三日丹性,若是长一些就更好了。” 那名白衣魔修见有人提到虚魂丹,不由神情一凝,显然是颇为在意。 原承天见妙计大有得售之可能,心中暗喜,继续道:“若是由我来炼制此丹,我会用雪见香代替回魂草,如此一来,此丹只需炼制五日,就可有三天丹性了,如此岂不省却不少时间。” 黄万里虽是三级真修,对丹理也算了解一些,可长年经商,早将昔年的功课交给师父,对原承天此言更是只能唯唯以应,心里奇道:“这原小道友怎么忽然有兴致说起丹理来?” 原承天知道再说下去,黄万里更无话说,那就变成自言自语,反而显得可疑了,便低头去切割晶石,只当刚才一番闲聊是心血来潮之举。 然而他等了半日,也不见白衣魔修前来寻他,心中也纳罕起来,这白衣魔修既然是制丹大师,没理由对自己刚才的建议无动于衷,为何迟迟不来寻自己问个明白? 偷眼望去,白衣魔修又在负手闲看,似刚才原承天的话他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 原承天不免心中失望,这白衣魔修是魔界在此地计划的关键人物,若是能将此魔修劫出虚魂道,魔界的计划自然无疾而终。 到了第二日,原承天刚随着本队前来施工,忽见一名黑衣人走过来,指着原承天道:“那个青衣修士,丹师要见你,快随我来。” 原承天心中大喜,看来白衣魔修终于还是上当,忍不住要问自己一个明白了,当下装作惊恐之状,道:“在下这几日循规蹈矩,并非犯错啊。” 黑衣魔修不耐烦的道:“丹师要见你,哪有这么多啰嗦。” 原承天诺诺以应,低着头跟在黑衣人身后进了那间石屋。 石屋的中央立着一尊丹炉,高近一丈,丹炉边堆着一些药材,两袋物藏,白衣魔修就坐在丹炉边,见到原承天进屋,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此石屋并非仅有白衣魔修一人,那名灰袍修士也赫然在座,在沙旗镇时,此人不过是三级真修,可此时却变成七级了。看来在沙旗镇时,此人不仅掩饰了其魔修之实,亦掩饰了其修为。 好在原承天本就不想立时就结果了白衣魔修,他对白衣魔修与昔年的魔界魁神相貌相似一事,也是耿耿于怀,此事若不弄个明白,总是心中之憾。 灰袍修士闭目垂首,似乎对周遭事物并不怎么关心,但他在此处的目的,自是为了保护白衣魔修,说不定白衣魔修为了要见自己之事,还曾与他争执过一回。 白衣魔修招手请原承天坐下,神情并不算如何生冷,原承天与魔界修士打过无数次交道,知道魔修修士并非个个阴沉残忍,也有很多修士个性率真,尤其在自己所擅长的技能上极是痴迷,是以若论对修行的执着程度,凡界修士实不能相与之相比。 不等原承天坐下,白衣魔修就急切的问道:“我昨日听到你说起虚魂丹的配方,其中以雪见香代替回魂草之说甚是奇特。这两种灵草药性并不一致,又怎可相互代替?可我一试之下,发现却的确有用,不知如此替换丹理何在。” 原承天知道魔界中并无凡界与昊天界种种的繁文缛节,说话之际无论尊卑,都是以“你我”相称,这也是魔界习俗中唯一让原承天感到可以接受之处。 他道:“阁下所制的虚魂丹共有四十七种灵草,其中有五味灵草为主料,而其余四十二种皆是辅料,而在晚辈看来,之所以加入回魂草,主因是为了让其中一味主料落苏木的药性发挥到极致,不知晚辈说的对是不对?” 白衣魔修微怔道:“阁下是谁?晚辈又是谁?” 此言一出,站在石屋门口的黑衣魔修和灰袍修士都忍不住微微一笑,黑衣魔修笑道:“丹师有所不知,凡界修士讲话规矩一大堆,别说是丹师,就算是我们这些常年和他们打交道的也弄不明白,阁下自然指的是丹师你,而晚辈则是这位小修士的自称了。” 白衣魔修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转向原承天道:“你说的很对,加入回魂草的确是为了发挥落苏木的灵性,难道这却不对?” 原承天有意在白衣魔修面前卖弄自己的丹道,也好让白衣魔修时时想到自己,说不定就让自己捕捉到一个杀他的机会。 于是道:“但凡灵草,皆暗含五行之理,只是这种药性五行之说只在凡界流传,不知贵界如何定义,落苏木在药性五行之说中,属火性,而回魂草则属水性,虽说药性五行中的水火并非如真正的五行那般相生相克,可水火相遇,总有不妥之处,是以回魂草与落苏木,实不易相互配伍。反倒是雪见香,因与落苏木属性相同,极易发挥落苏木的灵性。回魂草与雪见香虽然药性不同,却可以替换的道理就在此处了。” 这番丹理就算是在凡界,除非是真正的丹修,否则也不是人人都明白,然而白衣魔修不愧为丹药奇才,竟是一点就透,他拍手叫道:“是了,是了,我以前很多时侯配出的丹药,其药性离我所期望中的总是差了一些,原来道理就在这里,没想到凡界的丹修比我想像中要高明多了。阁下一定是凡界的顶顶有名的大丹师对不对?” 他的这个“阁下”倒是拿来就用,并且用得丝毫不差,可见此魔修虽因痴迷丹道而显得有些迂腐,可为人倒是极聪明的。 现在原承天不禁有些后悔,魔界桸奇古怪的功法虽多,可在丹道上总是比凡界差了一筹。就连面前这位丹道奇才,也不懂灵药五行,可见魔界的丹道的确差了凡界很远,不知道将灵药五行之说传给这位魔修是否就此埋下祸根, 魔界和凡界本来就因修行方法有异,而使得魔界大占优势,如今又从自己这里流传了丹道秘奥,会不是使得双方的差距更大? 他一边后悔,一边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位白衣魔修回到魔界。 一直未开口的灰袍修士忽然道:“阁下昨日故意与同伴谈论丹道,莫非便是想引起丹师注意?阁下此举,意欲何为?” 0126章 幻域逢故人 此言一出,白衣魔修不由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瞧着原承天,站在石屋门口的黑衣魔修更是向原承天怒目而视,全身气息运转,发出一股强大的魔压来。 原承天早就想到会有此一问,从容道:“在下自小就痴迷丹道,平时就喜欢与同道闲聊,只恨丹道幽微,至今难逢知已。如今见到丹师制的这粒虚魂丹,难免技痒难挠,就此胡说了几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灰袍修士冷哼一声,可原承天这番话滴水不漏,一时间也寻不出短处来,只好闭目不语。 白衣魔修则连连点头道:“阁下说的不错,丹道幽微,想找到一名谈得来的修士实在不易,阁下的丹道很好,我很喜欢,也希望你能常常来到这里。” 灰袍修士眉头一皱,欲言又止,这白衣魔修心机单纯,易受他人所诱,可此人在魔界的地位又是极特殊的,他的修为纵比白衣魔修为高,也无权干涉白衣魔修的行动,否则上面怪罪下来,他也吃罪不起。 原承天虽然身子不动,目不斜视,灰袍修士的神情变化也难逃他的余光,他起身道:“此间是丹房重地,在下频繁进入此地必定多有不便,何况在下与阁下分属凡魔两界,若是接触太多,我的同伴们只怕也会视我为敌,在下为难之处,还望阁下体谅。” 这招以退为进,原承天早就使得顺手了。 白衣魔修大感失望道:“来这里你会很为难吗?” 原承天哭笑不得,这白衣魔修心机单纯至此,哪里能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只可惜此人与自己凡魔两途,否则倒可以与之交游一番。 原承天无奈之中点了点头,白衣魔修甚是不舍,道:“既然阁下来这里不便,那我去看你如何?是了,我去你那里也是不便,这可怎么办?” 灰袍修士忽然道:“索苏伦,你既然与这位凡界修士一见如故,在下倒有个计较。” 听到这白衣魔修叫做索苏伦,原承天心中剧震,因为昔年的那位魔界魁神叫做索摩耶,原承天略懂魔界言语,知道摩耶是第一的意思,而苏伦则是第三,看来面前这个索苏伦和索摩耶的确大有联系,并非仅仅是相貌相同。 而既然有了索苏伦,岂非还应该有个索瓦耶,因为瓦耶之意是第二。 索苏伦喜道:“秦修,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和这位丹师天天能够谈论丹道吗?” 原承天暗道:“魔界并无秦姓,看来这位秦姓修士应该是修了魔修心法后才死心塌地的为魔界卖命,不知这虚魂道中有多少人和他一般,说不定此间只有索苏伦是从魔界而来。” 他原本就对虚魂道中有数百名魔修感到奇怪,魔界与凡界,虚魂道之间的天罗界力非同小可,一下子传过来这么多魔修,大大超越了原承天的常识,可若是魔界为此花费十几年之久,才传来这数百名魔修,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又怎么可能不被凡界修士所知? 由此看来,这白衣魔修索苏伦果然是重中之重,只要想办法将他搞定,魔界在虚魂道中的计划自然不攻自破。 秦姓修士道:“以在下之见,凡界修士频繁出入此屋的确不妥,不如两位每日约定时间,就在三圣兽处见面如何?如此既可远离众人耳目,又可让二位尽情叙谈。” 三圣兽指的是三头魔将,听到秦姓修士这个建议,原承天不禁觉得,自己设了个圈套,可最终却将自己套了进去,在三头魔将的眼皮底下,自己哪还有半点机会? 索苏伦喜道:“这建议很好,凡修,你认为怎么样?” 原承天只能硬着头皮道:“就依秦前辈的吩咐。“他因穿了乌蟾丝袍,此时显出来的修为仍是灵修,而非灵偶本身真修的修为,是以称呼秦姓修士为前辈并无不妥。 索苏伦问了原承天的名字,原承天想试探索苏伦与索摩耶之间的关系究竟密切到何种程度,就坦然说了出来。 可索苏伦听了原承天的姓名,神情并无异样,欢欢喜喜的亲自将原承天送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原承天的本体则在为凑齐虚魂丹的配料而忙个不停。 他离了幻域绝地,先来到日前在沙旗镇外遇到的那队出事的商队处,这商队的人驼虽被掠去,货物还纹丝不动的留在原地,既是商队,免不得会有灵草等物。 原承天在每辆车中都搜了一遍,可所得灵草都是大路货,虚魂丹所需灵草则一种也没有发现。 正在失望之际,灵识中发现有两道身影正从沙旗镇方向飞来。 原承天不知这二人是敌是友,便放出真言之域,先将自己的气息掩盖了再说。 片刻间,两名修士已来到商队面前,一名修士道:“这商队的人驼都被摄了去,可见这传送之力威能不小。” 另一名修士道:“魔界如此大手笔的动作,几十年来未曾见过,看来这次祸事不小。” “这幻域中只怕还会有魔修出没,最好能擒住一人,也好知道此次魔界这番大动作意欲何为。” “此事只怕极难,按以往魔界行事的惯例,每名魔修都只知奉命而行,纵是擒住一名,也得不出多少讯息来。” 两人言谈间甚是忧心忡忡,原承天虽知二人应是凡界修士,专为调查沙旗镇之事而来,可他生性谨慎,并不愿露面,以免节外生枝。 两名修士在空中谈了几句,就飞往别处去了。 原承天等两名修士去得远了,方才收了真言之域,刚想从车中出来,忽听天空中传来一声鹤鸣,一人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藏头露尾,还不给我出来。” 原承天听到鹤鸣声时,早就想到一人,再听到这人的声音,当即笑嘻嘻的从车中一跃而出,揖手便拜:“晚辈原承天在此恭迎素前辈。” 这骑鹤而来的修士正是素蔑贞,她一见是原承天,不由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为何你在这里?” 原承天对素蔑贞自然毫无隐瞒,就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就连自己将灵偶丢在虚魂道一事也合盘托出。 素蔑贞点了点头道:“你倒也机灵,只是你的灵偶在虚魂道中只怕也难有作为,就算是仿制出了虚魂丹,又怎么送过去?” 原承天说话之前,早将此事想得妥妥当当,便道:“不瞒素前辈,晚辈在聆听天灵宗老祖教诲之时,蒙他不弃,赐了我一字无界真言,却是个‘传’字,因此我可随时将仿好的虚魂丹送过去。” 等到下次天灵宗老祖返界,怕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原承天也许早就飞升昊天界,就算暂时无法飞升,想来也不会有人问起老祖,有没有传给原承天无界真言一事。 素蔑贞笑道:“你倒是好运,得了老祖的真传,就连荆道冲也不过得了两字真言而已,我也一直在奇怪,老祖既托了你大事,又怎能没好处给你,老祖断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原来却是如此。” 原承天暗道:“老祖的一半心法,都是我所传,他又怎能传给我?至于荆道冲的两字真言,在下也老实不客气的占为已有了。”只是这些话自然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原承天道:“这虚魂丹仿制不难,难的是配料难以凑得齐全,晚辈在这商队的货物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味配料。” 素蔑贞道:“此事极易,你将配方给我,我这就回天南城去,偌大个天南城怎么也能凑齐配料了,只是一万人所需的药量却难一下子凑齐。” 原承天道:“也不必全部凑齐,只要先制出几百粒虚魂丹来,我留在虚魂道的灵偶就有了足够的帮手,就可寻机将那位魔界丹师索苏伦击杀了,此人一死,魔界在虚魂道就无能为力了。” “听你说虚魂道中还有三头魔将,就算将虚魂丹送过去,这三头畜生也是个麻烦,看来需要我找些人手去虚魂道一趟了,只恨林道友和莫道友被阴老魔引得远了,一时半会也来不了此处。” 原承天此时才知林姓修士和莫奇竟是被阴老魔引去,听到阴老魔也参与此事,原承天心里难免七上八下,这阴老魔是他命里的魔星,势必要和他纠缠到底的,至死方休。看来此事一了,自己免不得还要重新踏上逃亡之路。 原承天先将虚魂丹的配方对素蔑贞说了,其中原本的几料魔界灵草,也用了性质相近的凡界灵草代替,这份丹方是他花费了好几日的心血才配制出来,着实不易,放眼凡界,只怕也没人能做的比他更好。 素蔑贞扫了一眼丹方,神情颇有几分惊讶,缓缓的道:“小道友的丹理极是高明啊,你只是一名七级灵修,怎会有这么高深的丹道修为?” 原承天暗叫糟糕,他这几日来心里只顾着配药,竟忘了这份丹方会暴露出自己的强大玄承,素蔑贞虽非丹修,可玄修之士的见识自然非同小可,还是一眼就瞧出其中的玄机来。 而素蔑贞的问话,又不能不答,原承天脑中转了几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0127章 千里指掌间 见原承天沉吟不语,素蔑贞笑道:“你也不必为难,身为修士谁还没有一些个不便出口的秘密,老祖对你青眼有加,想来自有他的道理,小道友绝非寻常之辈,这倒是可以肯定的了。”忽然眉头紧紧皱起,道:“这阴老魔好生了得,林道友和莫道友竟拿他不下,原小道友,快送我过去。” 原承天忙道:“前辈是想让我用‘传‘字真言吗?可若我不知两位前辈的所在,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他知道阴老魔灵识极强,已差不多达成羽修境界,而林姓修士和莫奇并非荆道冲那种超强玄修,应付起来自然力有不支。而若是素蔑贞能赶过去,或许就有几分胜算,这素蔑贞的七情心法,实比同级的玄修强出很多。 素蔑贞道:“我将林道友的信诀留给你,可否能探知他目前的所在?” 原承天道:“若有信诀,便可通过信诀上残留的灵识找到林前辈了,只是这种高深法术,晚辈修为太低,恐怕是力不从心了。“他有了刚才的教训,哪里还敢自曝玄承,通过信诀上残存的灵识寻找灵识的主人,的确是高深法术,原承天若是应承下来,更会让素蔑贞起疑了。 素蔑贞大笑道:“我竟忘了你只是一名灵修,我也是太心急了一些,也罢,这法术我也略懂一些,只好勉为其难试他一试。” 她也不叫原承天为她护法,就下了白鹤,盘腿坐在沙地上,至于沙子弄了一身,她又怎会放在心上。 原承天见她将手掌摊开,便有一道微弱的白光在掌中一闪,那就是林姓修士留下来的残存灵识了,素蔑贞微微闭上双目,良久之后,忽将双目的猛的睁开,从双目中射出一道青光,射在掌心微弱的白光中,只见青光和白光在掌心纠缠在一起,忽然从掌心升起,遁入到空中,而若是动用灵识察看,就能看到空中有一青一白两道光茫一闪即逝。 原承天对这种追踪灵识之法并不陌生,而瞧素蔑贞的动作,似乎也颇为熟练,他心中一动,莫非素蔑贞刚才让自己探知林姓修士的所在,是在试探自己吗?她虽然并无敌意,可也难掩对自己的好奇之心,毕竟自已从天灵宗大典那时起,就处处显出与众不同来。 原承天暗暗提醒自己,日后行事,仍需要处处小心,这世间的修士个个都是人精,稍不留意,就会显出马脚来。 又过了良久,素蔑贞收了法术,满脸喜色道:“幸好他们离此只有三千里,否则再远一些,我也无能为力了。” 说罢伸手在空中一划,只见空中显出一副画面来,只因隔得太远,画面显得甚是模糊,但就算如此,也是非同小可,这种借助他人灵识,而将目光放到三千里之遥的功法,叫做“灵目万里”,就算是普通的五级玄修也难以做到,仅凭这一手,素蔑贞在同级修士中就是绝顶高手了。 从画面中依稀能看到有个红色的身影,那应该是就是阴老魔了,因为这种“灵目万里”功法,其实是借助了林姓修士的灵识,也只能借助林姓修士的目力,所以林姓修士的身影在画面中无法出现,倒是在他身边不远处,能看到莫奇的身影。 空中的画面不但模糊,并且还在抖个不停,这显然是在昭示林姓修士正以全力抵御阴老魔的进攻,并且已显不支之状。 素蔑贞见到此景,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连声道:“怎么样,怎么样?这样可以传我过去吗?” 原承天道:“请容晚辈一试。” 他对传字真言的用法早就熟极而流,可此时未免还要装模作样,双手比划了半天,眼见得素蔑贞已是急得跳脚,才心中暗笑,将早就蕴备的真言往素蔑贞身上拍去。 虽然是三千里之遥,可这无界真言着实是无界无域,素蔑紫刹时就在身边消失,而在下一刻,则出现了空中的画面中了。 却见素蔑贞出现之后,立时就现了法相,口中呼喝不已,不过这空中的画面只能传来影像,声音是无法传送过来的,而画面因失去了与素蔑贞的联系,也变得更加模糊,很快就消失不见。 原承天虽然极想观看这场大战,至此也只能叹一口气了,以他的修为,实在无法用出“灵目万里”来,好在此战既有素蔑贞这个强力五级玄修参加,已是略占上风,只是若想将阴老魔这样的对手击杀,那非得羽修级修士出手不可。 他算定等素蔑贞三人击退了阴老魔,再回到这里,起码也要七八个时辰,素蔑贞既然答应替他备齐灵草,他也就不必为此操心,正在想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怎么忘了此处紧要所在!” 急急忙忙遁到空中,便向沙丘深处掠去,而他的目标,自是前几日在沙丘中发现的那个被废弃的传送台。 魔界在虚魂道设立传送台的目的,不过是想以虚魂道为中转,避过两界的天罗界力,最终还是要通过设在凡界的传送台来到凡界。 虽然留在凡界的传送台应该不止一处,不过目前看来,魔修们动用沙丘中的这个传送台可能性极大,而若将这个传送台毁掉,魔修也就少了个选择。 不过魔界若真的想动用沙丘中的传送台,此刻必定已有魔修赶了过去,毕竟这座传送台废弃很久,需要修理之后方可使用。 是以原承天虽赶得甚急,还是将灵识放到最大,以盼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魔修的踪影。 行了数百里之后,灵识中果然出现了两道身影,虽然被原承天料中,可原承天仍不敢大意,魔修在凡界中的等级虽然不可能太高,可魔修心法对所有的仙修之士都是一大****,但凡修士修行不顺,又遇到能够魔修的机会,世上不知有几人能挡得住这种****。 原承天放缓速度,小心翼翼的向前掠去,若是对手人多势众,又兼修为太高,自已当然不能贸然闯进去。 眼看离沙丘中的传送台还有近二百里之时,灵识中忽然又出现一人,也急急向传送台遁去。 原承天察知此人只是九级灵修修为,心里大为放松,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越级杀一名真修级修士固然困难不少,可灵修就绝非自己的对手了。 若是加上玄焰和猎风,就算是二三级真修,自己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此人离原承天本来还有二三百里,这已超出一名九级灵修的灵识范围,是以又过了五十里之后,那人才发现原承天的身影,犹豫片刻之后,此人径直向原承天冲了过来。 原承天干脆停了下来,静等此人上前,目前自己已测出了三名修士,若这三人都是魔修,自然要逐个击破才是万全之策。 不一刻,那人已到灵目术的探察范围,原承天细细看去,只见此人身材矮胖,从相貌上来看应有四十余岁,身背着一个硕大的葫芦,腰间并无物藏,足踏一双极普遍的遁器万里鞋,手持一柄法剑,也并无出奇之处。这样看上去此人应该是一名落魄的散修。 而让原承天觉得奇怪的是,此人并非魔修,也显然没有施展什么掩饰的功法,可是一名九级灵修闯到这是非之地又是为何?若说是为了调查沙旗镇的奇异事情,那任谁也不会派出一名灵修来此。 矮胖子很远就叫道:“兄台可是刘老三邀来的吗?” 原承天随口道:“刘老三?你倒是说说他的相貌。” 矮胖子很快就遁到身前来,他不知遁了多远,又用的是件极普遍的遁器,真玄消耗不少,停在空中调息了半天,才道:“刘老三长得高高瘦瘦,说话时只有嘴唇在动,从来没有笑模样。” 原承天的应变之术亦可称为天下无双,他知道矮胖子是将自己当成同伴了,便道:“这就奇了,我见的那人,的确和你说的一般,可他说自己叫什么李老二。” 胖子呆了半晌,忽然笑道:“我们见的定是一个人,做这种事情,谁敢说出真名来,只怕不管是刘老三还是李老二,都是他的假名罢,反正你我应该是同道,这再无疑问。” 原承天这下心里更加有数了,这胖子定是被人以魔修心法为诱,来这里修理传送台的,他魔修心法既没到手,自然并非魔修,他故作警惕,道:“说什么同道,我来这里只是闲逛,兄台来这里有何要事?” 胖子哈哈大笑道:“你装得倒像,你一名灵修,在这种是非之地做甚?难道不是为了魔修心法而来。” 原承天变色道:“不好,既然被你瞧破了,说不得,只好将你杀了灭口。”说罢气极败坏的从物藏中取出落灵剑来。 胖子慌忙摆手道:“兄台莫要误会,我真的和你一样,也是为了魔修心法而来,否则大老远的,我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原承天一副哪里肯信之态,按剑问道:“你倒说个明白些,你是怎么来的这里,欲做什么事情?若是说的有半点和我不同,我就算修为低于你,也定要杀你。” 胖子苦笑道:“我一生最怕与人动手,每次打架,消耗的仙修资材不知何时才能寻回来,也罢,你我既是同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听那刘老三的劝说,知道这里有好事,只要立得功劳,就有魔修心法相赠。“ 他说到魔修心法,满脸的眉飞色舞,好像那是世间的奇珍异宝一般。 原承天心中一动,暗道:“这伤天害理的魔修心法,人人都该视若蛇蝎才对,可对这些修士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这却是为何?” 0128章 歼魔灵剑横 原承天本想将这胖子随手击毙,此刻心里却存了个计较,想弄明白魔修心法在天下修士眼中究竟如何重要,于是就假意松了口气,道:“这么说来,你我倒真的是同道了。只是刘老三为何还不见身影?莫非他是在骗我们不成?” 胖子笑道:“刘老三此人虽不算如何靠谱,可此事在我们散修界早就流传多时了,想来不会是假的,听说这次只要替魔修办件小事,就可得到魔修心法了。”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若只是办件小事,又怎能得到魔修心法这么紧要的东西,刘老三的话只怕不尽不实。” 胖子满不在乎的道:“大不了就是杀人放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兄台不妨想来,这世间的魔修越多,对魔界岂不大有好处?是以这魔修心法肯定是会给的,兄台不必担心。” 原承天皱眉道:“我只是担心,若我等修了魔修心法,被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那些大宗门的修士可是不好惹的。” 听到原承天此言,胖子神情黯然,良久才叹道:“若是如此,只能怪我等运气差罢了。像你我这样的散修,若生来便无仙基,那也就罢了,大不了就做个凡人,平平淡淡也是一生,可既有了这仙基,便免不了存了非份之想,就算不敢想什么飞升昊天界,也总盼着修为日进,也好多活些年月。”说罢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原承天随声附和道:“说的也是,既修了这仙法,谁不想多活几年。” 胖子见和原承天话语投机,更加收不住了,恨恨的道:“我此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宗门弟子,若我他日修行有成,我定将这些道貌岸然之徒尽数杀了。” 原承天奇道:“这是为何?” 胖子道:“兄台想想看,这天下的仙修资源大半都给他们占了,哪里还有我们这些散修的活路,我们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去修什么魔修心法,这吞噬别人的仙芽,难道不是伤天害理?可若不修行这魔修心法,我等修为又是停滞不前,不过几十年就完蛋了。” 原承天道:“其实兄台已是九级灵修,那也不算低了,怎么也有二三百年好活。” 胖子将个硕大的脑袋晃个不停,连连道:“兄台啊,兄台,你定是年纪幼小,不知这修行的艰难,不瞒你说,我今年已是近两百岁了,可在这九级灵修上却停了近五十余年,这真修境界对我来说竟是可望而不可及了,屈指算来,我也只有二三十年好活,若不学这魔修心法,又该怎么处?” 原承天对散修修行之艰原也知道一些,可胖子花了五十年也无法突破真修境界,还是让他吃了一惊,这胖子既然能修到九级灵修,仙基也不应该太差,那么他无法提升境界的最大原因应该是仙修资材难觅,或是无法得到高明的修行心法了。 自己身怀惊天动地的玄承,哪怕仙修资材有限,只要按部就班的修行下去,自然诸事顺遂,可世上又有几人有自己这样的玄承?更何况自己还拥有三件昊天之宝,比之天下诸修,又不知强过多少倍了。 现在想来,若是自己一无所有,也和胖子这般两眼摸黑的修行起来,此刻哪能有这七级灵修修为。 如此想来,天下的魔修倒还有几分可同情之处。不过同情归同情,但魔修却是个个该死,又是不容置疑之事。 此刻面对这位一生坎坷的胖子,原承天实难再动杀心,他心中道:“这胖子虽然一心向魔,可毕竟此刻还不是魔修,杀之无理。” 然而转念间又道:“我这次就算放过他,他只要一得到魔修心法,自然就会伤害同道,我若放过他,对其他一心追求正道的修士岂不是太过残忍?” 如此在道义和恻隐之心间来回思忖,一时也难以拿出个主意来。 不知不觉之间,已到了沙丘中的那座传送台,传送台边已有了七八名修士,这些修士分占一隅,个个都警惕万分,双手不离腰间的物藏,就算目光与其他人无意相遇,也急忙避开。 胖子虽是饶舌,到了此间也沉默不语起来,他已将原承天视为同伴,便和原承天并肩而立。 那些修士大多都是**级灵修,也有一名和原承天一样是七级灵修,七级以下的灵修则是一人也无。 这让原承天想起虚魂道的魔修来,虚魂道中的魔修绝大多数都是七级真修以上,六级真修几乎没有,原承天先前对此颇觉有些奇怪,现在也想通了此事关键。 原来不管是灵修还是真修,七级之后,修行起来都会变得举步维艰,此时若没有高明的心法指引,就只能依靠灵草晶石了以及各种天材地宝,但世间能增进修为的灵草晶石,天材地宝又哪里能轻易找到,是以七级之后的真修灵修,其实已进入最痛苦的修行停滞期,而在这种时期,一旦修行者意志不艰,就极易受魔修心法的****,这本是人之常情。 对身在宗门的修士来说,宗门不管大小,总有一些资材供修士们使用,而任何宗门都会拥有不少仙修心法,足够宗门内修士修行,是以宗门弟子极少沦为魔修,并且反而成为铲除魔修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正在思忖之际,空中又来了两名修士,其中一人高高瘦瘦,神情阴沉,似乎就是胖子所说的刘老三了。这刘老三是名初级真修,并且显然已修过魔修心法,他身边那名修士,则是九级灵修,也是名魔修。 原承天知道这刘老三一来,自己就未必能装得下去,好在这里除了刘老三之外,都是灵修级修士,只要自己落灵剑一出,纵是再来七八十人也丝毫不惧。刘老三虽是真修,可其刚刚晋级真修,根基定然不稳,自己也没有理由惧他。 一见刘老三前来,众修立刻双目放光,胖子早就迎了上去,叫道:“刘老三,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是真修了,乖乖,真是不得了,这魔修心法硬是要得啊。” 听到“魔修心法”四字,其余诸修眼中都流出热意来,刘老三嘿嘿笑了数声道:“只要诸位肯奉命办事,我刘老三的今天,就是诸位的明天,这魔修心法,我手中就有,诸位办成事后,尽管从我这里拿。”此人说话时果然只有嘴唇在动,而他虽发出笑声,神情却无丝毫变化。 原承天暗道:“刘老三这种神情,应是初修魔修心法之兆,这魔修心法要断情断欲,也难怪他面无表情。” 胖子急道:“快说说是什么事?我胖子第一个就替你办了。” 其他修士怎肯落后,纷纷道:“不错,不管是何事,我等都会替你尽心办了,快说,快说。” 刘老三又是嘿嘿笑了数声,只是声音更是阴沉,原承天暗自警惕,这刘老三既奉命招揽散修,自非平庸之辈,自己的身份定会被他一眼瞧破,说不定他下一刻就会发难。 果然,刘老三笑声一顿,森然道:“各位的事情好说,不过在办事之前,还请诸位先帮我办一件小事。” 胖子道:“好说,那是什么小事?” 刘老三转向原承天道:“敢问兄台一句,你是受何人邀请来到此处?这里的人都是我刘老三亲自请来,可兄台实在面生的紧啊。” 此言一出,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胖子慌忙离开原承天数丈,指着原承天道:“你究竟是谁请来的?” 其他修士,对原承天自然也是怒目而视,纷纷取出法器,只等刘老三一声令下,就要将原承天粉身碎骨。 原承天对刘老三笑道:“我俩先前不是见过面吗?” 刘老三冷笑道:“我刘老三虽是修行低微,可也不会如此不济,有没有见过兄台,我怎能不记得。” 原承天长叹道:“我原想多玩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说不得,我只好勉为其难做一次铲除魔修的义士了。” 他将落灵剑往空中一抛,喝道:“猎风,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一道纤秀的身影一晃而出,正是猎风,猎风在原承天的域中等了多时,此刻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不由得精神大振,两个起落之间,就有两名修士倒下。众修见猎风杀人如此之快,都不由得齐齐变色,可他们想祭起法器来,都发现个个手软脚软,法器这边刚刚抛出,那边就落下地来。 在落灵剑的落灵霞光照耀之下,那些灵修之士自然个个都成了凡躯,哪里是猎风的对手,几乎就在转瞬之间,场上就只剩下刘老三和与他同来的魔修,以及胖子三人。 原承天笑道:“这刘老三自是要给我留下,他身边的魔修不受落灵剑影响也就罢了,为何却留下那个胖子?” 猎风嘻嘻笑道:“猎风只是觉得,主人似乎与这个胖子惺惺相惜罢了。” 原承天忍不住啐了一口,笑骂道:“谁与他惺惺相惜了。”不过他的确对胖子动了恻隐之心,猎风与他心神相通,又怎能不知。 胖子早被猎风刚才的威势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刘老三身边的魔修也是目光闪烁,显见得也是怕极。只有刘老三神情阴晴不定,也瞧不出是惊是怒。 忽听有人冷冷的道:“原来是落灵剑,难怪阁下如此托大。” 原承天心中一凛,“莫非此地还有一名魔修?我刚才怎么感觉不到?” 0129章 敌强我亦强 原承天循声望去,只见高空中浮着只玉舟,舟上立着一名黑衣魔修,赫然是三级真修修为。此人负手而立,神情甚是倨傲。原承天见到这只玉舟,心里怦然一动,他一眼就瞧出这玉舟是高手所制,这种遁器之上一般都会事先刻有诸般功法,刚才他没觉察到此人,一定是因为被玉舟上的功法掩饰所至。 不过玉丹虽好,此刻谈起其归属来还嫌太早,现在这名魔修现身,对方可就有两名真修级修士,这对原承天来说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他虽自负自己的修为不亚于任何一名三四级真修,可同时与两名真修对抗,却是从未想过的。 猎风自是丝毫不惧,在她心里,原承天这个主人几乎是无所不能,就算对手太过强大,也一定会有自保之道。她扬着头瞧了瞧空中的那名魔修,道:“主人,此人就交给你了,剩下的自有猎风料理。” 原承天笑道:“刚才有人说我托大,你却比我还要托大,你以一对三,真的有把握吗?” “若不试试,怎能知道。”话音未落,猎风如脱兔般冲向那名九级灵修,这名灵修早就严阵以待,见猎风身形逼近,早将一柄法剑祭出,斩向猎风的腰肢。 哪知道猎风不闪不避,亦不祭出法器相抗,仍是直冲此人而去,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要知道修士的动作再快,也比不过法器的速度,没等到猎风冲到对手面前,就应该已被法剑所杀。 那件法器果然极快落下,在猎风的腰间一斩,然而出奇的是,此剑斩下竟毫无力道,猎风的身形更是不受丝毫影响,已经冲到对手的面前。 此人再想唤回法剑伤敌,已是来不及了,猎风手中的寒炎剑轻轻挥去,九级灵修的大好头颅就翻滚着落了下来。 这场交手,其实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快要九级灵修身边的刘老三都来不及反应。 黑衣魔修对此也大感惊讶,猎风的打法分明就是凡界习武之士的下乘战法,凡界习武之士,拚的是速度蛮力,哪里能入得了修士的法眼,然而偏偏就是这种简单之极的近身战斗,就让一名九级灵修轻易送命。 空中魔修沉吟片刻,冷笑道:“原来是炼就了肉身功法,刘老三,此女的肉身功法再强,她也不过是六级修士罢了,绝对伤不了你。” 刘老三道:“有劳先生指点,在下不相信我一名真修之士,竟然收拾不了一名六级灵修,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猎风斜斜瞧了胖子一眼,道:“怎样,想不想也试试身手?” 胖子早就浑如雨下,将脑袋摇了个像波浪鼓一般,猎风哪见过这种无用的修士,满脸的轻蔑之色,忽然间身如轻烟,向刘老三飘了过去。 刘老三幸好早有防备,立时就跃到了空中,先急急的念动法言,身上的法袍就此鼓荡起来,法袍上有数十道符咒闪动不停。同时左手持了件三股短叉,右手则拎着一张渔网。 猎风冷笑道:“你这是想打渔吗?” 她口上虽然满不在乎,可心里早就打起十二份的精神来,这是她自跟随原承天以来,第一次单独面对一名真修,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想当初她在玄焰谷时,几乎就死于一名与真修级别相若的妖修之手,如今自己修为大增,又修成为极难得的仙鬼双修之道,此次作战,正好可试试她的真实修为。 原承天也想瞧瞧这段时间以来,猎风的修为究竟如何,猎风自被荆道冲等人培魂过后,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位刘老三正好可让猎风炼手。是以他轻轻遁到空中,负手而立,一副绝不插手的姿态, 猎风暗道:“主人这是摆明不想帮忙,存心想试试我猎风的斤两了。我若是不幸败给此人,逼得主人出手的话,那我猎风怎还有脸做什么侍将,干脆寻个干净所在一头碰死算了。” 口中清叱一声,将寒炎剑祭起,直直的便向刘老三刺去。 黑衣魔修见到猎风这招功法,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来,猎风本是六级灵修,真玄远不及刘老三,偏要使出这种不带任何花哨的御剑之术,又哪里以破得了刘老三的护身功法。 果然,刘老三将渔网向寒炎剑兜头一掷,就将寒炎剑裹在此中,这初次交锋就困住了对方的法器,刘老三不禁胸中豪气陡生,暗道:“我好歹也是真修级人物,怎会去惧怕一名六级灵修?” 只是刚才猎风杀人的手段实在利落,无论是谁见到都要气沮三分,但此刻拚的是修为功法,刘老三又怎会怕她。 然而原承天见到此景,嘴角边却浮出一丝微笑来。不等他笑意在脸上消失,就听“喀嚓”一声轻响,寒炎剑竟突破了渔网的封锁,仍是直直的向刘老三刺去。 刘老三暗叫道:“我这加了三两玄金打造的渔网怎会被她的法剑突破。”急忙将手中的三股叉祭起,想要击落猎风的寒炎剑。他若是知道寒炎剑的用料,一定会惊呆下巴。因为就算是他的全部家当加在一起,只怕也敌不过寒炎剑的一寸剑尖。 寒炎剑不避不闪,仍是直直的向三股叉击去,只听一声轻响,三股叉竟被击成数截,见到此景,就连黑衣魔修也震惊不已,暗忖道:“此人的法器竟如此厉害!” 猎风虽连胜了对手两件法器,脸上却毫无骄矜之色,只因她心里明白,寒炎剑之利,是原承天精心打造的结果,与自己的修为实无半点关系,而此战若是一味的凭着法器之利获胜,脸上实无半点光彩。 此刻寒炎剑仍如电闪般刺向刘老三,就在空中魔修与刘老三皆以为再无幸理之时,却见寒炎剑忽然倒转,竟是剑柄在前,剑尖在后,自开天拜地以来,仙修界绝无这种斗法。 原承天又是苦笑又是摇头,这猎风的脾气着实要强的很,自己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好在他知道猎风一向知道轻重,真正遇到大敌之时,就不会这样任性使气了。 刘老三见猎风居然掉转剑柄,心里既是庆幸又是愤怒,猎风的境界比自己低了一层就罢了,甚至连等级都低了许多,猎风此番作为,实是对他极大的羞辱。 可是他两件最得意的法器皆被猎风击破,又怎敢再取出法器来受辱,幸好身上的这件法袍也非凡物,而他对自己的护身功法也向来自负,总可以与猎风一较高下,实在不敌,料想头顶上的魔修也不会袖手旁观。 寒炎剑瞬间就到了面前,刘老三双手急挥,法袍上的一道符咒飞出,将寒炎剑紧紧缠住。 在修士斗法之时,若想破除法咒,就和法器之利并无太大的关系,而端看修士本身的玄承灵识等修为。猎风心里暗道:“这才是考验我的时侯了。” 手中早就蕴藏的法诀一发,寒炎剑立时升出蓝白两道气息,正是猎风此时体内真玄的真接反应。 那道白气是来自猎风的仙修之体,而蓝气则是猎风的鬼修之体,这两道气息相互呼应,寒炎剑顿时响声大作,法剑本身的灵力在这两道气息的催动之下,已具备击实碎虚的强大威能,无声无息之中,就破了刘老三法袍上的第一道符咒。 黑衣魔修此刻正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瞧着那柄寒炎剑,惊呼失声道:“仙鬼双修!” “算你识货。”猎风手中法诀不停,催动寒炎剑向前突进,顷刻之间,已突破了法袍上的七道符咒,照这般情形下去,只需一两息之间,这寒炎剑就能直抵刘老三的肉身了。 刘老三惊恐的大叫道:“道友救我。” 黑衣魔修早就蓄势良久,闻听此言,忙将手中法诀一发,只听一道惊雷向猎风当头劈下,惊雷之中黄芒乱闪,而此雷击发之时,天色竟为之变色,沙丘上狂风漫卷。竟是一道惊雷符! 这惊雷符是比雷击符还要高明的一种高级灵符,原承天虽知道以猎风的玉骨晶骼,也应能接下这道雷符,不过这魔修可说好是自己的,怎能让猎风承受此击? 手中一道灵符飞出,正迎上魔修的惊雷电闪,魔修这道惊雷符被原承天这道灵符一挡,就变得无声无息。 魔修又惊又怒,叫道:“这是什么灵符?” 原承天的回答活活能将魔修气死,因为他说的是:“你猜。” 就在二人的灵符交错之际,猎风已突破了刘老三法袍上的最后一道符咒,刘老三其实早就符咒被破之前,就已经纵身向后逃去,可是寒炎剑的速度实比他的遁速快了许多,在破除了这最后一道符咒后,寒炎剑上两道蓝白之气一发,立时将刘老三的肉身成碎片。 一名初级真修居然就这般被轻易击杀,而动手之人,不过是名六级灵修而已,就算是亲眼得见,黑衣魔修也死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冲猎风大喝道:“你真的是一名六级灵修?” 猎风的回答与原承天略有不同,她的回答是:“你再猜。” 0130章 妙着竟无穷 黑衣魔修怒极,大喝道:“狂徒大胆!”手中黄光一现,又是两道惊雷诀拍来。 原承天手里早就扣了四张金刚符,一见黑衣魔修施法,也急忙将手中灵符尽数祭出。金刚符号称最强防御灵符,并且会随着主人修为增长而加强威能。可是刚才原承天动用两张金刚符接下黑衣魔修的惊雷符时,却感到极为吃力。 看来境界差异绝非玄承和法器所能弥补得了的。 事实上,刚才猎风击杀刘老三,实不能视为一次越界之战,刘老三刚刚升为真修,并且是用魔修心法强行升级,在这种情况下,刘老三因根基不稳,其修为反而有下降之势,也就是说,刘老三修为最多只有**级灵修而已。 从灵修晋级为真修,是一种质的突破,不仅仅是修为大幅增加而已,灵修的真玄如烟如雾,而真修的真玄如水如露,而这种真玄性质的转换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完成。是以刘老三的真修境界只能算是伪境界。 但黑衣魔修就不同了,此人已是三级真修,早就完成了真玄性质的转换,所以哪怕是灵符比拼这种与修为、境界关系不大的斗法,原承天也有力不从心之感。 四道金刚符再次无声无息的将惊雷符化解于无形,但从惊雷符上传来的强大灵压让原承天不得不动用真玄勉强将之消除。 这就是境界差异带来的必然后果,金刚符会随着原承天的修为上升而增强,同样道理,惊雷符在真修手中比之在灵修手中,其威能也只会更强。 见连用了三张灵符皆被原承天轻松化解,黑衣魔修已是怒不可抑,不过他忌惮对手的法器厉害,并没有祭出法器,而是取出一块竹牌来,双指在竹牌上急速点动,然后猛的指向原承天。 这名黑衣魔修实在是太过小心,以黑衣魔修远超出原承天和猎风的境界修为,再普通的法器在他手中,也会变得强大无匹,就算以寒炎剑之利,也未必就能破坏他的法器。 可刚才猎风的寒炎剑连破刘老三数件法器的情景,给了黑衣魔修极深的印像,他如此小心也算情有可原。 不过现在双方大斗灵符真诀,其实并不能完全发挥黑衣魔修境界修为的长处,原承天应付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可是真修手中的真诀,仍是非同小可,原承天干脆先施出真言之域,先将自己和猎风护住,以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再说。 从黑衣魔修的指端发出一道黑气,一团极强大的魔玄波动滚滚而来,这团波动触到真言之域,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原承天却惊讶的发现,他原本以为牢不可破的真言之域也消失不见了。 真言之域的消失,让原承天陷入极大的震惊和恐慌之中。 这其实是原承天第一次以真言之域对敌,所以对真言之域在战斗中的表现,并不能说完全了解,原承天心思电闪,急思真言之域消失的原因。 真言之域应该是一种与天罗界力不相上下的强大领域,本不该被轻易破解,但任何一种法术的威能,其实都和使用者的修为息息相关。简单的说,就是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其实并不能完全发挥真言之域的最大威能。 他以前使用真言之域时,或只是为了避敌藏踪,或是对付弱于自己的对手,这真言之域自然无往而不利,根本显不出弱点来。 然而这次与境界远高于自己的对手斗法,这无往而不利的真言之域忽然间就显得没那么强大了,原承天为此震惊乃震惊恐也就不难理解了。 深刻的认识到真言之域的局限性,或许是原承天此战最大的收获了,正如他所修习的紫罗心法是天下第一的心法,但紫罗心法再强,也不能保证他在修为远逊于对手的情况下反败为胜。 再强的法器,再强法的功法,仍然需要使用者的修为来配合,这其实是仙修之道中最浅显的道理,原承天只是很久以来,被自己所拥有的各种超强功法和玄承迷惑住了,竟忽视了这最基本的道理。 好在原承天的神思刹时就清明如水,真言之域虽然在对方的魔玄攻击下土崩瓦解,可完全消除了对方的强大攻势也是不争的事实,看来真言之域在与强大对手的对抗中,虽非万无一失,可也仍有极大的作用。 真言再次祭出,仍是将自己和猎风护起,现在该是反守为攻的时刻了,既然此战不能将对手拿下,就该想办法安全退出。原承天的太脑一向清醒的很,总是能在进退之间做出最佳的选择。 青鸟剑往空中一抛,在半途中就化成此剑器灵的本像,一只娇小可爱的青鸟来。青鸟围着黑衣魔修转了两转,忽然张口吐出一团白色灵焰。 黑衣魔修虽不知这白色灵焰究竟为何物,可也从灵焰上传来的丝丝精纯灵气中知道此焰非同小可,他大叫道:“这是什么器灵!”双指在竹牌上连点,一道道的魔玄波动急速向青鸟卷去。 然而这强烈无俦的魔玄波动一经接触到白色灵焰,立时化为无形,青莲冰焰原本就有化解法宝神光之威,这区区的魔玄波动自然不在话下。 这漫天的魔玄波动,竟被一团毫不起眼的白色灵焰化为乌有,此刻黑衣魔修心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原承天刚才目睹真言之域消失时的震惊程度。 不过原承天知道青鸟的等级毕竟太低,这一口灵焰吐出,起码要调养数日方可,他将手掌一拍,青鸟又化成剑形,在空中盘旋飞舞片刻,猛的一顿,以凌厉无双之势刺向黑衣魔修。 黑衣魔修慌忙再向竹牌一指,从竹牌中飞出一道黑烟,欲将青鸟剑紧紧缠住,然而青鸟不等黑烟聚拢过来,早就脱身而去,刹时就不见了踪影。 对原承天层出不穷的手段,黑衣魔修心中的震憾可想而知,此人不过是名小小的七级灵修,为何却有数种惊天动地的手段,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就在黑衣魔修心中惊惶,正不知该战该逃之时,却见原承天身形早就遁出了数十丈远,这个远比他真实等级强大的多且又花样百出的对手,居然在毫无劣势的情况下畏战而逃。 黑衣魔修又惊又奇,他立在原地足足有两息时间,都无法决定是不是该追出去,等到他最终决定追上去时,原承天已逃出三四十里远了。 “他若不是外强中干,又怎会逃?” “他若不是难以为继,又怎会逃?” “他若不是怕极了我,又怎会逃?” 黑衣魔修一连想出了三条理由,来证明原承天非逃不可,而自己又非追不可,这才放心大胆的追了过去。 而若论起遁速来,黑衣魔修更没有放弃的理由,他脚下的玉舟是魔界器修大师所制,他是耗尽了几乎全部家当才换了来,虽然称不上是一件法宝,可在真修级别的遁器中,完全称得上的出类拔萃了。 也就是过了几息的工夫,双方的距离就拉近了十里之多,看来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追到对手了,那时原承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黑衣魔修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将原承天拿下,还是想看看此人到底还有什么出奇的法术法器。 而猎风也在问原承天:“这就算败了吗?” 原承天微笑道:“你猜。” 猎风此时才体会这到两个字的杀伤力,如果原承天不是他的主人,她说不定早就取出寒炎剑来,架在原承天的脖子上问一句:“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当然,猎风心里明白,原承天这这次所谓的不战而逃,肯定是埋下了后着,可就算她与原承天心神相通,一时间也想不出原承天还有什么手段能对付得了身后的黑衣魔修。 黑衣魔修刚才的表现虽然处处被动,可因双方毕竟差了一个境界,原承天的手段再多,也只是隔靴搔痒而已,其实并没有逼黑衣魔修亮出底牌,更谈不上伤筋动骨。 又过了几息时间,黑衣魔修与原承天的距离已接近十里,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距离了,如果黑衣魔修有什么强力法器,事实上已可以对原承天造成威胁。 而原承天在此刻口中说的却是:“那只玉舟真是一件难得的遁器啊。” 在被对手追得虽不算很狼狈,可也绝对称不上风光的情况下,主人心里还在惦念着对方的法器,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猎风想到了“不知死活”四个字,只是没办法说出口罢了。 就在双方的距离只有五里之时,原承天忽然停了下来,右手捏成一个法诀,遥遥的向空中一指。 猎风睁大了眼睛,想看看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然而身后的空中除了地上的风沙因被遁风卷了起来,弄得光线显得有些昏暗之外,天空中依然是空空如也。 就在猎风失望之际,一道黑影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口咬向黑衣魔修的脖颈!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0131章 此别或经年 空中的这道黑影,出现时无声无息,行动时疾若流星,当其利齿开合之时,离黑衣魔修的肩头只有数尺之遥。虽然只有这极短的一段距离,可身为三级真修的黑衣魔修能否脱身? 黑衣魔修在追逐之前,并非没有考虑过原承天会设下埋伏,在他看来,原承天最多会设下一道类似于真诀之类的陷井,而只要真诀陷井一被触发,玉舟上所设制的符阵就被会异常的灵力波动瞬间触发。 是以黑衣魔修对原承天的所谓埋伏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承天埋下的后着竟是一只行动时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的灵兽。等魔衣魔修发现不妙时,这只灵兽的利牙已经深深嵌进了他肩头的骨肉。 **的痛苦对真修级修士来说是完全可以轻松承受的,哪怕是断了一只手脚,或是身体被狠狠的劈开,真修级修士也完全可以在第一时封闭**的痛苦,而若是修炼过肉身功法,那么就算是半边身体都被撕裂,修士也仍然可以存活。 然而黑衣魔修却痛苦的发现,咬住他肩头的并非一只普遍的灵兽,在这只灵兽的牙齿开始切开他肩头的骨头时,一道比牙齿更锋利的气息直达他的体内。 这道比天下任何利刃都要锋利的气息,不但能切易切开自己的骨肉,甚至还能直达丹田,对他腹内被先天魔罡之气护卫的严严实实的魔芽产生重大的威胁。 黑衣魔修大叫一声,身体就从玉舟上跌落下来,但肩膀上的一大块血肉就此离体而去,如果他没有及时的做出这种反应,那只灵兽可怕的气息,定然会将他的魔芽切的粉碎。 黑衣魔修的身体刚刚跌出玉舟,就看到刚才消失不见的那柄青鸟剑赫然就在自己的身前。 这柄剑来的实在太是时侯了,黑衣魔修几乎根本就仗不出任何的反应。 青鸟剑立时刺进魔修的身体,在碰到魔修体内的先天魔罡之后被弹了开来,但还是轻易的将魔修的半身身体挑开。 对一位没有修行过肉身功法的修士来说,这样的重伤几乎是可以立刻致命的。庆幸的是,魔修对身体的依赖程度远比凡界修士轻了许多,所以黑衣魔修立时窜了出去,其速之快,竟然已经超过了青鸟的速度。 这是因为黑衣魔修利用了血遁之术,这种遁术固然会大伤元气,不过黑衣魔修现在已不可想这么多了,能够逃出此厄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 青鸟剑仍然不离不弃的跟在魔修的遁影身后,哪怕双方已有了数十里之遥,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黑衣魔修咬紧牙关,只能再次动用一次血遁之术,只见空中一阵血雨飘洒,黑衣魔才刹时就不见了踪影。 只到这时,原承天才用手一招,将青鸟招了回来,而此刻他已经如愿的站在玉舟上了,玉舟上还多了一只灵兽,正依偎在原承天的腿边,口中狺狺的叫着,显得与原承天极是亲热。 “没想到主人竟然传来了白斗啊。”猎风屈尊降贵地低下头来,想拍拍白斗的脑袋,却被白斗一摆脑袋的避过了。 猎风叫道:“白斗,你想死啦,这才出去几天,就瞧不起我了。” 白斗虽被猎风训斥,仍是一副懒洋洋不屑于顾的神情,猎风只能悻悻然的狠狠瞪了白斗一眼。 白斗的身形比原承天离谷时长大不少,已然成为一只成年黑虎的形状,它此刻仍然只是三级灵兽,可离成为妖修也就只有一纸之隔了,看来这段时间它在玄焰谷中收获不小。 猎风道:“此事过后,还要将白斗放回玄焰谷吗?” 原承天道:“白斗升级在即,这段时间对白斗来说极为重要,我必须时时陪在他身边才是,我想让白斗在琅嬛金塔中冲击玄关,上次得到的冲玄石正好也可派上用场了。” 猎风不无艳羡的道:“没想到竟是白斗首先冲击玄关,等白斗冲关成功,那可就是四级妖修了,境界比主人都高。” 原承天笑道:“谁先冲击玄关成功还很难说,像白斗这种天外灵兽,冲关的时间会非常漫长,或许几年十几年都难说的很。” “这么说来,主人倒是可能和白斗比一比冲关的速度了,主人现在是七级,以猎风看来,就算升到真修也不过是三五年间的事情。” 原承天笑道:“三五年?那时我不过才十五岁,十五岁的真修,好不怕人。” 猎风道:“主人现在不过十岁罢了,却已是七级灵修了,那岂不也是好不怕人。” 原承天先收了玉舟,这件法器尚没做过标识,用起来很不顺手,还不如疾火靴来的方便。接着原承天就在原地祭出琅嬛金塔来,这座金塔中的典籍法器等皆被荆道冲收了去,只剩下一座空塔,当然荆道冲留在塔中的一丝神念,也被荆道冲当着原承天的面收了回去,这座金塔,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原承天所有。 走进金塔之中,原承天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了,这可是件空间法宝,就算是玄修之士在塔外也难以看到此物,若不是原承天灵识过人,也断然无法驾御这样的法宝。 将这样的上品法宝随手相赠,也只有荆道冲这样的胸怀才能做得出来,不过若非原承天,九珑转世也不会那么顺利,是以在荆道冲赠送原承天这件法宝时,素蔑贞就对荆道冲收回塔中的典籍法器颇有微词,认为荆道冲还是小气了。 好在原承天对荆道冲的法器并无多大兴趣,塔中的仙籍更让他提不起精神来,他感兴趣的,也只是金塔本身而已。 原承天随手开了塔中的一扇门户,让白斗入内修行,并将那块冲玄石也让白斗携了进去。 自玄焰谷一别,与主人已有数月不见了,然而只是匆匆一见之后,自己又要开始修行,因此白斗对原承天甚是眷恋,恋恋不舍的望了原承天好半天,才走进那间门户中。 原承天哪里将白斗这种小儿女之态放在眼里,他关上门户,就在门户外设在禁制,既断了白斗的退路,也免得日后在塔中行事时会打扰白斗的修行。不过原承天还是可以随时进入这间门户,指点白斗的冲关。 白斗之事算是告一段落,原承天沉吟片刻,将素蔑贞赠送的那本七情心法取了出来。 猎风奇道:“主人修行的功法已是天下无双,难道还要修行七情心法吗?” 原承天所修行的紫罗心法目前已经到了第二重,进展可谓顺利,他既有这惊世骇俗,连天灵宗老祖都不惜返界传予弟子的强大心法,自然不必修习世间任何仙修心法了。 他微微一笑道:“猎风,我思来想去,这套心法你修行最合适不过了,这心法虽然要求达成七级灵修之后方可修行,不好在你是双修之体,对这心法应该是足可承受了。” 猎风又惊又喜,道:“主人竟让我修行此法!” 这可是素蔑贞这位超强玄修所修的无上心法,没想到竟落在自己头上,猎风着实喜不自禁,恨不得吐出舌头来,咬咬看是否生疼。 只可惜她满身的玄肌并无痛感,就算切下她一只手去,她也不会皱一皱眉头,这咬舌试真幻之法总是无用。 原承天道:“七情心法虽是无上**,可也要择人而授,素前辈认为我是性情中人,这才以心法相授,只可惜她还是略略看错,我的性情之中,十成中占了六成‘稳’字,实不宜修此心法,倒是猎风你,虽经千年苦修,仍是大喜大悲之性,俨然就是第二个素前辈了,这套心法倒像是为你天造地设的一般。”说罢将七情心法递给了猎风。 猎风小心翼翼的接过心法,生怕稍一用力,这绢制的仙籍就会碎裂一般,其实玄修之士的心法怎会随随便便录在普遍的绢物上,这部仙籍本身就是件宝物,哪里能轻易毁坏,猎风也知此理,她如此表现,只是太过欢喜此物罢了。 原承天道:“你先熟读此心法,其后我就可逐字逐句教你了,这套心法若能完全修成,是可以达到长生境界的,是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心无旁骛,专心修行七情心法才是。” 猎风极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猎风理会得。” 原承天来到金塔第三层,推开一道门户后,猎风忽觉眼前一亮,原来这间门户的地面上,已铺设了一层厚厚的灵域之土,身在门户之中,不禁觉得身体飘飘然就要飞起来一般。 猎风道:“主人是想在此种植灵草吗?” 原承天道:“不仅仅是灵草,还有几件要紧的东西,我也想在灵域之土上培植看看。不过我还需要一件物事……” 他忽然想起一事,叫道:“不好,我竟将此人忘了,猎风,你速速出去一趟,将那个胖子带过来。” “那个胖子?”猎风奇道:“主人要此人作甚?此人何无胆识,分明是个废物罢了。” 原承天神秘的一笑,道:“虽是废物,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说罢将传字真言在猎风身上一拍,就将猎风传了出去。 0132章 新法随手成 没过片刻,猎风就将胖子拎了回来,胖子一进入金塔,就扑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原承天温言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杀你。你最好起来说话,在下实看不得男子汉大丈夫跪地求饶。” 胖子连忙一骨碌站起身来,他不敢偷眼瞧这金塔内的情形,以免原承天生疑,更不敢抬起头来,因此只能盯着脚面一言不发,静等原承天发落。 原承天见一名九级灵修沦落到这种没骨气没自尊的地步,心里也是感慨不已,他自已先盘膝坐了,也招呼胖子坐下,知道胖子绝不敢先开口,便道:“兄台,在下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兄台成全。” 胖子忙道:“公子尽管吩咐,小人不管怎样都会应承的。” 原承天见他口风甚软,更是连连摇头,道:“其实在下是想借兄台的葫芦一用。” 胖子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紫猪肝,原承天静静的瞧着他的反应,想看他说出什么话来,这胖子背后的葫芦,或许是他唯一值钱的家当,自己一开口就用他的葫芦,这胖子该如何拒绝? 胖子脸部肌肉哆嗦了半天,终于还是道:“公子既然开了口,小人怎敢拒绝,公子拿去便是。” 原承天笑道:“我也不会白用你的葫芦,在下刚才用灵识探看你的修为,发现你仙基甚好,却不知为何你至今未能冲玄成功,若肯相告,在下必有好处给你。” 胖子神情狐疑,不知道原承天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对方两个人等级虽比自己为低,手段则强过自己太多了,就拿这件空间法宝来说,若不是大有身份大有来历的修士,又怎能拥有此物? 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坦诚相告最没有坏处,何况原承天一直和和气气,又有不杀之恩在前,想来也不该有什么恶意。 便道:“公子贵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散修的苦处,小人自小得了套仙修心法,虽不算如何精妙,可在初期时也勉强可用了,然而越到后期,这心法就越发的力不从心了,小人又没有财力买什么仙丹灵草,是以这修为一直止步不前。”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出在心法上,兄台若是不弃,在下就以一套心法,换你的葫芦如何?” 胖子觉得自己定是听错了,这仙修心法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无论是散修还是各大门宗,都将心法视若拱璧,怎能轻易授人?自己的葫芦虽也是件灵物,可又怎能和心法相比。 可是见原承天言笑晏晏,却又不像是说谎,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他刚想一个头磕在地上,忽又想起原承天并不喜欢别人跪地磕头,忙又直起身来,又因立得猛的,难免显得滑稽。身边的猎风早就笑出声来。 原承天横了猎风一眼,转过来对胖子道:“我本有几套闲着不用的心法,就算传给你也是无妨,可这几套心法都算是有来历的,你若学了去,日后说不定还有祸事。”说罢沉吟起来。 胖子见原承天的神情,以为这事又要泡汤,心里苦笑道:“莫非这个贵人小公子在戏耍我不成?” 原承天犹自沉吟,喃喃道:“这世间的仙修心法,或要仰仗草木之力,或要求修士仙基不俗,天姿过人,或要求等级达到一定程度方可修行,皆有种种缺憾,看来是要创制一套新的心法了。” 胖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公子要为我新创一门心法?”一时间将双眼瞪得极大,眼珠子几乎就要激突出来了一般。 原承天淡淡的道:“这心法本来就是由人所创,又有何奇怪?我这套心法,也并非为你一人而创,你学会这套心法之后,若遇有缘,尽可传授给他人,你拿这套心法开宗立业也好,自我修行也罢,且都随你。” 猎风虽不解原承天如此为胖子耗费心血,究竟有何目的,可也知原承天此举必定意义深远,可是她也和胖子一样,对原承天新创心法之举也吃惊不小,而看原承天的意思,这心法倒像是如文人墨客写诗文一般倚马可待。 原承天取出经藏来,右手在经藏上轻轻抚动,就有无数点如碎金屑般的光芒落在经藏中,这些光芒入了经藏,就变成整整齐齐的文字,直把猎风和胖子都看待呆了。 原承天居然真的开始创制仙修心法了。 其实原承天想创制一套人人皆可用的心法绝非心血来潮,这世间的修士,总把仙修心法看得比命还要重要,世间也因此多了许多阴谋诡计,血雨腥风,若是有一套心法人人皆可修行,又不必付出任何代价,想来这仙修界的格局必然为之一新。 是以很久以来,原承天一有闲暇,就会钻研此事,此次不过是将多年来的心血汇聚成文而已,并不算多么的惊世骇俗,更不可能是倚马可待,只是在猎风和胖子看来,这心法倒像是原承天刚刚想出来的一般。 虽然这套心法的主要部分早在多年前就已形成,可如何用最浅显的文字表达仙修玄奥,却要大费一番工夫,是以一连三天,原承天都沉浸其中,而胖子和猎风也从最初的惊讶怀疑变成无比崇敬。 而胖子甚至想道:“这贵人公子,莫不是仙人下凡?” 这仙人下凡的说法,只是凡界对极其了不起的人的一种俗称罢了,原做不得准,胖子心里想过此话后,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不过其实胖子倒是幸而言中了。 整整花了三天时间,原承天终于将这套苦心孤诣思索了多年的心法创制完成。他合上经藏,展颜一笑,神情中虽有一丝疲倦,可也难掩兴奋之色。 胖子却又是兴奋又是忐忑,他自是开心能得到一套仙修心法,可也不免怀疑这套心法能否有用。 原承天知他心意,他将胖子唤到身前,逐字逐句将心法讲给他听,胖子毕竟是九级灵修,又因苦于先前所知心法威能不足,对仙修心法早就下过一番功夫,只是恨玄承太少,一直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所在罢了,此刻听原承天这样条分缕析,娓娓道来,不由得越听越是欢喜,多年来郁结在心中的数十个仙修难题,在这套新创的心法中竟找到了破解之道。 不等原承天传完心法,胖子一头磕在地上,大声道:“小人知道大修不喜欢别人磕头,可这个头大修无论如何也要接受下来,小人知道大修的心意,是想让小人将这套心法传给天下所有无依无靠的散修,小人此去后,一定不辜负大修的心意,定会将这套心法传之与众,让世人都钻道大修的恩德。” 原承天笑道:“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就不枉我辛苦三日,你得了这套心法,不过三五年就应该能冲子玄关了,想来你成为真修之后,势必也不会去贪图魔修心法了,若是天下的散修都像你这般,这魔界在凡界的影响力就会渐渐势微,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功德。” 胖子道:“小人打死也不会去学什么魔修心法,并且也会将大修的心意传达给每一个人,大修法力无边,小人日后若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举,定然能够察知,那时大修就算取了小人的性命,也是小人该得的。” 猎风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她总是明白了原承天的良苦用心,一个人在仙修界若无势力,就算本身修为再强,也难免要受人所欺,原承天此举,莫非就是想开始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 天下散修极多,并且大多困于心法不够高明,修为难有进步,原承天这的套心法一旦传了出去,无疑就拥有了无数个弟子,也许不过百年,原承天就能有天灵宗那样的基业了。 只是原承天这样不分贤愚,不辩善恶的传功方式虽然可收一时之效,只怕日后必有隐患,不过为人行事,自然不能因噎废食,日后若有什么事情,也必有处理之法,不必在此时操心。 胖子其实仙基不俗,不过两日,就将心法牢牢记在心中,而原承天亦留下了胖子的信诀灵识,他答应日后一旦有空,就会问问胖子的修行进展。这才让猎风将千恩万谢的胖子送出金塔。 猎风回到塔中,笑道:“原来主人是想开宗立派,这个方法倒是别致,也不用自己出面,百年之后,说不定就是弟子盈门了。” 原承天道:“也谈不上什么开宗立业,胖子昨日问我,这套心法叫什么名字,我也只用‘无名’二字搪塞,也不肯让他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盼那些散修学了这套心法之后,就不必再学什么魔修心法了,天下的修士,一旦有了希望,其实谁肯去学什么魔修?我与魔界誓不而立,此举既然给他们添一点麻烦,又何乐而不为?“ 此时塔中的信笼传来声响,原承天取过信笼一看,笑道:“原来是玄和要来了,玄和得了素前辈的指令,已将丹炉和药草送到。” 猎风叹了口气,道:“我跟随主人越久,就越发看不清主人了。” 原承天奇道:“这是怎么说?” “主人无论丹器法术,皆是惊世骇世,猎风简直不知道主人还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所以猎风一直在想,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来历。”猎风目光灼灼,像是要看到原承天的心里去。 0133章 丹才难自敛 猎风虽然身为原承天的侍将,与原承天心神相通,可原承天心里的秘密,猎风仍然无法得知,原承天的脑海里就像有无数个门户,只有那些对猎风开放的门户,猎风才能一窥其中之秘。 其实类似的说法,猎风曾不止一次说过,或许猎风并不是想真正想知道原承天的秘密,而只是借这种方式表达对原承天的崇敬之情罢了。 是以原承天只是微微一笑,拿起胖子留下来的葫芦,走进了堆放灵域之土的门户,这间门户已可视为原承天小小的灵草园了。 猎风道:“这个胖子的葫芦有何奇异之处,主人竟不惜用一套心法换来?” 原承天道:“就算没有这个葫芦,我也会传他心法,而收了此物,他就觉得这心法是用这葫芦交换而来,心中也不会那么不安了。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你若给一个人的恩德太重,他无法报答,双方反而容易成仇了。” 一番话说的猎风连连点头,只是主人如此年轻,却这般懂得人情事故,不免又是一奇。 原承天将葫芦埋在灵域之土中,又道:“至于这个葫芦,与上次我在玄焰中得的天南翠竹一样,虽然都是不俗的灵物,可因年限太少,实不堪大用,这几种物事若能因灵域之土得以长成,也算一得。” 说罢将物藏中的那根天南翠竹也取了出来,同样插在灵域之土中。猎风也过来帮忙,将原承天昔日所得的那些灵草种子一一种下。 这培植灵草极是讲究,原承天也不指望种下的药草皆可长成,只要能有一成药草能得以在灵域之土中长成,就算有所收获了。 日后这看护灵草园的任务,自然就交给猎风了。 等二人忙碌完毕,玄和已经到了塔外了。原承天忙出塔迎接,将玄和接了进来。 玄和仍和往常一样光着个脑袋,穿着那件宽宽大大的麻衣长袍,滑稽之中偏偏还有几分仙风道骨。 玄和一进金塔就道:“道冲太也小气,原本这塔中的物事他也用不了上,何不就干脆赠给公子。” 原承天忙道:“荆宗主赠送这座金塔,对晚辈已是望外之喜,禅师和素前辈一样,都是太偏爱晚辈了。” 玄和笑道:“小道友屡屡出人意表,想不对你刮目相看也难,就拿你这次拟的丹方来看,玄和拿去请教了几位丹修,个个都称小道友是天纵其才。就连素长老也是称赞有加呢。” 原承天没想到这丹方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素天问也惊动了,看来是该想办法对自己的丹道解释一番了,否则众人难免要胡思乱想,说不定就此酿下祸患。 他道:“其实论起丹道来,晚辈实在算不上什么,倒是发明此丹的索苏伦才真正是奇才,晚辈正是因为这段时间天天和他一起谈药论丹,才能份制出此丹来,否则以晚辈的微未之技,哪里能开出这样的丹方。“ 他上次在素蔑贞面前,将待授“传”字真言一事推给天灵宗老祖,这次就把丹道一事摊给索苏伦,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用起来已经是待心应手。 玄和道:“那位索苏伦既然能创出虚魂丹来,的确不容小视,魔界之中真的是天才辈出啊。” 原承天见此事果然被轻轻掩了过来,心里暗暗私了口气,将玄和请到塔顶,他准备就在这里将丹炉立起,好赶工炼丹。 玄和取出一个半寸大小的丹炉来,念动法言,丹炉便变成两丈高的一尊大丹炉,普遍的丹炉大多是用黄铜所制,其中再杂以各种晶石罢了,但这尊丹炉却与众不同,丹炉整体都是用玄铜打造,其中所用晶石皆是极品,是以原承天一见之下,就赞不绝口起来。 玄和道:“这尊丹炉可是从素长老那里哄过来的,我和荆道冲好说歹说,素长老才忍痛割爱,并且言明还主要是看在九珑的面子,不过素长老只答应暂借三月,这时间可够吗?” “时间是足够了,何况这种极品丹炉,既省火力,又容易成丹,在晚辈看来,每炉丹只需要一个月就能成功,两炉丹怎么也有四五百粒了,有了这四五百粒虚魂丹,怎么也能拉拢来三四百名修士,我留在虚魂道的灵偶就可以趁机起事了。” 玄和点头道:“素长老还答应等你丹成之后,就会同其他六宗的长老,共同打开虚魂道,将几名玄修送过去,想来只要能制服那几头魔将,这虚魂道中之事就可以掌控了。” 原承天原来的打算是利用虚魂丹拉拢到足够的人手,好让自己的灵偶寻找机会击毙索苏伦,而只要索苏伦一死,虚魂丹就断了供给,虚魂道中的魔修日渐衰弱,不攻自破。只是原承天的计划中,实无拯救众多修士之策。 不过他当时是准备孤身一人了结此事,计策无法周全也是无可奈何,现在有素长老等一众高手相助,自然要尽量将诸修救出来。 他点头道:“还是素长老想的周全。” 因这丹炉有三月之限,原承天立时动手,先将玄和带来的灵草一一捡视出来,分门别类放在一边,这些灵草是集七宗之力收集而来,自然都是上好的灵草,并且也收拾的整整齐齐,是可以直接投进丹炉中的。 升火所用的焰石玄和虽带了一些来,可原承天细看之下,发现这些焰石虽是上品,可比起自己在玄焰谷收集的焰石还是差了少许。 炼丹所用之火不宜过于精猛,何况玄和又在这里,那玄焰自然是不能出面,用焰石炼丹就足够了。 原承天沉思片刻,就决定先用玄和带来的焰石,这虚魂丹的丹方虽是拟了出来,可毕竟未经试验,这第一炉丹就当成试验好了。 玄和不懂炼丹,只能坐在一边替原承天护法,原承天怎能让他闲着,便让他将焰石先点燃了再说。 焰石是种奇特的炼丹燃料,非要用修士的真玄之火才能点燃,而一旦点燃后,焰石就会燃烧很久,若是极品的焰石,哪怕只有巴掌大的一块,也能炼出一炉丹来。 玄和自然乐于从命,从指尖逼出一点真玄,立时就将焰石点燃了,原承天先赞了一声,挥手将焰石投入炉底。眼见得一团红焰从丹炉底部窜出,沿着丹炉中的龙胆虎体急冲往上,再从八只凤嘴中涌出,形成一朵火莲,这朵火莲中心,就是放置药材的所在了。 原承天不慌不忙,依次将元蓝花、九色草、凝元香、还魂花、雪见香等灵草以玄妙手法放置其中,那些灵草一入火莲之中,哪消片刻,其大部化为飞灰,而其精华部分,则留在火莲之心,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更有异香扑鼻而来,让人灵窍大开,精神也为之一振。 依照原承天过去的经验,将灵草精华凝结成液,起码要三日工夫,现在看来,有了这极品丹炉之助,半日就可完成了。 玄和以前虽见过有人炼丹,可像原承天这般将繁复之极的程序做的这样行云流水,清楚明了,仍有眼界大开之感。 他叹道:“以本禅子看来,就算是素长老炼丹也不过如此了,小道友的丹道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幸好玄和不懂丹道,想含混过去还算容易,原承天笑道:“禅师莫要折杀晚辈,其实这炼丹之道都是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三尺童子,只要训练个几日,也能和我做的一般纯熟。” 玄和道:“小道友又何必过谦。”见原承天年纪小小就懂得谦抑之道,心里只是更加欢喜。 这炉丹只是试验性质,所以原承天投药既少,火力也开到最猛,只求快点等到开炉之日,就可看出丹方是否有错了,而若想真正的炼出虚魂丹来,自然要细火慢錇,不能有半点大意。 眨眼过了十日,通过丹炉中的观天口,已可见火莲中的药液已全部凝结成丹,更有一种奇香奇浓的味道在四周散开来,比之灵草本身的香气更是令人心神大快。 原承天的神色在此刻也紧张起来,凝丹之期是炼丹最为关键的时刻,炼丹法上说:“凝丹不全功,炼丹尽成空。”而若想看出这丹药之性,起码要有一粒丹药能凝结成丹。 玄和受原承天的感染,神情也是紧张万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火莲中丹药的变化,只见火莲**凝成八粒指头大小的丹药,其中有五粒颜色焦黄,形状散乱,明显是没有凝丹成功,好在另有三粒形状圆满,色泽金黄。 玄和一抹额上的汗水,道:“以本禅子看来,这丹药**是成了吧。” 原承天的眉头仍是皱得紧紧,玄和见他这种表情,心脏由不得的紧縮起来,迟疑着道:“这怎么可能?明明有三粒丹药形状饱满,分明是凝丹成功之像啊?” 原承天满脸肃容道:“就算是成了,也要看其药性如何,那才是最为紧要之事。”等到丹炉中火焰渐熄,就缓缓伸出手来,取了一粒成丹,在舌头轻轻一舔。 玄和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原承天面部的细微变化,可原承天年纪虽小,这神经就像是铁铸的一般,怎么也难瞧出他内心所想。 0134章 何故竟沉沦 与原承天的本体相比,灵偶这几天在虚魂道的日子算是逍遥得多了,索苏伦自作主张,先免了原承天的劳役,原承天每天最主要的任务也就只剩下与索苏伦谈丹论道。 平心而论,若是能将三头魔将的监视视而不见,与索苏伦的会面交谈其实颇为愉快,这种清闲的日子,原承天怕是很久都没有经历过了。 二人会面既多,话题自然也就不局限于丹道上,原承天为免暴露玄承,大多数时间都是静听索苏伦说话,索苏伦虽一生浸淫丹道,可是此人惊才绝艳,对修行诸项事务,就算谈不上精通,也颇有几分了不得的见解。就连原承天也常常忍不住真心赞叹。 有时索苏伦与原承天分手之后,仍是兴致勃勃,觉得在虚魂道中能与原承天相遇,实是平生之幸事,可静心回想,却发现原承天其实也没说出什么来,然而既是如此,为何自己却又觉得与原承天言语投机?此中奥妙,实难索解。 其实这个道理一点既透,一个人绝大多数时侯,是听不进别人的言语的,越是才气横溢之辈越是如此,索苏伦与其他天才一样,缺的并非对手,而是一名听众罢了。 原承天老于世情,自然深明其理,所以在索苏伦面前,他自是听得多,赞的多,而说的却少,这种谈话技巧放之四海而皆准,原是凡界常理,只是因魔界人之生性真率,像原承天这样乖巧的人极其少见罢了。 不过时日一长,索苏伦也难免好奇,忍不住要追问原承天身上的种种奇异之处,原承天早就备好腹案,不管索苏伦提出何种问题,都是对答如流。 索苏伦曾问道:“阁下年纪极幼,为何丹道如此高明?“ 原承天的回答道:“在下相貌虽稍显年轻,那也只是因为早年误服丹药之故,其实在下的年岁早就过了百年,只恨在下痴迷丹道,反而误了自身修为,是以至今不过是灵修而已,索兄千万以在下为戒,丹道固是要紧,也不可误了自身修行。” 如此转守为攻,又趁机体现出对索苏伦的一片关切之情,索苏伦除了感激涕零,又怎还有话说? 然而与索苏伦相处越久,原承天就越是左右为难,他接近索苏伦的目的,不过是想寻机将其击杀,可现在他的心里已渐渐将索苏伦引为知已,不知机会到来时,自已能否下得去手。 原承天与魔界的恩怨,自然是不死不休,可具体到索苏伦身上,又觉得这种恩怨淡了许多,而索苏伦的性格,实可称得上天真烂漫,对原承天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这样一个人,又该如何狠下心来? 可索苏伦毕竟是魔界中人,一旦他的仿丹制造成功,素长老必定会联合六宗大修,联手打开虚魂道,到那时,一众修士来到虚魂道,必会引发一场大战,若在此之前将索苏伦击杀,虚魂道中的魔修群龙无首,反抗就不会那么激烈,也会少死许多人命。 如此看来,索苏伦又是非杀不可了。 这一日与索苏伦分手,原承天回到营地,迎面遇到李副队长,李副队长一见原承天,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原承天知道因自己近日来与索苏伦关系密切,营地里诸修早将自己视为敌人,只是诸修在黑衣魔修的高压之下,纵对自己不满也不敢流露出来,李副队长性格刚直,哪里能忍得住,虽然黄万里屡次劝他,可他一见到原承天,仍是没有好脸色。 原承天对李副队长的冷脸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心里欢喜,他早就决定,一旦本体送来虚魂仿丹,他第一个会将此丹交给李副队长,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李副队长在虚魂道这种绝地,仍不愿对魔修低头,这样的好伙伴又到哪里去找? 眼见李副队长身影消失,原承天正在心中感叹,忽被一人拉住衣袖,将原承天拉进一间石屋里。 传送台工程浩大,恐怕一时半会难以完成,是以众修在施工之余,也各为自己建了间石屋,以供平时调息之用。 原承天看清拉自己进屋的是黄家商队的林队长,忙上前见礼。 林队长所建石屋有门有窗,屋中也是陈设齐全,此人平时虽是话少,倒也行事仔细。 林队长请原承天坐下,神情神神秘秘,原承天心中疑惑,便不开口,静等林队长说话。 林队长一开口就道:“小道友好本事,来这里没几日,就和这里最重要的魔修攀上交情,小弟好不羡慕。” 原承天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讽,嘿嘿干笑而声,仍是不说话。 林队长见原承天的神情有些不快,忙道:“小道友莫要会错意了,小弟的确是真心羡慕,此间事情一了,别的人不敢说,小道友定然是会随那索苏伦回到魔界去的,这样的际遇,岂能不让人羡慕?而我等的结果却未可知。”言罢郁郁。 原承天越听越奇,可一时间摸不透林队长的心思,便含糊应道:“能去魔界又有什么好处?” “小道友竟不知魔界的好处?这倒是奇了,别看众人都说魔界如何恐怖,其实那些都是妄语,不过是那些宗门之士拿这些话欺骗众人罢了。”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林队长倒是知道魔界的好处了,在下正要请教。” 林队长笑道:“小道友年纪太小,自然阅历不够,魔界其实与凡界一样,都是有山有水,并无多大区别,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对我等修士来说,学了魔修心法虽然未必就能长生,可寿命比起在凡界的修士来说,可就长得多了。” 原承天故作恍然道:“原来修行魔修心法有这般好处,可是在下听说魔界之士残酷无情,欲想取得上位,就必须将上位的人杀死,这样你争我夺,哪里有平静日子好过?何况魔修们以仙芽为修行之基,那些修为弱些的岂不就要倒霉?“ 林队长连连摇头,笑道:“小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上位争夺与我等何干?那是魔界上层人物的事情。魔修虽以仙芽为修行之基,那也是针对我等凡界修士,魔修之间,就算是吞了对方的仙芽,对修为也没有多大帮助,这一点至关重要,小道友一定要牢记。” 原承天怎能不知这些最浅显的事情,然而仍是一副大悟之状,道:“这么说来,只要能修得魔修心法,那魔界竟可称得上是天堂了。” “虽说不是天堂,也可差不太远了,不过关键一条,就是要有机会修得魔修心法才行。”林队长目光灼灼,一脸期盼之状, 原承天已隐隐听到林队长的弦外之音,只是仍然装作不知,感慨的道:“早知如此,就该向索苏伦求恳一二,说不定他念在与我的交情份上,就将魔修心法相赠了,只是这此事又该如何向他提起?” 林队长连声道:“对极,对极,以小道友与索苏伦的交情,必是肯给的,而据我冷眼看来,这里唯有索苏伦才是真正来自魔界,其他魔修,就连那名灰袍修士,只怕先前也是凡界之士。索苏伦在这里定是一言九鼎。” 原承天静静的瞧着林队长,只瞧得他神情发慌,然后原承天一字字道:“这么说来,林队长是想让我求来魔修心法,再传给你了。” 林队长慌忙摆手道:“这私赠魔修心法,实是魔界的大忌,凡界修士若想修得魔修,必得魔界之士同意方可。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纵算小道友拿来魔修心法,小弟也断不敢接受。” 原承天道:“这样说来,可就为难了,那在下该怎样帮你?” 林队长刚想开口,忽然立起身来,先祭出法言,将石屋四周先设了禁制,在虚魂道中动用法术,着实有些费力,设制禁制在凡界只能算得上是极小的法术,可在这里林队长却消耗甚剧,坐回来时脸色竟有些苍白了。 原承天不动声色,可是心里早就快喷出火来,这林队长平时沉默寡言,哪知道心里却这般不堪,然而细细想来,人为求生存,原来就是要不择手段,林队长不愿死在虚魂道中,那也是人之常情。 林队长布置以毕,这才道:“其实小弟对魔界也算立过微功,只可惜当初与小弟联络的魔修却不在这虚魂道中,小弟的功劳也因此不能为魔界所知,小弟其实是想请小道友将此情转告索苏伦,想那索苏伦定有安排。” 原承天心中剧震,所谓为魔界立过功劳,那么反过来说,这林队长竟是做过对凡界不利的事情了。本来这种事情,林队长绝不可能对别人谈起,可自己现在无疑成了索苏伦的红人,自然人人都以为自己日后必会前往魔界,而林队长也是因此,将自己视为同道中人。 “却不知林队长所立所功为何?” 林队长嘿嘿笑了几声,道:“小道友莫非忘了我们的商队在沙虫暴中的情形?” 原承天心思电转,立时想到了黄家商队在沙虫暴中受损之事,那件事虽是有些蹊跷,可原因至今也难以察明,如今原承天自是心中雪亮。 “原来商队损失车辆,竟是你捣的鬼!”一个人怒喝着扑了进来,竟视石室四周的禁制为无物。 0135章 人心岂易辩 那人满脸怒容,身形如风,正是黄家商队的李副队长。林队长见李副队长忽然闯了进来,不由吃了一惊,喝道:“你怎进来的!” 李副队长并不答话,忽地挥起一拳击中林队长鼻子,林队长顿时鼻血长流,让原承天大吃一惊,没想到两名真修之士,竟如同凡界的街头无赖一般动起拳脚来。 在这虚魂道中,就算是服了虚魂丹,一旦动用法术,也难免要极大的消耗真玄,毕竟这虚魂丹只能算是半成品,是以这李副队长干脆挥拳相向。而比起法术,动用拳脚也更能发泄心中愤怒。 林队长的等级虽比李副队长为高,可这拳脚工夫二人却是半斤八两,而动用拳脚打斗,首重气势,这林队长心中有愧,气势上弱了许多,他双臂在胸前乱舞,只图能挡住李副队长的进攻,至于平生所学的精妙法术,无上心法,一时间都忘得干干净净。 原承天假意上前劝架,伸出两只手来,分别将二人架住,口中道:“大家同事一场,好说好说。”掌中暗藏的真言,早就偷偷的拍到林队长的身上。 林队长等到真言拍至,方才醒悟过来,知道对方竟是想致自己于死敌。他刚才帮置禁制时真玄虽是消耗不少,可还不致于毫无反抗之力,只是猝不及防中被李副队长打中鼻子,才弄得大脑有虚昏沉沉的。 “你们竟是……”话只说了半句,冷汗就涔涔而下,原来原承天的真言标识已在刹时间起了作用,此刻林队长的元魂已然被原承天所控,竟变成原承天的侍将了。 林队长当然知道侍将之约非同小可,此约一定,自己的生死就完全不由自己作主,想到自己百年修为,最终竟弄成这样下场,心里又是惊恐,又是悲伤。恨只恨自己一生谨慎,最终却被这小小的原承天玩弄于股掌中。 却听李副队长道:“原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队长心里大奇,这李副队长与原承天竟不是事先合谋吗? 原承天见二人的神情,扑嗤笑出声来,道:“李副队长,此事其实简单之极,这林队长将我视为魔修同道,唤我进来说话,三言两语间,可就露了狐狸尾巴,我本来早就想寻找向你说明一些事情,就趁此良机,先破了他的禁制,再用传音唤来前来听场好戏罢了。” 李副队长似有所悟,道:“原来原公子与那个白衣魔修虚与委蛇,心中却早有大计了。” 林队长虽然已和原承天订了侍将之约,原承天自然还是信不过他,他用真言之域将自己和李副队长圈在其中,将诸般事情都向李副队长说了。 李副队长越听越奇,越听越喜,最后忍不住击掌叫道:“原公子,此事若是成了,你不仅是我李某人的大恩人,亦是全体修士的大恩人,这救命之恩,李某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原承天道:“此事尚在谋划之中,李副队长需要小心,切不可泄露半点,这段时间,还要请李副队长暗中留意,看看有哪些修士与李副队长一样不肯向魔修屈服的,等我的本体传来仿好的虚魂丹时,就可以暗暗发放了。” 李副队长道:“此事就交给我办,李某人以用性命担保,绝对办得妥妥当当,只是此间修士,有大半其实和这个林某人一样,都是妄想修成魔修的,还有一些人,不过是贪生怕死,至于能用得着的修士,恐怕并不太多。” 原承天道:“近万名修士中,只要能选出百多十名修士来,大事可成,此次仿制的虚魂丹其丹性比魔修所给的丹药强得多,服用此丹后,可如在凡界一般运用真玄,是以只需有百八十名修士,就可在外面修士进攻时予以配合了。” 李副队长连连点头,他知道打开虚魂道的界力着实不易,外界实力再强,也不可能送进来许多修士,最终还是要靠虚魂道中的修士来解决问题。 虚魂道中的三头魔将,自然会由外来的高等级修士对付,其他的黑衣魔修,就只能由此间的修士亲自处理了。 原承天也知道要想在短时间内挑出近百可靠的修士难度不小,可自己每日被索苏伦纠缠不放,实在抽不出身来,只能让李副队长多多努力。 二人商议已定,这才由原承天解开真言之域,这种神奇之极的空间法术由原承天使出来,李副队长自然惊奇不已,又想到魔修在虚魂道中修建传送台一事,也几乎是由原承天以一人之力化解,他对原承天更增加了几分好奇之心。 林队长此刻神情沮丧之气,縮在石屋一角,早没有昔日的半点神气。原承天向他挥了挥手,他急忙站起身来,忙不迭的来到原承天面前。 原承天道:“商队中还有多少人与魔修有联系,你一一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否则我只好对你用搜灵之术了。” 林队长苦笑道:“在下已是主人的侍将,怎敢有丝毫隐瞒,否则主人哪须动用搜灵术,只需神思一动,在下就魂飞魄散了。” 原承天笑道:“与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用说的太多。” 林队长说出了三个名字,有一名护商队员和两名驼手,李副队长对这三人自也是熟悉的,其中一人与李副队长的交情不俗,听到这三人竟与魔修勾结,李副队长气得当时又要想打人。 原承天将李副队将这三人的名字记下,以便等到丹药送来,凑齐人手后,再一举将这些人除去,此时却不便打草惊蛇。 原承天又问其他商队可否有魔修同伙,林队长不敢隐瞒,连忙又说出一个名字。原承天牢牢记住了此人的名字,只是对付此人仍然不能急于动手。 过了数日,原承天正与索苏伦周旋时,本体忽然传来心神波动,告之灵偶可寻机接受虚魂丹,灵偶自是神色不动,仍如往常一样与索苏伦聊至兴尽,才回到自己的石屋。 先施了真言之域后,灵偶向本体发出可接受丹药的信息,立时就有丹药传了过来,然而却只有三粒而已。 对原承天本体在琅嬛金塔中炼丹的情景,灵偶自然如同亲见一般,知道大量的丹药需要等到一个月之后方可炼成。现在虽只有三粒丹药,有些事情也可以办了。 当即向李副队长传音,片刻后李副队长与黄万里施施然的到了。 黑衣魔修并不禁止修士平时的交往,虚魂道中本来就无聊之极,而众修也是前途茫茫,若是再禁止众修交往,岂不是要把人逼疯?一旦激起公愤,那时反倒要影响传送台的进度了。 黄万里虽是昔日的商队首领,可在这虚魂道中,任何人身份一般,是非可靠,端看个人的性格品行,李副队长也是暗中观察了几日,又以言语试探,才确定黄万里可以信赖。 二人进屋后,原承天亮出丹药,二人皆是又惊又喜,这丹药的丹性他们早听原承天说明过,此丹虽以原虚魂丹为基,可其实已是大大改进,不光火候足够,丹性也大大增强,服了此丹后,虚魂道对修士再无影响。 原承天给了二人每人一粒,二人急急服了,片刻之后,就感受到这丹药的好处来。 李副队长喜道:“果然是好丹啊,我刚才动用真玄,果然不受半点影响,如果那些黑衣魔修服的丹药物是半成品的话,凭我一人,就可对付四五名魔修了。” 原承天道:“我已经在索苏伦那里探得明白,魔修们所服丹药,虽然火候足够,可也只是将丹药之性大大延长而已,可动用起真玄来,仍是与你们一样勉为其难,是以若有百八十名同伴,哪怕修为参差不齐,也足可与魔修们对抗了。” 黄万里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寻到百名同伴虽是不易,可也并非绝无可能,我认得的几位商队首领,平时也常有接触,说起魔修都是暗暗咬牙,若是能将这几名首领拉过来,他们自在可其各自的商队中寻找可靠人手,如此一来,就省了许多力气。” 原承天道:“此法倒是可行,这里还有一粒丹药,黄前辈就先拿去,只要是黄前辈信得过的,晚辈自然也信得过。” “公子所交待之事,在下自会尽力办好。”黄万里忽的苦笑道:“公子这前辈的称呼,还望日后莫要再提起,此次若非公子大显神通,我等哪里还有命在。前辈二字,此刻听起来竟分外刺耳了。” 三人皆是相视而笑,他们本来等级有异,地位不同,可在这虚魂道中,因志同道合,反倒觉得亲密了许多。 黄万里和李副队长拿了丹药匆匆出去了,原承天正想调息片刻,忽见林队长气极败坏的闯了进来,低声道:“公子,魔修那边又添了不少人手。“ 原承天心中一凛道:“可是添了几名魔将?” 林队长沉声道:“共来了两人,其中有一名魔将,还有一人,修为一时间也看不清楚,在下认为极可能是魔皇级别!” 原承天失声道:“魔皇!” 0136章 天道岂无恒 林队长自被原承天收为侍将之后,行事就乖巧了许多,对这种自私自利,一心只求长生之辈,原承天其实并无多大恶感,只因世间修士,大体都是像林队长一般,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异。 按李副队长的意思,自然是将其杀了最是干净,然而原承天却认为,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是件大事,既然林队长在虚魂道中生死已操已手,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不如等出了虚魂道后,将其交给那些在沙虫暴中死伤修士的家人来处理,最是公道。 而对林队长这种人来说,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会做百般努力,这也是这种人的好处。因此这些日子,林队长反而成了原承天最好的帮手。 听到林队长得来的消息,原承天没法不耸然动容,魔皇可是近乎羽修级的存在,在魔界中也是仅次于魔界魁神和八大神魔神的魔界大修。 一般来说,修士的修为越强,突破天罗界力所受到的阻力就越大,飞升之事之所以艰难无比,也正因为此故。虚魂道与魔界之间的天罗界力虽比昊天界与凡界的界力弱一些,可突破界力,仍是非同小可之事。 此次魔界能将一名魔皇送到虚魂道来,必定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由此也可见,魔界对在虚魂道中修建传送台一事已是志在必得。 既然魔界将一位魔皇送进虚魂道中,那么凡界修士起码也要送一位羽修级修士入内了,这也使得这场战斗的级别大大的提升了。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被传给原承天的本体,正在苦心炼丹的原承天与玄和听到此讯,都不由一呆。 过了半晌,玄和道:“这下子麻烦不小,送一名羽修进去原本极难,现在有了原道友的传字真言,这反倒不成问题,只是两名羽修级修士一旦交手,必定伤及无辜啊。” 原承天自然明白羽修级修士交手时的可怕威力,魔界所选的这个虚魂道地域并不算如何广大,一旦有羽修级修士交手,恐怕大半个虚魂道都会受到波及。在原承天看来,只要传送台能被毁掉就万事大吉,可在素长老这些修士心中,万名修士的性命反而更重要一些。 原承天沉吟道:“羽修级修士间的斗法虽然惊天动地,可若选对了人,仍可将损失降到最低,天灵宗古前辈的太一弱水岂不是能护得众人周全?” 玄和道:“太一弱水也并非万能,虚魂道中的修士人数有万名之多,哪怕是排列整齐,也会超过太一弱水的威能范围,古长老的太一弱水毕竟只有一滴。” 原承天暗忖道:“我的真言之域的极限范围也不知有多大,也许保护数千修士应不成问题,再配合古长老的太一弱水,或能护得绝大多数的修士性命。” 然而“传”字真言或可说是从天灵宗老祖那里学会,可真言之域又该换那种说法?自己的技能暴露的已经够多,实不想再自曝其技了。 玄和将此信诀传了回去,这些烦心事就由素长老等人处理好了,此刻对玄和与原承天来说,还是尽快的炼出一炉虚魂丹来才是要紧。 半月后,原承天的第二炉丹终于大功告成,这一炉共投了近百粒虚魂丹的灵草数量,可到了凝丹之时,却只凝成了五十余粒,五成以上的凝丹率自是不小了,尤其是虚魂丹这种奇丹。可原承天还是暗自叹息,自己多年来未操持炼丹之事,能力退步不少。 开炉之时,满塔奇香,玄和赞道:“真是好丹,我看原道友的丹道怕是已超过那个什么索苏伦了。” 原承天正想谦逊两句,忽听塔外有人道:“果然是好丹,依我看,就算是素长老在此,恐怕也不得不向原小道友低头了。” 原承天吃了一惊,这丹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泄到琅嬛金塔外的,难道塔外人的灵识竟能透进金塔不成? 玄和忽然笑道:“真是好不吓人,原来塔外竟来了两名羽修前辈。” 原承天这才知道应该是古长老等人到了,连忙与玄和出塔迎接,只见沙丘上空立着两名修士,其中一人正是古长老,另一人敝衣破袍,弯腰拱背,则是一名老年修士,却是不识。 玄和忙向原承天介绍道:“这位是玄阳殿三大长老之一的元昊长老。” 原承天急忙一揖到地,道:“晚辈原承天见过元长老。”这元长老的大名,他早在百草坞时就听莫奇提到过,而想起百草坞,自然而然就想起九珑来,只可惜物是人非,与九珑再见,又不知何时何地了,这样想来,不免心中黯然。 元昊嘻嘻笑了两声道:“原小道友一见老夫,脸上就露出缠绵绯恻之状来,让老夫甚是好奇,莫非原小道友竟能从老夫的丑脸上瞧到意中人的影子?这倒是一奇。” 原承天尴尬之极,慌忙道:“前辈说笑了。其实是因为第一次听到前辈的名字是,是在一个所在……” “而那个所在,却恰好有原小道友的意中人,老夫虽无九珑的神算天课,也往往也猜得**不离十啊。” 众人皆是莞尔,这元昊生性滑稽,对长幼之序向来瞧得极淡,常常和低级修士厮混,与同级修士反倒无话可说,古长老与玄和都是见怪不怪了。 原承天满脸通红,哪敢再答,忙将二位大修引进金塔,同时心中纳罕,自己对九珑不过是普遍朋友间的情谊罢了,又怎能被这元昊长老瞧出****之意来?莫非自己对九珑竟有别样情愫?可若是如此,自己哪有不知之理? 进到塔中后,原承天再不敢胡思乱想,这元昊长老眼光太厉害,别又让他瞧出什么来,徒惹人笑。 四人径直到了塔顶丹房坐下,古长老笑道:“此次素长老令我与元长老来此,专听原小道友调遣,原小道友尽管吩咐就是。” 原承天慌忙站了起来,避席而立,苦笑道:“古前辈,您老若再说这种话,晚辈越发不敢说话了。” 古长老摆手笑道:“我一见元长老,也不知怎地,说起话来就颠三倒四,原小道友莫怪。“ 玄和与原承天见他挪揄元昊长老,哪里敢笑,只是低头而已。 元长老点头道:“这倒的确是我的不是了,想当初恩师授我心法,名叫照心神功,此功炼成后,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可无论人鬼魔妖,一旦见了我,自然会显出真面目来。”神情甚是严肃。 一句话说的古老长笑得打跌,指着元长老道:“我算是服了你,难怪连素长老都怕了你,这张利口真正是不饶人的。” 众人言笑宴宴,自是一团和气,原承天不知元昊的修为专长,可想来素长老既然选中此人,此人自然不会让素长老失望,自己只管到时将二人送进虚魂道就可。 古长老问起前段时间原承天在此地灭杀魔修之事,原承天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话音未落,元昊就道:“这么说来,魔界设在凡界的传送台必定不在此处了。” 原承天也早就有这样的怀疑,这次在传送台这边遇到的对手太弱,实看不到魔界有誓在必得之势,想来也应该只是虚晃一枪,真正要启用的传送台应该在他处才是。 接连魔界与凡界之间的古老的传送台凡界各处都有,虽大多已废弃,可总有几处只需修理之后就可启用的。 古长老也点头道:“此处传送台魔界看得甚轻,看来他们的主要目标并不在这里,只是天下之大,谁也不知魔界想启用那座传送台,依我看,也不必为此虚耗精力,只要破了他们在虚魂道的传送台既可。” 元昊道:“这才是正理,魔界的诡计我是见得多了,这种虚晃一枪,引起注意力转移的手段早就不新鲜了。” 玄和道:“魔界诡计多端自是常理,可我等是因天假其便,从原小道友这里得知魔界的计划,而魔界又何以得知我等洞悉他们的阴谋,从而故设此迷局来?” 古长老道:“玄和老弟有所不知,虚魂道中不仅有原小道友的灵偶在彼,还有一些修士都是与某些高级别修士订过侍将之约的,这些侍将失陷虚魂道后,早将这信息传了出来,我想魔界对此应该也是心知肚明,故而一旦启动计划,就先认定我等必能很快获悉。这也是魔界的高明之处。” 玄和与魔界打交道甚少,对魔界的厉害之处也不甚了了,此刻才频频点头,道:“没想到魔界如此精明厉害,若是一旦让他们计划成功,那不知要死多少修士了。” 古长老淡淡的道:“魔界与凡界之争不管到了何时,皆不会停止,然而只要我辈人还没死绝,魔界的阴谋绝然不会让他得逞,就算我辈或飞升或殒落,也自有原小道友这样的后辈接替我等。” 此话虽说得平淡,可其意甚坚,原承天听了心里也不禁豪气陡升。他前世一心炼丹苦修,浑没将这些俗事放在心里,可此次转世,却越发的明白了,修士既然邀天之宠,得以修行长生,那么有些事情就无法回避。心中忽然想起玄焰谷中巨禽的话来,莫非古长老所说的,才是真正的天道之修? 0137章 池鱼怎能全 对修行之士来说,时光易逝,韶华难留,可在虚魂道中的灵偶却是度日如年。自魔界魔皇驾临虚魂道之后,虚魂道中的气氛无形中紧张起来。而黄万里和李副队长拉拢人手的行动也越发小心翼翼。 以那位魔皇的灵识,几乎可笼罩大半个虚魂道,任你做事再小心谨慎,在魔皇眼里仍是洞若观火。 有魔皇在侧,就算是用传音术来与看中的修士联络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是以黄李二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以手比指画来与修士们交流。 好在搞定了四五名商队领主之后,拉拢修士的行动就加快了许多,黄李二人都明白,日后虚魂道中一战,这万名修士几乎不可能派上用场,自己这样派发丹药,不过是在救这些人的性命,在大战之时,那些服过原承天所制虚魂丹的修士,或可多一份存活的机会。是以黄李二人恨不得每人发一粒才好。 然而人心叵测,万名修士中,自然有为数不少的修士心向魔界,若贸然将这些人拉过来,岂不要坏了大事。 黄李二人私下里不免感慨万千,他们此举原本是想救人,却鬼鬼祟祟的宛如作恶一般,凡界曾有“好人做不得,越做越缺德”之语,竟不幸而言中了。 随着第三炉丹药的炼成,大战之日也就临近了,古长老答应给原承天三天时间,让他将丹药发给更多的修士。正所谓夜长梦多,派发丹药的行动若拖延太久,被魔皇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到那时反而会害了这些修士。 元昊长老建议大战那日,可让修士去地底平台躲避,到时他和古长老自会祭出法器,保护众人周全,而那些留在地面的修士,则是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了,毕竟羽修级之间的战斗极为可怕,羽修本人也无法控制。 元昊长老对原承天道:“留在地面上的修士,既然不被你等信任,我与古长老就会将其视为魔修,我二人与魔皇动手之时,自然会全力以赴,不可能为保全修士们的性命而留有余地。” 原承天也知事态紧急,他所炼的三炉丹中,除了第一炉是试验性质,其他两炉共炼了百多粒丹药,事实上也就只能救出百人而已,然而从灵偶那里获知,这百粒丹药其实还有大半没有分发出去。 这便是说,到时能救出的修士也不过几十名而已。 从传送台到地底平台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平时也就罢了,一旦战斗揭幕,这段距离对修士来说或许就是生死之隔了,那些服过丹药的修士或可能及时逃进地底,其他未曾服丹的修士,就只能任由其留在地面上。 然而就算形势如此危急,分派丹药的行动仍然要不紧不慢,无论是古长老还是原承天,都认为宁要稳妥,不可仓促,因为一旦此事被魔修获知,万名修士真个是一个也逃不出来了。 转眼间三日已过,古长老与元昊长老早就整装待发,只等原承天用传字真言将他们传送过去。 虚魂道中此刻有四名魔将与一名魔皇,而凡界只派去了两名羽修,从人数上来看,凡界自是大落下风,然而一名羽修足可抵得上百名魔将,古长老和元长老此去,可说是必胜无疑。 想来魔界若是知道凡界竟能派出两名羽修过去,定是后悔不迭了,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打破虚魂道界力,将两名羽修送过去会是极为困难的事,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有原承天这位擅长无界真言的修士。竟轻轻易易就将人送了过去。 原承天最后一次与灵偶联络,知道还没有派出来的丹药尚有三十粒之多,原承天不由心中黯然,自己一番辛苦,可最多也只能救出七十人罢了。 他原本对这些修士的性命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倒也并不是真的毫不在乎,只是因为没有想到办法,也就只好以破坏传送台为第一要务,可这数月来每日炼丹,无形中又觉得,这些修士的性命是可以救得,如今心愿难以尽偿,心里怎能没有遗憾。 而经过这几日的患得患失,原承天终于明白,其实自己也并不算是无情之辈,只是一向都过于理智冷静,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罢了。是以原承天此刻心里就想起八个字来:但尽人事,各凭天命。 手中真言法诀一动,先是古长老的身影刹时消失不见,紧接着,元昊长老也被送了过去,原承天心中明白,便从这一刻起,虚魂道中已将翻天覆地。 就在原承天本体将两名大修传送过来的同时,虚魂道中的灵偶也同时向黄李二人发出传音,然后这二人再将大战将临的消息急速的传给其他修士,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服过丹药的七十余名修士尽皆收到了消息。 一道光华在空中一闪,古长老的身影已出现在只建成一半的传送台基座上,就在古长老身影出现的一刹那间,空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声:“好个凡界修士,竟将羽修传了过来,嘿嘿,真正让本座意想不到。” 那名魔皇的身影或许在千里之遥,可其声音却听得真真切切,如在耳边,古长老悠然道:“按魔界的打算,凡界传一名羽修过来,起码也要花费半年时间,而到那时,传送台早就建好,等在下等进入虚魂道,说不定就有五六名皇魔等候在下了。” 极远处的魔皇叹道:“本座的计划,原本就是如此,看来凡界这些年来,功法定是大有长进了,也不过两三个月,竟传进一名羽修来,嘿嘿,就算如此,凭你一人,也难阻此事。” 忽听一人笑道:“嘿嘿,不见得啊,老夫元昊居然也进来了,魔皇老兄可莫要惊掉下巴。” 魔皇发出极惊讶的声音来:“两名羽修!凡界是怎样做到的?咄,去吧。” 这最后三字,已蕴含无上魔法,不过魔法对两名长老自是毫无影响,而是针对虚魂道中的上万修士。这种魔功对修行过魔修心法的魔修也是并无丝毫的杀伤力。 古长老连连摇头道:“魔界果然是杀气太重,这些修士又碍得你什么事,阁下非要杀他们不可?” 在魔皇开声杀人之时,古长老已弹出一滴太一弱水,将那座地底平台的入口护了起来。 从古长老出现到魔皇动念杀人,也不过是几息间的事情,这几息的时间对早有准备的修士来说,或可能及时的逃进地底,那些未曾服过丹的修士,纵是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向地底平台掠去,也会因行动时真玄急剧消耗而使遁速变缓。 此刻已身在地底的原承天,透过太一弱水这薄薄的水幕,就瞧见数名真修级修士已离水幕只有数丈之遥,却忽然七窍流血,立时倒地而亡。 这几名修士皆是没有服过虚魂丹的,他们慢了别人一拍,可动作如此之快,已算难得,然而就是这样慢了一步,也是生死之隔了。 一名魔皇的嗔念可轻易杀掉所有玄修级以下的修士,这几名修士也只能自叹命苦了。至于更远处的修士,其状之惨,自是不忍目睹, 不过就算是已进入地底平台,仍不能算是绝对安全,太一弱水威能虽强,摭蔽范围却并不算大,魔皇又是一声冷哼,整个虚魂道似乎都摇晃起来,地底平台自然摇晃更剧。 看来这个地洞禁不住几次摇晃,就会完全崩塌下来。 便在这时,元昊长老向地底平台方向轻轻一弹,一把油纸伞就飞临平台上空,从纸伞中发出一道七彩光茫,将地面罩住,有此七彩光茫一罩,地底平台摇晃颠止。 魔皇见此情景,嘿嘿笑道:“原来两位早有准备,也罢,只是逃走了数十人而已。本座实不明白,你们为了救这几十人,一个不惜动用太一弱水,一个不惜动用乾坤伞,为区区几名低级修士大动干戈,所为何来?” 古长老摇头道:“我凡界的事情,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是了,这虚魂道中,有一人我非杀不可。”声音忽的停顿,然后一字字道:“索,苏,伦。” 魔皇脸色大变,他知道古长老看似平常的说出这三个字,其实是无上的破魔神功,破魔神功修行到最高境界,只要叫出魔修的名字,这魔修若是修为与施法者相若,也必然要受到重伤,而若是修为低微,那么在破魔神功威能范围之中,此魔修必死无疑。 从石屋中踉踉跄跄冲出一人来,脸色苍白的如同他身上的白衫,正是索苏伦无疑。 古长老奇道:“此人竟能受我破魔神功一击,倒也委实了得。” 索苏伦摇了摇头道:“大修神功厉害,我是不行了,只是在下想知道,大修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是了,我的名字只告诉过一个人而已。” 古长老森然道:“那又怎样,莫非你还想杀了他不成?” 索苏伦淡淡一笑道:“大修,你莫要小看我,我索苏伦是死不了的,先前人人都对我说,凡界之人不可相信,我从来不以为然,现在却是信了,等我重生之日,自然要去找那原承天算一算此账。” 一股青烟从他脚下升起,很快就将他整个身子笼罩起来,这烟中并无火光,可索苏伦的身体却很快燃烧殆尽,忽然间就烟散人去,这活生生的一名魔修就此不见了踪影。 元昊叹道:“好厉害的太阴魔火,听说若修得这太阴魔火,就能无限重生,看来原小道友猜的不错,这索苏伦与昔年魔界魁神倒真的有莫大干系。” 古长老暗暗发愁,太阴魔火是魔界至高魔功,只听说昔年的魔界魁神修行成功过,而修成此功之后,纵是身死魂消,其留在魔界的元魂神灯不灭,而神灯中元魂将可重生,如此永生不灭。 原承天竟惹下这样厉害的人物,日后岂不是危险重重? 0138章 斗魔惹魔嗔 原承天透过太一弱水的薄幕,清清楚楚的瞧见了索苏伦化成飞灰,心里自是感慨不已,这索苏伦若是生在凡界,岂不就是惊才绝艳前途无量的清修之士,奈何此人却是生在魔界,今天此人魂消魄散,实非自己亲自动手,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耳边忽然传来古长老的声音:“原小道友,古某一时不慎,竟擅用破魔神功杀了此人,为你惹下了怨,古某实在抱歉。” 原承天道:“古长老何必如此,我凡界修士,生来就与魔界誓不两立,我与索苏伦有仇也罢,无仇也罢,难不成我和他日后相遇,还能化干戈为玉帛不成?” 古长老不禁笑道:“小友这番说话,倒也言之成理。” 说话间,古长老已祭出法宝葫芦,只是这次葫芦中飞出的却不是六翼飞龙,而是一柄青光闪闪的法剑,法剑出了葫芦之后,忽的化成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雕,飞入空中之后立时不见。 这古长老的葫芦里竟是包罗万有,也不知其中藏了多少件厉害的法宝,就连原承天见到了这只白雕,也是艳羡不已。 不管是上次对付阴老魔时祭出的六翼飞龙还是这次的白雕,都应是古长老法宝的器灵,六翼飞龙和白雕都不是灵兽灵禽榜上之物,而来自于天外灵域,能将这两只天外灵兽收为器灵,这古长老的际遇真是羡煞旁人。 白雕消失之后,元昊长老笑道:“古长老既挑了魔皇为对手,老夫说不得只好偷次懒,那四只魔将就交给老夫好了。” 他用灵识一扫,早窥探到四只魔将藏身之地,此老的法宝是一对红光闪闪的手镯,也不知有何妙用。 元昊将两只手镯在空中一祭,手镯立时不见了踪影,可只过了片刻,一头身高十余丈,相貌极为狰狞丑恶的魔将忽的从空中落了下来,在魔将的头顶,正悬着一只手镯,手镯上的红光照定魔将,那魔将竟似动弹不得。 原来元昊长老的一对手镯竟是件奇异的空间法宝,悄无声息之间,就把藏在远处的魔将摄了过来。 元昊长老叫道:“原小友,快来助老夫一臂之力,快将这头魔将杀了。” 原承天不由大奇,这魔将被法宝罩住,已是修为全失,完全成了一个废物,哪怕是名真修级修士,也能轻易将他杀了。为何这元昊还要让自己动手? 古长老笑道:“原小友,你有所不知,元昊早年因杀伐太重,致使煞气缠身,因此立下重誓,此生再不杀生,原小友就助他一次。” 原承天连连应了,只见弱水薄幕已消失不见,知道古长老已收了此术,于是忙将身子钻出地底,回头看去,弱水薄幕又重现出现了。 有了两名羽修级修士的照顾,原承天自不必担心被魔皇用诡计杀了,是以坦然的站在了魔将面前。 这头魔将虽修为全失,可目中煞气犹在,令人不敢逼视,原承天连魔界魁神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畏惧一头垂死的魔将,他知道这次手刃魔将,实是天大的机缘,他虽有无数种方法能杀了魔将,然而最佳的选择只能是青鸟剑。 一般的剑修所炼制的本命法宝,需要不断的找寻相应的材料才能不断升级,可原承天所炼制的这柄青鸟剑却与众不同。 别人的器灵是先有剑而后有灵,可原承天的青鸟剑却是天外灵禽所化,是以只要青鸟能够升级,法剑就可升级,而青鸟剑一旦升级,又会反过来促进原承天的修为,原承天当时之所以苦之孤诣要将青鸟炼成法剑,也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若想让青鸟升级,唯一的办法就是和白斗一样,不停的在战斗中积累经验,或是吞食对手的本命珠等。元昊将这头魔将摄来,让自己动手,这对青鸟剑来说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青鸟剑围着那头魔将绕了一圈,忽的化成本相,尖喙如刀,从魔将的胸前一穿而过。 元昊长老惊道:“没想到小道友修为只是灵修,却炼成了器灵,这器灵竟还是天外灵禽所化,小道友的际遇真正让人羡慕不已啊。也罢,还有三头魔将,索性一发成全了你。” 他自是一眼瞧出,这只青鸟剑虽是奇物,可因是刚刚炼成,所经历的战斗实在太少,仍是一只幼禽,而一旦能杀了四名魔将,必有极大益处。 青鸟从魔将胸口钻出来时,口里衔着一块亮晶晶的物事,应该是魔将体内的本命魔丹了。此鸟衔着魔丹虽不敢径直服下,歪着头静等原承天的发落。 原承天微微点了点头,青鸟喜的将双翅急扇了几下,一仰脖就将魔丹吞下。以青鸟体内的青莲冰焰,化掉这颗魔丹自然是瞬间之事,片刻之间,青鸟的身体似乎长大了一些,可这种变化过于细微,也只有古长老和元昊长老这样的眼力,才能瞧得出来。 而原承天的感受又是不同,青鸟剑是他的本命法宝,青鸟剑一旦有所变化,他立刻就能感应得到,在青鸟化去魔丹时,他感到体内仙芽微微一动,虽非升级之兆,可明显感到是修为大增了。 按理说一颗魔丹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威能使得原承天修为大增,可魔将与原承天此刻的修为毕竟是天差地别,这魔丹里哪怕有千分之一的灵力能被原承天吸引到,对原承天也是极大的收获。 魔将一死,败在空中的手镯就再次消失,元昊再掐法言,另一头魔将又被手镯摄来。 青鸟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自是毫不客气,在魔将身上穿胸而过后,再次将魔将的魔丹吞进肚子里。 这次原承天的感受就比刚才稍弱一些,不过修为的增长仍是能明显的感觉到,看来只要青鸟再食一颗魔丹,人和器灵恐怕都要升级了。 然后元昊的手镯却迟迟不见飞回来,元昊大奇,用灵识向远处一探,变色道:“好个魔皇,竟牺牲了两名魔将,要打开这虚魂道的界力。” 古长老也有所察,点头道:“此人放出一件法器与我的白雕相斗,又勒令两头魔将以自暴魔芽,以图打开界力,说不得,只好前去看一看了。” 身形一动,已消失不见,元昊长老也急忙跟了上去,并对原承天道:“你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你不离开这乾坤伞的七彩神光,就不会有事。明日此战定会结束,你便可将老夫与古长老传出了。” 原承天点头应承,他举目望去,只见本来围在祭坛四周的魔修早就不见了踪影,有凡界的两大羽修亲临,这些魔修怎敢留在原地。 原承天瞧见那座孤零零的石屋,不由心中一动。 这石屋四周本设有三十二杆小天罗阵旗,因古长老等人来的太快,魔修仓促间来不及收回旗杆,是以此刻石屋边阵法犹在。 只是小天罗阵法虽是厉害,却挡不住古长老的破魔神功,藏在石屋中的索苏伦终于还是被古长老一声喝毙。 可古长老这样的羽修毕竟不多,是以这小天罗仍有不小的价值,而对精通阵法的原承天来说,这三十二杆阵旗仍是非得不可之物。 虽然石屋的位置已超出乾坤伞神光的保护范围,原承天也只有冒险一试。灵偶若是损坏了还可以修复,这小天罗阵法的阵旗一旦失去机会,就再也不可能到手了。 灵偶这边心思一动,原承天的本体自然同时获知,于是本体先将灵偶用传字真言先传了回来,再准确的将灵偶传至石屋附近。此时玄和早将先行一步,将丹炉送回天灵宗,琅嬛金塔里只有原承天一个人,也幸好是如此,这番小动作,才能不为人所知。 灵偶再次在虚魂道现身时,立时感到四周灵压惊人,看来魔皇刚才嗔念所致的极强威能仍没有完全消失,好在魔皇此刻自顾不暇,就算有心想置灵偶于死路,也未必能顾得上了。 灵偶深知机不可失,急忙向前跨了一步,就走进了小天罗阵法之中,进入阵法之后,身上的灵压也顿时消失了。 一见有异物侵入阵法,小天罗阵法就算无人掌控,也开始运行起来,原承天不慌不忙,一道法言拍了过去,就将阵法的核心镇住,然后走上前去,从一个云雾缭绕的所在,轻轻巧巧拨起一杆阵旗来。 这杆阵旗到手,这小天罗阵法立时就破了,而四周的灵压自然狠狠的压了过来。 幸好灵偶所用的材料极佳,这股灵压尚可承受,若是换成原承天的本体,那非要受伤不可。 灵偶先将一道金刚符拍在身上,然后急急拔出剩下的三十一杆阵旗,最后一杆阵旗到手之后,原承天本体再不犹豫,忙将灵偶传了回来。 见到灵偶的身体只是略有点变形,原承天暗呼侥幸,若不是有这具灵偶,哪里能将这阵旗弄到手,这灵偶虽是略有受损,倒也不难修复。 次日,原承天依言将古长老与元昊从虚魂道中接回,二人一回来就恨声不休,自是因为魔皇已经破界回到魔界之故。 魔皇破界逃回,对原承天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如今原承天的大名必定在魔界传开来了,自己一向小心谨慎,可仍是不小心出了风头,这对他日后的修行之路恐怕绝非好事。 0139章 道友请留步 两位长老稍息片刻,就向原承天告辞,留在虚魂道中的修士仍需想方法救出,二长老回去就是要与素长老商议此事,二人自是不好意思再让原承天出手,毕竟用真言将七十多人一一救出势必大大消耗原承天的灵识。 此事虽不算彻底完结,对原承天来说已是结束了,等两位长老一走,原承天向素长老发出信诀告辞,就将琅嬛金塔收了,急急抛出玉舟,身子纵了上去,玉舟风驰电掣般飞了出去。 这件新遁器地方还算宽大,原承天就将猎风和玄焰一并放了出来,猎风被放出来后,奇道:“主人这次怎像是逃命一般?” 原承天笑道:“在一个地方久了,总难免会暴露不少不愿为人所知之事,要说是逃命,倒还真有几分像。不过这倒是其次,我最担心的是,三月行天之期只有两三个月了,若在这期间我还留在幻域中,可就要错失这天大的机缘。” 猎风眼睛一亮,道:“总是听主人提到什么三月行天,那三月行天究竟有何好处?” 玄焰叫道:“这件事何不问问我老人家?主人毕竟年幼,这三月行天一次也没经历过,而我老人家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 猎风道:“这倒是奇了,你呆在玄焰谷中,哪里能看到什么三月行天?” “我老人家在玄焰谷中呆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几千年罢了,可在凡界行走的时间,却差不多有……”玄焰扳起指头数了半天,仍是算不出来,索性一挥手道:“反正是无数年了。” 原承天见玄焰充老,自是心中暗笑,不过玄焰的年纪的确比自已大得多了,若论这三月行天,它所经历的次数肯定是比自己为多。便道:“你说来看看。” 玄焰道:“说来这三月行天,其实是创世之初就留下的隐患,三界创立之后,就留下诸多不足,每隔二三百年,三界震荡不定,就会有些微相会,是时三月同时现在空中,三界皆能瞧见此景,可谓三界难得的一大奇观。” 猎风道:“这些何用你说,你倒是说说,三月行天时会发生何事,对修士有何影响?谁耐烦听你什么三月行天的由来。” 玄焰道:“三月行天时,其实对凡界影响最大,因为昊天界的精纯灵气与魔界的魔气相交,就会生出另一种气息来,被称为三月阴煞,这三月阴煞对凡界修士大有损伤,虽不像虚魂道般令人修为下降,可也会损耗真玄,越是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易受影响,这是三月行天之弊了。” 猎风道:“有弊必有其利,那么好处又有些什么?” “三月行天的好处自然更多。”玄焰说的兴起,手舞足蹈起来,“你想想看,三界交会之际,三界的物事自然也会有所交会,这时在凡界发现魔界与昊天界的物事自不是奇事,另两界也是这般,这些物事虽大多无用,可也有难得的奇珍出现,不过最主要的好处就是云摭月液了。” 猎风冷笑道:“说了半天,这才说到正题。” 玄焰丝毫不理,仍兴致勃勃的道:“其实这云摭月液也和三月阴煞有关,三月行天时,若某地恰好乌云摭月,那么这三月阴煞就会和天地阴气相会,此时你手中若正好有一只冥玉杯,那么就可以得到一滴云摭月液,这云摭月液自有种种妙用,可最大的好处却是可用来配成灵丹,从而修成至高无上的肉身功法风月之体。” 猎风这才有了点兴趣,好奇的道:“若是那晚正好没有乌云摭月,岂非就无法得到此物?” “那是当然,若是那夜月朗风清,那你就只好再等上二三百年。” 二人这边交谈热烈,玉舟则早就飞出了数百里了。这只玉舟经原承天重新标识之后,已可顺利使用,玉舟的速度虽比疾火靴差不了多少,可此物不像疾火靴那般有致命限制,不管四周的灵气属性如何,玉舟的速度都依然如故。 更重要的是玉舟上刻了数种符文,具有很不错的防御效果,而原承天这几个月在炼丹之余,也对这些符文做了些改进,将符咒改为法言,使其威能更加强大,足以抵御一名低级真修的进攻。 以这只玉舟的速度,或可在四五十天内飞出天南幻域,应该能赶得上三月行天了。 按原承天的打算,此次前往南方大陆,应该只是路过而已,南方大陆毕竟是玄幽门的势力范围,在此处逗留颇不为不智。 南方大陆位于凡界七大陆的中心地带,即可从此地前往寂灭大陆,亦可转向黑蛮大陆和紫日大陆,若论起仙修资源之丰富,自非寂灭大陆莫属,而这三座大陆中,仙修资源最贫乏之地应该是紫日大陆了。 是以这紫日大陆应该就是原承天目前的最佳目标。以此刻原承天的身家,并不怎么在乎仙修资源,只要能寻个地方静心修行,达成真修不过是三五年间的事情。 紫日大陆仙修既然资源不够丰富,那里修士的等级自然也不会太高,正是原承天理想中的仙修之地。 若是在紫日大陆修行顺利,那么三五年之后,原承天就可以真修之身周游凡界七大陆,寻找九珑的诞生之地了。 九珑在其最后留下的诗文中,只提到元青和楚山这两处地名,一名修士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全天下的地名,只能耐下心来慢慢寻找。 此刻想起九珑,也不知怎的心里忽的一甜,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原承天不禁感觉有些茫然,按理说像他这般走遍天下去寻人,原本是件极苦的差事,可思至此事,为何却丝毫不觉其苦? 原承天纵是玄承无双,对此也实不能索解,猎风应该对这种男女之事比他略懂,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口来,心里总隐隐觉得,像这种事情,无论是苦是甘,都该一个人承受才好,若是告诉了他人,似乎总是有些不妥。 患得患失之间,已过了十余日,这段时间里,原承天只看到两枝商队自南方大陆而来,却不见有商队前往南方大陆,看来自虚魂道之事后,天梵大陆的商队元气大伤,没个三五年难以恢复旧日风貌。 这一日正行间,忽见脚下来了两名穿着白袍的少年灵修,原承天向来喜欢将玉舟升得极高,是以并不担心有人能瞧见自己。 瞧这两名少年灵修来的方向,既非从天梵大陆而来,亦非从南方大陆而来,看来应该是幻域中的某个小镇中的常驻修士了。 原承天翻开地图,很快就找到自己的所在之地,从地图上看来,离此最近的幻域小镇应该是一座叫百花镇的所在。 百花集是数十个幻域小镇之一,观其方位,应该是位于天南幻域的中心地带,位置可请相当重要,因为此镇略略靠近南方大陆,按照天梵大陆与南方大陆之间的约定,此镇是由南方大陆的修士镇守。 从地图上附带的简略介绍可知,此镇三百年前就有修士驻守,后来该修士就在此镇繁衍生息,三百年来,或许是此人运气极好,其家族之中,有仙基的后辈层出不穷,至今已有百人之多,俨然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仙修家族。 该家族的老祖三百年来来此镇时还是真修之士,此刻已是一名玄修,三百年岁月只是修成玄修,在原承天眼里自然难以满意,可在凡界仙修界中,这样的成就已算很不错了,毕竟天下九成修士此生最高境界也不过是真修而已。 看来刚才那两名少年灵修,应该就是百花镇中那位家族的修士了。 两名修士路过,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原承天卷起地图,很快就忘了此事,没想到半个时辰之后,灵识中又探出从百花镇方向,来了十几名修士,从灵识中探得的信息看来,这些修士修行的都是同样的功法,无疑是同一宗门或同一家族的弟子无疑,原承天至此略感好奇,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惹得百花镇中这个仙修家族派出十几名修士来? 不过不管是何种奇事,原承天也决定放手不管,一来他有事在身,二来,这闲事他也管得够了,再也不肯惹这些有的没得的麻烦。 催动脚下玉舟加快了速度,以尽快离开这是否之地,忽听身后有人道:“道友留步,在下有话要告。” 原承天平生最听不得的就是这“道友留步”四字,天下间的修士,也不知有多少人都因这四个字坏了性命,然而既然被人叫住,就算想溜走也是来不及了,何况叫住他的人应该是名真修之士。 原承天只好暂停玉舟,心中暗道:“若是九珑在这里,就可以算算此事是凶是吉了。” 身后的那名真修白衣飘飘,刹时就到了身前,原承天凝神以待,他心里打定主意,哪怕这人说出一朵花来,他也绝不能在此停留。 白衣真修开口就道:“道友,可否愿意往云梦泽一往?” 听到这“云梦泽”三字,原承天不由心中一热。 0140章 云梦竟成真 原本原承天打定主意,绝不在此间停留,可听到“云梦泽”三字,他居然就鬼使神差般的应道:“难道云梦泽竟飘到此处?” 白衣真修的神情喜忧参半,道:“可不正是,这云梦泽飘忽不定,谁也不知会在哪里停留,可偏偏就在昨日,敝族中一名修士竟无意中撞见了。” 原承天迫不及待的道:“此刻云梦泽在何处?” 白衣真修搓着手道:“离此不过三四百里。道友你说此事怎么就这么巧,偏偏让我等在这里遇到,可在这幻域之中,又到哪里去找到许多修士。” 原承天也跟着烦恼起来,皱着眉头道:“说的也是,这种地方,别说修士,就是灵兽也找不到几只,可若错过了这云梦泽,岂不要后悔终身。” 猎风此刻也立在‘玉’舟上,她现在玄肌已生得完全,从外表上来看,已是风姿绰约的美貌‘女’修,而自修了七情心法后,体内的鬼修之气更被压得若有若无,哪怕不去掩饰,也不用担心人瞧得出来。是以原承天现在也很少将她收起。 猎风将原承天与白衣真修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齐整,可却是越听越不明白,这“云梦泽”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主人和白衣真修都像是捡到宝了一般? 主人刚才的意志还很坚决,可一听到“云梦泽”三字,就变得失魂落魄,好像久旷的寡‘妇’遇到美貌少年,从此**不可收拾,这比喻虽用的粗俗,可瞧原承天的神情举止,眉‘花’眼笑,耸肩拱背,又有哪点不像?就算原承天发声抗议,猎风也打算坚决不改。 只听白衣修士道:“是以在下一见到道友,就只好冒昧叫一声,若有唐突之处,还望道友莫怪。” 原承天忙道:“既然云梦泽飘到此处,这种好事,道友若不相告,在下才真正会记恨一生。” 二人说的投体,言语间越来越亲热,可一旦白衣修士提到人手不足一事,原承天也会同时皱起眉头,陪着叹息几声。 白衣修士手中光芒闪动,应该是一封信诀到了,白衣修士忙用灵识一探,喜动颜‘色’,叫道:“道友,你说巧不巧,就在刚才,前去寻人的两名弟子竟看到两枝商队,两枝商队的修士加起来怎么也有三四百人了,这天大的好事总算没让它溜了去。” 原承天道:“道友速去知会这 两枝商队才是正理,这云梦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片刻也不能耽误。” “道友说的极是,在下去去就来。”白衣修士喜的转头就走,遁出数十丈后,却被原承天叫住,原来白衣修士喜的昏了头,竟把方向‘弄’错。白衣修士忙不迭的道谢了,这才掉转方向,往南方大陆方向去了。 见白衣修士的身影消失,猎风再也忍不住了,道:“主人,你们说得这么热闹,可把猎风郁闷坏了,这云梦泽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们两个素不相识之人聊得这么投机?”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猎风啊猎风,连云梦泽都不知道,也亏你昔年还是真修之士,看来你在宗‘门’修行之时,心思只怕是飞在别处了吧。” 猎风脸‘色’绯红,啐道:“主人何时这么不正经起来,好好的说话,提我昔年之事做什么?” 原承天也知道自己有些忘形,忙将神情一肃,道:“这云梦泽其实是一座飞来岛,这座岛的来历谁也说不清楚,也不知从哪一年起,此岛就在凡界现身,但却是飘忽不定,每到一处,最多只停留三日,若是错过了时机,那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遇到了。” 猎风奇道:“世间竟有这种奇事?这云梦泽上可是有宝物吗?” “岂止是有宝物?若说世间之宝皆在云梦泽或有些夸张,可云梦泽上的确可以说是三步一宝,五步一珍,虽有无数人上过此岛,可这岛上的宝物就像能天生地长一般,竟是取之不尽,曾有人去过此岛两次,发现每次岛上的宝物都绝不相同。” 猎风听得心头火热,喜道:“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要大发了?” 原承天一边摇头,一边眉头紧皱道:“这云梦泽上出现的宝物,似乎和上岛的修士人数有关,似乎修士越多,出现的宝物等级就越强,是以每次云梦泽出现,总要集齐人手才能上岛,否则好不容易碰到一次云梦泽,却只是得了些寻常的法器灵草,岂不是终身之憾。” 猎风这才明白,为何刚才原承天和白衣修士在感慨人手不足,而听到有商队经过时,则面‘露’喜‘色’了。 猎风道:“既然现在有两枝商队,人数应该是不少了,这云梦泽上应该就会出现强力宝物了,为何主人还是皱眉不展?” 原承天苦笑道:“猎风啊,这云梦泽还有一个古怪 的规矩,说来真让人烦恼,那就是每人上岛之后,只能挑选一样宝物,而不管你选中何种宝物,只要到手之后,立时就会被云梦泽抛出去,就算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并且每人上岛后只有十个时辰,若是到了时辰,哪怕你一件宝物也没挑到,也同样会被抛出来。” 猎风笑道:“主人原来也有贪心之时,其实能挑到一件中意的宝物,也算不虚此行了,主人又何必耿耿于怀。” “云梦泽上宝物多,‘乱’‘花’渐‘欲’‘迷’人眼。”原承天长叹道:“在这云梦泽上挑宝,可是天下最困难之事,其中奥妙,我也难以说的明白,等你上岛之后就明白了。” 此时后面的那队白衣修士也己经赶了过来,原承天与这些修士合为一处,急急向云梦泽赶去,在云梦泽面前,纵是有杀伤夺妻之仇,也只能暂时抛在一边,先取了云梦泽上的宝物再说,是以原承天与这些素昧平生的修士很快就打成一片,是大家的话题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云梦泽上的宝物。 一个少年修士道:“师父说,在云梦泽上不能贪心,我已想好,只要能找到一粒增进修为的丹‘药’就好。” 他的同伴打趣道:“你现在说的好听,若是你见到一件极品遁器呢?难道你竟舍得不要?你不是一直抱怨遁器太差吗?“ 少年修士眼睛一亮,道:“若是见到极品遁器,我自然一把捉住,就算砍断了我的手也不会放的。” “若是你又见到了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剑呢?这把剑,能劈山裂石,能斩鬼除魔,持有此剑,平增一级修为。“ 少年颤声道:“世间怎能会有这样的法剑,若果真是有,我……我实不知该怎样才好了。” 众人皆是大笑,可是回头寻思,不免又要自问,我到了云梦泽上,又该挑件什么样的宝物? 行不到三四十里,就见刚才那位白衣真修带着三四百名修士,浩浩‘荡’‘荡’的赶来了,这些人修士与白衣修士们一样,个个都是喜气洋洋,一些修士想到得意处,竟莫名其妙的就笑出声来。 两枝队伍会合,人数差不多也有近四百人了,白衣真修此刻俨然是众人的领袖,他叫道:“诸位听我一言。” 众人忙停了下来,静听此人说话。 白衣真修道:“此次云梦泽飘 来此处,是我等天大的机缘,关于云梦泽上的规矩我就不用说了,总之,大家要珍惜这次机会,一定要沉下心来细思,自已需要何种宝物,免得离了岛后心生悔意。” 众人哄然道:“说的有理。” 白衣真修见众修中有不少修为比他高的,可都肯听他说话,心里难免得意,又道:“只是有一件事,大家需要仔细,我等到了云梦泽处,千万要沉得住气,不可抢先上岛,总要将岛‘门’上的明珠尽数点亮了之后,再徐徐上去,这一点极为要紧,若是有人因心急而抢先上岛,降低了岛中宝物的等级,到时莫怪大家群起攻之。” 众人道:“这是自然,谁敢不听号令,抢先上岛,大家立时就将此人粉身碎骨。” 猎风低声问原承天道:“这岛‘门’上的明珠又是怎么回事?“ 原承天道:“云梦泽的入口有一座大‘门’,‘门’上有数万颗明珠,每人不管修为深浅,都可点亮‘门’上的一颗明珠,点的明珠越多,岛中的宝物等级越高,是以总要等这里全部的人都点完明珠后,才能入岛,若是有人点亮了明珠后立时就冲过去,岛中的宝物的等级就会变得极低,谁敢做此不智之事,自然会成为极大的罪人。” 猎风点头道:“原来这云梦泽还有这么多的规矩。” 三四百里对修士来说自是转瞬就到,何况众修‘春’风得意,用起遁术遁器来也觉得比以往轻快了许多。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浓云厚雾,雾中隐隐现出一座巨大的空中飞岛。 众修都忙不迭的用灵识观望,可此岛四周也不知施了什么奇法,灵识怎么也难以透入,再走近一些,云雳略淡了些,可看到岛上处处生着奇‘花’异香,遍建亭台楼阁,俨然一座人间仙境。 原承天的心脏与众修一般,此时不由得咚咚作响,众人都是一样的心思:“我在云梦泽上,究竟该取哪一件宝物?” .. 0141章 人皆在局中 众修缓慢前行,片刻间破云穿雾,已到了云梦泽的面前。白衣真修挥了挥手,众人忙停了下来,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飞来岛会被惊走一般。 走得近了,可看清这飞来岛四周有彩虹围绕,可这彩虹都非寻常之物,再厉害的灵识也难以透此而入。 众人原打算先瞧清岛上宝物方位,也可事先定夺,现在看来,若不能进入此岛,就连宝物的影子也瞧不见了。 岛边皆是峭壁,只有正北方立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端嵌有无数明珠,也说不出是何种品级,但此时石门紧闭,珠光黯淡。 白衣真修道:“这石门上端,就是我等需要用灵识点亮的明珠了,在下再重申一次,需等到所有人皆用灵识点亮明珠之后,方可进入,切记切记。” 众修都道:“何劳吩咐。” 早有性急的人用灵识在明珠上一扫,便有一粒明珠霍的发起光芒来,那明珠下的巨大石门“轧轧”打开,一团云雾从门里涌出,更看不清门内情景。 众修中传来啧啧赞叹之声,可白衣真修再三交待过,那是谁也不敢上前半步,更有几位老成之士,与白衣真修并肩而立,以防有人情绪失控冒冒失失的闯进岛去。 众修齐齐用灵识向明珠上扫去,这明珠不论修士的修为高低,只要一触到修士的灵识,就会明亮起来,有些修士想试试能否再点亮第二颗明珠,却是毫无反应,看来这仙家机关,凡人难窥其妙。 原承天早将灵偶和白斗都放了出来,这石门上端的明珠,多一个人就能多亮一颗,明珠越多,岛上出现的宝物等级就越高。就连玄焰也被原承天隐在真言之域中,偷偷的点亮一颗明珠。 刹那间,石门上端光芒大增,众修哪肯落于人后,几乎是同时点亮明珠。白衣真修又连问了众人三遍,确定人人皆点亮一颗明珠后,才道:“既然人人都点过明珠,这石门就可进去了。” 他好歹也是半个主人,不便首先入内,就侧过身来,让众修进入,早有几名年少修士三步并做两步,“嗖”的飞了进去。 猎风也想抢着进入,原承天笑道:“此门既然打开,早进迟进都是一样,岛上宝物极多,难道还担心被别人抢了去?此次你和白斗,玄焰都一起进去,只是你们挑选宝物时,不必顾忌我,但凡是你们觉得心仪就好。我与灵偶可得两件宝物,怎么也够了。” 白斗虽是侍兽,倒还不算怎么醒目,因为众修中也有几人带着侍兽,但玄焰体形特殊,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就难了,原承天只得用真言之域将玄焰罩住,等玄焰选中宝物时才放开不迟,想来岛上地域广阔,三四百人进入其中。立时就分散了,几乎很难碰面。 原承天随着人群,缓缓步入石门,门口虽是人群拥挤,可一进入石门,就瞧不见身边人的影子了,这种仙家机关虽是奥妙无穷,可此刻人人心里只有“宝物”二字,哪里会把这放在心上。 原承天没走几步,就见到前方有座庭院,院内院外遍植奇花异草,原承天一眼就瞧出,其中有几种灵草颇为珍贵,在凡界是很难看到的。 可原承天对草木之物怎会放在心上,他从来不担心自己的修为会有止步不前的一天,是以进岛时已打定主意,此次入岛,总要寻到些稀奇之物不可。 对那些灵草不屑一顾,原承天迈步走进庭院,在门外时,尚看不出来这庭院如何广阔,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竟别有洞天。 院中处处都是亭台楼阁,而若是细细去瞧这些建逐的材料,就连原承天也不由怦然心动,比如有一座小亭的木柱,就是用四根龙梧建成,想当初云裳的七灵琴就是用龙梧制成,如今这里竟有四根粗大之极的龙梧,龙梧能有尺长的一块已是难得,何况竟有四整根之多。 幸好原承天志不在此,略略一顾之后,就扭过头去,沿着亭台间的碎石小楼迤逦走过去。 其实脚下的碎石路,又何尝不是用极珍稀的晶石铺就?但原承天明白,只要自己俯身捡了一颗,立时就会被送出岛去,就此与岛上的诸种奇珍失之交臂。 只是这道理虽是人人明白,可在这步步是宝,眼眼见珍的仙家奇境,又有谁能真正沉下心来,不为诸宝所动? 忽有一老一少两名修士也闯进庭院来,其中那名少年一进来就大呼道:“师叔,你瞧这树上的红果,可不就是玄元果吗?据说只要食上一粒,就能增进一级修为。” 老者忙道:“这里比玄元果好的东西多的是了,你可千万别被这奇果所诱,做出后悔终身的事情来。” 少年犹自不舍,道:“我自是明白,只是想多瞧几眼罢了,是了,师叔,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外面的东西定然都是****人的,那屋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宝物。” 老者连连摇头道:“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仙家布局,我等凡人实难测度,你能想到的,仙家怎能想不到?你需记住我的话,进得岛来,只问自己想要什么,千万不要见一个爱一个,总是拿不定主意,到最后落得空手而回。” 原承天暗暗点头,这老者说的实是世间至理,这“云梦泽”三字中虽有一个“泽”字,可其中并无大泽,仙家取此字之意,其实是暗示人心如泽,莫要自陷其中。 一老一少虽见了原承天,也只是微微点头,就转进庭院中的另一处去了。 原承天随意步入一间厅堂,只见堂中的几案上,墙上,桌上,甚至连地上都堆着各种法器,有的法器光芒夺目,有的法器式样奇特,似乎件件都是奇物。 原承天原本想用灵识在这些法器上扫一扫,以细辩这些法器的威能,可灵识扫到法器上,却无半点反馈,看来在这里灵识竟也是不管用了,要想辩认法宝器物,只能靠修士的本能和玄承。 原承天再次暗暗点头,云梦泽如此设置,倒也合情合理,否则修士的灵识越强,得到强大宝物的机会越大,就有失公平之意,而设了对灵识的禁制,就可使所有修士处在同一位置了。 幸好原承天的玄承天下无双,只需从法器的形状以及上面的符文上,就大致能猜出法器的威能。是以他在这座厅堂里逗留片刻,就转身去了另一间。 这间屋子却是个草堂,无论内外都异常简朴,而屋中的法器奇珍也少得可怜,只有廖廖数件而已。 见到此屋的设置,原承天心中一动,一般来说,越是这样简朴的所在,越应该有奇珍才对,难不成这里竟有好东西? 可他用目光将屋里物事细细看来,不由哑然失笑,原来仙家在这座草堂里,却是布了个小小的迷局,这里的法器个个形状古朴,符文繁复,乍看之下,似乎个个都是奇珍,可对原承天这种深谙各种符文法言的人来看,这种小小的迷局就微不足道了。 原承天正想退出,忽见刚才那位老者转了进来,一进门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已被草屋里的法器所迷,只见他端详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合身向一件玉尺扑了过来。 原承天刚才也细瞧过这件玉尺,知道只是真修级的法器,但玉尺的质地较纯,其上的符文又比较少见,也算不俗之物,可入此宝山,却只取了件真修级的法器,岂不就等于空手而归? 老者毫不犹豫的将玉尺拿在手中,只见老者四周立时亮起一道光芒,刹那间就将老者送了出去。 原承天暗暗叹息,这老者虽然阅历丰富,可最终还是被自己的所谓的经验所误,世间宝物,并非皆在不起眼之处,也并非皆在明堂高台之下,仙家布局,自然是随心所欲,又怎会拘于常理? 原承天离了草堂后,有些犹豫起来,这庭院甚是广阔,十个时辰只怕是逛不完了,难道自己就限在此地取宝不成? 可想起老者的遭遇,不由暗叹自己差点和老者一样拘于常理了,人们总是觉得宝物或在彼处,望见高山,就总觉得山后必有一山高,其实世间之事,复杂之极,哪里就能理出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来,这座庭院或有奇珍,或无奇珍,实不必放在心上,因为若去了别处,也许反而不如这里。 于是负起双手,将心情放淡,随意闲逛了起来,前方有一道抄手游廊,原承天沿着游廊缓步走去,忽觉眼睛被一道光芒刺了一下,他循着光芒望去,只见游廊顶上,嵌着一块铜镜,刚才自己就是被这块铜镜反射他处的光芒闪了一下。 这块铜镜只是被随意的嵌在廊顶上,从常理来看,似乎也不应该是什么奇珍,不过原承天还是细细瞧了几眼,然后他越看越奇,最后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来。 莫非这廊顶嵌着的铜镜,竟真的是一件奇宝不成?抑或是这铜镜仍是仙家的一个布局?原承天觉得心跳陡然加速,他刚才笑人行为孟浪被迷局所迷,可此刻轮到自己时,原来也是一样的心情起伏不定。 0142章 得失显人心 在云梦泽中选宝,有时不仅是对玄承和阅历的考验,更是对心态和意志的考验。现在原承天既然挑中了宝物,不免也就患得患失起来。 第一个问题就是要辩别此物是真是假,在无法动用灵识的情况下,无论用何种方法判断,总显得不那么可靠,原承天闭上眼睛,细细想去,在刚才被这镜光照耀的一刹那,灵识之中最神秘的一部分,也就是类似于直觉的部分被触动一下,修士的直觉无法靠修行提升,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 这种本能如果非常强大,甚至可以与天算神课相比,不过直觉大多是女修的专利,原承天的直觉也只是比普遍的修士略略强大一点罢了。 因为他对此件宝物的真假,还是颇具信心的。 接下来,原承天就必须考虑,他在云梦泽中得到这样一件宝物是否算得上不虚此行。 这个问题也立刻有了答案,如果廊顶的这面铜镜真的是自己意料的那件宝物,那么其价值之大,甚至可以让自己受益终身。 原承天思忖已毕,就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来,将廊顶的铜境轻轻摘了下来,铜镜到手的同时,一股强大而柔和的力量将原承天推送了出去,等光芒消失时,原承天已在云梦泽外了。 此时云梦泽外修士廖廖,除了一名中年修士神情欢喜之外,其他修士都是后悔不迭,尤其是刚才那位得了玉尺的老者,更是一副沮丧之极,恨不得一头碰死之状。 原承天来不及暗笑他人,他迫不及得的先用真言之域罩住全身,再以灵识去探刚得的宝物,略探之下,就不由得眉开眼花,这件宝物果不其然,就是斗战虚镜。 这件宝物并不能杀敌,亦非遁器,更不能观天察地,但却仍然是神奇无比。此镜可化出虚影,并可与之较技斗法,修士的阅历越多,这镜中虚影的实力就越强,事实上,此镜虚影就是修士以往对手的真实反射。 有此斗战虚镜,修士可随时化出镜中虚影与之较技,既无生命之危,又可平增战斗经验,白斗和猎风都需要靠战斗来提升修为,此境对二侍来说,实是难得之宝物。 原承天若能在两个月后的三月行天中得到云摭月液,那么就可以着手修行风月之体了,像风月之体这种肉身功法,提高修为的唯一途径其实就是不断的自虐肉身罢了,是以这斗战虚镜,原承天日后也是用得着的。 这样看来,这件宝物对目前的原承天来说,实是最合适不过了。 就在原承天验宝完毕之时,他的灵偶也被送了出来,无言的站在原承天身边。 灵偶的经历原承天感同身受,是以不必灵偶开口,原承天就心知肚明。灵偶所得之物是块石卵,这石卵的形状大小质地,与原承天在玄焰谷得的那块石卵并无二致,灵偶见到此物,当然毫不犹豫的就取了来。 能在云梦泽中得到这块蕴藏大修分魂的石卵,对原承天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有此分魂,灵识又可增强不少,原承天自然满意之极。 云梦泽外的修士渐渐多了起来,大家神情各异,可真正心满意足的似乎却并不太多,瞧这些人的神情,此趟云梦泽之行,似乎不但没因得了宝物而欢喜不尽,反而平添许多心事,实让人叹惜何苦来哉。 猎风和白斗几乎是同时出来的,白斗选的是一粒万兽魂丹,此丹以万兽之魂精炼而成,对灵兽极有益处,白斗若服了此丹,其冲玄期就至少可少去一半时间了。 此物虽然不能算是极为满意,可既是白斗的意愿,原承天也无话可说。 至于猎风得到的宝物,则是一件长约四尺,形制威猛的大刀,原承天第一眼看到此刀,差一点就要痛责猎风糟踏这难得的机会,可他再用灵识探去,又不由得欢喜起来。 此刀龙身凤尾,虎柄蛇刃,乍看上去,除了雕饰繁复,也没见有什么好处,可细细看去,就可发现隐藏在繁复雕饰中的刀身森寒如雪,更有丝丝尖锐如针的灵力流动不停。 原承天心中一凛,忙将刀身翻转,终于在刀身一个不起眼的符文之间,找到“柯修罗”二字。 原来此刀竟是魔界八大魔神之一柯修罗所制之刀。 八大魔神的名号魔界代代相传,一旦位置空缺,就立刻有人补上去,名号却是不变,或者有那位魔修觉得自己的能力足够,可以挑战现任魔神,亦可在战而胜之后,获得原魔神名号。 按魔界的规矩,八大魔神各有所长,其继承者也同样需具备与名号所要求的技能,如迦罗就以魔识极强而著称,柯修罗则是天才器修大师。 此刀既然是柯修罗所制,那自然是错不了的,只是此处人多眼杂,原承天也没有时间细细研究出此刀的功效,只能以后再说。 眼见时辰将至,进入云梦泽的修士已出来了**成,可玄焰却迟迟未见,原承天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玄焰以真言之域罩住,别人自是瞧不见的,只是在玄焰破界而出取云梦泽的宝物时,会有一瞬间有可能被人发现。但想来这种机会也应该微乎其微。虽是如此,可新班级焰为何迟迟不见出来? 这云梦泽被奇异的阵法抄住,原承天的灵识无法透入,也就只好这样干等下去。 离云梦泽关闭的时刻越来越近,最后一批修士也匆匆的被抛了出来,然后仍然不见的玄焰的身影。 原承天还算能沉得住气,猎风早就焦燥不安起来,道:“这老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云梦泽中的大修看中收了去不成?” 原承天道:“这云梦泽怎会有仙界大修?凡界飞升仙界已是极为困难,仙界大修若想来到凡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是被大修收服,他为何迟迟不出来?” 原承天笑道:“我担心的是玄焰挑花了眼了,到最后弄得空手而归。” 话音未落,云梦泽关闭时刻已到,共有三道身影被抛了出来,这也是最后的三个人了,其中一道身影,赫然就是玄焰。 原承天忙将玄焰的身体罩住,还没来得及问话,就听到旁边有一名修士放声大哭,此人正是最后时刻被抛出来的三个人之一。 原来此人太过贪心,总想选一件惊天动地的宝物,是以在最后时刻也拿不定主意,哪知道时时刻一到,就被云梦泽抛了出来,居然真的空手而归,这云梦泽一生也未必能遇到一次,此人的后悔之情,自是难以言表。 众修大多对自己的所选的宝物不甚满意,总是觉得若能在云梦泽多留片刻,说不定还能选到更好的宝物,可听了此人的遭遇,不免心怀大慰。 猎风忙问玄焰道:“你不会也是空手而归吧?” 玄焰叫道:“我老人家怎能做出那种蠢事来。” 猎风将手一伸,道:“那你把你精挑细选的宝物拿出来瞧瞧?” 玄焰的神情扭捏起来,道:“不过是一件宝物,有什么好瞧,宝物再好,也需要修士的修为来配合,是以提高修为才是最要紧之事。” 猎风嘿嘿冷笑道:“你不敢拿出来给我们看,定是心中有鬼,不用说,你一定是和那个一样太过贪心,最后时间不够,就随手拿了件宝物充数!” 玄焰被逼不过,只好拿出一物来,原承天与猎风见了,不由都笑了起来,原来玄焰手中不过是粒玄元果,看来玄焰在云梦泽的行为被猎风一一料中。 不过此次在云梦泽收获已是不小,原承天自然也不会怪它。 猎风道:“其实在我看来,一个人在云梦泽挑了什么宝物,倒是和这人的性子有关呢。” 原承天笑道:“你倒说来听听。” 猎风道:“主人进云梦泽时心里就有了主意,并且意志坚定,绝不更改,这才挑了件最好的宝物,灵偶与主人其实为一体,所选的东西和主人有关,这也就罢了,白斗灵性最强,它也不易为其他宝物所动,是以所挑之物就和自身的修为有关,最没用的就是玄焰,贪心不足,瞻前顾后,最后竟选了废物。” 玄焰跳将起来道:“你总说别人,为何却漏了自己?” 猎风脸色一红,道:“其实我选的这件宝物,我只是觉得它样子威风好看,一看就觉得欢喜,主人说我行事任性,在这里也可见一斑了,总算我运气还不算不错,这宝物竟是柯修罗所制,其实我当时根本就没瞧得出来。” 原承天点头道:“猎风说的有理,在这云梦泽挑宝,实是对人性的一大考验,好在这此次收获不小,总体算起来也不算吃亏。” 他忽然眉头微皱,道:“这白衣修士的人数怎么多了不少?” 猎风心将一凛,忙转目瞧去,原先白衣修士不过十几人而已,可此刻却多了数倍也不止,但这些人并没有站在一处,而是三五人一堆,与众修混在一起。 众修刚出云梦泽出来,心里还犹自想着自己此行的得失,竟无人在意此事。 猎风道:“果然是增加了不少。” 原承天道:“不仅如此,这些白衣修士看起来是随处乱站,可似乎却隐隐有些规律。” 正在这时,忽觉天地一暗,四周风起云涌,景色大变,所有的修士竟统统瞧不见了。 0143章 黄雀或在后 见到四周景‘色’变化,猎风低声道:“主人,这是什么阵法?”猎风久经历炼之后,阅历胆比以前增长许多,此刻虽被仙阵中,仍是不惊不‘乱’,让原承天大感满意。 他道:“天下阵法极多,我也不可能每种都识得,先静以观变,让我先看清这阵法再说。” 猎风道:“这些白衣修士好生卑劣,竟然将众人一网打尽,那么众修所得之宝,就尽数属于他们了。” 原承天道:“这云梦泽本是白衣修士等首先发现的,我想白衣修士只是一时人手凑不齐,这才不得不遍邀众修取宝,此刻想必家族中修士已经齐至,又怎能放我等扬长而去。” 猎风道:“主人倒是想得开。” 原承天对此的确坦然的很,或者说现在的局面,他就算没有事先料到,也肯定有过一闪念的想法,只是最终还是云梦泽的宝物占了上风,这才最终决定留下去取宝。 这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也不能说留下取宝就是错误的选择,而白衣修士等设下阵法,意图留下众人的宝物,也可以说是人理之常。 只听刚才那名白衣真修的声音在阵中传来:“诸位道友,莫怪我宇文家族无礼,实是因这云梦泽原是我家族人发现,只是暂时凑不齐人手,才请诸位相助取宝,我宇文家族不想与诸位为难,诸位只需丢下在云梦泽中所取之物,就可自行离去,而我宇文家族必有厚赐。” 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他‘奶’‘奶’的,你这个王八蛋倒打得如意算盘,云梦泽中的宝物岂是你区区一个家族所能换得起的,随便哪一个,起码也是你家的大半个身家。这笔亏本生意老子不做。” 白衣修士冷笑道:“我宇文家族向来先礼后兵,这位道友既然不肯,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这套阵法是本家族祖传的九曜之阵,奥妙无穷。诸位不妨先领教一二。南方木位,动手。” 原承天的灵识早将整个阵法笼罩,在白衣修士说完话之后,他立刻感到阵法有微微的变化,而所变方位,正是白衣修士所说的南方木位。 忽听得刚才那个粗豪声音的修士惨叫一声,随即这阵中上空就飘来浓浓的血腥气,众修被困在阵中,本来就是人心惶惶,现在见这阵法竟可随意取人‘性’命,心中更是恐惧。 只听有人慌忙道:“我 ‘交’,我‘交’。” 白衣真修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道友请将所取之物抛出来,可莫要随便拿一件东西充数,这从云梦泽中取出来的宝物,想必诸位道友还没有来得及标识吧。” 诸修原有打算‘弄’件随身法器充数的,见白衣真修道破他们的心事,只有暗暗叫苦。刚才那人果真抛出一物,白衣真修接了,端详了片刻,道:“这位道友所‘交’宝物为真,东方水位,放人。” 听到这里,原承天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来,宇文家族的这座阵法需要多人同施,又需指挥各处方位的施阵者调动阵法才能伤人,实是最下乘的阵法,哪像小天罗阵法只需坐镇阵法核心,就可自如的转动阵法,是以就这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原承天已想出应对之策。 他取出在虚魂道中刚刚得来的三二十杆阵旗,让猎风与灵偶各持一半。再将二人传至九曜阵法外围,无界真言可破界穿域,这小小的九曜阵法自然不在话下。 灵偶那边不需吩咐,原承天只需用心指点猎风,将十六面阵旗依次布下,几息之间这阵法已经布置完成,如今只要原承天放出法言,这小天罗阵就会反将这九曜阵法困在其中。 白衣真修自然不知道形势已经逆转,依然在得意洋洋的劝说阵中诸修‘交’出法宝,那些修士纵是百般舍不得,可自思实在无法破阵而出,只能恨恨的‘交’出法宝。 白衣真修倒还遵守约定,只要有人‘交’出法宝,就立时放人出阵,至于宇文家族回赠的东西,也不过是仙币而已,每人不过是百块仙币。修士们从云梦泽中取出的法宝,最便宜的也该有万块仙币,宇文家族这笔生意实是大赚了。 半个时辰之后,困在阵中的修士已有大半‘交’出法宝出阵,还剩下的修士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猎风见原承天犹自稳如泰山,就凑过来传音道:“主人的意思,莫非是想黑吃黑吗?” 原承天同样传音过去,笑骂道:“黑吃黑?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猎风悠然道:“等宇文家族收齐了法宝,主人再运转阵法,反将宇文家族的人困在其中,这不是黑吃黑又是什么?” 原承天道:“好吧,我也不想虚词掩饰,说什么对宇文家族施以薄惩,顺便再取了法宝这样的屁话,这云梦泽的法宝,没有人会不 动心,宇文家族若是不动手,我也许还不好意思公然抢劫众修,现在既然宇文家族设此阵法,倒省了我一番手脚,这叫天假其便,弃之不吉。” 原承天说这番话时,面孔仍是崩得紧紧,可与猎风诡异的目光一接触,就再也绷不住了,终于现出笑容来。 阵中修士渐稀,每走一人,猎风都会在心里记住,此时道:“现在阵中应该没有几人了,主人还不动手?” 原承天刚想说话,忽听有人传音道:“兄台迟迟不肯‘交’出法宝走人,莫非别有他图?” 原承天心中一怔,九曜阵法虽没什么了不起,可任何阵法,皆有隔绝空间的作用,此人的传音又怎能传到耳边?而传音之术是必须看清对方的方位才可施为。此人既然能传音过来,这阵法分明是困他不住的。 原承天声‘色’不动,淡淡的道:“阁下也迟迟未动,却不知意下如何?”对方既然传音过来,那么方位自然也就暴‘露’了,原承天的传音之术也就同样可以使用,至于这九曜阵法的限制,他哪会放在心上。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道:“在下的心思,就是兄台的心思,你我又何必言破?兄台外设的阵法可是小天罗阵法?” 原承天更是吃惊,可他此时既不能肯定,又不便否定,就含糊应道:“不知阁下有何妙计反戈一击。” 那人笑道:“在下对阵法略有研究,这阵法自是困不住我,不过在下也只能将这九曜阵法的掌控权拿过来罢了,倒是兄台胃口更大,竟想将宇文一族也反困在内,嘿嘿,这想法虽好,只是……” 原承天对此人哪敢有半点小觑之心,仙修界奇人异士无数,擅长阵法的自然也有不少,但此人似乎不仅仅是‘精’通阵法而已,瞧他话中之意,难道还有其他变故? 原承天知道此人定会拿这一点与自己大谈条件,自己若是不明其中玄奥,自然就会被牵着鼻子走,他并不答话,可是将灵识放到极限,在阵内阵外仔细授索。 忽听又有一人传音过来:“兄台不必找了,在下就是黑吃黑的第三人了,兄台的小天罗阵法我虽破不了,可在下有件法器,足以让我等三人立刻脱困。兄台别忘了,宇文家族的老祖可是一位玄修。” 原承天暗道:“这二人必定是商议过了,后来又探出我布下了阵法 ,这才来找我谈判,宇文家族的老祖的确是不得不考虑的因素,只要有此人在,哪怕我拿到了宝物,也难以逃脱此人的追杀。也罢,我倒要看看对方有什么手段能与我‘交’易。” 沉‘吟’片刻,道:“玄修之士的追杀谁能逃得过?阁下也不过是一名三级真修罢了,又何必出此大言?” 第三人笑道:“兄台果然厉害,竟能从我的音‘波’中判断我的修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其实是有一片吉光飞羽。” 听到“吉光飞羽”四字,原承天不禁动容,此物可是世间十大灵禽之一吉光神鸟的羽‘毛’,吉光神鸟在灵禽中号称速度第一,就连朱雀大鹏也难望其项背,若是有一枚吉光飞羽在手,逃脱玄修的追杀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原承天沉思片刻,心中主意已定,道:“若依着两位,下面该怎么办?” 第三人道:“很简单,夺了宇文家的宝物之后,阁下独占四成,我与那位兄台各占三成。” 原承天笑道:“阁下倒是做生意的好手,这样分配倒也不偏不倚,只是在下有个小小的问题,阁下有吉光飞羽,可助我等脱困,而在下有小天罗阵法,可反困宇文一族,却不知第二位兄台做了何事可占成三成好处?” 先前那人听到第三人的转述,很快笑道:“兄台也是个‘精’明人啊,在下若不拿出点本事来,难免要被阁下轻看了,也罢,在下刚才也说过了,在下最擅长的就是破阵,自然也包括阁下的小天罗阵法,若是在下没得到什么好处,我就索‘性’将这小天罗阵法也一发破了,到时‘鸡’飞蛋打,谁也没有好处。” 原承天忍笑道:“阁下倒是至诚小人,你既然敢这样说,自然也敢这样做,好吧,这里的好处就算你三成。” 第三人苦笑道:“我原以为阁下有何妙计能制服这位无赖,没想到也和我一样妥协,看来为人无赖,也有他的好处。” 此时就听白衣真修喝道:“此阵中还有三人,你等究竟做何打算?若再不速速‘交’出宝物,就莫怪在下发动阵法杀人了。” .. 0144章 分赃何需匀 对白衣真修的威胁,原承天三人自是置若罔闻。原承天知道时机已到,便将手中法言一放,小天罗阵法顿时运转,白衣真修立时声音大变,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完整的小天罗阵法与先前的残阵实不能相提并论,阵法一经运动,就将九曜阵法化解为无形,与小天罗阵法相比,九曜阵法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 原承天这时已可将阵中每一个人都瞧得清清楚楚,宇文家族的数十名修士在被反过来困进阵中之后,个个都显得惊慌失措,这些修士原本就没有什么惊人的修为,不过是靠家传的一套阵法撑腰罢了,如今阵法已破,自己更被困进这威力明显更加强大的阵中,又怎能不惊慌失措。 既然在此阵中原承天已为绝对的主人,他不免先满足下自己的好奇之心,想瞧瞧自己的两位新伙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在阵法中观人,本来如同掌上观纹,应该容易之极,可在阵法中,却有一处阵域竟不在原承天的控制之中,此处阵域就像是强光背后的阴影一般,原承天将阵法变动几次,阵域依然无法看得明白。 此时耳边传来笑声道:“兄台是想试试在下的破阵能力吗?不得不说兄台的阵法之学高明之极,在下也只是勉为其难的控制住这一小块阵域罢了,不过兄台若是想借此阵法将我除去,恐怕就要让兄台失望了。” 原承天虽然没有杀人之心,可刚才的确是想试试此人的破阵之道,现在看来,此人的阵法之学才真正是高明之极,刚才几次变阵,也没能将那一小块阵域的控制权夺回来,而从刚才的较量之中,可看出此人分明还行有余力。就算自己竭尽全力,也最多和此人斗个两败俱伤,而在此局面下,又何必如此? 原承天哈哈笑道:“阁下虽然无赖,可的确身怀惊人技艺,看来在下想不让阁下分一杯羹也不可能了。” 此人也哈哈大笑道:“兄台倒是快人快语。” 至于第三人,原承天倒是瞧得清清楚楚,此人身穿一件淡青长衫,神情木然的站在阵中,他自恃有吉光飞羽在手,原承天势必无法将他摆脱,是以神情淡定从容,不管阵法如何变动,都是安之若素。 原承天知道此刻自已的确是无法抛开这两名新伙伴独吞宝物,只得叹息一声,忽将阵法一变,对白衣真修开始施加压力。 在白衣真修看来,自己此刻身处之地,宛如地狱一般,四周一片黑暗,空气中灵气极其稀薄,他原本想祭出法宝护住全身,可体内的真玄竟无法调动,这对修士来说,简直是比死还要恐怖的事情。 无法调动真言,修士岂不就像是凡人一样任人宰割? 白衣真修也算粗通阵法,知道这种情形的产生,是因为对方布置的阵法级别极高,竟可以改变天地规则,在这种阵中,自已只能是任人摆布了。 原承天根本懒得与他废话,伸手就将白衣真修的腰间物藏取了过来,白衣真修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巨大的手掌伸到面前,旁若无人取去物藏,却无奈毫无反抗之力。 白衣真修挣扎着道:“阁下何人,好大的胆子,难道竟不怕敝族老祖事后追究此事吗?”在这阵法之中,就连说话都十分吃力,更别说去值阻止原承天的动作了。 原承天嘿嘿笑道:“若说是不怕,那是说谎,若说是很怕,那也并非实情,此事结果如何,兄台不妨拭目以待。” 他向青衫修士和神秘人分别传音道:“东西已经到了,这阵法立时就要收回,阁下可准备好了逃亡之法?” 青衫修士微微露出笑容来,道:“恭喜兄台得手,不过还请兄台先将这宝物分了,我等才好安心逃遁。” 原承天道:“这可就难了,宝物既多,价值又是极难判断,要想分得公平,恐怕没个三两日是办不到的。” 青衫修士笑道:“这有何难?只需将几百件宝物分成十份,兄台径直取四份罢了,又何必管宝物的价值几何?何况这宝物的价值,原是因人而异,谁也说不准的。” 神秘人道:“此法极妙。” 原承天道:“这样分法也算是公平,只是由在下分配,两位兄台都肯吗?” 神秘人笑道:“这么多宝物,兄台想在短时间内将其价值一一辩出,只怕也力有不及吧,这种分法兄台虽然是略占便宜,可兄台本来就出力最多,兄台多占一些,原本也是应有之理。” 青衫人道:“有理,有理。” 这种际遇原承天可是从未有过,不禁觉得有趣,而由自己分配宝物,自己势必没有吃亏的道理,于是他先取出两个空的物藏来,再用灵识往刚夺来的物藏里一探,开始分配宝物。 此次众修差不多从云梦泽取来了近四百件宝物,物藏之中宝物种类齐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但正如神秘人所说,原承天哪有时间将宝物一一分辩,只能凭着直觉,将宝物按其种类数量,粗略的分一分罢了。 不过在分配的过程中,原承天也大致将此次的收获估算了一下。 此次众修从云梦泽中取得的宝物虽多,可像斗战虚镜这样级别的宝物,却是一件也没有,更多的是像柯修罗刀这样的实用性法器。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这次入云梦泽取宝的修士绝大多数是灵修级修士,这些修士玄承有限,怎能挑出真正的宝物?就算将一件威能强大的宝物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是不识,而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将一件来历不明的宝物取走。 第二个原因,则是此次入内取宝的修士人数毕竟还是少了一些,使得云梦泽出现的宝物级别不算太高,原承天能挑中斗战虚镜已经算是极难得的了。 是以就算原承天占了宝物总量的四成之多,可绝大多数宝物,恐怕也只能用来换换仙币罢了,真正能用得着的,也就那么一两件而已。 既然很快判断出物藏中宝物的价值,原承天分配起来就更不心疼了,他很快就在另两个物藏中各放了百余件宝物,至于宝物的种类,自然也尽量做到大致相同。 分配完毕之后,他就将两个物藏抛向青衫人和神秘人。 青衫人伸手接住物藏,根本就懒得看一眼,随手就系在腰间,神秘人虽然无法察知他的动作,不过也可以想见他对原承天的分配也无意见。 宝物既然到手,三人皆是心满意足,尤其是对神秘人而已,此人不过是凭着一套搅局的手段就大有收获,也势必不会有什么怨言了。 青衫人这才将逃遁之策和盘道出:“这片吉光飞羽我到手很久,所以其用法也略知一二,以在下的遁器加上吉光飞羽,用来逃避玄修的造击应不在话下,如果两位有什么更好的遁器,那效果自然更佳。” 神秘人道:“既然兄台敢说自己的遁器不俗,想来也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么一切就凭兄台做主就是。” 原承天自然也无疑义,当下将阵法一变,把青衫人和神秘人拉到面前。 神秘人所在的区域原本是无法掌控的,是以原承天事先做了说明后,神秘人才放手将原承天移动此区域。 三个聚在一起后,神秘人将阵法一收,终于显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此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身穿一件锦袍,留着短须,总是昧着眼睛,神情懒洋洋的,看起来并无惊人之态。但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此人智谋深远,实是不可轻视的人物。 而青衫人和锦袍人见到原承天的相貌,难免吃了一惊,谁能想到这种精通小天罗阵法的高明人物,竟是如此年轻? 青衫人和锦袍人混迹仙修界多年,自然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是以就算原承天生了三头六臂,也不会如何吃惊。青衫人道:“等在下祭出遁器,我等上了遁器就后,兄台就可以阵法收了。” 原承天道:“这是自然。” 锦袍人笑道:“在下好心提醒两位一下,一旦这阵法撤除,白衣修士立刻就会将信息传回百花镇,宇文老祖可就立刻要追过来了。” 原承天道:“兄台的意思?莫非是想斩草除根吗?” 锦袍人摇了摇头,道:“我等取了宇文家的宝物,虽是结了仇,那也不过是普遍的仇怨罢了,若是杀了宇文家的人,那可就不得了了,两位兄台难道想被一位玄修之士追到天涯海角?是以在下的意思,不过是想请两位兄台明白目前大致的形势罢了。” 青衫人道:“不过是拚命逃窜而已,这样的经历,我想两位仁兄也该早有经验了吧。” 一句话说的众人皆笑,三人虽是素不相识,可此次联手夺宝,过程无惊无险,合作甚是愉快,又将一同患难,也算稍有情谊了。 青衫人的遁器展开之后,是件硕大的半片铁葫芦,葫芦空间不小,六七人坐上去也不会显得拥挤。这件葫芦遁器也就罢了,最让锦袍人和原承天眼热的,是青衫人手中的一片羽毛,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遁器之王吉光飞羽了。 见青衫人已祭出遁器,原承天立时将阵法一收,然而就在阵法收回的一刹那间,远处空中忽现一朵金色云朵,正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向这边遁来。 0145章 意气或相投 见到这天边奇景,锦袍人悠然道:“宇文老祖来得好快,看来他是不放心族中弟子,亲自来瞧瞧了。” 青衫人也是不慌不忙,显然他对自己的遁器极具信心。只见他念动法言,那片吉光飞羽就轻轻浮在空中,从飞羽中传出来一股极强的灵力,让人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似乎随时都能飞起来。 原承天知道这片飞羽上附着的极强的法则之力,可以极大的减轻四周事物的份量,更妙的是,飞羽之中自有强大威能,使得使用者根本不需耗费太多力气,就可将遁器御使如飞。 铁葫芦刹时启动,以难以想像中的速度飞将起来,然而速度虽然如此之快,人站在葫芦上却没有感到太强的风力,看来这件葫芦遁器的防御威能也不算弱,足可以和原承天的玉舟相比了。 就在两息之间,身后的金色云朵已不见了踪影,可是玄修之能显然并不仅仅如此,葫芦上的三人都是阅历丰富,知道宇文老祖必不肯甘休,接下来势必是一番惊心动魄的你追我逃。 青衫人抱臂而立面向后方,那片吉光飞羽自有法言催动,不需他再行施法,而铁葫芦在吉光飞羽的催动之下,其速度已经然限定,再想增速已是不可能了,若是宇文老祖追到近前,青衫人就需要改变葫芦的方向来躲避追杀。 锦袍人则在葫芦上找了地方斜躺下来,他以手支颐,像是在观看风景,可原承天知道,此人的神思一刻也没有放松,毕竟身后的追踪者是位玄修之士,危机随时都会降临。 远处金光微现,那朵金云居然开始慢慢逼近,锦袍人并不回头,忽然道:“小心了,宇文老祖只怕要动用虚识了。” 青衫人淡淡的道:“在下省得。” 见这两人逃亡经验极丰,原承天也放下心来,看来他只要袖手旁观就好了,青衫人和锦衣人自有应对之策。而他也想瞧瞧两人的真实修为如何,与人同行而不了解对方长短,无疑也是仙修界的大忌。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离葫芦三十百丈之处,那道身影九虚一实,果然是宇文老祖的虚识,凝目望去,可看清是其虚影是一位长眉老者的形像,只是这虚影比起当初阴老魔的虚影来,却略有不同。 虚识本是羽修方能习得的功法,这位宇文老祖亦不过是玄修之士,按理说难以修成虚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虚识是宇文老祖动用了一件大威能的宝物才能形成。 可对原承天等人来说,虚识如何形成或威能大小都无关紧要,因为玄修之士实非他们所能抗拒。而此虚影一出现,果然就有一股极强的灵压扑面而来,铁葫芦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能将上面的人颠覆下去。 幸好青衫人早有准备,脚底一顿,铁葫芦立时转了方向,沿着灵压的边缘斜斜的绕了过去,铁葫芦虽然摇晃更剧,可青衫人的操纵遁器之术甚是了得,总是能保证铁葫芦的平衡。 虚影长眉一挑,“扑”的一声,吐出一条金色小蛇来,金色小蛇将身子一弓,疾快的弹向铁葫芦。看来玄修毕竟是玄修,勉强动用虚识总是力不从心,只能另想他法来伤敌了。 锦袍人依然斜躺如故,可手中“蓬”的一声,撑开了一把油纸伞,便向青衫人头顶罩去,就在油纸伞罩住青衫人的同时,金色小蛇已至,正撞在油纸伞上。 这条金色小蛇应该是宇文老祖的器灵幻像,但纵是如此,此蛇仍有击杀一名真修的威能,是以锦袍人的油纸伞可谓来的及时。 油纸伞被金色小蛇一击,立刻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眼见得这件防御法器是废了。 青衫人甚是感激,道:“多谢。” 锦袍人笑道:“在下未立尺寸之功而得暴利,两位口中虽不说,可一旦摆脱危机,说不定就要找在下算账了,是以兄台也不必谢我,在下不过是想趁机表现一番,好让两位心软罢了。” 原承天含笑摇头,此人心机之多,世间实难有人能与之相比,不过也亏得此人见机的快,才让青衫人避过一劫。 原承天道:“看来不将这器灵的虚影击落,这宇文老祖是不肯罢休了。”说罢祭出青鸟,用手向金色小蛇一指,青鸟欢叫着向金蛇扑去。 玄修之士的器灵,原非青鸟所能抗衡,好在因宇文老祖离得太远,是以只能遁出器灵的虚灵,虚灵的威能就比器灵本体差得远了,青鸟应该足以应付。 果然,金蛇一见青鸟扑来,就露出恐惧之色,它将身子縮成一团,又急速的向后遁去。可青鸟难得见到这种美食,又怎能放过,青鸟自然不知道,这看似鲜美可口的金蛇其实只是一道虚影而已。 青鸟振翅疾扑,早就来到了金蛇的上空,伸出利喙狠狠一啄,只见金蛇“波”的一声消失无踪,而空中的宇文老祖的虚识自然猛的震动了一下。 器灵的虚影被击碎,对宇文老祖的本体自然也会产生不小的影响,是以在金蛇被扑杀之后,宇文老祖的虚识明显慢了下来,铁葫芦趁机一飞冲天,离虚影已有百里之遥了。 锦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正重翅飞回来的青鸟,惊叹道:“不瞒你说小兄弟,在下见到小兄弟的相貌后,心里陡然就起了邪念,心道,此子可欺也。幸好小兄弟亮出这件青鸟法器,才断了我的念想,否则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青衫人回头一叹,道:“实不相瞒,在下心里也的确产生过邪念,想将两位寻个机会一齐解决了,两位的宝物就可尽归我所有,没想到两位竟然都是仙修界难得一见的奇材,在下幸好没有妄动,否则下场也难说的紧。” 原承天不由哈哈大笑道:“世间皆是伪君子,可两位兄台,却的的确确是真小人,在下平生际遇之奇,以此次为甚。” 青衫人是三级真修,锦袍人的修为虽然一直看不出来,可瞧他的行为举止玄承阅历,起码也应该是真修之士,若是两人联手向他发难,原承天的确凶险之极。 可原承天毕竟有两侍两灵,若是拼死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是以锦袍人和青衫人同时认为原承天不可轻视,也算二人眼力不俗。 此时宇文老祖的虚识被越抛越远,虽然宇文老祖绝不会就此罢手,可暂时应该是平安无事了,青衫人转过身来,道:“与两位相逢实是有缘,大家不妨留下名姓,日后有缘,说不定还能做一桩好买卖。” 锦袍人笑道:“兄台说的极是,日后若是好生意,千万不要忘了区区在下。在下姓陆名沉星,紫日大陆人士,这名字起的晦气,在下的命数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今日与两位相遇之后,说不定就时来运转,也未可知。” 青衫人沉声道:“在下龙格非,寂灭大陆人氏,无宗无门一名苦命的散修罢了,此生命数也没什么好讲,不过是倒霉再倒霉而已。” 见两人都通了姓名,原承天也不便隐瞒,道:“在下原承天,天梵大陆人士,亦是无名散修一名,还请两位道友多多指教。” 龙格非道:“好说好说,我等三人虽然没什么过深的交情,好在大家修为相若,彼此也难起相害之心,更难得的是性子倒还算投机,今日我等三人逃得命后,自然各自散去。只盼来日相见时,能够念及这份同舟共济之情,莫学世间的修士那般勾心斗角,斗个不亦乐乎。” 原承天道:“龙道友说的好。” 陆沉星皱眉道:“龙兄说的大体不错,只有一样错了。” 龙格非道:“正要请教。” 陆沉星道:“龙兄说什么同舟共济,却是不妥,在我看来,大家不过同葫罢了,应该叫胡混一气才是。” 三人不由大笑,龙格非指着陆沉星,笑得说不出话来,原承天也是连连摇头忍笑不已。这世间修士的确如龙格非所说,心里哪里有什么交情意气,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难得龙格非与陆沉星这两人虽然也做些损人利已之事,可总算坦坦荡荡,不失为可交之人。 三人谈谈笑笑,不知时光之逝,宇文地祖似乎知难而退,再也没有现身,可是众人都是混迹仙修界多年,怎肯就此放下心来,言谈之际,也不忘轮流动用灵识向四周探寻。 龙格非则念动法言,启动了铁葫芦上一个预设的真诀,如果再有敌袭,这真诀中的法术就可以抵挡一下,只是真诀中的法术用一次就少一次,是以他刚才并未舍得启用,此刻刚受了陆沉星的一伞之恩,又好意思再藏私。 启动真诀已毕,龙格非向陆沉星一抱拳道:“刚才若非陆道友祭出法器,在下必受其难,俗话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在下欠你一份人情,只好日后再还?” 陆沉星笑道:“如果不是今日收获极多,我怎么样也要你赔我一件法器,至于现在嘛?”他的脸色忽然一变,掌中星光闪闪,一道寒星疾奔龙格非而去。 龙格非又惊又怒,吼道:“陆道友,你这是干什么?” 可陆沉星掌中的寒星去的极快,龙格非势必难以防御,眼见得寒星已罩住龙格非的全身,若龙格非没有强力的护身法器,必将被陆沉星一举击杀。 铁葫芦中奇变陡起,就连原承天也大惊失色。 0146章 聚散莫萦心 陆沉星突然发难,龙格非再想应对已是不及,百忙中只能启动法袍中的防御符咒,然而想依靠法袍来防御同级别修士的突袭,几乎等同于痴人说梦。 是以龙格非只能以攻为守,以图与陆沉星拼个同归于尽,他的右手也急掐符咒,将一道早就暗藏掌中应急的灵符打了出去。 这道灵符虽是普通的烈焰符,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击中对手,也必能给对手以沉重一击。 陆沉星掌中的寒星已击中龙格非的前胸,却在刹那间化成一件透明的铠甲,将龙格非的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在铠甲形成的一瞬间,从龙格非的背后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后背传来的这股强大的撞击,忽然让龙格非有所领悟,可是烈焰符已被击发,想收回已是来不及了,龙格非大叫道:“陆兄!” 那道烈焰符已在陆沉星的身上熊熊燃烧起来,顿时将陆沉星点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然而这团火球刚刚形成,就听到“扑”的一声,竟完全熄灭了,而陆沉星全身如被冰裹,一时间动弹不得,一股至寒之气则在四周弥漫开来。 “格格”声响中,陆沉星双臂一振,身上冰块碎裂,此人冲着原承天一挑大栂指,赞道:“原道友好快的反应,好厉害的寒冰符。” 原承天微笑不语,他并不想说明那其实是道幻阴符,远比寒冰符厉害的多,也唯有幻阴符的至寒之气,才能将烈焰符极快的化解掉,普通的寒冰符怎有如此威能。 原承天向龙格非身后瞧去,龙格非背后刚刚形成的铠甲已被击裂,但这件透明铠界材质特殊,虽被击裂,却没有碎掉。至于击向龙格非背后的东西究竟为何物,一时则难以决断,因为此物不知是已经被弹开,还是化为乌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应是宇文老祖的一次偷袭。 也亏得陆沉星发应极快,将一件铠甲祭到龙格非的身上,否则龙格非受此偷袭,非死即伤。 龙格非声音颤抖,叫道:“陆兄,在下差点误会你了,幸好,幸好原道友出手及时。”他向来性子沉稳,可此刻有些激动起来。 陆沉星笑道:“你若死了,谁来操纵这个铁葫芦?好在我就知道原道友不会袖手旁观,不过刚才这下又是火又是冰的,倒还真是刺激。”其实他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烈焰符与幻阴符虽可相互抵消,可陆沉星这次仍是大大吃了个苦头。 原承天暗道:“没想到此人灵识如此之强,竟能抢先发现宇文老祖的偷袭,若非此人应变极快,我等三人都将落入宇文老祖的掌中了。”一旦龙格非受伤,吉光飞羽可就无人操纵了。 原承天向以灵识自诩,可他毕竟修为不高,其灵识也只能达到三四级真修的强度,陆沉星本就是三级真修,而他的灵识显然超出同级真修很多,起码是远胜龙格非了。 龙格非见陆沉星脸色不对,急忙从物藏中取出一粒丹药来,道:“此丹虽非极佳,或可使陆兄略感好受一些。“ 陆沉星并不推辞,他接过丹药笑道:“受你一符,再用你一丹,我俩就两不相欠了。” 龙格非口才不佳,哪像陆沉星这般机敏善对,搓着手呵呵笑道:“陆兄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罢。” 此时空中现出五点金光,正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向三人射来,这次三人早有准备,原承天祭出青鸟剑,不等五点金光靠近,就将金光一一击落。 而三人现在也看清了,五点金光其实是法宝神光,这种无形之物难怪能避过龙格非的预设真诀。但玄修级的修士的法宝神光虽可伤人,比起法宝本体来,威能就弱了许多,宇文老祖因离得越来越远,只能动用法宝神光这最后的招数了,看来宇文老祖此次已无大作为了,三人葫混一气,总算逃过此劫。 看清是法宝光神光后,龙格非与陆沉星也是心怀大慰,陆沉星服了丹药后,伤势略复,只是要想完全恢复,还需两三日功夫。三人本来是想避过此劫后就各自散去,如今却找到了一个聚而不散的绝佳理由。 其实无论是陆沉星还是龙格非,原承天,都不想就此分手,仙修界中,能得一二知已倾心交谈实属难能可贵,如今陆沉星伤势未愈,龙格非和原承天自然要替其护法。 一日之后,宇文老祖仍不见踪影,而此时离百花镇不知几千几万里远了,龙格非放缓遁速,让铁葫芦遁的又稳又缓,也好让陆沉星安心调息。 陆沉星虽在调息之中,嘴巴也是一刻闲不住的,他指点铁葫芦外幻域风景,妙语频出,原承天有时还能接上两句,龙格非干脆就乖乖做个听众。 到了第三日,陆沉星从铁葫芦中一跃而起,道:“承蒙两位兄台照拂,在下伤势已愈,这就与两位别过。”说罢纵到空中,驾起遁器,立时就不见了踪影。 龙格非不由愕然,没想到陆沉星竟是说走就走,正叹息间,原承天也向龙格非抱拳道:“龙兄后会有期,在下告辞。”说罢也抛出玉舟遁去,只留下龙格非目瞪口呆,怅然不已。 原承天行了数十里后,就将猎风放了出来,猎风一落到玉舟上就道:“我原以为主人难得交到了好朋友,一定会多相处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散了。” 原承天道:“好散才有好聚,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况仙修之士,本该万事不萦于怀,若是再沉湎下去,误我清修不少。” 一番话说的猎风连连点头。此次因有吉光飞羽之助,省了原承天不少时间,原承天因此可以放缓玉舟的遁速,顺便也可检点此次的收获。 然而正如先前原承天所料,因为进入云梦泽的修士大多修为不高,是以绝大多数的物品等级较低,这百十件物品中,丹药和晶石类的物品占了二成,其他居然都是法器。 而在法器之中,真修级的法器只有十余件,其他皆是灵修级的法器,这让原承天不由苦笑。 他原来以为,这么多物品中,总该有一两件能与柯修罗刀相若的法宝,可惜却一件也没找到。其实想想也不奇怪,此次入内寻宝的以灵修级修士为多,这些修士的眼力又能强到哪里去?而原承天的眼界自然比这些人高得太多,又怎能瞧得上这些物事。 好在此次自己这一行人所取的宝物价值颇高,尤其是斗战虚镜,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他先在空中设了一域,然后将斗战虚镜取了出来,对着空处晃了两晃,只见域中多了一人,长发披肩,身高足有两丈,穿着一件黄金战甲,威风凛凛,气势惊人。 此人目光向原承天和猎风一扫,二人顿时觉得胸口如被重击,而随之而来的一股极强大的强压,瞬间就将二人击成碎片。 没过片刻,原承天和猎风悠悠醒来,猎风拍着胸口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刚才那人的灵压好不吓人,我感到我的身体都被压碎了一般。” 原承天沉吟片刻,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件奇宝啊,猎风,有了这件宝物,你每日都可与强手对敌,你的修为想不提高也难啊。” 原承天刚才是初次使用此镜,并不知此镜的奥妙,此时算是摸到了一点窍门,原来此镜可将他以前所有的对手化将出来,而对手的修为丝毫不减,只是没办法将原承天真正杀死而已。 刚才那位战神般的修士,正是原承天昔日最强对手魔界魁神,以魁神的修为,呼吸之间自可将原承天和猎风轻松“击毙”,只是与镜中虚像战斗,所谓的“受伤,击毙”不过是斗战虚镜所虚拟出来的感觉施加到修士的灵识中罢了,这种感觉与真正的“受伤,击毙”毫无二致,却不会真正受伤。 原承天对这位老对手可谓念念不忘,是以刚才晃动斗战虚镜时,脑海中很自然的就想到此人了。 他再将斗战虚镜持定,这次镜子晃处,则出现了原承天的另一位熟人云裳。云裳出现之后,就像不认识原承天一般,径直盘膝而坐,开始奏起妙韵八音来。 猎风道:“竟是此女,看来主人对她一直念念不忘啊。” 原承天笑着啐了猎风一口,静观云裳奏琴。云裳玉指轮转,将琴音拔得又急又快,正是上次与原承天对敌时奏的凌音穿石。 凌音穿石是妙韵八音中最强杀招,可此时原承天应付起来,自是轻松自如,挥手之间,就将空中的无形杀音一一化解,然后手中法诀一放,便向云裳展开攻击。 如此斗了片刻,云裳早已不支,若不是原承天想听完妙韵八音,早将她击成飞灰了。 猎风在一旁观战良久,此时忽然拍手道:“我明白了,主人心里想见的可不是云裳,而是想听这妙韵八音,只因听到这妙韵八音,主人便……”却不再说了,只是吃吃笑个不停。 原承天面色一寒,手掌挥处,云裳化成一道青烟散去,而与此同时,一头魔将忽在猎风面前出现,一掌击向猎风的脑袋。 0147章 试刀斗胜镜 猎风格格笑道:“主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可魔将一旦被幻化出来,哪里还会容情,通过刚才与云裳幻像的斗法,原承天知道幻像总是会动用最强法术应敌,这次猎风的苦头可就吃得大了。 魔将一掌击下,猎风浑身的玉骨晶骼都被击得粉碎,当然这种所谓“粉碎”只是虚像施加给猎风的感觉罢了,但骨骼粉碎的诸般感受,猎风还是尽尝无缺,是以猎风很快就“昏死”过去。 等猎风醒转过来时,刚才的魔将已经消失不见,而是换了一名陌生的初级真修,这名初级真修是原承天初世时遇见过的,当时原承天也是一名初级真修,和这位修士的修为旗鼓相当,二人足足斗了三日,方才勉强胜了对手,是以印像深刻。 一名真修级的对手,对猎风已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猎风知道这次才算是真正的试炼,将嬉笑之情收敛了,认真的与对手较量起来。 过了片刻,原承天又将白斗也放了进来,同时也给白斗找了个修为相当的对手。 这种虚像战斗对白斗和猎风自是极有裨益,两侍的所修功法决定了她们战斗经验越足,修为就增得越快。而原承天现在并不需要这种试炼,但等取炼成风云之体后,这种试炼也恐怕是每日的功课了。 原承天战斗经验极丰,所遇过的对手当然也数不胜算,而斗战虚像所化的虚像,完全取决于修士的阅历,是以这面斗战虚镜在他手中,其威能才能被发挥的淋漓尽致,若是落到一位普通修士手中,又哪里能幻化出这无数的虚像对手来? 在猎风与白斗试炼之时,玉舟仍然笔直的朝着南方大陆遁去,现在离南方大陆只有一个多月的路程,原承天想趁这段时间,起码使猎风的等级能够有所提升,南方大陆毕竟是修士重要的修行之所,就算借路而行,也很难避免麻烦,猎风的等级越高,自然也就多了一份把握。 在猎风试炼期间,原承天也趁机将此次对得到的法器一一试其性能,尤其是柯修罗刀的威能,原承天更是倍感好奇。 这天他运功完毕,就招呼白斗和猎风进行斗战虚镜之试炼,对这种试炼,白斗和猎风自不必说,早就上瘾了,像这种能不断的提升修为,又不用担心危险的试炼又能到哪里找去? 就连玄焰几次都想来凑个热闹,可原承天自云梦泽得来的晶石什物,还需要玄焰每日炼化,以提升其品级,所以原承天总是不肯。而这次是要试验法器,玄焰总算是找到了借口。这试验法器,怎少得了它这位制器大师? 原承天被它央求不过,只好答应了,于是先分别给自己和白斗,玄焰设了一域,以免得镜中虚像出现后弄不清对手,然后再晃动斗战虚镜,幻化出一只手提巨大长刀的妖修来。 此次试验法器,除了要试出柯修罗刀的威能,更想试出柯修罗刀在诸族修士面前的表现有何不同,因为魔界器修所炼制的法器,往往会附有奇特的属性,从而在某一特定种族修士面前发挥出超强的威能。 猎日最近试炼的对手,绝大多数都是真修级,是以见到一只妖修出现,猎风丝毫不惧,提着柯修罗刀就冲了上去。 猎风的近战技能对仙修之士最具优势,因为天下的仙修之士大多短于近战,但近战却是妖修的天生之技,原承天首选妖修出战,正是想以妖修之长,试出柯修罗刀的真正威能。 修士的近战之技比之凡人武士的武功自是大不相同,不仅境界天差地远,其战斗的激烈程度,更非凡人武士可以相比。而猎风近战之技,更非任何肉身功法的修士所能相比。 此时猎风连刀带人扑向妖修,丝毫不惧妖修有任何攻击手段,这种打法在别人看来或可算得上是致之死敌而后生,可猎风身具玉骨晶骼,何惧任何功法,只要对方的攻击强度没能超过玉骨晶骼的承受力,那么猎风必胜无疑。 而若想击碎猎风的玉骨晶骼,却起码要有真修三级以上的攻击程度不可。 好在原承天这次幻化出的妖修,亦是一名强力妖修,其修为应该不会弱于仙修三级真修之士。见猎风合刀扑至,妖修怒吼一声,巨大长刀也当头劈来。 一股巨大无俦的力道,将猎风的身形硬生生逼住,竟让猎风无法近身,但猎风手中柯修罗微微一摆,刀上射出一道锐利之极的罡气,将妖修长刀带起的气墙轻轻劈来,猎风立时就冲到妖修近前,手起刀落,将妖修的巨大脑袋劈了下来。 白斗低吼一声,算是鼓励,这段时间白斗和猎风的关系见好,起码白斗不如再向以往那样,丝毫不理猎风了,这也证明猎风修为渐长,使白斗将她放进了瞧得起的行列。 玄焰却大摇其头,道:“不行啊,不行。” 猎风气道:“我越境界挑战对手,一刀就劈了这妖修,哪里不行了?” 玄焰道:“主人是想让你试刀,不是想让你逞威风的,刚才这一刀,大半是托了你玉骨晶骼的福,这玉骨晶骼,能破五行法术,这长刀形成的气墙不就让你给破了吗?既然破了妖修的法术,那还有什么打头?” 猎风本不服输,可细细想想,觉得玄焰的话倒真有几分道理,刚才刀破气墙,的确要算成是玉骨晶骼的功劳,却没试出柯修罗的真正威能来。 原承天道:“也不能说此战毫无用处,柯修罗刀配合玉骨晶骼,比之寒炎剑厉害了许多,寒炎剑虽然也能破去对方功法,但却无法发出这锐利的罡风,这柯修罗刀的金铁之性看来是极强的了。” 猎风转向玄焰,冷笑道:“听到没?主人的话才叫合情合理,你说的话简直就是放屁。” 玄焰奇道:“放屁是怎么回事?” 原承天不由莞尔,玄焰身为天地灵物,哪里懂得这种粗话,而偏偏玄焰是放不出屁的。 第二轮幻出的则是一名鬼修了,鬼修极少在凡界出没,可在昊天界,鬼修门却是一大门派,原承天在昊天界呆了几千年,打过交道的鬼修自然不少。 但昊天界的鬼修绝大多数修为太高,能和猎风修为相若的对手实在难寻,原承天搜肠刮肚幻化出来的这名鬼修,也是一名初级鬼相,境界高出猎风许多。 但面对这种强敌,反而更易试出柯修罗的威能来。鬼相对柯修罗刀颇为忌惮,面对弱于自己很多的对手,迟迟不敢上前。 原承天大感有趣,莫非这柯修罗能对鬼修有克制之能吗? 见对手修为太高,猎风也明智的只守不攻,她此刻牢记此战的宗旨,是以试刀为先,而不必计较胜负。 鬼相盯着柯修罗刀良久,才缓缓打出一团黑雾来,将猎风和自己都罩在其中。这种森罗黑雾是鬼修常用的手段,普通修士若被罩进此雾,灵识会大受影响,根本无法判断对手的强弱,为此大吃苦头的仙修之士不计其数。 但此雾却在刹那间消失无踪,而猎风手中的柯修罗刀则变得更加明亮了。 猎风喜道:“主人,这柯修罗刀竟能破鬼修的功法。”然而兴奋之下难免疏于防范,被鬼修趁机伸出一只森森骨爪,将猎风的胸口硬生生抓出一个大洞来,猎风阴芽就此受损,算是又“死”了一次。 等猎风再次醒过来时,瞧见原承天正抚着那把柯修罗刀沉吟不语,而玄焰则在一边喋喋不休。 猎风上前请罪,道:“都是猎风太不小心,才没能试出柯修罗刀的真正威能。” 原承天道:“你和他境界相差太大,他一出手自然就能取了你的性命,不过这柯修罗刀能吸纳阴玄,却是确定无疑之事。” 猎风道:“能吸纳阴玄岂非是一种颇为强大的威能?” 原承天道:“我之虑并不在此,魔界向来和鬼修井水不犯河水,魔界之中,几无鬼修存在,所以这位柯修罗不可能专门炼制一把刀来对付鬼修,不过鬼修的阴玄和魔修的魔玄倒是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这把柯修罗刀竟是用来对付魔修的不成?” 猎风道:“这就更加奇了,柯修罗身为八大魔神,哪有专门炼制这把魔刀对付同类的道理?” 玄焰将嘴角一撇道:“这种简单之极的道理,也只有你想不通罢了,魔修本来就喜欢自相残杀,柯修罗说不定是为了上位,才专门炼出一把魔刀来对付强敌。” 猎风被玄焰一顿抢白,说的面红耳赤,只是今天玄焰之言处处占理,总是辩它不倒,看来今日风水不利,不适宜舌战激辩。 她理也不理玄焰,转向原承天道:“主人要想知道此刀能否吸纳魔玄,何不就幻化出一名魔修与我一战。” 原承天摇头道:“今日就不必了。眼看前方就要到鹿鸣山了,我等需要小心从事。” 猎风道:“鹿鸣山?这地方可有什么古怪吗?” 0148章 购砂鹿鸣镇 原承天笑道:“幻域之中,哪里没有古怪?鹿鸣山中有一处地渊,号称天南幻域第一地渊,其深不知几万里,历年来两座大陆修士联手扫荡,天南幻域的强力妖修都被诛杀干净,但据说仍有几只妖修逃到鹿鸣地渊之中,如果说有古怪,也只能是此事了。” 猎风听了直咋舌,道:“几万里的深度,岂不是能深至九渊地宙了?说不定地渊里还藏有几只地宙怪物。主人说要小心从事,莫非是担心这地渊里的怪物吗?” 原承天摇头道:“鹿鸣山出产一种丹砂,在同类丹砂中品质最佳,被称为鹿鸣丹砂,这种丹砂很多丹药都是用得着的,但长久以来,鹿鸣山都被玄幽宗占据,我等要通过此地,当然要倍加小心。” “原来我们竟闯到阴老魔的老窝了。”猎风露出担心之色,道:“难道我们不可以绕道而过吗?“ “绕道而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既然经过此地,怎样也该收购些鹿鸣丹砂,我日后要制作风月丹,鹿鸣丹砂也是少不了的一味主料,鹿鸣山边有鹿鸣镇,镇中不少商家主营的物品就是鹿鸣丹砂了,我也不管价格高低,买一些就走,想来只要低调行事就不该有什么问题。“ 离鹿鸣镇还有三十多里时,原承天就收了玉舟,以遁术缓缓前行。半个时辰之后,一座小镇已然在望。 鹿鸣镇应该是离南方大陆最近的一座幻域小镇了,与其他的幻域小镇一样,鹿鸣镇外设禁制,内有修士坐镇,因此镇是玄幽宗的势力范围,该镇的修士自然都是玄幽宗弟子。 玄幽宗在整个南方大陆亦算是举重轻重的大宗门,而近百年来,更因靠近天南幻域入口,得商贸之便而发展极快,如今已有弟子近万人,仅比南方大陆第一宗门玄极宗略逊一筹。 步入鹿鸣镇中,可见此镇与凡界小镇并无不同,只是镇中往来的绝大多数都是仙修之士,而镇中商铺林立,其中有七成商铺皆做的是鹿鸣丹砂的生意,其他三成商铺,不过出售些法器,丹药等常见之物。 小镇苦不甚大,原承天很快就转了一圈下来,此镇所用的仙币与天梵大陆不同,原承天所有的天梵仙币在此自是用不着了,不过镇中亦有专门兑换天梵仙币的商家,可换成南方仙币之后,就只有八成了。 原承天不肯做这种吃亏的买卖,便去了家法器店,从物藏中挑了两件等级最低的法宝,换了数千南方仙币,兴冲冲到来一家丹砂店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叫道:“怎会是一万,这丹砂何时这么贵了?上个月一两丹砂也不过两千仙币罢了。” 店家也甚是烦恼,道:“可不是,这丹砂最近价格奇高,我等也快没活路了,可就算是这价钱,亦是便宜的了,再过几日,你就算出十万仙币,只怕也买不到一两。” “这是何故?” “鹿鸣山丹砂矿那边奇虫咬死了人的事情,你等都没有听说吗?如今谁还敢去采砂?这丹砂的价格自然就涨了。” “这丹砂矿不是有玄幽宗看顾吗?若有事故,玄幽宗怎不去管?” “怎没去管?可听说玄幽宗的修士也被咬死了一名,死去的修士全身的鲜血都被吸干了,好不怕人,镇上的林修士也正为此事烦恼,虽上报了宗门,可宗门哪里顾得上这种小事。” “听说玄幽宗与极玄宗交恶,两方怕不是要开战了不成?若这战端一启,这丹砂的价格只怕要涨得更厉害了?” 店家被说中心事,连声叹息不已,原承天听到这里,只好抽身退了回来,眉头不由皱起,鹿鸣丹砂是他急需之物,纵是价格高些,他也只能忍了,正想着再换两件法器,好歹凑够一万仙币,买上一两丹砂,或干脆用身上的天梵仙币兑换,可两种方法皆有难处,正思忖间,忽见迎面走来一人,抱拳道:“这位道友,请了。” 原承天连忙还礼,只见面前是位中年七级灵修,身穿杂色道袍,满面堆笑着道:“道友可是想买丹砂吗?在下与几位同道也在计较此事,道友若是有意,何不移步一往,大家凑在一起,总能商量个办法来。” 原承天道:“莫非道友亦是来此采办丹砂?” 中年修士苦笑道:“可不是吗?在下原是一家小宗门弟子,奉命来此采办,可丹砂价格这么高,岂不是要了人命?是以我与几名道友商议了,想径直去丹砂矿那里瞧瞧。” 原承天道:“这丹砂矿既是玄幽宗的财产,只怕他们必定不肯吧。” 中年修士眉毛一挑,笑道:“怎会不肯?此镇的镇主林修士正愁人手不足,难以驱除奇虫,是以早就颁下法旨来,不管是谁,都可去丹砂矿采砂,并且分文不收。道友想来,我等若去,自然要想办法对付那奇虫,一来二去,这奇虫被驱除干净了,这丹砂矿岂不就可重新开工?这林修士的主意是甚妙的。” 原承天知道一般矿藏,都是雇了些凡人百姓工作,修士价格太高,谁也请不起的,如今此处丹砂矿出现奇虫,凡人自然一哄而散,哪肯再去,只有等修士前去清理干净了,这丹砂矿才能重新开工。此镇的镇主松口让外来修士自行采矿,也是人手不足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他暗忖道:“只要这奇虫不甚厉害,去一趟倒也无妨,何况又是免费采取,可不省下许多仙币?” 原承天并非吝财之人,可他所有的仙修资材,大多来历不凡,实不便出手交易,刚才出手的两件法器,法器店的人就盘问了半天,神情甚是惊讶,他可不想为了区区鹿鸣丹砂而惹人注目,而用天梵仙币去换,也着实吃亏,并且又暴露出自己外地人的身份来。外地修士在任何大陆行事,都是有种种不便的。 “既这么说,那在下就随兄台走一趟。” 中年修士见原承天答应,神情大喜,忙将原承天引到街边的一处房屋,屋中已有七八名修士,见中年修士又引来一人,都过来见礼,言谈间甚是客气。 只见屋里地下摆了十几个蒲团,众修刚才正围坐在一起议论不休,原承天进来后,大家彼此见礼毕,才重新坐了下来。 一名青衫老者道:“如今我们已凑足十个人了,其中有两名真修,八名七级以上灵修,这实力也不算弱了,足可以去一趟丹砂矿。” 刚才引原承天进来的修士道:“去一趟也不打紧,只是矿中出现的究竟是何种奇虫,又有何应对之策,是不是该详论一番才好?此处毕竟还有两名新来的修士,若是说不明白,这两名只怕是不肯的。” 在原承天进门之前,刚好看到一人引着另一名少年修士入内,此人和原承天一样,都没听到众修商议之事。 青衫老者道:“自然是要分说一番的,其实这奇虫倒是天南幻域里常见的,名叫地荧虫,老夫想来,应该是来自鹿鸣地渊之中,这种奇虫以往多得是,大家也不以为异,可如今的修士都没见识,见了这种奇虫,就觉得可怕之极。”说罢连连摇头。 原承天也听说过地荧虫的名字,这种奇虫一般产于极深的地底,浑身闪亮如荧火,以生灵鲜血为食,的确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奇虫。而由这地荧虫,原承天又想起自己的奎虫来,这奎虫自从离了玄焰谷之后,就因无法喂食而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此次前往鹿鸣山,何不多捉些地荧虫做为奎虫的食物? 那名新来的少年和原承天一样,只是认真听人说话,并不开口。少年衣着华丽,相貌清秀,与原承天若站在一起也未必会被原承天比下去,不过仙修之士,谁会在意容貌?少年也是七级灵修,与原承天一样。 青衫老者说完,就问原承天与少年的意见,原承天自是无可无不可,很快答应下来,少年犹豫了半天,道:“奇虫我倒不怕,可我听说丹砂矿离鹿鸣地渊是极近的,若是从地渊中跑出怪兽怎么办?” 众人不由大笑,中年修士忍笑道:“地渊中纵有怪兽,也是深藏几万里的地底,哪里能够出来?” 青衫老者倒是一脸严肃,道:“这位小道友所虑也并非毫无道理,那处深渊从来没人探到底过,其中藏了何物,谁也说不准的,好在我等只是去驱虫采矿,只要丹砂到手,谁还会留在那里?” 少年道:“既是如此,我也去。” 青衫老者又问了众人的意见,众人自不无允之理,青衫老者大喜,道:“既是如此,老夫这就去林修士那里讨了腰牌,等我回来时,大家立刻就前往丹砂矿。” 众人都齐声应了,青衫老者走出房间,没过片刻就回转来,将手中一个玉牌一抛一接,道:“这就走吧。” 众人随着老者走出房间,很快就离了小镇,各自御起遁器向鹿鸣山缓缓而行,原承天不便取出玉舟,用的仍是疾火靴,少年的遁器是一座晶光四射的白玉莲花座,见到少年不避嫌疑,竟用如此高级的遁器,原承天暗暗替他担心。 而众修之中,一名大胡子修士果然偷偷的看了白玉莲花座几眼,目光露出贪婪之色。 0149章 少年不知惧 修行低微,又身怀重宝,在仙修界中可谓取死之道,这少年想必是初次出门,经验难免不足。不过白玉莲花座既然已落入众人眼中,原承天就算想提醒也来不及了。 众修之间彼此应该也并不熟悉,是以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一处玄幽宗所设的关卡。 在丹砂矿各处,玄幽宗都设了关卡,若无腰牌,那就只好强行闯关,只是关卡好闯,玄幽宗却轻易得罪不得。 这道关卡只有一名修士,还是众人叫唤了半日,才懒洋洋的从一处山洞里钻出来,此人验了关卡后道:“各位此去,定要多杀些奇虫,若是少于百只,那丹砂依然是要收钱的,此节切不要忘记。” 此人虽只是一名三级灵修,青衫老者还是赔笑道:“那是自然,临行前林镇长有过吩咐的。” 玄幽宗灵修道:“等你们回来时再叫我罢。”施施然的走开了。 青衫老者收了腰牌,召唤众人再次前行,也不过两个时辰,就已到了鹿鸣山。 鹿鸣山亦属于幻域绝地,除了满山的黑色山石,可谓寸草不生,好在众修对此早就知道,并不以为异,只有那名锦衣少年叫道:“这里怎会这么古怪,我使起遁器来好不吃力。” 原来这少年连幻域绝地也是不识,众修皆是暗笑不已,那大胡子修士与队伍里另一名红袍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相视而笑。 原承天知道以这情形看来,这少年未必能活着回到鹿鸣镇,从刚才在鹿鸣镇的自我介绍中,原承天知道这少年名叫微生羽,南方大陆多复姓,微生此姓在天梵大陆并不多见,可在南方大陆却是望族,有不少高等级的修士都出自此族。 看来微生羽的家世亦不寻常,否则也不会有白玉莲花座这样的稀奇遁器。原承天走在最后,以传音之术对微生羽道:“微生道友,仙修界步步杀机,务必小心。” 微生羽正被大胡子和红袍胖子夹在其中,听到原承天传音,竟是毫无反应,原承天正在惊讶,莫非自己的传音术在这绝地中也受限了不成? 忽听微生羽传音道:“多谢原道友好意提醒,在下知道怎么做了。” 原承天也只能提醒到这种地步,此时因已深入幻域绝地,众修的遁器都用的分外费力,好在离丹砂矿已经不远,大家干脆就收了遁器,举步向前走去。 行了有两里地,忽见路边生出一丛绿草来,再往前走,路边绿意更浓,众人知道已到了丹砂矿口,无不打起精神来,以防地荧虫忽然出现。 丹砂矿脉夹在两座黑色山峰之间,反倒留存有一丝灵气,因为若地下没有灵气,也断然难以出产鹿鸣丹砂这样的灵石,而正为此地灵气尚存,所以不像两边黑色山体那样寸草不生。 青衫老者道:“前面就是丹砂矿口了,地荧虫就藏在矿中,大家可要做好准备,不可让这虫子接近,被它咬一口可不是好玩的。” 众修纷纷取出法器,更有人启动法袍上的符咒,以便做到万无一失。 微生羽也取出一件法剑,此剑一出,众修的眼睛皆是一亮,原来这件法剑竟是一件用玄金玄银玄铁打造的三玄之器,原承天早就想也弄一件这样的法器,可总是凑不齐材料,此刻在这里见到,也不由心中一动。 微生羽的法器,竟无一不是精品,别说众修,就连原承天都有些眼红。一个人若是修为极高,哪怕他手中的法器再好,别人也不会觉得怎样,可这微生羽只是七级灵修,身上却有数件佳器,众人又怎能心甘? 大胡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若不是顾忌这里人多,只怕他早就要下手了。 微生羽道:“我早说过,虫子我是不怕的,我这件昆吾剑专克灵虫灵兽,你等若是害怕虫子,就跟在我的身后。” 原承天暗暗摇头,这少年不知是天真烂漫还是过于愚蠢,这关节居然还口出大言,难道是怕别人不敢害他? 大胡子修士笑道:“既然微生公子肯照顾我们,那再好不过,在下就跟在公子身后,若有不测,公子千万要出手相救。” 微生羽道:“既然同行一路,当然要彼此照顾。”手持昆吾剑大踏步走进了矿中。 这座丹砂矿经玄幽门多年挖掘,矿洞中已是纵横交壑,宛若迷宫一般,众修没走几步,就绕得头昏脑胀,青衫老者担心有人走失,不停的大声提醒,让大家紧紧的聚在一处,莫要走散。 此时众修已在地下三里之深了,忽见前方有团荧火闪动,微生羽道:“那可不是地荧虫吗?”不由分说祭出手中昆吾剑去。 此剑果然如微生羽所说,有专克灵虫灵兽之效,只见剑上射出一道青光,将前方的地荧虫击落,众修凝目望去,那只地荧虫有拳头大小,应该是一件成年地荧虫,没想到这凶名在外的奇虫,竟然禁不住微生羽法剑上的一道青光。 而大胡子修士瞧着微生羽的目光自然就更加多了份热意。 再往地下走,地荧虫越来越多,微生羽干脆就将昆吾剑祭在空中,每见到有地荧虫出现,就催动剑上青光灭虫,这青光好不犀利,不管是何种等级的地荧虫皆是一照而毙。 原承天知道微生羽此刻还算安全,可一旦众修取到了丹砂之后,那可就难说了,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微生羽此剑上的青光,原承天饶是玄承通天,也没听说过灵修级的法器中有专克灵虫之术,看来这五千年来,凡界仙修界奇术层出不穷,自己的玄承竟是快要落伍了。 又走了数里,一名黄衫修士忽然道:“好奇怪,为何走了这么远也不见地上有一粒丹砂?听说这丹砂矿中平时都是些凡人开采,难道他们每日都要走这么远的路吗?” 此言一出,众修不禁也觉得奇怪起来,深觉黄衫修士说的有理,这丹砂矿中的确有古怪。 大胡子修士道:“这座丹砂矿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数百年来自然要挖的这么深的,想来玄幽宗自有秘法送凡人矿工下去,绝不会像我等这样慢慢的走来。” 黄衫修士道:“为何地上不见一粒丹砂?这位兄台对此也不觉为奇吗?” 大胡子修士笑道:“那有什么奇怪的,这丹砂就算是在平日,一两也要值两三千仙币,玄幽宗怎容得有一丝浪费?这遗漏在地面上的丹砂,想来自有法器来清理。” 黄衫修士道:“如此说来,倒也言之有理。” 忽听大胡子叫道:“不好,微生公子怎的不见了。” 众人急忙四顾,发现走在最前面的微生羽果然是不见了,大胡子急道:“公子一个人深入地底可怎么行,我等快造上去。” 红袍胖子也道:“是极,大家一块儿来的,总要一块儿回去,可不能在这里将微生公子弄丢了。” 原承天心中冷笑,这二人分明是贪图微生羽身上的法器,又怎会真的关心他的死活。 大胡子和红袍胖子不由分说,就急急的追踪而去,众人也只好紧紧跟着,可发足追了良久,也不见微生羽的踪影,不过地上倒是留有不少地荧虫的尸体,证明微生羽应该从这里经过。 原承天一直走在队伍最后,他冷眼瞧去,只见四周洞壁生满青苔,洞里潮气逼人,在普通的地洞中,这样的情况实属常见,可丹砂是火属性晶石,在丹砂洞里,怎会有潮气?更离谱的,从进洞至此,居然没见到一粒丹砂,甚至连身边的石壁上也不没见到丹砂的影子,这哪里又像是一座开采了数百年之久的丹砂矿? 原承天闭上眼睛,刚才所走的线路就清清楚楚的浮现在脑海中,这一回想才发现,就在进入丹砂矿没多久,路线就开始大大的偏差了,这路线并非直达矿井深处,而是向右偏移。 而再细看四周景像,原承天顿时明白过来,他轻喝道:“大家暂停一下,请听我一言。” 大胡子急道:“微生公子迟迟不见踪影,原道友有话快说。“ 原承天道:“只怕我们早就不在丹砂矿中了。” 大胡子道:“这倒奇了,不在矿中,却又是哪里?” 原承天道:“如果我没有料错,此地应该是在鹿鸣地渊之中。” 大胡子笑道:“原道友此言好生无稽,好好的,我等怎会走到鹿鸣地渊之中?何况我听说鹿鸣地渊极深极广,哪像这样狭窄?“ 原承天并不答话,而是取出寒炎剑来,大喝一声:“去!” 寒炎剑在空中转了一转,剑上光芒四处漫射,被光芒射中的地方忽的景色大变,原本是石壁的所在,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而随着四周石壁消失,空间变得极其空旷起来。 众人瞧得目瞪口呆,刚才还是狭窄的矿道,可眨眼之间,就已置身一处极大的地渊了,而地渊的两边似乎遥不可及,竟不知有几百里。 一声巨大的吼声忽从地底传来,众人听到此声,皆是面无人色。 0150章 地渊何冥冥 众人之所以脸色大变,是因为这吼声非常怪异,既像刀剑剧烈摩擦,又像婴儿尖声大哭,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大胡子本来冲在最前面,此刻慌忙退了数步,挤到众人之中,强笑道:“这是什么古怪之物?声音听起来好不瘆人。” 原承天淡淡的道:“此虫名叫地渊蜃虫,在灵虫榜上名列前二十之位,生来就是真修级修为,善化幻像,能用毒雾伤人,此虫周身如钢似铁,等闲法器难以破之,诸位需要小心。” 此言一出,众人中几名灵修早就吓得脸色惨绿,一名灵修颤声道:“生来就是真修修为,原道友说的是真的吗?” 原承天尚未回答,青衫老者就道:“此说不假,灵虫榜前列的灵虫,生下来修为就高得惊人,甚至还有一出生就是玄修级别的。可原道友如何知道这是地渊蜃虫?” 原承天道:“刚才的幻像岂非就是这蜃虫所化?这只蜃虫想必应该还算年幼,化出的幻像破绽较多,是以在下才侥幸认了出来。” 大胡子顿足道:“可惜微生公子定被这蜃虫所害了。” 原承天眨了眨眼睛,道:“就算如此,只要我们将这只蜃虫杀了,到时,说不定……” 大胡子眼睛一亮,道:“原道友说的极是,人死了,法器是不会烂的,只要杀了这只蜃虫,还怕没有法器?”在此情形下,他竟也不再掩饰了,何况这里的修士有一半人怕都在垂涎微生羽的法器。 众修本来听说蜃虫厉害,都想赶紧回头,而听原承天说那只是只幼虫,又贪心微生羽的法器,又立时改了主意。只有原承天心里冷笑不已,青衫老者垂首不言,缓缓的摇了摇头。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都是真修之士,众人既商定要除此蜃虫,为微生羽“报仇”,便以二人为首,小心翼翼的向下探去。 此时往下的道路已是陡峭之极,众修中已有人祭出遁器,缓缓下降,原承天仍是留在最后,他用灵识向四周扫去,忽叫道:“众人小心,蜃虫就在头顶。” 语音未落,一团绿雾从上空喷落下来,众修急忙四处散开,那团绿雾喷到地面上,顿时将地面蚀出一个大洞,绿雾就沿着这个大洞继续往下,很快就蚀出一个深达数丈的巨坑来。可抬头看去,蜃虫又不见了身影。 一名修士拍着胸口道:“多谢原道友提醒,这蜃虫的毒雾竟这么厉害。”忽觉手掌拍击处感觉有异,低头去瞧着,吓得大叫一声,几乎就要昏死过来。 原来他掌上的皮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只白森森的骨掌。看来他刚才闪避毒雾之际,还是慢了半步,让手掌粘到了一丝。 大胡子就在他的身侧,手中法剑上光芒一闪,将这修士的骨掌齐齐切了下来。修士忍痛谢过,用另只手去物藏中取丹药驱毒。 修士就算断手断脚,对修为亦无大碍,可众修见此人的惨状,不免恐惧更甚。更惧的是,这蜃虫善于化成幻像,也不知其藏在何处? 青衫老者沉吟片刻,祭出一件半尺高的铁塔,铁塔升到空中,忽转出三十六把飞刀,向四面八方射去,这用的是投石问路的方法, 三十六把飞刀中,只有一柄传来叮当的声音,不过众修听到声音,已判断出蜃虫藏身之地,忙将手中的法器尽数打过去,但叮当之声不绝,众人的法器皆告无功,这蜃虫的护身甲壳果然坚硬无比。而蜃虫的身影依然不见。 青衫老者毕竟阅历丰富,忙道:“此虫全身甲壳坚硬,金铁之器难伤,大家可用水火两属性法器攻击。” 这一言提醒了众人,红袍胖子忙取出一粒赤色珠子来,伸指一弹,将赤珠弹向刚才蜃虫所在之地,只见赤珠行到中途,就“蓬”的一声在空中炸开,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可此珠遥遥的击了出去,并没触到蜃虫半点。 众人见此珠击蜃虫不中,都不由面面相觑,斗了半日,连蜃虫的真身也没能见到,这蜃虫着实难对付之极。 原承天的灵识一刻不停的在四周搜索,然而每次他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蜃虫就立刻变换地点,可见此虫不但能抵御灵识,并且触觉极灵,一旦感到被灵识探到,就能立刻避开。 就在众人茫茫然之时,忽听一声惨叫传来,一只巨大的铁钩般的物事,从一名修士的前胸突了出来。众修好不容易见到蜃虫现身,哪肯容情,手中的灵符法器一古脑打了出去,顿时将那名修士打成一团肉泥。 这名修士惨叫声不绝,又一名修士也不知怎的,猛的向前窜出,原来此人觉察到蜃虫就在自己的身后出现,可前车之鉴犹在,他哪敢出声,没得没被蜃虫杀死,反死于众修之手,于是只管闷声遁了出去。 一只相貌狰狞,体形巨大的怪虫在刚才这修士立身之地一闪而没,又不见了踪影。众人此时总算瞧见了蜃虫的相容,都吓了一跳,这蜃虫也生得太丑恶了。 这一轮战斗下来,众修一死一伤,这蜃虫周身如铁,又善化幻像,又会喷毒液,委实难缠之极,不过此虫的动作似乎并不算快,只要小心谨慎,就能避过虫击。 原承天暗道:“若想斗杀此虫,看来非得让它现身不可。”他手中扣了十几张玄焰符,暗暗的祭到空中,这玄焰符悬在空中,一旦感到四周有灵气流动,就会立刻爆裂开来。 玄焰符是借玄焰的一点火焰所制成,比之普通的烈焰符厉害百倍。原承天向四面八方布了十几张玄焰符,可等了半晌,仍不见有灵符被触发。 原承天也不由着急起来,这蜃虫身形庞大,行动之际难免有灵力流动,为何空中的玄焰符一张也没被触发?忽然想到自己几次用灵识都难锁定此虫,那自是因为此虫能掩饰灵力之故。 想到这里,原承天低喝道:“请大家都聚到我这里来。” 众人虽不知原承天何意,但见原承天神情凝重,都忙遁了过来,原承天等众人聚齐,忽的将手一拍,只听“蓬蓬”之声不绝于耳,空中十几张玄焰符同时被催发,立时就形成一团巨大的火焰,而在火焰之中,总算现出一只巨虫的身影。 众修这才明白,原来原承天早将十几道烈焰符布在空中,不由暗赞原承天心思机敏,只是这烈焰符看起来与众不同,似乎比普通的烈焰厉害了许多倍。而这其中有何玄奥,众人自是不知。 只见蜃虫全身都被玄焰点着,尖叫着在空中翻滚,这玄焰好不厉害,哪怕只粘到一点,也会形成燎原之势,没过片刻,蜃虫全身甲壳尽皆炼化了,蜃虫几次想幻化逃走,可身上的熊熊火焰就是最好的标记,众修纷纷将手中法器打去,一轮下去,蜃虫已是奄奄一息了。 见玄焰符有效,原承天也放下心来,他悄悄的放出玄焰,以一团真言之域护住,直送到蜃虫的身边去,玄焰“嗖”的一声,从蜃虫身上的伤处钻进了进去,这蜃虫本来就是周身冒火,众修又怎能看到玄焰的身影。 原承天此举,不过是想先下手为强,先取了这蜃虫的本命珠再说,一旦这蜃虫真被杀死,众修难免会对蜃虫的本命珠垂涎三尺,到时争斗起来,那也是大大的麻烦。 玄焰钻进蜃虫体内后,蜃虫伤势更重,玄焰的本体威能比玄焰符可强得太多了,若不是玄焰强自抑制,只怕一息之间,就可将蜃虫化为灰烬。 好在玄焰得了原承天的法旨,一心只想摘到本命珠,它钻进蜃虫腹内一番搜索,很快将一颗大如拳头的绿色珠子捏在手中,这才将全身灵力一放,蜃虫立时就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这团火球就是原承天和玄焰事先约定的信号了,原承天再将传字真言一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玄焰收了回来。 取了本命珠之后,再来个毁尸灭迹,原承天这一手可谓干净漂亮,而众修见到蜃虫化为飞灰,自然连声叹息。纵有人想到本命珠尚未到手,可想来这蜃虫最是怕火,只怕这本命珠也被烧毁了。 大胡子仍旧念念不忘微生羽的法器,见蜃虫已烧的成了青烟,不由疑道:“微文羽的法器自不会被烧化的,为何却没在蜃虫的肚中见到?“ 红袍胖子还不死心,又在蜃虫所剩无多的灰烬里搜了半日,最后无奈而返,道:“这小子没被蜃虫吞了去,定是被杀死在别处了,我们四处找找,总能找到。” 青衫老者道:“此地凶险,实不宜久留,若是引来更厉害的灵虫可就后悔不迭了。” 大胡子道:“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灵虫?灵虫之间岂不会互相争斗,这里应该是这只蜃虫的地盘,不可能再有别的灵虫。”仍是对微文羽的法器不肯死心。 原承天淡淡的道:“兄台以为微生羽真的死了吗?” 大胡子道:“这蜃虫好不厉害,那小子怎能挺得过去?” 原承天并不答话,而是向远处遥遥喝道:“微生道友,你引我等到此处,究竟是何用意?” 众人正惊愕间,就听微生羽的声音远远传来:“原道友好厉害,可惜你们纵是杀了蜃虫,也难以逃出此地,这蜃虫拖住你们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想不想看看更好玩的事情?” 0151章 何计斗此顽 众人此时方才大悟,原来大伙儿之所以误入鹿鸣地渊,竟是被微生羽刻意引来,这微生羽一直装成不懂世事,又故意卖弄法器,弄得一干修士垂涎欲滴,不知不觉就上了他的恶当。可这是自己的贪心做祟,又怪得谁来? 大胡子怒道:“好狡滑的小子,亏得在下还想替你报仇,原来你早就设计想陷害我等。”这等话他说来毫不脸红,倒像是确有其事一般,就连原承天也佩服此人的脸皮着实厚得紧。 微生羽哈哈笑道:“你这个奸滑小人倒是了得,明明贪图我的法器,偏偏还能说的义正辞严,如果天下的修士都像你一般,我杀之何愧。” 前方两道身影缓缓而来,正是端坐在白玉莲花座上的微生羽。而在微生羽的身后,立着一名赤精着上身的大汉,满脸阴郁之气。大汉身上的肌肉竟是透明的,可清晰的看到其森森白骨。 原承天暗道:“原来是一名尚未成形的鬼修,看来微生羽引我们入内,是想给这名鬼修找一具肉身了。” 可是这鬼修与微生羽之间的关系,原承天一时间也弄不明白,这具鬼修已是五级鬼将,而微生羽只是七级灵修,按理说,鬼修绝无听命微生羽的道理,就算微生羽想收鬼修为侍将,也会因人鬼差了一个境界而无法办到。 而鬼修对微生羽的态度也让人玩味,他对微生羽既谈不上如何恭敬,也没有一丝的不屑之情,而目光极其敏锐的原承天,甚至从鬼修凌厉之极的目光中发现一丝慈爱之情,当然这种奇怪的目光也只是一闪而过,让原承天无法确定无疑。 只听微生羽对鬼修道:“爷爷,这些修士都给你引来了,爷爷快挑一具肉身是正经。” 鬼修目光向原承天一扫,道:“这具肉身不错,不但仙基极佳,体内真玄也纯净之极,爷爷得了这具肉身,日后修行定会无碍。” 微生羽脸色微变,低声求恳道:“除了此人,爷爷再没看中的吗?” 鬼修厉声道:“羽儿,此人虽曾提醒于你,可焉知这不是他的诡计?这世间的修士,除了爷爷,谁也信不过,你可知道了吗?” 微生羽无奈低下头去,道:“孩子明白。”这微生羽竟念及刚才的提醒之情,让原承天颇感意外,看来此子只是顾念亲情,而不得不甘为鬼修的帮凶了。 众修见鬼修现身时,就知今日已是无幸,就算这鬼修看不上自己的肉身,可修士的元魂对鬼修来说实是大补之物,鬼修又怎能放过?而对方虽只是五级鬼修,比已方这边最高的青衫修士只高了两级,可见了微生羽的法器,就知道这名鬼修定是来历非凡,必有强力法器在手。 众修盘算来盘算去,知道今日着实凶险,能不能逃出生天,实未可知。 青衫老者一直紧盯着鬼修,神情阴晴不定,忽然开口道:“敢问道友生前可是玄极宗的微生高?” 鬼修上下打量了青衫老者一眼,嘿嘿笑道:“没想到这竟在这里遇到故人了,只是阁下修为尚低,最多也不过百八十岁,又怎会知道本座的名字?”自是承认他叫微生高了。 青衫老者缓缓道:“昔年贵宗门户生变,道友被数名同宗格杀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当时家父还是一名外门弟子,那日正好带我上山去交割货物,哪知道就见到了这场大战。” 微生高道:“这么说,阁下还真的是故人了,不错,那日正是外门弟子交割货物之期,嘿嘿,当日我正在处理此事,不曾想却被三名同众兄弟围攻,玄极门干的这件好事,怕是早就传遍天下了。” 青衫老者道:“是不是好事,在下那时年幼,还分辩不得,不过事后也听了些传言,至于谁是谁非,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谁还会在乎。” 微生高冷笑道:“可惜本座现在与阁下人鬼殊途,就算阁下是我的故人,我也容不得你。” 青衫老者道:“好教道友得知,在下刚才已发了个信诀,给我留在鹿鸣镇的同伴知晓,若是我回不去,我的同伴免不得要昭告天下,想来不过数日,贵宗就会知道,百年前宗门的那位恶徒虽是死了,却是阴魂不散,修成了鬼道,想来贵宗几位护法听到此事,必定是极为欢喜了。” 众修心里陡然觉得,好似看到了一线光明,这位名叫微生高的鬼修百年前定是玄极宗的一位叛徒了,否则玄极宗也不会当着众人面将其格杀,当年参与此战的玄极宗修士经过百年修行,修为自然更高,他们听到微生高修成鬼道的消息,又怎会不前来找寻此人斩草除根? 青衫老者不动声色之间,就将微生高大大的把柄握在手中,足显其行事冷静,阅历极丰。 微生高狂怒道:“贼子敢尔。”双拳一握,全身升起一团阴火,四周空气被这阴火一炙,噼里叭啦响个不停,原承天悄将真言之域放出,护住全身,这鬼修所修之术为三阴鬼火,是鬼修功法中极厉害的一种密术,别说被此火烧到,哪怕只是稍稍靠近,骨骼肌肤也会立时溃散。 青衫老者悠悠的道:“微生道友真要想斩草除根吗?就不怕我的伙伴将这喜讯昭告天下?” 微生高虽然狂怒不已,可青衫老者的话却不能置若罔闻,他知道自己现身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必遭玄极宗昔日同宗追杀,当时自己所做的那件事算得上是天怒人愤,何况自己现在又修成鬼道,玄极宗绝无放过自己的道理。 微生羽忽然笑道:“爷爷莫让他骗过了,孩儿来时已查得明白,此贼在鹿鸣镇并无同伴,他若只说传信诀给同伴,孩儿倒有些狐疑,可他偏偏说什么鹿鸣镇的伙伴,这岂不是露了马角?孩子料定他只是孤身一人,杀之即可。” 原承天向青衫老者望去,只见他神色虽是不动,可衣衫微微颤掉,显是被微生羽不幸而料中了。 这世上寡家孤人的修士在所多有,尤其是那些无名散修,轻易信不过别人,纵是修行百年,也未必能交到一二知已,青衫老者想必亦是如此了。 微生高大喜道:“好个乖孙儿,你可比爷爷我精明多了,爷爷差点就被此贼骗过。” 此时众修如梦方醒,慌忙双手掐诀,意图抢在鬼修动手前将信诀传出去。原承天暗暗摇头,这微生羽既然开口道破此事,又怎会不防着众修这一手,这信诀十有**是发不出去了。 而阻断信诀往来,原是极简单的法术,微生羽纵是不会,鬼修却是一定会的,而刚才鬼修借狂怒而催出三阴之火时,想必就做过手脚了。 果然,众修片刻之后就纷纷惊道:“不好,信诀受了阻碍,发不出去了。” 要想阻断信诀来往,只需稍稍在此处加一道屏障就好,毕竟信诀之术也不过是一点灵识而已,刚才那只蜃虫应该是微生高所豢养的,此虫既然擅长拦阻灵识,微生高又怎能不会? 微生高哈哈笑道:“你等现在才想到此事,不觉得太晚了鸣?”他抬手向一名修士的胸前抓去,手中的三阴鬼火化成两股火绳,立时将这名修士缠住,众修鼻端闻到一股焦臭的气息,再看那名修士,竟连骨头都快被烧成灰了。 众修知道若被这鬼修各个击破,没人能逃出这里,大胡子怒吼一声,与红袍胖子双双祭出法器,大胡子用的是一柄法剑,而红袍胖子仍是用他的那颗赤珠。 与此同时,刚才那名被蜃虫毒断了一只手的修士也和另名修士双双出手,这二人的法器一是铁锏,一是银尺。 四件法器齐齐祭在空中,倒也声势惊人,尤其是那把银尺,应是含有不少玄银,转动之际银光四射,力道也甚是惊人。 然而原承天见此,只是微微摇头而已,对付鬼修,金铁之器实在派不上用场,鬼修原本就靠阴魂而生,全身骨头纵被打烂,也不会伤及分毫,鬼修之所以难缠无比,也正是此故。四件法器之中,恐怕要算红袍胖子的赤珠会让鬼修感到有些麻烦罢了。 猎风之所以更加难缠,是因为她的玉骨晶骼等闲法器难以克制,不过猎风与微生高级别相差太远,此战不但派不上用场,反而会处处被微生高所制。 微生高手中三阴鬼火聚成一团,向空中法器随手击去,除了那颗赤珠,其他的三件法器果然被三阴鬼火击退,而赤珠威势不减,呼呼的向微生高胸口击去。 微生高见此珠攻来,居然不闪不避,而是张开大口,将赤珠吞进肚中,从他的身体各处都喷出赤红的火焰来,可火焰很快熄灭,而他身上的三阴鬼火却更加猛烈了。 原承天原本以为微生高与蜃虫一样也怕火属性法器,见到此景,眉头不由皱起,此鬼修既然不怕烈焰,那该以何术破之? 众修见攻势无用,都大为惊恐,微生高用拳头猛击胸膛,一口烈焰化成巨大的火球,向众修喷了过来,火焰之中,传来了两名修士的惨叫之声。 0152章 临敌总离心 无论是真修还是灵修,若被这三阴鬼火烧到,哪里还有命在?被烧死的修士中,其中就有那名断臂修士,此人先被毒蚀,后被火烧,实是倒霉之极。 来时共是十名修士,现在除了微生羽之后,如今就只剩下五人了,而在五人之中,除了大胡子修士和青衫老者是真修外,红袍胖子和黄衫修士都是灵修,是以此战已是越发艰险。 原承天先前在收服猎风时创制的驱魂之术,只是针对鬼士级鬼修,用在微生高身上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原承天势必要将此术再加一番变动,以使其威力更强。只恨自己现在仍是灵修之身,若是到了真修境界,不知有多少高级驱魂法术拿来就可使用,又何必费这么多的力气? 原承天先将自己藏在真言之域中,再将灵偶放出,代替自己作战,而本体则加紧改良驱魂之术,使其能适应自己现在的七级灵修的修为。 其实这具灵偶拜原承天强大灵识之赐,远比本体修为更高,灵偶加入战团,已方的战力只增不减,而灵偶所用的法器,当然是已被证实可吸纳阴玄的柯修罗刀。 柯修罗刀祭到空中,自有一股锐利刀风将微生高身上的三阴鬼火压制住了,而刀中的神秘力量,则开始吸收微生高的阴玄,这种釜底抽薪之策,让微生高大感头痛,身上三阴鬼火明显黯淡了许多。 众修见原承天一出手就见奇效,无不大喜,青衫老者和黄衫修士也趁机祭出各自法器,攻向微生高,虽不能克敌制胜,也可收骚扰之效。 微生高冷哼一声,左手掐了个法诀,周身三阴鬼火极快的凝结成铠甲之形,这化火为甲之术实已超出微生高的五级真修修为,看来此人在修鬼道之前应比现在的等级高得多了,其玄承也远远超出现在的等级。 这鬼火阴甲一成,柯修罗刀的威能就大打折扣,微生高的阴玄有鬼火阴甲保护,自然无法再行吸纳了,柯修罗刀最多只能吸纳些附着在鬼火阴甲上的些微阴玄罢了,而这种程度的吸纳,只能是聊胜于无而已。 见原承天的攻势受阻,众人不禁大为气沮,其实以微生高的等级而论,并不算如何的大敌,可众人用来对付鬼修的手段实在太少,临敌之际,就有捉襟见肘之感,明知对方不算超强,可奈何无术无器可用。原来以为原承天的柯修罗刀可建奇功,偏偏此刀又被鬼火阴甲所克。 原承天也没指望一把魔刀就能克制鬼修,要想制服微生高,仍需驱魂术不可,他此刻心无旁骛,只管细心推敲符咒法言,使其能迅速构成强大的驱魂心法,而灵偶和其他修士只要能维持平局,就算达到了目的。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微生羽高声道:“爷爷,这些人中,好像以原道友最为难缠,爷爷就专心对付此人,剩下的修士交给孩子处理吧。” 微生羽修为不高,本来对战局应该是毫无影响才是,可此人的法器实在不俗,刚才黄衫修士就曾向其发起过攻击,以图使微生高顾此失彼,但微生羽的白玉莲花座不时发出毫光,竟将黄衫修士的攻势尽数挡在外间。 像莲花座这种物事,其实已不算是遁器之列了,而分明是件法宝,微生羽的莲花座有三十二朵莲花,皆用万年古玉制成,每朵莲花上都铭刻着一项密术,所以微生羽的莲花座的全称应该是“秘术三十二古玉莲花座”,灵修之士使用法宝本来是极为困难的,但这件莲花座应该是其家族为他量身定做,纵是他修为不高,亦可运转如意。 然而微生羽的法宝显然并不仅仅是莲花座和昆吾剑而已,他抖手抛出一个铃铛,向空中一掷,铃铛叮叮作响,甚是好听。本来众修正在御使法器,不断的向微生高施压,可听到这铃声之后,手中掐诀的速度就无形中放缓下来。 空中的铃铛其实只有“叮呤”两声音响,可是这简单之极的音节偏偏有了一种奇异的魔力,众修越听越是想听,越听越是心烦气燥,虽然人人都知道这铃声极为诡异,可大家都如同中了魔一般,明知这铃声有害,仍是止不住自己的意识。 这其中,只有灵偶因灵识超强而不受铃声所惑,但微生高已趁铁铛抛出之时,取出一杆金枪来向灵偶扫猛刺,使得灵偶根本没有余裕破解铃铛的摄魂之音。 微生高的金枪是件上古之物,枪身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虽非洪荒之器,也十分难得了,此枪每次挥动,都隐含一股强大的洪荒气息。洪荒气息至纯至朴,绝非一些花哨的功法可以化解,灵偶只能依靠本身的修为硬生生的相抗,这也是洪荒法器的厉害之处。 幸好灵偶已具备三四级真修修为,否则在这件准洪荒级法宝之下,早就溃不成军了。 在灵偶勉强应对微生高的金枪之时,微生羽早就祭出昆吾剑来,此剑上的青光向黄衫修士一指,正聆听铃声听得如痴如醉的黄衫士修,斗大的脑袋就滚落下来。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修士见此惨状,心中大骇,然而他们的元魂已被铃声所迷,要想抽身出来应敌着实困难。 微生羽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再次向昆吾剑一指,此次剑上的青光指向的则是红袍胖子了。 红袍胖子眼见青光将要及身,猛的一声大吼,竟用力将两根手指硬生生拗断,他原指望剧痛传来,大脑定会一醒,然而铃铛之声摄的是其元魂而非心神,这元魂被制,哪是区区的肉身之痛所能化解,只见一道血光逬现,红袍胖子的头颅也滚落下来。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修士见同伴接连被杀,心中惧意更盛,然而这元魂被摄,若不是本身有极强的灵识,或是有克制法器,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的。 正在二人惊慌之际,面前人影一晃,一名满脸杀气的俏丽女修蓦地出现,女修挥动手中法剑,向空中的铃铛奋力击去,微生羽见其不受铃声所诱,慌忙想掐诀收了此物,可女修的动作实在太快,早将铃铛击落,随手丢进物藏之中。 这铃声一停,青衫老者和大胡子都是如梦方醒,齐齐的吁了一口气,正想去谢女修,早不见了女修的身影。 这女修自然就是猎风了,原承天正在改进驱魂术的要紧之刻,而灵偶又无法脱身,只能让猎风出来搅局,青衫老者和大胡子若是死了,那就只剩下灵偶孤军奋战,未必能挡住微生祖孙,为他争取时间。 只是猎风因也有半鬼之体,在微生高这样的高级别鬼修面前,势必处处受制,所以救了青衫老者和大胡子之后,就必须立刻退场。 但猎风的出场,却让局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微生高首先“咦”了一声,惊叹道:“仙鬼双修之士,本座莫不是花了眼了吧。” 微生羽惊叹道:“刚才那名女子是仙鬼双修之体吗?” 微生高哈哈大笑道:“本座的运气实在不错,刚刚修成鬼道,就遇到这仙鬼双修之体,本座若能借此体而还魂,此道必将大成,玄极宗那些家伙,总有一天会被本座踩在脚下。” 他将金枪连抖,将灵偶逼退,喝道:“原小道友,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刚从摄魂术中醒来,正感心神乏力,见有交易可为,都暗舒一口气,不管这桩交意能否完成,都可赢得一丝喘息之机了。 原承天自然也深明此理,他悠悠的道:“你想怎样交易?” 微生高道:“我可放你们出去,只要你将刚才那个女修交出来就可,这交易对你们而言,实在太划算了。” 原承天笑道:“一命换三命,的确很划算,可若是我不肯呢?” 微生高怒道:“若是不肯,大不了本座费一番力气,难道还留不下你们的性命?”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齐向原承天这边瞧来,二人虽没说话,可目中的意思已是明明白白,分明是想让原承天割爱了。 微生高阅历极丰,怎瞧不出青衫老者和大胡子已经动心,阴恻恻道:“原小道友,你若不肯,只怕你的朋友也不愿意吧?一名侍将换三条性命,世间哪还有这样划算的买卖。”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相视一眼,彼此暗暗点了点头,用别人的侍将换自己的性命,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对青衫老者和大胡子的心思,原承天着实有些愤怒,只是这种损人利已之举,修士们早就习以为常,而青衫老者和大胡子定是以为自己修为较低,可以威逼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不肯,三位是不是就会一起上了?没想到鬼修的话居然也有人相信,只能说这世间的蠢人太多了。” 刚才这些话,都是通过灵偶之口说出,而众人的目光,也全集中灵偶身上,原承天的本体,则借助真言之域,悄悄的来到微生高的身边,驱魂术的改良之法总算告成,现在正是试试此术效果的时候了。 此术若是一举成功自然最好不过,可若是仍不见效,这形势可比刚才还要危险三分。 0153章 可叹悔意迟 见灵偶出言讥讽,青衫老者嘿嘿干笑而声,道:“我等岂会轻易相信一名鬼修,可若原道友答应此事,老夫自然会替你细心安排,务必使大家全身而退。” 灵偶冷笑道:“牺牲我一名侍将,你们自然毫不心疼,此事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在下还是想看看,诸位有什么方法能威逼我屈服。” 灵偶作势掐诀,大有与众修死拼一场的架式,青衫老者和大胡子都心生警愓,以防原承天垂死挣扎,自进入地渊以来,原承天每每有出众表现,实不能以一名普通七级灵修等闲视之。 灵偶如此作态,不过是想方便原承天的本体悄悄靠近微正高,在离微正高的距离只有数尺之遥时,原承天蕴势已久的驱魂术骤然而发。 在这么短的距离里,微生高不可能有任何的反应,所以成败的关键,端看原承天改良过的驱魂术是否有效,而原承天的机会,显然只有这一次。 驱魂术无声无息,已将微生高完全笼罩,空中隐隐可见有无数的符咒法言围着微正高狂飞乱舞,这些肉眼可见的符咒法言色呈淡金,竟是最高级的驱魂**。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皆被这一幕惊呆,二人皆是认货的,怎能不知驱魂**的厉害,大胡子更是狂喜的叫道:“驱魂**,玄修级的驱魂**!” 随着大胡子的一声惊呼,微生高身上的三阴鬼甲寸寸而裂,这种以阴玄所化的虚甲怎能禁受住驱魂**,自然土崩瓦解,而微生高则踉踉跄跄退了两步, 身上透明的肌肤忽然变成血红之色,就好像有人剥了他全身的皮肤,从而露出血肉一般。 而原承天见到此景,也难免一阵激动,几乎想大叫出来,“天可怜见,我总算成功了。”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同时暴喝一声,各御手中法器,疯狂的向微正高袭来,这二人倒是见机极快,既然形势已然倒转,那有一条道走到黑的道理。 原承天虽不耻二人的为人,可二人战斗经验之丰,时机拿捏之准,无疑让人叹为观止。 鬼修一旦被驱魂**笼罩,其阴玄必将涣散,从而毫无还手之力,青衫老者的一把飞刀立时就将微生高的一只手臂削去,而大胡子的法剑则自微正高的胸膛一穿而过,微生高大叫一声,一道阴魂从身体中遁出,极快的向地渊深处飞去。微生羽也慌忙驾起莲花座,与阴魂并排逃去。 青衫老者呵呵笑道:“阴魂既已遁出,老夫怎能容你逃走。” 大胡子的目光始终不离微生羽,见微生羽跟着逃去,又怎能放过?反倒是原承天被拼在了身后。 原承天并不着急追击,鬼修既然现了阴魂,那就毫无作为了,除非这缕阴魂能立时找到一具躯体,但在这地渊之中,又要哪里去找合适的躯体? 原承天一边缓缓向前,一边设了三个真言之域,将玄焰,灵偶和猎风皆置于域中,地渊深处究竟有何凶险还尚未可知,原承天必须先设下后手,更重要的是,他还需提防大胡子和青衫老者反戈一击,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修士都是靠不住的。 地渊之中越往下越是地势开阔,不过行了数里之后,空间又渐渐变窄,原承天的遁速越发慢了下来,这种地势狭窄之地,最易设伏偷袭,而原承天对前面的三人一鬼没一个信得过的。 原承天一直用灵识牢牢的锁定微生羽的阴魂,不担心他逃到天边去,阴魂初遁出躯体时,因阴玄充沛,速度往往会极快,可随着时间一长,阴玄消耗之后,速度也难免要慢了下来。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修士都深明此理,所以二人追的也是不急不慢,他们知道阴魂最终总会慢下来,而在这种奇诡的地方,自然要防止对方帮下陷井。 其实原承天好几次都想掉头走人,他对微生羽的法器虽然也有兴趣,可若想得到那几件法器,就非要和青衫老者和大胡子大起冲突不可,对付两名真修之士,原承天实无多大把握。 不过他的心里也存了个阴暗的主意,一旦阴魂和微正应最终被杀,为了微正羽身上的法器,大胡子和青衫老者定会斗个你死我活,那时原承天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想来大胡子和青衫老者心里也会有这样的念头,接下来的勾心斗角或许比与鬼修的战斗还要惊险。只有在绝对强大的对手面前,原承天才会理智退走,而在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时,以他的性子,是怎么也不肯轻易退縮的。 正行间,前方一点红光微微一闪,原承天的灵识立刻扫了过去,却见一处已壁呈赤红之色,无光而亮,分明是一块处丹砂的矿脉。原承天又惊又喜,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找寻丹砂而已,去追逐鬼修反而舍本逐未了。 他停在岩壁边,命令猎风和灵偶立刻开采此矿,这丹砂他也用得不多,只要有两三四纯品丹砂就足够了。 这处矿脉所含丹砂品质极高,可仍需回去提纯精炼之后方可使用,而以玄焰的估计,大概只需要十几斤的矿石,就可炼出所需的数量了。 不过既然来此一趟,总不以就带走区区十几斤丹矿,灵偶和猎风齐齐动手,也不过片刻间,就采了近千斤之数。 正在原承天心满意足之时,他一直紧紧锁定阴魂的灵识中,传来了奇异的变化,那阴魂本来渐趋软弱,可陡然间竟变得强大起来,出现这种情况,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阴魂找到了躯体,从而借躯体疯狂的吸收四周的阴性灵气,达到迅速强大的目的。 难道青衫老者和大胡子之中的一个,竟被阴魂占据了躯体不成?可以二人的老成小心,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不是二人之一受害,那么阴魂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躯体? 正在这时,前方一道身影极快的遁了过来,远远望去,正是大胡子修士,只是大胡子此刻已是全身带伤,左腿居然也断了一截,这一路遁来,鲜血也流了一地。 大胡子远远就大叫道:“原道友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声音极是惊恐。 原承天忙让猎风和灵偶停了下来,各自隐回域中,自己则慢慢的迎了上去。 大胡子犹自叫道:“原道友快来救我,这阴魂凶性发作,连自己的孙儿都杀了,占了他的躯体。他……他还把刘道友的元魂吞了,修为顿时暴涨起来。” 原承天心中剧震,这鬼修竟连自己的亲孙儿都不放过,果然是丧心病狂,而鬼修一旦占了修士身体,便算完成鬼道,自然修为尽复,难怪青衫老者和大胡子尽皆着了道。 忽听大胡子一声长长的惨叫,一只手从他的胸前穿过,手心里正捏着一团微芒,正是大胡子修士的元魂。而瞧鬼修的面门,正是微生羽无疑。 微生羽满脸狞笑,将大胡子的元魂一口吞了,冲着原承天大叫道:“都是你们这些贼子,逼我亲手杀了孙儿,还我孙儿的命来,还我孙儿命来!”叫声好不凄厉。挥舞着两只血淋淋的手掌,就向原承天扑了过来。 原承天不由心中恻然,看来这鬼修并非全无人性,若不是被逼到山穷水尽,也绝不会占用自己孙儿的躯体,可此事毕竟还是他亲手做出,又能怪得谁来? 眼见鬼修气势凌厉,原承天忙将一张金刚符护住全身,祭出柯修罗刀来。鬼修鬼道大成之后,修为往往会超出其原本的等级限制,不过这种暴涨的修为并不能持久,原承天只要能挡住鬼修的第一波攻势,就依然大有胜算。 鬼修伸爪一击,就将金刚符的灵力耗尽,但原承天的灵符可谓是无穷无尽,立刻又拍出一张来。 此时鬼修貌似疯狂之极,出手之际哪里还有半点章法,但毕竟是在他修为暴涨之期,原承天几次趁隙反击,都被鬼修若无其事的承接下来。 不过原承天反而心情大定,只要自己紧守门户,这鬼修的修为总有下降之刻,那时再施出驱魂**,不愁搞不定这名鬼修。 然而就在这时,鬼修忽然停了下来,喃喃的道:“我终于修成了鬼道,怎么心里一点也不高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声音越叫越大,最后已是在疯狂的叫喊。 原承天叹息道:“你杀了自己最亲的人,又怎能高兴得起来?骨肉相连,谁不痛心。” “不错,不错,骨肉相连,谁不痛心,我的羽儿最是乖巧,他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我的消息,就跑来看我,不但替我弄来了许多鬼修必用之物,还给我引来了你们这些修士。”鬼修喃喃言道,声音中尽是慈爱之意,可他很快又疯狂的大叫起来,“可是我却杀了他,哈哈哈哈,我的羽儿,竟是被我亲手杀了!” “你既知他对你好,为何当时就能恨下心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鬼修伸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拍向自己的脑袋,头上顿时血肉逬飞。 “我想那是因为,你一直以来都是自私自利,总觉得自己的修行才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被逼得急了,心里只有占据躯体,鬼道大成这样的念头,哪里还有半点亲情,你此时后悔,也太迟了。”原承天缓缓道来,心里充满难言之痛,而用灵识探去,鬼修的修为已在缓慢下落了。 “你说的不错,是我的自私自利,害死了羽儿,这事原也怨不得别人,我取了他的性命,只好还他。”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脑袋碎裂开来,但一道阴魂却不逃窜,而是静静的呆在微生羽的身体内,只盼阴魂渐熄之后,与孙儿同归一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原承天挥手将驱魂**拍了过去。 0154章 大战避不能 在一道道淡金符咒法言的围绕之下,微生高的阴魂渐渐化为无形,从此天下地下,再也找不到此人的一丝痕迹。 此战绝非原承天所经历过的最强的一战,亦非最惊心动魄的一战,然而却必定是最惨烈的一战,原承天只觉得胸口憋闷,恨不得立时离了这里才好。 微生高最后的痛悔或许并不令人奇怪,但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当时毫不犹豫的杀了微生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强大动力,竟可使他暂时忘掉自己最珍惜的亲情?是修士的长生之望,还是他对玄极宗的报复之心? 这些问题,原承天都无法回答,他原以为自己玄承天下第一,这世间很少有什么问题能难住自己,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渐渐发现,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其实他都无法明白。 他无法理解九珑为何会牺牲自己,也无法理解微生高手刃亲孙时的心情,他唯一清楚的是,这世间最复杂的或许并非是什么仙修秘奥,而是世道人心,一名修士若想修成天道,是不是就要看透人心?天道难道就是人心? 他解开猎风等人的真言之域,一侍一灵一偶就忙碌起来,猎风取了众修的物藏,交给了原承天,原承天叹息了一声,这些修士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最后不过是替别人做嫁衣,这一次是自己渔翁得利,下一次就换成别人,真正得了好处的人,总是很少很少。 玄焰则将众修的尸体一把火烧了,并且念念有词道:“你等死后还能让我老人家亲手动手烧化,也算你们的福报。微生高,你虽然无法轮回,可对你而言也未尝不是好事,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天地不容,就连我老人家也看不下去了。” 灵偶则飘然而去,找到了微生高的藏身之棺,从棺中取出几件物事来,原承天这见这几件东西都属平常,随手放进物藏,不过其中却有一件黑黝黝的铁牌,正面刻有阳文“玄极”二字,背面刻着阴文“圣敕”,看来应该是玄极宗的某种令牌了。 收拾已毕,原承天转身就走,这鹿鸣深渊是否还藏有其他秘密,原承天纵是想知道,也绝不敢再探下去,只能等他日后修为大进之后再说了。 循着原路回到地面,则比来时快了许多,走到一半,忽见一大群地荧虫铺天盖地的拥了上来,原承天忙祭出昆吾剑来,放出剑上青光灭虫。 此剑的青光威能强大,地荧虫一被触及就立时倒毙,但地荧虫显然志不在原承天,而是急匆匆的冲向地渊深处,纵被原承天杀了无数,也没有一只地荧虫留下来与原承天纠缠。 猎风奇道:“这些地荧虫怎么一副急着逃生之状,莫非地面上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不成?” 原承天也有此疑,可他用灵识在地面上探了半天,也没探出什么来,目光转到昆吾剑上,忽有所悟,笑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总算明白了。” 猎风道:“却是何故?” 原承天道:“本来我一直奇怪,为何这昆吾剑能轻易杀灭地荧虫,原来是因这昆吾剑上刻有侍虫符。” 猎风更是奇怪,道:“怎么还有侍虫符?莫非是和侍将,侍灵,侍兽一样的符咒法言?” 原承天道:“正是,昆吾剑上的侍虫符是专门针对这地荧虫而设,看来这些地荧虫都是微生羽的侍虫了,微生羽身为地荧虫的主人,灭杀这些侍虫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如今微生羽已死,这些地荧虫无人控制,就急急的想重回地渊了,此虫本来就生在地底极深处,这地面上的环境它们怕是适应不了。” 猎风道:“微生羽收了这些地荧虫,便是要引我等前来,好让微生高挑选躯体吗?” “微生羽已死,再也问不出来了,可事情**应该是如此,微生羽精心布局,只盼能助其祖父修成鬼道,重回人世,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占了躯体。”原承天言罢叹息不已。 猎风道:“这便叫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原承天点头道:“这些凡界俗语,常常道破天机。” 回去后要经过玄幽宗的关卡,没地荧虫可不行,而这些地荧虫还可做为奎虫的食物,原承天对这些地荧虫自不肯放过,可光靠这般逐个诛杀,那效率也太低了些。 原承天细细研究昆吾剑上的侍虫符,侍虫符不可能只可杀虫,还应有其他的控制方法才是。这种简单的符咒,原承天当然刹间就了然于胸。 原承天再次祭起昆吾剑来,剑上虽仍是青光射出,可结果就大不一样,地荧虫不再急着逃走,而是聚拢在一处,静等原承天发落。 原承天取出一个物藏,再对着地荧虫用了一个“藏”字真言,有此藏字真言,物藏中就会形成一个**的空间,就可收藏活物了,藏字真言神效异常,片刻间地荧虫已被收得干干净净。 猎风又奉命将地面上的地荧虫尸体收了,有了这些尸体,就可通过玄幽宗的关卡了。 回到地面之后,很快就来到关卡处,原承天取出数百具地荧虫的尸体,那名玄幽宗的小修士自是惊叹不已,他忽见原承天只是独自一人,便问道:“其他人怎的不见了?” 原承天指了指地荧虫的尸体,装出一副沉痛之态,小修士脸色苍白,道:“难道……难道都被这些异虫杀了?” 原承天点了点头,小修士上下牙齿不停的打战,颤声道:“这里是不能再呆了,我宁愿去柩机城守城,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柩机城?那是什么地方?” “道友不知道玄极宗已经攻了过来了吗?柩机城是本宗三大基地之一,可如今柩机城成了前线了,听说那里每日都要死上几十名修士。”小修士说到这里,脸孔一阵扭曲,心中万分为难起来,这里虽是危险,可柩机城似乎更不保险,如何决定真让人好生为难。 原承天拍了拍小修士的肩头,道:“我劝你还是安安生生的呆在这里,这奇虫等闲不会出地面伤人,你守在这里,大体上不会有事,若是去了柩机城,只怕一时半会就送了性命。” 两大门宗交战,那可是无比惨烈之事,凭这小修士的修为,必定成为炮灰无疑。 小修士忙将脑袋急点,道:“好,我就听你的劝告,便在这里守着,唉,如今还有哪里安静。” 原承天离了关卡,很快就回到鹿鸣镇中,只见镇中气氛已是大变,人人皆在议论玄幽宗与玄极宗的这场战事,原承天也很快就听了个大概。 身为南方大陆两大宗门,双方交恶其实并非一时一事,玄极宗千年来一直是一枝独秀,在南方大陆并无宗门可以与之抗衡,可这几百年来,随着玄幽宗利用地利之便,与天梵大陆通商不绝,其势力就慢慢的壮大起来。 正所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玄极宗自不能眼见玄幽宗坐大,双方明争暗斗,已非一日,但总算没有撕破脸皮,可随着近日附属玄极宗的一家小宗门改投玄幽宗,玄极玄忍无可忍,终于向玄幽宗开战。 玄极宗毕竟根深叶茂,千年老大并非浪得虚名,战端一启,就迅速灭了玄幽宗附属的几个小宗门,兵锋所指,玄幽门的重镇柩机城已是摇摇欲坠。如今双方修士云集柩机城,每日死伤无数。不过柩机城经玄幽宗多年经营,已俨然成为南方大陆第一坚城,玄极宗一时半刻只怕也难如愿。这场战事目前已呈胶着状态。 这种宗门战事,原承天是极不欲参与的,幸好此时身在天南幻域,还未被卷入这场战火,但此刻南方大陆自是不能去了,而三月行天眼看日期将近,原承天不由的发起愁来。 要知道能否修成风月之体,对原承天来说极为重要。修士杀人太多,就会形成煞气,而这煞气是极难消除的,若煞气积累太多,修士轻则修为下降,重则魂消魄散,是以修士听到煞气之名,无论是多高深的修为,都是胆战心惊。 修成风月之体后,虽不能消除煞气,但可将煞气逼于一处,使煞气难以伤身,再想法慢慢消除,而若修不成此道,日后必将会被煞气所累。 但是若想修成风月之体,就要制成风月丹,此丹其他材料或可想法用其他物品代替,云摭月液却无法取代。可是不回到凡界大陆,又如何能得到此物? 正沉吟间,忽听有人惊呼道:“不好,镇子的四门都被关闭了,难不成玄极宗竟攻到这里来了?” 街上众修都慌忙向四处观看,小镇并不算大,四座大门可以遥遥看到,四座大门被关也就罢了,关键是随着大门一落,四周的禁制就会被开启,外面的人固然进不来,里面的人也是插翅难逃。 原承天知道玄极宗攻至此处不过是妄言,但镇门紧闭绝非什么好兆头,他心中想起一事来,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0155章 强征赴柩机 一声声急促的钟声传来,众修更是心惊,有知道镇中规矩的修士道:“这是李镇长在传唤我等去镇上议事厅议事,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 在镇门紧闭之下,众修纵想出镇也是不能,只能先往议事厅瞧瞧,先打听清楚发生了何事再说,过一会儿,又有一名黑衣修士立在空中大呼,亦是在召呼众修前去议事厅。 原承天随着人流来到镇上的议事厅时,不大的议事厅早就挤满了修士,连厅外也是修士云集,厅里厅外的人加在一起,人数约有一千开外。 这些修士大多是来此采办鹿鸣丹砂,或是来自在此停留的商队,此镇议事厅上聚集的修士,或可占镇中修士的小半了。 在厅外的地面空中,亦有约百名黑衣修士来回巡视,这些修士皆是玄幽宗在鹿鸣镇守护的弟子。此时众黑衣修士皆是神情严肃,人人都持了法器在手,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众人见了此情形,那些等级低的修士早就慌了,忙向四周修士打听发生了何事,可谁又能回答得出。 又过了片刻,修士越来越多,便有几名黑衣修士让众人离开议事厅,来到厅前空地,修士中自有脾气暴燥的,大声嚷个不停,也有老于世故的,陪着笑脸向黑衣修士打听。但黑衣修士只管维持秩序,绝不肯多说一句话。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之时,一名青衫真修施施然走出议事厅,有人认得这是此镇的镇长林修士。林修士是位七级真修,身形微胖,未语先笑,看起来甚是和气,他出来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噤声。 众修中自然不乏精明活络,万事皆知的家伙,趁此机会就向四周修士卖弄,将这林修士的过往经历一一道来,而每件事情无不说的活灵活现,就如同他当时在场亲眼目睹一般。 原承天也听了几句,知道这林修士在玄幽宗大大有名,五十年前初晋升为真修时,被称为玄幽宗十秀之一,可在二十年前却未能进入玄幽宗的百真院而赌气来到鹿鸣镇。 玄幽宗的百真院是玄幽宗培养真修级修士的一座学府,院中只设一百个名额,是以能够进入此院者皆被视为前途无量的后起之秀。但就算此院修士因故离开,其他真修想进入此院亦不容易,总需宗门再三考查,确定其人的确有可能晋升为玄修之材后,方可补入。 百真院建院百年,玄幽的玄修级修士,有九成是出自此院,可见百真院的确不是浪得虚名,林修士虽未能进入此院,可也不能就此说林修士无晋升玄修之望,宗门选材往往因素极多,不可一概而论。 见众修仍是议论纷纷,林修士并不着恼,而是一字字道:“在下林无山,是此镇的总管,今日有要事要与众位相商,还请众位听我一言。”他的声音并不算大,可随着话声,自有一股强大灵压向四周散开,使得众修心中一凛,都忙静了下来。 林无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敝宗与玄极宗开战之事,想必众位都知道了,玄极宗千年来号称南方大陆第一宗门,嘿嘿,经此一战后,这名号怕是要被敝宗抢过来了,而敝宗若能称雄南方大陆,对各位来说也是好处多多,可若是敝宗落败,这条商路可就归于玄极宗之手,玄极宗可就没有敝宗好说话了。” 此言一出,众修更是议论纷纷,按理说两宗交战,对这些跑商路的修士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可玄极宗一向傲慢自大却是不争之事,而玄极宗对商家所收税金,也比玄幽宗为高,是以若是玄幽宗落败,这条商路的确会比以前难走一些。 林无山又道:“敝宗几百年来,为了维护此条商道,可谓尽心尽力,此时敝宗有难,各位怎忍心袖手?是以敝宗长老会有旨,此镇修士无论属何家宗门,皆需替敝宗效力三月。” 这一下众修顿时炸了锅,玄幽宗此举分明是强征众修参战了,这种行径自是霸道之极,是可忍而孰不可忍,但玄幽宗分明已是早有准备,不光镇门都落下来,就连四周的玄幽宗修士,也早就取出法器,以备不时之虞。 而就在此时,从议事厅又走出一位老者来,老者须发如雪,身穿一件白袍,其修为赫然已是初级玄修,此人出现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靠老者近的修士顿时觉得胸口如压了一块巨石,好不憋闷。 见玄幽宗的玄修级修士出场,众修纵有千万个不满,也不敢稍稍流露出来了。 场上修士绝大多数都是灵修级,真修只占了不到三成,按理说凭林无山的七级真修修为,已足以镇得住了,如今又来了位初级玄修,谁还有说半个不字? 林无山笑得更是灿烂,道:“敝宗长老会体谅各位苦衷,是以只要求各位替敝宗效力三月,三月到期之后,任你高飞,敝宗还有法器一件,丹药三粒奉送,而若是在三月期间,能杀掉玄极宗一名修士,无论所杀修士等级高低,皆可立刻解约,而除了法器一件,丹药三粒外,敝宗对立功修士还另有厚赐。各位以为如何?” 在对方有玄修级修士坐镇的情形下,谁还敢有何意见?不过还是有人大着胆子道:“林镇长,并非我等不愿替贵宗效力,只是我等修为实在低微,就算是参战也未必济得什么事,您老看看能不能有商量的地方。” 林无山脸色突变,厉声喝道:“大胆,此法旨是敝宗长老会亲颁,在下怎敢有丝毫变通?此地修士的修为普遍不高,长老会怎能不知?长老会怎会有妙法,既能发挥各位的能力,又可保证各位安全的万无一失之策,你等难道不信吗?” 一句话说的众修默默无言,那名发言的修士更是吓得脸色苍白,生怕就此被林修士记恨,说不定转眼就将他杀了。 原承天暗道:“这里的修士修为不高,就算是参战的确也没多大作用,玄幽宗不会不考虑到这一点,林无山说的是玄幽宗长老会有妙法发挥众修的作用,或许可信,只是万无一失的说法就是此人在妄言了。” 他知道在此局面下,想脱身已是不能,只有离开鹿鸣镇之后见机行事,他心里打定主意,这场战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参加,一旦有办法脱离,就立刻远走高飞,哪怕云摭月液不要了,也不能在南方大陆停留。 见众修神情紧张,林无山忽而一笑,道:“其实各位不必紧张,在下曾言有妙法助各位发挥,并非存心欺骗,敝宗在柩机城经营多年,此城设有极强大的阵法禁制,各位到时只需听从安排,只管启动这些阵法禁制就好,真正想在阵前杀敌,只怕各位还没有资格,而三月之期转瞬就到,而敝宗的信誉,各位难道还信不过吗?” 那名白发老者听到这里,神情已极是不耐,冷冷的道:“无山,你说的太多了。” 林无山慌忙低头道:“是,是。” 白发老者道:“老夫只有一言,各位不想去柩机城,那就莫怪老夫出手无情,大家回去准备,明日出发,若有人敢中途溜走,哼哼……” 这白发老者说话之际,已用了无形灵压,众修本就心中惊惶,此刻更连话都说不出了,而听到“回去准备”四字,无不如逢大赦,慌忙四散而去。 原承天夹杂在人群之中,也慢慢离开了议事厅,他心中盘算,明日出镇之后,若是和灵偶轮流使用传字真言,应该可轻轻松松离开,只是有玄修级修士在场,此事风险不小,看来倒不必急于一时。 从鹿鸣镇前往柩机城,路途遥遥,机会应该多得是,这名白发老错总不能一刻不离的紧跟着众修,只要此人稍离片刻,那就是自己远走高飞之刻。 心中盘算已定,便慢慢踱到一家丹砂店前,他此次采得的丹砂不少于千斤,自己无论如何也用不到这么多,不如趁此价高之际,将一部分丹砂出手。 可是见原承天拿出丹砂来,丹砂店老板却是无精打采,苦笑道:“道友可是前日出镇去取丹砂的?看来收获倒是不小,可道友若是昨日来,本店自然会出个好价钱,可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做这些生意?” 原承天道:“老板也在应征之列吗?” 老板道:“连你们这些别处来的修士都被强征,何况我等,虽说我等在此经营多年,也算是受了些玄幽宗的恩惠,可也犯不着让我等替他卖命啊。”言罢叹息不已。 原承天道:“柩机城成边的情形究竟如何,老板可有教我?” 老板道:“其实林镇长倒没说谎,柩机城的机关阵法极多,也甚是厉害,只是缺少人手使用罢了,我等前去,应该就是控制这些机关阵法,按理说无甚危险,可谁知这柩机城能不能守得住?若是守不住,那可就是玉石俱焚啊。” 原承天虽然胸有成竹,可眼前局面之难,却是前所未有,在到达柩机城之前能否安然逃走,也着实难以有十足的把握。于是便陪着老板,也叹息了一声。 0156章 遁逃苦无计 天南幻域中虽无日月交替以定晨昏,可仍有自己的定时办法,次日镇上钟声响起,召集众修齐聚议事厅,林无山再次强调若有修士趁机溜走格杀勿论,这才打开镇门,带队出发。 在有玄修之士监视的情况下,以灵修为主的这群修士,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众修无可奈何,各遁法器出了鹿鸣镇。 这枝队伍约有两千余人,前方是林无山带领,两侧是玄幽宗修士监视,队尾则是白发老者押阵,虽然不能说是万无一失,可众修逃亡成功的机率实在不高。 当然若是众修齐心合力,在同一时间内四散而逃,定然能逃走大部,可人数一多,自然各有打算,这法子是想也不必想了。 而众修经过一夜寻思,也大多默认了现实,三月之期并不算长,只要平平安安捱过这三月,岂不又是一条好汉。 是以这枝队伍居然也整整齐齐,平静无事的向南方大陆驰去。 半月之后,已到了天南幻域的出口,这个出口其实是在一座大湖上空,修士进出此地当然很是方便,只要驾起遁器就行,可不能飞行的商队驼车就只能望湖兴叹了,是以玄幽宗早在湖中建了一条大路,可直通出口,因出口就在大湖正中,这条大路也只建到出口处为止。 这座大湖广阔之极,站在岸边,任你目光再佳,也望不到对岸,而湖水微澜不兴,颜色灰黑,实在毫无风景可言。 队伍中的大多数修士先前都是从这里进入幻域,是以不以为奇,仍是整整齐齐的向出口遁去。 原承天在队伍的中间,他第一次来到此处,对幻域的出口竟在大湖上略感好奇,不由得向道路两边的湖水多看了几眼,而其他修士都是司空见惯了,怎会对两旁死寂的湖水在意。 见原承天频频望向湖水,身边一位老者道:“道友是初次来这吧,这是座死湖,湖中连鱼儿都没有一条。” 原承天道:“为何会如此?” 老者道:“这湖叫三界湖,不光可连通天南幻域和南方大陆,还与冥界相连,在湖水下几千丈处就是冥界的入口了。” 原承天道:“这么说,在湖水下有个通往冥界的传送门了。” 老者道:“其实并不能算是一座完整的传送门,而只是一处传送门的碎片罢了,是以从此处并不能真正通往冥界,任你神通惊天,想通过传送门的碎片安然到达冥界也是枉然。” 原承天点头道:“人虽不能过,可阴灵定然能通过,看来此水死寂一片,也因是阴冥的阴灵所致了。难怪这里没见一条生灵。” 老者道:“此湖的确有阴灵无数,若是单身修士从这里经过,阴灵说不定就会出来伤人,现在我等人数太多,阴灵绝不敢露面的。” 原承天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冥界阴灵大多难缠之极,若是此刻阴灵出来作祟,岂不是可制造出混乱来,那时自己也可趁乱逃走了,可没想到此湖的阴灵力量竟如此微乎其微。 此时林无山已到了那大路的尽头,当先进入大湖上空的通道,就此消失不见。 众修对这条通道甚是熟悉,到了湖中大路尽头后,就鱼贯而入,很快就出去了数百人。 就在这时,湖水微微一动,一道涟漪缓缓荡了开去,众修都是首次见到湖水有活物出现,都不由驻足观看。几百人同时用灵识探去,可湖水里却并无任何东西。 原承天也用灵识探去,他的灵识比绝大多数修士强得多,可他一直探到湖水极深处,也没探到什么,可湖中若无东西,又怎会荡起涟漪?正在奇怪之时,忽听队尾的白发老者叫道:“大家立刻进入通道,不可在此停留。” 原承天听他声音惶急,更是大奇,湖中明明没有一物,此老又怎会沉不住气?莫非湖中的阴物连此老也对付不了吗? 忽听前方有修士叫道:“不好,通道被堵往了,出不去!” 此时湖中大路的尽头已聚集了数百修士,可这些修士在大湖上空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通道。 白发老者瞬间来到通道处,很快就变色道:“阴灵作祟,界力移位,大伙儿快点退到岸上去。” 原承天听到“界力移位”四字,也不由暗叫糟糕,幻域与凡界大陆之间所谓的通道形成原因极其复杂,但万变不离其宗,这两界的通道,一定是界力最弱处,否则就算是羽修仙修,也无法通过,而所谓“界力移位”说的就是这界力最弱处发生了转移现像。 一般来说,造成“界力移位”最大的原因,是通道四周的环境发生了剧变,而这往往意谓着有极可怕的事情发生。 如果白发老者所说“阴灵作祟”判断正确的话,那么这便是说,此处的阴灵力量已经极其强大,从而造成界力移位。 难道说,湖中将出现一种极其强大的阴灵之物吗? 正在这时,一团黑气从湖中冒出,迅速弥漫整座大湖上空,幻域之中无日无月,本来就光线昏暗,而此黑气将上空一罩,光线变得更加黯淡,几乎难以看清五步之内的物事了。 众修见此奇景,哪还敢呆在湖中,纷纷向岸边遁去,然而不知众修是昏了头还是因光线太暗之故,这些修士所遁的方向,竟是前往大湖深处,而非岸边。 猎风已被原承天趁乱放了出来,她是仙鬼双修之体,对阴灵之物最是敏感,此时沉声道:“主人,这黑气应是冥界阴魂汇聚而成,有迷乱心神之能,那些修士定是受黑气所诱,辩不清方向了。” 原承天点头道:“冥界之物无形无质,最是难缠,此战定是十分凶险,只怕那位玄修也未必能敌得住。”   0157章 世事总难全 众修之中,亦不乏经验丰富之辈,听到黑气中的声音越来越响,在震惊之余,也连忙祭出法器向黑气中攻击。 一旦有人开了头,其他修士自然紧紧跟随,一时间空中法器乱舞,光芒四射,然而这些法器攻过去之后,就如石沉大海,被湮没在黑气之中,再也不见回转来。纵有些真修的法器勉强回头,也是歪歪斜斜,法器上灵力大失。 众修愈加惊恐,这黑气竟无法攻击,难道眼睁睁的瞧着阴灵虚体形成吗? 修士皆有元魂,而阴灵虚体一旦形成,就会对修士的元魂产生极强的吸引力,到时别说灵修真修,甚至就连白发老者这样的玄修之士,也会落到失魂丧魂的下场。 原承天虽有一肚子的对付阴灵聚成虚体的办法,可以他此刻的修为都很难办到,情急之下,他只好祭出柯修罗刀来,可是这柯修罗刀虽然可以吸纳阴玄,对阴灵是否有用,却是未知之数。 毕竟阴玄和阴灵虽名字相近,却是两种皆然不同的存在。 柯修罗刀一祭到空中,此刀附近的空间忽然就明亮了一些,原承天大喜,这柯修罗刀果然也有吸纳阴灵之效,他急忙催动柯修罗刀,以图发挥此刀的最大威能。 众修见原承天这边黑气淡薄,都急忙向原承天这边跑来,原承天虽不想引人注目,可在此局面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至于此战会对他日后有何影响,此时也只能置之不理。 猎风低声道:“主人,此刀由我控制或者更好些,并且也可引开大家对主人的注意。” 原承天知道这是猎风的好意,何况猎风是鬼修之躯,吸纳阴灵本就是她天生的技能,于是将控制柯修罗刀的法言中断,换成猎风接手。 众修自然不知柯修罗的控制权已经转手,见此刀是由一名年轻女修控制,都不由大感好奇,而对站在猎风身边的原承天,他们就懒得看一眼了。 猎风接手之后,柯修罗刀的威力果然大增,猎风身边数丈之地的黑气很快就一扫而空,而猎风得此阴灵之助,体内阴玄如沸,眼看就要突破六级玄关,达成七级鬼士了。 可是柯修罗刀威力再强,也只是稍稍减缓阴灵虚体的形成,对整个局势并无太大的影响。当然,若是此地只有猎风一人,那么这所谓的阴灵虚体简直就是猎风的一盘大菜,她可以一点点吸收阴灵,而无惧阴灵虚体对她的伤害,说不定数月之后,猎风就能一举达成鬼将境界。 可惜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猎风与原承天订有侍将之约,一旦原承天失魂丧魂而死,猎风势必也无法幸免,除非原承天在最后一刻与猎风解约。 关于与猎风解约的念头,原承天的确一直在考虑,如果最后阴灵虚体真的形成,而自己终将不幸而死的话,他自不会拖猎风下水,是以他手中缓缓捏诀,解约真言已然形成。 猎风忽然停止了对柯修罗刀的控制,转过头来瞧着原承天,目光异常复杂。 原承天与她心神相通,原承天的想法又怎能逃过她的心神? 二人不发一言,却极快的交换了看法。 “主人不必如此。” “为何?” “猎风与主人之间,生死相系,魂魄相依,若是没了主人,猎风实不知该如何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而我一介孤魂野鬼,必遭世人所欺,主人就忍心看着我受苦?” “可是,一旦阴灵虚体形成,我又怎能拖累你。” 猎风嫣然笑道:“那便同生共死如何?” “猎风……”原承天一时心乱如麻,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同生共死这样的话含意太过丰富。 猎风“扑嗤”笑出声来,道:“瞧主人快被吓死的样子,真是好生有趣,放心吧,猎风可不会去抢九珑在主人心中的位置,猎风永远只是主人手中的快刀,誓替主人杀尽天下无良之人。“ 在别人瞧来,猎风这无端一笑,虽然风情万种,可是好没来由,有些年轻的修士不免胡思乱想起来,暗道:“莫非这女修对我有意?” 原承天被猎风逗得哭笑不得,这世间的女子,无论凡俗,原来都不是好相与的,虽然自己是猎风的主人,可猎风平时就常常反客为主,让自己无所适从。莫非是自己不够严厉? 可原承天本来就生性温厚,若是事情紧急也就罢了,若是平常小事,这张脸又怎能扳得起来? 白发玄修对原承天和猎风这边发生的事情,也瞧了个大概,有猎风的柯修罗刀相助,对他的确帮助不小,而随着众修渐渐向猎风靠拢,白发玄修也可暂停定魂法言,想办法阻止阴灵虚体的形成了。 但是凡界修士与阴灵打交的机会极少,很少有修士专门会炼制针对阴灵的法宝功法,白发老者沉吟半晌,取出一个黄金小钟来,此钟名为落魂钟,一经用法言摇动,就可动摇修士的元魂,从而趁对手心神不定之时,一举将其击杀,是件极厉害的法宝。 虽说阴灵和元魂有几分相似,可此钟能否对阴灵有效,白发老者心里也没有多大把握。 他将此钟向空中一祭,同时念动法言,黄金小钟顿时当当响了起来,听到钟声响起,四周的修士无不骨软体酥,纷纷跌倒在地,那些停在空中的修士,更是扑通落下水去。 白发老者哪管这些修士的死活,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黑气中即将形成的浓黑之物,那便是快要成形的阴灵虚体了。 钟声响起之时,黑气中的物事的确有涣散之势,这虽非白老者所想的最佳效果,可也证明落魂钟对阴灵的确有攻杀之效。 但是落魂钟对修士的杀伤效果却更强一些,那些站在湖中大道上的修士也就罢了,大不了软倒在地,可大道实在太窄,容不下许多修士,那些挤不上大道的修士被落魂钟动摇元魂,只能纷纷落水。 这湖中黑水一经粘身,那些修士立时就丧命了。片刻之间,湖中大道的两边湖水中就漂满了修士的尸体,其状惨不忍睹。 原承天暗自叹息不已,可落魂钟是玄修级法宝,他也是自身难保,更别说保护这些修士了,而猎风听到钟声所受的影响更大,手中的法言难以形成,对空中的柯修罗剑也就无法控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柯修罗剑直直向黑色的湖水中坠去。 猎风的柯修罗剑好歹驱散了不少阴灵,对白发老者帮助不小,是以见到柯修罗剑坠落,白发老者才有所触动,忙停止了摇动落魂钟,原承天眼急手快,忙向柯修罗剑一指,柯修罗剑终于生生在空中停住,可离湖水也只有数尺之遥了。 经过教训,白发老者当然不敢再催动落魂钟了,此法宝虽能减弱阴灵虚体成形,可副作用也实在太大了一些,白发老者不得不再次沉吟,而众修看到这里,知道白发老者其实已是无计可施了,不由得将目光集到猎风和原承天身上。 如今猎风和原承天已是他们的唯一指望了。 以原承天的玄承,阻止阴灵虚体形成自然是办法多多,可苦于自身修为不足,纵有一肚子主意也无计可施,猎风当然可以冲进黑气之中驱散阴灵,可那样做危险也实在太大,湖水里的白幡极可能是招魂幡,而猎风毕竟有一半鬼体,若离了湖中大道,说不定也会受这招魂幡的影响。 就在这时,玄焰悄悄传音道:“主人,这阴灵怕火,何不让我老人家试一试?” 原承天何尝不知阴灵怕火,但也只有真离玄焰这种灵焰方可奏效,可一旦祭出玄焰,那这件世间奇珍可就落在白发老者的眼里,他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说不定此战过后,此人就来个杀人夺宝。祭出玄焰或可救得了众人,却肯定会葬送了自己,祭出柯修罗剑,其实已是冒险,只是一把柯修罗剑纵被白发老者在事后抢去,原承天心里还可承受,但玄焰如何能够牺牲? 是以原承天断然摇头。如今这局面,大不了众修皆亡,而若像九珑那样,牺牲自己去救别人,原承天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更何况这些修士与自己非亲非故,为这些人牺牲,纵是九珑恐怕也要考虑再三。不过下这样袖手旁观的决心,对原承天也是殊不容易,他心中暗道:“若是天道之修便是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救别人的话,我现在可万万做不到。” 此刻大湖上空黑气渐淡,却非猎风用柯修罗刀吸纳之较,而是黑气中的阴灵虚体加快成形之故,这阴灵虚体越强,就会吸纳越多的阴灵,而看现在阴灵被吸纳的速度,阴灵虚体的形成恐怕只有半个时辰而已。 “难不成我等皆要死在此处?或者我只好下决心放弃玄焰?”见此情景,原承天心中再次动摇,这虚体一旦形成,也可能会夺去自己的性命,若是自己死了,这玄焰岂不是还是归他人所有? 原承天心中天人交战,左右为难。 0158章 清风何来奇 此时湖中光线渐明,只因这阴灵所形成的已渐渐的聚在一处,在离湖中大道数百丈之处,形成一团巨大的黑云。 黑云中的阴灵虚体已经依稀可见其形状,却是个非方非圆的奇形之体,但虚体中的三只眼睛已经形成,此刻尚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可此三日一成,这虚体的形成已是不可逆转了。 原承天深吸了一口气,此时若是再不祭出玄焰可就来不及了。而四顾望去,那些修士个个面露绝望之色,有人已在放声大哭,有人则是双目发直,种种情状,不一而足,原承天看在心中,又是不忍。 原承天左手中掐着解除猎风侍将之约的真言,右手则掐着祭放玄焰的法诀,但左右手皆有手斤之重,这决心好生难下。 一阵清风忽然传来,湖中的黑气被吹得晃了几晃,竟有向四周散开之势,众人心中狂喜,这清风从何而来,竟能吹散阴灵? 大湖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材瘦小的老者,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普通青布衫,相貌清癯,神情不怒自威。此老负手立在空中,一团清风围绕其左右,可身上青衫却纹丝不动。 那清风在老者身围盘旋数周之后,又向湖中黑气吹去,黑气中的阴灵虚体被吹得摇摇欲坠,其成形之势已是大大减缓。 原承天细看那股清风,隐隐瞧见有无数道淡青符文闪动其间,见到这些符文,原承天心中郁结以久的一个大难题就此豁然开解。 原承天当初在收服猎风时,曾在其棺中得到五字真言,其中的“阴阳风”三字已被他悟出,但第四字似“风”似“凤”,他一直难以决断,如今看到青衫老者身边的清风,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青衫老者御出的这股清风,竟是无界真言之风,此风清扬浩荡,能荡去世间一切浊气,区区阴灵,又怎能禁得起此风。 不过棺上五字真言的最后一个字,原承天至今也没有头绪,看来只能等待日后机缘了。 也就是片刻之间,湖中黑气已是荡然无存了,但黑气所形成的半成体的阴灵虚体依然凝而不散,不过因不会再有阴灵聚来,这阴灵虚体无论如何是形不成了。 白发老者一见此老,喜得慌忙拜倒在地,那些玄幽宗的黑衫修士也慌忙跪倒,齐声道:“弟子们拜见至圣长老大长老,恭喜至圣长老大长老出关。” 玄幽宗弟子以“玄幽达天,至高无上”八字论辈排名,此人名字中既然有个至字,那自是羽修之士了。 玄幽宗设长老七人,皆为羽修之士,长老中修为最高者为大长老,玄幽宗日常宗务由宗主掌管,但最高法旨皆由长老会所颁,长老会中的大长老更是一言九鼎。 至圣长老长老冷冷的瞧着跪倒在地的一众弟子,目光忽转到白发老者身上,他虽未动用灵压,可其目光锋利如刀,白发老者如同芒刺在背,身躯不由得颤抖起来。 至圣长老长老道:“强征散修,是谁的主意?” 白发老者慌忙答道:“皆是长老会的法旨。” 至圣长老冷笑道:“好一群糊涂的老家伙,以为老夫闭关多年,飞升在即,就不再管宗门俗事了吗?本宗立宗数千年,皆为商贸起家,才渐渐有这样的气候,现在这帮老糊涂竟干出这杀鸡取卵的蠢事。袁高升,你瞧瞧这些修士,有几个能经得起战事,修士若有一线晋升机会,谁肯为之商贸之事!” 白发老者袁高升哪敢说话,只是一味的谢罪不已。 至圣长老道:“罢了,你也不过是执行长老会的法旨,现在传我旨意,从各处拘来的修士全部解散,柩机城之战用不着他们,他们只管好好经商就是了。” 袁高升连高声道:“弟子接大长老法旨。” 在此时,湖中黑气又渐渐开始聚集,原承天知道那应该是湖底白幡的作用,只要此幡不除,就可源源不断的将阴灵从冥界招来,至圣长老见此情景,也不由“咦”了一声。 他的目光向湖水中一扫,立刻明白,冷笑道:“难怪湖中聚集了这么多的阴灵,原来皆是玄极宗那帮家伙在捣鬼。” 他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大喝道:“来!” 一道白幡从水中****而出,落到至圣长老手中,至圣长老接幡在手,冷笑道:“玄极宗真是无聊之极,围歼这些旁门散修有何益处?南方大陆第一宗门的位置,我看他们是坐不久了。” 他将白幡往物藏中一收,同时大袖一拂,一股比刚才强劲许多的真言之风就向湖中阴灵虚体吹去,阴灵虚体被此风一吹,立时分为五片,但这五片虚体却反而避过清风,向至圣长老扑来。 至圣长老摇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正好收你,助我炼制一物。”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向其中一片虚体一指,那道虚体本来,足有半里方圆大小,可被至圣长老法言笼罩之上,就迅速变成指甲大小的一点黑珠,落到玉盒之中。 对其他四片虚体,至圣长老也照此办理,刹那之间,湖中又恢复往日景象,虽说不上月朗风清,可也算是清清爽爽了。 刚才此老亲口说出解散众修之语,众修皆是听得清清楚楚,此时见至圣已收了阴灵虚体,都忙不迭的跪倒在地,纷纷感谢至圣长老的救命大恩。 原承天在人群之中,也只好勉强跪倒。他心中猜测,至圣长老收了这五道阴灵虚体,莫非是为了炼制冥玉杯?三月行云将近,没有冥玉杯可就得不到云摭月液了。 世人对冥玉杯常有误解,以为冥玉杯是指陪葬死者之玉杯,其实冥玉杯是指伴随鬼修达五百年之久的玉杯,凡俗之人随葬的玉杯,纵是有千年之久也不算是冥玉杯。 但世间鬼修太少,这冥玉杯自然也就难得了,所以众修殚精竭虑之下,又创出数种炼制冥玉杯的办法来,至圣长老所收的阴灵虚体是无数阴灵凝聚而成,若是用秘法炼制,也是可以炼成冥玉杯的。 但比起原承天在猎风棺中所得的这件,其功效就要略速一筹了。 故而世人常云,云摭月液易得,而冥玉杯难寻。 那边至圣长老一改对其弟子的声色俱厉,对一众修士皆是好言安慰,原承天当然也高兴此老解脱了自己的三月征战之役,他原本对玄幽宗毫无好感,可因此老的出现,也渐渐改变了对玄幽宗的印像。 可惜此长老已是羽修大乘境界,不日就可飞升,此老一去,玄幽宗的前途又变得不可捉摸了。 不过这些俗事,原承天也不想操心,反正自己得了云摭月液之后,就一定要离开南方大陆的,这玄幽宗毕竟是阴老魔的老窝,呆在这里,殊为不智。 阴灵虚体既然被至圣长老收服,移位的空间通道也回到了原处,众修有的通过此通道前往南方大陆,有的则回到鹿鸣镇,继续其商贸之旅。 原承天随着人流,也出了通道,从光线昏暗的幻域忽然置身于阳光耀眼的凡界大陆之中,原承天恍然有隔世之感。 玄幽宗在通道中原设有关卡,以监视众修前往柩机城,可此时至圣长老既然已经下令解散众修,宣布长老会法旨无效,这道关卡也就任众修进入了。 原承天匆匆离了关卡,向东南方遁去。 他前世来过南方大陆一次,对南方大陆的基本地形并不陌生,是以他尽量远离柩机城这个是非之地,想尽快想个安静的所在为三月行天做些准备。 而无论是否能得到云摭月液,他都准备在三月行天之后离开南方大陆,前往紫日大陆觅地修行。 三日之后,原承天来到一座荒山,此山方圆千里不见人烟,灵气稀薄,以修行而论,此地当然是极不适合的,可既然原承天志在获得云摭月液,那么此处就反而是处天造地设的所在了。不过为了确定此山并无人迹,原承天还是放出灵识,向荒山四周探察一番。一连探察三遍后,原承天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祭出青鸟剑来,让其立刻开辟一座修行洞府。 青鸟得令之后,就飞向一处山崖,不过半个时辰,就开辟出一间偌的大洞府来。 原承天也忙着在洞府外设置阵旗,布成小天罗阵法,等一切忙定之后,才走进新辟新的洞府之中。 接下来三日,原承天并不急着修行养真,而是调息身心,以为吸纳新得的那块石卵中的分魂做准备,此分魂若能成功吸纳,他的灵识又会更进一层。 修士的灵识原本是极难修炼的,原承天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其灵识能大大超过他的等级。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原承天才用月华净炼切开石卵,放出大修分魂,这吸纳分魂之事原承天早就驾轻就熟,此次行来也是顺顺利利,中间并无半分差错。 就在他与分魂纠缠的关键时刻,忽听洞府外有人喝道:“哪里来的野修,竟趁我不在,占我修行之地,快给我出来。” 原承天正在吸纳分魂的紧要关头,怎能分心说话,若是被分魂反噬,那可是凶险之极。但洞府外那名修士已是怒气冲冲,大声道:“再不出来,莫怪老子动手了。” 0159章 天象何其渺 原承天听到此人言语无礼,心中不免有气,不过他五千年清修之功毕竟非同小可,以止水之心,仍将吸纳分魂的诸般步骤一丝不乱的运转下去。 洞府外有小天罗阵法,外人应该无法看出这里有洞府才对,为何这名修士却能发现?不过就算被人发现,凭洞府外的阵法也应该能挡住此人。而从声音听来,此修士应该是三级真修,绝对无法突破小天罗阵法。 是以原承天置之不理,继续吸纳分魂,忽听另一人怒道:“这座荒山为何就是你的,此处写着你的名还是写着你的姓?” 听到这里,原承天不由莞尔,原来在自己心无旁骛专心修行之际,紧跟着又来了一名修士,如今第一个占据此山的修士回来,二人自然要大起冲突了。 外间两名修士在这种灵修稀薄的地方修行,极可能也和自己一般,是为了云摭月液而来了。 此时外面两位修士也不知彼此间说了些什么,很快就大打出手,原承天用真言之域将洞府一罩,索性来个不听不闻,一心只顾着将分魂吸纳完毕。 半个时辰之后,这缕大修的分魂已顺利的与原承天合为一体,到现在为止,原承天已经吸纳了三缕大修的分魂,除了灵识大大增强之外,他体内多出的那点仙芽也长大了不少,这便意味着原承天的仙基又更上一层楼,若将此时原承天的仙基与世间修士相比,仅就仙芽而论,原承天已可傲视天下众修了。 原承天挥手收了真言之域,忽然觉得一阵地动山摇,洞府四处都扑簌簌的落下山石泥土,看来用不了多时,这洞府就要崩塌了。 两名修士既然能斗这么长的时间,可见修为应是相差无几,真修级修士之间的斗法自是轰轰烈烈,轰掉一座山峰不在话下。 幸好原承天此间洞府有小天罗阵法维护,否则早就塌陷无疑。 外间斗法之声忽然停了下来,第二名修士道:“道友且住手,我等斗了半日,这四处的山峰都塌了,为何我等脚下的这座反而安然无事?” 第一名修士也觉得奇怪,道:“莫非此地还有一名修士不成?” 原承天知道藏身之地已被发现,再想躲下去已不可能了,只是他以灵修之身去见两名真修,难免会被人瞧不起,说不定又要引来一番大斗。 于是他将灵偶放了出来,这具灵偶已是三四级修为,在此刻自己灵识增强的情况下,灵偶的修为应该更强了。 这世间灵偶修为强过主人的,恐怕也只有原承天这一具而已。 外间两名修士此刻正在议论不休,忽见一名青衫少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此少年眉目如画,生得甚是俊俏,但目光锐利如刀,令人不敢逼视,更令人吃惊的是,青衫少年竟然已是五级真修。 三级真修与五级真修虽只差了一级,但在真修级别之中,却又是两个境界,三级真修被称之低级真修,而五级真修已是中级真修了。 两名修士见忽然出现一个中级真修,都吓得后退数步,其中一名中年白面修士见机较快,忙道:“在下实不知兄台在此清修,适才无意冒犯,还望兄台莫怪。” 另一名修士也是中年人相貌,蓄着三络黑须,他见白面修士请罪,又怎敢落后,忙也道:“在下亦是无意冒犯,还望兄台大人大量,不与在下等计较。”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天下何处不相逢,这又算得了什么,两位来到此处,莫非也是为云摭月液而来?” 在这种荒山野岭,灵发稀薄的地方修行,又正值三月行天将近,那不是为了云摭月液又是为了什么?是以两名修士微怔之下,黑须修士很快就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的确是为云摭月液而来,想必这位仁兄也应该是抱有同样目的了。” 白面修士打了个哈哈,道:“云摭月液谁不想得到?只是此物是否得之,还要看天意,在下也只是抱着无可不可的态度,来此碰碰运气罢了。” 原承天淡淡道:“如此甚好,在下也是为云摭月液而来,只是在下目前还缺少一只冥玉杯,不知两位身上可有多余的冥玉杯,至于价钱自是好商量了。” 两名修士齐齐色变,心中暗道,这冥玉杯可是获得云摭月液最关键之物,自己既然摆明是为此奇珍而来,那也就无形中泄露了自己身怀冥玉杯的事实,这少年真修如此说话,莫非是想贪图自己身上的玉杯? 原承天见二人神情紧张,不由得心中暗笑,故意将两道凌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而这目光之中,自是用上了灵识,像是在探二人身上藏了何种宝物。 两名修士神色越来越是紧张,只听黑须修士道:“在下身上的冥玉杯,说来好笑,不过是极普通的一件酒杯罢了,是了,在下另有要事,两位后会有期。”竟急急忙忙的走了。 见黑须修士说走就走,白面修士的脸色更加难笑了,他强笑道:“说到有事,我也忽然想了起来,我与另一位道友有约,此时也该到了,为何却不见身影?兄台在此稍侯,在下去去就来。”说罢也慌慌张张的走了,而他行了有半里路时,见原承天还站在原地不动,竟长长的舒了口气。 原承天心中忍笑不已,他刚才故意露出口风,一言惊走二人,总算是求了个安静,但是自己的藏身之象已经暴露,那是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可是这附近灵气稀薄之地,也未必能立刻找到,想了想,原承天再将青鸟唤了出来,让青鸟在原地往山腹中再开辟一座洞府,等新洞府辟就成后,挥手就将旧洞府毁去。这样一来,就算两名修士约齐了人手重返此地,见到洞府被毁,自然以为自己已然离去。 在新洞府布置一番之后,原承天静坐洞中,只等三月行天之日来临。 屈指数来,离三月行天之期应该只有区区**日了,自己身怀冥玉之杯,又身处灵气稀薄的阴地,可谓万事俱备,但能否得到云摭月液却还是要看天意。 因为到那一日,必须是乌云摭月之天象出现,手中的冥玉杯才能凝结出一滴云摭月液来,而到时是否有此天像出现,那就非自己所能意料了。 这观天测地之技可是要等到升为金仙之后才能修行,别说凡界修士,就算是昊天界众修,也没有能力妄测天象。 虽有这烦心之事,幸好昨日有好消息传来,猎风经上次与阴灵虚体那一役后,因饱吸阴灵,修为大增,昨日竟然突破了生死玄关,达成了七级鬼士,实在可喜可贺。 而原承天自己,在吸纳了三缕大修分魂之后,修行之速快的惊人,近几日也有了突破玄关之兆,看来离达成八级灵修,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 眼看离三月行天还有三天,原承天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此次若是无法成功得到云摭月液,那就只好另想方法去修行风月之体,风月之体之所以非常重要,除了是可以在日后避煞之外,另一个好处就是使肉身强横。 修士的肉身在没有修行过肉身功法之前,其实和凡人并无多大的区别,虽然肉身会随着等级的增长而增强,可这种增强的幅度并不能令人满意。而若无强横的肉身,对修士的施法修行就会产生障碍。因为一些强力的功法,会对身体产生强大的影响,肉身若是过于脆弱,很多强力功法就无法修行,自然更是无法施展。 对其他修士来说,强力功法可遇不可求,也许一生都未必能修行到一套需要肉身配合的功法,所以肉身是否强横,也许并不重要,可对原承天来说,在等级无法快速增长的情况下,只有靠强力功法保命了,是以这肉身功法是非修不可,而既然是非修不可,那么自然要修最强的肉身功法月风之体,除此之外,皆不必考虑。 原承天心中盘算,如果没有云摭月液,那么他必须想方法另找材料替代,而这些替代的材料,其实也算得上是世间奇珍,只是比云摭月液略逊一筹而已。 正在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之际,一道声音遥遥的从头顶传来:“姑娘,就是这里了,请姑娘推算一下,三日之后的午夜,此处可否有乌云摭天之象?” 这人声音陌生,看来不是先前遁走的两名修士,但原承天关心的不是此人是谁,而是此人的话语实在奇怪,难道凡界竟有人能推算天象吗?难道世间还有第二人擅长神算天课?可是就算是神算天课,也只能算出人事,天象渺渺,谁人能测? 莫非这世间,还有一项自己也不知道的绝学? 很快就有另一个声音传来:“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我要回家,快让我回家?” 听到此声,原承天微觉一怔,此女分明是个凡女,这也就罢了,不过她的哭声虽然装得极像,可原承天还是听出一丝狡黠之意来。此女分明是在装痴扮傻了。 “嘿嘿,测天盲女声名何等显赫,又何必做此小女儿状,以为我等皆是小儿吗?姑娘若能算对三日后的天象,在下愿将明目净水奉上,姑娘以为如何?” “真的?”此女将哭声一收,立时就转嗔为喜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耍赖。” 0160章 世事皆如迷 听到“明目净水”四字,别说这名凡女,就连原承天也是怦然心动,明目净水又名千石滴水。用明目净水抹于双目上,可使修士目光明亮,目力倍增,更可使盲人还明,是以明目净水亦算得上是世间奇珍了。 欲得此水,需取明目石一块置于烈火骄阳之下四十九日,若有水珠凝于石上,便算大功告成,只是此水极难凝成,炼制千块明目石也未必能凝成一滴,明目净水能否得到,完全要看天意。从千石滴水之名,亦可知其难。 那名修士以明目净水为诱,区区一名凡界盲女又怎能不动心? 原承天以前虽不信一名凡人盲女能测天象,此刻也有些半信半疑,这世间的奇人异士本来就数不胜数,而自己这番重生,也早就发现,有很多事情已和当初不一样了。 他放出灵识来,悄悄向头顶的山上探去,以他此刻的灵识之强,就算远隔数百里,也能探清对方的相貌修为,只是原承天仍需小心翼翼,以免被对方觉察。 头顶上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名老者,已是名五级真修,而那名女子是位年约十四五岁的黑瘦少女,头发枯黄,眼窝微陷,实在可称得上是貌不惊人。 只听那老者道:“只要你能测准天象,这滴明目净水自然就会给你,老夫何等人物,怎会欺骗你一名区区凡人。” 少女道:“先拿净水来,我才会给你测,否则你耍赖走了,我到哪里去找你。” 老者略一犹豫,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来,道:“也罢,这净水先给你,老夫还怕你逃到天边不成?” 想来一名凡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仙修之士,便大大方方的将竹筒交给少女。 少女伸出手来,摸索了半天才摸到老者的手,手触到竹筒之后,忙一把抓住,道:“这真是明目净水吗?我可不信,上次有名修士给了我一块明目石,哪知道却是假的,我足足晒了一年也没晒出一滴水来呢。” 老者笑道:“明目净水又名千石滴水,得一滴水总要千八百块明目石才成,你只有一块石头,纵是天大的运气,也得不到明目净水,至于老夫送给你的这滴水,自然是货真价实。” 少女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见少女欲开启竹筒,老者忙道:“此时绝不能试,总需等到你替老夫测算天象以毕,并且证明无误后,方能许你使用。” 少女将嘴角一撇,道:“不试就不试,有什么了不起。好吧,我便告诉你,这里近半月都不会有乌云摭月之象,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 听到此言,老者和原承天都是心中格登了一下,虽不知此女说的是真是假,可心里还是有七成信了。只因人的正常心理,对好消息总是不大肯信,可对坏消息,却是肯信的。 老者有些着急道:“这么说,这里三日后绝对不会有乌云了?” 少女道:“你若不肯信,那就算了,大不了将此水还给你,你在这里慢慢等你的乌云,我可要走了。” 见少女作势欲走,老者忙一把拦住,道:“事情还没有完,怎能说走就走,你帮我在附近指出一个所在来,看看何处三日后会有乌云摭月之象。” 少女道:“这就奇了,刚才你只是求我测算此处的天象,我也告诉过你了,我们这叫做两不相欠,我凭什么还要帮你?我俩很熟吗?” 这少女伶牙利齿,老者可敌不过,无奈之中将脸色一沉,道:“我让你测算,你就要测算,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信不信老夫举手之间,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少女嘴角一撇,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这下老者好生为难,杀人是天下极易之事,可杀了此女,又能找谁来帮他,但此女如此惫懒狡黠,又让他无计可施。 他不敢再用强,忙好言安慰,自然又许下愿来,愿意送给少女物事若干,如此劝了半日,少女才止了哭声,可仍是抽抽答答,半天也不肯说话。 老者几乎快要急死,山腹中的原承天却差点笑破肚皮,原来这少女哭泣之时,总是背对着老者,并用手掌掩面,老者始终也瞧不见她的表情,而原承天以灵识探视,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于是才能瞧见少女目中含泪而面带笑意,这份绝学,也亦称之为世间一奇。 但原承天实不明白少女戏耍老者所为何来,她一名凡间女人,又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修士面前演戏?这少女的心思,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过了半晌,少女方才止住哭声,道:“你刚才答应我的东西,我现在就要。” 老者面对这名少女,真是打不得也骂不得,胸中哪怕有数千百种对付强人的手段,对少女也是无从施展,他此刻已是彻底认输,只好道:“那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这就给你,可你也要快点替我测算,否则我若是真的恼了起来……”忽见少女嘴角一撇,又有大哭之像,慌得急忙收了口,从物藏中取出几块晶石灵草,摊在手上。 少女从老者手中接过晶石灵药,往怀中藏了,道:“你知道你心里还是不肯信我的,也罢,就让你瞧瞧我的测天神术,再过片刻,这里就会下雨了。可是这里荒山野岭的,又该到哪里避雨?” 老者也想知道少女是否有真材实学,听到少女测出此地片刻就有雨,那是立时可以验证的,不由的抬起头来,向天空中望去,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天空万里都是明净无云,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 少女满山头乱转,意在寻避雨之处,老者也不理她,谅她一名凡人少女,又能跑多远。 原承天忽见那少女直直的奔着自己在洞府外设的阵法而来,他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只是少女乱走罢了,可细细看去,少女行动之时,双脚总是能避过地上的山石草根,一路行来,未见有丝毫踉跄。 莫非是这少女竟是装瞎不成?这少女竟是越发神秘了。 片刻间,少女已走进小天罗阵法前,她毫不犹豫向前一跨,就进了小天阵法,小天罗阵法一旦被人闯入,阵法中的万千陷井就会立时被触发,说不定刹时就要了她的小命。 幸好原承天眼急手快,早就先一步控制了阵法,使得阵法不再变动,然而将阵法悄悄变幻,将少女推出阵外。 少女走了数步,仍是在原地,可是她的脸上并无惊奇之色,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来,她忽然脚步如风,连走了数步,而所立足之处竟在小天罗阵法的一处阵眼。 阵法既是人设,那么当然就可以破解,可是小天罗阵法何等玄奥,就算一名修士从小就苦研此阵,起码也要花上百年时间,才能有把握破解,而这少女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凡人,又怎能知道破解此阵的关键之处? 破解小天罗阵法,绝无凑巧之说法,这少女若非精通此阵,绝不可能数步之内就占据阵眼。 就在原承天大惊失色之时,少女身形在阵法中转了几转,竟向洞府大门走了过来,瞧她信步走来不假思索,其对此阵的熟悉程度,竟像是和原承天也不相上下了。 这个原承天彻底惊呆,方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时传来老者的惊呼道:“果然下雨了,周姑娘,你的测天绝学果然天下无双。咦?人又去了哪里?” 周姓少女此刻已在阵中,老者哪里还能瞧得见她,老者见失了周姓少女的身影,不由大急,他满山乱转一通,他跃到空中,用灵识乱看,可小天罗阵法何等神妙,竟能被他看破,而此时周姓少女已经走进原承天的洞府中了。 不提老者如何着急,原承天这边震惊的无以复加,他抬起头来,正和少女来了个对面,少女忽然嫣然一笑。 这少女身量未足,皮肤黑黄,本来并不好看,可这一笑,却如春花绽放,竟颇有几分姿色,而在这光线昏暗的洞府之中,纵是玉肌雪肤也是黑黑的一团,这反而掩了少女肌肤不够雪白的不足。 原承天目瞪口呆了半晌,却说了句傻话:“你能瞧见我?” 少女笑道:“我虽然瞧不见你,却知道你就在这里,你的阵法好生厉害,我差点就进不来了。” 原承天此时哪里肯信这少女是瞎子,沉下脸来道:“你既知我阵法厉害,还敢走进来,这是分明不把我放眼中了。” 少女道:“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凶巴巴的,人家只是走进来避祸罢了,你就忍心赶我出去,让那个老头害了性命?” 原承天冷笑道:“你刚才还说瞧不见我,又怎知我是小哥哥?” 少女叹了口气道:“我说瞧不见你,就是瞧不见你,可是我就是知道你是小哥哥,我还知道,这里可热闹了,有一个半人半鬼的女修,有一只灵兽,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是了,那是灵焰化身。” 话只说了一半时,原承天已是呆若木鸡。 0161章 辩疑不为难 少女得意的道:“哈哈,你现在是不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样子?可惜我见不到你的样子,从你的声音听来,你应该长得很好看才是。” 原承天从没在意过自己的相貌,至于是不是生得好看,他也毫无把握,但这少女的听声辩貌之技不用想也知道是胡扯,他虽是心中震惊,还是忍不住笑道:“你什么都能看到,偏偏看不到我的相貌,这种话谁肯信?” “知道你不会信,不过我总有法子让你信。”少女摸索着向原承天走来,倒是十足一副盲人的样子,这座洞府地面并不平整,少女虽是小心,可还是被绊了几下,原承天疑心她刻意如此,心里冷笑不止。 少女此刻已经走到原承天的面前,她伸出手去,像是要摸原承天的身子,原承天就算疑她做伪,也伸出手去让她抓住,少女神情一喜,挨着原承天坐了下来。 原承天道:“你说有法子让我相信你是盲人,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妙法?” 少女自刚才抓住原承天的手后,就捏住不放,此时她抓紧原承天的手,便向自己的脸上摸去。 原承天心中本就毫无男女之防,何况这少女年幼,哪里会将她当成了女子,就任她将自己的手拉过去。少女握住原承天的手指,轻轻触向自己的眼窝。 原承天的手指触到少女眼皮上娇嫩的肌肤,虽是从未有过之经历,心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在少女眼皮之下,竟是一个指头大小的硬核,触来竟如石头般坚硬。 人的眼睛哪里会是这种样子?也许有些修士会修些邪法,把眼睛炼得如钢似铁,可这少女却是凡人,因此这硬如石子的眼珠,绝不可能是修行所致。 这样的眼珠,自然是废了,不可能再有视力,原承天精通凡间医术,又怎能不知,是以他触到少女的眼珠子,身子又是一怔。 这少女身上,倒真是有不少秘密。 少女道:“现在你可信了?” 原承天道:“现在我纵是不信也没法子了,这样的眼珠子,的确是无法视物。可是你这一路行来,又是怎么做到的?” 少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道:“那是因为我开了心眼的缘故,这是我的秘密,我只肯告诉你一个,可不许告诉别人。” 原承天一副受宠若惊之状,道:“这倒是奇了,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何信我?若是我和外面的修士一般,想要杀了你呢?” 少女叹道:“看来你是根本不知道心眼是什么了,否则也不会这样假扮恶人说话的口气了。” 原承天道:“你的心眼的确不少,外面那位修士竟也被你骗过你。可你得罪了此人,就不害怕他真的杀你?” 少女嗔道:“我好好的与你说话,你提外面那个恶人做什么?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心眼‘是什么?” 这少女也不知为何,对自己并不害怕,像是认定了自己是好人,好人恶人这样的说法,在凡界很是流行,可在仙修界中,却没那么容易分清好恶,从而也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原承天道:“好好好,我听你说就是。”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倒像是在哄骇子一般,心里不由觉得好笑。 少女很是认真,肃容道:“所谓心眼,就是心窝这个地方,取代了原来的眼睛。用眼睛看人,总是东西是看不到的,会被人骗过,可用心眼就不同了,不管是这里的阵法,还是你的伙伴,我都能看到……喂,那个火人儿,不许对我瞪眼睛。”最后一句,像是在和玄焰说话。 原承天既然被少女看破,也不隐瞒,索性就将玄焰猎风和白斗都放了出来,玄焰一现身就叫道:“心眼,我知道,我知道,这可是一门天生奇术,无法修行的,这心眼好不厉害,不仅能观天测地,还能探出世道人心,端得是神奇无比。” 原承天道:“若说是观天测地,我倒还肯信,可这世道人心,又怎能分辩,俗话不是说人心莫测吗?” 少女道:“人的心思当然谁也猜不准,可是一个人天生下来就有一股子气息,这股气息别人瞧不到,我却能瞧得清楚,谁是恶人,谁是好人,这气息就能清清楚楚的显示出来。” 猎风忍不住插言道:“就算人身上的这气息你能瞧得出来,可人心变化无常,前一刻或许还是好人,可后一刻,就说不定要做出恶事来,你又如何分辩?” 少女似是对猎风颇感畏惧,悄悄的往原承天身边縮了縮,小声道:“一个人若是想对我不利,这气息就会变的,姐姐,你是不是不肯信我,想要杀了我?” 猎风冷笑道:“你要我信你也容易,你只老实告诉我两件事,第一,你为何走进来,第二,此地三天后是否会乌云摭月,只要你老实告诉我,我便不会杀你。” 只是猎风心里难免也是一奇,这少女奇奇怪怪,神秘之极,刚才自己的确是有杀人之心,无论何人,自是杀了最是干净,不想却被这少女道破,难不成这心眼真的这么厉害? 原承天见猎风出面,这少女就乖巧好多,不知道是因为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女人天生都是对头,反正他对这少女也和外间那名修士一样索手无策,不如就看两女斗法,自己乐观其成就好。 少女转过身来,不敢去面对猎风,颤声道:“姐姐,你的气息好怕人,我……我可没说谎,外间那个修士,就算我帮了他,他最后也会杀我,所以我瞧见这个阵法,就走了过来,小哥哥能布这样的玄妙阵法,一定比那个老头子厉害的。” 猎风仍步步紧逼,道:“这小天罗阵法,你是从哪里学得?” 少女此刻已经转到原承天的身后,背部紧紧靠着原承天,原承天觉得她全身都在发抖,她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小天罗阵法,我只是瞧见哪里就路就往哪里走罢了,姐姐,你饶了我吧,我所说的话字字是真,绝无半点假话。” “最重要的问题,你可没有回答,三日之后,此地天气究竟如何?”猎风问到此处,对这少女的话仍挑不出半点疑问,心里已有七成信了,这疑心一去,心里的杀机也就无法凝聚了。 少女忽从原承天身后转出,笑道:“姐姐好笨呦,我对那个恶人说的话,怎会有一句是实?既是假话,那么此地三日后,自然会有乌云出现,这里本就属极阴之地,到了晚间,常常都是如此的。” 猎风见少女忽然从惊转笑,而这神情的改变,恰在自己放弃杀人念头之时,看来这少女所说的心眼能瞧见气息之说,竟也是如假包换了。 原承天至此也大致倾向于相信这少女所说,而玄焰则是自始自终也没怀疑过少女,它正用讨好的口气道:“小姑娘,你的心眼这么厉害,能不能瞧出我的来历?” 少女摇了摇头,笑道:“我的心眼也并非什么都能瞧得出来,你来历我怎知道,你该问你的母亲才对。” 玄焰没好气道:“若我老人家知道母亲是谁,怎会还来问你?” 此时外间修士正大声叫道:“臭丫头,你快给我滚出来,你竟敢骗了我的明目净水,老子定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轮回。” 少女听到这里,脸色微变,她拉了拉原承天的衣袖,哀求道:“小哥哥,你快救救我吧,这恶人要是抓到我,我可就没命了。” 原承天淡淡的道:“我救你,有什么好处?” 少女忙从怀中取出那个竹筒来,忙道:“我把这明目净水送给你,这可成了吧。” 原承天道:“你双目失明,这明目净水岂不是你最重要之物,怎肯给我?” 少女叹息一声道:“此事我也好生为难呢,我若用了此水,复明了双目,那心眼也就没了,若没了心眼,那就分不清好人恶人,只怕死得更快。” 原承天道:“这倒不一定,你没了心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界女子,那些修士又怎会来烦你,你今日之祸,正是这心眼所致,外间那名修士不肯让别人从你这里得到三日后的天象,这才会起意杀你,这话你可听明白了。” “自是明白,可若没了心眼,那还不如死了才好。“少女神情颓然,幽幽的道:”我生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子,谁也不肯多瞧我一眼,可自天授这心眼绝学,村子里的人谁不羡我敬我,每日里上门的人都刻意讨好我,无论我提出怎样的要求,都不会拒绝。小哥哥,你生来俊俏,又有那么大的本事,日子一定过得很风光吧,若是,若没了这样的风光,你会怎样?”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我倒没觉得有如何其风光。可是你的心思,我也明白,这其实不过是世人都要面对的问题,不过是甘于平庸,还是死于灿烂罢了,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你究竟想过怎样的日子,也只有你能决定。” 少女的神情更是茫然,原承天的问题她其实已想过几百遍,然而每次的答案都不一样,究竟该怎样选择,此时她仍是难以决定。 0162章 陷阵露杀机 其实原承天对这少女早就存了相救之心,这倒也不是因为他为人良善,若是这少女是他的对头,或是有害于自己,自然是毫不犹豫就杀了,他救这少女,最主要的是想弄清这心眼的威能,他一生以修行为念,对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总想弄个明白才好。 不过他也不否认,自己对这少女的确也有了怜惜之心,凡人拥有心眼这样的天授绝学,其实是祸非福,这就好比一个稚童手持千金行于街头,又怎可能不引人生出歹意? 只是五级灵修的确难斗,自己和灵偶加上猎风白斗玄焰,也只能将其驱逐而已,若想留下此人,就需要另想办法。 他转过头来对少女道:“你若想我救你,就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少女连忙点了点头,道:“小哥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肯的。” 原承天淡淡的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试试你的胆量,你可敢走出这座洞府去?” 少女不惧而喜,眼睛一亮,道:“小哥哥是想用这什么小天罗阵法擒住他吗?而我就是诱饵了,这种事我自然肯做的。” 原承天对这少女的机灵也甚是欢喜,道:“好,那你就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只是记住,别走出这阵法就行,我自会保你无事。” “我知道,我知道。”少女毫不犹豫的向洞府外走去,中间被一块突起的山石绊了一下,可仍不回头,欢快的跑出去了。 猎风道:“这孩子倒也乖巧,可惜又是个凡人。” 原承天怎不知猎风话中所指,含糊应道:“凡人又怎样?有很多天授绝学,也只有凡人才能习得,是以这凡人实在小看不得。” 那名老者在山头转了半天,也不见少女的身影,他知道此地必有古怪,又怎敢乱走,正着急间,忽听身后有人道:“刚才可是下过雨了?我说的没错吧。”却是少女去而复返了。 老者转身见到少女,不敢怒而反笑,道:“你跑去哪里?” 少女嘻嘻笑道:“我去避雨啊,脚走得好痛,我可要歇歇了。”她坐在阵中的一块山石上,伸长了双腿,轻轻揉了几下,又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老者道:“你快过来,带我去找另寻个有乌云的所在。” 少女摇了摇头道:“我可走不动了,这山路本就难走,我还什么都瞧不着,也不知摔了多少跤。不如你过来搀我。” 老者冷笑不已,他虽不知此处布有小天罗阵法,可这少女消失出现皆是毫无征兆,此地分明是设有极厉害的禁制,这少女不肯过来,不过是想引他上当罢了,自己五级真修,哪是这么好糊弄的。 原承天用洞府中见此情景,知道这少女未必能诱得老者进入阵中,此计不成,看来只好硬拼实力了,正想招猎风等人出府,忽见少女取出竹筒来,笑嘻嘻的道:“这明目净水究竟是真是假,我可要先试试了,若是真能让我双目复明,我可得好好谢你。” 老者一见少女取出明目净水,不由得有些急了,他以这明目净水为诱,不过是想骗少女说出天象,心里又怎肯真的给她使用,这明目净水得来不易,自己还舍不得使用,如何肯糟踏在一名凡人身上。 他虽知少女身边的禁制厉害,此时也不得不冒险一试,于是急急取出一个金盒来,盒中放着一截半寸多长的五色丝线,盒盖一启,此丝线见光而动,如灵蛇般扭曲起来。 老者急急掐诀,五色丝线从盒中一起,便向少女飞去,飞到空中时,已变成数丈长的巨索。不过老者虽祭出此索,心中仍在担心,此索是用来对付强力修士,威能太强,这凡间少女是否能经得住此索,若是不幸弄死了,那可糟糕。 少女怎知这五色神索的厉害,仍是笑嘻嘻的把玩手中竹筒,可是五色神索飞到她头顶时,却忽的一沉,直直的坠下地去,“啪“的摔在地上,就此一动不动,如同一条死蛇一般。 老者忙催动法诀,可五色神索仍是一动不动,俨然是与其主人断了联系。 老者心头更急,这五色神索炼制不易,原是他保命的法器,实比明目净水重要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索丢在这里,他慌忙上前几步,可走到阵法前去,却又犹豫起来,他毕竟是五级灵修,面前的气息异常,他又怎能觉察不出?若是他贸然闯入,说不定就和这神索一般被人所控。 他静下心来,朗声道:“何方道友,在此设下玄奥禁制,在下李元成无意经过此处,实不敢冒犯,还望将法器赐还,元成感激不尽。” 话音未落,忽觉身后风声有异,急忙转头时,发现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相貌凶猛的灵兽,正张开森森利齿,狠狠的向自己的脖颈咬来。 李元成慌忙向前飘飞数步,总算避过这一咬之厄,灵兽见没有咬中,身形忽的又在空中消失不见,李元成不由暗感庆幸,这只灵兽张口之时,有一种极锐利的气息涌动,实非普通的灵兽,若是刚才被它咬中,这性命起码也死去了一半了。 然而不等他心中称幸完毕,面前风景一变,也不知到了何处所在,刚才明明近在眼前的五色神索和少女都统统不见了。 李元成暗叫糟糕,心知自己虽是小心谨慎,终于还是踏入这极厉害的禁制之中。耳边听到有人笑道:“李道友既然来了,那就在这小天罗阵中好好玩玩,道友的五色神索不错,在下就笑纳了。” 见终于将李元成骗进阵法,原承天心情大好,也亏得刚才祭出白斗,才不致于功亏一篑,如今李元成已陷落阵中,任他修为再高,也无法逃脱此地了。 李元成虽陷阵中,却是神情不变,他默默盘膝而坐,伸指向身上法袍一点,法袍发出淡青光芒,便有一股无形气流绕体,此人又取出一顶竹冠来,往头上一戴,就坐安坐不动,大有任你千军万马,我只静坐不理之势。 原承天知道此人的竹冠必是防御利器,不过他还是想催动阵法一试,只见一道闪电当头劈了过去,这道闪电是由阵法中自生而出,并不算如何厉害,原承天也不过是想试试此人的防御之力。 未等闪电击到李元成头顶一丈处,从竹冠出探出一条小蛇来,小蛇伸舌一卷,竟将闪电吞了下去,随后摇摇头,心满意足的縮回竹冠之中。 见此小蛇,玄焰和原承天齐声惊道:“紫日灵蛇!” 这紫日灵蛇自是紫日大陆所出,紫日大陆虽以仙修资料缺乏而著称,可偌大一座大陆,总能出几件奇物,这紫日灵蛇就是紫日大陆最有名的几件奇物之一。 此蛇以风火雷电为食,可谓奇兽中之奇,而以此物为器灵制成的法器,也实为防御法器中的极品,原承天原以为今日能得到一件五色神索,已是很大的收获,此时见到这紫日灵蛇,更是怦然心动。 可心动归心动,要想制服李元成,真正拿下这紫日灵蛇,却非简单之事。 原承天沉吟半晌,缓缓将阵法催动,李元成发现面前景色又变,四面八方皆是大泽,空中有绵绵细雨萧然落下,不过片时,细雨变成雪花,雪花初时细如金屑,很快就大若梅瓣,阵法的这处空间,已成为极寒之地。 李元成心脏紧缩,自知今日遇到了极强的对手,紫日灵蛇虽不惧风火雷电,可在这极寒的天气里,威能必然大减,控制此阵法之人,洞悉五行相克之变,胸中玄承实在了得。然而李元成此时也只能静以待变,挨得一时就是一时,若是想反戈一击,反而会在这阵中越陷越深。 其实以小天罗阵法的威能而论,原承天大可将李元成一举击杀,可那样一来,自己不光要大耗灵识真玄,连紫日灵蛇也会就此丧命,他既看中此蛇,就绝不肯使出这玉石俱焚的大招来。 原承天手中已扣了数张幻阴符,此符在这种风雨交加的空中中威能更强,若是能一举将紫日灵蛇的威能克制,想必这李元成也变不出别的花招了。 三张幻阴符悄然祭出,这符中的至寒之气,将刚才的风雨空间,变成了寒冰地狱,李元成虽以体内真玄极力抵抗,可这至寒之气实在非同小可,他只觉得四肢早就麻木,只有心脏处略有暖意罢了。 若是任其这样下去,一旦等到自己真玄耗尽,那就是逃脱不到变成冻尸的下场,是以虽知灵蛇在此环境下威能大减,李元成还是不得不勉力一试。 灵蛇从竹冠中微微探出小脑袋来,此时的气候它的确不怎么适应,不过它还是伸出细细的长舌,就那么轻轻一卷,阵法空间里大雪仍是缓缓飘落,可如刀的寒风竟缓和了不少,这寒意也就没那么厉害了。 原承天见到此景,心中反而更热,这紫日灵蛇,今日是非要弄到手不可了。 0163章 灵蛇收不易 原承天的灵符可谓用之不尽,此时他手中还扣有数张幻阴符,可若将这些灵符尽数用去,李元成势必真玄大损,可是原承天也发现紫日灵蛇吞了这空间寒气之后,也变得精神萎靡起来,若是此间寒气再重一分,灵蛇十九也会灵性大损。 原承天志在得到灵蛇,而非李元成,是以他也不愿下手太重,沉吟片刻,原承天步出洞府,四处瞧了瞧,瞧见满山的巨石,心里就有了主意。 他再次变幻阵法,李元成已身处一片荒丘之中,李元成对周遭景物早就视而不见,他粗通阵法,知道身陷阵法之中时绝不可乱动,以免为施阵者所趁,而若是端坐不动,阵法中厉害的布置就无法被触发,或可多撑一段时间。 李元成这种静以待变的心态自不能说有错,若此人还有同伴,那么他尽可与原承天消耗下去,以等待同伴前来救援。 只是原承天怎肯再浪费时间,他手指一点,一块巨石飞了起来,压向阵中的李元成,李元成见是巨石飞来,不由哑然而笑,控制土石之物对修士来说实是最简单的功法,原承天用巨石向他施压,已是黔驴技穷之兆。 李元成伸指向上一指,那巨石就悬在头顶,无论如何也难下下落,原承天眉头紧皱,又是一块巨石飞来。 李元成怎会在意,手指掐诀,便从指尖射出一点星光,两块巨石悬在空中,如同两片浮云一般,虽说原承天的法诀可使巨石份量加重不少,可这种物藏之术,不过是修士的微未之技,施阵者若以此为攻伐之道,那也实在是太无能了。 原承天此时脸上却现出一丝微笑来,紧接着将第三块巨石祭起,狠狠的向阵中的的李元成砸去。李元成正想是否该用物藏之术将这两块巨石收了,见第三块巨石飞至,自然不假思索,用同样的物藏法诀施在巨石之上。 然而他甫一出手,就觉得不妙,这本是修士微妙的玄感,言语说不得,可是心中念头刚起,巨石已重如须弥,狠狠的压将下来。 李元成此时就算知道原承天在巨石上捣鬼,也来不及再施法诀,百忙中他往头上一拍,从竹冠中射出一道黄光,试图抵住这骤然变重的巨石。 然而他还是小瞧了这巨石的份量,黄光在巨石一扫,也只是扫出大堆石屑而已,巨石仍以泰山压顶之势继续下坠。 李元成至此仍未觉出有半点危机,这世间被巨石压死的修士可以说微忽其微,自己五级真修,若是被巨石压死,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然而当巨石压到头顶三寸之时,李元成不由得脸色巨变,他原以为这巨石就算被原承天捣鬼,也不过增至千万斤之重罢了,然而这巨石的份量已不是用斤两计算,而是整整半座山峰。 “啪”的一声脆响,李元成在莫名其妙之下,就被巨石压成肉饼,听到此声传来,原承天急掐法诀,巨石总算停下,可离地面也只有半尺距离了。 要知道此山非同小可,乃是原承天以“藏”字真言,将附近数百块巨石都藏在这巨石的缝隙之中,如此的份量,又有哪个修士可以承受? 当然,在修士面前,其实任何一座山峰都是压不死人的,修士大不了祭出法器,在山中钻出一个洞来,那便足可藏身了。 原承天之所以能轻易取胜,不过是用了一个“诈”字,前面两块巨石,都是普通巨石,唯在这第三座,才真正的“藏”了数百块巨石,李元庆不虞有此变,仍以寻常巨石待之,真正等到巨峰压顶,那可不及变招了。 原承天虽将巨石悬停,可毕竟是数百块巨石的重量,支撑片刻就觉得极是吃力,他忙再次用出“传”字真言,将这座巨石轻轻放回原处。 法诀之力在巨石上消失的一刹那,“轰隆隆”巨响传来,几百块巨石同时现身,滚向山底,其势倒也惊人,足足响了半日,这巨石滚落的声音才渐渐停止。 而就在此时,从李元成那顶压扁的竹冠中,悄无声息的爬出那只紫日灵蛇来,原承天见到灵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亏得刚才在最后时刻托住巨石,才没将这灵蛇压死。 不过就算李元成身死,这紫日灵蛇仍是极凶之物,原承天不敢掉以轻心,急急的从以往玄承之中,搜索对付这紫日灵蛇的办法。 好在原承天就算不急着动手,这灵蛇被困在阵法之中,也无法逃脱。玄焰飘然遁出,挠着头道:“主人要想收这灵蛇,可有些麻烦,且不谈此蛇不惧风火雷电,关键是它已被制成器灵,就算李元成身死,这灵蛇的心神之中,也牢牢的印着李元成的标记,一时难以消除,而这标识被印于何处,也很难找到。” 原承天被说中心事,皱眉道:“擒住此蛇不难,这消除标识的确难为,玄焰可有什么好办法吗?”他知道玄焰既然现身,那定是想存心卖弄,它越是将此事说的困难无比,就越有办法,以显示出自己的大能。 玄焰果然继续装痴卖呆,很是为难的道:“我老人家自是方法多多,可是有一桩极难之处,就算我老人家也无计可施。” 原承天故意奇道:“这世间有你玄焰难为之事?这可奇了怪了。” 玄焰这才得意洋洋的道:“虽然是有些棘手,可在我老人家眼里,又算得什么,不过是请周姑娘用心眼瞧瞧,那标识在灵蛇身上何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刚才那场斗法虽然精彩无比,可瞧在周姓少女眼里,不过是用巨石压人罢了,实在没什么好看,而原承天又貌似轻松获胜,周姓少女更觉无聊,此刻正在投石子玩呢,见玄焰说到自己,才转过头来,道:“要我帮什么忙?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请得动的喔。” 玄焰一副成竹在胸之态,道:“一个小忙,换一粒雪肌玉肤丹如何?” 周姓少女本来漫不经心,可“雪肌玉肤”这四字,对任何少女来说,皆是极大****,她突的站起身来,惊喜的叫道:“火人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玄焰很是不快,叫道:“别叫我火人儿,我可是四大灵焰之一,真离玄焰的化身,叫我玄焰。” “是是,玄焰老人家,你刚才说的可是什么‘雪肌玉肤丹’?” “那又怎样,瞧你的意思,像是不怎么在意,这丹虽好,我只好另送他人,说不定猎风会喜欢。” 周姓少女忙哀求道:“玄焰老人家是世上最大的好人,猎风姐姐已经够美啦,不需要这粒丹药,求求你给了我吧。” 一旁的猎风也忍笑不已,不过听她说自己的貌美,还是心里得意,自己被这玄焰炼化之后,这重新生出来的玄肌的确是比原来的肌肤好看许多,这副容貌虽没怎么大变,可肌肤既然生色,那自然就变得更美。 原承天笑道:“好啦,玄焰,不用再逗她了,周姑娘,这雪肌玉肤丹不算什么,给你百八十粒都成,你过来瞧瞧,这灵蛇的器灵标记被印在何处。” 周姓少女立刻道:“小哥哥,你说的印记,可是一大块古怪的文字?那是在灵蛇三寸处偏右一点。”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办了,原来李元成为灵蛇做标识时,却是选在此处,三寸为天下之蛇的命脉,此处被制,这灵蛇只有听他的了。” 只是这装蛇的器具,普通物事却怕是不行,只能用竹制之物,于是他祭出金塔,转身走了进去,很快拿了截天南翠竹来。 那根天南翠竹自被种在天外灵域之土中后,已长高了足有半寸,要知道这种翠竹长高一寸,其威能就会增加一分,相当于长了十年,这短短的时间里长高半寸,已是极其难得,原承天原本想等到此竹长成丈高之后,才用来炼器,现在只好先取一截再说。 手持天南翠竹筒,原承天念动自创的一段真言,向地上的灵蛇一指,灵蛇“嗖”的一声,就被收进了竹筒之中,这也是刚才想好的办法,用普通法诀,怕难以制服此蛇,只好用真言一试了,幸喜却可用得。 一般这种未除标识的灵蛇乍被收服,总要折胸一番,可天南翠竹亦是天下奇物,筒中灵气浓郁,那蛇入筒之后,立时就喜欢上这里,哪会折腾不休? 李元成已死,灵蛇已收,这外间的事情算是办完了,众人重回洞府,原承天将竹筒交给玄焰,让它用玄焰之火烧去灵蛇身上的标识,这灵蛇既然已被制成器灵,就如同一件法器,是以非要用到玄焰炼化,才能将标识一点点化去。 一回到洞府,周姓少女就迫不及待的向原承天伸出手来,道:“丹药,丹药,快给我。” 原承天笑道:“怎会不给你,你等我三天,我必会给你炼出此丹来。” “说话要算话,不算话是小狗。” 此言一出,满室皆笑,原承天也笑道:“好,三日不给你此丹,我就是满地爬的小狗。”说罢做出小狗爬地的动作来。 猎风“扑嗤”笑出声来,心中暗道:“主人可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但愿他日后天天这般开心才好。” 0164章 承月竟有虞 炼化器灵的标识是器修中最高深的技能,普通器修绝不敢轻易尝试,就算是原承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非他拥有玄焰这样天生的器修大师,他也不会动收服紫日灵蛇的念头。 炼化器灵标识最大的难处,在于找到标识的所在,任何修士在收服异兽灵禽,准备将其炼成器灵时,都会将标识印在生灵身上最关键最隐秘之处,而标识一旦完成,就会隐没生灵的身体内,极难发现。 如今有周姓少女的心眼之助,这最难的一关,竟是轻轻松松的过了。 剩下来自然要看玄焰的手段,玄焰虽满口不在乎,可心里还是颇为紧张,炼化标识时稍有不慎,就会伤到灵蛇心神,而因标识是在最致命之处,就算错手杀死了灵蛇也是极有可能的。 玄焰将自己关在金塔之中,开始全身心投入到这件极具挑战性的工作,而原承天则开始为周姓少女炼制雪肌玉肤丹。 雪肌玉肤丹实属寻常丹药,天下间除了女修之外,男性修士谁肯花闲工夫炼制这种无用的丹药?是以绝大多数修士虽知其丹,却不知炼制之法。 也亏得原承天玄承天下无双,这雪肌玉肤丹的配方倒也了然于胸,他在所收集的药草中一番寻找,很快就凑齐了材料,在金塔中寻了间门户,开始用青鸟剑炼制此丹。 算算时间,在雪肌玉肤丹炼成之后,恰好可赶上三月行天,而区区三天时间,除了炼制雪肤玉肌丹这种简单的丹药后,也做不成其他的事情,这也是原承天爽快答应周姓少女的原因。 此次炼丹原承天心情颇为放松,浑没有以往炼丹时的那种小心翼翼,想到周姓少女服用此丹后那种又惊又喜的神情,他好几次都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这位周姓少女可亲可爱,原承天不知不觉中,已将其当成自己的小妹,虽说以此世的年龄而论,周姓少女反倒比原承天大了一两岁。 三日弹指而过,原承天的雪肌玉肤丹自然也是大成了,以他的丹修之能,再加上青鸟的青莲冰焰,这炉雪肌玉肤丹实可称得上是极品丹药,周姓少女服用此丹后,绝对可以旧貌换新颜。 笑吟吟的走出门户,周姓少女早大门外苦侯多时,觉察原承天开门出来,周姓少女立刻扑了过来,叫道:“小哥哥,丹药,丹药。” 身后的猎风笑道:“主人再不出来,方晴恐怕就要饿死了,这三天来她可没心情吃一点东西。” 原承天知道方晴应该就是周姓少女的名字了,看来这几日猎风和周方晴相处甚佳,以猎风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对周方晴也生出了怜爱之情,着实不易。 原承天笑道:“方晴这个名字,对我今晚之事大为不利,方晴,你肯不肯改个名字,我就将这雪肌玉肤丹给你。” “我改,我改,小哥哥怎样改都行。”周方晴死死抱住原承天,摸到原承天的手掌,一把将一粒丹药抢了过去,迫不及待的就吞了下去。 猎风身为女子,自是明白周方晴的心情,女人的容貌简直就是女人的第一生命,与容貌相比,性命实在算不上什么,周方晴虽是年幼,可她机灵聪慧,情窍已开,又兼生来相貌平平,对容貌实比普通女子更为看重。只是这些女儿情思,原承天哪里有半点体会。他只是觉得,若能以此丹逗得周方晴开怀一笑,也算不枉三日辛苦。 雪肌玉肤丹服下之后,就算见效也非一日之功,猎风好说歹说,才劝周方晴去吃些东西,原承天的收藏极为丰富,只是却没有凡人可吃的食物,猎风只能胡乱拿些灵果给周方晴充饥罢了。 能够作为仙修资材的灵果,对凡人当然是极有陴益的,周方晴有缘服食这些灵果,或可长命百岁,百病不生。 对于今晚的行动,原承天也早就准备,他走出洞府,在山顶上祭出金塔,在三月行天到来之前,人便藏在金塔之中,而这座琅嬛金塔除非是玄修以上级的修士才有可能发现,真修级修士,怎有能力识破这空间法宝。 而因三月行天时会产生三月气煞,修为越高的修士所受影响越大,所以今晚几乎不可能有玄修级以上修士出面,就算是高级真修,恐怕也不敢在今晚出没了,这也是原承天放心祭出金塔的原因。 今日晚间就是三月行天之期,此时不过是中午,屈指数来,还是四五个时辰,等待的时间颇为难熬,而因云摭月液对原承天日后修行极为重要,就算是以原承天之心境,也难免会变得患得患失。 周方晴知道今晚之事对原承天非同小可,她虽测算出今晚此地必定有乌云摭月,可还是又测了一次,确定无误之后,才让原承天略略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盼到夜幕降临,原承天立在金塔一座门户的窗前,向外间眺望,天空中仍是一净如洗,有明月一轮当空悬挂,世间万物,皆染青辉。正所谓天上一轮才捧出,世间万姓仰头看。而今晚之月分外不同,不知有几家欢喜久家犹。 此时的天上明月,是凡界之月,离三月同出时日尚早。 约至子夜时月,空中隐隐现出一团金光来,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朝阳早至,可此金光却比朝阳之光淡了许多,原承天心中一阵激动,这昊天界之月,自己可算是久违了。 半个时辰之后,昊天之月已完全显现,空中一白一金,双月并存,实为数百年难见的奇景。 塔中除了玄焰有事缠身,猎风和周方晴,白斗都凑到窗前,观看这傻月同天美景,周方晴啧啧赞道:“真好看,如果天天能看到双月并行那该有多好?” 原承天笑道:“天天如此,那还了得,此景能在凡界出现,是因为两界碰撞之故,若是两界天天碰撞一番,两界怕早就崩塌了。” 猎风道:“这三月行天一次比一次缩短了,是不是意谓着存着一个极大的隐患?” 原承天点头道:“这自是极大的隐患,两界碰撞,有害无益,不过这是创世时就种下的祸根,谁也无计改变,两界终将崩塌,已是确定无疑之事,只是不知要过多少年罢了,当初仙界创立天外灵域,也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保护亿兆生灵,可惜天外灵域仍是不得成功。” 闲聊最消永日,一个时辰眨眼间就过去了,空中忽然又出现了一团青光,见到此光出现,原承天的心脏顿时紧缩,这三月行天,终于来了。 这团青光,自是魔界之月,此月一出,天地间就会生出三月煞气来,这煞气的厉害,原承天自是最清楚不过,好在他现在修为不高,尚算可以承受。 青月渐渐升高,慢慢升至与先出二月并行的位置,但此刻天空中仍是无摭无挡,哪里有丝毫乌云摭月之像。 原承天虽是心里着急,可还算能沉得住气,只是频频的瞧向周方晴,猎风却是忍不住的,问道:“方晴,今晚真的会有乌云吗?” 周方晴咬着嘴唇,坚定的道:“猎风姐姐,你一定要信我,今晚此地,必会出现乌云的,若是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猎风道:“傻孩子,何必说出这样话来,只是若乌云不出,对主人可是个大大的麻烦。” 今晚若不能在此得到云摭月液,原承天只有再等上几百年了,而几百年后,他若是侥幸不死,也早该是玄修级修士,那时又怎敢出来接这云摭月液,是以这三月行天,对任何修士来说,都只是一次机会罢了,错过此次,就等于是终生错过。 正在众人焦急万分之时,从遥远的天边忽然飘来一片浮云,只是此云轻而且淡,实算不上是什么乌云,不过此云出现之后,空中星星点点,又出现数百片浮云来,这样的奇景,也实是难得一见。 只见无数片浮云迅速向这座荒山靠拢过来,就像是有大修士以无上法力,将这些浮云驱使过来一般。 原承天的一颗心早就跳出了腔子,他缓缓从怀中取出冥玉杯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又过了片刻,浮云齐齐涌来,并且越积越厚,很快就将三轮明月摭了个严严实实,这乌云摭云之天像,真被周方晴料中了,这心眼的绝学,竟神奇如斯。 不过在乌云摭月之时,外间的三月煞气也是最强的,但原承天苦候多时,哪里还在意这点风险,他手持玉杯走到塔门口,先以真言之域护身,然而快步走了出去。 只是在真言之域中,并不能得到云摭月液,原承天跃气调息片刻,才将真言一放,高高举起手中玉杯。 然而就在真言之域消失的一刹那间,四周的三月煞气齐拥而至,原承天立时感到体内真玄急速消失,以这消失速度判断,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体内真玄就会消失殆尽了。 而真玄消失只是表像罢了,三月煞气最厉害之处,在于减损修为,这才是最最要命之处。 “这次的三月行天,煞气怎会这么厉害。”原承天慌忙将真言之域再次放出,可是如此一来,又怎能得到云摭月液?但若是强行承接,只怕云摭月液到手,自身修为也损耗大半了。 如此天赐之机,难不成就这样白白放过? 0165章 凝珠需谨慎 原承天咬了咬牙,再次放开真言之域,高举手中玉杯,这滴云摭月液,那是非要得到不可的,修为减损可以再度修行,而此良机一失,就悔之晚矣。 猎风身具半鬼之体,更难承受这三月煞气,而玄焰也因是天生灵物,体内灵力更足,若被这三月煞气侵入,只怕就会变成凡体,而灵偶虽不惧三月煞气,可云摭月液的形成却需要生灵的一点气息,若无这点气息,也断然难以形成。 至于周方晴,她身为凡躯,对三月气煞这种专门针对修行人的气息倒可无视,可此地本来就阴气极重,又兼三月同出,乌云摭月,这里阴气之浓,恐怕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处所在。 是以除了原承天自己,实无合适的人选。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原承天的身后,原承天不用回头,也知道周方晴来了,忙道:“此地阴气过重,你切不可出塔,否则轻则重病,重则丧命。” 周方晴嘻嘻笑道:“莫忘了我是测天盲女,天是不会杀我的,能杀我的只有恶人,小哥哥怕是很吃力了,那就换我来。” 她从原承天手中夺过玉杯,顺手将原承天一推,这一推自是毫无力量,可原承天却瞧见周方晴身上笼罩着一道淡淡的清辉,这道清辉若非两人站得极近,根本就无法看到,但原承天用灵识看去,却发现四周丝丝缕缕的三月煞气,竟然无法破此清辉,顿时就放下心来。 看来这心眼绝技,竟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看来天道并非专爱仙修之丧,对凡人也算不薄了。 他并不回塔,而是以真言之域防身,和周方晴并肩而立。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何况原承天本就不会说话,所以他只是瞧着周方晴微微而笑。 周方晴高举玉杯,脸上笑嘻嘻的道:“小哥哥,你这样盯着我看,是不是因为我变漂亮了?” 原承天笑道:“你在我眼里,自然一直都是可爱的很。” 周方晴嘟起嘴来,意示不满:“我可不要听这‘可爱’两字,村东的二牛也这样说我,被我狠狠的骂了回去。” 原承天奇道:“夸你可爱,又有何不对?” “这都不懂啊,说人可爱,那就是不漂亮,只有见人不漂亮,才会寻出‘可爱’这讨厌的词来搪塞,小哥哥,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原承天忙道:“你现在是可爱,可过段日子,你就会越变越漂亮,雪肌玉肤丹神效非凡,绝不会令你失望的。” 周方晴“嗯”了一声,用力的点着头道:“小哥哥给我的丹药,一定不会错的。能够在这里遇见小哥哥,我心……心里很是欢喜。”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原承天此时正凝目于周方晴手中的碧玉杯中,周方晴说些什么,又怎能往心里去。而周方晴见此情形,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似乎原承天没听到这句话,反而让她松了口气。这女孩子的心思,自是古怪异常,不可测度。 此时冥玉杯中已有头发丝那么细的一点绿液,正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幽香之气,原承天见果然有绿液形成,不禁欣喜若狂,自己一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而这其中,自以周方晴功劳最大,只可惜周方晴是凡人之躯,自己实不知该怎样感谢她才好。 此时乌云更浓,而杯中绿液形成的速度也更加快了,不到半个时辰,绿液已将杯底浅浅的盖住,这份量已可制成三粒风月丹了。 原承天毕竟还是担心阴气伤身,见这云摭月液已经足够,忙将真言之域往周方晴身上一罩。 周方晴将冥玉杯交给原承天,嗔道:“人家手臂好酸,小哥哥,你怎么谢我?” 原承天先以藏字真言将冥玉杯藏好,刚想说话,外放的灵识之中忽然出现一丝灵气波动来,他知道这是有修士将至,忙将周方晴带入金塔。等他来到塔顶,临窗向外看时,只见三道人影从空中倾泻而下,正立在原承天和周方晴刚才所立之处。 这三名修士,皆是一色的黑衣,正是玄幽宗的三名弟子。 三人皆是真修之士,修为约在三四级之间。所穿黑袍下隐隐有光芒闪动,那应该是专门用来防御三月煞气的特制法袍了。 这种法袍原承天也想过制成一件,但他本身修行的紫罗心法本就有抵御三月煞气之效了,多一件法袍,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而三月煞气之厉,也并非任何法袍所能抵御,这种特制的法袍其效果并不算如何明显。 三名修士皆是脸色苍白,这一路行来,三人虽有特制法袍摭身,真玄修为都应该消耗不小。 一名黑脸修士取出一个玉杯道:“行了半夜,好不容易才找到此处,大家快取出玉杯来承接云摭月液。” 另两名修士连忙各取出一件玉杯来,这三件玉杯都是阴气浓郁,但与原承天的冥玉杯却有些微的不同。 原承天沉吟片刻就明白过来,这三人所持的玉杯,定是用至圣长老收集的阴灵虚体炼制而成。虽也可称得上是冥玉杯,但比起原承天的这只就差了许多。 原承天的这只冥玉杯,可是陪着真正的鬼修千年才方才形成,世间只怕再难找到第二只了。 这三名玄幽宗子弟奉命来此承接云摭月液,怕是天下最艰难的任务了,别看现在三人还是真修级修士,等到月液承接完毕,只怕都要降成灵修。只因修士的级别越高,所受的三月煞气的影响就越重,三人修为下降的速度,应该比原承天快得多了。 但这应该是至圣长老的亲谕,三人纵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流露出来。 原承天让猎风站在窗前继续监视三人,自己则来到常用的一间静室,先将这云摭月液处理一番。 这云摭月液不光采集极难,保存起来也极是不易,最怕的就是见到任何光芒以及任何至阳气息。 将静室门户关闭后,原承天放出灵偶来,须知男子的至阳之气对这云摭月液也有不利影响,此物得之不易,让灵偶来处理此液,也是原承天生性谨慎的地方。 将冥玉杯交给灵偶后,原承天忙先将自己罩住了,灵偶这才动手施为。 云摭月液见光易散,见阴气则变,是以灵偶小心翼翼,祭出青鸟剑来,让青鸟先吐出一丝细细的青莲冰焰,徐徐的探入杯中。 这青莲冰焰实是天下至奇之焰,既能放出极高的温度来,又可将焰火的温度降到低至不可思议的地步,用此火焰就算凝水成冰也是举手之劳,这冰焰的大名也正是由此而来。 冰焰探入杯中,自是不带丝毫火气,却慢慢的将云摭月液炼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珠子,望之如同凡界一种叫猫儿眼的宝石,只是这绿珠却比世间任何一种珠宝都珍贵百倍了。 原承天见月液凝结成珠,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此绿珠,他就可以开始炼制风月丹了,眼见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变成现实,心里自是无限欢喜。 他收了绿珠,又取出几件药草以及上次猎风虚魂道中得到的紫阴草,让灵偶这就开始炼制风月丹。然后自己步出静室,来到塔顶。 见原承天走来,周方晴拍手笑道:“小哥哥可来了,再迟就瞧不见热闹了,下面三个修士快不行了,其中一人,刚才还跌倒过一次呢。” 原承天知道此次三月煞气极是厉害,非昔日可比,塔下三名修士又是真修,自然所受损害更重。 而修士跌倒,那应是真玄消耗殆尽之状,而此人肯定是三名真修中修为最高的那一个。 他走到窗前,向下一看,果然发现是刚才那名黑脸修士正坐在地上,不停的大口喘息,此时估测他的修为,大约只有灵修七八级了,从四级真修降为七八级灵修,此人修为受损实在不轻。 不过既然是付出代价,那么就必有所得,三名修士的手中玉杯都凝了一层云摭月液,看起来比原承天刚才所得还多一些,只是这三杯月液,都显得颜色略淡,与原承天所得相比,恐怕要略逊一筹了。 三名修士见杯中凝成月液,苍白的脸上都是面露喜色,黑脸修士喘息着道:“此次虽然大损修为,可毕竟得了此液,至圣长老必定欢喜,在下纵是身死,也不枉了。” 另一名长脸修士也轻喘道:“不知大长老会赐下何物来,大长老可是答应尽复我等修为的。” 黄脸修士怒道:“替至圣长老办事,脑子里却在想什么赏赐,又如何办得好差事?” 长脸修士慌道:“属下知错。” 第三名修士是个清瘦的中年汉子,他刚想说话,忽然转过头去,对着山坡下厉声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塔中的原承天暗道:“这人倒是机警,这山下的人尽力掩饰住了灵力波动,还是被此人发现,看来此人所修功法,与他的同伴有 0166章 黄雀善择机 山坡下的人虽被清瘦修士喝破行径,仍是藏慝不出,原承天看了看天色,已知其意。 此时已近黎明破晓,昊天之月和魔界之月都快要消失了,这人不肯暴露在月光之下,受三月煞气的侵蚀,那是想保存实力,以图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占尽便宜。 而三名玄幽宗修士在月光下每呆上一刻,实力就受损一分。 此人必定是尾随了三修士良久,想来个黄雀在后,这份心思倒也阴毒的很。 玄幽宗三人当然也知道拖延下去只有对自己不利,好在云摭月液的分量已经足够,便将玉杯仔细收好,三人对视一眼,忽然齐齐祭出法器,向山坡下击去。 那名清瘦修士所用的法器,竟是一柄铜锤,使用铜锤做为法器的实在不多,但奇形法器,必定有奇特的威能,此铜锤一祭到空中,就发出如山的压力来,未等铜锤落到山坡,山坡已禁受不住铜锤上的巨力,就此开始崩塌。 那人本就藏在土中,此时山坡崩塌,无法藏身,只好纵身跃到空中,但铜锤威力无俦,整座山坡皆在铜锤威能的笼罩之下,此人的身形在巨力波涛中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此人一身白衫,戴着一顶高冠,打扮甚是奇特,亦是一名真修之士,原承天估测其身上的灵压,认定此人应该是三级真修。 清瘦修士冷笑道:“原来是玄极宗的贼子,难怪这般装神弄鬼。” 高冠修士并不答话,左手一拍胸口,身上法袍显出光芒来,再撑出一把银伞罩住全身,看来此人极是谨慎,先加强自身防御再说,而他所撑的银伞,应该也有抵御三月煞气之效,原承天用灵识看去,可见空中的丝丝煞气,并不能突破银伞的光华。 看来此人打定主意,不等到天光大亮就绝不动手,他的对手虽然有三人之多,但在三月煞气的侵袭下修为下降不少,只是三人现在虽然都是七八级灵修,可真修的玄承功法仍在,因此三人并非全然落于下风,仍有一战之力。 玄幽宗和玄极宗已处在开战状态,三名玄幽宗修士怎会容情,清瘦修士收中铜锤,再次祭出,此次铜锤声势更强,白衫修士身周数十丈方圆都在铜锤威力的笼罩之下。 他的两个同伴深知铜锤的厉害,是以并不想锦上添花,两人所祭法器都在铜锤攻击范围之外环绕,大有将白衫修士的退路尽数封死之意。 猎风道:“玄极宗修士的这柄银伞应是件不错的法器,铜锤再厉害,想来也无法突破这银伞的光华。” 原承天道:“那也未必,这铜锤似乎含有某种稀奇的寒铁,份量极重,而清瘦修士的功法特殊,你看他的功法甚是凝练,真玄甚是精纯,这铜锤在他手上,威力极大,银伞再强,对这种力量型法器也是难以抵挡。” 果然,白衫修士摸出一块银牌,手指在银牌上连点,便有数道光华向铜锤射去,这块银牌分明是块真诀了。 猎风笑道:“果然还是被主人猜中了,这人也怕银伞防不住锤锤,只好动用真诀抵抗。” 银牌中的数点光华射到铜锤上后,铜锤的去势慢下来不少,但铜锤的威势丝毫不减,仍是慢慢的向白衫修士逼去。 白衫修士咬了咬牙,狠狠的在银牌上一点,一团拳头大的青光骤然飞起,在空中化成一只狼头迎向铜锤。两者在空中一撞,铜锤被荡开数丈,而狼头只是摇了摇,继续撞向清瘦修士。 清瘦修士冷哼一声,手中光华一现,那铜锤又被收了回来,再次狠狠的向狼头击去。 铜锤飞去之际,清瘦修士傻手掐诀,口中攻是念念有词,看来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了,原承天放出灵耳术,仔细倾听清瘦修士所念的法言,微微点头道:“这修士功法不俗,这套法言威力强大,这真诀狼头怕是抵挡不了。” 话音未落,狼头已被击得粉碎。 此时从地面上来看,玄幽宗已是大占上风,但其实白衫修士一直都是在被动防御,并没有真正出手,而搪头瞧瞧天空,魔界之月和昊天之月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凡界之月孤零零的挂在空中。 三月煞气一去,白衫修士定是要展开发击了,这场精彩好戏不过才刚刚开始。 猎风虽然看得过瘾,可比起自己亲自参加,那感受自有不同,原承天见猎风跃跃欲试,便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猎风不必着急。” 猎风笑道:“我也知道此理,只是有些忍不住罢了。” 见天光已然大白,三名玄幽宗修士也对知道对手必然反击,刚才一轮急攻,只不过耗去白衫修士真诀中的一套法术而已,可见对手实在厉害,此战已不必去想什么制服对手,能够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白衫修士哈哈笑道:“三位道友,现在该在下出手了,道友们可要准备接招了。” 他将手中银牌往空中一抛,银牌中十几道光华尽出,看来他是想将这真诀中的法术尽皆用出了。 三名玄幽宗修士怎敢大意,早将防御手段准备齐全,静等银牌中的光华,看看其能变出何物,又是怎样神奇的法术。 银牌中的十几道光华齐齐射向空中,有的化成旋转不停的刀刃,有的化成法剑,而其中则有三道光华竟变成三颗银光闪闪的骷髅。 见到这银色骷髅,猎风急忙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去,道:“此人是收服了三名鬼修吗?” 原承天道:“不错,此人应该是将三名鬼修的骷髅拿去炼化,这三具骷髅已是三件很厉害的法器了,不过比起你的玉骨晶骼来,那可差得远了。” 只见三具骷髅在飞刀法剑的配含之下,分别向三名玄幽宗修士袭来。那飞刀和法剑也就罢了,这银色骷髅因有这空中未散的阴气为助,其势威猛无俦,骷髅飞行中竟涨大数倍,其产生的灵压先骷髅而至,将三名修士身边的山石压得粉碎。 清瘦修士首当其冲,骷髅飞到近前时,猛将大口一张,一团黑气涌将出来。清瘦修士知道这团黑气有蚀骨之能,忙一拍法袍,现出一团青气来,抵御之蚀骨黑气,而手中的法诀一放,再次以不变应万变,用铜锤抵挡骷髅。 但铜锤中的寒铁对其他材质的法器或有克制之能,对这阴气凝结的骷髅却毫无办法,其威能已是大减,两物相撞之下,铜锤竟被击得变形了。 而黑脸修士的法剑则被骷髅一咬而断,长脸修士的法剑也被骷髅撞断,刹那间,三名玄幽宗的修士同时被逼到危险边缘。 三名修士几乎同时大喝一声,同时亮出一张金色薄片来,这金色薄片应该是一张灵符,只是这灵符所用的材质较为特殊,就连原承天也凝目观看起来。 三人同时将金色薄片一播,薄片化成三道金光,金光中隐隐有三条金龙显现,正摇套摆尾向三具骷髅冲去。 白衣衫士见此金龙,也是脸色大变,这分明是玄修以上级修士所制的灵符,灵符中的金龙应该只是某件法宝的一点神光,但玄修以上级的法宝神光自是非同小可,自己的银骷髅万万抵受不住。 他生怕骷髅有失,忙念法言唤出骷髅,可骷髅退得虽快,金光的速度更快,黑瘦修士的金龙首先抢上前去,一口咬住一具骷髅,龙套摆动之下,骷髅已被咬得粉碎。 清瘦修士的金龙也追上了骷髅,此龙虽无法将骷髅一口咬住,但从龙口中喷出一团火来,将这骷髅上的阴气一喷而尽,骷髅颜色立变,从银骷髅变成了黑骷髅,这骷髅的威能起码失了大半,需要重新回炉炼化才能使用了。 只有长脸汉子的金龙慢了半拍,未能赶上骷髅,眼睁睁的看着骷髅被白衫修士收回。 这三头金龙都不过一丈来长,但毕竟是法宝神光所凝,威能的确不小,金龙击败了骷髅,仍摇头摆尾,向白衫修士飞去。 白衫修士神情凝重,左手撑定银伞,猛将银伞一转,本来是普通的一把银伞上,浮现出数十件法器来,这些法器形质各一,此时同时从伞上飞出,迎向空中张牙舞爪的金光。 这些法器有的被金龙一口咬碎,有的则被金龙喷出的火焰烧去灵性,不过仍有几件法器击中金龙。 空中的这场法器大战,让金塔中的原承天和猎风看得眉花眼笑,只因这四人斗得越久,法器灵符损失的就越大,也就更方便他们渔翁得利。 猎风道:“这哪里是斗法啊,分明斗的是财力,谁的法器越多,就越占便宜啊。” 原承天想起自己在天南幻域沙丘中遇到的那名胖子来,那胖子最怕的就是与人争斗,只因争斗一起,打出去的就是仙修资材,仙修资材打出去容易,想得到那就千难万难了。 此时三头金龙光芒渐淡,这法宝神光也总算被消耗殆尽了,猎风转向原承天笑道:“现在可以出手了吗?大财主主人?” 0167章 追亡再逐北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此时四修虽然法器损耗不少,可修为不失,离出手之时还早得很呢,而玄幽宗与玄极宗之间的争斗,我也实不想参与,若非是那种一击必杀的良机,我是断然不会出手的。” 猎风笑道:“这样说来,主人虽是个财主,却是吝啬成性,连一点点本钱都不肯出呢。” 原承天也笑道:“我这个财主,倒也不是全然吝啬成性,真的有大买卖,再多的本钱我也会出的,只是四修手中最珍贵的东西不过是云摭月液而己,此物虽好,我现在也用不着了,若四人能亮出其他宝贝,我倒是可以考虑的。” 周方晴拍手笑道:“小哥哥若是去做生意,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大财主,不过一定要带上我才行。” 猎风道:“怎么要带上你?” 周方晴一扬脖颈,傲然道:“你想想啊,猎风姐,有我的心眼,谁能骗得了小哥哥,小哥哥又这么聪明,这生意还怕不越做越大吗。”一番话说的猎风和原承天都笑了起来。 此刻金塔外间激斗正酣,白衣衫士修为虽比三名对手为高,但玄幽宗三修的法器毕竟强过于他,是以四人斗了一日,也不过是个平局。 斗到此时,白衣修士修为的优势就慢慢显现出来,三名玄幽宗修士都服过两次真玄丹,白衣修士不过只服了一次。 不过就算到了现在,四名修士仍算不上油尽灯枯,除非是四人身上的丹药都已耗尽,而变成比拚本身真玄的地步,不过任何修士在任何情况,都会保留最后一粒真玄丹以做逃命之用。 所以以原承天的角度来看,现在仍是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种修士的斗法,原承天和猎风就算看上十天半月也不会觉得气闷,周方晴则早就困倦到不行,坐到墙角大打嗑睡。 堪堪等到月华初上之时,黑脸修士向两位同伴使了个眼色,长脸修士和清瘦修士会意,同时催动手中法剑攻向对手,趁对手掐诀应对之时,三人同时转身,分成三个方向飞遁而去。 这个局面是原承天早就料想到的,四修斗的时间越长,白衫修士就越占便宜,玄幽宗三修能撑到这个时机,已属不易 三修之所以要撑到此时,一来是为了尽量消耗白衣修士的真玄,二来也是想等到夜晚降临,使得白衣修士在追踪之时灵目术大打折扣。 而分路遁逃,则是最基本的战术了。 白衣修士站在原地沉吟,这种局面他自然也是早就料到,现在他所要想的,是究竟去追那名修士罢了。 而原承天也等白衣修士的决定,一旦白衣修士选定一人,那么剩下的二人就是自己的盘中餐了。对这种现成的便宜,原承天是不会挑剔的。 白衣修士很快就纵到空中,同时抛出一件银色盘形遁器,向长脸修士逃遁的方向追去。 长脸修士在玄幽宗三修中修为虽非最低,可斗法之时,总显得经验不足,应该是玄幽宗三修中最弱的一环,白衣修士选择此人,亦不出原承天所料。 等白衣修士的身影在空中消失,原承天与猎风立时出动,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原承天让猎风带上白斗,自己有把落灵剑就足够了。 猎风和白斗一出金塔,就向黑脸修士遁逃的方向追去,至于最难缠的清瘦修士,就交给原承天亲自处理了。 自从有了玉舟之后,原承天就将疾火鞋交给猎风,以弥补猎风遁速不足的缺点。 猎风带着白斗先是以平常的速度出了荒山地域,荒山地域灵气不足,无法发挥疾火鞋的特长,而出了此域之后,就算到了灵气平平之域,疾火鞋的速度也陡然加快了数倍。不过半个时辰,就可遥遥的看到前方急速遁逃的黑脸修士了。 对修士来说,到了双方能用目力彼此瞧见的距离,彼此的修为相貌已不是秘密,黄脸修士见追来的是名相貌俏丽的女修,不惊而奇,反将遁速缓了下来,并且迎上来道:“敢问道士从何处而来,为何追逐在下?” 猎风的修为不过是名七级灵修,并且又是女修,黑脸修士自然毫无顾忌,而白斗也只是三级灵兽,想来女修级别既然不高,这只灵兽也不会有何惊人之处。 猎风见黑脸修士停下,心中暗喜,口中答道:“在下来自罗华大陆,对贵处路径不熟,见到道友路过,便想问个路罢了。” 黑脸修士笑道:“好说,好说。” 目光在猎风身上转了转,心中已打定了主意,自己在刚才一战中损耗不少,正好拿这女修出气,这女修虽然修为不高,可毕竟是跨大陆而来,身上丹药法器总有几件,哪怕质量等级不高,也可略补战损。 双方之间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百丈,这已是法器出手的最佳距离,黑脸修士悄悄念动法言,取出物藏中的法剑,却见猎风遁速不减反增,正直直的向自己飞来。 黑脸修士隐隐觉得不妙,再仔细看去,只见这女修细眉弯弯如刀,明眸杀机凛人,而此女周身更有一种奇特的气息,黑脸修士虽然说不出名堂,可也知这奇特的气息绝非吉兆。 “请问道友……”黑脸修士话只说了半句,猎风竟已极快的跃到身前,手中一柄法剑寒光闪闪,仅从剑上流转不停的青色光华来看,就可知此剑极是不凡。 “闭嘴!”猎风一声厉喝,寒炎剑猝然而发,在短距离之中,猎风的战力极为惊人,寒炎剑刺出之时,四周空气都发出尖锐的哨声。 黑脸修士慌忙将手中法剑一祭,却发现此剑竟被猎风身上奇特的气息所夺,根本已是不听使唤,黑脸修士大吃一惊,慌忙转身就走。 可惜此时才想到走,已是太迟了,猎风法剑微摆,黑脸修士的大好头颅已滚落在地,猎风伸手向尸身腰间物藏一抓,那尸身才直直的坠下地去。 白斗从空中探出头来,对猎风忽略自己的存在感到不满,无奈的摇了摇头。 猎风仰头笑道:“白斗,对不起了,这次对手太弱,可用不着你,下次定让你先出手。” 白斗呜呜叫了两声,缩头进了云团,转身就走,猎风嘻嘻笑着,也转身向荒山方向遁去。等到了山顶,却不见原承天的身影。 猎风对原承天的本事自然毫不怀疑,进入金塔后来到塔顶,见周方晴仍在沉睡。白斗轻轻走到周方晴身边,向周方晴吐出一口气息来,这气息并无奇异之处,只是替周方晴驱走寒气罢了。 猎风奇道:“白斗,你怎会对一个凡人小姑娘这么好?是了,你在拍主人的马屁,对不对?” 白斗懒洋洋的瞧了猎风一眼,卧在周方晴身边也呼呼大睡起来。 过了片刻,原承天身影在塔前出现,很快就进了金塔,猎风怕打扰周方晴好睡,从塔顶门户迎了出来,笑道:“主人,这次你可输给猎风了。” 原承天一脸疑惑,道:“这怎么说?” 猎风不无得意的道:“我和白斗早就回来了,可主人却是姗姗来迟啊。” “是吗?”原承天微微一笑,取出两件物向空中一祭,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这两件法器一是清瘦修士的铜锤,另一件则是一块木牌,一面写着“玄极”,一面写着“圣欶”,除了材质不同外,与从鬼修微生高那里得到的令牌并无两样。 猎风苦笑道:“原来主人竟连玄极宗的白衣修士也拿下了,猎风妄自得意,实在好笑。” 原承天道:“这白衣修士境界虽比我高,可荒山这番大战无论是真玄还是法器都损耗不少,何况我又是在他杀死长脸修士后方才出手,更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这一战实算不得什么。” 猎风道:“不管怎样,此次主人谋定而后动,才有此战果,猎风心悦诚服。”说话时眼波流转,甚是调皮。 原承天笑骂道:“你口中赞我,肚子里定是骂我老奸巨滑,专会捡便宜吧。” 猎风笑道:“不敢,不敢。” 原承天道:“我想去紫日大陆择地修行,必定要通过玄极宗地域,有了这两块令牌,应会省去很多麻烦。话不多说,等送走方晴之后就走。” 猎风吃惊的道:“主人要送走方晴?” “莫非你想留下她来?” “可是,可是,方晴留在身边,对主人岂不是大有帮助,何况她对主人也是极好的,猎风就怕她不肯。“ 原承天道:“方晴毕竟是个凡人,怎能留在身边?误了我等的清修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我等仙修之士,步步杀机,处处危险,为了一已之私而将方晴留在身边,对她也太过不公。” “我不要离开!我不怕危险!小哥哥,你怎样说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周方晴不知何时已走出门户,冲着原承天大声嚷道,两行清泪顺着她的小脸慢慢流了下来。 而白斗也抬起头来望着原承天,发出唁唁的声音,瞧它的模样,对周方晴也是有几分不舍。 原承天自然也是想将周方晴带上,此女的心眼绝技,称得上世间无双,有她在身边,会方便不少,但于情于理,却是万万不能带上此女。 0168章 临别莫迟疑 原承天知道周方晴年龄虽小,可命运坎坷,她天授心眼绝学,与凡人就失了亲近,而常年周旋于修士之间,哪能感受到半点温暖,这短短几日相处,难得的是猎风与白斗对她都甚是喜爱,她小小年纪,轻易间哪能舍得这份温情?她不肯就此离去,也属当然。 猎风是性情中人,而白斗最是傲上怜下的,这两侍舍不得周方晴,也不出原承天意料,是以这狠人便只能由自己来做。 仙凡之间,天差地别,周方晴与自己纠缠在一起,对她绝无半点好处,周方晴年幼,与她分说不得,正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原承天将脸一沉,道:“猎风,今天你就送方晴回家,不得有误。” 猎风平日虽与原承天言语无忌,可见到原承天动怒,心中也有几分害怕,而周方晴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原承天动怒之时竟是这么吓人。 她默默的随着猎风出了金塔,没走几步就叫道:“猎风姐姐,我不识得回家的路了,我回不去了。” 猎风苦笑道:“小丫头,在主人面前,可不要玩这种花样,姐姐虽是舍不得你,可主人既然已下了决心,姐姐也无能为力,何况主人也是舍不得你的,他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主人的决定总是对的。” 周方晴泪眼婆娑,嘤嘤哭道:“小哥哥是最狠心的人,我才不信他舍不得我。” 猎风悄悄的道:“姐姐和你打个赌,主人马上就会出塔来,你信不信?” 周方晴摇头道:“我才不信。” 话音未落,原承天已走出塔来,温言道:“方晴,此一别并非无见面之期,或五年,或十年,哥哥必来看望你,只是你心中也需做个决定,要不要弃了这心眼秘术,在哥哥看在,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见被猎风说中,周方晴与猎风相视而笑,只是周方晴的脸上犹挂泪珠儿,她收起眼泪,裣衽一礼,道:“小哥哥的教诲,方晴没齿难忘,方晴就在家中等着小哥哥,小哥哥若是不来,方晴心里便恨小哥哥一辈子。”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我自会来的。”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进塔中,这离情别绪,他五千年清修,早就想得透彻,怎会挂怀,却怕这般流连不已,反惹周方晴伤感。 周方晴冲着原承天的身影再拜,猎风祭出玉舟来,将周方晴拉了上去,转瞬就消失不见。 原承天心里一声叹息,这场仙凡之缘,也属一奇,若非周方晴,他也不能这么容易得到云摭月液,他虽让猎风给方晴带走数种灵丹,可保方晴百病不生,长命百岁,可就算如此,方晴也不过百年寿限而已。是以这仙凡交往,凡人固是怅怅,对仙修之士来说,若将这离情牵挂于怀,实会误了清修。 想来方晴自服了雪肌玉肤丹后,会一日日焕发新颜,若她再肯舍去心眼,用去明目净水,其人生又是另一番境界了。但是不管方晴是怎样的人生,都与自己再无交接。 两个时辰后,猎风回到金塔中,原承天并无一语问及,而是收起金塔,上了玉舟,直奔紫日大陆方向而去。 到了第二日,原承天才问道:“可记住方晴家的地址?” 猎风道:“自不敢忘?” “那就好。”原承天说罢,便不再说话,仙修之士,于任何事情都不可久萦于怀,与其说的无情,倒不如说是忘情。这种仙家心境,常人自是难以企及。 紫日大陆在南方大陆的西北方向,那里是玄极宗的盘踞之地,一路上原承天已打听明白,玄极宗与玄幽宗在柩机城的战事仍然不甚明朗,玄极宗势力虽然历史久远,盘根错节,可玄幽宗近百年来发展迅速,潜力无穷,这场战事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见到胜负。 而战事胶着对原承天的好处就是,这一路上他很少遇到玄极宗的修士,旁门散修更是一个也无,看来众散修都生怕被这场战事波及,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这一日原承天正行间,忽听远处有人喝道:“前方修士,你已进入玄极宗领域,若非本宗子弟,皆不可入内,速回,速回。” 说话间,从空中飞来两名白袍灵修绞修士,皆是面沉似水,手中各持一件金光闪闪的法器 原承天抱拳道:“在下是无名散修,想前往紫日大陆,却不知何路可通?” 一名白袍修士不耐烦的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快走,快走。” 原承天心中暗恨,却只能怏怏转身离开,看来玄极宗的修士已将前方大陆西北方的道路尽数封死了,这两名修士因为等级低微,才没有对他怎样,若是遇到真修级修士,说不定对方上来就会动手,哪里还会和他废话。 在大战期间,修士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对擅闯领域者自不会留情。 回头走没多远,脚下出现一座小镇,原承天刚才也路过这里,本没在意,可是无意中用灵识往小镇中一探,发现镇中竟有不少修士,难不成这里是玄极宗的一处据点不成? 然而再用灵识探来,才发现镇中修士各色人物皆有,反而不见有玄极宗的弟子在内。 修士所学功法不同,身上的灵力波动也是千差万别,原承天与玄极宗的弟子交过手,对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还算熟悉,所以可以很轻松的判断出,镇中的修士不过是一些旁门散修。 如此多的旁门散修聚在此镇,莫非都是和自己一样,被玄极宗阻住了去路了吗? 原承天怕的是和那些大宗门弟子打交道,倒不惧这些散修,何况这些散修消息最是灵通,玄极宗就算封锁了道路,可偌大一个西北方,也不可能尽数封锁,总会露出一两处破绽来,而若想打听到这些消息,就非要和散修们打交道不可。 原承天收了玉舟,以普通遁术缓缓降到镇外空地,再慢慢的走进镇去。 令原承天感到惊奇的是,此镇竟是个仙凡杂居之地,镇上凡人占了多数,可街上的店铺中,偶尔却会挂出一面“专售仙丹”,“代做法袍”等招牌来,而街上的也常常会出现一两名仙修之士,混杂在人群之中施施然的走来。 原承天饶是阅历丰富,也极少见到这种情景。仙凡杂居之地在各座大陆上往往都是名城大都,只有在幻域中,才会以小镇的形式出现,并且任何一座仙凡杂居之地,仙凡之间都是分割清楚,绝不会混在一起。 像这座小镇般的情景,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原承天正想找个人问清此镇的情形,就见一名青衫修士匆匆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走进前方一家丹药铺里,原承天略将灵识放开,就听到青衫修士道:“店家,我有丹药灵草出售,可细细检点后再来谈价。” 却听店家苦笑道:“怎的又是来出售丹药灵草,这几日小店一粒丹药没卖出去,反倒收了众多的丹药灵草,小店的本钱可快要折耗光了。” 青衫修士道:“店家,你也知道我等的苦处,这丹药灵草都是贱价卖给你,你转手岂非就是暴利,就算本钱不济,也要想法周转才好,误了这波买卖,没处后悔去。” 店家道:“小店着实收不起丹药灵草了,何况这几日已收了不少,还不知何时才能赎出本钱来,道友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听到这里,原承天心里一奇,一般来说,这丹药灵修都是修士必不可少之物,除了专营此道的修士商人,绝大多数都是只进不出的,此地修士纷纷出售丹药灵草,那又是何较? 正沉吟间,青衫修士满脸怒气的从丹药铺里走出来,站在大街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原承天走上前来,道:“这位道友,可是要出售丹药什物?” 青衫修士见有人问话,问的又是丹药灵草,不由得神情一喜,转身见了原承天,却摇了摇头。叹道:“原来是和我一样的修士,道友应该是新来此处吧,用不了多时,道友只怕也要急得出售丹药灵草了。” 原承天又是一奇,道:“道友此话何意?莫非此地的丹药灵草能卖出个好价钱?” 青衫修士苦笑道:“能出手就不错了,哪里能买出什么好价钱,我等出售身上物品,不过想换些仙币罢了,可是此处只认玄极宗的仙币,别处的仙币一概不用,我等除了出售物品,又能怎样?” 原承天道:“相见便是有缘,道友的话在下越发不明白了,还为道友指点在下一二。” 青衫修士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道友想必是和我一样,都是想借原方城的传送门前往他处吧。” 原承天倒是听说过原方城的名字,那是玄极宗在大陆中部建的一座超大型城市,其地位与柩机城一样,都是宗门的第一道防线,原方城也就罢了,“传送门”三字则让原承天眼睛一亮。 原方城中竟然有传送门,那么这传送门能传到何处? 0169章 君子不可欺 原承天忙道:“道友说的不错,此时战乱不息,我等散修避之不及,正想寻机离开此地,却不知原方城中的传送门要怎样才能使用,若肯见告,在下感激不尽。” 青衫修士见原承天说的客气,笑道:“好说,好说,天下散修是一家,若不能守望相助,哪里还有我等存身之所,此处说话不便,小兄弟随我来。” 二人并肩离了丹药铺,来到一座酒楼,一路上二人谈谈笑笑,说些仙修界趣事,倒也投机,这青衫修士名叫何三,罗华大陆修士,刚刚升为真修,原想来南方大陆寻些机缘,哪知却遇到两大宗门开战,只能赶快想法离开此地。 这座酒楼是凡人所开,楼中顾客皆是凡人,二人不过借此地雅座一叙,哪里真的去喝酒,只是吩咐店家来了两壶香茶,便闭门详谈起来。 原承天道:“原方城的传送门是怎么回事?这原方城既是玄极宗据说,那里的传送门又怎会让我等使用?” 何三道:“按理说这城中的传送门,我等散修哪里能用得着,不过这世间之人,都是利字开头,现在两宗大战,没个七八年是分不出胜负的,小兄弟想想看,此战一开,又有多少修士想离开此地,这便是大大的商机了。” 原承天道:“想来是玄极宗弟子想发这笔财,所以私自开放传送门给我等散修使用了。” 何三笑道:“说是私自开放,也不尽然,这传送门原本是用来传送玄极宗子弟前往柩机城去助战的,该是何等重要,若无玄极宗上层人士默许,谁敢开放?玄极宗向来清高自傲,于这些蝇头小利原本不放在心中,可战端一启,这每日消耗的物资可就多了去了,开放传送门牟利,对玄极宗自是有极大好处的。只是玄极宗上层人士一时拉不来脸来,只推脱是手下弟子私自行事,可又哪有人去信?” 原承天揖手道:“不是何道友指点,在下哪里能明白这许多关节,想来要想用这传送门,所费必定不少吧。” 何三叹道:“若想用一次这传送门,起码要十万仙币,并且还要再花一万仙币借用玄极宗弟子的令牌,而传送门的终点只有两处,一是紫日大陆与南方大陆交界处的无边海,二是罗华大陆与南方大陆交界处的七绝幻域。” 原承天皱眉道:“听说这七绝幻域凶险无比,若无玄修之士护送,谁敢擅闯此域?” 何三道:“小兄弟莫非想去罗华大陆吗?恐怕一时难行了,依在下看来,小兄弟只能先随大家前往无边海,再跨海去紫日大陆,最后从紫日大陆去往罗华大陆,方是最安全的路线。” 原承天道:“在下的确是想去罗华大陆,现在看来,也只有依道友所指路线行路了。只是这十万仙币却到哪里去弄得来。”说罢微微皱起眉头来。 刚才他说想去罗华大陆,不过是虚晃一枪,不想让何三知道自己的真正的目的地,但现在皱眉却非做伪,他身上的仙币固然不少,可都只能在天梵大陆通行,至于玄极宗所发行的仙币,那是一块也无。 何三也叹道:“这十万仙币的确是太多了点,在下奔走多日,也没弄到半点,想出售丹药灵草,哪里想到店家早就不要了。” 玄极宗的令牌原承天倒有两块,可十万玄极宗仙币一时间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了,何三与他同样心思,二人面面相觑,叹息不已。 茶饮两盏,其味转淡,原承天正想起身告辞,何三手中光芒一闪,来了一道信诀,何三凝神看了看信诀,忽然喜道:“有办法了,镇东新开了家丹铺正在收购丹药,我等去碰碰运气如何?” 原承天对出售丹药灵药交换仙币并不怎么感兴趣,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丹药灵草也不可能卖出好价钱来,只是日后若想联络玄极宗人士,还需何三出面,于是欣然陪同何三前去。 走出酒楼不远,迎面看到有面旗帜迎风招展,上书“丹器铺”三字,瞧店招和旗帜却是新制,而店里店外几名白衣灵修忙碌不停,正在接待络绎而来的一众散修。 这些白衣修士瞧上去就知道经验不足,顾客一多,就弄得手忙脚乱,店里店外乱哄哄一团。 原承天暗暗点头,看来这家新店是玄极宗的本钱了,此时他总算明白,为何此镇很多仙修店铺都夹杂在凡人商铺之中,看来玄极宗是从玄幽宗那里待到教训,也重视起仙修物资的商贸来,只是仓促之间,还难形成规模,并且难免经验不足,从而看起来有些小小的混乱。 方原城是玄极宗重镇,并不适宜开设商铺,而此镇离方原城很近,便于玄极宗保护,若是将此小镇开发成仙修资材的集散之地,前途不可限量。 原承天对南方大陆这两大宗门的战事并不感兴趣,现在见到这种情形,便知这玄极宗并非食古不化,很快就学到了对手的长处,玄幽宗这次可算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由此可见,这场战事定是会旷日持久了。 瞧着丹器铺乱哄哄的的样子,何三直挠脑袋,仙修物品交易,那是极精细的活计,丹药灵草数以万计,价钱也是天差地别,像这样新开的店铺,又用的全是新手,哪里能做得成生意? 人群中有位灰衣老者,也和原承天何三一样,望着店铺前的人流苦笑,原承天用灵识小心一探,知道这老者亦是玄极宗弟子,而此人修为已是七级真修,便留意起此人来。 老者喃喃道:“这样子哪里能做得生意,看来马总管还是急了些,总该将弟子们训练一段时间,方可应付。这商贾之事哪里有那么容易。” 听到这里,原承天心中有数,便对何三道:“何道友,今日这店铺,怕是做不得生意了,不如我等改日再来吧。” 何三道:“也只好如此了。” 二人正欲转身,那名灰衣老者忽然走上前来,含笑道:“两位慢走,老夫是本店掌柜,因本店新开,下人经验不足,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两位道友见谅。两位若有物品交易,老夫亲自接待如何?” 何三喜道:“那自然再好不过,只是劳动掌柜,那怎么好意思?” 老者笑道:“其实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想在与两位交易之时,让本店的伙计在旁观看,老夫不怕两位见笑,别说那些伙计,就算是老夫对如何交易物品也是经验不足,两位看来是久惯此道的人,若肯指点一二,老夫感激不尽。” 他说到“久惯此道“时,只是淡淡的瞧了原承天一眼,看来因这原承天过于年轻,老者并没怎么把他瞧在眼里。 何三忙道:“掌柜何必过谦,其实这交易之道并无复杂之处,道友既肯不耻下问,在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何三亦是真修之士,是以虽见老者年老,亦不以前辈相称。 老者忙将何三和原承天二人请到店铺后院,这店铺占地倒是不小,只是房屋都是新建,甚至连禁制也弄得不甚齐全,可见一切皆在草创之中。 来到后院一间静室,老者请二人看座,随即唤了三名白衣修士进来,这三名修士皆是灵修之士,进屋之后,就肃立在老者身后,神情颇为紧张。 老者笑道:“两位切莫见怪,我这三名伙计,论起修行之道来,还算说得过去,可这交易之道,那就是一窍不通了。两位有何物品,可否先拿出来一见?” 何三眼珠一转,笑道:“道友果然不是做惯交易的,其实这仙修物品交易,忌讳极多,而最忌讳的,那就是未问价而先看货了。” 老者微怔道:“这是何故?” 何三道:“道友想来,这仙修物资,说起来皆是贵重无比,有时一根小小的灵草,就值上数十万仙币,试问这等价值极高的物品,谁肯轻易拿出来?总要先问清价格,确定对方是否有诚意和实力交易,并且还要确定自己安全得到保障,不至于发生劫货杀人之事,这物品方肯拿出来的。” 老者听了此言,如梦方醒,叹道:“老夫清修百年,竟不知这仙修物品交易有这么多规矩,那依道友,该怎么办?” 原承天在一旁抱臂微笑,这何三舌灿莲花,说的头头是道,看来已将这老者镇住,接下来的交易,他就算不会漫天要价,也定然不会吃亏了。 自己躬逢其盛,也可小小的占些便宜。 这何三本是一介散修,修为也不算太高,何时受过这般敬重,见那老者诚心下问,正可谓挠到痒处,不免滔滔不绝大说了一通,其言虽有八分为实,也免不了有两分夸张,直把老者和三名白衣修士唬得目瞪口呆,连连感叹仙修物资交易着实不易。 何三这时道:“我见道友是诚实君子,而此店又是玄极宗所设,那自是信得过的,在下这就将物品取出,请诸位一见。” 说罢取出几粒丹药,和几根灵草来,他拿起其中一根灵草,道:“此草名叫珠兰草,可制真修级丹药,尤其是配制‘升玄丹’更是少不得此物,此草我只出一万仙币,道友以为如何?“ 老者微微笑道:“升玄丹能提升真修修为,颇为难得,只是道友怕是记错了,这珠兰草虽是升玄丹的一味配料,却也并非缺此不可,有十八种灵草与其草灵性相近,皆可代此草而配成升玄丹,道友以为如何?” 0170章 插柳本无意 老者一番话说得何三目瞪口呆,原承天更是忍笑忍到腹痛,这何三以为这老者是个草包,极好糊弄的,哪知道此人虽不懂交易之道,但丹道极精,这样的人哪里能轻易骗过? 何三脸色讪讪,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老者倒是不以为意,继续道:“只是一万仙币未免太高了些,八千或许较为公平。” 此话则让何三心中狂跳,其实这珠兰草的市价一株不过两千仙币罢了,可这老者竟不知行情,他只出八千,也不过是寻常的砍价行径。 何三把个脑袋急点,道:“那就依道友此价成交。”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老者笑道:“道友如此爽快,也成全了老夫这人生第一桩交易,其实以市价而论,寻常的珠兰草不过一两千仙币而已。” 何三再次惊呆,原来这老者也是知道行情的,这老者看似不动声色,其实比起积年商贩竟还要精明百倍。只是他明知珠兰草的价格,为何还肯出高价? 见二人神色有疑,老者又道:“道友的这株珠兰草与众不同,此草根部竟是紫色,这是极难得的变异灵草,此株草若以云摭月液调合,再配以冲玄灵液一滴,可消煞气,正好老夫已有另外两件物品,独缺这变异的珠兰草,所以才会出此高价,若是没有云摭月液和冲玄液,要这珠兰草也是无用,那就出不了这般高价了。” 何三神色渐渐肃然,忽然一揖到地,道:“道友实是至诚君子,天下无人可比,更难得的是宅心仁厚,实令在下汗颜。在下先前意图欺瞒获利,道友心知肚明,却不揭破,这变异珠兰草若非道友说出,在下又怎能知道?何三今日聆教,终身难忘,只是八千之数,的确是太高了一点。” 别人做了君子,自己怎能再做小人?此正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 老者笑道:“老夫虽不懂交易之道,却知‘诚’之一字,实为经商要旨,何道友一番介绍,让老夫受益终生,老夫能与两位相逢,也是有缘,纵是让利一二也属当然,何道友又何必介怀。”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原承天也对老者肃然起敬,仙修界的诚实君子如凤毛麟角,实难一见,不过也只有玄极宗这样耻于谈利的古老宗门,才会出现这样的人物。 变异珠兰草与云摭月液和冲玄灵液配伍,可以用来消煞一事,原承天也是头一次听说,看来这是灰衣老者的独门心得了,然而这些个仙修秘奥,他却随意说了出来,丝毫不想藏私。 但原承天对老者的说法有些怀疑,云摭月液有消煞之用自无疑问,但冲玄灵液与云摭月液本性相克,岂能混而用之,就算用变异珠兰草调和冲折,也未必能让两种灵液合二为一,除非是在三种配料之外,另添一物方可。 看来这老者虽是君子,也并非全然不知世理,对这独门秘方仍是有所隐瞒,至于他隐瞒的这种物品究竟是什么?原承天沉吟半晌,对这三种灵药之性细加琢磨后,心里已有了答案。 他从物藏中取出一种灵草,放在老者面前,这是他在玄焰谷赤鸦山附近得到的灵草,因此草五属兼备,故而原承天以“五灵草”名之,若是原承天推算的不错,灰衣老者没说出口的那味神秘配料,应该就是这种五灵草了,也只有这种五属兼备的灵草,方能大大调和两种灵液的冲突之性,使两种灵液真正的合二为一,具备消煞妙用。 原承天深知若这种消煞灵液真的能配伍成功,将是丹修界一大盛事,修士最感头痛的就是这厉害无比的煞气,任你玄修羽修,总要过煞气这一关,并且至今以来,也没什么妙法克制,原承天就算日后就算修成风月之体,也不过是将煞气排出体外,而并不是真正的将之消除。 是以老者所说的消煞方法若真的有用,那自是仙修之士的一大福音。但是煞气的存在,原本是为了抑制修士的杀人****,若有这消煞的灵药问世,对修士也就没了约束,是以此事的利敝,现在还不好定论。 老者见到原承天拿出的灵草,立时眼光大亮,一把将这灵草抓在手中,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左右端详了灵草半晌,颤声道:“小道友前阵子竟去过玄焰谷?” 原承天见老者这般神情,知道自己已是猜中了,他道:“晚辈已是七级灵修,哪里能去得了玄焰谷,倒是晚辈的一位朋友去过那里,得了这些灵草,晚辈也不知这灵草能派上什么用场,前辈丹道精深,晚辈正想讨教。” 老者点头道:“老夫是老糊涂了,你一名七级灵修,怎能去得了玄焰谷。” 这也是原承天的精明处,他若说出自己去过玄焰谷,那别人肯定会对他此刻的修为产生极大的怀疑,玄焰谷开启不过是一两年前的事,原本五级的原承天是用什么方法,在短时间内升了两级之多? “前辈说的是,但不知这灵草有何效用?”原承天一副诚心讨教之态,这老者究竟是赤诚君子,还是心有所私,就看他能否将这五灵草的药性坦诚相告了。 老者叹道:“不瞒小道友,老夫也是初次见到这种灵草,小道友定是以为老夫之言甚为无稽,既然是从没见过此草,为何刚才却又失态?小道友与何道友心里若有疑团,也不足为奇。” 何三道:“在下的确甚是好奇,道友既然没见过此草,何以激动如此?” 见何三出面问话,原承天也就乐得袖手旁观了,以免锋芒太过显露。 老者道:“说来话长,老夫近三十年来,因受宗门所托,一直想配制出消煞灵液来,只是因云摭月液这味主料一直难以得到,对其药性也就无法了解,是以拖到今日。前几日三月行天,老夫侥幸得到一滴云摭月液,这消煞灵液才算完成了一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云摭月液和冲玄灵液相生相克,难以混用,变异珠兰草虽有调和之能,可还是差了一些。” 何三道:“如此该怎么办?” 老者道:“除非是有一种五属兼备的灵草,方能真正的调和冲折两大灵液,但这种灵草,一般都会生长极特殊的环境之中,老夫推算,除非是像玄焰谷这样火灵气极旺的所在,才会出产这种灵草,但这只是老夫的私心猜测,玄焰谷中是否真的有此草,老夫也没多大把握。” 原承天暗叹此老丹道之精,虽谈不上学究天人,可在丹修界中,亦属天才级修士,足以和魔界的索苏伦相提并论,可见天下之大,天才在所多有,自己虽有金仙玄承,也没理由自高自大。 何三感慨的道:“道友仅凭推算,就知此草的来历,这胸中的丹道之学,实在深不可测,在下拜服。这么说来,有了这种灵草后,应该就能配成消煞灵液了?若是如此,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事。” 老者也显得兴奋之极,道:“玄焰谷离此地隔了一座大陆,实在路途遥远,上次玄焰谷开启时,宗门因与玄幽宗关系失和,道路中断,也难以派出弟子前往,老夫原以为起码要再过三十多年,方能去玄焰谷一趟,没想到小道友竟将此草送到眼前来,人生际遇之奇,莫过与此。” 原承天心中暗道:“再过三十年,玄焰已是荒废了,哪里还能觅到五灵草?”只是这句话自不必说出来。 消煞灵液所需的各种材料,几乎都是世间难觅之物,老者也是经三十年之久,才总算勉强凑齐,想来以老者手中材料,最多能配出几滴而已,因为其他材料也就罢了,这云摭月液的份量肯定是有限的。 而原承天手中恰好材料齐备,并且数量充足,能配出的灵液只怕比老者还多,这也是原承天来到南方大陆后的一大收获,他心中之欣喜自不待言。 不过配制此液时,中间必有很多秘奥,老者想必也不会说出来,但既然材料已然齐备,凭原承天胸中之学,自是很容易推敲出来的,若论丹道之学,原承天是不肯让人的。 因玄焰谷已然荒废,那么世间持有五灵草的人,也就自己一人而已,这种世间最神奇的灵液,除了这老者之外,也算是一人独享了。 “原来此草竟有这般妙用,多谢相告。”原承天作势伸出手去,欲从老者手中拿出五灵草来,老者自是死死握住,哪肯让原承天抢回去。 老者忙道:“小道友,此草老夫愿出高价,小道友务必成全,只因此草对老夫实在太过重要了。” 此老的确是毫无机心,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岂不是在提醒原承天漫天要价?何三瞧着原承天微微一笑,原承天却是神情严肃,道:“前辈,并非晚辈不肯割爱,只因此草晚辈也只有一株罢了,我朋友那里,想必也没甚存货,谁知道此草竟是这么珍贵。是以不管前辈出什么价,晚辈都甚是为难呢。” 老者急道:“小道友,此草老夫是要定了,不管你提出何等条件,老夫都一概答应如何?” 原承天神色不动,道:“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那么以一株灵草,换一次传送门的机会如何?“ 0171章 临行百事忙 何三听到原承天提出这个要求来,心中激动难抑,更是紧张万分,若老者答应此条件,那岂不是说这株灵草竟值十万仙币?世上有哪种灵草能值如此高价? 何三以为灰衣老者定会婉言拒绝,另提一个条件来,哪知道灰衣老者听到这个要求,眼睛放光,倒像是极怕原承天会后悔一般,忙不迭的道:“成交,成交,就是这个条件。” 何三心中自是艳羡不已,原承天以一株灵草,就省下十万仙币来,这个便宜,何时才能轮到自己。 他原本对原承天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此刻才隐隐觉出此人的厉害来,此人不动声色,却早已成竹在胸,并恰到好处的拿出这株灵草来,这岂是无心之举?看来此人深不可测,绝不可等闲视之。 原承天以一株五灵草搞定传送门一事,也算意外之喜,若非他丹道精深,玄承过人,也难以抓住这个时机。是以他大大方方的对老者拱手道:“前辈既肯成全,那这株灵草便是你的了。” 老者轻轻吐了一口气,神情极是喜悦,道:“如此甚好,明日老夫亲自带两位去原方城中,请马总管启动传送门。” 何三怀疑自己听错,茫然道:“在下也去得吗?” 老者奇道:“莫非何道友不想离开此地,那就算老夫……” 何三吓得脸色煞白,忙道:“在下当然是想离开此地,只是这意外之喜,在下实不敢相信。” 老者微笑道:“传送门一事之所以提出高价,只是因想用的修士太多,故设此门槛,以免应接不暇,误了宗门大事,两位既是老夫的好友,用此传送门何需费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玄极宗待人一向就是如此,若是朋友,万事好说,若是敌人,那就请他自求多福吧。” 老者行事古风宛然,原承天和何三都是感慨万千,老者既肯让二人动用传送门,何三除了珠兰草之外,其他的灵草也就不必出手了,二人与老者约定明日在店铺见面,就此告辞。 一路上,何三对原承天自是感激不尽,好话说到原承天两耳生茧,烦不胜烦。走到街心,原承天忙找了借口,与何三分手,双方约定明日在丹器铺见面,这才作罢。 原承天离了何三,就在小镇上闲逛起来,既然搞定了传送门一事,原承天也是心情大好,总算有闲心欣赏这世俗风情。 此时玄焰向他传话,告知他紫日灵蛇的杯识已被成功清除,只等原承天有暇与师生关系蛇重订标识,就可以此蛇为器灵,炼成一件灵蛇铠甲了。 而灵偶那边一时间是无法得到消息的,这风月丹炼制起来颇为不易,起码要一年之功,原承天好言嘉慰玄焰几句后,又送上几顶高帽,玄焰便兴冲冲的助灵偶一起炼制风月丹去了。 原承天屈指算来,自己到了紫日大陆后,手边的要做的事情着实不少,看来没有个五六年是难以成事了,不过却来不及操心到了紫日大陆之事,传送门只能将他送到紫日大陆与南方大陆的无边海。 这无边海号称七大陆第一大洋,实不知有多少万里,就算原承天有玉舟,也要在海面上飘泊半年之久,使用玉舟自然就要消耗真玄,看来真玄丹的炼制也是急务。 不过原承天自有了那座琅嬛金塔,行路炼丹可以两不误,这真玄丹可以等到出海之后再炼也不迟。 但无边海的情形,原承天却知之甚少,只因在他初世时,像紫日大陆这等仙修资材缺乏的所在,又怎么可能驻足,而此世却恰恰相反,这仙修资材缺乏之地,反而成了修行极佳的场所。 连着看了两家书店,出售的都是凡人书籍,不过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类,有关仙修的书籍却是一本也无。原承天正自郁郁,不想在一家法袍店里却瞧见一本《无边海行记》。 原承天忙取出一块晶石,想换此书,却被告之此店只收仙币,除此一概不收。 原承天只好先去一家法器铺,用晶石换了仙币,可等他回去法袍店,此书却被人抢先下手,也就不过前后脚的时间。 原承天急忙出了法袍店,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名修士正捧着那本《无边海行记》边走边看,原承天刚想赶过去,那名修士已腾空而起,以遁术飞到了空中。 这小镇仙集草创,诸种设施皆不齐备,更别说设什么禁空禁制了,原承天忙也用遁术腾到空中,可那修士遁术颇快,眨眼间就飞到镇外。 原承天只得也跟着遁到镇外,这本《无边海行记》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书籍,可明日自己就要出海,而像无边海这种区域实比幻域要凶险得多,海中怪兽无奇不有,若是对无边海一无所知,贸然出海着实危险。 甫一出镇,原承天便叫道:“前方道友留步,在下欲借道友手中《无边海行记》一观如何?” 奇怪的是,那名修士充耳不闻,仍是一味的向前走,原承天心中生疑,不由停下了脚步,没想到那修士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原承天,一脸茫然,原承天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那人摇摇头,冲着原承天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莫非此人竟是哑巴不成?须知聋哑这种小症对修士实算不得什么,只要略通丹道就可炼丹治愈,除非是此人受了离奇的伤害。若此人真的是又聋又哑,那么他刚才听不到原承天的声音也不出奇,他应是用修士的灵识发现自己才是。 虽是如此,原承天仍是心中生疑,他悄悄放出灵识向四周探去,果然发现不远处的森林里有灵气波动,原承天心中冷笑,这种小计俩他可见得多了。 这修士分明是见到自己去书店买书,便猜到自己明日将会出海,自己既在为出海准备,那么岂不是说自己已凑足十万仙币?这种简单的推想自是难不倒修士的。 看来林中的灵力波动,应该就是这修士的同伴了,二人中一人设伏,一人用《无边海行记》引自己过来,打的倒是如意算盘。只是从自己购书不成,再换来仙币回到书店,时间并不算长,可见这计策应是二人仓促起意,不可能有什么厉害的布置。 这买书的修士是灵修八级,而藏在林中的修士等级已是真修二级,虽算不上很强的对手,但灵修对付真修总是觉得吃力,这种境甲的差别不是任何东西可以弥补的。 这这名八级灵修,原承天不会放在心上,他有落灵剑这种对灵修来说的逆天法器,纵是拥来七八十名灵修也不在话下,是以原承天主要的对手就是那名真修了。 只可惜灵偶手中的事情无法中断,否则只需放出灵偶,以灵偶五四级的真修实力,自可轻松将那名二级真修拿下。 现在虽无法叫灵偶出面,原承天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多费一番手脚罢了。 他悄悄的叫出白斗和猎风,以真言之域将二侍罩住,再传至小树林上空。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原承天才慢慢向那名八级灵修靠去。 原承天不动声色,以哑语向该修士告知自己的目的,那修士点头微笑,向身后的林中一指,示意到林中说话。 原承天怎不知其意,微笑着点头应允,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林中。而此时那林中的灵力波动更强了。 其实修士的这种灵力波动本是极微弱的,同级修士之间,根本不可能觉察到对方的灵力波动,原承天是因为灵识远超本身修为,才能轻易发现,若是换了一名普通的七级灵修,必将死于此处。 八级灵修停在林子上空,将手中的《无边海行记》抛了过来,原承天的灵识何等敏锐,立时觉察出这书中暗藏一件细小的法器,若是自己坦然不疑的接过书来,必被这法器所伤。 原承天手中法诀暗放,一道真言之域无声施出,连书带那件细小的法器尽皆笼在其中,这法器一进入真言之域,就和主人失去了联系,哪里还能发挥作用? 只是从表面看起来,原承天不过是轻轻松松接过了书本而已,实无多余的动作,而当原承天若无其事的捧书在手时,那名八级真修的神情就可想而知。 原承天心中暗笑,对手虽设计害他,那也是被十万仙币逼得急了,这种小事在仙修界实算不得什么,是以若那名真修知趣一直隐藏不出,原承天也不想赶尽杀绝。但若这二人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自己出手无情了。 八级灵修神情孤疑,额上冷汗直冒,频频的向身后的林子望去,原承天详做不知,极快的翻动手中书籍,这种以凡人样式印出的图书,一页纸上信息量太少,原承天只需瞧上一眼就能牢牢记住。 眼瞧着书被翻到了大半,林中的灵力波动陡然加强,原承天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此人还要决心要动手了,既然如此,那自己只好接招。 金光闪动处,一道强大的灵力流从林中急涌而出,原承天不由眼睛一亮:“此人的法器倒也不俗。” 0172章 破伏不为奇 原承天一手将青鸟剑打出,另一手则祭出落灵剑来,落灵剑自是祭向那位八级灵修,此剑一出,这名灵修就不足为虑,原承天可以将重点放在林中的真修身上。 林中真修的法器瞧其形状,是条三尺长的金锏,此锏金光闪闪,灵力流强大之极,只是在青鸟剑面前,法宝光芒丝毫不起作用,从青鸟剑上射出的青莲冰焰,将法器的金光一喷而散,金光渐散,这法器的灵力流再强大,也成了无源之水。 此时青鸟剑虽在灵力流中翻腾不已,但因对方的法器再无余力,事实上这件法器已算是被青鸟剑破了。 不过原承天对此金锏强大的灵力流艳羡不已,这金锏不知是何种材质炼制,竟有如此强大的灵力流。自己这段时间正愁灵蛇铠甲不知用何种材料炼制,此金锏出现莫非是天意? 一道身影在林中上空一闪而现,正是那名二级真修。此人见自己的法器竟被破解,也是惊讶不已,而青鸟剑喷出的白色光芒更让他动容,这种白它光芒极像是一团火焰,可天下哪种火焰竟是白色的? 见自己的法器被破,此人原本有退却之意,可见了青鸟剑上的白焰,又看出原承天只是七级灵修,心中的贪念又熊熊燃烧起来。 此时那名八级灵修已从空中坠落于地,倒在地上****不已,自落灵剑被祭出后,此人身上法力全失,就如同凡人一般,这下从高空坠落,肉身伤的不轻,而在落灵剑高悬于顶的情况下,他的真玄也根本没办法凝聚,已如同一个废人了。 “落灵剑!”二级真修转目瞧见此剑,心中更是大动,没想到对手这名区区七级灵修,身上竟有几件罕见的法器,今天自己究竟是撞了哪门子大运。 然而再住手中的金锏一看,此人的万丈雄心顿时消解于无形,这件极其珍爱的法器已变得光芒黯淡,法器上的神光竟是被完全烧尽,必须重新回炉炼制方能使用。 而如此法器都被对方破解,自己又有何能制服对手?就算自己可仗着修为比对方高出很多力拚对手,可在对方的神妙法器下必定也要吃亏不小。 此人长叹一声,当机立断,立时转身就走。 原承天早就埋伏了白斗和猎风在此人的身侧,又何必追赶? 那名真修既已决定逃走,动作倒也不慢,只是忍不住回头频频瞧看原承天,心中大有不舍之意。 就在此人快要遁出林子时,忽见一道修长曼妙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没等此人看清对方相貌,一把寒光闪闪的法剑已经递到咽喉处,其动作之快,已非闪电可以形容。 此人大惊之下,忙用手中金锏格去,这金锏虽失去大半威能,可其材质倒也了得,在格住了对方法剑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道也将对方逼退数步,此时这名二级真修已经看清,对面竟是一名相貌秀丽的女修。 猎风与一名真修之士强拚一招,体内早就气血翻腾,说不出有多少难受,可是猎风的性格本就强悍之极,她上次已经答应过白斗,再有战斗,必让它出手,现在白斗隐忍不发,定是在寻找最好的时机,而这个时机,自然只有自己来替白斗制造了。 猎风不等体内气息稍平,就再次猱身上前,寒炎剑再次指向对手的前心。 对这种近身格斗,绝大多数修士都无法适应,不过真修之士毕竟非同小可,就算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其反应速度也足以应付。不过此人在再次挥鞭之时,发现体内的真玄隐隐有涣散之兆,那应该是因为对手身上有股奇特的气息所致。 没想到一次小小的伏击,竟招惹到这么强大的对手,这女修和那少年的修为都不算高,可一个法器奇特,一个身上的气息特殊,无疑都是极其罕见的对手。 当剑锏再次相击之时,此人发现手里的金锏差点拿捏不住,这倒不是因为对手的力量太大,而是对手身上那股神秘的气息再次袭来,体内真玄更加震荡。 “如此下去,怎生是好!”就在这名真修心里叫苦之时,忽觉从肩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更不妙的是,这痛楚如同刀锋般直向他的体内切落,大有将他的身体一劈两半之势,而体内的仙芽,也因此感受到了重大威胁,或可被这锐利的奇芒一划而开。 真修大惊之下,急忙全力遁出,然而一个更糟糕的感觉就此传来,那竟是手臂与身体脱离之感。 白斗此次一击得手,猎风助益多多,若非猎风以其玉骨晶骼两次动摇此人的真玄,使其警觉大失,白斗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吐出口中的手臂,白斗向猎风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手臂脱体而去,就算是对玄修之士也是极重的伤,这名二级真修虽咬牙忍住,可平时对肉身痛苦实没经过太多的练习,这身体撕裂之痛实在难以忍受,更重要的是心境因此恐惧不安,而此心境反映于外,就是遁速变得极慢起来。 猎风向白斗笑了笑,忽的掷出寒炎剑来,寒炎剑疾若流星,直奔真修的后心而去。 感到身后灵力波动异常,真修无奈的祭起金锏,勉力掐动法诀,用金锏抵挡对手的法器,可是体内真玄一经动用,忽觉暗藏在体内的一道锐利气息猛然动出,将其仙芽一剖两半,此人终于大叫一声,从空中落了下来,更金锏即失了主人御控,就停在空中不动,寒炎剑趁势将此人穿心而过。 猎风甚是得意,对白斗笑道:“不好意思,这次又是我抢了先,哪让你刚才没抓住机会,将他一击毙命?” 白斗将脑袋一扭,瞧向原承天,似在求主人给他个公道。 原承天先将空中的金锏收了,再略略察看了下尸体,不由露出喜色来,拍了拍白斗的脑袋道:“好白斗,你竟学会了此招,日后必定会大显威风。” 猎风奇道:“难不成这人是白斗杀的?” 原承天笑道:“那是当然,你没瞧见这金锏失了御控后,你的法剑才有机会将此人穿心?谁让金锏失了御控?除了白斗还有谁?” 猎风并不觉得功劳被抢有何难过,反而喜道:“白斗是怎么做到的?” 原承天道:“白斗将爪芒暗藏于此人体内,当此人动用真玄抵御你的寒炎剑时,体内防御能力大降,白斗暗藏的爪芒就趁势而动,伤了此人的仙芽。白斗有此密技,着实可喜可贺。” 猎风道:“原来白斗已将爪芒修至大成,看来离升级应该是不远了。” 原承天道:“灵兽的四级是一大难关,突破此关后,白斗便是妖修了,只是真要冲破玄关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我对白斗深具信心,相信它一定可以办到。” 猎风向白斗投去讨好的一笑,道:“我对白斗也有信心,真想早日去紫日大陆,好好的修行一番,若是我等都突破各自的玄关,那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处处小心了。” 原承天笑道:“我等若都突破各自玄关,实力无疑翻了几番了,可就算如此,这世间高人这么多,哪里能肆意纵横,处处小心又有什么不好?” “小心谨慎自不会出错,可我猎风心里总想着大杀四方,万敌俯首,那该是何等的威风。”说到这里,猎风扑嗤笑出声来,忽又道:“可惜灵偶脱不开身,否则主人和灵偶互用传字真言,说不定此时已到了紫日大陆了。” 原承天笑道:“无界真言也非万能,瞬间到达紫日大陆固我所愿,实行起来也不应该那么容易,何况所经之处是玄极宗领域,哪能轻易尝试,还是等日后熟悉真言之性后,再实行不迟。” 猎风知道原承天老成持重,凡事谋定而后动,自不会错的,他从一名初级灵修达到今日成就,已远超天下亿万仙修之士,若非这份如履薄冰的心态,哪有今日。 回到那名八级灵修面前,原承天将落灵剑收起,此人总算能站了起来,可甫一站立,就慌忙跪倒,连声向原承天求饶。 猎风怒道:“你设计害人,怎能饶过你,像你这样恶人,就该碎尸万段。” 那人更是害怕,将脑袋连连撞向地面,很快就撞出血来,猎风虽是强横,可毕竟是女子,见此情景,心里又有些不忍起来。转过头瞧向原承天,目中反有求情之意,只是刚才的话说的决断,实在不好开口。 原承天冷冷的道:“修士设伏杀人,不过是等闲事,此人若是强横到底,我反倒会放过他,遇到强人就百般讨饶,遇到弱者就一味欺凌,这样的人,我最是瞧不起。” 将落灵剑一祭,立时取了此人性命。 收拾完战场之后,原承天并不急着回镇,而是在镇外找了处荒僻所在暂歇,运用紫罗心法调息三周天毕,空中红日已现。 今日就要随灰衣老者前往原方城了,若能顺利使用传送门,几个时辰之后,说不定就在无边海外了,想到这里,原承天精神大振。 0173章 借道原方城 原承天驾起遁光,缓缓向小镇掠去,进镇之后,再按下遁光安步当车,在丹器铺门口与何三会合一处。 何三早就等候多时,见到原承天后连忙走了过来,亲亲热热的挽起原承天的手臂,走进丹器铺中。 进了铺中后,自有一名白衣修士在店中等候,将二人让进店后院落,灰衣老者一见二人,大笑着走了过来,对原承天一揖到地,原承天不知内情,急忙还礼,道:“前辈何故多礼?” 灰衣老者眉开眼笑道:“此次得小道友之助,终于配齐消煞灵液的材料,敝宗上下都极是欢喜,敝宗的谭伦谭护法正好在原方城中,听到这个消息,便想同小兄弟见一面,这可不是大喜之事?” 原承天本不想节外生枝,见什么谭护法,这个谭伦既然能坐上玄极宗护法高位,起码也是位玄修之士,自己一身秘密,最怕见的就是这些高级修士了。 但此话怎好说出口来,只好佯装喜道:“全仗前辈成全,晚辈才有这番际遇。” 灰衣老者察颜观色,见原承天并不甚喜,以为他身份低微,见了高级修士难免生怯,便笑道:“小道友不必担心,谭护法极是和气的,此次见面,少不得有小道友的好处。” 何三也道:“小道友能得南方大陆第一门宗护法亲自接见,那该是何等的荣耀,啧啧,这种好事,何事才能轮到我头上。” 原承天也急忙堆起笑容来,顺着二人话意谦逊了几句。三人谈谈笑笑,甚是融洽。片刻后,灰衣老者带二人来到院中,祭起一个竹筏遁器,原承天和何三都站在筏上后,竹筏缓缓升到空中。 原方城离小镇不过数百里远,没过多时,就可看见远远一座城廓背山临水而立,其城墙高有五十余丈,甚是崴峨壮丽,城墙上隐隐可见有白光闪动,可见其城在一座大型阵法的保护之中。 原承天并没有见过柩机城,想来柩机城也应该是这种规模,像这样的大城,每日不知要消耗多少晶石方能维持,这些个仙修门宗的实力着实让人望而生威。 在原承天等人见到此城时,城上值守的玄极宗弟子也发现了有遁器飞来,空中立时有厉喝声传来:“何方修士,速报上名来。” 灰衣老者坦然道:“玄极宗丹修院弟子宰父丹回城,请明察。” “可有通行令牌?”值守弟子虽知是本宗人士,亦不敢大意,只是口气缓和了许多。 宰父丹取出一块令牌来,其样式与原承天先前在荒山所得的那块并无二致,看来从微生高处得来的铁牌定有其特殊用途,轻易使用不得。 将令牌远远掷去,那值守弟子伸手接过,略扫一眼,便笑道:“师叔辛苦,敢问筏上又是何人?” 宰父丹笑道:“欲借本宗传送门一用者。” 值守弟子会意,也不知触动了何处机关,高墙上有一块丈余宽空间白光渐渐隐没,这说明这护城的阵法已出现一道门户,可以让人自由进入了。 宰父丹不敢怠慢,忙催动竹筏,快速通过这道门户来到城墙上空,竹筏进入之后,值守弟子就关闭了这道门户,整座城池又是固若金汤。 值守弟子还了令牌,宰父丹接过称谢,却收了遁器,与原承天二人缓缓降到城中。 这座原方城可谓是千年古城,几乎与玄极宗的厉史一样久远,历经数十代人建造修茟,已俨然成为一座庞物大物,傲立于南方大陆。 城中人流如潮,好不热闹,原承天自离了天南城外,对这种热闹景像已是久违了。 这原方城中虽也是仙凡杂居,但绝大多数凡人都与玄极宗关系密切,玄极宗立派久远,宗门中除了弟子之外,那些弟子的家人亲朋,可谓不计其数,几千年来的休养生息,何止几百万人之巨,也非得原方城这样的大城方可容纳。 入城之后,原承天禀遵勿看勿言之戒条,只管低着头跟在宰父丹的身后,何三自是口沐横飞,与宰父丹聊的甚是热闹。 转眼间来到一处馆舍,宰父丹请二人入内暂歇,道:“有件事需告知两位,要知道每次动用传送门,耗费晶石不少,是以总要凑够人数方能启动,若有不便之处,还请两位见谅。” 何三道:“这是自然,哪有单为我二人启动传送门的道理,好在以在下想来,大伙儿借此传送门都该是去无边海的,料想凑齐人物也不甚难。” 宰父丹笑道:“何道友最明事理。”转向原承天道:“老夫禀报谭护法后,谭护法自有安排,还请小道友耐心等待。” 原承天忙道:“有劳吩咐,晚辈自是省得的。” 宰父丹拱手而别,馆舍中自有下人过来服侍,将二人分别安置到静室之中,这家馆舍本就是用来招待修士的,馆中陈设齐全,每间静室都设有禁制,方便修士打坐调息。 原承天进了静室之后,取出昨日所待金锏把玩一二,很快就瞧出此锏的材质含有一种罕见的晶石,名叫天定石,天定石能综合五金之长,极大的发挥五金之能,实是炼制法器最佳辅材。 见是天定石,原承天心中大喜,这天定石若和紫魔砂相配,再加上自己原有的玄金,莫可石等物,定能制出一件独一无二的灵蛇铠甲来,而等到自己修成风月之体,此铠甲更可发挥最大的功门,以风月之体配合此铠甲,其防御能力之强,已是难以想像。起码高级真修以下级的修士的普通法器,已难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原承天将金锏交给玄焰,让他择日将锏中的天定石提炼出来,只是这件事情倒不必急着去做,等到紫日大陆后再动手不迟。 匆匆过了两日,也不见宰父丹前来,原承天虽是着急,也只有耐心等待,他暗暗发誓,等到了紫日大陆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摸清传字真言的全部性能,若是能和灵偶互传,哪需要受此煎熬。 幸好到了第三天,宰父丹满面春风的来到馆舍,一再道歉后,便邀二人前往传送门。 原方城的传送门设在城池中心,这几日原承天在馆舍中也瞧见这座极高大的建筑,像这种传送装置都是宗门重地,防备必定是极严的,是以没等三人接近高大建筑,原承天就能感受到暗处不时的有灵力波动传来。 经过重重门户,三人终于到达这座建筑的中心,这座传送门与天灵宗的传送门并无多大区别,只是要大得多,是以占地颇广。传送门四周设有高大的围墙,墙上设有极强的禁制,以防传送门的灵力外泄。 此时在传送门边,已有二十余人在此等待,陈了其中身着白衫的玄极宗弟子外,其他人应该就是与原承天同行的了。 而几名白衫修士中,竟然有两名玄修之士,让原承天吃惊不小。 宰父丹将原承天引到两名玄修面前,恭身声道:“见过马总管,谭护法,这位小道友就是晚辈说过的原小道友了。” 那名马总管生着一张长脸,与马脸的确有几分相似,此人神情阴沉,见到原承天只是微微颔首示,而他身边的谭伦则是一名满脸和气的胖子,他一把拉过原承天来,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我欺也,原小道友生得这般英气,怎能让人不喜。此次宰父丹能配丹成功,原小道友功劳不小。” 原承天道:“前辈谬赞了,在下实不知那株灵草有这般功效,不过误打误撞罢了,何况此物留在晚辈手中毫无作用,能替贵宗分忧一二,也是晚辈的荣幸。” 谭伦哈哈大笑,转过头来对马总管道:“老马,你瞧瞧,这少年年纪虽小,可这应对进退之道,比本宗绝大多数弟子可强得多了。” 马总管长长的马脸上总算挤出一丝微笑来,道:“谭兄既然这么喜欢,何不干脆就收了他做个弟子。” 原承天正在吃惊,好在谭伦摇手道:“我哪里有空收什么弟子,老马不要和我开玩笑。” 他伸手摸进怀中,像是要取什么礼物给原承天,前辈见到喜爱的晚辈,见面礼是不可少的,原承天并不在乎什么礼物,只要此事不生波折,他就深感万幸了。 传送门边其他的修士,见原承天受宠,都不免露出一丝妒色来,这玄修之士的礼物,怎会轻了,不过其中有名黑衫修士,却一直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不管周遭发生了何事,都是不闻不问。 原承天无意中向此人望了一眼,忽然间觉得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此人身上气息无比熟悉,事实上,此人身上的气息与自己并无多大差异。 原承天这一喜非同小可,难道说自己鸿运当头,竟遇到另一名大修分魂不成? 黑衫修士来只是一名四级真修,以原承天此时的修为,若是全力一搏胜算极大,但原承天再细细看去,忽然觉得心脏陡沉,此人的确是大修分魂不错,但最要命的是,此人却是一个熟人。阴老魔。 0174章 设计擒此孽 阴老魔何以在此处?并想借道去紫日大陆?并非原承天所关心之变,但阴老魔此行竟是和自己同路,这岂不让原承天震惊万分。一旦离了此处,阴老魔必取自己的元魂无疑。 原承天心中急思对策,他若将此事告诉谭伦和马总管,或可阻止阴老魔与自己同行,但谭伦和马总管都只是三四级玄修罢了,又怎是阴老魔的对手,是以贸然相告,只不过多添几条人命罢了。 以阴老魔九级玄修的修为,除非是玄极宗里羽修级人物出手方有胜算,但原方城中,地位最高的也只是谭伦和马总管而已。 是以此事就算要告诉谭伦,也需要不知不觉中完成,并且谭伦在得知此事后,也要不动声色,以免引起阴老魔的注意。 此时谭伦正笑容满面的取出一块晶石来,对原承天招了招手,道:“临行仓促,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块晶石聊表寸心,还望小道友莫要嫌轻才好。” 原承天口中应道:“前辈有赐,晚辈愧不敢当。” 心中却仍在急思对策,在玄修之士面前,传音术也是极不保险的,是以万万不以用此法告诉谭伦,但除了此法外,还有什么更隐密的法子吗? 原承天在谭伦面前单膝跪下,伸手接过谭伦所赐晶石,这是块玄黄晶石,品质颇佳,以此物赐人,倒也符合谭伦的身份。 原承天站起身来,身子微微一转,已将后背对着阴老魔,同时嘴唇大动,但声音却不发出半点,这是用唇语和谭伦说话了。 以谭伦的修为眼力,原承天这古怪模样怎能逃过他的眼睛,可是他乍见之下,也不知原承天欲表达何意,但此人心智甚是了得,神色古井不波,只是眉毛微挑,以示不懂原承天之意。 原承天不急不慢,再次动用唇语,这次谭伦已看得清清楚楚,原承天想说的分明是“有极强恶人!” 谭伦声色不动,忽的对马总管道:“昨日说定的那几名客人怎么还不来?” 马总管微微一愕,但见谭伦目光直直逼来,心知有异,昨日自己与谭伦整日在一起忙着验证消煞灵液,哪里见过什么客人? 二人同宗多年,最是知情知底,便顺着谭伦的话道:“这倒是奇了,莫非这几人因事被阻,可在下亲手收的仙币,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谭伦暗赞马总管机变,口中道:“再稍等片刻罢,若还是凑不齐人数,今日传送一事就只好取消,这传送台启动不易,人数不齐,那可就亏大了。” 马总管点头道:“若是人数不齐,也就只好改日了,这几人究竟出了何事?在本宗领域,难不成他们还会遇到危险不成?“ 原承天以外的众修听到这里,都不由纷纷报怨起来,但在人屋檐下,谁也不敢过分埋怨,最多只是嘴里嘟囔几句罢了,原承天不敢用目光去瞧阴老魔,他知道谭伦必定要找借口将他留下,备问详情,而只要阴老魔被蒙在鼓里,此事就可从长计议。 稍等片刻之后,那几名根本不存在的客人自是没有出现,马总管和谭伦正式宣布此次传送计划取消,众人各自回去,另行等候通知。 众人无奈,只好拱手向谭伦和马总管告辞,原承天慢慢走在人群后面,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谭伦叫道:“小兄弟哪里去?既然今日传送不成了,何不随我去一处说话,有关那株灵草一事,在下还想与小兄弟讨教一二。” 原承天停下脚步,道:“谭前辈莫要折杀晚辈了,讨教二字,何以克当。” 此时众人已走了出去,阴老魔更是头也不回,他虽认得原承天,可自始自终,也没正眼瞧过原承天一眼,在玄极宗领域,他也绝不敢泄了行径。 原承天暗道:“此人勾结魔界,天灵宗必已将此事告知玄幽宗了,任何名门大宗,怎能容得下与魔界勾结的子弟,阴老魔此次前往紫日大陆,也定是被追杀甚紧,竟不惜甘冒奇险,借此传送门一用了。” 此时谭伦和马总管已走了过来,二人对原承天微微点头,带着原承天七拐八弯,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中。 谭伦道:“有何强敌?在此地小兄弟可以说了。此地已被设了极强的禁制,就连羽修之士也未必能听了去。” 原承天进院之时,已知此处禁设极强,里面的灵力丝毫也没有泄露出去半点,于是道:“好教两位前辈得知,刚才那群修士中的衣修士,便是玄幽宗副宗主阴老魔,此人伪装来此,实不知意欲何为,但此人却是九级玄修不假,是以晚辈才这般小心。” 听到“阴老魔”三字,谭伦和马总管也是吃惊不小,两宗既然已经开战,对方的有名人物,二人怎会不知? 谭伦道:“那人看起来只是真修之士,但分明是隐瞒了修为,在下想修士隐瞒修为也非奇事,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在下也没想到,此人竟是玄幽宗的阴老魔,只是小兄弟何以认得此人?想必此人连相貌都应该是伪装过了才是。” 原承天对此问题早就成竹在胸,道:“实不相瞒,晚辈差点死在此人手中,所以对此人身上的气息刻骨铭心,唉,当时此贼与天梵大陆三名玄修之士大战,晚辈无意被卷入其中,哪知差点就送了小命。”将心中编好的故事娓娓道来,谭伦和马总管自是听得惊心动魄。 谭伦笑道:“小兄弟的遭遇倒是离奇,被卷入玄修之士的斗法之中,能留得命来已是天大的奇迹,这番死里逃生,难怪小兄弟对此人印像深刻。” 他就算是在盘问原承天,也是笑容不失,此时心中再无疑问,笑容更是可掬。马总管对谭伦道:“此人既是九级玄修,凭你我二人,也未必能擒得下他,看来只有向总部求援了。” 谭伦皱眉道:“九级玄修,那是何等可怕的修为,除非是羽修之士方有七成把握,但本宗长老各有要事在身,只怕没人能抽出空来。”这是他第一次皱起眉头,可见此事的确棘手之极。 但敌对宗门的副宗门来到自己的领域,无论如何都是天大的事情,谭伦与马总管略商议片刻,决定立时将此事向总部汇报,想来总部定有擒敌妙策。 谭伦让原承天在此小院静候,不可轻易出去,便和马总管匆匆走了出去。 原承天既将阴老魔“出卖”给了玄极宗,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这招祸水东移之策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想来阴老魔是绝不可能再去紫日大陆了。 去紫日大陆必然要通过玄极宗领域,哪怕阴老魔在此战中侥幸逃脱,也绝不敢再踏足玄极宗领域,这便是说,自己一旦离了此处,就可暂时摆脱阴老魔的阴影。 原承天虽希望玄极宗能一举将阴老魔除去,但除去一名九级玄修实非易事,原承天对此事也只是抱有三分希望罢了。 转眼过了两日,又是宰父丹前来召唤原承天前往传送台,这两日玄极宗显然没对阴老魔对手,这也在情理之中,与九级玄修的斗法怎能在城中进行,那岂不是要牺牲掉半个城池的百姓性命? 原承天知道玄极宗必有计划,但不敢动问详情,宰父丹也像是不知道此事,一路上只是闲谈罢了。 不过在快要到达传送台时,宰父丹忽然道:“等会儿传送之时,会多出一人来,小兄弟千万记住,等马总管问谁可让出名额,等待下次传送时,小兄弟一定要自告奋勇才成,但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以免他人生疑。” 原承天暗暗点头,此次传送,绝不应该是传往无边之海,而应是传到一处玄极宗事先设好的埋伏圈之中,玄极宗用更改传送目的地的方法,将阴老魔调离此处,就可放手大战了。 只是随同阴老魔一同前往的这些修士,能否在羽修级斗法之战中活下命来,就只能靠各自的运气了。 不一刻,二人来到传送门这里,与前两日相比,此地多出四名修士来,原承天心知肚明,知道这是玄极宗的刻意安排,但其他修士则不免多看了这四名修士几眼。 这四名修士却是普通的散修,不应该是伪装成低级修士的羽修之士,看来玄极宗也是临时拉了这几人充数,以便借人数太多之故,将原承天留下来,若是在人数正常的情况下贸然留下原承天,则定会让阴老魔生疑,此人若是暗生警惕之心,则其事必然会多出变故来,玄极宗此招也算是用心良苦。 片刻后,马总管和谭伦并肩走了过来,见到人数不对,立时道:“怎会多出一人来?”目光向那四人一扫,厉声道:“原是说好三人,怎会多了一人?”那四人都低下头去,哪敢说话。谭伦嘻嘻一笑,道:“此事忘了告诉你,他们一行人的确是四人,分开不得的。”众人瞧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必定是暗中得了好处。 马总管会意,道:“若是如此,那就要减去一人了,谁肯下次再走,本宗可减免两万仙币。”二人合力演的这出戏倒也滴水不漏。 众修都是急欲离开此地的,谁肯留下来?正所谓迟则生变,谁知道下次传送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玄极宗因故停下传送门,那可悔之晚矣。 原承天正想开口,忽听一人道:“那就让在下留下吧。” 0175章 跨海赴远域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一名年轻的灵修之士修,此人见众人目光齐刷刷扫来,神情有些局促起来,低声道:“两万仙币可不是小数目,我只是,我只是……” 两万仙币对一名灵修之士来说,自是一笔巨资,此人为省出这两万仙币,不惜让出位置来,也属人之常理,只是此人抢先开口,可就置原承天于两难之境,他若此时请求留下,岂不让阴老魔生疑?若让他嗅出这其中阴谋的味道,谁也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对阴老魔来说,原承天与自己既然同为大修分魂,若非是万不得已,他是绝舍不得放手的,若发现有人设计陷害他,他自然会不管不顾,先取了原承天的元魂再说。 谭伦和马总管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抢先,只是二人怎好开口说话,正在为难之际,忽听一名头发花白的修士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传送的位置是那么好让的,难道你不知道迟则生变之理?为了这两万仙币,别将性命丢在这里。” 这年轻灵修本来是听到有两万仙币可省,冲动之下就站了出来,此刻被老者痛骂,心里有后悔起来,忙摆手道:“我不让了,我不让了。” 阴老魔此时抬起头来,以极其轻蔑的目光瞧了那年轻灵修一眼,其他众修的目光神情自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承天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便道:“既然这位兄台不肯让位,那就让在下留下来好了,在下也正好借此时机,向谭前辈多多请教。” 众人都是知道原承天和谭伦交情不俗,此人开口请留,也是为谭伦解围,倒也皆大欢喜。 几名修士连忙道:“那就这么定了,请谭前辈和马总管速速启动传送门,送我等过去。”生怕原承天又改了主意。 马总管见众人催促甚急,便让众人站到传送平台之上,众修忙忙的走了过去,中有阴老魔站在原地不动,低头寻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谭伦和马总管虽是不动声色,但心里就和原承天一样七上八下,此人若是在此处发难,自己和谭伦也就罢了,其他众修绝无幸理,而满城百姓也将会死伤大半。 就在这时,一名不知内情的白衣修士走到阴老魔面前,催他速速进入传送平台,口气甚是无礼。谭伦和马总管更加紧张,但也不便斥责弟子,两人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拚着一死,也绝不能让阴老魔伤人太多。 原承天更是暗暗让灵偶做好准备,一旦阴老魔暴起发难,他只好牺牲一个灵偶,应可用传字真言离开此处。 正在这时,阴老魔缓缓抬步,走进了传送平台之上,谭伦和马总管都暗暗舒了一口气。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阴老魔等一干修士的身影终在原承天面前消失了。 谭伦拍手笑道:“这计策总算是成功了,小道友猜猜看,这阴老魔被送到了何处?” 原承天故意乱猜,道:“那一定是被传到七绝约域去了。” 谭伦笑道:“小兄弟虽然聪明,也有想不到之处,这次传送的目的地却是在柩机城附近,而在传送台的出口处,早有本宗的两名羽修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原承天听到有两名羽修亲自出手,心里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展颜笑道:“这下子阴老魔可就无处可逃了。” 谭伦道:“这几日我们已打听清楚,此人勾结魔界,已背叛了玄幽宗,玄幽宗也正在追杀此人,不想此人倒是大胆,竟潜到原方城来,此人虽已非玄幽宗弟子,但此人毕竟曾是玄幽宗副宗主,若能击杀此人,敝宗众修自是士气大震,小兄弟可是立了奇功一件啊。” 原承天连称不敢当。这件大事能以这样的结局收场。谭伦和马总管也甚是欢喜,一旦阴老魔伏法,总部论功行赏下来,二人自是首功。 半个月后,又凑近十几名修士,传送台再次启动,只是关于阴老魔的消息,却迟迟未能传到原方城来,想来前方战事正紧,纵有消息,一时间也传不过来。 谭伦这几日与原承天相处甚欢,竟隐隐透出欲收原承天为弟子之意,原承天哪敢接口,只能装作糊涂,好不容易才将这件事情应付过去。 原承天临行这一天,谭伦有急事回到本部,并没有前来送行,这也让原承天大大的松了口气,若是此人再提收徒一事,他可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不过马总管还是受谭伦所托,给原承天带来一件法袍,这件法袍虽不算珍贵,却可在传送过程中保护原承天尽量不受伤害,谭伦的这片爱护之心,让原承天感动不已,再三托马总管向谭伦致意。 这次传送与上次在天灵宗时大不相同,这种超远距离的传送,事实上谁也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与原承天同行的十三名修士中,有两名修士竟在传送过程中失踪,让人感慨之余,也庆幸不已。 传送门的出口,离无边海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原承天谢绝了同行修士的邀请,择地清修数日,才施施然的向无边海遁去,而与他同行的那些修士,则早就出海了。 半日之后,原承天来到海边,这无边海海水漆黑如墨,也不知有几万丈深,而朝海面望去,更是无边无涯,原承天知道像这种汪洋大海,实比普通的幻域要凶险多了。若是不幸在海中遇到洪荒巨兽,别说他一名区区灵修,就算是玄修之士,也未必就能逃出性命来。 好在遇到洪荒巨兽的机率并不算高,原承天唯一担心的是,这无边海中岛屿极少,就算十数日寻不到落脚之处也是寻常,这对修士的自是极大的考验,若身上未备足真玄丹,而恰巧在真玄耗尽之时又找不到落脚之处的话,那自是必死无疑。 早在前几日,原承天已吩咐玄焰开始炼制真玄丹,这真玄丹的材料原承天早就备得足足,所以就算数十日寻不到岛屿落脚调息,原承天也不会在意。 原承天抛出玉舟来,迎着海上的微风飞向海洋上空,猎风迫不及待的想出塔一观,原来这竟是猎风第一次出海。 猎风来到玉舟上之后,见到海上景风,禁不住连连惊呼,道:“见此海景,真让人心境一阔,人常说登高山而小天下,在我看来,这观海亦可小天下矣。” 原承天笑道:“等到见到海上风浪,再出言感慨不迟,我每次来到海边,从未觉得天下之小,倒是觉得人生天地间,实是微不足道啊。” 猎风疑道:“主人这是第几次出海了?主人小小年纪,怎会这有般丰富的经历?” 原承天自知失言,虽然在猎风面前,就算透露一二过往经历也是无妨,不过他还是微笑不语,这身世之秘,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倒并非是对猎风信不过。 猎风早知主人一提到这种事情,就会止口不言,她也不敢追问,只是心中难免郁郁。 一连三日,无边海上都是风浪微起,原承天并不着急赶路,玉舟的速度不疾不徐,原承天经验丰富,知道这种速度最省真玄,若是忽快忽慢,反而会消耗真玄无数。 玉舟之上,亦可修行,猎风每日里除了完成例行功课之外,都要与斗战虚镜的幻影大战一番,修为增长神速,让原承天艳羡不已。白斗自然也是如此。 原承天因为还未修成风月之体,这斗战虚镜对修为并无助益,是以瞧着猎风和白斗修为增长如此之快,他也只能徒唤奈何。 其实猎风和白斗修为提高,当然是喜事一桩,可原承天身为二侍的主人,若是等级被超过,这面子上可就大大的过不去了。 但只要有一日在海上,原承天都无法抽身修行,因这玉舟也只有他和灵偶才能御控。而灵偶有要事缠身,哪里能来替他。 这一日清晨,无边海上忽然变得无风无浪,但天边红日却被乌云摭掩,原承天知道大风转眼将至,便将玉舟升到高空,果然,没等玉舟升到极限,海面上狂风大作,如墨的海水翻腾如沸,掀起数百丈高的巨浪来,玉舟虽在高空,可也是大受影响,舟身不停的摇摇晃晃,需要原承天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 猎风见此巨风,自是惊呆了,道:“这风怎么这么厉害?莫非海上的狂风都是如此吗?“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此风有虚不同寻常,莫非海中有变故发生?“ 他凝目向海面上望去,只见海水翻腾的更加厉害了,而海水之中,隐隐有白光闪动。原承天知道必有海中巨兽现身,不由得将心都拎了起来。 这海中巨兽之能,岂是他所能抗拒?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小岛浮出水面来,赫然是一条巨鱼的背脊,此鱼的背脊虽只有三成露出水面,但已有百丈之长,见此巨鱼,原承天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俄尔,白鱼的背脊沉进海底,但一个巨大无比的鱼头则伸出海面,鱼头上两只巨大的眼珠,直直的瞧着空中的原承天。 0176章 观战岂无利 猎风见此情景,暗暗心惊,玉舟离海面虽有数十里之遥,可这样的距离对白鱼这种巨兽来说,也许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如此奇鱼,必有奇特之能。 原承天的眼睛也在死死的盯着海中白鱼,玉舟再想升高已不可能,再想加速亦已不可能,以这白鱼的身躯来推算,起码在半个时辰之中,玉舟都将在白鱼的威能影响范围之内,这还是在白鱼静止不动的情况下。 在这种洪荒巨兽面前,人类实在过于渺小,不过也因过于渺小,人类在巨鱼前面,不过如同蚊虫一般,原承天坚信白鱼跃出水面应和自己毫无关系,而只要自已不做出激烈的动作,这只白鱼也应该对自己毫无兴趣。 正如人类对身边飞舞的蚊虫不会在意一样,除非这蚊虫非要自寻死路,去叮食人类的鲜血。 原承天让玉舟仍然保持刚才的速度,稳稳的从白鱼头顶飞过,而白鱼的目光果然不曾随着玉舟转动,它用巨首劈开海面,一只巨大的尾鳍猛的拍击海面,身体缓缓向前游动。 以白鱼的体形来说,它的每个动作都是极其缓慢的,可是其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鱼鳍每次拍落,身体都会前跃数十里之遥。 白鱼出水,必有原因,原承天动用灵识向前方探去,只见很远处的水面也开始翻滚沸腾起来,从水底浮出一个黑色的岛屿来。 岛屿越升越高,才看清这竟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海龟,光是其龟甲就有三四百丈。刚才露出水面的,正是它的龟甲而已,此时海龟完全浮出水面,脑袋高高的昂起,冷冷的瞧着劈波斩浪而来的白鱼。 原承天暗暗叫苦,这白鱼巨龟,竟是要在这里一较长短的了,这两只巨兽厮杀起来,那岂不是天地失色,日月无光,自己躬逢其盛,不知是该大哭三声,还是该大笑三声。 此时原承天不管是向前还是退后,都起码要花了半个时辰左右才能逃离战场,而这半个时辰对原承天来说,将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无奈之下,原承天施出一个真言之域,将玉舟牢牢包裹起来,这个真言之域只要被白鱼巨龟击中,就会破裂开来,但域中的人却可无事,这就是说,原承天要不停的施出真言之域,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幸好真玄丹准备充足,应可保自己逃离战场了。 白鱼见巨龟出海,两只眼睛都像是要冒出光来,它的动作陡然加快,巨大的鱼头猛的向巨龟撞去。 巨龟的动作比起白鱼来更加缓慢,这一撞它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巨大的身形顿时被撞出了数十里远,巨龟摇了摇头,从口出吐出团黑气来,向白鱼喷了过去。 白鱼与巨龟应该打过不证一次交道,对这团黑气早有防备,它在水中缓慢转身,竖起如山的鱼尾,猛然拍向海面,激起的巨浪何证数百丈高,被这巨浪所激,黑气扶摇直上,向玉舟飘了过来。 原承天暗暗叫苦,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自己何辜,竟遭此大厄。 他不等玉舟外侧的真言之域被这黑气扫中,就连忙再祭出一个域来,果然,此域刚刚形成,外侧的真言之域已被黑气突破,不过大半黑气也被这破裂的真言之域一卷,不知到何处去了。 海中厮杀的白鱼巨龟,自然不会在意原承天这个小小的旁观者,巨龟见黑气伤对手不得,再次昂首吐出一物,这次是一颗大如米斗的黑色珠子,分明是这巨龟的本命珠了。 白鱼似乎知道这本命珠的厉害,鱼身上光芒乱闪,也不知使出了何种神通,眨眼之间身上已罩上了一层白濛濛的物事。 可就算是如此,当巨龟的本命珠击在白鱼身上时,白鱼还是激烈的摇晃起来,而被本命珠击中的部分,则有数片白色鳞甲飞溅了出去,其中一片碎鳞高高飞起,向空中疾射而去。 这片高飞的鳞甲约有脸盆大小,鳞上金光闪闪,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的洪荒气息,猎风和原承天见此鳞甲飞来,都是眼睛一亮。 这种洪荒巨兽身上之物,举世难觅,若是错过,那就是终身之憾。 猎风立时道:“我去。” “好。”原承天不假思索,一道传字真言拍在猎风后背,下一个瞬间,猎风已在这片碎鳞之侧,但此时海上风浪正急,巨龟的本命珠威能不减,没等猎风伸出手来,她便感到无数道强大无匹的力量袭来,几欲将她的身体撕裂。 猎风紧咬牙关,强行忍住,此刻她体内的玉骨晶骼已传来格格声响,大有在下一刻就会四分五裂之感,猎风不管不顾,闪电般伸出手来,将鳞甲牢牢抓住。 就在手掌抓牢鳞甲的一刹那间,原承天的传字真言及时施发,猎风呼的一声回到了玉舟上。 见猎风的身体略有变形,原承天大感心痛,问道:“如何?” 猎风咬牙施法,让玉骨晶骼回复原位,展颜笑道:“还好。” 原承天道:“此处留不得了,我们盗了这白鱼的鳞甲,它怎肯饶过我们。” 但凡这种洪荒巨兽,最是爱惜羽毛,白鱼见自己的一片鳞甲被空间玉舟上的修士取起,不由的怒发如狂,它也不管巨龟这个死敌在侧,口中喷出一道白光来,向玉舟射去。 原承天早有所防,早将数道真言之域祭在玉舟之前,这白鱼的白光再厉害,每次也只能破解一道真言之域罢了,这无界真言可是世间一等一的玄奥法术,纵是洪荒巨兽,对此也无可奈何。 而在白鱼喷出白光射向玉舟时,巨龟也趁此良机,对白鱼猛击猛打,它舍不得再次动用本命珠,便不停的喷出黑气来,而白鱼身上的白光被黑气一喷,就显得黯淡许多。 这只巨龟看起来是在帮助原承天,可是巨龟口中的黑气散到空气,对原承天却又是一大考验了。而对付这种洪荒巨兽的大神通,除了无界真言,原承天也拿不出别的方法来。 有好几次他都想唤出灵偶来,好让灵偶与他互施传字真言,尽快逃离此处,可是灵偶正在炼制极要紧的风月丹,若是中途停顿,这丹药可就要毁了,而此丹一毁,又哪里能再找齐材料。 原承天一边催动玉舟,一边不停的发出真言之域咬牙苦撑,幸好施出真言之域与真玄无关,而只需动灵识,原承天的灵识恰好又是他的最强项,同时施出十个域来亦不在话下。 如此边挡边逃,离鱼龟已渐渐远了,那白鱼纵想追来,奈何被巨龟死缠不放,也只好恨恨的瞧着原承天远去。 原承天至此才松了一口气,道:“可惜这片海域,我是不能再来了。” 猎风刚才一直在调息静养,此刻刚则告一段落,睁开眼睛道:“这白鱼会记仇吗?” 原承天道:“这种洪荒巨兽,最是爱惜羽毛,我既然盗了它的鳞甲,它又怎能忘记我。” 猎风耸了耸肩头,道:“让它记恨好了,等主人修为大成,干脆再来此处将这白鱼收了,如果能收了那巨龟更好,在猎风看来,这巨龟身上的龟甲定比白鱼的鳞甲好一些。” 原承天笑道:“你倒是贪心,就算我跨入羽修境界,也未必能收得了白鱼巨龟这样的巨兽,除非我修行了什么通天彻地之术。算了,此事久远的很,谈他作甚。” 猎风知道原承天得了这片鳞甲之后心情极好,就趁机问起这片鳞甲的用途来,原承天笑道:“这片鳞甲,当然是要用在灵蛇铠甲上,有了上次所得铜锤中的一点寒铁,再加上那根金锏中的天定石,以此三物为主料,定可制出一件惊世骇俗的铠甲来,而若我能顺利修成风月之体的话,那么真修级的法器攻击,我几乎已可无视了。” 猎风却不甚满意,道:“怎么只能抵御真修级的法器攻击?玄修级就无法抵挡了吗?” 原承天笑道:“玄修级的厉害你难道还不清楚?对玄修来说,真修灵修不过就是地上的蚂蚁罢了,蚂蚁自以为身上甲壳甚硬,却不知玄修只需伸指捻去,那蚁蚁就呜呼哀哉。两者实不可道以里计。” 一主一双谈兴正浓,不觉时日流逝,三天过后,脚下出现一座海岛,此处海水颜色深碧,与前方墨汁般的海水大相径庭,而海岛上林木葱郁,远远望去,宛如碧玉。 原承天喜道:“无边海中竟有这样的小岛,此地灵气应该颇浓,否则也不会出现如此佳岛。” 猎风道:“我只担心这别又是一个巨龟壳子吧。” 原承天哈哈笑道:“就算又是一只巨龟,这巨龟起码也有数百年没有移动了。” 他飞行多日,体内真玄消耗甚剧,虽有真玄丹及时补充,可丹药之力,总及不得调息所得,于是收起玉舟,缓缓降落岛上。 虽知原承天早就用灵识探过此岛,可在这无边海上,什么奇事都可能发生,猎风脚踏实地之后,仍犹自担心,这座小岛,不会又生出什么意外? 0177章 仙珠生体内 这座小岛方圆不过十余里,在无边海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原承天能在茫茫大洋之中遇到这座小岛,也算有缘,他和猎风很快就将小岛转遍,此岛除了他和猎风之外,只有林中小鸟和几种普通的生物,实无多少奇异之处。 但此海附近海水碧绿,与周边黑色的海水相比,亦算一奇,原承天推测,此岛的下方,应该会有一个灵泉之眼,这个灵泉源源不断的释出灵泉之水,才有这岛上的生灵存在。 海中的灵泉在所多有,本非奇事,只因这世间大半的灵气,皆是从灵泉而出,而观此岛上的生灵,这座灵泉之眼也应该是极小的一口,否则这座岛上必然会出现奇异灵兽才对。 当然,对原承天这样单身的修行者来说,这座小岛上的灵气应该是足够了,然而考虑到此岛离白鱼和巨龟太近,因此这里只能暂时落脚,而不能久居。 两日之后,原承天调养已毕,便想离岛而行,然而他的体内真玄忽然沸腾起来,分明是升级之兆。 在此刻升级,虽不出原承天意料,可也算是意外之喜,原承天只好回到岛上,祭出金塔来,到塔中准备冲玄。 他以前数次升级,几乎都是顺利异常,这次想来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因为从七级升至八级,本来就是最平常不过的升级,不大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只是此岛离两只洪荒巨兽的斗场也太近了一些,这可以说是原承天唯一担心的事情了,若是两只巨兽斗到此处,这座小岛哪里能经得住它们的折腾。 但修士升级是无可压抑之事,原承天带着一点小小的担心,借冲玄石之助,很快就进入物我两忘天人合一之境,而体内的真玄仙芽,也在紫罗心法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为此次冲玄做着种种的运作。 令原承天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冲玄居然一直持续了七日,和以前数次冲关相比,这次冲玄的时间也未必太长了一点。修士冲玄本来就是极危险的事情,原承天以前不过是仗着经验极丰,纵有情况出现,也很快就找到对策,所以每次都是顺顺利利。 但此关冲玄,给原承天的感受却与先前大不相同,因为他分明感到,体内的仙芽此次表现与以前大不相同。 修士每次冲玄,仙芽都会长大一些,但所谓长大,也只是修士的感觉罢了,事实上若将等级不同的修士的仙芽取将出来,用肉眼实难辩出孰大孰小,但原承天这次却发现,自己的仙芽出现了奇怪之极的变化,他那根因吞噬分魂而多生出的那微小的仙芽,竟生出一粒米粒大小的珠子来。 难不成自己竟和妖修一样生出本命珠来,可妖修与人类体质相差极大,人类修士再也不可能生出本命珠来,是以这粒如珠子般的奇怪物事,应该另有说法。 但原承天搜遍有关玄修士升级,仙芽等玄承,也找不出第二例来,这便是说,天上地下,竟然只有自己一人生出这古怪的仙珠来。 对这粒古怪仙珠的出现,原承天是又惊又惧又喜,自己竟成为产生此珠的第一人,这自然是极惊极惧之事,但原承天用内视术观察良久,发现这粒珠子的出现,对他竟是大有好处,当然,他得出这个结论时,已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就是说,原承天此次冲玄,竟然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虽然这样的冲玄时间对其他修士来说实属正常,事实上冲玄时花去数年时间的也大有人在,但对原承天来说,这自然是奇怪之极的事情。 至于此粒珠子的好处,原承天目前得出的初步结论是,此珠对他灵识的恢复有极大益处,这事其实也属无意的发现。 以原承天的玄承,就算在冲玄期间事实上也可心有旁骛,而由于担心两只洪荒巨兽,原承天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用灵识向小岛四周探看。 但他很快发现,他的灵识恢复之速,实比先前快得多了,而自身除了这多出的仙珠之外,并无其他变化,那么灵识恢复如此之快的原因,也就只可能和这粒仙珠有关。 原承天不愿轻信自己的判断,是以他在成功升为八级灵修之后,并不急于离开此岛,而是对体内多出的这粒仙珠进行的反复的试探和研究。 最终他欣喜的发现,这粒仙珠的确对恢复灵识有很大的帮助,而对此珠的应用,也显然大有潜力可挖,现在此珠只是依其本能来尽快恢复原承天的灵识,能不能创出一门心法来最大的发挥此珠的威能呢? 当然,若想解决这个前所未有的课题,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这座小岛,实非久居之地。 带着一丝欣喜,原承天终于离岛而去,而为了纪念此次与众不同的冲玄经历,他将这座小岛命名为仙珠岛。说起来,这座小岛的确如同无边海上的一珠明珠,原承天的命名倒也恰与其分。 只是猎风却觉得,“仙珠”二字未必太俗了一些,哪怕是“碧珠岛”这样的名字也要稍微多出几分雅致。原承天对猎风的建议只是笑笑,仙珠本来就确有其事,既然是有其事,那便不能算俗了,只是此事却不必对猎风提起。 猎风虽不知原承天体内生出仙珠一事,却能明显得感觉到原承天心情极佳,他甚至还无意中哼出一段歌谣来,只是等猎风发现主人居然是在唱曲时,却再也听不到了,此曲竟成绝响,不免为猎风心中憾事。 而使原承天的口中小曲中断的原因,是因为此时海面上出现了一具尸体。 见到海面上有尸体出现,原承天自然忙停了口中的小曲,按下玉舟,降到海面上观看。 这具尸体已是残缺不全,一看就知道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原承天勉强认出,此人正是这次与他同来无边海的修士之一,不知他在前方遇到了何事,竟然殒落在此。 这具尸身上并无太多被海中鱼类啃噬的印迹,可见此人没死多久,原承天不由得心生警惕之心,莫非在前方会有非常之变? 他御使玉舟缓缓而行,没过多久,海面上又出现一具尸体,此人同样是与他同行的修士之一,而此人的死状,与第一具尸体并无不同。 原承天默默无言,虽然他一直用灵识探向前方,可始终没有觉察出异状来,而就在第二天,海面上一次出现三具尸体之多,这三具尸体尚算完整,可也分明是经历过极激烈的战斗。 这五具尸体生前起码都是灵修七八级的修士,其中更有两名修士是真修之士,如今这些人竟连接遇难,而这些人的死因,却一时难以看得出来。 当然在无边海中,真修之士也委实算不得什么,别说是像白鱼和巨龟这样的洪荒巨兽,哪怕是一头妖修级的海怪,也足可要了真修之士的性命。 从《无边海行记》可知,无边海中妖修级的海怪并不少见,并且这些海怪大多会集中在小岛附近,因为这些海中小岛,常常会成为修士的落脚之地,当修士在空中飞行时,妖修级海怪自是无能为力,但修士一旦落足小岛,那就极易成为海怪们的口中食物了。 原承天在仙珠岛时之所以没有遇到海怪,只是因为他一上岛就祭出琅嬛金塔,可将自己的灵气摭住,其他的修士,又怎有这样的空间法宝。 虽然大致可判断出这些修士是遇到了海怪,但五名修士接连遇难,还是令人匪夷所思,若说是第一名修士被海怪的所杀,是防备不足的话,那么其他修士见到同伴的遭遇又怎么可能不起提防之心? 念及此,原承天再次将玉舟升至高空,这海怪再厉害,最多只能在海中逞凶罢了,虽然海怪中亦不乏飞鱼之类,但所谓的飞鱼也并不是真正能飞到空中,亦不足为惧。 唯一让原承天担心的,是这海中会出现妖修级的海禽,但在《无边海行记》并不曾出现海禽的记载。 原承天加快了玉舟的遁速,以求能尽快的通过这片多事之域,自晨至午,海面上都是平静无变,而在日落之时,前方忽然出现了几名修士的身影。 此次与原承天同行的修士共有十三名修士,除了有两名修士在传送过程中丧命外,到达无边海边的还有十一名,而现在这十一名修士只剩下六人了。 如今这六名修士都在,但人人身上皆戴伤痕,脸上皆是一片愁云惨雾,七修聚在一起,也不知在商议什么。 原承天朗声道:“敢问各位道友,此处发生了何事?” 众修转身见到原承天,都是一奇,一名修士道:“原道友,你怎么这么迟才过来,你在路上,没有遇到那个怪物吗?”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在下一路行来,倒是遇到了一条白鱼和巨龟,只是这两兽厮斗正酣,似没将在下放在眼中,是以在下才侥幸到此,几位遇到的怪物又是什么?” 没想到那名修士道:“若说是遇到了何种怪物,原道友莫要笑话我等,别看我等折了数人,可这怪物究竟为何物,我等真个儿不知。“ 0178章 海上事多奇 折了五名修士,却连对手是何种东西亦不知道,原承天也是又奇又惧,细听众修解释,原来众修所遇到的,竟是几股古怪的黑气。 这些黑气来去无踪,若是被黑气缠住,便与周遭一切失去联系,只能独自战斗,这六名修士之所以能保住性命,是因为六修身上皆有较强的防御法器,是以才能勉强在黑气缠绕中脱身,而这一路行来,众修的防御法器上都是伤痕累累,实不知还能撑到何时。 原承天深感奇怪,自己一路行来,并不曾遇过什么黑气,按理说自己孤身一人,更应受到攻击才是,为何这黑气却会放过自己? 正沉吟间,忽听一人惊呼道:“又来了,又来了。”声音甚是惊恐。 原承天急忙循声望去,只见有三股黑气不知从何处出现,已将三名修士罩在其中,而被这黑气一罩,外面的人只能听到黑气中的修士大声呼叫,并有各种激烈撞击之声,除此之外,就算是用灵识也难以窥破黑气中的情形。 其他三修见黑气又至,哪怕敢在此停留,纷纷催动遁器向前方猛飞而去。 原承天本也想随之遁去,可是他身形稍动,就发现离自己最近的一团黑气竟然向后退了数丈,将黑气中的一名修士显露出来。 这名修士身上衣衫不整,显得甚是狼狈,他见原承天不但没随着其他三人逃走,反而留在原地,刚才自己能从黑气中逃出,定是原承天出手援助之故了,否则黑气也不会退得这么快,不由感激的道:“多谢原道友援手。” 原承天摇了摇手道:“不关我事,这黑气甚是古怪,它好像有点怕我,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 他身形飘飞,已移到另一团黑气前,这团黑气果然急速后退,原承天又算是救了一名修士。 原承天见此情景,不假思索的第三团黑气掠去,这团黑气果然也立刻退走。 只是那三团退走的黑气并没有远离,而是在较远处逡巡,似乎在等待机会,要将三名修士重新罩住。 原承天就算玄承天下第一,对这种情形也无从解释,何况这三团黑气究竟是何物,他至今也没能弄个明白,不过这三团黑气显然是和所有生灵一样能够思考,知道趋利避害。 而见黑气如此惧怕自己,原承天反倒待势不饶人,想彻底弄清这黑气的秘密,他让三名修士立刻前去和同伴会合,三名修士巴不得这一声,哪还肯留下来,纷纷向原承天报拳致谢,急急的走了。 三团黑气见三名修士欲走,大有想拦截三修之势,但原承天身形如风,将这三团黑气的去路挡住,使得三修安然退去。 不过原承天很快发现,这三团黑气的颜色正在变淡,似乎很快就消失了。 原承天见几名修士都已远遁,放心大胆的将真言之域祭出,将一团黑气罩住,那团黑气在真言之域中左冲右突,反应甚是激烈,只是现在的原承天的灵识何等强大,这真言之域也随之变得坚固无比,黑气冲撞了半天也是无功,最终只能停了下来。 而其他两团黑气,则渐渐的消失于空中,不留下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真言之域中的黑气也在分解变淡,但这黑气的信息毕竟还是留了下来,可让原承天细细研究。 如今对这真言之域,原承天可以说已是运用自如,他在域中立刻设了一个观玄之境,对黑气分析起来。 良久之后,原承天暗暗点头,对这黑气的来历已是了然如胸,同时他的嘴角也泛起一丝微笑来。对黑气观玄之后,他几天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疑团也迎刃而解,此番际遇之奇,实难用言语明述。 他将真言之域一放,域中的黑气散得干干净净,原承天唤出猎风,道:“准备大战一场。” 猎风听到有战斗,自是兴致勃勃,至于对方手是谁,是否危险这样的问题,则从来不在猎风的考虑之中,二人慢慢降到海面上,原承天口中念动分水法诀,海面自然中分而开,现出一条无水的深沟来。 猎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分水奇景,只见两边的水墙上海水仍是不停的流动,但却无法突破法诀之力,两边的水墙相隔有十丈的距离,人走在这水墙之中,就如同走在空中一般。 随着二人入海渐深,二人头顶的水墙早就合拢,而脚下的海水则依次分开,这分水诀始终使二人身周十几丈外不见一点水花。 猎风道:“这法诀倒也有趣,主人一定要教我。” 原承天笑道:“分水诀不过是微未法术,学来也没什么大用,其实就算是身在水中,修士的法术一样可以施展,我只是讨厌被海水弄湿衣衫罢了。你既然想学,回头传给你就是。” 猎风道:“那就多谢主人了,另外,主人自从观玄之后,嘴角就难掩笑意,莫非这水底又有大大的便宜好捡?” 原承天大笑道:“你也倒也机灵,这水底吗,当然是有好处,并且还是大大的好处,等你一会儿见到就知端地。” 猎风更是好奇,不由得将手中的柯修罗刀紧紧握住,此时二人已到了海底,原承天熟门熟路,转向在一片海底礁石中转来转去,倒像是来过这里无数次一般。 猎风知道原承天之所以熟知这里的路径,都是通过对刚才那股黑气的观玄所得,那么除此之外,这黑气中还藏有什么样的秘密?猎风虽急欲知道,可她深知原承天的脾气,自不敢问。这世上若论口风之紧,自己的主人怎么也要排名前列。 片刻之后,原承天竟在海底寻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原承天当先掠了进去,猎风紧紧跟随,见这洞中光线幽暗,原承天索性拍出一张玄焰符来,这玄焰符并没有瞬间爆裂,而是如烛火般缓缓燃烧,若论对灵符的诸般应用,原承天若称世间第二,不知何人敢称第一。 这山洞并不算深,没过多时,就已走到另一个狭窄的洞口,原承天毫不犹豫的走进此洞,猎风跟进去时,在玄焰之火的照耀下,忽觉面前豁然开朗,这地洞深处竟是一个极大的所在。 面前是一个极大的海底地洞,虽有分水诀分开海水,但也只限原承天和猎风二人身边十几丈的地方,洞中其他各处,仍是被海水填满。 而在这地洞的中央,有一块极大的岩石高高隆起,这岩石的表面上布满青苔以及种种海中生物,除此之外,这洞中就再无其他惹眼的物事了。 猎风不知原承天的所说的对手又在哪里,难不成就是这块巨岩不成? 正在这时,那块岩石似乎微微的动了一下,而洞中的海水立时变得波涛汹涌,向二人急涌过来。但原承天口中分水诀念个不停,这海水涌到近处,仍是被分了开去。 原承天此时方道:“这块所谓的岩石,其实乃是一个巨大的海蚌,这海蚌不知在何时吞了一名修士,这名修士原本是魔修,此人虽是身死,但其因元魂特殊,经年累月之下,其元魂竟被这海蚌包裹成珠,那海面上的黑气,就是这珠子所化。” 猎风道:“那黑气为何却似害怕主人?” 原承天笑道:“对你说也不打紧,此魔修的分魂,亦是大修的分魂之一,他定是觉察到我的气息,怕被我吞化了,所以才极为惧怕,这也是因为我已吸收了诸多分魂,变得强大的缘故,若此魂比我更强大,他早就将目标第一个锁定在我身上,又怎会惧我。” 猎风喜道:“能在这里得遇另一个分魂,实是主人之福。” “幸好这分魂被这巨蚌包裹成珠,否则又到哪里去找,唯一为难之事,就是如何打开了这个海蚌。”原承天说到这里,围着海蚌绕起了圈子,看看有何路径下手。 像海蚌这种灵兽,哪怕再生的巨大,其本身亦无多少攻击之力,唯有其一身坚壳较难对付罢了,这海蚌能吞此分魂,也是因缘际会,实非海蚌主动而为,这一点情形,原承天早从观玄之镜已探得明白。 那名魔修是在与其他海怪的争斗中不幸陨落,其分魂恰好飘到此处,被这海蚌一口吞了,这而竟已是千年之前的事情。 一般来说,分魂无形无质,绝不可能被海蚌包裹为珠,但大修的分魂实是世间最奇特的分魂,原承天体内的仙芽能够化珠,与这魔修的分魂能被包裹成珠,可谓异曲同工,也显出大修分魂的奇特之处来。 而一想到此分魂已被海蚌包裹了千年之久,原承天就忍不住兴奋,更何况这海蚌之中,必定也包裹了其他的珠子,这些千年的蚌珠本就是制丹极好的材料,更何况这海蚌本身,也有不少可用之物。 但原承天围着海蚌斗了一圈之后,仍找不到半丝缝隙,这海蚌早就修成妖修,已开灵智,既然知道有大敌当前,又怎可能轻启蚌壳,而这蚌壳一望而知是极坚之物,原承天又哪里有把握强行打开? 面对宝物当前,却又无从下手,原承天的心情之焦急可想而知。 0179章 取珠奏妙韵 猎风知原承天心意,若是打碎蚌壳,那方法没有十种也有八种,可这千年海蚌之壳自然也非凡物,若随手打碎,未免有些可惜了,而打碎蚌壳是否对蚌内的分魂有影响也尚未可知,原承天躇踌再三,也正因为此。 原承天沉吟片刻道:“这海蚌吞食魔修分魂已是千年前的事,那么此蚌已不知有几千年的寿命了,是以这蚌壳竟能隔绝灵识,此物若是强行打开,着实可惜了,好在此蚌已启灵智,这点倒不是不可利用。” 猎风道:“既是已开了灵智,那该更难对付才是,主人的话不是说反了吧?” 原承天微微一笑,在海蚌旁盘膝而坐,从物藏中取出九珑母亲素灵贞相赠的那架瑶琴来,猎风见此架式,更是好奇,她此前可从未见原承天抚过琴,难不成今日原承天要在海蚌前试奏一曲? 见猎风神情惊讶,原承天面露一丝微笑,这微笑中不乏得意之色。 这段时间以来,见猎风与白斗常常利用斗战虚镜以战代修,原承天眼热之余,也不想虚渡光阴,于是也经常幻出各方修士偷学技艺,而他偷学的次数最多的就是云裳的妙韵八音了。 与九珑相处日短,原承天还没来得及问明九珑与妙韵八音的渊源,九珑就化魂而去,是以对这妙韵八音,原承天有种颇为特殊的感觉。这件事情,猎风自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原承天听云裳抚琴,实为九珑,而非云裳,此中痴意,谁能不知? 不过说起来原承天虽然几乎每天都要听一遍妙韵八音,猎风却没见他真正弹过,难道主人竟是熟听百遍,琴艺自成?就算主人天姿超绝,猎风也不信世上真有这么聪明的人。 可瞧原承天这副架式,猎风却又不得不信了。 原承天膝上的这架瑶琴长约尺余,为落霞式样,琴上有冰裂之纹,十三徽皆以珍奇玉石所制,其珍其贵可想而知。 原承天端详良久,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按在水弦之上,忽地“崩”的一声,发出一声嘶哑之音来。猎风虽不懂音律,也知此声甚是难听,一时忍俊不禁,扑嗤笑出声来。 原承天脸色微红,却是不以为意,他每日听琴,虽从未亲手操试过,可在心里不知试奏过多少回了,以他的才智,这操琴之法心里早就熟极而流,可毕竟没有亲手试过,刚才那次试音,自然毫无章法可言。 此时他静下心来,以胸中早就试过无数次的操琴之法,缓缓试抚下去,这首次所抚之曲,自然并非妙韵八音中的任何一曲,而是抚琴人常用来练琴的一曲短歌。 这首曲子初次听来极是生涩,可奏到第三遍时,琴音渐正,竟是有了章法,而猎风听此琴声,也恍然忘了去挑剔琴音中的毛病,忘情于琴音所叙之境了,等原承天抚到第四遍时,猎风幽幽的道:“清寂无心,闲看阶前落花,养真入玄,我有真禅半卷,主人所奏之曲,可是真玄操吗?” 原承天专心抚琴,并不抬头,道:“原来猎风也听过此曲。” 猎风叹道:“原以为此生不会再听到,没想到竟在主人这里,又听到此曲真意,主人惊才绝艳,三抚而成琴艺高手,猎风拜服。” 原承天摇头道:“猎风莫要夸坏我了,我奏此琴,不过是想以妙韵八音迷惑海蚌心神,以我以时修为,此事或可为之,若论起琴技,那可差得远了。” 猎风道:“主人岂不闻琴之一道,在心不在技,指上微未技艺,皆属小道,主人风光霁月,心胸恢廓,有此心境,何愁琴技不成?” 原承天这才知道,原来猎风竟也精通琴道,不知猎风的前世又是怎样的多姿多彩,只可惜缘份一尽,便落得孤寂如此。这世间的悲欢离合,人世沧桑,谁能躲得过。 过了片刻,原承天重新静下心来,欲以妙韵八音的一曲“君莫舞操”来迷惑巨蚌的心神。 妙韵八音虽名称八音,其实每音皆有八种变化,是以共有六十四音,这六十四音之中,自不乏**惑魄之曲,而“君莫舞操”威能最强,此音若出,闻者必当失魂落魄,难以自控。 以原承天的琴艺,初次抚琴就选中此曲,未免有些好高骛远,但海蚌毕竟修行数千年之久,若非此曲,也难以惑其心神。 正如猎风如言,琴之一道,在心不在技,以琴技而论,原承天实不足道,可妙韵八音不仅是琴中秘技,更是无上法术,而以原承天的修为玄承,岂有不及云裳之理。是以原承天就算初抚此曲,其实也有三成把握。 为防猎风被琴声所迷,原承天让猎风进了金塔,这才轻抚慢拢起来。琴声初起时,其音平正通达,似乎并无奇处,但其琴中自有甘旨,令人不忍弃之,片刻间,琴声忽然一转,其音惊耸入云,如人行在高山险峰之间,而山峰之间浓雾摭敝,哪里能看清前面道路。 听此曲至此,修为略低些的修士,已是难免要被带入琴境之中,觉得前途危殆,心中战战兢兢,而每转过一峰,就觉得逃得一命,可前面山峰又立在眼前,这无限险峰,实不知何时能尽。 也不知从何时起,原承天身边的海蚌巨壳,已慢慢露出一丝缝隙来,从蚌中透出一道耀眼的珠光来,那应该是海蚌体内的明珠了。 只是这等珠光宝气,原承天还不放在心上,他手中不停,“君莫舞操”仍是源源而出,此时他的手法更为熟练,此曲的威能也更加强大了。 眼见得蚌壳已张开半寸,原承天知道时机已到,一道真言早从缝隙中钻了进去,欲在这海蚌的心神上做一个标识。 海蚌早就通灵,在真言入蚌的一刹那间,便从琴音中醒觉起来,蚌壳“啪”的一声关得紧紧,但此时关上蚌壳,那也太迟了,原承天停琴抱臂,倒想看看这海蚌如何对付他的真言。 在真言入内之时,原承天的灵识自然也透入其中。以灵识来察看其中动静,只见那巨蚌正以腹内数千粒明珠所汇聚成的一道珠光,死死抵御真言,这道真言所化的符文印记,只在蚌身上转来绕去,却始终难以近身。 这蚌中的明珠集数千年之天地灵气,着实非同小可,能将原承天的真言抵御至今,已算是很难得了,但原承天并不着急,一来这真言的威力还没有完全发挥,二来自己的灵识既然已经探入,凭这巨蚌的浅浅心智,又怎能抵挡。 须知人类之所以为万物之灵,便是因为有这强大的灵识存在,而灵兽妖修无论如何奇特,其灵识都差人类太远,正如人类论防御之强,实无法和灵龟相比,论攻击之利,再也无法和大鹏相论一样,《玄玄经》有云:“灵兽各有其强,人类独擅灵识。”何况原承天的灵识,实比普通的修士强得太多了。 果然,片刻之后,蚌中珠光已无法抵御真言之威,而这道真言则趁机印在蚌肉身上。有此真言标识,那就不怕蚌壳不肯开启了。 原承天再等片刻之后,这真言标识已经深印蚌身,再也无计消除了,原承天这才轻轻拍了拍手。 蚌壳缓缓张开,壳中珠光照得原承天浑身发亮,猎风自不肯错过这开蚌取珠的盛事,忙从金塔中跃了出来。 蚌壳开启到一半时,原承天生怕蚌内的魔修元魂有变,忙先用真言之域将其罩住,这才指挥巨蚌,将蚌壳开到极致。 此时蚌内明珠大多已可尽收眼底,一些藏在隐密处的明珠,也可用灵识探到,可那道魔修分魂,却始终不见踪影。 猎风也用自己的浅浅的阴识探了半天,同时没寻到原承天所说的那粒魔修分魂所凝之珠,不由抬起头来,满脸疑惑。 原承天也觉得奇怪,这巨蚌虽大,可无论多小多隐密的珠子,也不应该能逃过自己的灵识才对,他沉思片刻,忽的笑道:“我竟是想差了,我总以为此魔修分魂所化之珠必是黑色,但海蚌这种生灵,却是可将任何物事化成明珠的,这魔修分魂被海蚌灵气层层包裹,哪里能轻易分辩出来。” 猎风皱眉道:“这么说来,需要杀蚌取珠,一粒粒来捡视了?” 然而此蚌实在太大,其蚌内所藏之珠也不知有几千几万颗,若是一粒粒捡视,那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了。 原承天道:“那倒不必,这分魂所化之珠必定与众不同,大不了我加强灵识,再仔细的探察一番吧。” 原承天刚才之所以不敢将灵识增强,其实是不想伤害此蚌的性命,他初见巨蚌时,还想过杀蚌取珠取壳,可此时却改了主意。 只要他能取到那粒分魂之珠,再捡去蚌内最好的几粒明珠,此行已是收获颇丰,这只巨蚌既然已被做了标识,那么日后若有所需,随时可以过来取珠,这只巨蚌,岂不就可源源不断的为原承天养出好珠来。 原承天略将灵识提升,很快就有所发现,他不必自己动手,一道指令过去,那巨蚌就乖乖的吐出一粒鸡蛋大小的明珠来。 此珠光彩照人,但其中果然有一缕魔修元魂,正蛰伏其间, 但让原承天隐隐感到不安的是,这珠中元魂,似乎颇为强大,若取此分魂,会不会反而被其所趁? 0180章 福祸怎可期 原承天不敢在此妄取分魂,小心翼翼的用一道法诀封住此珠,随手丢进琅嬛金塔的一座门户之中。 这座琅嬛金塔分为九层,内设众多门户,每座门户皆是**的空间,虽比不上真言之域超卓世外,其域操之在我,但也极为严密,用来收藏物品自是不在话下。 收了这颗分魂之珠,原承天才算松了口气,他让猎风再挑数十颗珠子带走,其余的珠子就先留在这蚌体内养着。 但海蚌数千年所养之珠,实在是非同小可,猎风没挑多久,就挑花了眼,不知从何挑起了,没奈何,只好胡乱找了些个头最大,形状最圆的珠子抓在手上,看得原承天摇头不已。 猎风道:“莫非我挑得不对?” 原承天笑道:“你这样的挑法,那是在挑珠宝了。这蚌珠能养到千年,便已是奇物了,刚才那珠光就能抵御灵识,便知此珠极不简单,何况这其中说不定还有三四千年以上的蚌珠,那样的珠子,已可用来制作法宝。光是个头大,形状圆润又济得什么事?” 猎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动用阴识仔细分辩珠子的年份,捡其中最年长的挑了数十粒,这其中,三千年以上的珠子有十粒之多,其余大都是二千年左右,至于一千年的珠子,猎风竟是不屑于顾了。 见猎风挑完蚌珠,原承天让巨蚌将壳合起,另施一道法诀在蚌壳之上,原来这巨蚌虽然防御力极强,可进攻手段太少,若是被其他强力海怪寻到,虽无性命之危,也要折腾良久方能退敌,岂不耽误养珠大事? 原承天在蚌壳上施此法诀,这巨蚌就有了一定的反击之力,虽然威力不算多少强大,也可让猎食者知难而退。 等原承天忙完一切回到海面上时,天色又是清晨,看来竟在海底忙了一夜。而先前遁走的六名修士早就不见了踪迹,想必去了有千里之遥了。 转眼间,一月时光匆匆而过,这一个月来,这无边海上虽是风浪无数,可对修士来说,这些风浪自是算不上什么。而自原承天转世重生以来,就算这个月的时间最为悠闲,每日里除了观白斗和猎风与斗胜虚镜较技,就是调琴弄弦。这日子实是闲散的不像仙修者所过。 这一日原承天翻出《无边海行记》来,对猎风道:“再过几日就是海蛟族的领域了,我等可要早做准备,要想得到些海中奇珍,非要同这海蛟族打交道不可。” 猎风道:“这海蛟族的大名我也听过一些,他们占据了无边海中最大的一群岛屿,常年与经过此地的修士交易,听说这里的海市可兴旺的不得了。” 原承天道:“那是当然,若论对无边海的熟悉,谁也及不上海蛟族,哪里有海兽,哪里有奇珍,海蛟族都是一清二楚,而海蛟族所需的不过是海上难寻的灵草晶石,这样的交易谁不喜欢。” 原承天说到这里,也有些兴致勃勃,他所收集的晶石灵草不少,并且大多是不怎么能派上用场的,而在玄焰中得到的灵兽什物更是留了许多,这些陆地奇珍在海市之中,自然都是极抢手的。 猎风道:“听说海蛟族的祖先原本就是海中的蛟龙,这样的传言,怕是有些夸张吧。” 原承天笑道:“攀龙附凤,人之常情,海蛟族亦算人类种族一枝,哪里能够免俗,只是这海蛟族的语言必定与陆地不同,却不知该族是否有语言法诀出售。” 说话之间,海面上出现了一只小船,船上有两名精赤着上身的男子,男子身上皆刺着花样繁复的刺青,二人一人摇橹,一人手持渔叉,不时将渔叉掷向海水中,十次之中,倒有七八次能叉上鱼来,这男子的叉鱼之技倒也了得。 这两名男子自是凡人,而瞧他们的相貌,虽与陆地人士略有不同,大体上也是相差无几。 两人见到头顶玉舟飞过,都是不以为异,看来他们对人类修士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再行数里,海上渔船更多,这些船只大多苦不甚大,船上也只有两三名渔夫,虽然这些渔夫的捕鱼之术大多不俗,可因工具所限,收获并不算多,不过这些人倒像是不以为意,若是有人叉技不精,连接捕空,也最多是被同伴嘲笑几句。 无边海的海水到了此处,已是清澈碧蓝,这样的海水中必有灵泉之眼,水中鱼虾必多,想来此处渔民应是不愁生计。 原承天和猎风一路行来,贪看海上捕鱼风景,倒也一点也不觉得憋闷。忽听空中传来一声螺号之声,海上渔夫听了,齐齐收了渔叉,向螺号传来之处用力划去。 原承天怕错过热闹,怕将玉舟的速度降了下来,两息之后,可已见到海面上停了一艘大船,船上有三十四名渔夫,正合力拉着一张巨网,巨网沉在海中,海面上水花翻腾,应该是捕到了一条大鱼。 在海头立着一名少女,正手执一个海螺壳呜呜的吹着,此女上身只挽着鱼皮束胸一抹,下着鱼皮短裙,腰佩竹筒。一双长腿白的耀眼,生就一双天足,瞧其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 刚才原承天听到螺号之时,就微觉诧异,因为这螺号声传音悠远,其中分明有微弱的灵力波动,这吹螺的少女竟是一名修士。 原承天知道海蛟族将修士称之为“巫”,分为小巫,大巫,巫师,巫祖,大约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灵修,真修,玄修,羽修。 因海蛟族中从未出现过比巫祖更高等级的修士,是以巫祖以上等级修士并无名号。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人类数量何止百亿,能达成飞升境界的修士几千年以来也不过数百人而已,海蛟族以一族之力,能出现一名巫祖就是极了不起的事情了。 这名少女应该是名小巫,并且应该只是初级,这从她所吹的螺号中一听便知。 此时那巨网中的大鱼挣扎的更是厉害,若非船上的渔夫早将渔网上的绳索缠在船上铁柱上,这些渔夫说不定早被大鱼拉起海中了。 小巫女吹了一阵子螺号之后,就闻螺而来的皆是小船,怕是不济事,于是收了海螺壳,从腰间竹筒里取出一把银色小刀来,这小刀上刻着几道简单的符咒,分明是件法器。 小巫女冲着银刀念念有词,忽将小刀祭向海中大鱼,小刀入水之后,海水中冒出一滩血水来,船上渔夫见此情景,都大声欢呼起来。 但原承天一窥便知,这海中大鱼虽是初级灵兽,但因天生体形巨大,皮糙肉厚,这银刀造成的小小伤口对它实无太大影响。 果然,海水中的鲜血冒出一阵子之后就渐渐止住,既然是灵鱼,自然有疗伤的手段,而灵鱼被银刀刺伤后,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小巫女见银刀并不奏功,不由得皱起秀眉,一副怏怏不乐之态。 猎风见原承天虽是瞧得津津有味,但并无出手相助之意,便道:“主人何不趁机出手,也好结纳一二海蛟族的人士,日后交易起来也方便一些。” 原承天笑道:“此时出手,并不划算,总要等到这小巫女无计可施之时,那时再出手,对方才会承你的情。” 猎风叹道:“方晴说的没错,主人若是去做生意,天下人都要退避三舍了。” 此时小巫女无奈收回银刀,这银刀虽是极简单的法器,小巫女却甚是珍爱,擦拭再三后才小心收进腰间竹筒中。 收好银刀之后,小巫女再次念念有词,这次是从掌中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来。原承天知道这是一种简单的控器法术,小巫女此刻用来,应该是想将渔网收得更紧,消耗大鱼的力气。 掌中的微芒果然是射向海中渔网,见微芒入海,船上渔夫们又是一阵欢呼,看来这小巫女在人群中威望颇高,一举一动,皆受人百般重视。 但见微芒入水后,原承天却知不妙,刚才渔网宽松,大鱼纵是挣扎,也无从用力,而渔网上的绳索粗大,一时也难以挣断,可渔网一旦收紧,这大鱼的一身蛮力就有了着力之处,这渔网只怕很快就要被它挣断了。 果然,就听得“啪啪啪”数十声从海水中传来,这渔网竟接接着断了十余处,这网中大鱼,眼看就要脱网而逃了。 小巫女见到手的一条大鱼,竟要脱网而逃,急得在船头跳脚,一对明眸中雾气濛濛,像是要滴下泪来。而船上渔夫们见此情景,也是目瞪口呆,刚才白白喝了两次彩也就罢了,这大鱼逃走也就罢了,若惹得小巫女不快,那可让人与心何忍? 原承天与猎风相视一笑,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原承天收了玉舟,眨眼间就落在船头,小巫女见身边忽然多了一人,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数步,但见身边的这位少年将手向海中一指,一条四五丈长的大鱼已被悬到空中。 小巫女忽然神情一紧,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伤我族圣鱼之子?” 0181章 捕鱼需巫师 助人反被叱责,饶是原承天智谋百出,也当场惊呆。他知道一些种族的确有些古怪的规则,而瞧小巫女的神情,又显非作伪,莫非自己真的在无意中之犯了海蛟族的大忌不成? 见原承天神情无辜,一脸愕然,小巫女忽然“扑嗤”笑出声来,忙道:“小兄弟,刚才是我的不是,不该这么大声骂你,可是小兄弟的确是犯了本族的规矩,这种大鱼向来只能是由巫师亲手杀死,别的普通族民不能轻触啊。” 原承天道:“为何有这样的规矩?”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各族的规矩由来,哪里轻易让人知道? 小巫女显然也是不知,歪着头想了半天才道:“这种圣鱼之子甚是厉害,普通族民若是遇到了,哪里有命在,族中定出由巫师动手的规矩来,应该是为了保护族民吧。” 原承天虽是在点头,心里却有些茫然,这祸事已经闯下,却不知道海蛟族会怎样对付他,而看船中其他人笑嘻嘻的神情,这事情似乎也没那么严重。 小巫女忽然凑上前来,低声道:“小兄弟,你本事那么大,可不可以帮我一下?” 两人立在船头,离船上其他人隔得不近,这小巫女又是凑过来低声说话,那就不担心被人听了去。 这小巫女除了一开始变色叱责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言笑晏晏的甚是可亲,可见她刚才只是情急出口,其实并无责备之意。便笑道:“怎么帮你?” 小巫女凑到原承天的耳边,一边吃吃的笑,一边低声道:“你把这大鱼沉到海里去,然而在我装模作样施法时,再偷偷把大鱼抓起来,这抓鱼的事情可就变成是我的,与你无关啦。” 若非原承天见她刚才声色俱厉不像作伪,几乎怀疑这一切是这小巫女的恶作剧了,可若海蛟族的规矩真的是只能由巫师出手捕抓大鱼的话,那么这小巫女的办法倒是在为他开脱了。 反正此事对自己是轻而易举之事,而自己又的确不想错过与海蛟族交易的机会,于是笑道:“这个法子虽是我吃亏,倒也不妨一试。” 小巫女诚恳的道:“放心吧,这大鱼肚子上的那块皮,我定会偷偷的给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对这种初级灵鱼,原承天哪会放在心上,可见小巫女说的认真,也不便拒绝,于是将手中法诀一松,那本来悬在空中的大鱼立时重新落回海中。 小巫女失声叫道:“这大鱼又落下去了,小兄弟,你的巫法不灵啊。”转过身来向原承天挤眉弄眼,神情甚是有趣。 渔民们哪知这其中的勾当,见到手的大鱼又落回海中,都大呼惋惜,此时被螺号召来的渔夫们已渐渐多了起来,见这大鱼入水,都是唉声叹气。 小巫女向前一步,走到船头顶端,大声道:“大家不要担心,看我的巫法。”目光偷偷向原承天窥来,面露恳求之意。 原承天忍笑点头,小巫女这才放心,口中念念有词,却非装模作样,而是念了一个物藏术的口诀,但以她初级小巫的修为,哪里能奈何得了同级的大鱼。 原承天手中早藏就同样的物藏之术,只是二人的修为差得太远,这效果更是天差地别,此法言一出,沉在水中的大鱼再次被高高抬了起来,轻轻的移到甲板了。 而从表面看来,这捕捞大鱼的功劳自是小巫女的巫法所致,与原承天无关了。 众人见大鱼终于上船,都齐呼万岁,十几只小船都靠上大船,船上的渔人都爬上船来,各挺渔叉等物,向甲板上的大鱼刺去。 这些渔夫亦知大鱼的鱼皮甚是珍贵,渔叉都只住大鱼的头上招呼,生怕弄坏了一点鱼皮。 那大鱼虽是初级灵鱼,但被原承天的法术约束住了,哪里有丝毫防守之力,不过片刻就被众人杀死。 众人也不用小巫女招呼,就开始剖鱼割皮,忙得是热火朝天,全船人都是喜气洋洋,割下来的鱼肉很快就堆成了小山。有人将一块完整的渔皮拿来过来,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呈了上来。 小巫女笑嘻嘻的接过了,见捧渔皮过来的是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于是在接过鱼皮时,随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以示鼓励。 那少年脸色红红的退了回去,可一进入人群中,就欢呼雀跃起来,有人想摸他刚才被小巫女拍过的地方,少年哪里肯让,仗着人小灵便,就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可不管他溜到哪里,头顶总是悬着无数支手,“噼里啪啦”一声乱打。 原承天见此情景,也觉得有趣,看来巫师在海蛟族中地位极高,这小巫女不过是初级灵修修为,就已和普通族民天差地别了。 此时大船早扬起风帆,向远处一座大岛驶去,小巫女将原承天让进大船的舱室中,见四周无人,就偷偷的将那块鱼皮取了回来,要交给原承天。 原承天哪肯要这种东西,坚辞不收,小巫女也是脾气执拗,非给不可,双方眼看僵持不下,原承天便笑道:“这样好了,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回答的好,这鱼皮就是你的酬劳可好,若是回答的不好,这鱼皮就是我的了。” 小巫女连连点头道:“这个法子好,可是你不许问我简单的问题,那可是耍赖。先告诉你吧,我叫依巫,今年十八岁了,去年才升的小巫,这些个问题,你可不许再问了。” 原承天奇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精明,知道我要问的问题?这下倒是难了,该问你怎样的同题才好?” 依巫信以为真,甚是得意,她心里虽爱这张鱼皮,可海蛟族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这鱼皮说好是给原承天的,又怎能反悔?至于回答完原承天的问题之后,这情形却又不同了。 原承天故意想了想,道:“我们要去的这座大岛叫什么名字?岛上有多少你的族人?” 依巫叫道:“这可不行,这种问题,哪里能换得鱼皮?那岛就叫海蛟岛,你看这岛的形状,不就是一条蛟龙吗?我们海蛟族共有七大岛,这海蛟岛自然是最大的,上面的族人有三四十万呢。” 原承天笑道:“你说不算,就是不算,那海蛟族像你这样的巫师有多少?如果不肯相告的,那就当我没说。” 依巫不由沉吟起来,这巫师的人数,虽算不得是什么大秘密,可告诉外人总是不好,是以她犹豫再三后,才道:“共有三百多人吧,其中有小巫两百多人,大巫三十人,巫师三人,大巫师一人。” 说到这里,依巫叹了口气,道:“大巫师如今可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三个巫师也不想着替大巫师好好治病,光想着争什么首领,说起来真令人心寒。” 仙修之士自不可能得病,原承天想来,这海蛟族的大巫师应该是大限已到,这海蛟族偏居海上,仙修资材有限,能出一个巫师已是不易,如今若这巫族将逝,那海蛟族的实力可就大大的降了一截。 巫师相当于是玄修之士,大巫师或是指此人已是高级玄修,此人一死,海蛟族就只剩下三名类似于中低等级的玄修级的巫师。海蛟族虽无外敌,可少了镇族的大巫师,自然也是一大隐患,那些过往的修士岂是吃素的,若是知道这个消息,难免不会包藏祸心,这海蛟族的藏品之丰可是名声在外的。 原承天不忍告诉依巫大巫师其实大限将至,便道:“蛇无头不行,尽早定下首领也不算错,只是不知道海蛟族今年的海市什么时候举办,我可是冲着这海市来的。” 依巫刚才回答的问题颇有棘手之处,这鱼皮落袋为安也就心安理得,此时笑道:“算你来着了,今年的海市马上就要开始了。听说今年会有一件大宝物出场呢,那可是大巫师拿出来的。今年我也会进海市交易呢。” 原承天道:“凭你那张鱼皮吗?那可是不行。”他与依巫相处虽不算久,因这依巫天真烂漫,说话肆无忌惮,原承天也有样学样,竟和依巫开起玩笑来。 依巫将妙目一瞪,道:“小兄弟,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有三件宝物,就连大巫师都称赞难得呢。这次我可想好了,非要换到三粒初级真玄丹不可,少了一粒,我可都不肯。” 原承天道:“既然如此,我便与你交易。” 他取出三粒初级真玄丹来摊在手上,依巫初见此丹,自是不以为然,可这真玄丹上的香气与众不同,依巫很快就发觉有异,急忙转过头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原承天手中的丹药。 这丹药是原承天在玄焰谷所制,如今他自是用不着了,就算是白白送人也不心疼,只是他知道依巫的性子不肯占人便宜,于是就以交易为名,来换依巫口中的宝贝。 依巫嘴唇发干,声音儿也有些颤抖起来,道:“小兄弟,你真要与我换,你可还没见到我的东西呢?” 原承天道:“我怎不会信你,你既然说是宝贝,那就一定是宝贝,我用三粒真玄丹换你的宝贝,岂不公平的很。” 依巫恨不得一把将丹药抓在手上,但却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道:“现在可不成,宝贝我没带在身上。” “这有何妨。”原承天取出一粒丹来,放在依巫的手上,道:“这就叫做定金,你收了我的定金,可不能反悔。” 依巫喜极,连连点头道:“绝不反悔,绝不反悔。” 此时船后传来渔夫们的呼喝道:“落帆靠岸啰!”原来竟是已到海蛟岛了。 0182章 行事抢先机 原承天走出船舱,闲看风景,这海蛟岛果然如依巫所说,弯弯长长,如同一只正在游动的蛟龙,岛外另有六岛,皆比海蛟岛略小一些。从《无边海行记》可知,海蛟族占据七岛,人口近百万,在这无边海中,是势力最强的一个种族了。 百万人口,不过才出了三百余名修士,可见天地对海蛟族实无过分眷爱之情,而根据原承天对此地仙修资源的了解,这里最缺乏的,反倒是几种陆地常见的灵草,是就海蛟族就连真玄丹这种最普通的丹药也难以炼制。 而别看只是少了小小的一粒真玄丹,其对修士的影响却是极为重大的,因为这里的修士会因为担心真玄不继而不敢勤加练习,这对修为的提高有百敝而无一利。 离船之后,依巫将原承天安置在一间临海的草屋之中,而这座草屋显然是依巫的居所。 此地人士喜欢砌石为屋,或干脆择一山洞而居,草屋这种精致的房屋只属于巫师所有。 原承天知道依巫另有住处,也就不客气了。依巫向原承天告别之后,兴冲冲的走了,自是应该去取她珍藏的三件宝物。 虽不知依巫的宝物是什么,可一名初级灵修哪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原承天的心里一点也有指望过依巫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间草屋外也设有简单的禁制,但这种禁制,也就只能阻住飞鸟飞虫罢了,哪里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原承天也不便打坐调息,干脆出了草屋,负手闲逛起来,这港口附近本来就热闹非凡,能欣赏到一番异域风情也不枉来此一遭。 刚才依巫打到的那条大鱼被去了皮骨后,鱼肉就摆在港口售买,也不知是这种大鱼的鱼肉味道甚佳,还是吃了此鱼有何好处,这条大鱼摆出来后,立时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听到此鱼竟是初次出海的小巫女依巫捕捉到的,围观族民更是个个兴高采烈。 原承天在圈外听到一会儿,才知道海蛟族上设岛郡,下设县村,上令下达,倒也井然有序,依巫所在的村落近二十年来都没出过巫师,让该村的族民甚觉脸上无光,如今总算有一名巫师在本村出现,这些依巫的乡亲怎能不喜? 原承天也知道在这种化外种族之中,修士的威望极高,村子里出的修士越多,村子的地位就越重要,依巫现在虽然只是初级小巫,可只要能踏进这道门檻,那前途就不可限量,说不定几百年后,这依巫就成为海蛟族的首领大巫师了。 至于市场上所售的物品,原承天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有发现有何惹眼之物,想来既然连一条初级灵鱼都能引起轰动,这港口市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稀奇之物。 正想回转草屋,忽见港口的海水忽然暴涨起来,很快就升到十几丈的高度,但海水直立如墙,并没有向海岸倾泻过来。 众人虽常在海边行走,哪里见过这种奇景,发一声喊,立时四散而逃。 原承天见此情景,知道海中必有灵鱼做怪,他用灵识扫去,赫然发现海中的灵鱼竟已是妖修级别。 原承天并没对付灵鱼妖修的经验,只能退到一边,静观以待。 只见海水翻腾良久之后,现出一个鱼头人身的妖修来,身高约有一丈,手足皆短,可已深具人形。 原承天知道灵鱼比起灵兽来,修行起来更加不易,灵鱼的智力本就逊于灵兽,并且灵鱼的体质也与人类相差太大,是以若想修成妖修,不知要花多少岁月。 见灵鱼妖修现身,那些族民吓得连逃也不敢逃了,呼啦啦跪了一地,只向灵鱼妖修拜伏不已。 灵鱼妖修开口道:“我与海蛟族原本订有条约,只准海蛟族巫师捕捉灵鱼,此次海蛟族请外人动手,需得给我一个解释。“ 原承天闻言一怔,这条灵鱼妖修竟是冲着自己来的了,看来刚才自己动手捕鱼之时,这灵鱼妖修应该就在附近,他细细探看灵鱼妖修的修为,也就只是刚刚升为妖修而已,就算是凭自己一已之力,也应该可能搞定。 他知道此事若通报上去,依巫获罪不小,而自己不过是名外人,大不了杀了这条灵鱼之后立刻远遁,海蛟族见没了苦主,也就不会再为难依巫了。 让原承天奇怪的是,这条灵鱼若在海中兴风作浪,自己还有久分怕它,现在自己已经到了岸上,这灵鱼妖修反而找上门来,这其中又有何玄奥? 那灵鱼妖修一双眼睛色呈淡黄,其中隐隐有奇异光芒闪动,与原承天以前见过的灵鱼颇有不同,看来这头灵鱼的一双眼睛竟是炼化过的。 灵鱼的目光缓缓向岸边众人扫来,又将刚才的话大声说了一遍,而它的目光经过原承天时,微微有了点停顿,然而仍是若无其事的扫了过去。 原承天心中更奇,这灵鱼妖修的眼睛既然经过炼化,那么其目光必然极佳,它既在水中都能看到自己出手,现在何以又认不出自己来? 正沉吟间,两名身穿蓝衫的巫师飘然而来,这二人都是大巫修为,以修为而论,与这条灵鱼相差无几。 见两名蓝衫大巫到来,跪在地上的族民都立刻站了起来,巫师本就有保护族民之责,现在来了两个,又是平时众人心目中崇高之极的大巫,有两名大巫在,怎能再向灵鱼屈膝? 灵鱼见来了两名大巫,也是吃惊,它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可话中也就没刚才那样理直气壮了。 然而两名大巫听了,反而露出惭色来,一名大巫道:“若真的有外族修士插手,那的确是本族巫师的不是,按照本族与贵族订定的约定,凡违此令者,必受严惩。” 原承天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而对面只是一个初级灵鱼妖修罢了,就算回应时强硬一些应该也无大事,这名大巫怎能不帮自己族人,反助对手? 另一名大巫偷偷扯了同伴的衣袖,低声道:“听说这次犯忌的人是大巫师最喜爱的一名新晋弟子,咱们可得罪不起。” 他公然扯袖,又神色诡异,四周族民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族民虽不敢参与巫师之间的事情,也难免议论纷纷起来。 第一名蓝衫大巫道:“我昔年从大陆上的书本上学过一句话,说的是极好的,巫师犯法,与族民同罪,我海蛟族立族万年,靠得就是上下一体,哪有巫师犯了错,却要替他百般掩饰的道理。此事大巫师若不能公正处理,嘿嘿,自然会有人主持公道。” 正所谓旁观者清,原承天听到这里,已是心中了然,这场小小的捕鱼风波,竟被这两名大巫巧妙的变成一场权利之争。原承天先前也听说过海蛟族的大巫师大限将至,三名巫师争斗甚急,这次风波,定是三名巫师挑起,意在削弱大巫师的权威,好早日达成上位。 就连这灵鱼妖修出头,现在看来,也是有人暗中安排的一场好戏。 原承天虽极不愿插手这种权利之争,可自己已是无形中被卷入此事,若想脱身已是不易,而若自己拍拍屁股走人,那也太不讲义气了。 他知道依巫很快就会回到草屋,若是被这两名蓝衫大巫瞧见,依巫终有一百张口也解释不清,对这些争权夺利之辈的阴毒手段,原承天可比谁都了解。 趁两名蓝衣大巫正意图说服族民,以定依巫之罪时,原承天急速的向四周搜索,很快就在一座小山前发现依巫的踪迹。 依巫哪里知道港口边发生了巨变,她捂着腰间竹筒,正蹦蹦跳跳走下山坡,前方出现了两名男子,是两名小巫,阻住了依巫的道路。 没想到两名蓝衣大巫早就备有后手了,原承天暗叹这些个阴谋家个个都是机谋百出,实非自己所及。 依巫不知就里,见两位小巫走上前来,便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两名小巫哪里理他,同时上前扭住了依巫的手臂,其中一人还去捂住依巫的嘴巴。 依巫吓得花容失色,自是拚命挣扎,奇怪的是,这两名小巫虽比她的等级高,却是不甚济事,经过一番拳打脚踢,竟各自脸色苍白,仰天而倒。 依巫正在讶异,原承天已出现在她的面前,道:“你若想活命,就快带我去见大巫师。” 依巫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在这里?是了,这两名小巫是被你打倒的吧,就像在海里时一样。” 原承天三言两语,将此事说了一遍,依巫天真烂漫之极,哪里懂得这些阴毒的勾当,听原承天说完,犹自弄不明白,原承天只好一边将她拉上玉舟,一边在舟中对她解释。 好不容易,依巫才明白此事的厉害,又惊又惧的道:“此事真的要去见大巫师吗?” “若不能马上见到大巫师,别说是你,就算是大巫师也甚是危险。” 依巫跺足道:“可大巫师静养之处甚是隐敝,人家只去过一次,也不知是不是还能记得。” 这倒是原承天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0183章 海底可居否 原承天让依巫不必着急,只管仔细去想,并对她道:“你虽只是初级小巫,可巫师所见所闻之事,都会牢牢记在心中,再也不会忘的,这也是凡人与巫师之间的区别了,所以你只要细心想来,总是能够想起的。” 依巫半信半疑,可如今除了相信原承天,她也无人可托,她毕竟年幼,尚缺乏历练,遇到这种大事,早就是六神无主,此刻有了原承天这个依靠,心里总算慢慢的安静下来。 详细路径虽不记得,大路线是不会记错的,大巫师所居住这地是一座小岛,离海蛟岛颇有一段距离,因这海蛟岛附近小岛极多,每座小岛看上去都相差无几,依巫只是在初为小巫时去过一次,又是随同别人前往,当时心情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哪里会去记什么路径。 现在想来,依巫只记得大巫师对自己甚是喜欢,赞她仙基极高,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并亲口许诺,等她的修为再精进一些,就可随他一起修行,这其实已是要将依巫收为弟子之意。 大巫师平生最不喜收弟子,这个承诺可是非同小可,全族大小巫师对依巫自是又羡又妒。 此次风波,有人欲拿依巫开刀,也正是因为依巫早被视为大巫师的心腹,依巫既然违背规矩,那就要看大巫师如何处理了,若是大巫师处理不公,那么大巫师自然威信全无。若是大巫师忍痛将依巫处理了,那就等于大巫师是在向对手屈服,大巫师本就大限将至,极少理事,如今连心腹弟子都保不住,谅他也无颜再做这个首领。 是以对手的这个计策,虽算不上完美无缺,可也委实毒辣得紧。原承天一路听依巫念念叨叨,对此事大体上已是心中有数。 原承天驱动玉舟在海上转了半日,依巫还是无法想起具体的路径,急得她将嘴唇都咬出血来。原承天仍是从容镇定的很,他让依巫在玉舟中坐定,道:“你心境不宁,哪里能想得起来,这样吧,我传你一套静心功法,名叫梵心诀,此法只有十八个字,你记熟了之后,只管反复去念,心里自然就会平静下来,然后你闭上眼睛,也不必去看脚下的小岛,只在心里存想,如何?” 依巫道:“只有十八个字,那会管用吗?” 原承天笑道:“不试试怎会知道,你听好了,这十八个字是: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依巫听罢,忍不住笑道:“小兄弟的法子倒是古怪,怎么我听到听去,都是阶梯阶梯,这阶梯太多,不怕滚落下来吗?” 这梵心诀竟被依巫如此调笑,原承天也是苦笑不得,道:“你记住了没有。” 依巫嚷着道:“记住啦,这么简单的心法,我若还记不住,那可不是比猪还笨。”说着将梵心诀念了一遍,说来也奇怪,这十八个字念完,心里的确安宁了一些,再不像刚才那样急燥不安了。 见心法有效,依巫便静下心来,将心法反复念去,这梵心诀的心法原本是因人而异,每个人念来的效果是大不一样的,依巫的仙基本就不俗,不过数了三四遍,便已是物我两忘之境,心里对这心法的神奇暗暗惊讶。 然后她再依原承天说的法子,闭上眼睛来,只管去回想那日看望**师时的情形,要知道她那日虽没怎么去记路径,可修士的心里却是无所不记,这样一闭上眼睛,果然就将那日所走的路径清清楚楚想了起来。 她生怕自己忘记了,赶快将路径细细的原承天说了,原承天只是摇头微笑,却并不说话,依巫会错了意,急道:“这次不会错了,我真的记起来了。” 原承天笑道:“你既然记了起来,那就绝不会再忘掉,身为巫师,这点信心都没有那怎么行?要知道你以后学习的经卷法诀浩如烟海,若是轻易间就忘了,那还做什么巫师。” 一番话说的依巫脸红起来,她原以为原承天不过是修为比自己略高一些,外间的修士大多都是如此,可是现在与原承天相处越久,就觉得此人越发的不简单,她原本还以姐姐自居,现在哪里还好意思再提。 原承天知道此事需得抓紧时间,若被对手抢在自己之前见到大巫师,大巫师在不了解详情的情况下,难免进退失据,难以做出有利于已的判断,而这对依巫自然也是极不利的。 现在依巫既然已经认明了路径,原承天催动玉舟在茫茫大海上全速前行,然而行了半个时辰,离海蛟岛已是越来越远,甚至离最近的一座小岛也隔得甚远了,那海面上仍然没有出现岛屿。 大巫师有再大的神通,也不可能像鱼儿一般在水里修行,势必要择岛而居,难不成依巫仍然是记错了不成? 依巫对自己记路的本事丝毫没有信心,而这路径本来就是她从潜意识里捡出来的,心里更是没底。难而原承天此时除了相信依巫,也别无办法。 正在二人郁闷之际,依巫忽然大叫起来:“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原承天急忙四顾,以为能瞧见什么岛屿,哪知四周却仍是汪洋一边,不过细瞧海上,倒有一处尖尖的礁石尖露出水面,莫非这礁石尖竟是大巫师所居之岛附近的一个标记? 不想依巫却让原承天赶快降下玉舟,并兴奋的叫道:“大巫师就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 原承天更是奇怪,这大巫师竟是住在水里,莫非这海蛟族因居于海上,其所修功法就于海有关不成? 此时玉舟降到海面上,原承天让依巫站在礁石上,自己先收了玉舟,没想到依巫扑通入水,并招呼原承天跟来。 原承天还是第一次遇到居住在水里的修士,心里自是好奇,他可不想被打湿衣衫,于是先念出避水诀再说。 入水之后,只见依巫就在前方不远处飞速游动,其速之快,实非游鱼所能形容,在这水底之中,依巫似比在陆地上自在许多。海蛟族世低在海上生存,依巫有此水性,本不足为奇。 依巫越潜越快,原承天只得加速遁速才能勉强跟得上他,这让原承天更是惊讶,自己的水底功夫虽是不济,并且又因需要分水而行,速度比在陆上慢了一些,可绝没有被依巫比下去的道理。 而细细看去,依巫在水下的行动,也实非水性精熟可以解释,原承天发现,依巫在游动之下,其****于外的肌肤上,像是抹了一层金色的鳞光,这莫非是极高级的水遁之术? 但原承天搜遍玄承,也没找出有哪种水遁术比较高级,天下的水遁之术花样不多,其功效也相差无几,而看依巫的身上的异样,这也和水遁术关系不大,倒像是依巫天生的本领。 这心中的种种疑团,使得原承天都想用玄承探一下依巫的心神,只是依巫修为太浅,这样做对依巫也太过危险,只能作罢。 原承天将遁术催到极致,才勉强跟上依巫的速度,二人很快就已潜到海底水处,这里自是漆黑一团,原承天放出玄焰符来以便照清道理,依巫却像是在这种环境下也能视物,哪里有礁石,哪里有水草,都是事先避开,其速丝毫不减。 这极深海底的生物,已与海中常见的生物不同,此处无论是鱼是虾,还是那些不知名的怪鱼,都是身子扁扁,而原承天也能感受到这水底的压力越来越来,分水诀所能分出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了。 但依巫在这种压力奇大的海底,依然是游刃有余。 此时若是再往海底多潜个几十丈,只怕分水诀就会失效了,这海底的巨力,实非分水诀这种简单的法术所能抗拒的。 幸好就在这时,依巫欢快的叫道:“到了。” 原来已是到了海底,而向四周望去,应是在一座巨大的珊瑚礁之中,这种极深海底的珊瑚对修士来说亦是一宝,只是原承天此时正苦于越来越狭小的分水空间,哪里去余裕去寻宝取宝。 这海底地势亦如陆地上一般,有平有缓,亦有山谷陡壁,依巫此时速度明显放缓,似在这些海底的山峰山谷中寻找道路。 正行间,前方出现一道亮光, 原承天凝目望去,只见海底一座山峰的石壁上被开凿出一个门户来,这个门户应是用极珍稀的一种海底寒玉制成,就算在这幽暗的海底,亦能发出柔和的光芒来。 能用海底寒光制成门户,此人的身份自然是尊贵之极,看来这门户后的山洞就是海蛟族大巫师所居之地。 大巫师居然会住在这么深的海底,原承天实在想不通,世间会有哪种功法,需要如此特殊的环境方能修行。 依巫向门户里一探,回头向原承天摆了摆手,有些失望的道:“大巫师不在洞里。” 原承天道:“那也无妨,大巫师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此时他隐隐瞧见远处的海底似有一条巨大的银色物体在缓缓游动,此物约有五十余丈多长,双足八爪,周身遍布银色鳞甲,巨大的脑袋上有一枝珊瑚状的巨大触角。 原承天乍见此物,吓得魂飞魄散,这银色巨物,分别就是一条蛟龙! 0184章 传承须龙裔 这世间灵禽,以朱雀为首,世间灵兽,则以龙为尊,而水中世间,则是蛟的天下,亦说蛟为龙子之一,是以蛟亦被称之为蛟龙。只是龙为四足,每足五爪,而蛟为双足,每足四爪。原承天所见之物,赫然就是传说的蛟龙。 与蛟龙相距已能彼此目视的距离,原承天纵然是想逃走也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强自镇定,瞧着远处的银色蛟龙缓缓游动过来。 依巫见到蛟龙却是又惊又喜,游鱼般窜了过去,大声叫道:“大巫师,依巫来看你啦。” 原来这只蛟龙竟然就是海蛟族的大巫师,原承天吃惊之余,也松了口气,他一直奇怪,海蛟族修仙之士如此之少,何以敢和过往修士交易,并且千万年来,也没听说过海蛟族受人攻击的传闻,现在他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海蛟族的首领,果然就是一条蛟龙。试问天下行走海域的修士,谁敢去得罪一条真正的蛟龙。 银色蛟龙看到依巫,蛟首微微点动,意甚欢喜,忽见它摇身一变,已化为一个老者的身形,身穿银袍,手持一根竹杖,正笑容满面的瞧着依巫扑过来。 依巫游到老者身边,在水里跪下,道:“大巫师好,依巫给你见礼啦。” 老者笑道:“你能找到这里,倒是难得,可是外间出了什么事?” 此老果然厉害,一见依巫,居然判断出个**不离十来。 依巫拍手道:“大巫师好厉害,见到我就知道是出了事了,不错,外面的确是出了大事,若不是原兄弟帮我,我可见不到大巫师了。” 老者这才转向原承天,他携了依巫的手,一顿竹杖,二人缓缓来到原承天面前。 原承天连忙抱拳道:“未修晚辈原承天,见过前辈。” 老者笑道:“你是凡间修士,在海底分水不易,且到洞里说话。” 他走到石壁上的那间门户边,竹杖一指,洞中海水急速退去,地上干干的不见一点水迹,以蛟龙之能,这驱水之法自是天下无双,让原承天看得赞叹不已。 这门户之中空间并不算大,只是洞口极多,也不知能通向何处,老者引二人入内,在一张石椅上坐下,原承天与依巫二人与他修为辈份相差太远,是以老者并不让座,这倒并非是老者有倨傲之意。 老者动问详情,依巫道:“我可说不明白,大巫师只管问原兄弟吧。”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将“小兄弟”中的“小”字悄悄去了。 老者转向原承天,原承天忙将所见所闻之事说了,老者神情一直未见变化,只是微微点头而已,等原承天说完,他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们以为我撑不过这一关,便想逼我让位,老夫岂是恋栈权位之人,若不是为了本族大业,怎会强撑至今?这海蛟族的首领,哪是随便那位巫师就可坐得的,这些人真正是糊涂之极。” 原承天心中虽有疑团,可哪敢寻问,依巫一派天真,也不知顾忌,眨着眼睛道:“大巫师,你可不要生气,不要和他们计较,他们和依巫一样,都是糊涂的,这首领的位子,哪是谁想坐就坐的。” 老者笑道:“依巫,你是小糊涂,也就罢了,原道友虽是外人,可这件事情本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我海蛟族的首领,势必是要有蛟龙血脉的巫师方能执掌,否则以此地的仙修资源,普通的巫师再怎样勤奋,又能修行到何种程度?若无蛟龙血脉的巫师坐镇,海蛟族哪里能生存至今?” 原承天暗暗点头,这老者虽只是玄修级别,可因有蛟龙血脉,其在水中的威能必然已至不可思议的境界,这首领的蛟龙血脉,才是保全海蛟族的无上利器,否则,光靠几位玄修级别的巫师,海蛟族还不是要被凡界修士欺凌至死。 而老者独独钟情依巫,莫非是因为依巫也有蛟龙血脉?只是这种族秘辛,自己能够在旁听到,已是不易,又怎能七嘴八舌的备问详细? 依巫肚子里有疑问又怎能藏得住,奇道:“蛟龙血脉是什么?莫非我们海蛟族真是蛟龙的后代吗?” 老者笑道:“这些事情,原本是想以后告诉你的,你既然问了,我便对你说吧,我们海蛟一族的祖先,是一名人类大修与一名蛟女,历经千万年,方有今日之气像,当年祖先就规定,本族的首领,必须是一位拥有蛟龙血脉的巫师方能执掌,但这蛟龙血脉的传承,却是神妙无方,捉摸不定,本族空有百万之众,可往往三五百年才会出这么一位。依巫,你莫要小瞧自己,你可是拥有蛟龙血脉的巫师,本族的首领,未来必是你的。” 依巫听说自己竟有蛟龙血脉,她一时也没明白过来,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仍怔怔的瞧着老者,一双明眸眨个不停。 依巫有蛟龙血脉,刚才原承天已经猜到,此时听老者亲口说出,倒也不觉为异,只是觉得依巫的表现有些好笑,想来老者见此,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 老者意味深长的瞧了原承天一眼,对依巫道:“你可要与原小道友好好学学才好,原小道友和你年纪相差不大,可是胆识过人,智谋深远啊。” 原承天听到老者赞誉,心里却是一惊,因“胆识过人,智谋深远”八字,虽非过誉,却是道破了原承天的动机。 此次海蛟族生出内变,他一个外人本该远远避开才是,可自己却毅然涉足,实是因为这种内变看似凶险,可只要站对立场,那就极易获得好处,而自己因有依巫之故,只能是站在大首领这边,这立场自是稳得不能再稳,成功的机率也超出六成。虽说这其中仍有不测之险,可已足够让人大胆一试,而一旦自己能助大巫师平息内变,自己怎能没有好处? “胆识过人,智谋深远”八字之誉,其实就是对原承天投机心态的一个总结,当然,此八字有贬有褒,褒多贬少罢了,只因自己助依巫虽有私心,对海蛟族的存续却有莫大好处,与海蛟族的未来相比,自己的一点私心又算得了什么?想来老者的原意也是如此。 依巫脸色红通通的道:“大巫师,依巫知道啦,我会向原兄弟好好学的。可是那个首领什么的,我可真做不来啊,大巫师千万别让给我。” 老者笑道:“依巫,你虽有蛟龙血脉,可一来修为太浅,更兼历练不足,这首领之位,现在是不能传给你的。等你日后修为日进,你就算是想推辞也是不能。” 说到这里,他的眉间忽现痛苦之色,依巫虽是天真,却是细心的一个人,见老者皱眉忍痛,忙道:“大巫师,你身体不要紧吧。” 原承天本以为大巫师是因大限将至,才会沦落到被人逼迫退位的境地,可现在他仔细看去,发现老者眉宇间刚才分明有一丝黑气一闪而逝,而这股黑气,原承天再熟悉不过,而这也是他一直念兹在兹的一桩未了心事。 他自进入门户以来,陈述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就一言不发,此时却开口道:“前辈所受之厄,可是因煞气所至?” 老者微愕道:“原小道友见识惊人,远胜年龄啊,莫非原道友有消煞妙法?” 他瞧原承天虽是年少,却是老成持重,显非信口开河之人。知道原承天既然肯开口道及此事,那么必然有因。 原承天声色不动,道:“晚辈此次借玄极宗传送门方来到无边海上,而在原方城则结识了一位丹修奇才,此人叫宰父丹,宰父丹配了一张丹方,晚辈想请前辈指点一二。” 说罢取出经藏来,用手指在上面一点,一道光芒从经藏中射出,在空中披散下来,悬在老者的眼前。 没想到老者却忍住不去瞧这空中的文字,而是道:“这丹方必定得之极难,老夫无功不敢受禄,原道友有何要求,不妨说来听听,若是老夫能出得起,这丹方老夫才敢去看它一眼。” 这老者行事磊落如此,让原承天心中一叹,自己虽然也非小人,可哪次行事心里不存私心,哪里能像老者这般,不肯沾人半点便宜? 于是淡淡一笑,道:“前辈莫要为此丹方介怀,此丹方得来极易,就算晚辈为宰父丹凑齐了这丹方中的一味主料,可宰父丹也用一次传送机会交换了,所以这丹方,算是他白送给我,既然是白得,晚辈又怎好意思用其牟利?” “既是白送,看来这丹方配料得之极难了。”此时老者方转过头去,去瞧空中的丹方,可因知这丹方事关重大,尤其是对自己有莫大的利害关系,因此难免眉头微动,显得心情甚是激动。 而他瞧清了丹方之后,这脸上的两道眉毛则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而其神情变化,也令人捉摸不定。其后老者长久不语,仰头瞧着洞顶,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原承天对老者的反应,并不感奇怪,这张消煞灵液的丹方上的配料,几乎每件都是世间奇珍,以海蛟族财力势力,恐怕未必能够配得齐全,尤其是云摭月液和巫灵草,恐怕更是难中之难。 老者忽然道:“这丹方中的配料,原道友想必都收集得齐全了吧。” 0185章 煞气苦缠身 老者突发此语,实令人难测其心机,纵是初涉仙修界的懵懂少年,应该也不会发此奇语,但老者此问,显然必有原因。 原承天苦笑摇头道:“前辈太也瞧得起晚辈了,这丹方中的配料,哪一件不是世间奇珍,晚辈何得何能,岂能配齐,但这丹方中的五灵草,因是晚辈的友人曾去过玄焰谷,故而得到一些,此草若非宰父丹指点,哪里知道会这般珍贵。” 老者轻声叹息道:“原道友的这张丹方的确非同小可,本来以道友的修为年纪,配齐丹方绝无可能,然而实不相瞒,老夫因受这煞气所苦,已至油尽灯枯之境,是以才怀着侥幸之心冒昧一问,只盼原道友福缘深厚,凑巧配齐此丹,解我燃眉之急,老夫愿以一件奇宝交换。惜哉,虽有丹方在手,老夫却难以拿来救命。” 原承天动容道:“前辈受煞气纠缠已这么厉害了吗?” 老者神情黯然,道:“若非煞气逼我厉害,老夫怎会轻易显出蛟龙原形,每次显出原形,耗我修为不少,可唯有此法,才能稍解煞气之苦。老夫将死之人,本来一无牵挂,只可惜依巫年幼识浅,修为太低,老夫殒命之后,这首领之位势必被他人夺去,可怜我蛟龙一族,恐怕就从此衰落了。” 依巫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就连原承天也甚是伤感,其实这丹方的配料,他是备得齐全的,纵给老者一份也是无妨,只是刚才老者心情太过急切,开口就问配料之事,弄得原承天提心掉胆,哪敢说出实话来,若是老者耐心相询,并以利诱,原承天说不定就说实话了,此时话已出口,便如覆水难收。这是老者的一言之失,实怪不得别人。 原承天道:“却不知前辈手中的配料有哪些,前辈虽不能配齐丹方所需之材,可也有一两样。” 老者道:“原道友是极热心的,老者岂能不知,只是这丹方实在厉害,你纵有一两种配料,难不成却是云摭月液不成?其他的配料,老夫或许可以设法,这件东西却能去哪里找来?” 原承天此时心中已有了主意,仍是不动声色的,道:“云摭月液固然难寻,可以天下修士之多,总有人能得到此物,前辈不经尝试,又何必轻言放弃,听说贵地海市将开,何不在海市中一试运气?” 老者见到丹方之后,本来一直都是精神郁郁,此时精神略振,笑道:“老夫枉活了将近千载,却还要让原道友鼓舞斗志,好,老夫就听你一言,就看此次海市,能否换到云摭月液。” 就在此时,从空中落下一片鱼鳞来,老者随手接过,用手一拍,鱼鳞变得粉碎,随之就有声音传来:“弟子林水巫,龙金巫求见大巫师,有族中急务相商。” 原来这片鱼鳞,竟是海蛟族的传声之法,老者公然在原承天面前处理族务,那分明是将原承天视为心腹了。 老者也取出一片鱼鳞来,心中默念了几句,那鱼鳞在手中“嗖”的一声不见了。 老者此时心情甚好,笑吟吟的道:“原道友猜猜看,老夫会对他们说什么?” 原承天摇头道:“实在不知。”被问及别家私事,原承天禁不住有些别扭。 老者哈哈笑道:“不过是痛骂他们一顿罢了,只要老夫不死,他们总要畏惧老夫三分,若是能在海市中得到云摭月液,只怕他们还要再忍我几百年。” 原承天知道这场有关于依巫擅请外族人动手捕捉圣鱼之子的事件就此烟消云散,策动此事件的幕后人物显然就是刚才鱼鳞传音中的林水巫和龙金巫了,原承天知道海蛟族的这场权力之争不可能就此止息,但若大巫师能在海市中得到云摭月液,配成消煞灵液,那么日后这种斗争将不可能发生。 而老者能否得到云摭月液,其答案却在自己身上。 原承天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老者拿出的宝物足够打动他,他不妨拿出一份云摭月液来,当然,此事他是不会自己亲自出面了。 眼见事情已了,原承天就向老者告辞,老者摇了摇头道:“你此时出去,正被他们迎了个正着,不如等几日后海市开了才走不迟,到时老夫亲自送你过去。何况老夫还要和你做些个小小的交易。” 原承天原本也有此虑,见老者思虑周全,自然无有不应,于是就和依巫在这海底地洞小住几日。 这期间,老者用两块蛇诞石换了原承天的一株五灵草,原承天的五灵草收藏甚多,并且还留有种子,是以他对此草并不怎么看重,就算赠送给老人也没什么要紧,老者不管拿出什么来,他都会应允的。 而蛇诞石则是无边海域的一个特产奇珍了,所谓的蛇诞石是指灵蛇在修行期间,其蛇诞长时间落入一处,日久年深,蛇诞化而为石,就是蛇诞石了,蛇诞石能够天下蛇虫之毒,对修士来说,亦是必备之物。 而依巫也趁此机会,将上次说好的三件宝贝交给原承天,这三件宝贝分别是:一块指头大小的海底寒玉,一根红色珊瑚和一块白色石子。 海底寒玉和珊瑚也就罢了,虽然个头小些,好歹也算是修士用得着的,可那块白色石子又是什么宝贝?饶是原承天签宝经验极丰,也瞧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细细瞧去,可见白色石子之中,依稀有一道淡淡的血丝。 依巫见原承天不识此石,有些着急了,她可不想让原承天认为自己是在占他的便宜,拿了块普通的石子充数,就央求老者道:“大巫师,你快对他说说这石子的来历。” 老者笑道:“此石是随依巫一同落草,其石之中,应蕴有依巫的一点先天之血,依巫既然是蛟龙血脉,此石中的血丝自然就是蛟龙之血了。” 原承天听说是蛟龙之血,连忙道:“这么说来,这是依巫的本命之物,晚辈怎敢要?” 老者摇了摇道:“原道友有所不知,此石虽与依巫同时出世,可却是依巫的克星,依巫的母亲怀孕之时,其实胎**有两子,可生下来时,却只是依巫与此石,这就是所谓的二龙出世,一龙化石了,两龙若同时出生,必定会争斗不休,是以必死其一,但死去的这条龙怨气不散,故而成蛇,这块龙化石对依巫自然绝没有好处,而原道友拿去却是不妨,因此石离依巫越远,对依巫越有好处。” 原承天道:“既然如此,为何在依巫出生之后,不将此石送走呢?或干脆毁去。” 老者道:“此石既然是依巫的克星,哪里能轻授于人,因为日后依巫必为本族首领,若此石落入别有用心人之手,将来用此石对付依巫,岂不是自酿苦果。至于毁去此石,势必不能由海蛟族人动手,此石毕竟是蛟龙所化,妄毁此石,得罪了仙界蛟神岂不是大罪过。” 原承天道:“前辈如此说法,晚辈更不敢受此石了,前辈怎知晚辈日后不是依巫的对头。” 依巫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原承天为何会说出这样让人伤心的话来,可她知道这世间有很多事情她暂时还不懂,若贸然相问,说不定就被人耻笑了。 老者道:“这世上原本就没多少人能信得过,可此石总要送走,总要冒一次险,原道友看起来勉强是让人信得过的,并且老夫身怀蛟龙血脉,天生也算懂些命理,原道友是飘泊之命,此生难在一处久留,只要你不想夺海蛟族首领之位,那这龙化石在你手中也就无甚要紧了。” 原承天笑道:“原来此石是要落到对海蛟族首领大位有窥视之心的人手中,方能对依巫产生威胁,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因为我对在这海底居住,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啊。” 一番话说的众人皆笑,依巫心里道:“原来原兄弟只是想问清这龙化石的用处罢了,我怎会疑心他来害我,纵是全天下的人都来害我,他也绝计不会。” 可心里为何会有这样坚定的念头,依巫自然也茫然不知。 原承天将这龙化石收了,但他对此石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心里仍不清楚,不过此石之中,毕竟蕴有蛟龙之血,无论如何也是一件了不起的物事,以一粒真玄丹换来此石,怎么说也是不亏的。 在海底呆了几日后,海市之期已到,老者将原承天和依巫带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洞口之一面前,道:“此洞可通向六蛟岛的海市,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将二人往那洞口一推,原承天和依巫没走几步,忽觉眼前一亮,居然已置身于一座海岛之中,而瞧瞧身后,哪里有什么洞口。 原来老者的海底深洞那些无数的洞口,竟是无数道天然的单向传送门了。想来现在所置身的洞屿,就是即将举办海市的六蛟岛了。 但原承天忽然发现,身边的依巫竟不见了。 0186章 春心渐迷离 依巫刚才明明和自己同时进入洞口,也应该同时出来才对,这短时间内又能去了哪里? 不过这种单向传送门的运行机制原承天也一直没能弄得明白,两人虽同时进洞,可只要脚步略微错开一点,很可能出洞之时就会分隔两处了。 所置身之地是一座热闹的小镇,正是清晨时分,镇上人忙忙碌碌,出海的出海,上集的上集,四周虽有不少与依巫打扮相差不多的少女,可依巫却怎么也没看到。 原承天只能动用灵识,向四周十里方圆探了探,却依然没发现依巫的身影,这让原承天有了不良的预感。 就算依巫与自己出洞时有分秒之差,从而使双方相距较远,但也不可能在十里开外。原承天不得不将灵识的探索范围又增大了十里,很快就有所发现。 只见在离镇约十几里处的天空中,有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将依巫夹在中间,正向无边海深处急驰而去。 这两道身影都是是高级小巫,身穿土黄色短袍。依巫被二人各出一臂夹住,已是动弹不得。 原承天冷笑一声,从金塔中唤出猎风,一道传字真言拍在猎风后心,刹那间猎风已经出现在两名黄袍人的面前。 两名黄袍人正行之间,哪知道前面空中已多了一人,一头就撞在了猎风的身上。 猎风长臂一拢,就将二人拢住,二人虽想挣扎,可在玉骨晶骼气息的笼罩之下,浑身酸麻无力,哪里还能挣扎得动。 依巫见忽然间就来了救星,又惊又喜,忙道:“谢谢姐姐出手相助,这两人坏巫师是海蜃族的,也不知他们掳了我去要做什么。” 猎风笑道:“到时自有分晓。你跟着我一起去见主人去吧。” 依巫奇道:“你的主人是谁?” “就是你的原兄弟啊。”猎风知道依巫的遁术不甚高明,便将手中两人皆交到一只手上,空出的手就挽住了依巫腰肢。虽是带了三人,猎风的遁速仍是极快,两息之间,就到了镇外的一处无人海边,原承天正站在那里。 依巫见到原承天笑吟吟的站在沙滩上,不禁叫道:“原兄弟,这好看的姐姐是从哪里出来的,你怎么竟是她的主人?”神色竟是有些不豫。 原承天对猎风道:“你先回去吧。” “是。”猎风身影一闪,又回到原承天的金塔之中,依巫见猎风瞬间消失,也不知是去了哪里,更是目瞪口呆。好在刚才原承天对猎风的口气平平淡淡,心里略感好受了一些。 原承天哪里懂得依巫的糊涂心事,对面前的黄衫人道:“你们是海蜃族的人,为何要掳去依巫?” 这海蜃族和海蛟族同为无边海上居民,可势力比海蛟族小了不少,人口只有五六十万,大小巫师不过百名。 两名黄衫人虽知对手厉害,可支支吾吾哪里肯说,原承天冷笑道:“你等既不肯说,那就别怪我无情了,相信你们也不会懂得搜灵之术。” 一听“搜灵之术”,二人吓得面无人色,一名黄衫人忙道:“大修千万容情,我等掳去依巫,实是奉了本族长老之命,想毁了她的龙脉,以免日后本族再受海蛟族的欺凌,我等都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已啊。” 依巫气道:“为何要泄了我的龙脉,真是坏巫师。”伸出纤足来踢了那人一脚,那人哪里在意,身体抖个不停,眼睛只瞧着原承天。 原承天道:“这就奇了,依巫有龙脉之事,你们海蜃族又怎会知道?是不是有海蛟族的人私自告诉了你们。” 那黄衫人不敢欺瞒,老老实实的道:“的确是林水圣通报的消息。” 原承天叹道:“为了一已之私,竟不惜牺牲了全族的前程命运,世间为何总有这样的糊涂小人。” 依巫更是吃惊不小,道:“原兄弟,我真正糊涂了,林巫师向来和气,每次见到我都笑容满面的,为何,为何他要害我啊?” 原承天道:“依巫,这些事情,你必须要尽快明白过来才好,你是海蛟族天授的首领,可有些人总是不甘心,总想自己过一过首首领的瘾,却不知海蛟族的力量其实是很弱的,现今是靠大巫师的蛟龙血脉才能支撑,日后也是靠你,若是靠那些普通的修士,海蛟族哪里能生存至今?林水巫同样是海蛟族的后人,却偏偏想不通这简单的道理,那是被利欲蒙住了心,对这些人,总要狠狠的给他个教训,他才能记住。” 依巫似懂非懂,道:“原兄弟说的,我好像明白了一些,可是,可是,还是有很多不懂,如果原兄弟能永远留在这里就好了。” 原承天心中微动,知道依巫其实是对自己动了萌芽春心,自己年龄虽不算大,可身材高大,看上去怎么也有十六七岁了,与依巫恰同为少年。哪位少女不怀春,依巫有此念心,原也不足为奇,只是依巫和自己的命运,上天早已注定,哪里能轻易改变,依巫是必定要做海蛟族的大首领的,而自己的情思,却早已被另一道身影拴得紧紧,哪里能够挣得开来,纵是能挣开,心里怕也是极不情愿的。 只是这种少年情事,原是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自己只有狠心装作不知,等自己离开之后,想来依巫的心思也就渐渐淡去了。 他又盘问了两名黄衫人几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就问依巫该如何处置这二人。他杀了这二人虽是容易,可却会因此加深了两族的怨仇,他身为外人,实不便自作主张。 依巫哪里懂得这些事情,想了半天才道:“那就交给大首领处理好了。” 原承天道:“也好,只是这两人却不便带在身边。” 他将两名黄衫人身上的法器尽皆收了,再让二人藏在海边的礁石缝中,最后用真言之域罩住,自不怕他们飞上天去,等将此事禀明了大首领,那就没原承天什么事了。 离了海滩,二人就朝六蛟岛中心走去,海蛟族的海市就设在六蛟岛中心,等原承天等到时,海市已经开始进行了,而大首领仍旧没有出现。 所谓海市,其实是在一处很大的空地上搭了个草台,草台上立着一名蓝衫巫师,每隔片刻,就拿起一件物事来向台下人说明这物事的功用价格等等,若无人应价就放在一边,若有人问价,且高于原价,就会立时成立,若是有人竞价,那么自然是价高者得。而此海市自然无仙币一说,都是以货易货。 台下修士大多来自各座大陆,或是在附近岛屿择地修行的修士,此时台下将近三百名修士,其中以真修级修士为多,毕竟这无边海往来不易,灵修等闲难以来到此处。 这海市虽是简陋,但海蛟族的藏品极丰,是以每次开市,总能吸引不少修士前来。 原承天来到时,刚有人用几两明蓝草换了一块两尺长的蓝色珊瑚去,在原承天这些外来修士看来,海蛟族吃亏不小,可瞧台边一些海蛟族巫师的神情,反倒是外来修士们吃亏了。 彼之毒草,吾之良药,此之谓也。 原承天对海蛟族的物品自然也很感兴趣,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将云摭月液一事安排好。 一旦大巫师出场,那时自己就不能公然的用云摭月液来交换他手中的宝物了,一来这难免会让大巫师起疑,二来,不管是云摭月液还是大巫师手中的宝物,必定都会轰动全场,原承天实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是以云摭月液交换大巫师宝物一事,只能由猎风来进行。 猎风哪怕成为全场焦点人物也不打紧,只要原承换将她一收,众人又到哪里去找她? 此事他早就用心神波动对猎风交待明白,此时悄悄在场外将猎风放出,猎风再慢慢走到场中,台下众修自不会在意场中又多了一名修士。 此时台上巫师取出一个巨大的螺号来,此螺名叫千里螺,纵是在千里之外,亦能听到螺号之声,很适合用来召集部属,此物一出,那些外来的修士也就罢了,本地的几名修士则开始踊跃起来。 大海之中,来往不便,有此螺号在手,也就省了许多奔波之苦,是以这千里螺的价格被一抬再抬,但这些有意千里螺的修士所出之物,也不过是本地的特产,海蛟族的巫师哪里放在眼里。 有一名本地修士连出了三次价,海蛟族的台上巫师都不甚满意,把此人急的满地乱转,将身边的外来修士问了个遍,大意是想用自己手中的某物换取一些灵草,可费了半天唇舌也不见成功。 此人堪堪走到原承天身边,已是急的嘴唇发干,仍是急急的问原承天道:“三块极品扇贝换三两初梦花如何?要不再加一块海底寒铁半两?三级铁皮鱼鱼皮一张?实在不行,那就再加一对三级大金虾双螯如何?” 此人也实在是急了,哪里还管什么逐层加码之交易常识,大有将身上物品尽数掏空之势。 原承天忍俊不禁,笑道:“好吧,我就换给你。” 此言一出,身边忽然围了七八名本地修士,纷纷道:“换给我,换给我。” 这些人各报出自己的物事,听起来一样比一样离奇,反倒让原承天为难起来。 0187章 海市现奇香 被众修围住,原承天左右为难,依巫虽是着急,也不知该如何相助,那些有经验的来自陆地的修士无不暗笑原承天不知此间修士的厉害。 正在原承天被弄待焦头烂额之时,会场上一个声音传来:“这千里螺我要了,我愿出四两初梦花。” 六两初梦花在大陆自然不算什么,可在灵草奇缺的无边海,那就是惊人的高价了,台上的海蛟族巫师听到这个价格,又惊又喜,生怕此人反悔般立时叫道:“成交。” 此言一出,原承天这里自然就安静下来。而出手竞价之人竟是一名美貌女修,女修在此地出现实属少见,是以引起会场上一阵小小的骚动。 依巫瞧清了那女修的相貌,失声道:“原兄弟,那女修岂不是……” 原承天将食指竖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依巫会意,便住口不言。 原承天向依巫传音道:“依巫,这女修本是我的侍将,她待会儿还会做出惊人之举来,却不知依巫能否替我保密,不要对任何说说出这个秘密来?” 依巫忙将脑袋用力点了点,道:“依巫记住了,就算是大巫师亲自问我,我也绝不会说的。”她说的甚是郑重,脸上竟有决绝之意,就像是想用生命保护这个秘密一般。 此时海市已快要进入****,台上巫师每次亮出的货物,几乎都引来多人竞价,相比而言,那些来自陆地的修士因准备的灵草充足,自是大占便宜,很多物品都落入这些人的手中,而本地修士实无拿得出手的物品,哪里能够争得过。 原承天和猎风轮流出手,也拿下了三件物品,猎风拿下的是一块千年海底寒铁,而原承天则拿下了一根三级灵鲸须和一根金色的鱼骨。 眼见场上气氛热烈,原承天知道镇场之宝很快就要出场了,此时大巫师仍然没有露面,不过此人必定已经来到会场。 目前在场上竞拍的,则是一件深海红竹,此竹生于海底千里之下,极是坚轫,有世间第一坚竹之称,台上的深海红竹虽只有三尺两寸,可也是极难得的了,毕竟这深海红竹长到三尺后,百年才能长出一寸来,这三尺两寸的红寸,起码也有三百年了。 这根红竹共有四个竞价,目前的价格已经炒到了十粒高级真玄丹和十粒大合丹。这样的价格,原承天当然是有能力争一争的,不过他已有了天海翠竹,对这深海红竹也就没那么急切,这两种灵草功效虽不相同,可原承天对武器类物品兴趣实在不高,他已有了青鸟剑,此剑可随着等级的上升而不断的提高威能,实无必要再制武器了。 最终此竹落在一名秃头老者手中,此人上台缴了丹药后取了制子,满脸的喜气洋洋。 原承天瞧出此人是名丹修,像真玄丹和大合丹这种常见丹药自是准备充足,别人争不过他也属正常。 这根红竹被人购去后,会场的气氛明显的有些冷清了,众修的情绪也从开始的热烈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台上的巫师原本也在懒洋洋的收拾物品,忽然间耳朵竖了起来,紧接着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他大声叫道:“各位道友今天可来着了,下面将要出场的这件物品是本族大巫师所有,实为海内极品,这就是十级蛟涎香。“ 听到七级蛟涎香这个名字,原承天也禁不住心中一跳,七级蛟龙,那可是仙修级修士般的存在,而以蛟龙的天生威能,实比人类同级修士要强大许多。 蛟涎香与蛇涎石一样,同样是由口涎形成,只是灵石之涎,只能形成奇石,而蛟龙之涎,则能形成一种奇异的香料,此香据说闻之而能平增十年修为,对天下修士来说,还有何种物品能与之相比。 不过所谓平增十年修为,只是一种说辞罢了,此香究竟能增加多少修为,其实和修士的仙基修为大有干系,仙基越高,所受的益处越大,修为越高,所受的益处越小,这也是自然之理。 对仙基不俗的灵修来说,此香的功效或可发挥至极致,而对真修之士而言,此香的功用就略差一点,但仍是值得极力一争的宝物。 便有修士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此物欲交换何物?” 台上巫师道:“除了云摭月液,概不交换。” 台下顿时一片唏嘘之声,绝大多数修士都是失望之极。云摭月液与蛟涎香的确是同级的宝物,可云摭月液功效颇多,而蛟涎香的用处仅只是增进修为这项罢了,虽然对修士来说,增进修为自是第一要务,可云摭月液的诸般功效又哪里能轻易割舍。 原承天则此情景,反倒正中下怀,他手中的云摭月液足有四杯之多,除了自取的那一杯用来制作风月丹外,其他的三杯云摭月液都是可以待价而沽的,而自己正值灵修境界,正好能淋漓尽致的发挥这蛟涎香的功效,因此他对这蛟涎香已存势在必得之力。 只见一名中年修士道:“我有冲玄灵液一滴,可否换贵族大巫师此物?冲玄灵液与云摭月液齐名,亦是极珍之物。” 台上巫师连连摇头道:“本族大巫师只要云摭月液,除此之外,对其他任何物品皆不感兴趣,诸位若无此物,请不必多言。” 原承天趁此机会,向会场上的望去,满场三四百名修士中,只有两人低头沉思,显然这二人手中也是有云摭月液了,若是这二人抢先出声,岂非就无自己的机会? 于是心神一动,那边猎风已然会意,朗声道:“在下有云摭月液一滴,欲换此蛟涎香。” 众人闻听又是这熟悉的女声,无不讶异,刚才猎风出手两次,见不凡,不想此女居然还有云摭月液这种奇珍,而瞧猎风的修为,也不过七级灵修而已,一名七级灵修,何以有这么强大的财力? 有些经验丰富的修士已隐隐猜到,这女修身后必定有强势人物撑腰,否则怎会有如此财力,其他物事也就罢了,云摭月液可是极难得的,光是五百年冥玉杯一项,就不知愁白了多少修士的头发。 然而猎风话音刚落,就有人道:“在下亦有云摭月液一滴,欲换此蛟涎香。” 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说话之人,见是一名灰衣男子,这下会场热闹起来。 那名灰衣男子,正是刚才原承天所发现的,低头沉思的两人之一,此人终于想通开口,也算是给台上巫师出了一道难题。 既然是同样的物品,又让海蛟族巫师如何取舍? 貌美女修在任何场合都是大占便宜,很快就有人抱打不平起来,叫道:“人家这位女修明明出声在先,你出声在后,这件交易自该是人家的。” 不过也有好事者道:“这倒是奇了,这海市竞物又不是请客吃饭,哪里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规矩?谁出的价高,谁就取走蛟涎香,这才是正道。” “同样的东西,怎能分出高低贵贱来,道友的说法却是不通。” “你怎知同样的东西,就分不出好坏?在场的都是大有眼力之人,不妨让二人都将云摭月液取出来,孰优孰劣一见便知。” 于是就有人起哄道:“不错,两人都拿出来,让大家瞧瞧,我瞧这美貌女修的物事定是好的。” 另一个人道:“你既赌了美貌女修,那我只好赌这位不美貌的男修,谁输了谁就给对方一株真玄丹如何。” 那些修士既知珍宝与己无份,不如就寻些乐子,也算是躬逢其盛了。 猎风一言不发,只是对那些说话无礼的修士,自然将一道冷冷的目光扫过去,那些修士的等级就算比猎风为高,可见到这双杀机凛人的目光,无不暗生怯意,声音无形中就低了下来。 众修心中暗道:“这女修虽是美貌,可目光好不厉害,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台上的巫师也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应付这个场面,就在这时,从会场外传来一声轻咳,有人悠悠的道:“既然有两位同时竞购,那就让老夫瞧瞧两位手中的物事如何?”正是海蛟族的大巫师现身了。 大巫师见蛟涎香一出,果然引出云摭月液来,心里自是大喜,这云摭月液若是到手,消煞灵液也就有了**成的指望,这海蛟族的无形危机也算就此过去。 众修见是海蛟族的大巫师亲自出马,谁还敢胡说八道,海蛟族的大巫师虽然只是玄修级修士,但此人是蛟龙化身,在海上谁敢得罪,就算是等级高过他的修士到了这里,也不敢对其有丝毫不敬。 猎风和中年男子都来到台上,各取出一个玉杯来交给大巫师审视。 此事与已有关,原承天自然关心之极,但见大巫师将两个玉杯拿在手中瞧了许久,缓缓的将猎风手中的玉杯递了回去。 原承天见此,自是心都凉了。 没想到自己的云摭月液竟比他人不过,以阴灵气息凝结而成的玉杯,实比不过真正的冥玉杯,原承天也是知道的,但用真正的冥玉杯得的那滴云摭月液,正被制成风月丹,哪里还能拿得出来。 这蛟涎香竟是和自己错过了。 0188章 此物莫轻启 中年修士见自己的云摭月液被大巫师看中,喜不自禁,正想开口说话,大巫师缓缓言道:“不知阁下可认得紫日大陆暮云山庄的庄主谢凌云?” 中年修士道:“只恨无缘识荆。” 大巫师淡淡的道:“既然阁下不识得谢庄主,那么谢庄主的冥玉杯又怎会在阁下手中?” 中年修士道:“此杯是在下在罗华大陆用重金换来,实不知此物出自何人之手,纵是此物原是贵友所有,也不奇怪,大巫师何出此言?” 大巫师道:“老夫第一次离开无边海,就是前往紫日大陆去会见这位谢庄主参加宝物竟拍大会,那次大会,谢庄主以一块冲玄石换得此杯,当时景像,还历历在目,只恨当时老夫身无长物,难以换得此杯,至今郁郁。” 中年修士的神情有些不自在起来,道:“大巫师若是不肯交换蛟涎香,还请将此杯见还。” 大巫师冷冷的道:“谢庄主以冲玄石换此玉杯,自是为了能够在前段时间的三月行天之期承接云摭月液,此理至明,可是他却在三月行天日期将近之时,将此物换了出去,就此错失这几百年一次的大好良机,道友难道不觉得此事极为奇怪吗?” 中年修士强颜笑道:“人有急务,若是拿出宝物来应急也是常情,这又算得什么?” 大巫师神情更冷,嘿嘿笑了两声,一道无边杀意已在高台上的弥漫开来,猎风和那名海蛟族巫师都不由得退后了数步,玄修级修士若是起了杀机,那可是非同小可,幸好这大巫师的控制力极强,身上灵压被其牢牢压住,否则就连台前的修士也难以幸免。 中年修士不过是名七级真修,又是直面承受大巫师身上的灵压,立时就感到全身骨骼欲碎,不由得魂飞魄散。 大巫师惊觉自己杀机毕露,不由羞愧的一笑,道:“老夫受煞气折磨多年,居然还这般杀心不泯,可见人之本性,实难更改。”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云淡云清,全场的修士都不由松了一口气,然而那名中年修士却知道自己是大难临头,他不偷的转动眼珠,似在寻退身之策。 大巫师手持玉杯道:“老夫与谢庄主虽只有一面之缘,倒也算是朋友一场,阁下若能告知此间详细,老夫感激不尽。” 中年修士犹自苦撑道:“此杯的确是在下重金换来,至于如何流转到罗华大陆,在下一概不知。” 大巫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阁下一再激我杀人,所为何来?老夫绝非捕风捉影,随意挑事之人,若非有真凭实证,怎会与你说这些话来。” 他忽将手中玉杯向空中一祭,抬起手中竹杖,一道法诀射出,在玉杯上盘旋不定,众修仰头观看,不知大巫师意欲何为。 忽见一道淡淡的青烟从玉杯中升了出来,青烟在空中渐渐形成一张面孔,有人低声呼道:“谢庄主。” 大巫师向那人点了点头,道:“道友也认得谢庄主?” 被问及之人是名白衫老者,此人也点了点头道:“在下在紫日大陆曾见过谢庄主几面。” 大巫师顿了顿手中竹杖,道:“这就是了,看来这杯中的元魂的确就是谢庄主无疑了,只是这些庄主的元魂为何却在这玉杯之中,不知台下诸道友可有教我。” 白衣老者道:“以在下看来,这玉杯阴气不足,那应该是在鬼修身边呆的时间不够之故,以此杯承接云摭月液,只怕效果不会太佳,看来有人也是担心此事,故而用修士的死后元魂炼制此杯,此杯既然是谢庄主所有,那么谢庄主被杀人夺杯之后,不免就要成为此杯的第一个祭品,可叹谢庄主虽修为不高,为人倒是极好的,可惜,可惜。” 大巫师也叹道:“幸好谢庄主炼过转世之法,是以就算死后无魂被人用来炼制玉杯,仍能凝而不散,并能记得生前大半记忆,这被人夺杯之恨,他自是牢牢记得的,当时老夫一触到玉杯,那元魂见遇到故人,这才将实情相告,否则以老夫的昏花老眼,一时间哪里能瞧出这玉杯是故人之物。” 中年修士见自己杀人夺杯的行径已是毕露无疑,忽然将头颈向法袍中一缩,大巫师冷笑一声,手中竹杖一道法诀祭出,法诀中无数道文字符咒将法袍团团围住,更有几道银色符咒钻进了法袍之中。 但只见法袍忽的一空,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而法袍中的修士居然已不见了身影。 见此情形,大巫师微微一愕,喃喃念道:“借袍遁影,没想到老夫竟被这花里胡哨的微未技艺所骗。” 这借袍遁影本是凡人街头术士小计,被修士拿来用之,有时候倒也能起出奇不意之效,中年修士头颈钻进法袍中时,其肉身早就遁去了,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法袍吸引住,哪里会想到其主人已然遁去。 被这障眼术摆了一道,大巫师有些悻悻然,为挽回面子,拄仗仰面而立,一双老眼忽然射出两道白光来,向空中扫去。 空中传来一声惨叫,那名中年修士现了身形,从空中直直的坠了下来,不过只坠了数丈,身形再次不见,看来此人刚才竟是动用了一张难得一见的隐身符,这张隐身符虽被大巫师的目中神光所破,可此符的确是厉害,白光一旦离身之后,灵符之威仍能再次显现, 然而就算隐身符神妙无方,可中年修士毕竟只是一身真修之士,哪能禁得起一名玄修的目光神光,这一跌只怕要跌去半条命了。 呻吟声从场中传来,自是中年修士的声音,大巫师挥了挥手,驱散了中年修士身上的隐身灵符的残余威能,地面上就显现出中年修士痛苦翻滚的身影来。 大巫师本来犯了煞杀,怎会再杀人?早有站在场边的两名蓝衫大巫走了过来,将中年修士架了出去。 会场上虽是发生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可仙修界打打杀杀实是寻常不过的事情,片刻之后,众修惊魂已定,纷纷议论起此事了。 **师此时向躲在一角的猎风招了招手,猎风经此一事,怎能不惊?好在原承天一再传言,使她心情稍定。 大巫师含笑道:“刚才道友受此惊吓,老夫罪过不小。” 猎风道:“那也没什么。“可声音分明还有几分打颤。 大巫师声音更是温和,道:“道友的云摭月液,老夫甚是满意,若是道友不改初衷,这截蛟涎香就是你的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来,交给猎风。 猎风连忙接过,顺手将云摭月液也递了过去。 大巫师并不急着接过玉杯,而是道:“道友若是信得过老夫,这锦盒切莫在此时打开,事实上,若是没离开这无边海地域,此锦盒都绝不能打开。便是如此,道友也肯交换吗?”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大奇,既是付出了云摭月液这样的世界奇珍,哪有不验看一下对方的物品就肯交换的道理,这大巫师的话未免让人难以信服。 猎风虽是替原承天办理此事,只听原承天的意旨,可听到此言,也有些犹豫起来,虽说大巫师以海蛟族首领之尊绝不可能以假货充数,可不让验看物品实是在大违常理。 原承天也颇有些犹豫,虽然云摭月液他手中还有两份,可此物毕竟与普通的物事不同,以这极其珍贵之物换来的物事,竟不让验看,心里又怎能安之若素。 但大巫师此言必然有其原故,于是便向猎风传令,让她接受这个条件。 猎风便道:“大巫师的话自是信得过了,此物我不看就是,只是此间情由,不钻大巫师能否相告?” 大巫师摇了摇头道:“等道友过了无边海,打开锦盒验看之时,自然会明白是何等原因,老夫此时实不便说,也不敢说。” 这仙修界之中,古怪离奇的事情极多,原承天既然已答应交换,那就索性光棍到底,吩咐猎风不必再问。 大巫师见猎风将锦盒收起,算是应承了此次交易,这才接过猎风的玉杯,用自带的一只玉杯将猎风杯中的灵液收了,再将玉杯还给猎风,就此交易达成。 这最后一件货品交换已毕,这海市就算是结束了,原承天知道自己身怀蛟涎香这样的宝物,必会被人窥探,幸好是由猎风出面,可将危险性降到最低,可也必须抢在众修前面,立刻离开此地,否则一旦有人在前面拦截,那就可不妙了。 当下便向依巫告辞,依巫哪里想到原承天竟是说就走,不由得呆住了。 “你,你这就要走吗?什么时候再回来?”依巫又急又急,两行清泪竟慢慢流了下来。 原承天知道自己需要表现的冷漠无情,不能给依巫留下任何念想,方能省去麻烦,若是犹豫不定,反受其乱,是以他冷冷道:“此一别,怕是永远不能再见面了,大巫师说我此生注定飘泊不定,在我想来,也是如此,就此别过。” 纵身跃到空中,再也不见了身影。依巫心里难受之极,却因原承天走的太快,反而茫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等她明白过来,哪里还有原承天的身影,不由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0189章 一悟竟如梦 海市既然散了,与会的修士毫无在此岛停留之意,片刻之间,场上的人已走得干干净净,纵有修士听到依巫的哭声,也只是淡淡的瞧上一眼,就匆匆走开。 依巫刹那间觉得好不孤单,原来这心里多了一人,反而会觉得空落落的,若明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让他住进心里来?可是这种事情,又哪里能自己做得了主? 依巫越想心里越乱,哭声虽是越来越小,可心里的悲痛只有越来越深。 大巫师站在依巫的身后,并不说话,对女巫来说,这情关实比任何一种玄关都要厉害,依巫若突不破此关,日后修行必定困难重重。 依巫的仙基天姿,本是未来海蛟族首领的上上之选,只是此女情根深种,是她大大的障碍,此次情场受挫,的确是来的早了一些,然而人生漫漫,又有哪一段能事先安排? 依巫转过身来,仍是泪眼矇胧,抽抽答答的道:“大巫师,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大巫师笑道:“就算他今日留下,明日还是要走,明日留下,后日还是要走,你想留他到几时?” 依巫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只想他留下来,哪怕多一日也是好的,大巫师,我知道这心思不对,可我总也控制不住。” “你既然心思不对,那便说明老夫没看错人,此人不是能留下来的,便是这凡间,早晚也留他不住。” 依巫顿时收了泪眼,道:“大巫师是说,他日后必能飞升吗?” 大巫师缓缓的道:“那名女修,应该是他的侍将吧,那滴云摭月液,也应该是他的,他小小年纪,就能拥有不少常人想也不敢想的东西,这样人的,凡间哪里能留得住他。依巫,你与他能有一面之遇,已是有缘,又何必生出贪念。” 依巫叹道:“原来大巫师早知那女修是他的人,大巫师,我可不信与他只有一面之缘,总有一日,我定能再遇到他,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好好修行,可不能让他小看了。” 大巫师劝了半天,却劝出这种结果来,也不知是吉是凶,但依巫若能因原承天之故而激发上进之心,那怎么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此时原承天早已到了数百里开外,他身怀蛟涎香这样的奇宝,实不愿在此多呆,虽说此物别人都以为是猎风之物,然而仙修界奇人异士极多,说不定就有人瞧出猎风与自己的关系。 侍将与主人的心神联系别人虽然瞧不出来,但主人和侍将之间微妙的关系,只要是有心人总能瞧出蛛丝马迹来,事实上,刚才在会场中,已有两三人的目不停的在猎风和自己身上扫来扫去,有此征兆,原承天怎能不逃。 幸好离了海蛟族的领域后,前方皆是茫茫大海,原承天无论往哪个方向一逃,其他修士若想在如此广阔的地方与他遇到,机率倒也不算太高。 如此一连逃了三日,再也没遇到修士的身影,原承天这才渐渐放下心来,而猎风在金塔中憋了三日,此时也总算能出来透透气了。 猎风自从玄肌长成,仙鬼双仙之道日益精进,就越发不愿在狭小之地呆了,她本是好热闹的天性,哪里能忍受得住天天呆在金塔中。 原承天见猎风来到玉舟上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便道:“猎风,你若是想诱我打开锦盒,那就免开尊口。” 猎风笑道:“主人向来深知我的心意,可猎风怎么也不明白,那大巫师的话,主人怎么就肯信了,天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你?若等到到海边之后再打开,发现有假,主人还能返回头寻他不成?” 原承天道:“这锦盒中究竟是真品还是假货,我也拿捏不定,大巫师看起来不会骗人,可越是这样的人,骗起来越是厉害,所以我也信他不过。” “可是哪怕如此,主人还是不肯打开锦盖瞧瞧吗?” 原承天道:“就算是假的,我也不可能回头寻他,甚至也不可能嚷嚷出去,坏他的名声,总之,就算是假的,我就只能捏了鼻子自认倒霉,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必去看了。” 猎风见原承天这样说,也只好一摊手道:“主人既然想得开,我猎风说什么也是无用了,只是主人可曾想过,为何大巫师一再叮嘱你不可在海上打开?若说这是骗术,那也太可恶了。猎风虽然识人不明,也能看出大巫师倒不像是说谎的人。” 原承天道:“这个问题问的才是正理,锦盒不可在海上轻启,其原因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想到的是,应该是蛟涎香的香气一旦被散发出来,就应该会引来些奇奇怪怪之物,而到了海边之后才可以开启,说明这些奇怪之物是在海中了。” 猎风道:“主人想的倒是和我一般,可总是这样想,却又得不到验证,猎风的心情好不煎熬。” 原承天哈哈笑道:“猎风的这种心情,也是心魔的一种,叫做知欲,人之知欲,最是难熬,猎风你就趁此时机,好好的修行一番,看看是你的意志坚定,还是这知欲难熬。” 猎风道:“这便是说,我若能将此事放开,我的心境可就又上一层了。” 原承天这次神情肃然,缓缓点头道:“的确如此,你天性跳脱,心境一直不高,这也是你修行时最大的障碍,若能克服此关,日后修行虽难说是通途大衢,也必定受益不小。” 猎风见原承天说的郑重,不由收起嬉笑心情,盘坐在玉舟船头,以原承天昔日所授之心法,专心的修行起来。 过了一日,原承天问道:“心里还在想那个锦盒吗?” 猎风苦笑道:“怎能不想。” “继续修行。” 猎风无奈,只能再次闭目调息,她修行其他功法之时,皆是顺风顺水,唯独修行心境,总是不得要领,而此次修行,倒是她的一个大好机会,检验成果来也甚是容易。 是以猎风再次入定,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却见四周风浪正起,无边海上波涛汹涌,天边上更是乌云堆积,竟是暴雨将至之兆。 猎风转身不见玉舟和原承天,她本是极具慧根之人,立时明白过来,喃喃的道:“原来这片怒海,却是我的心境反映,我的修行果然还是不够。” 于是再次闭目静心,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身边流水孱孱,有清风拂面,鸟鸣于林,不由心中甚喜,缓缓睁开眼睛来。眼前之景,竟是置身于山泉密林之中,正所谓心如流水,鸟鸣更幽,顿觉整个人扫却一身俗气,心胸为之一空。 然而不到片刻,便有一只猛虎忽的窜了出来,向猎风的面门猛的扑了过来,猎风大吃一惊,忙急掐法诀,向猛虎狠狠拍了过去,然而那只猛虎却忽的不见了,只听耳边传来原承天的声音:“可惜,可惜,你若过了此关,便是第八级鬼士了。” 猎风棘然醒来,发现还在玉舟之中,原承天仍是站在他的身后,和入定前的站姿一模一样。原来自己刚才入定神游,以为过去了良久,想不到却只是一瞬罢了。 猎风这才知道,刚才那只猛虎也是自己的心境所化,不由愧道:“猎风终究还是难以静心,只是不能静心也就罢了,何以和冲玄有关?” 原承天道:“你莫忘了,你所修的本是七情心法,七情心法表面上是让人肆意****,可那也是在功法大成之后,你瞧素蔑贞的化身,何等的肃穆慈和,和她火爆的脾气哪里有半点相像?须知若想纵意,就先得收心,若想慈悲,就先得有力,你刚才心境大好,正合七情心法妙旨,我与你心神相通,看出你的修为正是暴涨之中,眼就要冲关在即,不想却被你心中的猛虎给破坏了。” 猎风甚是沮丧,道:“我也知要修成七情心法,就先得忘情,可我终究还是过不了此关,让主人一再失望。” 原承天笑道:“七情心法还有一个妙旨,就是当止则止,不可勉强从事,一切随心情而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这轻轻一句开解,对猎风不啻于醍醐灌顶,她忽觉自己悟出许多,可细细想来,却又并不一悟,然而胸中块磊,却也消失不见,心中畅美之情,实难言表,猎风纵是至愚之人,也知道这玉舟上的这番顿悟,自己获益不小。 虽然此次冲关不成,未免是小小的遗憾,可此次顿悟,已是受益终身,与之相比,稍缓几日冲关又算得了什么,修行日长,原不必争一时长短。 原承天忽然道:“心中锦盒何在?” 猎风茫然道:“锦盒何在?” 原承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猎风啊猎风,你此次收获,着实大出我的意料,谁说日后猎风不是飞升殿上有名之人?” 那玉舟哪管舟上人的行止,仍是快飞如故,射向茫茫大海,而在大海的极深处,一名脸上长满鱼须之人正在酣睡,他睁开一只眼睛来瞧瞧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又沉沉睡去。 0190章 冲玄不可期 三个月后,原承天终于瞧见远方出现一片黑色陆地,这无边海总算是到头了。 然而岸上的这片陆地,虽也是林木葱笼,可植物颜色深绿,远远瞧去,竟如同黑色的一般,甚至连地上的荒草,也是颜色极深,方圆百里,也难见一点嫩绿之色。 看来这片陆地的确是紫日大陆无疑。紫日大陆是凡界七大陆中灵气最为缺乏之地,从而灵兽灵禽极少,仙修资源奇缺。本地的修士稍有所成,必定离开紫日大陆,前往他处寻找机缘,是以这紫日大陆,实为仙修界最为荒僻之地。 但如此荒凉所在,却是原承天心目中的仙修福地,在此修行,不易受人打扰,当可静心调息养玄。 原承天打算在紫日大陆寻一处所在,住 上个几年,起码要使自己和猎风白斗皆能跨越一个境界,如此一来,自己的实力可就增加了不至一倍,那时再次出山,也就不需要太过退缩不前,当可与天下仙修之士一争长短。 其实这天下的仙修资源本就有限,若想早日达成飞升,就免不得要用一个“抢”字,而修为越高,仙修资材就越是得来不易,现在自己还是区区灵修,就算资源缺乏一些,尚可以其他方法补其不足,而若等到真修境界时,那需要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修士在此境界,常常会因缺少一件关键的物品,致使修为停滞不前数年,就算是停滞个数十年也是有的。 原承天现在倒不必为此操心,他现在身上的物品,已足够他达成真修,而白斗达成妖修的条件也早就满足,能不能顺利冲玄,端看天意了,猎风的修为增进也算可圈可点,想来达成鬼将应无太大的问题。 片刻之间,玉舟已经离开了无边海,到达陆地上空,原承天想起大巫师的那个锦盒来,此时应该是可以开启了,如果是换成常人,自然早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瞧瞧,然后原承天心境何等坚定,心中想起此事,也立刻就已放下,绝不会在心中恋恋不去。 只因仙修的香料级宝物,每开启一次,就会散去一丝香气,如此名贵的香料,哪里能有丝毫浪费,是以不到应用此物之刻,原承天绝不会贸然打开锦盒。 如此一连行了三日,皆没有见到一丝生灵的迹像,这紫日大陆简直就是一块死地,也许地上除了生命力极强的蛇虫鼠咬,再也不会有其他的生灵了。 好在第四日后,总算见到有凡人村落,那村落四周稀稀疏疏的种了几亩薄田,想来收成也不会太多,此地灵气缺乏,便是凡人也会生计困难,至于需求更多的仙修之士,更是不易在此地修行了。 这一日来到一座大泽之后,原承天放缓了玉舟,这座大泽方圆近万里之广,而泽中瘴气弥漫,实非人居之地,原承天却甚感欢喜。他降下玉舟,在大泽上盘旋良久,很快就决定在此停留。 随意在大泽中找到一块里许大小的土坡,原承天收了玉舟,站在了土坡之上,他让猎风出了金塔,对猎风道:“以后这几年,这里就是我等的修行之地了。” 猎风虽不挑剔环境的好坏,可四周的枯枝烂叶还是让她皱起了眉头道:“此地似乎并不适宜修行。” 原承天笑道:“半年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取出许久没有动用的聚灵幡来,此幡随原承天的修为而变化,现在约有一尺长短,一尺之幡可聚百里灵气,就算此处灵气缺乏,以百里方圆的灵气供一人享用,那也是足够了。 正是因为有此幡之故,原承天对修行环境才不会有诸多的挑剔。半年之后,此处必为大泽中一处灵气充沛之地,就如同沙漠中的绿州一般,到那时,四周的景色必有另一番变化。 在这烟瘴之地,自不必担心有高级修士经过,虽是如此,原承天还是挖地五十丈,修建了一座地下洞府,以便在洞府中祭出金塔来,有此金塔,则不必担心此地的瘴气侵入。 而聚灵幡则在金塔塔顶展开,聚灵幡上方数丈,就已是地面了。原承天再将三十二根小天罗阵旗在地面上展开,一座修行的洞天府地就此建成。 弹指间三年时光匆匆而过,以小土坡为中心方圆数百里,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弥漫其间的瘴疠之气早被驱除得一干二净,四处横流的浊水清亮透彻,一些不知名的鱼儿嬉戏其间,百里方圆一片新绿,枝头鸟雀鸣唱,甚是动听。 而地府金塔中的原承天却无心顾忌外间的变化,此刻他正盘膝闭目而坐,面前站着一位金甲神人般的修士,正手持一柄巨斧向原承天的头顶狠狠劈来。 风月丹早在来此半年后就已炼成,原承天当即服用此丹,以图尽快修成风月之体,但这顶级的肉身功法修行起来实是艰难无比,此功法需得由内而外,将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修得如钢似铁,这内在的修行也就罢了,原承天心境何等强大,纵是修行过程中,五脏如被刀割火熬,也仍能谈笑自若。 然而这外来的修行,却需要强大的外力冲击不可,是以此法虽早在万年间就已创制出来,可真正能修行成功的却少之又少。这是因为若是外力太强,修士自然承受不住,说不定就此骨断筋折,一命呜呼。 而若是外力太弱,身体得不到锻炼,又哪里能够有所成长,是以这力量的把握纵是像原承天这种玄承无双的修士,亦是难以把握。 最难的是,这外力的冲击,又有哪一位修士能随时寻找机会?若是去寻对手炼体,别人一见不敌,自然早就逃之夭夭,哪里会在这里乖乖的助你修行? 一般来说,若想修行成功,总要需要一个助手,不停的以强大的外力击打修士,可随着修士的功法渐成,这助手的修为也需不断增强,才能以更大的力量,配合风月之体的修成。且不谈这种肯为他人牺牲的对手实在难寻,就算是勉强寻到一个,又怎能指望助手在助你修行时,其修为也能不断长进? 正是因这种种困难,这世间能修成风月之体的修士实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欲修成肉身功法的修士,都很难下定决心,去修这顶级麻烦的功法。 原承天原本是打算由猎风来帮助自己修行,但就算如此,猎风同样存在着修为无法增长的问题,所以原承天也不指望风月之体能够短时间炼成,他预计花了十年甚年数十年的时间,慢慢修成此法,而具体能够在多长时间炼成,还要看猎风的修为增长。 现在有了斗胜虚镜,修行风月之体最困难的部分反而变得简单之极,此法初成之时,需要五级灵修外力的冲击,如此锻炼半年,等可以承受七级灵修的冲击时,月风之体的第一重功法就算炼成。 现在原承天从斗胜虚镜中调出的对手是一名三级真修,这意味着原承天的风月之体起码已是第三重了。 此时金甲神人的巨斧劈来,原承天自是不闪不避,亦不动用任何功法防御,而是完全以自身**的强横硬接此斧。 巨斧劈到头顶,竟似乎能看到一团火花来,但原承天的身体只是略微晃了一晃,身子重又稳稳坐住。 表面上看来,原承天像是轻松的承受了一击,然而原承天却是有苦自知。 在这金甲神人巨斧的力劈之下,头顶的撕碎之痛也就罢了,关键是巨斧上蕴藏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波深达原承天的五脏六肺,使得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剧痛无比。 是以原承天硬生生接了三斧之后,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原承天醒来之后,回想起刚才的周身之痛,仍是心有余悸,这风月之体的修行竟是艰难如斯,若非自己有斗胜虚镜,哪里能这么快修成第三重,不过原承天也知道,在自己尚未达成真修的情况下,能够将风月之体修成第三重已是极限了。 哪怕日后每天都这样锻体,再苦修个一年,也不过能免强多承受几斧而已,而若想突破第三重,就需要修为及时的跟新。 这段时间,原承天原本的基本修行自然也不会搁下,此刻他已是九级灵修,并且离修士此生最艰难的真修玄关,也只有一步之遥。 但不知是什么缘故,虽知修为已临近冲玄,可这玄关却迟迟未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差可幸慰的是,白斗和猎风的进展都颇为顺利,猎风在半年前也已经达成九级鬼士,而白斗的冲关也是出现了转折,照现在的速度,也许再过一年半载,白斗就可成长为妖修了。 事实上,两侍一主在冲击玄关上已隐隐展开竟争,原承天表面上似乎并不在乎谁首先冲关成功,然而人皆有争强好胜之心,此一世,原承天感到自己的性格也发生了一微妙的变化,这好胜之心应该是更强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自己身为主人,总没有理由落于二侍之后。 是不是该打开大巫师的锦盒,以盒中的蛟涎香助自己的一臂之力?此念一起,原承天不由得心痒如麻,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0191章 死气引白蛤 原承天取出锦盒来,然而手指刚刚触到锦盒,心里忽的想起一事,不由待惊出一声冷汗。 如果这锦盒中的蛟涎香货真价实,那么一旦点燃此香后,自己将平添十年修为,这十年的修为可是非同小可,以自己现在的等级来看,或可一直升到三级真修。 这连续升级本就是修行之中最为恐怖之事,普通的升级都是困难重重,何况是连升三四级这种逆天之举?到时出现的状况之多,必定让人措手不及。 当然,原承天既然当初决定拿下此香,对这连续升级将遇到的麻烦也是心中有数,只要小心应付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然而要命的是,自己的等级正处在真修玄关之上,这从灵修转为真修的玄关可是极为凶险,若自己的真玄太过充沛,在冲玄时会出现何种情形更是难以预料,只要冲玄时稍微出现一点问题,而体内真玄却又无从排泄的话……原承天想到这里,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念及此,原承天只得收了锦盒,暗叹自己在面临这人生最重要的关口时,仍是沉不住气了。 于是便开了门户,来到玄焰处看看以散胸中郁闷。 看到原承天出现,玄焰甚是兴奋,它可是有三个月都没见到原承天了。 自己来到这大泽之后,人人皆要潜心修行,让玄焰倍感无聊,虽有灵偶陪伴着它,可灵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等闲是不会开口说话的,纵是开口,也是传达原承天的意旨。 这灵偶和本体自是相差太多,是以见到原承天亲自过来,玄焰立时滔滔不绝起来。 “主人你来的正好,这灵蛇铠甲可到最紧要的关头了,你看这炉中的白鱼鳞甲,经过这三年的炼制,总算可以和其他材料混而为一,只是这紫日灵蛇的修为不高,若想让其成为白鳞甲这种极珍贵的材料的器灵,还需多花点工夫才行。” 原承天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这无边海中白鱼的鳞甲居然这么难以炼制,光是为了炼化这块白鳞甲,就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而就算白鳞甲炼成,真正要炼出灵蛇铠甲来,还有重重难关等着自己。 不过就算如此,这灵蛇铠甲仍是令人期待,此甲一成,其防御能力将会让人耳目一新,尤其是在加入了白鱼鳞甲之后,此甲的性能必有突出的表现。 原承天手中的珍贵材料虽多,但由于有白鳞甲的存在,故而一切配料都以白鳞甲为中心,那些无法与白鳞甲配伍的珍贵材料就只好放弃不用。 如今此甲除了以紫日灵蛇为器灵,白鳞甲为主料外,只添加了天定石,玄金和莫可铁,以及从玄幽宗修士的铜锤法器中炼出的一点寒铁。 有此几种配料,原承天认为已是足够,玄焰原想再加上从微生高处得来的那根金枪,但原承天考虑再三还是放弃,微生高的金枪已是准洪荒之器,因其年代极其古老,原承天对此物的材料的性能无法把握,势必不敢冒险。 而此金枪只要稍加淬炼,就是一件不错的武器,可以与青鸟相互配合,在特殊场合应可发挥不错的效用。 与玄焰闲扯几句,原承天仍感心绪难平,在面临冲击真修玄关时,所有的修士都会患得患失,有此心境也属正常,但若不以克制焦燥之心,这玄关必定迟迟不至,但原承天虽然深知其理,可若真正想平复心情,却又谈何容易。 “玄焰,你陪我出外走一遭,这里的事情就留给灵偶好了,这灵蛇铠甲非短时间内可成,你也不必每天呆在这里。” 玄焰巴不得一声,兴奋的叫道:“好,好,好,我陪主人出走,这几年来可把我给闷坏了。” 原承天一笑,遂与玄焰出了金塔,离了洞府,来到大泽上空。 三年来未出洞府,此时出来见到洞府外的风景,原承天与玄焰都是一奇。 玄焰道:“三年之中,这里已成为百花千草园了,幸好这里很少有修士路过,否则见到这奇景,必定心中大奇。” 原承天道:“这里的灵气都是从别处汇聚来的,此处灵气充沛,别处灵气必然更加稀薄,任何修士一进入大泽,见到灵气极其稀薄的情形,就知道此地不会有什么好处,哪里还肯再进一步。” 玄焰笑道:“难怪主人敢大胆的在这里使用聚灵幡了。在这紫日大陆,也只有主人才有办法修行,别的修士只能望而兴叹了。” 这三年来都平安无事,足以证明原承天当初的判断,此时玉舟早就离了这了灵气充盈之地,这时的大泽景像可就没那么可观了。 万物赋灵气而生,这附近的灵气既然被聚灵幡汇聚而去,大泽的其他地方,自然是万物凋零。 此时前方的大泽中,已有一团黑气升腾而起,在灵气极其缺乏之地,必会有死气产生。死气与阴气虽然性质相同,可亦有相当大的差异,阴气之地,不适合生灵生长,而死气之地,不适合万物生长,这死气实比阴气要厉害的得。 纵是原承天见到这团黑气,也不由得升高了玉舟,以免被这黑气粘身。 大泽中的这团黑气,应该是瘴气和死气的结合体,比之普通的死气更加厉害。 玄焰是天生灵物,对死气更加敏感,饶是它天不怕地不怕,见到这团死气如此浓郁,还是有点胆战心惊,道:“主人,还是快点离开此处吧。” 原承天点了点头,刚想驾玉舟离开,然而灵识无意中往死气中一扫,忽然发现其中赫然有生灵的微弱气息,这不由得让原承天微微一怔。 在死生之中,怎可能有生灵存在?任何生灵只要吸到一丝半点的死气,则必死不疑,就算是仙修之士,也是绝不敢在死气中多呆的,然而自己的灵识之强,早就超越了普通的修士,这死气中的生灵迹像,是绝不会弄错的。 既然遇到这大违常识之事,原承天怎能忍得住心中的“知欲”?他停了下来,再用灵识向死气中扫去。 死气之中,同时有一团灵识扫来,两道灵识在空中接触,虽不像刀剑接触那般撞出火花来,可这灵识竟能像针举一般,透过原承天的灵识,让原承天感到身体微寒。 当然,原承天的灵识也让死气的中生灵受惊更甚,原承天分明以感受到此生灵极是不安,大有相逃之夭夭之势。 这番灵识交战,原承天虽然没怎么吃亏,而对方的灵识也显然比自己差得多,但此生灵的灵识极其特殊,这种化灵识为针芒的手段让原承天又是惊奇又是艳羡。 灵修的修行手段本来就极少,翻遍所有仙修典籍,最多只能找到一两篇增进灵识的秘籍罢了,至于将灵识如何的加以应用的典籍则是一本也无。 原承天也常常苦于对本身强大的灵识无法更好的应用,他平时也曾想过使灵识应用的手段更加丰富一些,可修行起来总是不得要领。 而这团黑气中的生灵,其对灵识的应用之道,就是极其新奇,此生灵的灵识原本比原承天差得多,可却能使原承天遍身生寒,光是这一点,就让原承天对其大感兴趣。 而此时原承天已经看清,死气之中,有一只小小的白蛙,正张着血盆大口,拚命的吞噬着四周的死气。随着死气入体,此蛙的皮肤就显得更加白亮了。 原承天的脑海中立刻想起一物,莫非此蛙就是紫日大陆另一特产死气白蛤? 这世上喜噬死气的生灵,在昊天界也只有三四种,而在凡界,则唯有死气白蛤这一种生灵而已,但此物极其罕见,也唯有在这灵气稀缺的紫日大陆才可能出现。 但紫日大陆虽然灵气稀缺,可能够产生死气之地也实在不多,此处之所以会产生死气,自是因为自己动用聚灵幡之后,使得大泽中灵气极度缺乏,死气就应运而生,故而终于引来这只死气白蛤。 这死气白蛤究竟有何用处,原承天知道的实在不多,因为像死气白蛤这样的奇异生灵,出现的机率本就极少,而其善噬死气的名头更是让人望而生畏,是以关于此物,可供原承天参考的资料实在很少。 而对原承天来说,这死气白蛤的用途别的也就罢了,光是它能控制灵识,并将灵识凝聚成线,突破自己的灵识封锁这一项技能,就足以让原承天怦然心动。 玄焰见原承天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不无担心的问道:“主人想擒住这死蛤蟆?” “哈,玄焰对此物很不喜欢吗?”原承天神情专注于白蛤,也没怎么注意到玄焰看着白蛤时,一脸厌恶的表情, “主人有所不知,这死蛤蟆曾让我大大的吃过一个苦头。”玄焰悻悻说道,语气之中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原承天大奇,这小小的白蛤竟能让玄焰这个天生灵物,又是满身火焰的家伙吃亏,这其中有何玄奥? 0192章 胜负或迷离 谈起此事,玄焰也是一脸无奈,开口便道:“那次我遇到这个臭蛤蟆,还是在魔界的事……” 原来当初玄焰不安于谷,四处周游之时,竟在魔界遇到死气白蛤,玄焰本来性高气傲,没将世间任何生灵放在眼里,偏偏却被这白蛤一口死气喷来,就此灵性大失,差点就要从一团灵焰变成普通的火焰。 这死气的厉害,玄焰算是亲身尝到了一回,自此终身难忘。 听罢玄焰的遭遇,原承天也是暗暗惊讶,这死气竟能令玄焰这种天生灵物灵气大失,他可着实没有想到,仙修典籍中关于死气的介绍倒是不少,但大多一语带过,只说死气不生万物,却没提及死气能令灵物丧失灵性。 听灵焰这么一说,原承天对这死气白蛤更是势在必得,然而这白蛤总是藏在死气之中,想要将其擒住可就没那么容易,而死气白蛤的速度如何,除了会喷死气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技能?原承天也是一无所知。 正在思忖之间,忽听空中传来“啾啾”两声鸟叫,听起来甚是动听,原承天循声望去,只见空中不知何时飞来一只翠羽朱喙的小鸟,正在死气上空盘旋往复,同时不停的冲着死气中的白蛤叫个不停。 原承天大奇,没想到除了死气白蛤之外,居然还有生灵是不怕死气的,瞧这翠羽小鸟的模样,它竟是一副随时可以扑击下去的架式。 而死气白蛤见到这只翠羽小鸟,口中“咕咕”的叫了几声,声音中带有几丝惊恐,看来这翠羽小鸟竟是它的天敌了。 但原承天搜遍玄承,也找不到有关这只翠羽小鸟的资料,这世间不惧死气的生灵本就不多,这翠羽小鸟若是三界之物,一定会有所记载,由此可见,翠羽小鸟极可能和白斗一样,是来自天外灵域了。 原承天忙用心神与白斗联系,知道它修行已告一段落,可以抽身前来,于是急忙用一道传字真言,将白斗调了过来。 白斗见了翠羽小鸟,神情甚是古怪,像是有几分欣喜,又像是有几分恭敬。 白斗能在此遇到同样来自天外灵域的生灵,自是有几分欣喜,但白斗的恭敬之意就让原承天难以捉摸了,他知道来自天外灵域的生灵都骄傲的很,白斗若非是被自己制服,收为侍将,只怕对自己也是一副不屑于顾的神情。 但白斗对这只翠羽小鸟,却反而露出恭敬的神情来,这在白斗身上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不过那只翠羽小鸟倒的确是傲慢的紧,此时在场的玄焰和白斗,无疑都是大有来历的,可翠羽小鸟丝毫也没将这两只灵物放在眼中,至于对原承天,它更是懒得一顾了。 此时死气白蛤叫得更急,像是已感受到翠羽小鸟很快就会扑将下来,只见白蛤的肚皮极快的鼓涨起来,看来它是想用口中的死气阻止翠羽小鸟的扑击了。 但翠羽小鸟怎会将白蛤的手段放在眼中,它在空中盘旋良久,已将对手的能力测算完毕,此时再不犹豫,清鸣一声,闪电般穿过黑色死气,尖利的朱喙直指白蛤。 没等翠羽小鸟扑至,白蛤早将口中的黑气喷了出来,玄焰吃过这黑气的苦头,见翠羽小鸟死气缠身,不由得感同身受,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翠羽小鸟双翅急振,那团黑气已被引开,从翠羽小鸟身边一掠而过,这看似简单的一拍,却让原承天看得入神。 原来死气的性质极其特殊,普通的风力是根本无法将其吹动的,在这大泽中,向来不缺大风,可那团死气仍是缓缓飘动,丝毫不受风力的影响,是以翠羽小鸟这看似简单的振翅拍击,必定是另有玄机。 幸好原承天一直在动用灵识,密切关注白蛤的灵识变化,从而也捎带着将翠羽小鸟的灵识变化揽入其中。 原来那翠羽小鸟扑翅之时,其灵识就像是形成了一块无形之盾,将死气挡在身前,死气无法透过这面无形的灵识之盾,只好飘摇往上,看起来就像是被双翅的风力鼓动,擦着翠羽小鸟的身体掠过。 而白蛤这喷出的这口死气,其实也是灵识的巧妙应用,就如同它刚才对付原承天一般,白蛤将灵识凝聚成线,催动着死气喷出,是以这看似随意的一喷,若是对方灵识不强,那么必会被白蛤的灵识洞穿,从而被死气缠上。 其实以灵识而论,白蛤和翠羽小鸟都不算太强,可两者的灵识应用之道却是炉火纯青,尤其是在原承天看来,那仿佛是另开了一个新奇的世界,让原承天怎么看都是新鲜。 原来灵识竟可以如真玄一般如此变化,这白蛤和翠羽小鸟的灵识应用手段,原承天哪怕只学会了一分,也是件极了不起的事情,这等于是让原承天多出了一项极奇厉害的功法,而这功法的威力,实不亚于任何法宝。 此时翠羽小鸟的尖喙已刺向白蛤的腹部,白蛤再颤张口,将一团黑气喷来,但这团黑气气势已弱,比之第一口黑气要差了许多,翠羽小鸟不肯再浪费灵识抵御,而是身子在空中一转,已避过黑气的一击,而白蛤借此时机,已然向大泽深处急窜而去。 原承天见这白蛤不敌而逃,知道白蛤大势已去,因为若论起双方的速度和灵巧来,白蛤可就差翠羽小鸟许多了。 翠羽小鸟在原地高声鸣叫了几,大有胜利宣言的意谓,而白蛤虽已窜出了数十丈远,可翠羽小鸟仍是懒洋洋的并不在意,缓缓的升到空中,在白蛤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原承天也催动玉舟,在高空俯视战况,白斗的神情颇为紧张,它瞧了瞧着翠羽小鸟,又瞧了瞧原承天,神态复杂。 白斗虽不会人言,但和原承天却能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思,原承天以心神波动传去心思,道:“白斗可是不想我伤害此鸟?” 白斗连连点头,神情中露出感激之情来。 原承天道:“我自然不会伤害此鸟,但此鸟我却务必要擒住,此鸟对灵识的应用手段前所未见,绝不能错此学习的良机,白斗你可明白。” 白斗缓缓的点了点头,它的本意应该是求恳原承天放过此鸟,但主人的心愿实比任何鉍想都重要,这是白斗身为侍将之后,慢慢养成的心态,是以原承天既然坚持下擒服此鸟,白斗当然也只有应允。 原承天答应不伤害此鸟的承诺,已让白斗甚感满意了。 见做通了白斗的工作,原承天再无负担,他对如何收服白蛤实无多大把握,这家伙周身都是死气,实在难以对付,可在对付翠羽小鸟上,他反而办法多多。 因为翠羽小鸟只是不惧死气而已,本身并不是以死气为进攻防御的手段。 翠羽小鸟已经跟着白蛤飞了近数百丈,白蛤的速度实在不快,而离了那团死气之后,它的攻击手段更是丧失殆尽,任谁都能看出,这白蛤定会成为翠羽小鸟的口中之物。 而唯一能阻止此事,就只有原承天了。 原承天此时正在犹豫,是任由翠羽小鸟吃掉白蛤,还是将一蛤一鸟都统统擒住?在白蛤离开死气之后,擒服白蛤也不再是困难之事。 想来想去,原承天决定还是放弃白蛤,只擒服翠羽小鸟罢了,因为死气白蛤虽然也是奇物,可他实在不知如何应用,而白蛤离开死气之后就并无作为,自己难不成还要装一点死气在身上,好让白蛤吞食不成? 而看玄焰对白蛤那种极端厌恶的神情,若是将白蛤留在身边,这玄焰必定极是不满,两者之间势必大起冲突。 这世间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他既有了玄焰,想来也就无法留下白蛤了。何况这世间的好处,也不能全让自己占了,总要有得有失,这样想来,心里也就坦然了,不再以未能擒服白蛤为憾。 翠羽小鸟跟踪良久,心里也是不耐烦了,眼看着前方已是一片水洼,这白蛤蹦蹦跳跳,就要往水洼中跳去,这浅浅水洼自是难不住翠羽小鸟,可这翠羽小鸟何等高傲,怎肯将一身漂亮的羽毛粘惹污水,当即拢翅飞下,临到白蛤头顶时,闪电般伸出一对利爪来,向白蛤背脊抓去。 白蛤无可奈何,只得伸出长舌,向翠羽小鸟的爪上一巻,这长舌是平时吞食死气的利物,自然是死气盈然,但这点死气,翠羽小鸟已是不惧,双爪在白蛤背上一按,已然飞到空中。而白蛤的长舌仍是死死的卷住翠羽小鸟的双爪。 原承天观战良久,知道两只生灵都非泛泛之辈,每招每式都必定大有深意,这白蛤垂死时的长舌一卷,想来也有其用意,而绝非胡乱的一击。 果然,白蛤的长舌坚轫之极,身体虽被带起,长舌仍是越缠越紧,而翠羽小鸟的双爪渐呈紫黑之色,竟是被长舌上的残存死气纠缠上了。 见此情景,原承天已知翠羽小鸟情况不妙,这天外灵物毕竟还是太骄傲了一些,见对手无力抵抗,也就疏于防范了。 正在这时,那翠羽小鸟忽然身子一颤,竟直直的向地面落将下来,难不成这场蛤鸟之战,翠羽小鸟反而成了输家? 0193章 此技可逆天 眼见翠羽小鸟即将落地,原承天将手中法诀一引,一道长虹从他手中划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一道半圆之弧,半圆弧的尽头形成一个七彩光球,将翠羽小鸟包裹其中。 这招虹弧割是原承天新近修成的功法之一,虹弧割原本是化真为虹的一式刚猛的法术,虹弧所过之处,无物不割,是极其凌厉的真玄应用,但在原承天手中,这无坚不催的虹弧割却另有妙用,只因原承天对真玄的运用早就炉火纯青,真玄化虹可刚可柔,或用来杀人,或用来摄物,皆可运用自如。 自修成风月之体后,原承天可以运用的法术范围就大大扩展了,须知法术越是强大,修士身体所承受的反弹之力也就越强,现在原承天的身体已可禁受住强烈的灵力流的冲击,以前那些不敢尝试的法术,现在已经可以一一修成。 然而真玄催动之下,七彩小球只是微微一动,并没有如原承天意料的那样将翠羽小鸟摄取回来。原承天正感惊讶,忽见那翠羽小鸟身上不知何时被缠了一根黑色丝线,而丝线的另一头则在一名黑衣少年手中。 黑衣少年看上去约有十七八岁,一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绷紧手中的黑线,丝毫毫不在意翠羽小鸟会在二人的拉扯之下被分成两半。 原承天淡淡一笑,将虹弧割一收,任由黑线将翠羽小鸟带走,翠羽小鸟惊叫着扑向黑衣少年,黑衣少年得意的一笑,嘴角朝原承天撇了撇,大有挑衅之意。 这种胆大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修士原承天实是见得多了,不过原承天心中虽是心中怒极,仍是心静如水,这少年一身鬼气森然,那分明是一位鬼修之士。 紫日大陆仙修资材缺乏,对鬼修来说,亦会因灵气中的阴气不足而无法顺利修行,是以在此见到鬼修,让原承天颇感吃惊,而此鬼修少年的傲慢嚣张,也让原承天百思不得其解。 鬼修因其修行方法特殊,实不易高调行事,这少年鬼修莫非是自认为修为高出自己很多,可是其背后有高人撑腰? 在收回虹弧割时,原承天已将灵识放了出去,数百里之内若有修士存在,必然无法逃过原承天的灵识探察,而探察的结果却是,这方圆数百里,绝不会有第三名修士。 而这鬼修少年,也不过是八级鬼士而已,就算是猎风一人出手,拿下此少年也是绰绰有余。 原承天抱臂冷笑,想看看这少年还有何作为,但见少年冲着原承天淡淡一笑,收起翠羽小鸟,转身就走。 说起来这少年鬼修的遁器倒是特殊,那不是任何一种五金炼制的法器,而只是一团灰色云雾。 这团云雾因是阴气凝结而成,并夹杂了这大泽中常见的瘴气,御气而行可是玄修级修士方能修成的高级遁术,原承天至今只见过荆道冲修成此项功法。 这少年能御雾而行,应是一种特殊的遁术,虽不可能与荆道冲相提并论,可云雾毕竟是虚无之物,这少年的遁术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少年纵雾而行,果然是比普通的遁术要快得多,但也仅相当于一件较高明的遁器罢了。原承天催动玉舟,并没有动用全力,就紧紧的跟在少年的身后。 见原承天的玉舟速度如此之快,少年鬼修略感惊讶,但他依多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只是脚下的云雾变得更浓,而遁速也加快了不少。 莫非这少年就是仗着其特殊的遁术,自认为可以从容逃走,才没将自己这位九级灵修放在眼里吗? 不过原承天已没有心思去研究这少年的心理,手中虹弧割再次施出,这次与刚才相比,虹弧割的作用已是大相径庭,空气似被这如虹的灵力流割开,发出丝丝的声音。 少年鬼修冷笑一声,手中多了一件月牙状的法器,这法器亦划出一道黑色的弧光来,迎向原承天的虹弧割。 两道光芒在空中接触,同时的化为一团零碎的光影,逐渐在空中淡化而去。不过原承天只是空手掐诀就可施出此招,而少年却还需要动用法器相抵,两者孰优孰劣,已是一目了然。 原承天法术不变,仍是一道虹弧割划去,这种法术需要动用大量的真玄,但原承天随手施出,毫不在意,就像他的真玄无穷无尽一般。 少年鬼修开始皱起眉头,他勉力再次用法器幻化出弧光来,可此弧光已比刚才略弱了一分。 两道光影在空中一触而碎,原承天心中已有计较,不过虹弧割仍是再次施出,就像他仅仅会此一招法术而已。 但少年鬼修已是冷汗泌出,从原承天第二次施展出此法术,他已经明白了原承天的用意,原承天这种化真玄为弧光的法术,其实就是一种灵力流术,对付灵力流术,除了以同样的灵力流来化解之外,其他的法术对灵力流是无法抵御的,原承天不停的用出此法,就是摆明了想和少年鬼修比拼真玄。 虽然少年与原承天修为相差无几,但少年脚下御使的云雾,却是会大大消耗真玄,此消彼涨之下,原承天在真玄上的优势已是一目了然。 少年陡然发现,其实原承天的心思甚是阴毒,比拼真玄原是修士最为忌讳之事,原承天刻意如此,分明是有把握将少年鬼修的真玄完全耗光,而修士一旦耗尽真玄,那就如同凡人一般。到了那时,少年只怕会死得极惨。 少年鬼修现在发现,自己现在逃不能逃,战不能战,除非是寻到一种将原承天一举击毙的办法,就只能任由原承天耗尽他的真玄。 原承天并不担心少年鬼修看穿他的用意,他虽有诸多手段将此人拿下,却故意选了这种最麻烦的方法,而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这少年鬼修慢慢的体会到欲逃不能,欲斗不胜,欲战无方的绝望心情,这也是对他刚才倨傲态度的一个小小的教训。 少年鬼修脸上忽的青气一闪,从怀中取出一物来向原承天猛然掷去,此物飞了数尺,就化出数千只青色的小虫来,发出巨大的嗡嗡响声,扑天盖地而来。 原承天冷笑道:“阁下的青鬼蝇收集不易,何必送给在下的宠物为食?” 抖手祭出数百只奎虫来,这几百只奎虫自从有了地荧虫为食,身体虽不见长大,可全身铠甲变得光可鉴人,如珠似玉。而原承天自出了玄焰谷后,也很少动用此物,实不知此物的能力有否增长。 奎虫一见到面前漫天而来的青鬼蝇,动作陡然加快,每只奎虫都是迫不及待的冲到青鬼蝇前,大食而特食。 青鬼蝇亦是灵虫中极厉害的一种,吻器如针似刀,原也不俗,可面对奎虫溜圆坚硬的甲壳,却有无从下手之感。对手既然无能为力,奎虫当然毫不客气,一口一个,吃得甚是快活。 青鬼蝇虽有数千之多,可哪禁得住奎虫进食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功夫,空中的青鬼蝇已被吃得干干净净。 这青鬼蝇每被吃去一个,少年鬼修的脸上肌肉就要抖动一下,等空中的青鬼蝇被吃得干干净净,少年鬼修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而此时的原承天仍是不慌不忙,又是一招虹弧割划去,仍是在逼少年鬼修不得不动用真玄抵御。大有不将此人的真玄榨干就绝不罢休之势。 少年再次动用真玄抵御之后,已经有力不从心之感,他忽然嘶声叫道:“阁下莫非是想逼死我?” 原承天道:“这就奇了,你取走我的猎物,却还指望我对你容情?莫非你认为只许你对别人无礼,别人却不能对你无情?” 少年大叫道:“你不要逼我!” 原承天冷笑道:“你若有手段,就尽管施来,我若死于你手,那也是我命运不济,又何必咆哮作态?” 少年鬼修大怒,抬起手来,狠狠的咬破手指,将鲜血淋漓的手指在空中一划,那团空气变得血蒙蒙一片,原承天冷眼旁观,倒想看看这少年鬼修能玩出什么花样了。 忽见血雾中露出一只黑色的爪子来,接着就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来,原承天见到此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此物竟是魔界灵兽,莫非这少年竟能划开魔界与凡界的界力,召唤出魔界灵兽来? 若是如此,这少年实在是非同小可,划开界力招唤魔界灵兽,那可是极其逆天的法术。 与此同时,血雾中又现出一双眼睛来,难道这血雾竟能无穷无尽的出现魔界灵兽? 饶是原承天见多识广,见此异术,也是心底发凉,这血雾中的两只灵兽不过是二级魔兽,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谁知道这少年最大的极限是能召出何种等级的魔界灵兽? 哪怕他只是能同时召唤出十几只二级魔界灵兽来,原承天也将陷人困境。 玉舟上的玄焰白斗也同样睁大了眼睛,望着空中的血雾怔怔的出神。 0194章 虹弧不可敌 少年鬼修见对手如此情形,忍不住大笑道:“现在你后悔了吧,早就告诉你不要逼我!” 原承天细辩血雾中的情形,脸上微微慢慢露出了微笑,一名鬼士实不该有此有划破天罗,召唤魔界灵兽这种逆天之技。这少年鬼修的召唤之技其实是似是而非。 “可惜啊。”原承天轻轻摇了摇头,“我原以为你真的能划开天罗界力,召唤出魔界灵兽来,现在看来,你只不过养了几只魔界灵兽罢了,这团血雾应该是与你脚下的阴雾一样的东西吧,如此微末手段,着实让人打不起精神来。” 玉舟上的白斗望着血雾中的魔界灵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鬼修少年怒道:“你敢小看我的血雾**,找死!” 不等血雾中的两只魔界灵兽蠢蠢欲动,白斗早就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一只灵兽猛的伸出爪子来,抓向白斗的面门,白斗冷哼一声,同时抬起爪子来,两只爪子在空中一触,一道血光飞过,那魔界灵兽的爪子竟被齐齐割去。 少年鬼修大惊失色,叫道:“不要伤我的灵兽。” 白斗怎会理他,张口将受伤灵兽的脖颈咬住,那只灵兽竟一命呜呼。云雾中的其他灵兽见同伴被杀,立起同仇敌忾之心,竟有五六只灵兽向白斗扑来。 白斗不慌不乱,爪上白芒乱闪,与众灵兽斗在一起。 原承天见白斗虽是以寡敌众,仍然是稳占上风,如今之计,是不让少年鬼修对这些灵兽施以援手。 此时他对这少年鬼修已是刮目相看,别看此人修为不高,但的确有足以自傲的资本,此人的青鬼蝇和这血雾藏兽的法术,都非一般鬼修所能拥有,此少年若非是际遇非常,要么就是背景强大,并且原承天此刻非常期待此人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原承天再次施出虹弧割来,但此次出手,已与刚才大不相同,虹弧割尚未完全形成,就有一股巨大的灵力流充盈于天地之间,一旦此虹弧形成,以少年鬼修八绵鬼士的修为,绝难承受这一击。 少年鬼修怎不知厉害,他没想到这刚才普通的化玄为虹之术,竟变得这么厉害,看来刚才对手一直是在隐藏实力了。 他不及细想,脚下云雾腾空而起,同时一拍身上的法袍,此时虹弧已堪堪割到少年的后背,但从少年的法袍上涌出一团黑雾,生生的抵住了原承天的一击。 但原承天这一击的灵力流毕竟强大之极,少年的法袍竟在虹弧的巨大压力之下,变得寸寸而裂,不过少年牺牲了这件法袍之后,总算避过了灵力流的冲击。 原承天刚才全力一击,竟没能将少年拿下,心里也感到郁闷非常,莫非自己精力修炼出的虹弧割竟然不堪大用吗? 空中正好有数片法袍的碎片飘来,原承天捞住一片,凝神一看,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他冷笑道:“原来是万魂袍,阁下为炼出这件法袍,杀人不少,今日你撞到我的手上,我怎能容你逃走。” 所谓万魂袍,其实就是以三阴鬼火将修士的元魂淬炼入袍,所炼制的元魂越多,这法袍的防御力量就越强,这少年的万魂袍中淬炼的元魂自然没有万魂之多,若是如此,别说原承天了,就算是玄修之士,也难以攻破此袍的防御。 但此袍中起码有数十名修士的元魂,这少年年轻轻轻,没想到却积下这么多的血债,当然,这也是紫日大陆的修士普遍较弱的缘故。 刚才这少年对自己丝毫不惧,自然也是以为自己也是紫日大陆的修士了,若非自己比少年高出了一级,身边又有玄焰的话,这少年说不定就会主动向自己出手了。 此时白斗那边也分出了胜负,白斗用爪芒杀了两名灵兽,又咬死了一只,剩下的三四只灵兽已经不敢上前,而少年鬼修忙于逃命,也顾不得指挥这些灵兽了。 原承天还是第一次对对手起了必杀之心,这倒不是因为这少年刚才对自己如何轻视,而是这少年鬼修心狠手辣,若今天将他放过,不知将有多少修士死在他的手上。 玉舟猛的摧动,刹那间已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原承天中的虹弧割再起,此次定然是要取这少年的小命了。 少年也知原承天若是再次出手,自己必然无幸,他大声叫道:“我是鬼修宗的少宗主,你若杀了我,我鬼修宗绝不会放过你的,就算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原承天见这少年说的狠毒,心里怒气更甚,一道长长的七彩虹弧挟胸中怒气,“霍”的割向少年的脑袋,少年无计闪避,整个身体已被劈成两半,一道黑芒闪电般的向远处遁去。 原承天怎能放过这少年鬼修的阴魂,他一拍头顶,露出许久不曾动用的血珠神光来,这血珠神光经原承天苦心修炼之后,不光威能大大增强,其速度更是在原承天所有的法术法器中排名第一。 一道红光掠过,远处空中的黑芒已被劈成碎片,无数点黑气纷纷从空中坠落,终化于无形。 而与此同时,白斗已将最后一只灵兽搞定,一主一侍,也算斗了个平手。 白斗经此一役,身上的黑色毛皮隐隐显出一点金光来,看来白斗离妖修之境,只有一线之隔了,白斗变身妖修之后,其身体会不会有所变化,又会拥有何种特技?原承天心里很是充满期待。 在大泽中找到少年鬼修的物藏,原承天翻检一遍,除了将翠羽小鸟立刻收起之后,就只找到几块晶石和灵草尚可使用,其他皆是鬼修之物,纵是猎风也用不上。只能暂时收了再说。 而在物藏之中,最醒目的则是一块刻着“鬼修宗”三字的银牌。 看来这凡间果然有是有个鬼修宗了,这让原承天百思不得其解,昊天界的鬼修门之所以能存在,是有其特殊的历史原因,并且鬼修门因势力强大,昊天界其他门宗就算想将其铲除,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在凡界,天下众门宗,又怎会允许一个鬼修门宗出现?并且原承天行走仙修界至今,也是头一次听说凡界有个“鬼修宗”。 若这凡界真的有一个鬼修门宗存在,刚才原承天杀了那位少年,可算是闯下大祸,昊天界鬼修门的难缠,原承天至今想来,仍是头皮发麻,凡界的鬼修宗哪怕只有鬼修门的百分之一的势力,也足够原承天头痛的了。 不过人既然已经杀了,再后悔也是无用,反正自己返世重修之后,一直都是麻烦不断,多一件麻烦也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到金塔之后,原承天立刻将翠羽小鸟和死气白蛤分别置于真言之域中。 此时翠羽小鸟已是奄奄一息,看来此鸟最后被白蛤的长舌卷中之后,受伤不轻,好在与白蛤分开之后,小鸟的精神略见健旺,这种灵雀本身就有恢复之能,不需原承天动手,看来最多过了三两天,小鸟就可以完全恢复。 原承天通过白斗的心神,知道此鸟名叫翠羽灵雀,是天下阴毒之物的克星,除了不惧死气之外,对极阴极毒之物亦有克制之效,这就难怪少年鬼修也想擒获此鸟了。 只是此鸟因年龄太小,修为不高,其先天之能尚没有完全发展出来,否则换成一只成年的翠羽灵雀,纵是几百只死气白蛤亦不会放在眼里。 想到自己刚杀了一名鬼修宗的弟子,日后少不得要和鬼修打交道,原承天对这只翠羽灵雀兴越早越好趣更浓,一连数日,他都在细细观察此鸟,以学习此鸟对灵识的应用手段。 见原承天对翠羽灵雀爱惜异常,白斗也极是高兴,原承天知道,像白斗这种灵兽,虽然凶猛异常,但最怕的就是像死气白蛤这样的阴毒灵物,遇到这种阴毒之物,任你修为再高,也难免束手束脚无从发挥,稍不留神,还会被阴毒之物所伤。 而翠羽灵雀则是这些阴毒之物的克星,在白斗的记忆之中,自已的祖先受此鸟的好处实在不少,这也是白斗对翠羽灵雀尊重有加的最大原因。 在向翠羽灵雀学习灵识运用手段的同时,原承天也不会忘记死气白蛤,他对此物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此物善吞死气,也不能说毫无用处,于是干脆用真言给此物做了标识,以无界真言中的“藏”字诀收起,说不定日后就能派上用处。 只是在向翠羽灵雀学习灵识的运用手段时,却是困难重重,原承天当然可以用授灵之术,将翠羽灵雀的手段尽数学来,可那样的话,翠羽灵雀必定灵性大失,原承天无论如何是舍不得的。 好在他近期因玄关迟迟未至,有的时间和翠羽灵雀周旋。一天学不成那就花了两天,两三学不成那就花了两个月,想来总有学成的时候。 这一日,原承天忽然心血来潮,感到玄关将近,他苦等了多时的真修玄关,竟是不期而至,原承天强忍心里喜悦,急急来到金塔的塔顶门户之中,刚想调息运功,忽听塔外幽幽传来一声声呼唤:“杀我儿者你在哪里,杀我儿者你在哪里?” 此声幽怨绵长,令人听来揪然不欢,其中更有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旌摇荡。 0195章 死气可破阵 以原承天的心境修为,区区摄魂秘术何足挂齿,纵是塔外的鬼修修为再高,他也能不动如山。他大可以不闻不问,继续他的冲玄之举。 然而鬼修既然已经寻仇至此,哪怕自己藏得再隐密,也总有被这鬼修找出来的一天。若原承天正在冲玄的紧要关头,被这鬼修闯进地府,那岂不是危险之极。 是以原承天必须未雨绸缪,立刻想出对策来应付现在的局面。 以这几日向翠羽灵雀新学来的灵识密术,原承天向外探察,目前他虽然还无法使灵识凝聚成线,但对灵识的运用已比以前高明不少,哪怕对方是玄修境界的修士,他也可使对方无从感受到他的灵识。 虽然这只是点滴的进步,但原承天已甚感欣慰,因为能够在灵识的运用上取得任何成果,对修士来说都是望外之喜。 只需用灵识淡淡一扫,塔外鬼修的各项资料已在原承天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这名鬼修约有三十余岁年龄,相貌倒也生得俊俏,与那名少年鬼修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此人已是九级鬼将,实非原承天所能抗衡,当然,若是原承天能升上一个境界,再加上二侍一灵一偶,或许可与此人一拼,若是白斗也能在此期间冲玄成功,那自然把握更大,可在短时间内,指望自己与白斗皆能上升一个境界,还不如指望天上降下天雷,将这九级鬼将劈死。 但原承天又势必无法离开洞府,想来想去,也只有静以待变,而至于是否立刻就进入冲玄状态之中,则让原承天思忖良久。 如果冲玄时间过长,而被鬼修觅得自己的藏身洞府,那当然是极其危险之事,但原承天自思此次冲玄,各方面的准备都颇为充分,应该可以顺利完成,若是那样的话,那么他或可在两三个月内完成冲玄之举。 这就是说,他所设的这座洞府,须得在三个月之中不被外面的鬼修发现才行,本来自己的洞府之外景色与他处不同,鬼修发现此地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好在原承天自杀了那名少年鬼修之后,立刻对洞府外大动了一番手脚,使得洞府外的景色已与他们无异。 而之所以能顺利的做到这一点,自然要拜死气白蛤所赐,原承天将此物放出,哪消两三日,那些绿树红花就迅速的变成枯枝烂叶,使得这片大泽中的桃源胜地立时转变了模样。 正因为现在洞府外已和大泽任一处没什么不同,才促使原承天决定冒险一试,和外间的鬼修斗一斗彼此的运气,看是原承天先行冲玄成功,还是在此之前被鬼修寻到洞府。 实在不行,他还有洞府外的小天罗阵法以及灵偶可以替他抵挡一二,当然,如果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等他冲玄完毕,鬼修仍然没有发现他的洞府。 原承天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容不得丝毫犹豫,于是不管不顾的运用起紫罗心法,向这期待以久的真修玄关发起了冲击。 “杀我儿者你在哪里,杀我儿者你在哪里?“这鬼修的声音犹在耳边,但原承天却知道此人其实已经去得远了。 鬼修虽然离去,原承天却并没有如释重负之感,此人既然在此处出现,说明他已经断定少年鬼修就是在此地被杀,绝不会轻易离去。 是以原承天不想可知,鬼修此时应该会扩大搜索范围,在确定四周皆没有灵力流的迹像,也就是确定自己没有离开此地后,那么他将会立刻展开掘地三尺般的细致搜索。 而这段过程,所花费的时间要看鬼修本身的修为了,以该鬼修九级鬼将的等级来看,该鬼修在四周搜索完毕并且开始展开细致搜索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中,原承天当然也可以选择离去,不过他将会立刻踏上逃亡之路,至于逃到何时才能避摆鬼修的追踪,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一旦鬼修开始对此地展开细致搜索,原承天就连逃亡的机会也会丧失,他只能等待鬼修找到他的藏身洞府,从而双方展开殊死一战。 是以原承天做出原地等待,以图自身修为有所突破的决定,委实是极不容易的。 冲玄因等级不同而差异极大,而最难预料的就是提升境界的冲玄,原承天在功行一周天之后,发现感光觉甚佳,从目前来看,此次冲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唯一不能确定的只有时间而已。 原承天小憩片刻,并趁机与白斗交流一番,看看白斗的冲玄进展如何。 自从击杀了血雾中的魔界灵兽之后,白斗的冲玄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因为白斗在杀了那久只魔界灵兽之后,自然没放过这些灵兽的本命珠和元魂。 魔界灵兽对白斗修为的提升似乎极有益处,这也证明天外灵兽与魔界灵兽是天生的死敌,看来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多弄些魔界灵兽来促进白斗的修为提升。 白斗此刻身上的变化已较为明显,在击杀魔界灵兽后,其毛皮已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金色毛皮也越发深了。 原承天推算过白斗此次变身的可能走向,但具有金色毛皮的天外灵兽极多,实难从毛皮的颜色来分析白斗的变身目标,不过以白斗的能力来判断,测算的范围就可大为缩小了。 白斗这种灵兽每次变身,必然会向更高级的灵兽转变,而最让人期待的变化,则是变身为嘶风吼或者是金狮了。 无论是嘶风吼或是金狮,都较为符合白斗的特性,因为白斗一生虽有七变,但每次变身都是有迹可循的,并非胡乱变身一气,以原承天的玄承,推算出白斗将可能变身为嘶风吼和金狮也自有他的道理。 当然,变身为这两种神兽级灵兽,可谓是最佳的结果,而就算无法达到最佳加果,变身为卷云金豹或是火独金兽也并非是不可接受的结果。 与白斗结束交流之后,原承天今天的第二轮修行正式开始。 每次冲玄其实都是前松后紧,现在每天只需调息运功两次,而等到最紧要的关头,则需要每天五次,这对修士的心境将是极大的考验。 为防止被鬼修寻到此处,原承天早就三日前就已收回了聚灵幅,不过因有冲玄石在侧,灵气的来源是不用担心的,而冲玄石的功用也不仅仅是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而已,此石之所以有冲玄之名,便是因为此石还有镇静心情,调节气息之能,原承天之所以敢与鬼修赌上一赌,这冲玄石亦是其中关键所在。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原承天每天的运功调息已达四次,这冲玄的最后关头眼瞧着是越来越近了。而白斗的进程似乎比原承天还要乐观,大有超越原承天首先晋级之势。 白斗若是抢先晋级,对原承天来说未必是个好消息,灵兽晋级,必会引发天像异变,那时想不暴露藏身之地也不可能了。 白斗若是抢先晋级,虽亦可与鬼修一战,可比起来原承天来就要差上许多,是以最好的晋级顺序应该是先原承天而后白斗,如此原承天才可从容布置。 就在一主一侍皆在冲关的紧要关头时,洞府外终于又传来了鬼修幽怨的声音:“杀我儿者你在哪里!” 这次鬼修显然已经确定了原承天所在的范围,这声音听来不仅近了,声音中的摄魂心法也加强了许多,若是原承天修为不足,或是心境不够坚定的话,听到此声,说不定就会乖乖的从藏身之地自动的走出来了。 原承天知道到此地步,鬼修发现洞府不过就是三两天的事情,是以他加紧调息运动的同时,也吩咐玄焰和灵偶做好准备以便迎敌。 这一日,鬼修忽的哈哈大笑道:“杀我儿者,你的洞府终于被我发现,还不出来受死。” 原承天微微一笑,扬声道:“还是等阁下能进入我的洞府再说吧。” “咦,这是小天罗阵法!”鬼修很快就发出惊讶之极的声音来。在沉默良久之后,鬼修黯然退去。看来鬼修分明是识得小天罗阵法,深知小天罗阵法的厉害,是以才知难而退。 不过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这鬼修自不会轻易放弃,果然三日之后,鬼修去而复返,但手中已多了一个黑色的竹筒。 莫非这就是鬼修的破阵之器?原承天惊讶之余,也甚感好奇,这区区一件竹筒也能破得了小天罗阵法? 鬼修将竹筒在空中一祭,竹筒倒悬在空中,筒口对准原承天的洞府所在之地,便见得鬼修一掐法诀,从竹筒之中就喷出一团黑气来。 原承天见此黑气,立刻明白了鬼修的用意,这团黑气竟是极浓的死气,小天罗阵法固然神妙无方,可一旦其三十六根旗杆受死气所污,必会灵性大失。 这用死气破阵之法,原承天还是闻所未闻,一时之间,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0196章 斗法各出奇 这死气涌入阵中之后,自会四处蔓延开来,所经之地,再无一丝生机。原承天虽可运转阵法,将死气驱除出去,可若让阵旗粘到死气,那可就糟糕之极。 但若是任由死气在阵中蔓延,这死气自然会慢慢沉入地府之中,看来这死气破阵倒还真的难缠的紧。 唯今之计,看来只有请出死气白蛤来消除这阵中死气了。 对这死气白蛤的运用,原承天实无太大把握,对一种不是很熟悉的灵物的应用,往往存在着巨大的风险,是以此次请它出阵,也是小心翼翼,他严令白蛤不可妄动,只管吞食侵入阵中的死气就可。 死气白蛤既被原承换用真言标识,自然只能乖乖听令,饶是如此,原承天还是让灵偶密切注意白蛤的举动,一旦情况出现不妙的变化,就立刻将其收回。 那白蛤一闻到空气中死气的味道,不由欣喜若狂,立刻张开大口,拚命的吞食起来,那竹筒中的死气虽浓,可数量实不太多,哪里禁得住白蛤一阵猛吸,很快的阵中死气皆无。 因为有阵法掩盖,鬼修瞧不见阵中竟多了一只死气白蛤,他见竹筒中死气已无,而阵法依然没有发生变化,也大大的头痛起来。 他也知此次遇到的对手非同小可,此人居然在明知自己前来寻仇的情况下,仍是不避不逃,显见得是对自己颇具信心,看来就算是突破到此人的洞府,也免不得要进行一番激战。 修士之间的斗法,不仅仅是修为法器的较量,亦是心理的较量,原承天一直不肯出面应战,自然说明他的修为等级不如对手,但他不避不逃,又显示出他留有后招,不怕最终和对手渔死网破,鬼修念及此,原本必胜之心也就弱了几分。 而头痛的还是这小天罗阵法,这阵法一日不得破,就一日无法突破进原承天的洞府之中。若是鬼修知道原承天手中还有一座琅嬛金塔这种空间法宝的话,不知道是否还有勇气留在这里。 中年鬼修收回竹筒,再次飘然而去,两日后,此鬼修再次现身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此人同样是名鬼修,但修为却比中年鬼修低了数级,奇的是,此人身材肥胖,和原承天印象中的鬼修大相径庭,鬼修在修成鬼道,选择肉身之前,自会精挑细选,又怎会选择一具肥肉之躯?或是此人的审美观与常人大异其趣? 这胖鬼修等级虽不高,可中年鬼修对他甚是尊敬,说话之时揖礼不迭。胖鬼修道:“大家同为鬼修宗弟子,这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事成之后,莫忘你说过的话,需得给我三颗四同魂珠。” 中年鬼修道:“这是自然,哪有让兄台白白帮忙的道理。” 原承天在洞府中见到此景,也不由得满腹狐疑,不知这胖鬼修有何手段破自己的小天罗阵法。 这一个多月来,原承天每日拚命冲玄,这玄关眼看是随时可破了,一旦能达成真修之境,哪怕对手再强,原承天也总有抵御之道,毕竟在和对手境界相同的情况下,原承天的玄承就可大大的发挥作用,一些只能在真修境界才能施展的功法符咒,到时就可以大显神威。 那胖鬼修在阵法外忙忙碌碌,足足花了两天时间,竟架起一门炮来,此炮与原承天在玄焰谷见到的轰仙炮有几分神似,只是个头略小了一点。 此人从无到有,竟在两天中就弄出一门大炮,着实让原承天吃惊不小,若此炮真的有轰仙炮那样的威能,那么原承天的确担心不小,这阵法再强,可在轰仙炮这种强力法器的强攻之下,必然也会支撑不住。 不过轰仙炮毕竟极其激耗资材,从那胖鬼修只向中年鬼修索取三粒魂珠来看,胖鬼修所用的炮弹应该不会如何珍贵,那么其威力自然也会比轰仙炮弱了许多。 但不管如何,有一门大炮架在洞府门口,原承天还是有点惴惴不安。 见大炮已架设光毕,两名鬼修都是喜气洋洋,胖鬼修在大炮上贴了一张灵符,双手一拍,炮身上的灵符立时烧成灰烬,而与此同时,炮中闪出一团黄光来,黄光之中,似乎有一粒炮丸,也只有拳头大小。 难道胖鬼修就是想靠这粒炮丸攻破小天罗阵法不成? 炮丸并没有射向阵法,而是向阵法的上空射去,“轰”的一声,炮丸炸裂开来,竟在空中形成一团黑色的云雾来。 这团云雾中蕴含着无穷阴气,其中还隐隐传来鬼哭之声,原来这云雾赫然是一道空间裂缝,原来胖鬼修这一炮,竟然将凡界与冥界的界力打出一道缝隙来,这缝隙虽小,可也是非同小可。 只见四周的灵气,竟急速向空中的云雾涌去,这招釜底抽薪之计的是高明。 无论何种阵法,都需要灵气支撑,若没了灵气,任你是大天罗阵法也好,小天罗阵法也好,最终都会失去作用。 在一般情况下,天地灵气无所不在,若想耗尽灵气,那可是不可能之事,是以若想用此计破解阵法,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并无作用。 但在这紫日大陆的大泽之中,原本就是灵气缺乏,如今又有空间裂缝狂吸灵气,这维持小天罗阵法的基础可就大大动摇了。 望着外间那团空间裂缝,原承天陷入了沉思,这空间裂缝虽不可持久,但这胖鬼修的大炮竟能轰出空间裂缝来,此人的神通首实惊人。 那道空间裂缝哪怕置之不理,也会很快弥合,但这失去的灵气一时间却难以补充,而若祭出聚灵幡来,那么就要冒着这件玄天之宝暴露天下的危险。 一旦此宝被两鬼修所知,那么原承天也就唯有将二人尽数铲除灭口一途了。不过目前之局,分明已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宝物是否暴露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将聚灵幡在塔顶祭起,以尽快聚来灵气,好维持这小天罗阵法,有了这聚灵幡,胖鬼修哪怕就算是将冥界与凡界打通,也不可能吸去所有灵气了。 见空中裂缝形成,中年鬼修连连点头,道:“若非兄台,哪能施此釜底抽薪之策,这附近的灵气一失,还怕此人的阵法不破?” 胖鬼修也笑道:“若是灵气吸得不平净,大不了我他娘的再轰他一炮,我倒不信,这小子还能藏上多久。既是被我们鬼修宗盯上的人,还怕他逃到天边去?” 原承天心中忍笑,这灵气源源不绝的情形,这二人恐怕要到数日后才能发现,却不知到那时,这二人又是什么样的神情。 如今原承天已可知,这二人其实对这小天罗阵法束手无策,自己有这阵法保护,自是想呆多久,就呆多时,现在原承天反而担心,这二人耐心不足,最终只怕要放弃离去,那自己又该如何去找他们? 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这二人又邀来别的帮手,势必要把自己从洞府中揪出来,这也意味着自己的对手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多。 原承天也开始考虑一旦不敌,就不得不逃亡的可能性。 这三年来,他对传字真言进行过细致的研究,可以肯定的是,他和灵偶互用传字真言是完全可行的,而前提条件则是对传送地区有所了解。 其实就算对传送要经过的地区毫无了解,原承天也自有一套方法来摆脱追踪,那就是利用虚魂道了。 虚魂道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存在,只要细心体察就不难发现,利用灵偶将自己传进虚魂道中,而由自己将灵偶拉进虚魂道,这样一传一拉,几乎可以摆脱任何追踪。 原承天之所以敢留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传字真言的理论已经成熟,大可以放心使用。 而在此之间,原承天当然也摸清了离大泽最近的虚魂道的所在位置。 此时外间那个空间裂缝已经消失,但因聚灵幡的强大的聚灵之力,被空间裂缝吸去的灵气自然很快就补充回来,这情形自然让两名鬼修大为惊讶。 三日之内,胖鬼修又轰了两炮,可因聚灵幡存在,这四周的灵气不见减少,反而是越聚越多了,到了此时,二鬼修才发现若想吸尽此处灵气应属徒劳,二人隐隐觉得,他们的这位对手手中,必有强力的聚灵法宝,这让二鬼修又惊又喜。 而原承天的惊喜也很快就接踵而至,这一日,他正如往常那样调息冲玄,忽觉体内真玄由云雾般的存在,竟然涓滴成液,在体内缓缓流动起来,这由气化液之后,体内感到极是空虚,于是外界的灵气就猛烈的冲撞而入体内,很快流汇聚到体内的真玄之液中。 由此引发天像异变,天空中一时间电闪雷鸣,风云突变,向世人昭示一位真修之士就此现身于世。 两名鬼修见此异像,也是相顾失色,他们抬头望去,只见空中隐隐有一位青衫修士正自负手微笑,似对洞府中这位新出炉的真修表示祝贺,可当二鬼修凝目去瞧时,空中哪里还有人影。 0197章 敌退不肯休 两名鬼修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一名修士冲玄成功,自会引发天像异变,可是最多只是电闪雷鸣,风云变色罢了,哪里会有什么修士的幻像出现? 两名鬼修怔营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若刚才所见为真,是不是说明自己的这位对手大有来头?刚才那位修士幻像难道会是昊天界大修不成? 就在这时,一道青气从地面冲出,在空中化成一只青色小鸟,这小鸟仰天鸣叫数声,身形似乎大了一圈,一身青羽也多了一层明黄之色。青鸟似乎甚是欣喜,猛的喷出一口白色火焰来,然而这团白色火焰,竟是向二鬼修喷来。 这青鸟虽是出奇不意,可两名鬼修见这青鸟怪异,早就暗自戒备,此时见火焰喷来,都各自祭出法器抵御,胖鬼修祭出的是一块银牌,而中年鬼修祭出的则是一只玉制鬼头。 银牌被那白焰一烧,立时化成一滩白水,但那玉制鬼头却也喷出一团黑气来,这黑气与白焰在空中死死抵住纠缠了半天,方才齐齐化为乌有。 胖鬼修手中银牌被毁,自是有些心疼,叫道:“老弟,我舍命前来助你,你可得赔我的银牌。” 中年修士面色不豫,冷冷的道:“此子虽是初级真修,可一身神通着实惊人,何况此人又得上界大修祝福,实不可小视,今日若不能齐心协力,只怕反被此人所趁。” 此时空中青鸟再次盘旋飞来,口中白焰,尽全数喷向胖鬼修,自是欺此人无计破解此焰了。 胖鬼修已被这青鸟的白焰烧化了一件法器,哪里还敢祭出法器来抵御此焰,慌忙叫道:“兄台救我。” 中年鬼修无可奈何,只得将玉鬼头再次祭出,玉鬼头口中的黑气也再次喷出,中年鬼修似对这玉鬼头甚是珍惜,接连用出此物,神情已有几分不忍。 原承天虽是冲玄成功,不过他知道对手修为仍是远胜于已,若是出来应战,只怕仍然讨不到便宜,既然对手无法破解小天罗阵法,原承天大可安坐其中,不停的以法器骚扰对手,静观其变。 是以他祭出青鸟剑后,两次喷出青莲冰焰,以消耗对方的法器灵力,更直接烧毁了胖鬼修的一块银牌。 这青鸟自成为原承天的本命法宝之后,因有斗胜虚镜之助,修为增加甚是迅速,早就赶上了原承天的等级,只是器灵与主人紧密相联,主人无法升级的情况下,器灵也同样无法升级,此次原承天升为真修,对青鸟来说,则是等待了原承天很久的结果。 青鸟剑既然是以青鸟这种神鸟为器灵,自不必苦寻材料,炼化剑身而升级,一旦感到受原承天升为真修之后,早就蕴势待发的青鸟立刻也升为真修级器灵,它刚才身上出现的明黄之色,就已是明证了。 面对这件真修级的器灵,中年鬼修也难免头大如斗。这世间真修级的法器固然在所多有,可真修级的器灵却如凤毛麟角,实难一见,而以青鸟这种善喷灵焰的神鸟为器灵,更是闻所未闻了。 中年鬼修见对手有如此奇物,心中对此战已实无多大把握,而在迟迟未能闯进对手洞府的情况下,现在的局面,其实已是大大的被动了。 胖鬼修更是斗志不坚,他自炮击无功之后,早就想离开此处,此时又被青鸟烧去心爱法器,哪里还肯呆在此处。便道:“这小子的阵法极是厉害,手中又有诸般神奇法器,这样的对手,实非我等能相抗,不如就此散去,也免得在此徒劳无功。” 中年鬼修也知道这般消耗下去,对自己实无多大好处,思忖良久,终于无奈的道:“兄台说的不错,既然留此无功,不如且去。” 中年鬼修倒也爽快,既决定要走,那是丝毫也不停留,当即跃到空中,驾着一团黑雾而去,胖鬼修也连忙跟了上去,生怕迟了几步,就被原承天留下来似的。 见对手终于离去,原承天心里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这两名鬼修,日后必定会死缠烂打,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己身上的宝物秘密,尤其是聚灵幡的秘密,十有**是无法保住了了。 幸好这些鬼修之士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极少与外间修士交流,自己只要能想法将这些个鬼修一一除了,自己法宝的秘密倒也是可以保住的。 但是这个鬼修宗究竟有多少鬼修之士,一向都在哪里?原承天目前是一无所知,不过原承天已然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鬼修宗除去,毕竟自己身怀昊天之宝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 七日之后,一道金光从地底涌出,直达空中数百丈之高,而在金光之中,更有一道青风,一道白芒扶摇直上,将空中的云团尽数打碎,那些云团尽数化至青风之中,在空中好一阵劲吹,直将方圆数百里的天空吹成了一个无云之天。 而与此同时,一只全身金毛,相貌威猛之极的灵善从地下跳了出来,此兽行走之间,四爪有青风白芒环绕,顾盼生威,大有藐视众生之姿。 而原承天观此异像,更是满心欢喜,白斗此次变身,果然不其然的变身为嘶风吼,嘶风吼可是世间十大灵兽之一,不仅威猛之极,可怜天下灵兽俯首,其速更是快如闪电,实比世上遁器都要快得多了。 他忍不住走出洞府,招呼白斗过来,笑道:“你既变身为嘶风吼,少不得要拿你来当坐骑了,也可省我不少力气,却不知道你速度如何。” 白斗略略摇了摇尾巴,以示赞同,将身子微微一倾,方便原承天坐上它的背脊。 原承天跨上白斗,白斗四足生风,立时起在空中,原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且奔上千里,看看速度如何?” 白斗嘶吼一声,四足腾空而起,刹那间己在数百里之遥,这速度实比玉舟还要快得多了。而等白斗奔出千里,再转回来时,也不过十几息的时间罢了。其速之快,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这白斗奔行之际,四周风声寂寂,坐在白斗背上,不会感到有任何风力扑面,这自是因为嘶风吼天生就会御使最高级的御风之术,现在若论起对风力的御控,就连原承天也要拜服白斗三分了。 等白斗和原承天转回来时,猎风早就等在土坡上,见原承天心情极好,就故意长叹一声。 原承天奇道:“你是怎么了,莫非这几日修进不顺?” 猎风道:“修行倒是还好,虽然比不得主人和白斗能早升境界,倒还算稳妥。” 原承天知道猎多必有古怪,笑道:“那猎风为何愁眉不展?” 猎风笑道:“主人有了白斗这天下一等一的坐骑,怎还会再抛出遁器来?猎风自然没福坐在白斗身上,日后只好屈身金塔之中,再也难以享受到御器临风之快了。” 这白斗未变身之前,已是高傲之极,但此刻变身为嘶风吼这种神兽之后,反倒神情谦和,它对着猎风轻吼了一声,吼声中竟有亲热之意。 猎风不由大喜道:“白斗怎的像是换了一个元魂一般?这还是以前的白斗吗?“ 原承天道:“白斗当然还是以前的白斗,只是嘶风吼这种神兽爱憎分明,对敌手极是凶残,对自己人则极是谦和,白斗既变身此兽,当然也染了这嘶风吼的胖气。” 猎风道:“如此说来,这倒是极好的一件事了,只是白斗现在既然已是妖修,为何还不肯吐出人言呢?” 原承天对此也感到不可索解,其实以白斗之智,早在它还是三级灵兽时,其灵智已完全能听懂人言,既能听懂,自然也可说出来,但白斗一直不肯吐露人言。 如今白斗身为四级灵兽,已开灵智的妖修,吐露人言更是不需要花半点力气,可白斗仍是不肯说出,让原承天心里极是奇怪。 但白斗既然不肯吐露人言,原承天自然也不便勉强。更不会去盘根问底。 如今白斗既然已经升级,原承天当初来此地修行的目标也算完成了大半,考虑到消灭鬼修宗一事需要尽快进行,原承天当机立断,撒了阵法,收了金塔,立时就离开了此处。 如今自己晋升真修,白斗晋身妖修,再加上随着自己的灵识可不断提高修为的灵偶,现在自己大可以与任何真修一战,纵是此去遇到中年鬼修与胖鬼修,原承天也有三四成的把握。 循着空气中残存的灵力波动,原承天跨着白斗一路追了下去。 两天之后,空中竟有了两处灵力波动,看来中年鬼修和胖鬼修竟是分开了。原承天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将胖鬼修除了再说,何况此人造炮之技可算一绝,尤其是能轰炸开空间裂缝的绝技,也足以让原承天对他兴趣大增。 两股灵力波动中较弱的一个,自然就是胖鬼修留下的灵力波动了,原承天轻拍白斗脑袋,白斗会意,四爪升起清风,全速赶了上去。 也就是半日之后,前方遥遥的出现了胖鬼修的身形。 0198章 道心岂非慈 胖鬼修与中年鬼修分手之后,神情像是十分不满,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似在埋怨中年鬼修不守诺言,让他吃亏不少。 白斗如今行动起来虽是快如闪电,但却是寂静无声,等原承天已快欺到胖鬼修半里之距时,胖鬼修才猛然惊觉过来。 他既不识原承天,更不识白斗,实不知这一人一兽竟是自己攻打了多日的对手。但白斗化身的嘶风吼是世间十大灵兽之一,胖鬼修怎能不知? 他吃惊的叫道:“阁下悄无声息的靠过来,岂不是要将人吓死?阁下意欲何为?” 原承天笑道:“在下的灵兽肚中甚饿,想借阁下的肉身一用,不知可否?” 胖鬼修见对方只是初级真修,但口气却狂妄之极,心里大奇,他思忖半日,忽地明白过来,叫道:“原来你就是杀了任老鬼儿子的那名修士!” 不等原承天回答,手中早将一物祭了过来,此物一到空中,就散出极浓的烟雾来,原承天不知这烟雾是否有毒,或是有何奇怪之物,忙让白斗退后,并唤出翠羽灵雀来。 翠羽灵雀站在原承天的肩头,对那团烟雾却是不屑一顾,而它瞧着原承天时,目中甚至还有讥笑之色,似乎在讥笑原承天过于胆小了。 原承天用灵识向烟雾探去,也是哑然一笑,这团烟雾的确只是胖鬼修施的障眼法罢了。 而胖鬼修则趁此时机,返身跃到空中,祭出一件极大的法器来,那竟是一尊青铜大炮! 此炮和在胖鬼修以前在原承天洞府前架设的大炮并不相同,那尊大炮是胖鬼修临时架设而成,而这尊青铜大炮则应该是胖鬼修的本命法器了。 以大炮来做为本命法器,恐怕在整个仙修界也是闻所未闻,原承天虽知自己现在有秒杀胖鬼修之力,可如此奇特的法器,还是让他忍不住要观望一二。 胖鬼修将大炮对准原承天,大声叫道:“道友,赶人不要赶上,我和你可是无怨无仇,就算我用大炮轰了你几日,道友也没有什么损失,这样苦苦相逼又所为何来?” 原承天不由笑道:“这样说来,只要在下不被阁下的大炮轰死,那就算不得怨仇,我若向你报仇,那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胖鬼修道:“正是此理,对修士来说,除了生死之外皆是小事,阁下不但好端端的活着,而且还在我等的眼皮底下升为真修,差点要我等气杀。说起来也是阁下的不是。” 原承天也不知道这胖鬼修是真的不通事理,还是故意歪缠胡说,但见胖鬼修说话之际,倒是一脸严肃,似觉得自己所言是天下最大的道理一般。 原承天道:“虽然阁下没什么不是,可在下心里却有个理由,非要杀了阁下不可,而这理由,在下却不能对你明言,阁下以为在下该当如何?” 听到这绕口令般的话,金塔中的猎风不由大笑出声,只是她在金塔之中,声音传不出来。 胖鬼修听到原承天此言,脸上倒没有笑容,反倒严肃之极,他道:“阁下如果本领比我大,就算没有理由也可杀了我,现在阁下既然心里有理由,那怕这理由说出来根本没道理,可阁下只要本事比我大,仍然算你有理由。” 胖鬼修这番话更像是饶口令了,可猎风听完此言,却反而笑不出来,这世间弱者的悲哀,尽在胖鬼修的这话中道尽了,这胖鬼修看似憨头憨脑,其实心里却是极明白的。 原承天抱臂冷笑不语,只将一双冷电般的目光扫去,胖鬼修将炮口牢牢锁定原承天,手中捏着一张灵符,眼睛冲着原承天瞪得老大,却不敢用真的放炮。那胖鬼修幸好是名鬼修,额上流不出汗水来,否则此人一身衣衫只怕早就淋湿了。 原承天悠然道:“阁下的本命法器虽利,可在我看来,这大炮放了一炮之后,再想放上第二炮的话,恐怕要花上相当长的时间。” 胖鬼修脱口道:“需要十息的时间。” 原承天道:“这就是了,阁下如果有把握将我一炮轰杀,那我自然没有什么话说,如果阁下没有这个把握,那在下倒有个计较,想和阁下做个交易。” 胖鬼修沉吟半天,道:“如果一炮不放就与你交易,我心里是怎么也不甘心的,可若这一炮惹恼了你,只怕交易就没得做了,道友的话让人好生为难。” 原承天淡淡的道:“你还有一息时间考虑。” 胖鬼修忽然一拍脑袋,笑道:“有了,我有个绝妙的主意,哪怕你是我的对手,听到这主意也定会赞叹我的,嘿嘿,这主意实在妙极,实在是妙极。” 原承天自不会理他,只管用目光冷冷瞧去,那胖鬼修忙道:“我这主意便是,我将这一炮对着空处放了,既不会伤着你,又能使我心里痛快一些,大修以为如何?” 原承天冷笑道:“你这人看似愚笨,其实心里倒是比谁都机灵,这一炮打出去,恐怕数千里的人都能听见了,阁下是想用此招引来帮手吗?你胡言乱语半天,莫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胖鬼修忙将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般,叫道:“大修你莫要看歪了我,我胖鬼贪财是有的,可从来不知骗人,我这炮与众不同,那是不会出声的,不信你瞧。” 他将灵符向那炮身一拍,大炮猛然一震,一道红光从炮口射出,也不知射到哪里去了,但炮声果然不大,也就和普通法器的破风之声相差无几。 胖鬼修将此炮放出之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道:“放了这炮,我胖鬼也就不能说是不战而降了,大修,你有何计较,尽管说来听听。” 这胖鬼修倒也有趣,原承天实想不通此人何以竟去修了鬼道,以此人的天生烂漫,憨头憨脑,哪里是鬼修材料? 于是略略问了几句,胖鬼修果然言道:“大修说的不错,我胖鬼平生最爱的就是大炮,可我仙基不高,不管怎样修行,都无法长生不老,后来有人就拉我进了鬼修宗,说什么修了鬼修之道,就能长生不老,就能将我的大炮绝技好好的发扬光大下去。” 原承天道:“你修了鬼道之后,可否后悔?” 胖鬼瞪大了眼睛,道:“有何后悔,这鬼修能让我长生不老,哪怕我等级一直不上升,也仍然可以不死,这种好处找哪里找去?若不是修了鬼道,我哪里有时间来研究这大炮之术。” 此人竟是爱炮成痴,为此竟不惜入了鬼道,也算是一奇。原承天对这世间痴迷仙修之道的人本就有几分欣赏,自己何尝不是爱道成痴?只是自己并不拘于某种道术,而是对所有仙修之道,都是极具痴心罢了。 原承天原本想迫使胖鬼修助他寻找中年鬼修,或者干脆将其先收为鬼侍,如猎风一般,等事后才将其除去,可现在他却改了主意。 天道有缺,何况生灵,这胖鬼修只是一时糊涂入了鬼修之道,未必就罪该万死,自己虽能将其轻易杀了,但这对自己的仙修之道又有何益? 修士固然可以杀人,但都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天地对滥杀之人,已用煞气做出警告,但在这煞气之上,是否还另有更厉害的惩戒?天道幽微,哪里能够尽知? 念及此,原承天道:“我有一套心法,可使你仙鬼双修,逐渐摆脱鬼修之道,而条件就是你需助我破除鬼修宗。” 胖鬼修听到这里,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想笑又极想忍住般,他背过脸去,肩头在不停的抽动,像是暗笑不止,过了良久,他才转过身来,道:“大修,你竟然想除了这鬼修宗,你是在说笑话不成?这鬼修宗子弟近百人,凭你一人之力,就想将其除去不成?” 原承天道:“凭我一人之力,如何不成?何况我只要找到鬼修宗所在,哪需我亲自动手,只需我一张信诀,天下修士自会前来围剿,这鬼修宗本就不该在凡间存在!” 胖鬼修笑容立失,喃喃道:“这鬼修宗怎会惹下这么多的对手来?这个宗门也太邪气了吧,我当初可是只想着这鬼修之道能长生不老,修我的大炮之术,哪里想到,事情竟会如此。” 原承天道:“这世间的仙修之道本来都是逆天之举,原来说不上善恶是非,只是鬼修取人元魂,不给人以重生之机,这自是犯了大忌,修士固然可以一死,却不可失了希望,就好比我现在废了你的修为,让你终身不能再修大炮之术,你心里又会如何?” “若不能修大炮之术,那还不如死了的好。”胖鬼修脱口道出此话来,又低头寻思半天,道:“大修真的能使我炼成仙鬼双修之术?” 原承天莞尔一笑,道:“若有食言,罚我后半生煞气缠身,受尽世间苦难。” 胖鬼修一听此言,再不犹豫,慨然道:“只要大修真能授我仙鬼双修之术,我定会助大修找到鬼修宗老窝,可咱事先要说好了,胖鬼只负责带路,可不负责动手,对老熟人动手,总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他说完此话,忽将青铜大炮对准天空某处,此时这处天空只有一只黄雀飞过,可胖鬼修瞧着这只黄雀,却露出惊恐之色来。 0199章 秘术不肯授 原承天心知有异,用灵识探去,那黄雀果然阴气森然,竟是一只阴雀,这种阴雀的炼制方法与鬼修无异,都是死后修炼阴魂,再找到寄魂之体,如此可使阴雀长生不死。 既然是阴雀,那么十有**与鬼修宗有关了,看来这紫日大陆因修士不多,已渐成鬼修盘踞之地。 原承天按住胖鬼修,袖出翠羽灵雀,让它去一探究竟。翠羽灵雀一出袖笼,就闪电般的向阴雀飞去,阴雀见到翠羽灵雀,本能的觉出这是自己的天敌,急忙振翅高飞。 翠羽灵雀见到猎物怎肯放弃,只是这阴雀既然是被训练用来探察消息,其战斗力虽几乎等于无,可速度却是快极,翠羽灵雀几次扑击,都被阴雀巧妙避开。 原承天知道需助这翠羽灵雀一臂之力,遥遥的将一张御风符打在翠羽灵雀身上,这灵雀得了御风符之助,果然在转身扑击之际,速度上快了许多。 两雀在空中再斗片刻,翠羽灵雀欺到阴雀上空,利爪闪电般伸出,立刻抓了了牢,但阴雀身体剧震,竟抛弃了这具鸟身,一道鸟雀阴魂迅疾遁出。 这招若是用来对付其他的对手也就罢了,遇到这种善制天下阴毒之物的翠羽灵雀可就适得其反,翠羽灵雀张口一吸,阴雀的阴魂哪里还能遁去,早被灵雀一口吞进肚子里。 原承天暗叫可惜,他本来还想用搜灵之术瞧瞧这阴雀探知了一些什么事情,说不定还能借此寻到鬼修宗的一些线索,现在被这翠羽灵雀一口吞掉,那就再无办法探知详情了。 这也要怪翠羽灵雀刚被收服,原承天还没有时间对其仔细****,想当初青鸟剑初成之时,也是这般直心直肠,执行命令来不知变通。 胖鬼修见阴雀被翠羽灵雀吞去了阴魂,这才放下心来,原承天问起鬼修宗之事,才知这鬼修宗不过是近十几年来刚刚建立起来,这个宗门并不像其他门宗那般靠师徒传承慢慢发展壮大,而是由百十名鬼修自发的联合在一起,与其说是宗门,不如说是一个鬼修的团伙罢了。 凡界的鬼修修行不易,想达到较高等级十分困难,是以这鬼修宗等级最高的也不过是名初级鬼相,任老鬼已是九级鬼将,在宗门中地位很高,目前是副宗主之职,少年鬼修自称少宗主也是因为此故了。 这样一个鬼修团伙,若任其实力壮大,对凡界的修士实为重大的威胁,此时鬼修宗只敢在紫日大陆修行,可一旦其势力养成,少不得要迁往其他大陆,这紫日大陆仙修资源既不丰富,可供鬼修们修行的原料即仙修之士自然也是有限的。 这鬼修宗虽有开宗立派之实,可宗门中的鬼修仍是各自修行,只是不定期的相聚数日,交换些修行心得之后,又各自散去。听到这个消息,原承天心里略觉放心,起码这任老鬼接触的人不算太多,只要将其除去,就可保住自己的秘密,至于胖鬼修,此人既然已落入自己之手,自然会有办法让其封口。 原承天原本只是想除去任老鬼,再将所有与任老鬼有接触的人一一除去,从而封锁住自己身怀昊天法宝的消息,现在看来,此事可与铲除鬼修宗一并进行了。 若想铲除鬼修宗,自非自己一人之力可为,好在鬼修修行之道,犯了天下之大忌,若想集合些修士来办此事亦属容易,只是此事需在除去任老鬼之后方可进行,原承天可不想自己的秘密暴露于天下修士面前。 刚才既然选了追踪胖老鬼,那么再想转头去追任老鬼只怕就是困难多多了,但若有了胖鬼修之助,其把握反而会更大一些,这也是刚才原承天不肯径直去追任老鬼的原因了,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原承天第一次起意杀人,务必要弄得妥妥当当方可。 原承天向胖鬼问起任老鬼的情形,胖鬼却坦言他与任老鬼并不相熟,只是在鬼修宗几次聚会中见过两面,此次任老鬼邀他前来破小天罗阵法,事先可是许了三颗四同魂珠,现在看来,自是要落空了,胖鬼提起此事,言语中恨意无限。 原来这胖鬼虽入了鬼道,可因天性胆小,哪里敢去杀修士取其魂珠修行,而他那套入门的鬼修心法炼来炼去,其修为增长也缓慢之极,是以他听到原承天愿授他仙鬼双修之法,自是心中大动。 原承天道:“这仙鬼双修之法现在就可传你,只因你早日脱离鬼道,我也可早放一点心,至于你学了此法之后,日后能达成何种境界,端看你的悟性和机缘,却怪不得我的仙修之法。” 胖鬼修道:“这是自然,这仙鬼双修之法都是古修传下来的,你也是无意中得来而已,若是错漏,怎会和你有关。”他见原承天是仙修之士,肯定不会刻意学什么仙鬼双修之道,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仙鬼双修之道却是原承天的自创。 原承天微笑不语,他知道胖鬼修若是知道此法是自己的自创,怎还可能去修行?世间崇古之心何止凡俗中人,在修士之中,这种思想更是根深蒂固,却不知修行之道日新月异,其实应该是古不如今,而非今不如古。 当下取出经藏来,将这仙鬼双修密法传于胖鬼修,当然,在经文输入胖鬼修脑海中之时,原承天早就将准备好的真言法诀借此注入胖鬼修脑海之中。从此这胖鬼修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原承天的掌握,而胖鬼修的生死,也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了。 只是这件事情说出来有些不义,但却是原承天谨慎小心之处,人皆有自保之心,何况原承天的性命实比普通的修士更觉得珍贵一些,这九世轮回之命,已是经不得半点闪失了。 此事事后自然要向胖鬼修说明,谅来胖鬼修对此也无可奈何,在这仙修界,强权就是真理,胖鬼修对此应该是早有觉悟才是。 虽得了修鬼双修心法,胖鬼修仍是觉得不放心,将心里刚才记下的法诀密法细细揣摩了半天,才慢慢的绽出笑容来,道:“这古修所授密法果然是奇妙之极了,我胖鬼只要照此修行,日后就不必依靠吞噬魂珠,修为也能进步了,时间久了,这身上的鬼修气息也就消除殆尽了,看日后谁还敢说我是卑鄙无耻的鬼修?” 原承天忍笑道:“你觉得此法适合你修行就好,既然我已将此法传于你,你也可将那任老鬼可能的去处告诉我了吧。” 胖鬼修道:“这有何难,任老鬼向来是在者冥山修行,者冥山离此虽然遥远,好在路径我还记得,我这就带你去,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一旦开打,我胖鬼是绝对不插手的。” 原承天道:“这是自然,我刚才和你的约定之中,可没要求你出手相助,只要你能带我见至任老鬼,余下的事情便由我来料理,哪里有麻烦你的道理。” 胖鬼修见原承天修为虽高,却是极讲理的一个人,和自己先前所见修士大不相同,心中甚慰,当下二人就启程前往者冥山。 既然带上了胖鬼修,原承天那就不能再用白斗了,便取出玉舟来,载上胖鬼修一路前去。胖鬼修迫不及待,在玉舟上就开始修行起来,遇到疑难处,原承天当然是悉心指点。 胖鬼修既在玉舟中,猎风等人以自然不便出面,这胖鬼倒是个自来熟,虽和原承天没相处几天,但因有授功之谊,觉得和原承天的交情已非泛泛,言谈之间已是随意的很了。 这一日胖鬼修感慨的道:“幸亏我那日见机的快,不肯和你交手,否则我今天哪还能这样快活,更别提修行什么仙鬼双修之道了。” 原承天笑道:“此话由何而来?” 胖鬼修道:“道友想想啊,这几日我修行双修密术,多亏了道友悉心指点,才一直顺顺利利,道友是仙修之士,怎肯去修鬼道?既然没修过鬼道?又怎能指点于我?可见道友的修为是极高的,远不止目前的初级真修等级,在我胖鬼看来,道友的真实修为,起码也是五级真修了。” 原承天暗笑不已,这胖鬼修虽是憨头憨脑,倒也是识货的,他自突破了真修玄关,很多以前无法修行使用的法术密咒已可运用自如,若论起真实的战斗力,实不亚于任老鬼这位九级鬼将了,这也是他敢于上门挑衅的最大原因。 只是这自家的秘密,实不易说破,于是随意谦逊了几句,其实这胖鬼修因在鬼道上修行不深,转而行仙鬼双修之术倒是较为容易,实比当初猎风要简单的多,是以胖鬼修这一路上修为增进甚快,对原承天自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而当原承天向他讨论起大炮之术时,胖鬼修更是毫不隐瞒,只是在指点之时不免有几分洋洋自得,他道:“这仙修炮术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这门绝学天下只有我一人能修行,别看道友惊才绝艳,这绝技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 原承天笑道:“看来我若是能学会这炮术,道友就无论如何也不肯教了。” 胖鬼修坦然道:“这是自然,若知你能学会,我怎肯教你,砸了自己的饭碗?” 原承天道:“但不知道友修行此炮的秘密又在哪里?只怕你是胡吹大气,也未可知,在我看来,这炮术原本没有什么,只是你隐瞒了关键之处,所以我才学不会罢了,否则,我哪有不如你的道理。” 胖鬼修笑道:“你这是激将之法,别以为我不知道,学这炮术当然是有个天大秘密,其实就算是告诉你,你也是学不来的,至于这秘密吗?”他嘿嘿笑了数声,怎肯说将出来。 0200章 荒丘何凄凄 原承天对道术之痴,只怕比胖鬼修更甚,他已打定主意,无论是哄是骗,都要将这胖鬼修的秘术套将出来,于是悠然道:“既然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哪有学不来的道理,道友此话极是不通,至于你这个秘密,不听也罢,反正只是骗人罢了。” 胖鬼修不由急道:“我胖鬼生来绝不骗你,只是这个炮术的秘密……也罢,就算是对你说,你也是学不会。” 他忽然取一一本经藏来,手指在经藏上点了一点,那经藏就射出一道光芒来,光芒在他面前凝成一片光幕,胖鬼修手指连点,在光幕上画了几道方块。 见原承天不解,胖鬼修更是得意,道:“这几个方块,那就是我等俗称的三界了,这中间的方块就是凡界,左边是昊天间,右边是魔界,至于这几个小方块,就是冥界和无处不在的虚魂道了,还有几个方块,代表的是几个更神奇的空间,只是这里却用不着,这几个空间看起来相隔遥远,其实却是平行运转,从此界到彼界,其实在任何地点都是行得通的。” 原承天道:“三界并行的理论,我怎能不知,这和你的炮术又有何关系,胖鬼,莫要拿这些大话来蒙我。”其实他知道胖鬼修已在悉心讲解,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胖鬼修急道:“怎会是蒙你,你细听下去就是。我这炮术的威能,你那日已经瞧见了,就是能打通冥界,以冥界阴灵之力,吸收此地的灵气,其实别说是冥界,魔界和其他几个界,我胖鬼也是能打得通的,至于我胖鬼为何有如此威能,这里卖个关子,暂时不提。我这炮术的威能,道友可是明白了。” 原承天道:“能打通其他界域,的确是极了不起的本事,哪怕这个空间裂缝形成的时间极短暂,在我看来,这也可称得上是通天彻地之能了。” 听到原承天诚心赞美,胖鬼修更是得意,道:“不错,我胖鬼的炮术,其关键就是能打通界力,制造一个裂缝来,上次用裂缝吸收灵力只是小道,而我胖鬼最强的一招就是,我胖鬼的大炮能连续突破两个空间裂缝,这便是说,这炮弹穿到冥界之后,又可再突破冥界界力,再回来凡界来,如此绕上一圈之后,谁能意料得到?就是这炮弹从你背心钻出来,也是极可能的。” 原承天笑道:“若是道友的炮术真的有如此威能,天下谁能是道友的对手,这炮弹既然能连续突破两道界力,那岂不是可以从任何方向击来,依在下看来,道友的炮术暂时还没有这个威能,只是在理论上存在吧。” 胖鬼修嘿嘿笑了几声,神情甚是尴尬,自是被原承天说中了,不过胖鬼修也算是奇才,连笑数声之后,就拍着胸口道:“此时虽还有些难度,可我胖鬼总有一日能做到这一点,嘿嘿,到了那时,我胖鬼就算不能天下无敌,起码也没多少人敢欺负我了。” 原承天点头道:“若是真能连级突破两道界力,那的确是极了不起的事情,其实你现在能突破一道界力,就是很难得了。这突破界力的秘密,你若是不肯说,那也没什么。” 胖鬼修道:“这突破界力,的确是我胖鬼最大的秘密,之所以不怕告诉你,是因你根本就是学不会的,嘿嘿,不是我胖鬼吹牛,这个秘密,天下除了我胖鬼之后,不可能再有人学会,只因此招乃是天授。” 他洋洋得意一拍脑门,原承天忽见他左眼一红,从眼中射出一道淡淡的红光来,这红光在空中扫来扫去,忽听胖鬼修叫道:“有了。”目光红光定住了空中一点。 他手中本就捏了张灵符,此时将灵符往青铜炮身上拍去,炮声猛然一震,一道红光射出,正射中目中红光所瞧定之处,只见那处乌云翻滚,果然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 原承天的灵识早就全部启动,自然没错过胖鬼修的任何一个细节,他发现,在胖鬼修左眼红光射出之时,空中有无数极淡极淡的符文当空乱舞,这情形原承天无比熟悉,那可不就是无界真言之像吗? 而这目中红光中的符文,原承天竟然也是认得的,原来这些符文却是“破”字真言的诸般运用之符。 “破”字真言是原承天从荆道冲那里偷学来的,可一直未曾细加研究,只因比起“破”字真言来,其他数字真言,如“传”字真言更为要紧。 如今在胖鬼修这里见到,原承天心中甚奇,没想到胖鬼修竟将这真言修炼到目中去了,这自然也给了原承天极大的启发,他原以为无界真言不过就是符文的一种,只是威能极为强大罢了,却没想到,这真言竟然可以像法术一般,能够被修士修炼出来。 这胖鬼修的目中红光中的“破”字真言,自然比原承天以灵符之法用出来的强得多了。 至于破字真言的威能,原承天倒是清楚得很,这个“破”字,的确是和空间裂缝有关,上次荆道冲正是用此真言,弥合了空间裂缝,而荆道冲喝出的另一个“魔”字,自然是专门针对那次空间裂缝中出现的魔界气息了。 而胖鬼修对这“破”字真言的运用,倒像是用来寻找两界之间的最弱之处,看来这“破”字真言运用之法千变万化,的确是玄奥之极。 不过与胖鬼修目中红光所蕴藏的“破”字真言相比,原承天更感兴趣的是胖鬼修拍在炮身上的那张灵符。 胖鬼修两次发射大炮,都不曾见他有装填弹丸的举动,而只是拍了一张灵符而已,看来这张灵符,就是胖鬼修大炮所需的弹丸了,而这两次炮击,又可看出每次所用的灵符都并不相同。 如果说“破”字真言是为了寻找空间的界力弱点的话,那么这真正能够使空间产生裂缝的力量,就是来源于这两张灵符了。 在大炮轰击之时,灵符所化之符文同样会在炮身四周环绕,对这种最寻常不过的现象,绝大多数修士都会熟视无睹,但原承天对论向来是最为注意的,是以他也在第一时间瞧出,这灵符所用之符文,也同样应该是一字无界真言。 但是胖鬼修这些灵符上所用的符文,似乎并不是很完整,原承天也就无法逆推出此符文上究竟写了何种无界真言,而正因这真言的符文并不完整,这大炮的威能也就未能达到极致。若胖鬼修能完整的学会这字真言,那么他所说的,大炮的弹丸能连续穿破两层界力就完全可以实现。 两次炮击时的符文之所以并不相同,想来是因为是胖鬼修想尽办法以补足这符文的不足,可惜以胖鬼修的玄承与天姿,若想补全无界真言自是困难之极。 这两次灵符中所闪现出来的符文,原承天当然是牢牢记住了,日后有闲暇,他定会好好研究这些符文,看看能否打断出此符文最终能组成哪一个无界真言。 当然,这个真言究竟属于那一个级别的真言,现在还难以判断,别看此真言能制造出空间裂缝来,似乎很是厉害,可无界真言,本来就是视天下界域为无物,这破界穿域之能,反倒是无界真言最基本的功能了。 正在沉思间,胖鬼修道:“道友,现在你可瞧清楚了吧,我这目中的红光能瞧出界力的弱点,而拍在这炮身上的灵符,更是玄奥无穷,就算是我也难以参悟得明白,就算我想授你此技,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因这两项绝学,都是我从梦中得来,哪里能说得清楚。” 原承天奇道:“梦中被授此技?道友莫不是在讲传奇吧。” 胖鬼修正色道:“此事是我人生第一桩大事,又怎会骗你,我十七岁时每日都梦到无数符文在梦中乱舞,就算醒来也是记得清清楚楚,这情景足足维持了一年,可惜这梦中符文实在过于难深,这一年时间,我也只悟出了八成罢了,可惜此生不复有此梦了。” 原承天也暗叹可惜,这胖鬼修的确天姿平平,花了一年时间,也不会学会了两字真言的八成而已,否则今日自己岂不就是就可学全这两字真言?不必日后辛苦研究了。 但是这梦中授技之说,原承天却意存狐疑。这种市井俚俗传奇故事,若是拿到仙修界来说,可就破绽百出了,是以胖鬼修学到这两字真言,定是另有原因,只是此人不肯明说罢了。 只是这种小节,原承天自不会理会,他和胖鬼修谈谈笑笑,已行了近两日,而离胖鬼修所说的者冥山也是越来越近了。 虽说原承天对制服一名九级鬼将有六成把握,可此人的等级毕竟高于自己甚多,力拼实非善策,是以他早在心中设计了一套完整方案来。 忽听胖鬼修喝道:“快停下,快停下,前面可就是者冥山了,我们先前可说好了,只由你一人前去,我是万万不会去的。” 原承天向前方望去,见此处地形甚是奇特,虽是平原,却处处有山丘坟起,而无数个山丘上都是光秃秃的不见一丝绿色,更奇的是,这些个山丘大小竟似相差无几,若在每座山丘上竖上一座石牌,岂不就是一片坟地?这者冥山岂不就是一座乱葬岗? 只是无论是这乱葬岗还是那岗中荒丘,都显得太大了一些。 0201章 万灵赴虚冢 一见如此地形,原承天脱口而出道:“万鬼虚冢!任老鬼修此十恶不赦之术,就不怕遭天谴吗?” 胖鬼修神情也有些讪讪,道:“任老鬼修此秘术,的确有那么点……阴损,胖鬼也说过他一次,奈何他修此术已有多年,已是骑虎难下了。”言罢深深的叹息起来。 万鬼荒冢之术实为鬼修功法中最阴损的一种,欲修此法,需得以秘法虚设空冢,从而营造出一个与冥界极其相似的环境来,如此一来,在这附近万里方圆,若有阴魂投生冥界,就会不辩真假,被这虚冢秘术吸引而来,鬼修只需坐镇虚冢中心,自有无数阴魂前来供他修行。 阴魂一旦被骗至此处,自然就绝了重生之念,然而这是鬼修基本修行之术,倒也罢了,关键是万鬼虚冢所引来之阴魂,绝大多数都是凡俗百姓,因此着实是犯了修行大忌。 修士之间就算用尽手段,争斗不休,那也是仙修界千古不易之常例,委实不算什么,可修士修行不可伤及凡俗,却是仙修界的铁律,只因以修士之能,杀凡人便如同喽蚁一般,若任修士施为,天下凡俗百姓虽多,又怎能禁得住几回杀戮?若凡人绝了生路,岂非大违上天好生之德?而若无凡俗,又哪来的修士? 因此这万鬼虚冢秘术,向来为视为鬼修七大禁术之一,鬼修若稍存有对天地一丝敬畏之心,就绝不敢行此秘术,只因妄行此术者,就算其他修士不拿找他的麻烦,这天降大劫也是迟早之事,任老鬼行此秘术,若非是利令智昏,就是其另有逃避天劫之法了。 但此事既然被原承天撞见,又怎能不管,此荒冢一日不除,就不知要断送多少凡俗百姓的轮回之路,天下阴损之法,莫此为甚。 原承天清叱一声,祭出青鸟剑来,此时青鸟剑因其器灵青鸟已带黄羽,成为真修级器灵,所以应该称之为黄羽青鸟剑了。 此剑被祭到空中,立时放出一道白色光芒来,射向地面上的无数荒丘。 那些荒丘之中,每座都会设有一块招魂牌,每块招魂牌的威能虽然微不足道,可数千乃至上万块招魂牌就会形成极其强大的招魂之力,凡人百姓的阴魂本来就脆弱之极,哪里能禁住此牌的吸引。 而在青鸟剑散发出来的白光自然就是青莲冰焰了,青莲冰焰能化万物,纵是法宝神光亦不在话下,何况区区一块招魂牌?因此白光漫射之下,被其笼罩其中的招魂牌立时化为乌有。 但招魂牌易毁也易设,光是破坏此牌还远远称不上破了这万鬼虚冢的秘术,还得找出主冢中所设的万鬼碑并完全将其破坏。 原承天跃到空中,放出灵识来,在这几千座虚冢中搜寻,他自从得了翠羽灵雀和死气白蛤之后,灵识的运用之道可谓大进,已经勉强能做到凝灵识成线,是以哪怕鬼修最擅隐藏物事,也骗不了他的灵识。 堪堪将虚冢扫了一半左右,忽觉头顶灵以波动有异,原承天并不抬头,而是直接祭出柯修罗刀,刺向灵力波动之处。 柯修罗刀冲天而起,空中传来一声低呼,自是任老鬼的声音。 原承天不敢大意,向头顶一拍,先祭出血珠神光,以防对方暗祭密宝,再将身轻轻一晃,灵蛇垲甲在身上显现出来,同时唤出白斗,端坐白斗身上,如此周身上下,已是无懈可击。 这任老鬼的修为毕竟高出他不少,原承天再怎么小心也是应该的。 任老鬼眼珠一转,向远处的胖鬼修扫了一眼,冷笑道:“好你个胖鬼,居然引来此人破我万鬼虚冢,你究竟得了他什么好处?” 他知道胖鬼天生胆小,又是好利之徒,被人唆使哄骗实不足为奇,好在此人绝不敢和自己相抗,自己的真正的对手,仍是面前的这位少年修士。 胖鬼哪里敢说话,只管低下头去。 任老鬼只向胖鬼修扫了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向原承天这边,细看之下,不由暗暗吃惊,这少年并未见过,可此人不过是初级真修,竟然就敢上门挑战,这也未免太托大了一点。 然而此人身骑神兽,头发白光,身穿奇异铠甲,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任老鬼冷笑道:“阁下何下,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你要坏我万鬼虚冢?” 原承天道:“咱们之间的缘份非浅,就算阁下未设这万鬼虚冢,只怕也是个不死不休之局,阁下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任老鬼奇道:“原来是你。” 修士皆有过耳不忘之能,原承天一旦开口,任老鬼哪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任老鬼奇的是,此人之前分明是位灵修之士,不过刚刚升为真修,此刻根基未稳,居然就敢上门挑战。 之前他有小天罗阵法,自是奈何他不得,如今他纵有阵法绝学在身,也来不及布下,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看来此人不过是位道学天真之士,自以为正义在手,就不知死活的前来申张什么狗屁道义罢了。” 心念至此,任老鬼抬手拍出一根玉尺,这玉尺祭到空中,发出淡淡的自光,同时从地上无数虚冢之中,都窜出一丝丝黑气来,齐齐聚到玉尺之上。 玉尺每吸一点黑气就涨大一分,刹那之间,已化为高达三十余丈的一尊巨尺。不过此时虚冢里的黑气也越来越少,这玉尺也就不再增大了。 任老鬼大喝一声,巨尺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原承天重重压来,这玉尺落下之际,尺上青光黑气一阵乱闪,早将原承天身周数十丈方圆尽数笼罩,以防原承天不敌而逃。 原承天纹丝不动,只是轻喝道:“来得好!” 头顶红光暴涨数丈,一道凝聚了亿万只赤鸦魂血的神光沛然发出,竟抵住了巨尺下落之势。 这血珠红光凝聚了无数只赤鸦的魂血,与这吸收了万道魂灵的巨尺正好堪作对手,而如今在原承天灵识大涨的情况下,这血珠神光威能比在玄焰谷时何证强了数倍。 任老鬼见自己最得意的法器竟被对手轻松敌住,不由略吃一惊,不过对手若非有非常之技,也断不敢前来挑战,能抵住自己的第一轮攻势也属正常。 略作沉吟之后,任老鬼袖出一张银色闪闪的灵符来,拍向巨尺,这银符化成五只厉鬼,每只厉鬼手中都持着一把石锤,齐齐敲向巨尺顶端。 这五鬼每敲击一次,这巨尺就下沉一分,片刻之间,巨尺已下沉了近一丈了,离原承天的头顶也只有三四丈之距。 “五鬼诀!道友务必小心。”胖鬼修见任老鬼祭出此符,心中惊惧不已,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任老鬼不怒而笑道:“胖鬼,你身为鬼修却帮着外人,此事一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胖鬼修听到任老鬼的威吓,自然惊怕,可他自修了原承天传授的仙鬼双修之道后,觉得修为增进极快,哪肯见到原承天有失,这仙鬼双修之法奥妙无穷,自己一时之间,不可能完全理会,若是原承天死了,谁来替自己解惑? 他先前虽声言两不相助,可内心里早就暗暗倒向原承天这一方,正想祭出大炮来助原承天一臂之力,忽听原承天笑道:“五鬼之符,不过是雕虫小技,看我破之。” 一只翠羽灵雀从原承天怀中飞去,抬头看见五只厉鬼,不由欢呼一声,振翅飞上巨尺顶端,张出利喙,就向一只厉鬼啄去。 这五只厉鬼经多年培养,不知惧亦不知退,虽感受到这灵雀身上的气息正是自己的对头,却依然齐齐围拢过来,各持石斧敲向灵雀。 灵雀身体何等灵活,怎会被这巨物砸中,它在空中急转,已飞到一只厉鬼肩头,张口吐出一道白气来,这白气明明是若有若无,却如同利刃一般,钻进这厉鬼的头颅里,而厉鬼仍是浑然不觉。 任老鬼和胖鬼修都看呆了,这灵雀究竟为何物,这灵雀口中的白气又为何物? 就连原承天也是第一次见灵雀施此手段,他先前只知灵雀不惧阴毒之物,现在看来,这灵雀的手段,他还显然未能尽知。 白气入体之后,那厉鬼身躯急速变小,也不过片刻之间,就从巨灵神般的庞物大物细小成孩童般的体型,身体既然变小,那手中的巨斧就显得格外沉重,直直从空中坠下,被原承天头顶的血珠神光一扫,自然化成碎片四散飞去。 刹那间,厉鬼又从孩童变成鸡蛋那么大的一只小鬼,灵雀欢叫一声,一口将小鬼吞进肚子里,而灵雀的身形似乎也长大了一些。 原承天见此情景,不由心中狂喜,难不成这只灵雀真的是天下鬼修的克星? 那灵雀既然从这厉鬼身上得了好处,又怎肯放过其他四只,当即又向一只厉鬼扑去,任老鬼见自己苦炼的五只厉鬼未曾大用,就被对手毁了一只,怎不心痛,急忙狂吼一声,手中急掐法诀,欲将这剩下的四只厉鬼收回。 灵雀怎敢罢休,衔尾就追了过去,那边任老鬼掌中已藏了一物,对准了疾冲过来的灵雀,这件物事发出五色光华,显得艳丽异常。 0202章 妙术尚有余 任老鬼手中之法器为环状之物,形如玉玦,却是一对,两块玉玦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极是悦耳,但灵雀听到这玉珮撞击之声,身形大为凝滞,并且露出惊惧万状的神情来。 鬼修擅长使用摄魂法器,昔日微生羽所用的铃铛叫做惊魂铃,而任老鬼手中之物,应该就是善克天下灵禽的惊禽玦了。 惊禽玦原是仙界之宝,九首朱雀诞生之时,天雷轰鸣七日不绝,其后现此一对玉玦,叩之而得天音,九首朱雀闻之,亦得畏缩不前。 天生灵物,必有一物相克,惊禽玦实为制服天下灵禽之无上法宝。惊禽玦虽与九首朱雀同时而生,可向来在仙界流转,不曾泄于他界。 后有凶禽毕方肆行昊天之界,伤生灵无数,遂有仙界大修持惊禽玦将其收服,有昊天界器修大士恰逢其会,乃仿惊禽玦而制成虚宝,自此惊禽玦遂在三界流传。 任老鬼手中的这对惊禽玦应该是昊天界那对惊禽玦的仿品,其威能怕只有原宝的百分之一,但饶是如此,这天地自生之宝仍是非同小可,翠羽灵雀哪里经受得起。 原承天昔日在昊天界时,常听人说起过仙界大修擒服毕方一役,对惊禽玦的威能印像深刻,任老鬼手中的惊禽玦哪怕只是虚宝的虚宝,他也不敢大意,忙将真言之域一祭,将翠羽灵雀罩在其中。 任老鬼手中既然有惊禽玦,那么只怕青鸟剑亦难对其产生威胁,这让原承天为难起来,若是青鸟剑和翠羽灵雀都不便出手,那就只能动用柯修罗刀了。 他周身防御极其完备,自不惧任老鬼任何攻击,是以现在只是在想如何进攻罢了,当下将柯修罗刀高高祭起。 柯修罗刀在上次大战微生高时曾大显神威,此次面对的任老鬼其修为虽比微生高等级高出不少,但微生高并非真正的鬼修,柯修罗刀的真实威能反而要大打折扣,是以在原承天算来,柯修罗刀在任老鬼面前才能真正的发挥威能。 果然,柯修罗刀被祭到空中之后,其上青光射到任老鬼身上,令他如被电击,这自是柯修罗刀已开始吸纳任老鬼的阴玄了,任老鬼怎能不惊。 任老鬼忙念起法言,身上青衫顿时涨大一倍,将其整个身子都紧紧的裹在其中,这青衫也不知是何种材质,柯修罗刀上的青光竟难以透入。 原承天不慌不忙,若论起这破甲之术,他若自认当世第二,恐怕就无人敢称第一,心中法诀一放,柯修罗刀疾向任老鬼射去,刀身上有月芒闪动,那自是原承天早就修成的月华净练了。 月华净练无甲不破,管他任老鬼这件青衫的材质如何,只要是这世间的有形有质之物,都难以禁得住月华净练的轻轻一割。 “嗤“的一声轻响,月华净练破袍而入,而柯修罗刀上的青光则趁势侵进,再次吸纳起任老鬼的体内阴玄。 就在此时,从青袍的裂缝处,涌出来一时黑气,柯修罗刀被这黑气一喷,刀上光华尽失,青光自然不现,原承天心知不妙,忙念动法言,将柯修罗刀收回,仔细看去,柯修罗刀灵性竟失去了一半,这团黑气果然好不厉害。 不过原承天一探这黑气虚实,心中反倒放下心来,这黑气中隐隐有血腥之气,想来是任老鬼不惜动用精血,将这柯修罗刀污去灵性,但鬼修本无精血,这团黑气所藏之血,应该是修成鬼道之时从原体中挟带来的一点。 鬼修原体中的这点精血极是宝贵,几乎等同于仙修之士的元魂,仙修之士若失了元魂,自然就会行尸走肉无异,而鬼修若失了原体精血,虽不致于丧魂落魄,也必然是大受损耗。 原承天咬破舌尖,大喝一声,将一句真言密咒连同舌尖精血同时喷到柯修罗刀身上,柯修罗刀经此一喷,立时光华重现,被任老鬼修鬼修精血所污去的灵性也瞬间回复过来。 原承天本是仙修,若是和任老鬼比拼精血,那自然是大大的占了上风,任老鬼从原体带来的精血又有多少?并且任老鬼精血一失就再也难以恢复,而原承天则对损失的这点精血根本不需在意。 柯修罗再次祭出,这次任老鬼已不敢再以精血对敌,没奈何,他将一物从青袍的裂缝中伸了出来,不理正奔向自己而来的柯修罗刀,而是遥遥的向原承天身上击去,竟是不管不顾,要与原承天同归于尽了。 原承天连声冷笑,不管任老鬼此物如何厉害,他身上既穿了灵蛇铠甲,又怎会将此法器放在心上?他自信这件灵蛇铠甲能抵住任何真修所祭法器,哪怕就算是玄修级法宝,只要施用者不是玄修之士,原承天自也不惧。 那法器风驰电掣而来,平空挟来一股极强的灵力流,让原承天胯下的白斗忍不住低吼一声,原承天知道这是因对手实力强劲,而让白斗起了好斗之心,于是一拍白斗脑袋,道:“不必管我,去吧。” 此时那件法器已经奔到面前,原承天凝目望去,见是一件月牙状之物,似刀似梳,也不知是何种材质,但此法器的灵力流却是强大之极。 灵蛇铠甲受此物灵力催逼,忽然轻轻一动,也同时发出一道灵力流来,这自是灵蛇铠甲上的天定石被这法器自动激发了。 只见灵蛇铠甲向外发出一道无形波纹,以原承天为中心,向四周漫散开去,那月形法器上的灵力流被这无形波纹冲击之后,立时被消解无踪,而无形波纹仍源源不断向外推送过去。 刹那间,任老鬼身上青袍剧烈摆动,而任老鬼整个身体也如风中之烛摇摆不定,而与此同时,柯修罗刀则又祭到任老鬼面前,任老鬼大叫一声,冲天而起,急急脱离了这两种法力的夹攻之势。 这无形波纹其实亦是灵力流的一种,只是不同于修士真玄所化的灵力流,这灵力流因得天定石与白鱼鳞甲之助,性质已与普遍的灵力流大不相同,修士的肉身若是在毫无防御之下,必会被这灵力流击得粉碎。 这也是灵蛇铠甲的厉害处,普遍的铠甲只是单纯的防御,但灵蛇铠甲一旦被攻,就会自动的产生反击之力。 只是因任老鬼的攻击还不算太强,这灵蛇铠甲的最大威能显然还没有被完全激发出来,比如灵蛇铠甲中的器灵紫日灵蛇,就不曾出面御敌,而白鱼鳞甲上的那道法宝神光,也显然远没到被激发而出的程度。 这也是初次动用此铠的原承天略感遗憾之处。 而在集合了铠甲灵力流与柯修罗刀两**术的情况下,任老鬼仍能脱身而出,则是需要原承天认真检讨的问题了。 任老鬼的遁术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这从其子的御雾之术也能瞧得出来,这任家父子在遁术上是可傲视同道的。 但如果原承天能将铠甲之威与柯修罗结合的再巧妙些的话,任老鬼若想脱困,也就没那么容易。 造成这种现象的最大原因,自是因为原承天初次动用铠甲,实不知铠甲上灵力流的性质,因为这铠甲上的灵力流是在受到攻击时才会被激发,实不能自如运用。 当然,经此一役后,原承天对灵蛇铠甲的运用之道,应该会提高一个层次。 任老鬼脱困之后,并没有急于逃遁,似乎在犹豫是战是逃。 以他九级鬼将之能,居然会败在一名初级真修之手,任老鬼自是极不甘心,回想刚才这一轮斗法,也有些恍如梦境之感。 但自己的确已是法器尽出,甚至还动用了一滴原体精血,才侥幸逃脱困境,而想到这里,任老鬼的大脑就清醒了许多,看来这名对手虽是初级真修,却是极为难缠之辈,不光大威能法器层出不穷,其玄承修为也显非一名初级真修之能。 再想到上次在攻打此人的洞府时,此人还显露了一件能凝聚灵气的绝大威能的法宝,任老鬼立时定了主意,此人绝不可战。 只是这者冥山经自己多年经营,才有这万鬼虚冢之胜景,若是就此丢弃,也委实心痛。 正在旁惶不定之际,忽觉身后灵力波动极剧,竟是有一位大修为的修士正在急速靠近之像。 任老鬼不及回头,催动脚下云雾,向前方疾驰而去,同时用阴灵一探,才知道身后所谓的大修,竟是原承天的坐骑嘶风吼。 任老鬼心中怒极,暗道:“我斗不过你的主人,难道还斗不过你吗?” 他转过身来,从袖中飞出四只厉鬼来,直奔白斗而去。 刚才虽是一时不察,让翠羽灵雀吃掉了一只厉鬼,但四只厉鬼仍具有无上威能,而自己有惊禽玦在手,谅原承天也不敢放出翠羽灵雀来。 而这四只厉鬼,几乎同等同于自己的七成修为,又怎能对付不了一只妖修? 四只厉鬼刹那间将白斗围在当中,每只厉鬼手持一斧,向白斗狠狠斩去。 白斗行动如电,猛一张口,已咬住一只厉鬼的手臂,可用力撕咬之下,这厉鬼的手臂竟是纹丝不动。 0203章 何计困凶顽 鬼修所豢养的厉鬼,乃是取千年以上之阴魂,以鬼修无上秘法,加之以诸多珍贵材料,经百年淬练方可炼成,既可算得上是鬼修的法器,亦可算得上是鬼修的侍将,实为鬼修最厉害的法术。 白斗一咬之下,竟咬不断厉鬼的手臂并不出奇,因为这厉鬼看似鬼身,其实身体却是由五金晶石等物淬炼而成,白斗牙齿再利,又怎能咬得动法器? 不过白斗咬厉鬼手臂而不断,不免就失去了先机,其他三只厉鬼的石斧已经快要敲到白斗的身体。 白斗以神兽之体,自不会惧怕对方的打击,可以白斗高傲之性,怎能吃此大亏,它猛的仰起头来,愤怒的嘶吼一声。 只见一阵狂风平起而起,将白斗身边的四只厉鬼卷起,“呼”的一声吹到了空中,幸得这四只厉鬼全身坚硬之极,否则在这股狂风之中,岂不要被撕成碎片? 任老鬼忙双手掐诀,以一道法诀打入狂风之中,这风力才立时消了,四只厉鬼从空中急落,仍是不改初衷,又向白斗围攻过来。 白斗冷哼一声,似是极不情愿的转身就走,四只厉鬼哪里肯舍,急急的向白斗追来。 这四只厉鬼任老鬼爱如珍宝,自不敢稍离,忙也驾起一团云雾,跟在厉鬼身后,三方你追我赶,刹那间就去得远了,竟将原承天远远的抛在身后。 原承天驾起玉舟,不慌不忙的跟在其后,胖鬼修见自己落了单,哪敢在原地停留,也急忙跟随着原承天而去。 他刚才已算是表明了立场,自然唯原承天马首是瞻,这任老鬼行动如风,自己若不能紧紧跟定原承天,说不定就要被任老鬼所趁。 白斗足下生风,去的极快,而四只厉鬼在任老鬼卷起的云雾之中,遁速也丝毫不慢,相较之下,原承天反倒被渐渐的越抛越远。 任老鬼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这白斗是原承天的得力助手,若能将其击杀,既去了原承天的左膀右臂,也算为刚才被翠羽灵雀吃掉的一只厉鬼报了仇。 是以这白斗是非杀不可,而趁此刻白斗落单,正是击杀白斗的大好机时,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一行人你追我赶,眨眼间就去了百里,白斗的遁速虽然略胜任老鬼一筹,可若想将任老鬼摆脱也是不易,只因这任老鬼的修为胜过白斗太多,只要双方的距离略拉大一些,任老鬼自有办法迅速缩短两者的距离。 前方出现一座小山,这座小山上的树林甚是茂密,山下有湖如镜,湖边芳草凄凄。紫日大陆处处灵气缺乏,忽然出现这种山水林泽之景,也算是一奇。 白斗跃到小山的山顶,再也不肯前去,而是转过身来,冲着任老鬼以及他的四只厉鬼怒吼连连。 任老鬼回头望去,见原承天离自己足有四五十里之遥,这点距离对修士虽算不什么,可却足够任老鬼动手杀人了。 若能抢在原承天赶到之前将白斗击杀,那么就算仍不能拿原承天怎么样,这场斗法也不算吃亏。 任老鬼心神动处,四只厉鬼分散开来,站在山峰四面,向白斗缓缓逼去。 白斗连声嘶吼,平空巻起了一阵阵狂风,将小山上的树枝草叶尽皆吹到空中。 只是白斗的御风之术虽是厉害,可它与任老鬼修为相差太多,又怎能对任老鬼产生威胁,不过念几句避风诀就轻易止住风力。 白斗眼见形势紧急,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它耸起肩头,大有拼命之势,任老鬼知道像白斗这种神兽不可能一击必杀,自己虽有杀它的把握,也需小心白斗的反扑。 任老鬼吩咐四只厉鬼不可急燥,慢慢的向白斗逼近,同时手中已掐了两种法诀,以防白斗垂死一击。 眼见得离白斗已近,任老鬼一记法诀打出,只见空中黑气弥漫,出现一个巨大的铁笼来,铁笼向下一罩,已将白斗全身罩住,这这就是鬼修十大密术之阴锁狱了。 阴锁狱可算是鬼修必修的法术之一,此法随鬼修的等级提升而不断的增强威能,修到顶级之时,几可与任何空间法术相提并论。 任老鬼见此术已成,不由心中大喜,阴锁狱等闲难破,就算白斗是嘶风神兽,一时间也难以脱笼而出。 而四只厉鬼见白斗被困,则齐声呼啸,同时举起石斧,向笼中的白斗掷去。 四把石斧齐掷,声势惊人,白斗立身之地烟雾弥漫,石屑纷飞,然而不等烟雾散去,任老鬼的阴识之中,竟发现阴锁狱已是空无一人。 任老鬼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之兆,白斗断无可能平白消失不见,更不可能在瞬间就逃脱自己阴识的探查,是以这种情形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 小天罗阵法! 忽觉眼睛一花,空中出现一人,竟赫然是原承天,此时原承天分明应该是还在数十里外,又怎会忽现在此现身? 可此人相貌衣着,神情举止,皆是惟妙惟肖,任老鬼心中自是明白,这应该是原承天的一具灵偶。 灵偶竟在此处现身!任老鬼顿觉不妙,正在这时,眼前景物大变,灵偶居然已经不见了,而身处之地,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莽莽林海,似乎全天下的森林尽皆归于此处了。 任老鬼心中又惊又惧,暗道:“不想我此生设伏无数,此次竟中了别人的埋伏。” 这小天罗阵法神妙无方,数日前借了胖鬼修的大炮亦难以击破,何况此时已在阵中,任老鬼心中已是绝望之极。 而与此同时,原承天才施施然的赶到。 此次让灵偶在此山设置阵法,算是原承天事先埋下的一记后着,他原打算若是不敌任老鬼,就可以身为饵,将任老鬼骗至此处。 然而不想双方一番斗法,任老鬼竟是不敌。只是任老鬼毕竟修为高出自己甚多,自己虽能将其击败,可若想战而胜之,却难如登天。 不得已,原承天只好请白斗出面诱敌,以白斗骄傲之性,对这种诈败诱敌之策自是有几分不满,然而主人既已下令,也只好勉力施为。 说来这次白斗的演技实在算不上高明,但任老鬼急于替厉鬼报仇,在原承天这里讨不到便宜,就急于在白斗身上找回场子来,如此被白斗步步引至小山,也算侥幸。 胖鬼修此时也已赶到,他瞧不见被困在小天罗阵法中的任老鬼,只瞧见了原承天的灵偶,乍见之下,不由啧啧称奇。 原承天微微一笑,将灵偶收回金塔之中。 自原承天升级之后,这灵偶也需重新****,方可发挥最大的威能,但原承天哪里有闲暇去管这些事情,不得已,只好让灵偶自我调整。这样速度虽然会慢了些,但每天总算会有点滴进步。 而自原承天升为真修之后,这小天罗阵法中的一些高深法术,原承天也可自如运用。 这小山的地形地貌,亦是原承天刻意选择的结果,在这山水林泽之中,小天罗阵法可极大的发挥五行之术的威能。 原承天当即一掐法诀,引发阵中天火之阵。 “轰”的一声,一道白光自阵中冲天而起,遥遥射向天空,等白光消失于天际之时,空中忽现点点红光,原来竟是有无数天火自空而降,这点点星光离得近了,才看清是一团团尺径的火球。 胖鬼修第一次见到这阵法引发天像之威,早就目瞪口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他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一生以来最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应该就是彻底倒向原承天一事了。 他在心中暗自庆幸已,若是当初违拗了原承天的意旨。这天降之火,岂不是就要降到他的头上。 天火落进阵中之后,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想来任老鬼立身之地应该已是一番焰火滔天的地狱之景了。 原承天身处阵法核心,自能将任老鬼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任老鬼入阵之后,就盘膝而坐,身周升起浓浓的黑雾来,而四只厉鬼则围在任老鬼身周,亦呆立不动,像是已失去了魂魄。 那天火降入阵中之后,任老鬼身周自是火光熊熊,任老鬼身处火焰之中,神情仍是不变,只是双手不停挥动,急掐法诀,而此时阵中的火焰,已将他的青袍一角烧焦。 任老鬼忽然向其中一只厉鬼一指,四周的天火忽然尽数集中到这种厉鬼身上,也就在弹指之间,这只厉鬼全身化为一阵青烟,消散于阵中。 但阵中的漫天大火,却也因此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承天暗暗点头,任老鬼不愧为九级真修,果然还是有些道行的,这祸水东引之法实为真修级法术中的玄奥密术,任老鬼施来却是游刃有余。 只不过,只要任老鬼无法脱阵而出,哪怕他的祸水东引密术再神妙无方,又能撑到何时? 原承天不假思索,再次急掐法诀,引发天火,同时暗暗的将一张玄焰符祭到阵中,有这玄焰助战,任老鬼还能再战否? 0204章 灵识化为盾 眼见得天火再次降临,任老鬼仍是不慌不忙,等到阵中又是火焰漫天之时,任老鬼再次伸手向一只厉鬼一指。 这只厉鬼如先前一样,全身尽被火焰围住,刹那间就化成灰烬。虽说此次天火火之中多了玄焰灵符,可在这祸水东移密术的威能下,任老鬼仍是不损分毫,这阵中的所有火焰,尽可被移到厉鬼身上。 接连损了两只厉鬼,任老鬼仍是神色不动,只是原承天隐隐发现,任老鬼身上的气息自进入阵中之后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对鬼修之道,原承天虽是较为熟悉,可近几千年来,修行之道变化纷繁,原承天也难以尽识。 是以他虽知任老鬼正在施行某种密术,可也无法一窥其秘。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任老鬼不惜牺牲两只厉鬼,应是他在为施展某种密术而争取时间,这种密术一旦形成,后果尚难意料。 原承天唯一有把握的是,不管任老鬼如何施展诡计,也不可能逃脱小天罗阵法,因此任老鬼所施之术,极可能是一种神秘的保命之术。 不过趁此时机杀掉任老鬼的厉鬼,原承天自无不喜之理,是以他法诀连施,天火不绝的从空中降下。 而每当阵中天火的威能积累到可以对任老鬼产生伤害程度时,任老鬼总会施展祸水东引法术,向一只厉鬼指去,那阵中的天火自会被这厉鬼吸引过去。 转瞬间,四只厉鬼已被天火烧得干干净净,但任老鬼却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他的脸上黑气浮现,而神情中亦露出轻松之意。 原承天眉头微皱,任老鬼先前施为,绝非无因,莫非他已将保命密术施展完毕? 这世间的保命之术花样繁多,纵是原承天也难以尽识,原承天到此地步,也只能姑且一试,且看任老鬼究竟能施展出何种神奇之术来。 不过此时附近的火之灵力已被刚才几次天火消耗的干干净净,紫日大陆的灵力原就不足,火之灵力一旦被消耗完毕,再想等其补充如初尚需时日。 原承天略作沉吟,伸指在山下的小湖中点了两点,阵中立时云雾弥漫,似乎随时能降下雨来。 对原承天这化水为雨之术,任老鬼自是抱臂冷笑,别说这世间的修士,就算是凡俗百姓,又怎会怕这天降大雨? 自然,原承天化水为雨自会附着极厉害的杀人之术,不过这世间的水系法术大多攻击力不高,尤其是对任老鬼这种高级真修,这世间几乎没有任何水系法术能对其产生伤害。 原承天忽然长啸一声,长啸中竟隐隐有龙吟之音,而空中的浓云密雾也迅速的凝聚成团,成为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体,任老鬼正在仰头张望之时,那团云雾忽然摇身一变,竟然化身为一头张牙舞爪的黑龙。 任老鬼耸然动容,惊叫道:〝云龙**!〞 这化水为云不过是仙修未技,可化云为龙却是仙家无上密法,此法虽常见载于各种仙籍,可修成此技者却廖廖可数,可见此法之秘之难,是以任老鬼虽有保命之技,见到云龙密术,也是暗暗心惊。 黑龙在任老鬼头顶盘旋不定,忽然长吟一声,张牙舞爪,向任老鬼疾扑过来。 任老鬼虽知这黑龙只是水云所化,可龙之一物,实为万兽之灵,其神奇之处,难以言表。凡任一物事若具龙形,必有不测之威,这在仙修界中早就已经成为常识。 一名修士在踏入仙修界之时,必会被尊长告知,若不幸被阴灵所缠而无术脱身,那么只需在任意处画一龙形,就可使阴灵退散。 只是这龙之一物越是神奇,对任老鬼自然越无好处,见此黑龙下击,任老鬼只好不管不顾,忽将身子一缩,同时从腹中喷出一团三阴鬼火来。 黑龙本来就是**所化,怎会惧怕三阴鬼火,黑龙张口就将鬼火吞了,再将龙爪向前一探,已将任老鬼抓在手中。 就听得〝喀嚓〞一声传来,这任老鬼竟被这黑龙一把抓成粉碎,此景不仅让胖鬼修目瞪口呆,就连原承天也是吃惊不小。 这任老鬼不惜牺牲四只厉鬼来赢得时间,其所施展的密术,难道就是为了被这黑龙一抓而碎? 这世间怎会有此滑稽之事? 就在众人怔营之际,黑龙忽然怒吼一声,向空中虚无之处奋力抓去,原承天忙用灵识望去,只见黑龙探爪之处似乎有道淡淡的青烟,这青烟略似人形,其面目相貌分明就是任老鬼了。 难不成这是任老鬼的阴魂遁出?可原承天细辩之下,却发现这道青烟并无阴魂气息,甚至亦无五行之气,除了略具人形之处,这青烟实难用任何事物来比拟。 黑龙连续探爪抓向青烟,那青烟散而复凝,自是丝毫不受影响,而青烟中的人脸笑脸甚浓,似在嘲笑黑龙对他无计可施。 原承天知道这云龙对黑烟已无影响,随手一挥,黑龙重新化成云雾,散于空中。 而就在此时,那青烟扶摇而上,竟向空中飘去,原承天将阵法催动,欲将青烟所在之地封闭起来,然而那青烟却仍是飘飘而去,竟从原来的阵法空间里窜了出去。 原承天这一惊非同小可,若这青烟能突破阵法中的空间,那么自然就能脱阵而出,任老鬼这招身化青烟之技,难不成竟能突破这阵法中的空间法则不成? 原承天忙将域字真言施出,向那青烟罩去,青烟被真言一罩,总算停止了飘动,原承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青烟在真言之域中冲撞不定,见无路可遁,也就渐渐安静下来,但青烟上的那张人脸仍是从容淡定,似乎认为原承天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原承天端详着域中青烟,的确有些束手无策,他刚才通过搜索玄承得知,此青烟无形无质,浑不受力,既非元魂,又非肉身,应是任老鬼阴魂所化的一团阴灵。这种化魂为灵的秘法,实为鬼修无上秘诀。 这团阴灵,难以用驱魂术加以驱散,更难以动用五行之术将其击杀,任老鬼之所以自信满满,看来就是因为知道原承天对他毫无办法了。 但原承天沉吟片刻,心里已然有了主意,这化魂为灵之法虽是神奇,但这世间所谓的无形之物,其实亦是有形,只是法则各有不同罢了,而不管是有无还是无形之物,皆逃不过修士的灵识。 是以,虽说风火雷电皆对此青烟无可奈何,可只要灵识能探到此物,那么就必可伤及此物,既可伤及,就可击杀,这是自然之理。 原承天于是将灵识缓缓凝聚,透过这真言之域,向青烟施压。 这正是检验近日来灵识的学习成果的最好时机,原承天更将翠羽灵雀也唤了出来,让其在一旁监视自己的灵识运用,就算有运用不到之处,受此灵雀嘲笑,原承天自然也不会在意。 翠羽灵雀自被原承天标识了之后,对原承天自然绝无反抗之心,可此鸟天生骄傲之性,只怕比白斗更甚,白斗在原承天面前,绝不会有一丝傲慢表现,可翠羽灵雀则是绝不会在意流露出对原承天的讥讽之情。 但此时原承天动用灵识击杀域中青烟,翠羽灵雀看得却是目不转睛,并不曾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其实原承天的灵识运用之法并不算大成,比如这凝聚灵识成线之法,原承天仍然无法掌控,但化灵识为盾状之物,并逐渐收紧之法,原承天已可运用自如。 此时,原承天正是将灵识化成两片盾状之物,缓缓的挤压域中真烟,青烟在真言之域中,本来就无计逃脱,此时再受灵识挤压,自然也是无可奈何了。 随着原承天不断的加强灵识之力,青烟中的人脸神情渐渐紧张起来,而原承天也自然能感觉到,域中青烟在自己灵识的强大压力之下,其性质已开始发生变化。 这便是说,灵识已然伤到青烟了。 只是这般用灵识强行击杀一团性质特殊的阴灵,灵识消耗实在不少,真修级修士中,恐怕也只有原承天才有办法一试。 饶是如此,原承天还是感到极是吃力,好在青烟已渐渐化成黑雾,而在雾中,灵识可以清楚的感到任老鬼的阴魂忽隐忽现。 只要任老鬼的阴魂完全在此域中出现,那么任老鬼这化魂为灵的密法就大告失败了。 原承天见胜利在望,虽然知道灵识消耗极多,可也不肯就此放弃,忽然间,发现有一股小小的灵识也加了进来,竟是翠羽灵雀不肯袖手旁观,也动用灵识对青烟施压起来。 原承天不由大喜,翠羽灵雀的灵识虽可忽略不计,可此灵雀既肯助己,那证明此雀已真正的将自己视为主人了。 更重要的是,有灵雀出手,也是原承天极好的学习机会,两股灵识混在一起,对对方的灵识变化,当可感受的更加细致入微了。 没过片刻,域中青烟尽数化成黑雾,而任老鬼的阴魂也在域中完全的显现出来,原承天的灵识施压之术可谓大告成功。 现在任老鬼阴魂既现,那么只需一道驱魂之术,就可将其阴魂消解于无形,此次者冥山之战也可告一段落了。 原承天不肯再拖延下去,此战实已拖得太长了,当即将驱魂术祭起,向域中阴魂施去了。 0205章 制器需焰石 原承天的驱魂术甚是高明,只要是鬼修阴魂,绝对是一驱而散,是以此术若成,这一战便告结束。 一道无形符咒将那域中阴魂包围,可阴魂却仍是凝而不散,这高明之极的驱魂**,竟然对任老鬼的阴魂毫无用处。 原承天甚是奇怪,这驱魂**百试百灵,绝无出现任何差错之可能,唯一的原因,就是这域中阴魂性质已发生变化。 由此看来,任老鬼先前所施的密术高明之极,不光可化肉身为青烟,甚至连阴魂的性质都发生变化,原承天沉吟良久,仍是无计可施。 不过好在真言之域尚能将其困住,而任老鬼化魂为灵之后,除了令原承天无法将其击杀之外,其实已无作为,于是原承天干脆使一个藏字诀将这块真言之域藏之秘处,留待以后再说。 将任老鬼所在的真言之域藏起之后,原承天这才收了小天罗阵法,此战虽未能将任老鬼击杀,可能够将任老鬼困住,也算达成目的。 胖鬼修自是对原承天的神通又惊又羡,此人以初级真修之身,却轻轻松松就将一名九级鬼将制服,一身修为实在深不可测。 原承天转过身来,对胖鬼修道:〝任老鬼虽然阴魂尚在,不过已被我困住,只要在下不死,此人将终身被我困住,再无出头之日,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了。〞 胖鬼修苦笑道:〝虽是如此,可胖鬼引大修前来,也算是背叛了鬼修宗,只怕鬼修宗是饶不了我了。〞 原承天笑道:〝莫非你还想左右逢源?你现在虽是仙鬼双修,可其实已算是判离了鬼道,人生一世,往往只有一条路可走,哪里处处都能讨得便宜?〞 胖鬼修道:〝我自是已决定了从此背离鬼道,从此就跟定大修了,大修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你也不能跟着我,此间事了,我自有我自已的事,你也自有你修行之路,只是鬼修宗一日不灭,你们缘份不尽。鬼修宗非你我二人可破,现在我们便去寻一些帮手来。〞 二人离了者冥山,便向紫日大陆中心地区遁去,紫日大陆虽然仙修资源缺乏,可在大陆中心地带,仍有不少仙修门宗,这些门宗虽是实力不强,可若能联合这些门宗,消灭一个百多十人的鬼修宗应不在话下。 胖鬼修对紫日大陆的门宗并不算很熟,只知道一家叫紫阳宗的小宗门,该宗宗主也不过是名五级真修,可见该宗实力之弱。 原承天并不指望能从该宗得到何种帮助,只不过想借此宗接触一下紫日大陆的诸大仙修宗门罢了,是以他和胖鬼修当即朝紫阳宗的宗门所在之地紫阳山遁去。 行了两三日之后,已渐渐进入紫日大陆中心地带,天地间的灵气也能明显得感觉有些充足起来,可与其他大陆相比,此地的灵气自然还是淡薄了许多。 这紫阳宗因势力不强,只能在大陆中心地带的边缘地区建宗立派,原来紫日大陆越是靠近中心地区越是灵气充沛,那么门宗实力越强自然也就越靠近大陆中心了。 这一日来到紫阳山下,向山上望去,只见山上亭台楼阁倒也建了不少,山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可其中的仙修之士却廖廖无几。 胖鬼修未修鬼道之前,曾和紫阳宗的宗主紫阳上人有过一番交往,而胖鬼修误入鬼道也不过这几十年的事,紫阳上人自是不知。 胖鬼修并不通名,而是昂然向山上闯去,紫阳宗山门上有两名弟子见了,刚想上前问话,可见胖鬼修竟是真修级修士,与自己的宗主修为一般,而胖鬼修身边的少年修士也赫然是真修之士。哪里还敢上前。 两名真修之士闯山,实是紫阳宗开宗立府以来前所未有之事,两名弟子惊惶之下,急忙向山上传讯,一时间山上警钟大响,有七八名修士迅疾出现在山头。 只是这些修士皆是灵修之士,纵是人多势众,也个个是神情张惶,面对两名真修哪敢上前。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大着胆子问道:〝不敢动问来者何人,闯我紫阳山意欲何为?〞此人虽是年纪高大,却只是一名八级灵修。 胖鬼修笑道:〝诸位莫慌,在下刘三胖,昔日与贵宗主有一面之缘,此次拜山,实有要事相商,还请速速报去。〞 老者听到胖鬼修话中有〝拜山〞二字,心中稍安,又见胖鬼修与原承天皆是一脸和气,想来也不应该是来找麻烦的,便道:〝说来实在不巧,敝宗主三月前闭关炼器,至今尚未完成,前辈若有吩咐,不妨对弟子明言,弟子等敝宗主开门之后,定然相告。〞 原承天道:〝既是炼器,想来抽身走开片刻倒也无妨。〞 他以灵识向山上探去,只见山顶林深之处,有一间草屋,草屋之中火灵力甚旺,应该就是紫阳上人的炼器之所了。 细细探察山上的火之灵力,可知是焰石之火,只是这焰石品质平平,其火力也时旺时衰,这样的焰石,哪里能炼出佳器来? 那老者正在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原承天的话,却见原承天忽然纵身向山顶掠去,不由大惊失色。 这山顶草屋附近可是紫阳山中禁地,哪里能让人乱闯?可是偏偏乱闯之人却是真修之士,凭自己等一众弟子的修为,无论如何是拦不住的。 但职责所在,不去拦阻原承天,日后又怎向宗主交待?老者只得上前拦在原承天的面前,道:〝前辈慢来,此山顶是本宗禁地,还望前辈慢行。〞这哪里是拦阻,分明已是求恳了。 原承天朗声笑道:〝贵宗宗主器术虽佳,只可惜焰石品质太过平常,在下恰好有几块上品焰石,却不知贵宗宗主可有意否?〞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能传声百里,何况紫阳上人毕竟是仙修之士,这山上的动静不应该逃过他的耳目才对。 老者哪里知道原承天是在和紫阳上人说话,犹自苦苦恳求道:〝还请前辈暂停一步,此山的确不可贸然上前。〞 正在这时,忽听从草屋中传来声音道:〝原来竟是故人到了,这位道友,不知高姓大名,紫阳在此有礼了,还请来草屋中一叙。〞 原承天道:〝道友炼器重地,在下等怎敢擅入?〞 紫阳上人虽在草屋之中,却听到一直都是原承天说话,知道这次上山的二人之中,应以原承天为主,刘三胖的修为与自己相若,原承天既然压了刘三胖一头,修为自是高过自己的了。 既然有大修来访,紫阳上人自是惴惴不安。听了原承天的话,紫阳上人道:〝草屋敝室,何来重地之说,何况在下此次炼器不顺,正想向大修请教一二,在下正在运真逼火,实不便出门相邀,还望大修恕我失礼之罪。〞 原承天和胖鬼修相视一笑,举步向草屋走出,既有紫阳上人亲口相邀,老者等弟子自不敢阻拦,忙恭恭敬敬立在一边,请二人上山,只是这草屋对弟子来说,仍属宗门禁地,那是仍不敢上前的。 原承天和胖鬼修未到草屋前,草屋的木门已吱呀而开,屋中坐着一人,正在一座丹炉前运用真玄,去催动炉中火焰,奈何炉中的焰石实在不怎么济事,虽有真玄为助,其火势也不见有多大增强。 这紫阳上人看起来约有六七十岁,生得乌头白须,红光满面。修士的相貌原本说明不了什么,可一般来说,修士晋级到真修之士,就可修行驻颜之术,其相貌就会永远保持原貌,或返老还童,是以从一名修士的相貌之中,大致可判断出其人何时修成真修。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判断,用在男修身上,倒有七八成准的,可用在女修身上,自然是全不作数。 原承天走进草屋,就在紫阳上人身边坐下,他从物藏中取出一块焰石来,一言不发,就向丹炉中投去。 这块焰石虽在烈火熊熊的炉火之中,却并没燃烧起来,紫阳上人见此情形,眼睛不由一亮,道:〝好焰石。〞他原以为原承天的修为定会高过自己,可发现原承天只是一名初级真修,不由心中一奇。 越是品质高的焰石,越难被点燃,而一旦被用真玄点燃,那就会烈烈燃烧,直到焰石之灵力燃尽为止。是以紫阳上人见焰石不为旁边焰火所动,自是眼光大亮。 原承天不便动用真玄燃石,便请紫阳上人亲自动手,紫阳上人面带感激之色,忙催动真玄,燃了炉中焰石,此石瞬间发出深蓝色的火焰来,而炉中一股强大热意,则立时充盈室中,几有将草屋点燃之势。 原承天轻轻一挥手,屋中自有一股清凉之气,将热意压了下去。 紫阳上人喜道:〝有兄台这块焰石,在下这件定玄剑应该可以大成了。〞 原承天却轻轻摇了摇头道:〝恕在下直言,若这炉中炼的是定玄剑的话,那么十有**难成大成。〞 紫阳上人动容道:〝兄台何出此言?〞 0206章 闲居无日月 原承天道:“炼制定玄剑需采五金之‘精’,以极威极猛之火,连续炼制四十九日,方可成功,其剑若成,其质地坚硬无比也就罢了,其最妙之处,在于纵是修士体内真玄只剩一丝,也可发挥出强大而稳定的灵力‘波’来,所谓定玄之名,正是此意。” 紫阳上人叹道:“的确如此,然而在下先前所用焰石不‘精’,因此使此剑难成,兄台之意可是如此?” 原承天道:“若只是焰石不‘精’,倒也没什么要紧,大不了多炼制几日,仍可使此剑大成,然而在下观炉顶雾气,却发现道友所用的五金之材甚是普通,如此劣材,何能炼成佳器?以兄台之识,断然不该如此勉力而为,其中必有原因,还请兄台明示。” 紫阳上人苦笑道:“在下何尝不知我所用之材甚是平平,难而三月之后,就是紫日大陆十年一度的较艺大会,我若没件趁手的法器,哪里能与他人相较,若是再次输了,便只好再在此处呆上十年。“言罢叹息不已。 “较艺大会又是何故?” 紫阳上人道:“道友有所不知,紫日大陆最中心处有座灵泉,越是靠近这座灵泉,灵气越是充沛,修行起来越是便宜,紫日大陆的修士绝大多数都是靠此灵泉修行,最靠近灵泉之处,被称之为甲级修行之地,其次是乙级,丙级,像我这座紫阳山,只能算是丁级了。” 刘三胖道:“此事我也听说一二,所谓的较艺大会,想必就是各家宗‘门’的修士,以修为来定未来十年的修行之地了,越是修为高的,自然越占便宜。” 紫阳上人道:“正是如此,这十年来在下拚命修行,自认也可与其他修士一较短长,虽不敢想能移居乙级修行之地,想来略进一步,‘混’个丙级还是有几分成算,也正因为此,在下才不顾材质缺陷,想勉力炼制出定玄剑来,也好多上几分胜算。” 然而修行炼器,却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已犯了修行大忌,这炉中的材料虽是平平,可也得之不易,若是因自己的孟‘浪’之举,而使炼器成空,可不是白白‘浪’费多年心血? 紫阳上人想到此处,心中着实难平。 原承天沉‘吟’片刻,道:“道友炼器所用的材质虽是平平,可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若是道友信得过在下,此器就‘交’由在下处理如何?四十九日之后,在下定还给道友一件定玄剑来 。” 此言一出,不光是紫阳上人,就连刘三胖也是一脸愕然。这世间修士,肯去管别人的闲事已是极其罕见,而管了闲事却又没有半点好处,那更是闻所未闻。 原承天居然愿意替紫阳上人炼器,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 紫阳上人道:“道友一番盛情,在下却之不恭,只是……只是……”他心里自是极愿意的,这件法器在自己手里,只怕是必废无疑,而原承天既然开口,想必定有几分把握。 可是他与原承天不过是初识,毫无‘交’情可言,对方如此义举,反倒让人心中颇有些不安。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在下愿意替道友炼制此器,其实是存了一些‘私’心,一下来是想借此事,印证在下多年来对器修的一些心得,二来,也是因在下心中有件大事,想借道友之力接触紫日大陆诸多大修,这件法器,就是在下的见面之礼。” 紫阳上人惊道:“但不知道友所说的大事又是什么?在下一介清修之士,实不知有何处能帮到道友。” 刘三胖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原道友此次前来此处,不过是想邀请紫日大陆诸多大修,为紫日大陆去除一件大大的隐患罢了。” 紫阳上人更是动容,道:“紫日大陆的隐患?还请刘道友明示一二,在下委实不知。” 刘三胖便将鬼修宗已潜藏紫日大陆之事对紫阳上人说了,紫阳上人听罢,自是又惊又惧。 鬼修宗之所以选中紫日大陆为落脚之地,自是因为此处修士稀少,并且修为不高之故,现在鬼修宗不过百八十人,若是坐视其壮大,那么几十年后,紫日大陆必是鬼修宗的天下了。 而如此大事,紫日大陆修士居然丝毫不知,亦可见紫日大陆势力之弱,已到了可被人来去的地步。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紫阳上人道:“在下虽只是区区一介清修之士,在紫日大陆也是名微位卑之人,不过当此大事,自不能置身事外,三月后较艺大会之上,必是大修云集,可时在下自会联络诸修,商议此事。” 紫阳上人本是清修之士,原不肯‘插’手这些世间俗务,可紫日大陆有鬼修出没毕竟非同小可,若是任其蔓延,首先吃亏的就是自己这些势力微弱的小‘门’宗了。自已纵是想置身事外 ,又哪里能够? 原承天道:“鬼修宗目前尚未成大气,只要贵大陆诸修齐心协力,自然马到功成。只是离较艺大会还有些时日,这些日子就只好叨扰道友了。” 紫阳上人笑道:“能得道友耳提面命,实为在下之福,在下恨不得道友在此长居才好。” 他也算是老于世故之人,自然知道原承天等级虽不算高,可修为玄承却是深不可测,绝不可以普通修士视之,这三个月的时间,紫阳上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与原承天亲近亲近。 自此原承天就和刘三胖在紫阳山暂居下来,这间草堂自然暂归原承天使用,而刘三胖和紫阳上人就要择地而居了。 隔上几日,刘三胖和紫阳上人都会来到草堂之中,向原承天讨教器修之术,原承天虽不愿过多显‘露’,可他在器修之术上的见识强过二人太多,往往随意说上片言只语,就可使二人茅塞顿开,而原承天本人则茫然不知,不明白这种平淡之语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而与原承天接触越多,二人就越发觉得原承天深不可测,尤其是其腹内的学识玄承,几乎已达无所不知的地步。二人在敬佩之余,自然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将‘胸’中之疑合盘向原承天托出,原承天虽然是极有耐心之人,有时也会感到不胜其烦。 至于定玄剑的炼制,对原承天来说反倒是极小的一件事情了,紫阳上人炼制此器时,收罗的五金之器碍于紫日大陆条件所限,难免品质不佳,而这只需玄焰出手就可轻松搞定。 提纯五金之器可谓玄焰的拿手绝活,只可惜原承天不愿显‘露’太多,自不能让玄焰出面,是以玄焰虽有炫耀之心,也只好独自隐忍了。 提纯过的五金之器,自然品质极佳,原承天再以自玄焰谷收罗来的极品焰石炼制,这把定玄剑虽仍在炉中,可不管是紫阳上人还是刘三胖,都认为此器必将大成,已是确定无疑之事。 按照原承天原定的计划,一旦等到他的修为稳固之后,就可启用蛟涎香,以尽快的提升等级修为,但在紫阳山上,诸事繁杂,有又紫阳上人和刘三胖每日前来叨扰,想静心修行实无可能,也只好将此事延后。 蛟涎香虽暂时不可用,但原承天也并非无事可做,他此刻既然已为初级真修,紫罗心法中种种玄奥秘术,已可次第修行,而原承天对紫罗心 法的修行之道早就熟极而流,哪怕是闲谈坐卧之中,此法仍能不动声‘色’的运行不休,种种玄奥之法,自在心中演练无差。 而目前原承天正在修行的密术,则是被称为观天术的无上法术,此术若成,不光目力可提升一倍有余,更可察知天象变化,虽不能像周方晴那样见微识著,预测天象变化之机,可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对天象变化一无所知了。 察知天象之变实为仙修之道中极‘精’深的大道,原承天深知此法不可能一蹴而就,观天术之上还有大观天术以及天机**,自己就算修成观天术,也不过是初窥此道‘门’径罢了。 而能察知天像变化,对修士自是好处极多,除了平时修行时,可利用天像的变化,审时度势的修行相应的功法,以达到事半倍之效外,更可在与修士斗法之中,利用天象完成种种布局。 当然,此法若是修至大观天术和天机**的程度,甚至可以直接利用天象来达到摧毁对手的目的。 是以虽然每日里都要受到紫阳上人和刘三胖的‘骚’扰,但因观天术修行有成,原承天心中仍是不胜快慰,世人皆以为修行是天上最枯燥乏味之事,却不知修士一旦功法有成,这心中的快乐安逸之感实非笔墨可以形容。修行之妙,莫过于此。 眨眼间四十九日已过,已到了定玄剑出炉之日,紫阳上人虽知此剑必成,可正所谓关心则‘乱’,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而紫阳山上众修,自然也知今日对紫阳山的前途极力重要,十几名弟子都聚在半山腰上,等待草屋中传来佳讯。 没过多时,忽听草屋那边传来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而山顶的草屋,也在这红光掩映之下几乎看不见了。 .. 0207章 较艺百仙镇 紫阳山众修哪里见过这种奇景,皆是瞧得目瞪口呆,却见空中那道红光渐渐淡了,自有一道青气闪现出来,却原来是一柄青光闪闪的法剑。 紫阳山众修不由得欢呼起来,瞧此剑出炉的威势,师尊苦心炼制的这柄定玄剑定是大成了。 只是那草屋被这定玄剑的青光一冲,已是破败不堪,三道人影从破屋中掠上半空,其中一人伸手一招,将那定玄剑拢在手中,众人凝目望去,正是自己的帅尊紫阳上人。 紫阳上人的神情又惊又喜,他捧着手中的青光闪闪的法剑,喜不自禁的道:“若非原道友相助,哪得炼成如此佳器,大恩不言谢,原道友日后若有驱使,紫阳绝不敢辞。” 原承天笑道:“此剑刚刚出炉,其性尚浮,还望紫阳道友早定标识,如此方能运用自如。” 紫阳上人忙道:“敢不从命。” 忙将准备已久的法诀打在定玄剑上,定玄剑自出炉后一直是青光大现,自这道法诀入体之后,青光就渐渐的黯淡下来,露出定玄剑的本来面目来。 这是柄三尺三寸的法剑,以古法样式打造,上刻符纹无数,剑身平常看时如一汪青水,可一旦运用其上法诀,则会青光万丈,发挥出无上威能。 紫阳上人再三审视此剑,越瞧越是欢喜,原承天和刘三胖瞧着他的神情,都转头暗笑。可叹这紫日大陆修士,委实是太苦了,就连炼成区区一把定玄剑,也值得这般欢喜。 数日后,眼见得较艺大会日期将近,紫阳上人便与原承天与刘三胖离了紫阳山,赶赴较艺大会。 有大弟子向紫阳上人问起有何交待,紫阳上人笑吟吟的道:“为师此去,定会有个好结果,搏个丙级的修行之地应不在话下,你等且将行装收拾起来,一有好消息,为师自会通告你们。” 众弟子听子自是欢喜,有几名弟子原想跟着帅尊去瞧瞧热闹,紫阳上人连连摇头道:“你等修为太浅,最多也只能瞧个热闹罢了,何况较艺大会上鱼龙混杂,一旦有事,为帅也未必能保得住你们,还是在此静侯佳音的好。” 辞了众弟子后,紫阳上人与原承天刘三胖匆匆上路,其实此时离较艺大会尚有段时间,但紫阳上人一来住得偏远,二来遁器平平,总要提前几日出发,方不会误了会期。 这一日来到一座叫百花山的所在,紫阳上人忍不住驻足不前,在空中观看了良久,刘三胖好奇问起,才知道这百花山已属丙级修行之地,是紫阳上人垂涎已久的所在。 其实在原承天看来,这百花山虽比紫阳山四周的灵气略略浓厚了一些,可也强不到哪里去,在其他大陆,也不过是最平常的所在罢了。 由此可见,就算紫日大陆中心的灵泉所在之地,其修行环境也不过尔尔罢了,想当初原承天也是贪图紫日大陆是清静之地,方才择此修行,如今他已是真修级修士,离此已是无益,只等鬼修宗事情一了,自会离此而去。 此次与紫阳上人同行,原承天与刘三胖的名份是紫阳宗的客座修士,客座修士在较艺大会上也是可以出手的,正因为有这两大强援,紫阳上人才对此行信心百倍。 而原承天虽答应在必要时可以出手,不过他此次前往较艺大会,最主要的目的是联络紫日大陆众修,以图共同对付鬼修宗,若是贸然出手与人较艺,只怕反而把人给得罪了,但若不能压服众人,又会显得人微言轻,是以此中关节,一时也难以把握,只好到时随机应变。 离了百花山之后,再往前行,原承天能明显的感觉到灵气渐浓,而到了一处叫乱云谷的所在,四周的灵气之浓,就连原承天都感到惊讶起来。 乱云谷终日云雾缭绕,这也就罢了,奇的是这谷中的云雾竟分七色,分别是紫白金青黄灰黑,如此七彩云雾,竟统统集于一处,委实令人惊讶。 原承天知道,云雾的颜色变化,与四周灵气息息相关,若是土灵气浓厚之地,云雾便呈黄色,水灵气浓厚之地,云雾就呈白色,如此不一而足。 这座乱云谷能集七色云雾于一处,可见此地诸系灵气竟是齐备,那是十分难得之事。 原承天向紫阳上人问道:“这座乱云谷,定是贵大陆甲等修行之地了,这么说,那座灵泉莫非就在不远处?” 紫阳上人笑着摇头道:“乱云谷是座奇妙的所在,既算不得甲等,可也比乙等强了不少,若是修士在争夺甲等修行之地失利了,又不肯退回乙等修行之地,这乱云谷倒是不错的选择。” 原承天点头道:“原来如此,此地地势特殊,就算灵气比不上甲等,可因诸系灵气齐备,倒也不失为一座修行佳地,若是道友竟争甲等失利,就选择此处如何?” 紫阳上人吃惊的道:“乱云谷佳地,在下何德何能?如何敢有半点奢望?何况此谷向来由紫日大陆强力宗门青阳宗所占,青阳宗虽比不得紫日大陆三大门宗,势力也不算小了,其宗门弟子,怕没有百数?“ 原承天笑道:“便是想一想也是好的。” 紫阳上人以为原承天是在开玩笑,不由苦笑道:“那便让在下在梦中想一想好了。” 原承天原本对紫日大陆有轻视之心,见了这乱云谷的奇景,方知道纵是紫日大陆这种修行荒漠之地,亦有奇妙之所,而中心灵泉所在之地,想来更有些妙处,自已倒是不能再小看了。 来之前原承天已从紫阳上人处获悉,紫日大陆中心之地,就叫做灵泉山,紫日大陆所谓的三大宗门,就驻扎在灵泉山三座山峰之上。 这三座山峰分别以三大宗门之宗门名称而名之,分别为万灵峰,剑灵峰,灵符峰。若是紫阳宗他日能够占据这三座山峰之一,那么这峰名自然也可依紫阳宗之名而改,只是此事紫阳上人自是万万也不敢想的。 万灵宗,剑灵宗和灵符宗虽然号称三大宗门,可每座宗门的弟子也不过两三百人罢了,三座宗门的宗主等级最高的是万灵宗的宗主柯万灵,也不过是初级玄修之士。 而此人常年周游在外,几十年也不曾回宗,其他两大门宗的宗主亦是如此,只因等级越高的修士,越不会将紫日大陆这种修行荒漠之地瞧在眼里。 这一日,原承天三人已来到灵泉山下,灵泉山下有座小镇,名叫百仙镇,正是紫日大陆十年一度的较艺大会所在之地。 紫日大陆仙修资材虽是贫瘠,可百仙镇毕竟是仙修之士聚集之地,经紫日大陆修士几百年经营,也颇有可观之处。 此镇与其他仙修镇集一样,都设了飞行禁制,凡入此镇者,都不能再动用遁器飞行,而镇中亦规定不可随便出手斗法,有违此例者,必受三大宗门严惩。 在镇中设有一巨大的广场,广场边竖有近五六十面小旗,每名小旗上都写着地名,那便是紫日大陆所有的修行之地了。 由于三大宗门实力超然,是以每次的较艺大会,三大宗门虽也会派人参加,但几乎不可能受到强有力的挑战,最多只是过过场罢了。 修士们主要是对乙级,丙级修行之地展开激烈的争夺。 而乙级,丙级修行之地总共只有二十三四处,若有修士对某处修行之地感兴趣,那么就可拔出写有此处地名的小旗,交呈大会的主持台。 主持台验证已毕,就可令此地原本主人出面迎战,若能战而胜之,那么此地自然就归挑战者所有,若是不幸失手,就只好再等上十年。 有时因有好几名修士都对同一处修行之地感兴趣,那么在大会主持台的主持之下,可让这几名修士分别对战,以定优劣,其胜出者方可与此地原本主人一较高下。 这较艺大会的规矩倒也简单得很,可谓一目了然,而这优胜劣汰的法则虽然残酷,可真正动起手来,却也没那么血腥。 只因所谓的乙级丙级修行之地,其实区别也不甚大,而修士的修为精进,也不是完全靠灵气所致,是以所谓的十年一较,与其说是斗法争地大会,倒不如说是给各处修士提供一个切磋的大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只要是斗法较技,就难免会消耗难得的仙修资源,对紫日大陆的修士们来说,几张灵符,一件法器,说不定比所谓的更高等级的修行之地还要重要些。 就拿紫阳上人来说,若是他能顺顺利利的赢下一场也就罢了,若是那种不得不牺牲刚刚炼成的家玄剑才能赢得修行之地的战斗,他就要大费一番思量了。 而明了这所谓的较艺大会的真相之后,原承天原本还有的一点期待也就烟散云散了。差可安慰的是,小镇中已来了不少修士,是时侯到处交游一番,以便早早聚集人手,完成铲除鬼修宗这件大事了。 镇中自有安置修士的所在,紫阳上人为三人择了一处小院,各人皆有静室一间,可供休息。 原承天在静室中调息片刻,忽听一个声音传来:“道友,打个商量如何?” 原承天凝神细辩,一时间却察不出声音来自何方,不由将眉头紧紧皱起。 0208章 再战意何如 原来此声竟是飘忽不定,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忽而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忽而又似近在身边。 对一名修士来说,只闻其声而不辩其来自何方,是为可惊可怖之事,纵是原承天也难免心中不安。而更令原承天惊恐的是,此声听来竟与任老鬼的声音十分相似。 任老鬼被困真言之域中,纵是他有天大神通,其声音又怎能破域而出? 就在原承天心中讶异之际,那声音又道:“道友不必惊讶,在下其实是任老鬼的一缕分魂。哎,自己称自己为任老鬼,真是别扭的很。” 此言一出,原承天更是动容,以任老鬼的修为,还远远达不到能遁出分魂的程度,事实上就算是玄修之士,也未必能将其元魂一分为二,这分魂之术,实为仙修之法中最凶险也最困难的一门法术。 自己是因为际遇特殊,是以才能分出一缕元魂来控制灵偶,饶是如此,这灵偶仍需时时留在身边,若是相隔的远了,难免要生出意外来。 是以听闻这声音自称是任老鬼的分魂,原承天自然丝毫不信,他冷笑道:“阁下何必装神弄鬼,任老鬼若是能修成分魂之术,又怎能为我所擒?” 那声音道:“道友见闻广博,想来应该知道司命灯之名。” “司命灯!”纵是原承天有半万年清修之功,此刻清秀的面容之上也难免泛起一丝红潮来,只因“司命灯”三字实已道出原承天最大的一桩心事。 原来修士一旦开始修行之路,往往都会同时点燃一盏本命灯供在隐密之处,修士若是身死魂灭,其本命灯自然也就熄灭无疑,这原是仙修界极其常见之事,倒也算不得什么。 修士的本命灯一灭,其师尊亲朋,自然就可及时知道该修士的情况,或为之报仇,或推测其遇难之地等等,是以本命灯对修士来说,也算是不可或缺。 至于像原承天这样的散修,一旦身死之后,哪里会有人管,有无本命灯其实也没多大关系,这也是原承天一直没有点燃本命灯的原因,甚至于在原承天的前几世,他也不曾用过本命灯。孤家寡人,清修渡世,报讯与谁知?要灯有何用? 但若点燃的是司命灯,那可就大大不同了。 司命灯原是来自仙界的一件异宝,若是修士能点燃此灯,那么就算修士身死魂灭,其留在司命灯上的一点元魂之火仍然不灭,此时只要再施以返魂之术,夺舍之法,那么该名修士便可复活再生。 是以这司命灯又被称之为续命灯,虽然司命灯只可使修士复活一次,并不能连续使用,但是世上哪有比一条性命还贵重的东西?是以这司命灯之珍贵就可想而知了。 司命灯既在仙界,凡界的修士自不必去痴心妄想了,可司命灯却并非不可仿制,其仿制而成的虚宝同样有续命之能,只是这种虚宝却需要自己亲手炼制,并且一旦用过之后,别人就再也无法使用。 看起来这司命灯的虚宝似有缺憾,其实对凡界修士来说,司命灯虚宝无法再次使用反倒是件好事,有此缺憾,别人自然就不会对司命灯的虚宝你争我夺,这样一来,反倒能保住修士的元魂之火。 但是司命灯虚宝的炼制之法,却一直是鬼修的不传之秘,谁也不知此法何以能在鬼修之间流传。 而在原承天看来,鬼修原本就擅长与魂魄相关之密术,司命灯虚宝的炼制之法,或许并非传自仙界,而是某位惊才绝艳的鬼修大才苦心孤诣所创。 其法或许与司命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真正说起来,亦不过是一种续魂延命之法,这与诸多鬼修功法应有不少相似之处。 原承天虽是玄承无双,可也不可能精通鬼修功法,是以对司命灯虚宝的炼制之法,自然也知之甚少。 此刻这位自称任老鬼分魂的声音提到了“司命灯”,原承天心里顿时就燃起了希望。 他道:“既然道友是任老鬼留在司命灯上的一点元魂之火了,为何却遁来此处,你若是留了司命灯,又怎能存活?” 声音一声长叹道:“我的主魂既被你困在空间法术之中,便如同身死魂灭一般,按照原定计划,本来应该有人将我留在司命灯上的魂火夺舍返魂,重续此命,只可惜,任老鬼所托非人……” 原承天道:“此人莫非打碎了司命灯,致使你这缕魂火无处存身?” “倒是被你不幸而言中了。”声音又是一叹。 原承天道:“就算如此,你一缕无足轻重的分魂之火灭了便是灭了,又能如何,分魂之火就算是灭了,对主魂也不该有影响才是。” 声音道:“道友此言大谬,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因为道友不知司命灯虚宝的炼制之法,故而才有此语。其实我这缕魂火若是灭了,对主魂实有重大影响,最低限度也会大大降低主魂的修为。”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你是有求于我了。既然如此,何不现身一见?” 那声音并不犹豫,道:“既然迟早是要与道友见面的,那就宜早不宜迟,还请道友打开门户,略等片刻,只是在我现身之前,道友千万莫要用灵识探视,在下只是区区一点魂火,绝禁受不住道友强大的灵识。” 原承天笑道:“好,我答应你。”说罢袍袖一拂,打开了窗户。 其实原承天就算不动用灵识,仅凭经验判断,就知道任老鬼的这缕魂火应该就在附近,修士点燃司命灯或许点燃本命灯略有不同,可也应该只是极其微弱的一点元魂罢了,不可能有太强的能力。 便在此时,有一只荧火虫从窗外飞来,落在原承天的面前。 其实细细看去,此虫并非荧火虫,而只是一只普通的蚊虫罢了,只是这只蚊虫双翅隐隐生光,看起来像是一只荧火虫而已。 声音道:“让道友见笑了,以在下此刻的微未之能,也只能附身于一只蚊虫之上,纵是鸟雀这样的生灵,亦不可控御。” 原承天道:“莫非打碎司命灯之后,你的能力就开始不断下降不成?” 声音道:“正是如此,是以若是再过几日,我还不能与你见面的话,那么我这缕魂火自然会熄灭无疑,我的主魂也会元气大损了。” 原承天笑道:“我本来就不知该如何对待你的主魂,若是将你灭了,说不定反倒是我的机会,不知你能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声音也笑道:“我的条件,其实道友已是心知肚明了,而我除了向你合盘托出司命灯的炼制之法外,已没有任何足以与道友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原承天淡淡的道:“既然我已知道你懂得司命灯的炼制之法,那么我只需用搜灵之术,自然就可以尽知,又何必与你废话?” 声音道:“若是简单的搜魂之术就能对付我,我怎敢来找道友?” 原承天奇道:“你一缕微弱魂火,竟也能对付搜灵之术?在下是半点也不信。” 声音依然不紧不慢的道:“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我现在已是微弱之极,别说搜灵之术,就算是道友略微动用一点灵识,我立刻就会熄灭,若是我熄灭了,道友的搜灵之术又怎能施为?” 原承天不由笑道:“想不到你这具至弱之躯,反倒成了谈判的最大本钱,这种情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趣,有趣。” 声音也笑道:“你与我的主魂原是势不两立的对头,而我偏偏却还要来找你才能续命,这也的确是难得之事,而我接下来提出的要求,道友其实也是无法拒绝的,说起来的确是有趣的很。” 说起来原承天面对的是任老鬼的一缕魂火,其实就是任老鬼本人,在先前的斗法之中,原承天若无真言之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老鬼飘然而去。 而就算困住了任老鬼,原承天其实也是无计可施,不知如何将任老鬼彻底消灭,是以二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而此次二人再度交手,似乎依然是个平局。 原承天道:“你居然还有要求?”他对这种持平之局,心里颇是不满,语气也就带了几分不快。 声音道:“在下的第一个要求,是想请道友将我与我的主魂合体,虽然道友将我熄灭之后,或许可对我的主魂产生伤害,可那样一来,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司命灯的炼制之法了。” 原承天冷笑道:“就这个条件吗?”其实这个条件早在原承天的算计之中,他也没有必要拒绝,虽说心中仍有不快,但和能得到司命灯的炼制方法相比,这点小小的不快,是可以忽电不计了。 “另外一个条件,道友更是绝对不会拒绝。”虽然知道原承天已是怒火塞胸,可魂火的声音仍是不疾不徐,大有幸灾乐祸,煽风点火之意。 而原承天隐隐觉得,魂火的条件虽还没提出,可他声音中的自得自信之情,已表明那真的可能是个自己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原承天蓦的觉得,在与任老鬼的第二次交手之中,自己已然是大落下风了。 0209章 续命不为奇 以原承天五千年清修之功,心中只要略起波澜就会立生警惕,是以哪里能让心潮再次起伏,不过转念之间,胸中已是风光霁月,争胜好胜之念,早已是风流云散。 淡淡一笑,原承天道:“道友胸有成竹,智谋百出,在下好生钦佩,道友既认定在下不会拒绝,那在下便先应了吧。” 魂火的声音露出讶意:“道友心境修为之高,才真正让在下敬佩万分。”沉吟片刻,魂火又道:“正所谓大能者方能从容,其实在下在道友面前绝无半分优势,不过徒逞口舌之利,以图挽回三分颜面罢了。而在下所要求之事,想来道友亦能料中了。” 原承天笑道:“莫非是想让我替你报仇?若毁去你司命灯之人亦是鬼修,这个条件我便是想拒绝也是难了。” 魂火大笑道:“果然一切不出道友所料。” 原承天道:“那么此人为何要打碎任老鬼的司命灯?” 魂火道:“此人亦是鬼修宗的高层人物,只是名列护法之职,位在任老鬼之下,任老鬼一死,此人就可顺利升为副宗主了,只是此人成任老鬼相交多年,也算是任老鬼的知己了,否则任老鬼也不会将司命灯交给此人保管,只可惜……”言罢恨意不休。 原承天道:“这世间争权夺位之事,原本就不足为奇。” 魂火叹息道:“道友若能将此人灭了,任老鬼自是感激不尽,此生虽不能报答道友于万一,但这司命灯炼制之法,却是不敢藏拙。” 刚才一人一魂之间各逞机锋,斗得是不亦乐乎,此刻却是风平浪静。原承天不由得心生感慨,原来这淡定从容之心,其威能并不比唇枪舌箭稍逊,仙修之道,果然博大精深。 当下魂火便将司命灯炼制之法细细授给原承天,以原承天的玄承智慧,哪需要魂火解说明白,不过三言两语,就已是了然于胸。 原承天道:“鬼修的器修之法,的确有其独到之处,既然你已将此法传我,我也会信守诺言,让你与主魂合为一处。” 其实他心里自是明白,若是能魂火消灭,或许对自己更为有利,但信守然诺,亦是修心之道,实不必为些蝇头小利而损了大道,于是念动真言,将魂火也送进真言之域中。 既有了司命灯的炼制之法,这司命灯的炼制就可提上日程了,原承天唤出玄焰,与它商议此时。 听完原承天说罢司命灯的炼制之法,玄焰道:“若想炼制一件普通的司命灯虚宝倒不算困难,可是既然是由我老人家出手,那非得炼制出一件不亚于原物的司命灯不可,可那样一来,这材料就不易得了。” 原承天笑道:“你倒是野心不小,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玄焰道:“司命灯的灯座,不可用五金之器,亦不可用晶石之属,在我老人家想来,起码要用到千煞木方能配得上主人的身份。” 原承天不由愕然,道:“千煞木万年方可成材,并非此木只能在极寒之地方能觅得,一时之间,你让我到哪里找去?” 玄焰大晃其头,道:“怎样弄到千煞木我可不管,但若让我出手炼制司命灯,就是这个条件,另外,这司命灯的灯油,怎么也要龙髓凤血等类似之物,方可与千煞木相得益彰。” 原承天听到“龙髓凤血“四字,心中不由一动,道:”龙髓我定是寻他不到了,不过蛟血我倒有那么一丝。” 玄焰道:“主人是说依巫送的那块龙化石吗,此石中的蛟龙血丝倒也勉强可用,至于凤血,其实我心中也有了替代之物,虽比不上真正的凤血,但也勉强能拿得出手。” 原承天奇道:“你竟能弄到凤血的替代之物,我怎不知?” 玄焰笑道:“主人的事太多太烦,哪里能事事想得周全,至于老人家我,每天里都在想着如何将主人物藏中的物事炼制成顶级材料,是以对主人的物藏,我可比主人清楚得多了。” 原承天仍是一头雾水,道:“虽说我没怎么清点过物藏中所有,可若是我有能与凤血相提并论的物事,再也不会想他不到啊。” 玄焰嘻嘻笑道:“此事主人的确是有的,主人之所以没有想到,也是大有缘由,其中关节,我此时还不能告诉你。“可是他忽然神情一变,叫道:”主人,你好不无赖,居然偷窥我的心神。”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你我本为一体,你所想之事,我若想知道,自是容易的很,想在我面前大卖关子,可没那么容易。是了,青鸟原本是朱雀之子,其血之珍贵,的确是不亚于凤血了。” 他自得了司命灯的炼制之法后,心情大好,何况又是与玄焰交谈,自是百不禁忌,纵是小小的耍一次赖也是无伤大雅。 没想到玄焰却大摇其头,道:“既然是用了蛟血,那么凤血自是不能用了,否则难以制成油膏,是以这凤血必需换成雀髓不可。” “用青鸟之髓?“原承天连连摇头道:”取青鸟一滴血虽对其有所损伤,倒也无关紧要,可若是换成一滴髓液,那可会大伤元气,此议万万不可。” 玄焰冷笑道:“没想到主人固然是玄承天下无双,却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原承天道:“莫非此事另有玄奥?”只是这次他不好意思再去探玄焰的心神了。 玄焰神情又是一变,转而得意洋洋起来,道:“欲取生灵骨中之髓,自然都会对其有极大损伤,可青鸟是天生之灵,离火之精,其髓亦是火灵气凝聚而成,青鸟看似是一只小鸟,其实不过是一团火焰罢了,是以取其髓亦不过等于取其一点火焰而已,又有何大不了的。” 经玄焰一提醒,原承天自是恍然大悟,其实他若静心去想,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与青鸟相处日久,感情日深,一想到要取用其髓,自是心中不忍,却怎么也想不到青鸟原是火焰凝成之事了。世人皆是恪于成规,原承天也不能免俗。 原承天笑道:“这样一来,这灯油的事倒算是可以解决了,那么灯芯该用何物?” 他本来对司命灯炼制一事早有成算,可哪想到玄焰的要求如此之高,野心如此之大,竟然是想制成一盏不亚于司命灯原物的法宝,他本来的打算自然也不便出口。 玄焰道:“既用了千煞木和蛟血雀髓,那么这灯芯也就只好用万魂草了。” 这次原承天连反驳的心思也没有了,他只是苦苦的笑道:“玄焰,我瞧你根本就是在存心刁难于我,万魂草是冥界之物,你让我去哪里找来,难成不我还要去一趟冥界不成?” 玄焰道:“万魂聚而不散之地,方有这万魂草出现,而冥界亦不乏极寒之地,千煞木在冥界反倒比在凡界容易找到。说不得,等紫日大陆事了,主人真的要去一次冥界不可。” 原承天不由沉吟起来,他知道玄焰对司命灯炼制一事虽是要求奇高,可这也是玄焰的一片良苦用心,若是依玄焰之法炼成司命灯,其威能将远远大于任老鬼所制之灯。 此灯若真的可以炼成,那么哪怕自己的元魂消散无踪,留在司命灯上的元魂甚至不需夺舍,就可借助蛟血雀髓立时复活,而复活之体,甚至比原来的肉身更加强大。 自己历九世之劫,本来已无计轮回,只需此生一灭,天下地下,就再无踪迹,然而此灯一成,自己就能真正的多出一条命来,这样绝大的****,原承天又怎能不动心? 冥界之中自然危机重重,庆幸的是,自己有翠羽灵雀在手,此灵物对冥界的阴灵秽气大有克制之能,而前些日子,自己在与阴灵虚体一役中,又从至圣长老处悟得出无界真言之风字诀,此风亦可扫荡阴风鬼气。 有一雀一诀在握,这冥界倒是可以去得的。而为了能多得一条性命,纵是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玄焰知道是否前往冥界兹体事大,原承天势必要考虑成熟方可有定论,于是摇摇脑袋,自回他的金塔去了,至于这烦神劳心之事,就交给原承天一人处理了。 第二日紫日上人早早前来叩门问讯,按照原承天的计划,趁着较艺大会尚未开始,原承天想多多结识几名紫日大陆的修士,以早早完成铲除鬼修宗的计划。 而任老鬼自从被打碎了司命灯,对鬼修宗也不乏怨狠之情,也答应在关键时刻助原承天一臂之力,只是对任老鬼其他的要求,原承天自然是一概不应。 铲除鬼修宗不过是原承天为修天道之修的随手之举,实犯不上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任老鬼想从此事捞些好处,或是想就此脱困而出,那自是痴心妄想。 打开静室房门,紫日上人与刘三胖走了进来,紫日上人急急的道:“原道友,可速速随我前去,不想那紫日大陆三大宗之一的灵符宗的丁一符丁护法竟在今日来到了百仙镇上,这样的大人物,可万万不能错过。” 0210章 漫言夸海口 灵符宗名列紫日大陆三大宗门之列,以善制灵符而着称,宗门中弟子过百,以势力而论,在紫日大陆稳居第三。其宗主秦百符是紫日大陆数一数二的制符大师,是以灵符宗弟子也大多有一两手制符的绝活。 原承天,刘三胖在紫日上人的催促之下,匆匆出了小院,来到百仙镇一座大厅之上。 此厅名为聚仙厅,专为招待来此镇参加较艺大会的修士而建,紫日大陆的修士来到百仙镇之后,除了那些潜心修行之士,大多来此呼朋唤友,以不负这十年一度的盛会。 等原承天三人走进此厅时,厅中已有了数十名修士,或坐或立,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仙修心得,显得甚是热闹。 紫日上人瞧见这副情景,道:“原来丁护法尚未赶来,我们却是来得早了。” 原承天笑道:“那也无妨,我等就在此略等片刻。” 这座聚仙厅中设有百八十张桌椅,甚是宽阔,纵是涌进数百名修士也不会显得拥挤。原承天三人随意坐了,暗暗向四周打量。 此时厅中大多都是灵修之士,只有两三名真修,独自坐在角落之中,这几名真修大多神情倨傲,轻易不肯与人交谈。 在紫日大陆,真修之士已算是高级修士,自然身份尊贵,寻常低级修士,哪里能搭得上话。 却见大厅一角,有七八名灵修之士正谈得热闹。一名白衣修士道:“若说起这灵符之道,委实博大精深,在下曾花费十年岁月专研此道,可惜亦无寸进,此次不知有没有机缘能向丁前辈讨教一二。” 另一名黄衣修士道:“丁前辈为人最是和气,只要你肯诚心求教,哪有不允之理,只是灵符之道既然庞繁无比,片言只语之间哪里能有什么进益。” 白衣修士不以为然的道:“话虽如此,可以丁前辈之智,三言两语之间,定能瞧出在下的毛病所在,在下也不算笨,只要丁前辈一言切中关节,自然对我有无穷好处。” 黄衣修士道:“丁前辈自是能瞧出你的毛病所在,这是确定无疑之事,你想来,丁前辈与人对敌,往往只需一符就可克敌制胜,他这丁一符的名号岂是白来的?若非丁前辈一眼就能瞧出对手的弱点,又怎能一符克敌?” 白衣修士听得悠然神住,叹道:“只可惜在下另有宗门师承,不能再拜入丁前辈门下了,否则的话……” 原承天心中暗道,制符虽是小术,可能一眼瞧出对敌的弱点,并且以相应的灵符对敌,倒也算是难得,看来这丁一符的确有些神通。 正在这时,从门外拥进来十几人来,这些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一名青衫男子围在当中。 那名青衫男子从外貌看来,约有四十余岁,长长的一张马脸,身材高瘦,气度倒也不凡。 见此人走进大厅,厅中修士都连忙站了起来,就连坐在厅角的几名真修也紧紧站起来身来,拱手作揖不停。 马脸男人不厌其烦,一一与人见礼,脸上时时露出笑意,果然是一团和气。看此人的行事态度,想来人缘是不会差了。 刚才那名白衣修士虽也随着众人与马脸男子行礼,却是不识此人,茫然问身边人道:“这位前辈却是谁?” 他只知此人是三级真修,是自己的前辈。 黄衣男子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白衣男子“哎呀“叫了一声,道:”莫非就是丁前辈不成?” 黄衣男子含笑点头,白衣男子急忙抢了出来,可到了马脸男子面前却又心生怯意,不敢上前见礼,神情有些讪讪的。众人也不理会,只是笑个不停。 丁一符道:“听说阁下亦擅灵符之道,若有机会,定当向阁下讨教一二。”看来他定是在外面听到了白衣男子的说话。 白衣男子慌忙道:“前辈怎能如此说,前辈怎能如此说,这可让晚辈怎么说,这可让晚辈怎么说。”翻来覆去说了几遍,众人更是笑得厉害了。 丁一符也笑道:“大家莫以为我在说笑,正如这位道友所言,灵符之道,委实博大精深,我之所学,或有这位道友不曾习得之术,而这位道友所学,想来亦有我不曾修行之法。修士之间交流切磋,原本是寻常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自是赞叹不已,有说丁前辈虚怀若谷,不耻下问的,有说丁前辈果然平易近人,最肯提携晚辈的等等。 刚才丁一符走进大厅之时,原承天亦曾随众人站起见礼,大厅中修士众多,自然没人将一位初级真修放在眼里,就连马脸男子也只是在原承天脸上轻轻一扫,并不曾过多留意。 只听有人问道:“听说灵符门此次是由丁前辈参加较艺大会,却不知到今日为止,可否有人向丁前辈挑战?” 不等丁一符说话,就有人道:“向丁前辈挑战,那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试问当今紫日大陆,除了万灵宗与剑灵宗有数的几名大修之外,谁能是丁前辈的对手?” 此言一出,自然应和无数。 丁一符摆了摆手。道:“话却不能这么说,紫日大陆在仙修界虽是仙修荒漠之地,可其中亦不乏神通广大之士,在下奉宗门之命来大会应战,亦怀诚惶诚恐之心,若有人肯出面指教,在下不敢言必胜,只能说将尽力一战罢了。” 正在这时,就听厅外有人道:“要说丁一符此人,本事倒是有的,只是一味的客套虚文,听起来让人气闷,我等仙修之士,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说那些废话有何用处。” 众人不由变色,厅外这人说话甚是无礼,并且明显是冲着丁一符来的,难道紫日大陆真的有人敢挑战三大宗门的灵符宗不成? 丁一符淡淡的道:“道友说的是,莫非道友是想指点在下一二吗?” 厅外那人道:“指教不敢,不过在下听说丁道友与人对敌,向来只出一符就能克敌制胜,在下却是有点不信,在下不才,想请丁道友指点,不知对付在下,该出何符?” 原承天在厅外人说话之时,已用灵识探出此人尚在数里开外,而等到此人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其人已在厅外了,此人的遁黎与传音之术,看来是可圈可点,而此人的级别,应该是与丁一符相差无几。 丁一符神情不动,道:“道友的遁术甚是精妙,这传音之术也胜了在下许多,不过以在下看来,道友对风系法术应该是极有心得的,想来以一张灵符就可胜了道友,委实让在下有些为难。” 此话众人大多不解其意,只当是寻常的对答,白衣男子刚才虽是露怯出丑,但此人的心思甚是机敏,闻言笑道:“丁前辈说的不错,就算丁前辈的灵符威能绝伦,可对手若是仗着遁术精巧,一逃再逃,那是无论如何也胜不了的。” 丁一符向白衣男子含笑点头,颇有嘉许之意。 众人此时才明白丁一符话中玄机,都是暗叹不已,有性急的人就叫道:“是啊,如果对手一上来就想逃之夭么,任丁前辈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是无用武之地。” 厅外那人冷笑道:“在下既然敢来挑战,又怎会不战而逃,现在我就在厅外,丁道友若肯赐教,在下绝不会移动半步。” 话音未落,众人纷纷抢出大厅,原承天三人也随之走到厅外,只见厅外的街道上站着一名灰衣老者,身材不高,却背着一柄五尺多长的法剑,那法剑几乎都要拖到地上去了,看起来甚是滑稽。 但老者身材虽矮,神情却是威猛,一双怒目冷冷的瞧着众人,令人心寒,而他身上的灵压更是如波如涛,修为稍微弱一些的修士,不免有些心慌意乱,不敢靠近老者身边。 原承天瞧了瞧老者身背的法剑,暗暗点了点头,此剑之所以没有放在物藏之中,而是背在身上,那是因为此剑炼制之时,所用的玄金份量较多,并且又含有几种特殊的物事,是以物藏术已难以将其缩小。 丁一符也是识货之人,一见老者身上的强大灵压以及他身背的法剑,就知道来者不善,但他纵横紫日大陆多年,平生见识过无数对手,此刻又身负宗门之托,绝不可能临阵退缩。 他道:“道友何宗何派?既然是想挑战在下,却不知可曾在会场上取了敝宗的旗子?” 老者摇了摇头道:“在下对贵宗的修行之地毫无兴趣,此次前来,只不过是想领教道友的灵符妙道,话不多说,只要道友出动灵符将在下击败,在下立时就走,就算在下侥幸胜了,那也是你我之间的私人较量,与你们的宗门并无干系。” 丁一符淡淡的道:“如此说来,在下是非得出手不可了。在下原本以为,道友非一符可敌,不过在下丁一符的名号得之不易,在下就勉强动用一张灵符,若是不能击败在下,那便算在下输了如何?” 此言一出,就连原承天也有些吃惊,丁一符既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那自然是成竹在胸,有一举克敌的把握,但就算是原承天,一时之间,也不知丁一符能用何种灵符将这老者击败。 若论灵符之道,原承天若是自承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如今连原承天却没有把握以一张灵符将这老者击败,这丁一符究竟有何了不起的神通? 原承天拭目以待。 0211章 一符可惊天 丁一符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张灵符来,这张灵符所用的符纸甚是普通,而灵符上的符文也只有廖廖数道,毫无出奇之处。 丁一符的灵符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与灵识都齐刷刷的凝聚于这道灵符之上,众人自是好奇此符究竟有何妙处,丁一符何以能凭此符击败对手。 然而连番探察之下,众人却是大失所望,丁一符的这张灵符委实是太过普通,甚至已有人轻声道:“原来是一张引雷符。” 在与天雷有关的灵符之中,“引雷符”实为最普通的一种灵符,比起惊雷符,紫雷符等等灵符来自是大大不如。 此符虽可引来天雷,但此天雷的威能却并不算强横,是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引雷符甚少用于斗法之中,而更多是见于炼器之时。 想以此符击败一名三级真修,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众修不禁怀疑起来,丁一符莫非是昏了头,或是取错了弱符不成? 可瞧着丁一符满脸凝重之色,说他忙中出错或是小瞧了对手却又是不像,众修至此不由糊涂起来,这丁一符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原承天原本也和众修一般,对丁一符的举动大为不解,然而就在丁一符取出那张引雷符之时,原承天忽觉四周灵气为之微微一动,只是这种灵力变化极其微弱,若非原承天灵识惊人,绝计难以觉察得出。 细察这灵力源头,却是来自空中,原承天微微抬起头来,以观天之术察看天空,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此时天空中看似万里无云,然而在空中极高处,目力难及之地,却隐隐有一股股气流正急速聚集,而没过片刻,空中已是紫云堆积,而细细听来,其中竟有风雷之声。 原承天至此已完全明白过来,原来在丁一符所示之符虽是普通,可其人已暗暗引发天像,如今空中紫云密布,其中必然藏有紫色天雷,此时哪怕只是区区一张引雷符,其威能也无与伦比。 矮个老者虽也是三级真修,可又怎能禁得住天空中的紫雷一击,丁一符之所以成竹在胸,想来就是因为此故了。 但丁一符不过亦是一名三级真修,又何来这天大的神通,能引发天象变化?这其中又有何道理? 空中紫云越积越厚,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则是紫光乱闪,众修吃惊之余,慌忙抬头观望,矮个老者也忙抬起头来,脸色不由大变。而他再瞧向丁一符手中的引雷诀,不由得将一张老脸紫涨了起来,慌忙叫:“道友,且慢。” 丁一符手持引雷符,却是引而不发,笑道:“道友又有何指教。” 矮老者叫道:“丁道友果然有惊天神通,一符之名,实非谬传,在下认输了。” 丁一符神色淡然,仍是不焦不躁,笑道:“既是如此,那就承让了。”他说话之际,一丝黑气在脸上一闪而过,在黑气出现之时,他的神情甚是凄苦,不过众人此刻正在大拍丁一符的马屁,哪里注意到此人的神情变化。 原承天却是一直没放松对丁一符的探查,以他此刻对灵识的运用,自然不会引起丁一符的丝毫感觉,是以丁一符的这个神情变化,可谓意外之得,但探查丁一符的另一个发现却让原承天沉吟起来。 原来在刚才丁一符引发天像之时,原承天窥察到丁一符的青衫之下隐隐放出一缕极淡的光芒,以原承天之玄承,自然轻易就得知这种光芒乃是一种法宝神光。 这缕法宝神光在天空中紫云大盛之时,其光也愈加明显,不过却被丁一符的青衫极力掩盖住了,也就是以原承天之能,并在留神关注之下,才会发现这个秘密。 这青衫下的法宝神光自然就是丁一符能够引发天像的关键所在,但原承天心中的疑团不但没得舒解,反而又涌起数个难以解释的迷团来。 要知道能够引发天像的法宝,最起码也是昊天之宝级别,且不谈丁一符以区区三级真修之能,何以能得到这种昊天级的法宝,问题在于,就算丁一符有这种昊天之宝在手,以他的修为,无论如此也该无法御控才对。 纵是以原承天之能,他转世时所携带的三件昊天之宝中,也只有聚灵幡可以勉强使用,并且也远远没有发挥出最大的威能。那么丁一符何德何能,竟能御控昊天之宝? 法宝的威能如果过于强大,那么对于使用者来说反倒是极大的祸患,这世间法宝自伤其主的事情在所多有,这就好比一个三岁孩童手持大锤一般,大锤固然威力惊人,可先伤的往往是孩童自己。 再去细看丁一符脸上的神情,只见他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虽是勉强露出笑意,可额上却是冷汗泌出,那丝黑气更是时不时的显现出来。 忽见丁一符对众人抱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将众修拼在身后。 此话说的甚是生硬,而走的又过于决绝突然,众修皆是愕然,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丁一符早就跃到空中,去了三四里了。 见丁一符去的突然,众修虽是不解,原承天心里自是明白的,此人刚才以昊天之宝引发天像,但因法宝威能过强,已是力不能支,只能到僻静处再想办法压制法宝威能了。 原承天对紫日上人和刘三胖低声道:“我去去就来,你们不必理会。” 他并没有直接追向丁一符,而是反向遁到空中,等升到极高处之后,才转而向丁一符追去。 那丁一符约行了有三十余里,已来到一处野岭荒山,见四下已是无人,丁一符急急落地,盘膝坐在山石之上,先在四周设了禁制,以防人窥察,然而在胸口一拍,便有一粒黑色珠子从胸口飞了出来。 这粒黑珠只有鸽蛋大小,其上不时的有黑气电流闪动不定,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流不停的向四周涌去。 丁一符瞧着这粒黑珠,神情又是欢喜又是忧虑,他先取出一粒真玄服了,然后将黑珠悬停在胸前,双手交叠不停,开始对黑珠运起功来。 只见从他的两只手中,不停的有白气涌出,这股白气触到黑珠之后,立时消失无踪,而得了白气的滋养,那黑珠上的电流就渐渐黯淡了下来。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黑珠上的电流才完全被压制下去,但此刻丁一符已是精疲力尽,体内真玄委实消耗不少。 丁一符至此才略松了一口气,正想将黑珠收起,偏偏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隆隆雷声,而空中乌云堆积,原来是竟是快要下雨了。 这世间阴晴雷雨,本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然而丁一符却是脸色大变。 他急忙凝神瞧向手中黑珠,那黑珠受到了空中雷声的感应,居然又开始窜出电流来。丁一符见此情形,自是又惊又慌,脸色更是变得煞白如纸。 “真玄丹,真玄丹!”丁一符忍不住****出声,急忙探向藏物去摸索真玄丹,可物藏中丹药虽是不少,真玄丹却是一粒也无,丁一符摸索真玄丹不得,脸色更是难看。 此时黑珠上电流更盛,忽有一道闪电劈来,正劈在那黑珠之上,黑珠得了闪电之助,其上光芒大盛,竟轰轰隆隆的发出惊雷之音,丁一符见此情景,浑身都颤抖起来,忽地将黑珠向空中一抛,转身就走。 可是那黑珠虽被抛到远处,却在空中转向,又朝丁一符奔来,两者之间,似乎有道看不到的线索相连一般。 丁一符见黑珠跟了上来,忙将身上的青衫脱了,将那黑珠罩住,同时取出两张灵符来,拍在青衫之上。 这两张灵符皆是巨岩之符,看似轻飘飘的两张符纸,其实何止有万斤之重,那青衫中的黑珠被这两张巨岩符压住,自是动弹不得。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道:“以巨岩符压制此珠,只能管得了一时罢了,此雷珠既然已被你设了标识,哪里能轻易弃得,纵是你逃到天边,这雷珠仍是要跟着你的。” “此言正是,可我为之奈何?”丁一符被人说中心事,随口就应了下来,忽觉此事大大不妥,慌忙循声望去,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少年修士,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罢了,却已是真修之士。 但此少年究竟是几级真修,却是难以瞧出,从其周身散发的灵压来看,只是初级真修而已,可从其气度风华来看,怕已是六七级真修了。 丁一符平生阅人无数,最拿手就是判断他人修为,可此少年的修为,却着实让丁一符难以断定。而少年刚才所说之语,更让丁一符满腹狐疑,这少年修士,怎能一语道破这黑珠就是雷珠? 丁一符忽然福至心灵,想道:这少年修士既有这样的见识阅历,莫非有方法帮我摆脱此珠?于是忙拱手叫道:“道友救我!” 那少年自是原承天了,他忍不住笑道:“这就奇了,你怎知我能助你?” 0212章 雷珠谁可控 丁一符道:“我这颗雷珠的来历被道友一语道破,看来道友定是知道这雷珠的端详底细,大家同为仙修之脉,还望道友救我。” 原承天道:“这世间的雷珠共有两种,一种是天地之间自然形成,被称之为天雷珠,另一种就是雷龙的本命珠,是为雷龙珠,丁道友的这粒雷珠,自然非天雷珠,而应该是雷龙珠才是。” 丁一符叫道:“道友果然厉害,竟一语道破我这粒雷珠的来历。”此时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劈将下来,那青衫下的雷珠得了闪电之力,电光更是明亮,眼瞧着两张巨岩符已是弹压不住,丁一符瞧得又惊又惧,奈何体内真玄已尽,竟是束手无策。 原承天道:“不必惊惶。”伸手向青衫一指,一道无形符文祭了出去,这是原承天自创的真言符文,丁一符自是不识,但此符文向雷珠压将下去之后,雷珠上的光芒果然就黯淡了许多。丁一符见此情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原承天道:“还望道友将这雷珠的来历细细的说给我听,我方有应对之策。” 丁一符忙道:“此珠是我早年间在一处仙集所得,为得此珠,在下可谓倾家荡产,当时此珠的主人曾言,雷龙珠是天灵地宝,非大修为者不可驾御,但在下那时年轻气盛,哪里管得了这许多。等我升为真修后,哪里还等得及,立时就将此珠订了标识。” 原承天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若是得了稀奇的宝物,自然也是等不及了。” 他此言只是安慰丁一符罢了,他自得了蛟涎香之后,便一直没有使用,甚至都没有打开检视,这份耐心自非常人所有。 丁一符道:“这雷龙珠果然不同凡响,我得了此珠后,仰仗天雷之威,几乎无往而不利,是以才得了‘一符‘的美誉,可没想到,这雷龙珠竟能吸收上天雷电之威,这威能竟渐渐变得更加强了,到了此刻,此珠之威能,已非我能御控,刚才若非道友出手,还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来。”言罢连声感叹。 原承天道:“雷龙珠原是昊天界雷龙的本命珠,龙生九子,以这雷龙脾气最烈,雷龙珠自然也是极难御控的,此珠若不能御控,其反噬之力可非同小可,道友的麻烦果然不小。” 丁一符听原承天如此说,也不由着急起来,道:“难不成道友也不能救我?” 原承天道:“若是将此珠毁去自是不难,可天地灵物就此湮灭也实是太可惜了,而若是强行抹去此珠上道友的标识,那虽也是容易,可从此道友就与此珠无缘了,道友可舍得吗?” 丁一符苦笑道:“那自是舍不得的,可就算是舍不得,却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在下现在时时只求能摆脱此珠,还我一个清静,哪里还敢有其他的想法。” 原承天沉吟道:“我倒有个计较,却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丁一符道:“只要道友能让我解脱此珠羁绊,无论是怎样的条件,我都会仔细考虑。” 原承天道:“道友为得此珠想来花费不小,在下愿意略作补偿,但若道友开的条件太高,那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丁一符见原承天之意竟是想买下此珠,这实是望外之喜,忙道:“道友肯为我解困,我哪还敢漫天要价,当时我买下此珠时,虽用去晶石灵草不少,但若是道友肯要此珠,我只要当时出的一半物品好了。” 原承天道:“却不知道友当时用了哪些晶石灵药。” 丁一符道:“我记得当时我出了三块玄黄石,每块都在六两上下,还有紫风石两块,另有灵药十种,每种计有三两,这也就罢了,若是道友肯给我几块玄黄石和紫风石,也不计重量大小,这粒雷珠就是道友的了。” 原承天听罢丁一符的要求,不由微微一笑,他知道丁一符自然是会虚报物品,可此人从未离开过紫日大陆,自然眼界窄小,玄黄石和紫风石在紫日大礼固然极其难得,可对原承天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丁一符见原承天脸上露出笑容,可却看不出原承天是觉得价钱合适,还是觉得自己要价太高还意存讥讽,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他自得了这雷珠之后,除了初时雷珠威能较弱时,还能与之相安无事,近年来他为压制此珠,可谓耗尽心力,光是真玄丹就用去不少,与此珠给自己带来的麻烦相比,此珠的好处几乎可以忽略不轿,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摆脱此珠的机会,若是因自己要价过高而错失机会,自己真要后悔莫及了。 可话已出口,实难再改口了。 只听原承天道:“玄黄石我虽有几块,可份量上却未必能达到道友的要求,而紫风石我却是一块也没有,不过我愿以两粒数千年海蚌明珠代替,不知道友意下如何,至于灵草我倒是有一些,道友也不必拘泥品种,只管挑十种去好了。” 说罢取出两块玄黄石与两粒自无边海底千年海蚌处得来的明珠来。 那两块玄黄石也罢了,每块不过四五两上下,但两粒明珠却是珠光四射,将丁一符的眼睛却照亮了,丁一符也是识货的,知道这两粒明珠起码经两千年岁月方有如此珠光,这可比紫风石强得头多了。 原承天知道这明珠一出,丁一符绝没有不肯的道理,紫风石的用处,原本就是用来提升修为,而两千年明珠亦有同样功用,并且比紫风石强得太多了。 丁一符道:“哪里用到两粒明珠,这明珠怕没有两千年的蕴育?道友也实在太客气了。”一边说着,一边讪讪的伸出手去,将两块玄黄石和明珠牢牢的抓在手中。 原承天又取出一个灵草物藏来,让丁一符自行挑选,丁一符既得了两粒明珠,哪里还好意思挑挑拣拣,胡乱的从物藏中取出十种灵草来。可细看之下,却是又惊又喜。 原来原承天眼界极高,能够收而藏之的灵草都是少见珍贵的品种,寻常的灵草,哪里能入他的法眼,就连五灵草这种珍稀之物,若非被宰父丹点破其有炼制解煞丹的功用,原承天也是不屑一顾的。 何况这些灵草大多都是用天外灵域之土培育而成,实比普通的培植方法强过太多,是以丁一符纵是随手挑了十种,那也是收获不小。 这笔交易对原承天来说,自是大赚而特赚,这雷龙珠丁一符固然是压制不住,可以原承天的玄承修为来说,纵是比雷龙珠再强十倍的灵物,他也可轻松御控。 而对丁一符来说,得到两粒两千年的明珠已是望外之喜,而这十种灵草皆是珍贵难得也就罢了,更难得的是品质极高,在紫日大陆几乎是难以寻得,是以这笔交易,丁一符也丝毫没有不满意之处。 交易完成,原承天这才将袍袖一拂,将雷龙珠收了,那件青衫自然也交还了丁一符,可谓皆大欢喜。 二人交易顺利,感情上自然也就亲近了几分,原承天见丁一符并无像样的遁器,也就没将玉舟抛出,而是与丁一符同样的使用遁术,并肩而行。 一路上,原承天借机聊起鬼修宗之事,对这件事关紫日大陆兴衰的大事,丁一符自不敢怠慢,连忙答应将此事遍告三大宗门,以便共同商议出一个对策来。 有丁一符一诺,鬼修宗之事自然就算完成了大半,而此行能得到雷龙珠,对原承天来说,自是极为满意了。 正行间,却见刘三胖和紫日上人急急赶了过来,二人见原承天去了良久,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就连忙赶了过来,见原承天与丁一符并肩行来,模样极是亲密,却不由愕然不已。 原承天不便在二人面前谈起雷龙珠一事,被问起刚才的经历,也只是含糊以应,刘三胖和紫日上人虽知二人之间必有缘由,可也不敢细问端详。 眼见前方就是百仙镇了,丁一符向原承天告罪,先行一步回到镇中,此次丁一符除了代表灵符宗接受修士的挑战之外,另一个职务却是此次较艺大会的主持之一,自是事务繁忙。 众人回到镇中后各回静室休息,紫日上人因要参加较艺大会,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 原承天虽新得了雷龙珠,但他知道此珠非同小可,不便在此地施法运用,是以只是用符文将其压制之后,再用真言之域藏了,以便有空时再仔细推敲其使用之法。 过了几日,就是较艺大会正式开始,这一天三人早早就来到镇中心的会场,只见会场中已是人流涌动,紫日大陆的修士几乎尽皆到齐了。 会场上的一端,新立了一座高台,台上坐着五名修士,丁一符也赫然在列,见到原承天出现,丁一符含笑点头。 原承天也略点了点头,便将注意力转到会场上来。紫日上人神情紧张,不停的问道:“原道友,此次较艺,我该挑战哪一宗派才好?” 原承天举目一顾,缓缓举起手来,指着一面旗帜道:“就是这一宗吧。” 紫日上人抬头望去,不由的大吃一惊,叫道:“道友竟让我挑战乱云谷?” 0213章 闷局谁可破 原承天道:“正是这乱云谷了,此谷环境特殊,实为仙修绝佳之地,怕是比这灵泉三峰还要强些。” 紫阳上人苦笑道:“道友说的固然有理,可是乱云谷现今所居门宗名叫御剑宗,其实力只比灵符宗稍逊罢了,以在下修为,哪里敢去挑战此宗。” 在乱云谷旗帜之下,立着三名修士,等级四五级真修不等,皆是身穿杏黄道袍,身背四尺长的法剑,在一众修士之中甚是醒目。 在历次较艺大会上,占据灵泉三峰的三大门宗地位超然,少有门宗敢去挑战,但乱云谷的主人却是变换频频,每次的争夺都甚是激烈。 御剑宗十年前野心勃勃,意欲挑战灵符宗地位,却败在丁一符之手,只能退而求其次,与众修争夺乱云谷了,是役七战七捷,震惊当场。以实力而论,御剑宗也只比灵符宗略逊罢了。 是以对紫阳上人而言,御剑宗高山仰止,绝非自己所能企及,此时让他出面挑战,他自是万万不敢,并认为此想法太过疯狂,不值一驳。 但在原承天看来,御剑宗三名修士的修为也不过尔尔,紫日大陆的修士大多只有一两手绝活,或是一两件法器,其手段神通与其他大陆的修士相比,委实差了许多。 原承天替紫阳上人炼制的那把定玄剑,在同级法器之中,已算得上出类拔萃,只要紫阳上人信心不失,小心应对,纵是高他一二级的修士,亦可小有胜算。 只可惜紫阳上人胸无大志,更无争强好胜之心,他此次前来参加较艺大会,也不过是想争一块丙级修行之地罢了,对乱云谷实不敢有丝毫非份之想。 其人志向如此,本不可勉强,可原承天既对乱云谷有了兴趣,自会全力以赴,纵是紫阳上人不敢上前,他也要想出法子来鼓励紫阳上人。 按较艺大会的规矩,客座修士亦可参加较艺,原承天原本并不想显露身手,可他得了雷龙珠之后,对乱云谷也就多了份期盼之心,雷龙珠要想顺利炼化,乱云谷这种五气凝聚之地也就势在必得。若是紫阳上人实在不济事,说不得他也只好赤膊上阵了。 但自己一名外来修士,若是风头太过强劲,则难免会遭人所忌,紫日大陆虽可称之为仙修荒漠,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说三大宗的宗主级人物,便是其他宗门,也说不定有出奇人物能胜得了自己。而以原承天一贯的谨慎,不到迫不得已之时,自不会轻易出手。 便是此时见紫阳上人不敢出头挑战,原承天也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罢了。他深知此刻不必勉强于他,等他胜了一两场,知道了定玄剑的厉害,信心就会慢慢的培养起来,而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紫阳上人一胜再胜,自然就有了再进一层的念想。 而以自己的手段,纵是不亲自下场,助紫阳上人胜上几场又有何难处? 此时场上已有两名修士斗起法来,此二人皆是四级真修,所争之处是一块丙级修行之地,原承天见这二人等级不高,修行低微,对这场斗法自然提不起丝毫兴趣。 唯一让原承天感到有趣的是,二人虽是为宗门大事争斗,可看起来却并没有动用全力,于法器上的威能也只是放出七八成而已,这样的斗法自然平平淡淡,让人倦意陡升。 这种斗法方式恐怕也只有在紫日大陆方能见到,双方所争之地本来就无关轻重,自然不肯动用全力,耗费得之不易的仙修资材和苦修多年的真玄。 好不容易盼到斗法结束,原承天浑然不知道谁胜谁负,只是见一人洋洋得意,另一人垂头丧气,总算知道谁胜了此局。 不过那位负者却并不服气,喃喃的道:“若是我刚才将这件闪电刀的威能发挥十成,道友未必就能赢我。” 那位胜者也不愿欺人太甚,讪讪笑道:“道友是修为是极高的,在下刚才实在胜得的确勉强。” 接下来又是几场闷战,此时别说见多识广的原承天,就算是围观的紫日大陆修士,也着实提不起兴趣,如此半日之间,就有七场分出了胜负,至于谁胜谁负,除了当事人,却没多少人关心。 其实在原承天看来,除了乱云谷和灵泉三峰勉强称得上修行佳地之外,其他的所在,并没有相差多少,而这四处所在,却非普通的宗门可做非份之想,是以这些修士在争斗之际,哪里还会动用全力。 这场较艺大会与其说是为了争夺修行佳地,倒不如说是紫日大陆的修士借这十年一会之期,彼此联络感情罢了。 眼看今日大好光阴就将虚渡,忽见一名胖大的红袍修士从会场边拔起一杆旗来掷在场中。这红袍胖子亦是五级真修。 这拔旗掷旗之举其实就是在向特定的对手挑战了,刚才场上已上演多次,本不足为奇,原承天虽是百无聊奈,也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却发现紫阳上人却直起身子,双手握紧,竟有几分紧张之情。 原承天这才明白,这红袍胖子竟是在向紫阳上人挑战,这也难紫阳上人会大感紧张。 原承天摇了摇头,实是百思而不得其解,紫阳山虽可称得上风景不俗,但灵气稀薄,就算是在紫日大陆,也算是极差的修行之地了,难不成这红袍胖子原先的修行之地比紫阳山还要差上几分? 既然有人挑战,紫阳上人自然只能急急走到场中,众修士虽见又有一场斗法可看,可此时天色将暮,谁也没多大兴趣观战,好在这一日之中,众修凑在一起观战,倒也熟识了不少,彼此谈谈笑笑,倒也解了不少气闷。 可是谈起这红袍胖子,场中修士竟然无一人识得。 众修虽是十年一聚,可紫日大陆的修士原本就不多,是以彼此间纵是未曾见面,也必会闻名,这满场众修皆不识一人之事,着实让人纳罕。 也正因为此,大家对这场斗法稍微有了一点兴趣。 却见红袍胖子对众修行了个罗圈揖,扬声道:“在下马道成,原是紫日大陆出身,近年来周游各大陆,少与诸位道友见面,此次回到紫日大陆,亦算得上叶落归根,只是在下仍是居无定所,这才不得已向紫阳宗挑战,得罪之处,还为紫阳宗海涵。” 此人话虽说的漂亮,但众人修心中自明,紫日大陆的修士出外周游历练的着实不少,但若是在外间能混得下来的,哪里还肯回到紫日大陆来,也就是那些意志消沉,或是自知自身修为难有大进的修士,方肯回来的。 这红袍胖子只敢向紫阳宗这个默默无闻的宗门挑战,其实力如何也可见一斑了。 紫阳上人心里自然也明其理,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总难免有些心神难宁,他右手急急施了个法诀,以便可随时将定玄剑从物藏中取出来。 原承天低声道:“道友,你只需全力一战,必获全胜。” 紫阳上人应道:“原道友所教,敢不凛遵。” 他此次原本是想抢一个丙级修行之地,若是愿望没有达成就被人击败,那也太难看了,也辜负了这半年来的辛苦,是以他心中下定决心,此战就算将全部真玄修是仙修物资消耗完毕,那也是要非胜不可的。 原承天向红袍胖子瞧了一眼,就看出此人修为平平,不足为虑,唯一要担心的是此人或许有不错的法器或灵符在手,那就稍许有些麻烦。 但正如众修所推算的那样,这胖子既然是在外间大陆混不下去才回到紫日大陆来的,那么其所持的法器灵符,或许亦是不足为虑。 红袍胖子既是挑战者,自然主动出手,道一声:“得罪了。”就取出一块银色小盾来。 这件银色小盾上铭刻有数道符文,以原承天的玄承自然一见就知,知道此盾虽为防御法器,可盾上却有一道风系符文,可做攻击之用。 这红袍胖子取出银盾法器来,目的应该是想先立于不败之地,再伺机以盾上的风系法术攻击对手,以为万全之策。 紫阳上人见红袍胖子取出这件银盾来,也不由皱起了眉头,欣知紫日大陆修士最担心的就是对手以“拖”字诀将斗法引入无穷无尽的消耗战之中,别说是紫阳上人这样的普通修士,纵是三大宗的修士,对这种战法也是头痛万分。 而对手的银盾看来显非泛泛,自己的定玄剑能否将其击破,心里着实没有把握,正在为难之际,忽听耳边传来原承天的传音:“紫阳道友,若是你全力施为,这银盾或可挡你三击,却绝难挡住你第四击,是以你只管放手施为,只是四击需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出,不可让对手有还手之机。” 紫阳上人对原承天自然是警若神明,有原承天这局指定,心中不由大定,于是上前一步,念笑道:“马道友挑中敝宗陋地,原该拱手相让才是,只是这却不合会场的规矩,没奈何,在下只好勉强出手了。” 马道成道:“道友先请。”他将手中银盾祭起护在胸前,其战法果然不出原承天所料。 便在这时,原承天所控制的真言之域微微一动,接着传来任老鬼的冷哼之声。 0214章 黄雀竟在后 任老鬼被原承天困于真言之域中,原本绝对无法有一言一语泄出域外,不过原承天先前与任老鬼本有约定,允许任老鬼有一丝阴识游离于域外,以便观察域外之事。 要知道鬼修最擅长隐身慝影,原承天纵是法眼无双,亦未必能完全的洞幽识微,而任老鬼身为鬼修,对鬼修的手段自然是了如指掌,而因本命灯被毁一事,任老鬼与原承天就无形中结成一个奇妙的同盟,任老鬼欲借原承天之手为己报仇,而原承天则亦想借任老鬼之力识破鬼修的诸般手段。 只是任老鬼的这缕阴识除了能洞察外情之外,并无多大用处,原承天自然不必担心任老鬼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此时任老鬼冷哼出声,原承天知道必有缘故,他心神一动,便与任老鬼交流起来。 “如何?这马道成莫非是与鬼修有关吗?可是以在下看来,此人本无半分鬼修气息。” “道友的眼力是极高明的,此人的确不是鬼修,不过此人的银盾却是出自一名鬼修之手,若说此人与鬼修毫无关系,在下断然不信。” 原承天对马道成的银盾也算多有留意,但鬼修所制的法器与普通仙修所制法器,按常理并无多大区别,他也是无法分辩。只是任老鬼既然如此说,则自然有他的道理。 “何以如此认为?” “道友有所不知,此银盾的炼制手法极像在下一位老友的手笔,这种制器的微妙之处,也只有亲历者方能体会,想来道友应该明白其中的玄奥。” 原承天暗暗的点了点头,每名修士所炼制的法器,当然都有其特点,而这种特点除了身边极熟的人之外,自然无从觉察。既然待到任老鬼的提醒,原承天当然对马道成更加上心。 便在此时,紫阳上人的定玄剑已然发出雷霆一击,只见定玄剑在空中夭游若龙,如雷霆,似闪电,向马道成猝然击去,剑上真玄环绕,发出丝丝破空之声,声势甚是惊人。 按照原承天的指点,紫阳上人此刻果然是全力以赴,不惜为此消耗大量真玄。 而这种一上来就力拼的斗法实在出乎众修的意料,是以这场战事立刻就吸引到无数目光。 眼见剑盾就要相击,盾上的符文微微一亮,一团光芒向定玄剑射来,将定玄剑上的沛然真玄化解于无形,定玄剑经此一符文一触,剑上光芒略略一黯。紫阳上人连忙捏定法诀,将真玄剑唤了回去。 只见定玄剑仍旧高高的悬在空中,剑身上光芒怒涨,将整个会场都笼罩其中,虽然此处的每名修士的法器都可轻易达成同样的威势,可真正舍得发挥法器十成威能的,唯有紫阳上人一人而已。 马道成手持银盾,神情已略显紧张,刚才剑盾相击,看上去似乎是银盾击退了定玄剑,紫阳上人似乎已落了下风,然而在行家看来,却是马道成大大的吃了亏。 原来银盾上的那道符文在被逼激出之后,已是黯然褪色,只留下浅浅的印痕,这道符文竟是无法再使用了。 以盾上的一道符文换来击退一次定玄剑,怎么说也是得不偿失,毕竟定玄剑可以去而复返,只要紫阳上人真玄充沛,纵算来个百八十次又有何难处? 可盾上的符文哪里那么容易复刻,是以这次交换,怎么换也是马道成亏了不少。 紫阳上人见初次交手就获小利,自是精神大震,不过他也是心痛刚才这一次击消耗真玄不少,再来两次,说不得就要服用一粒极之珍贵的真玄丹了,但既是原承天一心盼着他胜此一战,他又怎能让原承天失望。 一声清啸发出,紫阳上人又将体内真玄运用到极致,场上众修虽不怕他灵压伤人,而股股弱压逼人而来,少不得要退上数步,以避其锋锐,而紫阳上人的对手马道成则是暗暗叫苦。 争夺像紫阳山这样的丁级修行之地,委实用不着这样赌上性命般的大耗真玄,纵是在紫阳山上修行个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抵得上一粒真玄丹的消耗,是以对手如此拚命,让马道成措手不及。 一见这种情形,原承天知道紫阳上人必胜无疑。 他遍观紫日大陆的修士,发现真修五级以上级别的修士廖廖无几,三大宗或许会有一些高等级修士,想来也不会太多,而这种级别的修士,其实修为相差有限,一旦争斗起来,便看谁肯拼尽全力了,这也是紫日大陆的修士不同于其他大陆的修士之处。 此时任老鬼的阴识再次传来信息,而原承天细听之下,不觉微微一怔,原来任老鬼发现,就在这百仙镇这座会场之中,竟有七八名修士来历可疑。 这些修士虽然都是如假包换的仙修之士,可任老鬼却发现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鬼修的痕迹。 有些修士是像马道成这般,手持由鬼修打造的法器,而有些修士则身穿着由鬼修炼制的法袍。但这些迹象并不能完全说明这些修士与鬼修有关,毕竟修士获得法器的方法极多,像原承天这般,从鬼修身上获得法器也实属正常。 但如此多的修士,都拥有与鬼修有关的法器,则无法不引起原承天的注意,何况他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铲除紫日大陆的鬼修宗。 铲除鬼修宗看起来只是原承天的随手无意之举,但由于心中隐隐觉得此事或与天道之修有关,原承天其实仍是投注了相当大的关注,而并非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 只因这玄之又玄的天道之修,并不仅仅与个人的心境修为有关,在原承天的前世,他只知苦心炼丹,一心求道,浑不去理会身边闲事,这与天道之修,自是差得极远了。 而所谓天道,原承天先前虽不曾刻意求索,可也知天道常怀慈悲,视世间万物为一体,比如修士诛杀世间万物以供修行,原本以为是世间至理之事,可却未必符合天道之修的玄奥秘意。 是以若是修士一味滥杀,自会被降下天惩,惹上煞气。 鬼修以同类性命为修行之基,更是大逆天道,是以断不能坐视。 在原承天思忖之间,场上胜负已分,紫阳上人祭出第三剑时,马道成的银盾果然四分五裂,此人法器被破,势必无法再胜。 此人黯然躬身,道:“道友修为高明,在下不是对手。”说罢飘然而退。 这场斗法虽是斗得激烈精彩,但也不过是一场寻常不过的战斗罢了,众修见胜负已分,就不再关注,只有刘三胖上前为紫阳上人祝贺之外,紫阳上人自然也是得意洋洋。 原承天向场中扫了一眼,刚才任老鬼指出的那几名修士的相貌修为,便已牢牢的记在心中,以为备案。而望着马道成远去的身影,原承天心中一动。 他对紫阳上人传音道:“今日之胜,可喜可贺,在下有小事一桩需要处理,去去就来,你等二人不必担心。” 紫阳上人听到传音急忙抬起头来观望,却早就失去了原承天的身影。 原承天这般神神秘秘已非一次,紫阳上人不以为意,他知道以原承天的修为性子,绝不会出什么意外,自己只管在这里静候便可。 弹指之间,原承天已来到镇外,没想到自己的动作虽快,但马道成的身影却早就在空中消失了,而镇外的空中因来往修士颇多,留下无数的灵力波动,实难分辩出哪一道灵力波动是属于马道成的。 此人急急而去,行迹更加有些可疑,原承天见四下无人,立时唤出白斗,跨坐在白斗身上,让让急急升空。 以原承天此时的修为,利用遁器遁术离地也不能超过五百里,否则体内真玄就会急剧消耗,但白斗此次变身之后,已身怀顶级风遁之术,这种天外灵兽的天生遁桗比之原承天要高明得多了。 是以骑在白斗身上,就可轻松的突破五百里的限制。 刹那间一人一兽已升至极高处,原承天以刚刚大成的天目术向四下一观,很快就发现,在东南方向,有一道人影正急速遁走,正是马道成无疑。 以马道成的遁术,当然不会遁出太远,而原承天既然已锁定此人的身影,那就不必着急,只管在空中慢慢的跟着他走就好。 约行了有三四百里,前方出现一座高山,马道成放缓遁术,在一片山坡上落了下来,原承天仍然停在极高处,以天目术遥遥的盯着此人。 又等了半日,从南方空中出现一道青色身影,原承天隐在高空的浓云厚雾之中,自不必担心被此人发现,却见那道青影也落在山坡,与马道成合成一处。 只是因隔了很远,原承天无从洞察青影的灵力,自然也就无法断定此人的身份,但任老鬼却一语道破此人的身份:“道友,此人果然是鬼修宗门下。” 原承天点头道:“这么说来,这场较艺大会,鬼修宗倒是不甘寂寞了,却不知他们有何图谋。” 正在这时,一道尖锐如刀的灵力流自头顶压将下来,原承天身周的空气在这灵力流强大的压力之下,似乎就要熊熊燃烧起来。 原以为自己已升至高空极限,没想到头顶居然仍有修士存在,螳螂捕蝉,谁为黄雀? 0215章 新诀且试手 从头顶这股灵力流的强度和速度来看,施法者离原承天应该只有半里之遥,这么短的距离对修士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在如此强劲的灵力流冲击之下,就算是原承天也绝不可能从容的做出反应。 是以原承天只能将心神一动,急急的祭出灵蛇铠甲,此甲的形成完全是随心意而动,用不着花费丝毫时间,不管是用刹那,弹指还是瞬间,都不可用来形容此甲形成之速。 此甲一成,原承天就不再顾忌头顶这位修士还会有何种惊天手段,在感到身周有股灵力流擦身而过之后,原承天并不回头,而是一拍白斗,向地面上的山坡疾冲而下。 刚才自头顶压将下来的那股灵力流,自然是被灵蛇铠甲上天定石所自然激发的灵力波轻轻引开,而由于更担心马道成与青衣修士闻警而逃,是以原承天不顾头顶大敌,一心只想先将马道成和青衣修士擒下再说。 至于头顶这位偷袭的修士,原承天反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此人能在藏在这极高处,修为应是不俗,也必然不会不战而逃,是以原承天意图先拿下马道成与青衣修士,再与此人好好的算账。 这种意图将对方一网成擒的打算,听起来未免有些目中无人,可此时的原承天毕竟已非灵修之士,他既然已突破至真修之境,那么等闲的真修之士,他的确没必要放在眼中,不管是以他的玄承还是真实修为,都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更何况,这里是仙修荒漠紫日大陆,想遇到那种超级强手反倒是很稀罕的事。 此时在原承天头顶半里处的空中,一名白衣修士足踏一头黑虎满脸愕然。这头黑虎身上大半都被黑皮覆盖,可四只虎爪却是白骨森森,想来应是一头骨虎了。 让白衣修士愕然的除了原承天身上的那件灵蛇铠甲,更大的原因则是原承天不屑于战的态度了,这让白衣修士的心中不免升腾起一股怒意,他自修成鬼道以来,可从来未被对手如此轻视过。 只是这股怒意在胸中只是如微云薄雾横掠高山,瞬息就已消失无踪。八级鬼将的心修之术委实不可小视。 白衣修士足尖微点,足下黑虎会意,正欲急扑而下,却见迎面飞来一人,不是刚才的原承天又是谁? 只是这位原承天足下空空,竟然是以风系遁术停在空中,这让白衣修士再次愕然。 他若非是有足下这头修行千年的骨虎,再也不可能停留在离地五百里的高空,可对方却能不借助坐骑法器,只靠遁术就能停留此处,这显然已超越了白衣修士的常识。 而更令白衣修士动容的是,他刚才藏在空中向原承天偷袭之时,自然早就将对手的修为等级察看得清清楚楚,原承天分明只是一名初级真修,这是绝不会错的。 可在眨眼之间,原承天竟从初级真修凭空升高三四级,这种奇事又怎么可能发生? 不过白衣修士毕竟不是泛泛之士,他在错愕片刻之后,立时想起一事,脱口而出道:“原来你竟是一具灵偶。” 面前的灵偶开口笑道:“虽只是一具灵偶,可若想拦住阁下,想必也不甚困难。” 以白衣修士的高傲之性,灵偶的话已涉挑衅,他本该不快才是,可是此人却抚着下巴,喃喃的道:“一般而言,灵偶的等级实难超过修士本体,除非是该修士的灵识极为强大,这么说来,你的本体虽为初级真修,可竟然有四五级真修的灵识了,嗯,只怕还远远不止。这么强大的对手,我怕是有近五十年未曾遇过了。” 灵偶无心与白衣修士斗口,原承天交待给他的任务,只是设法拖住白衣修士而已,只要白衣修士没有流露去意,他自然不会去管白衣修士说些什么。 原承天虽然可一心二用,但此刻他的心思,大半集中在马道成和那名青衣修士身上,对于灵偶这边,只是用了两成的心神,此举虽略有些冒险,这就相当于自己只用两成修为对付白衣修士这样的大敌。 但灵偶的修为原本就比本体为高,只要一心防御,料想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这马道成与青衣修士的命运,在原承天和白斗从天而降的那一刻起,就几乎已经决定了。 在白衣修士对原承天动手之时,马道成和青衣修士自然已经得到讯息,在他们看来,白衣修士修为极高,又是刻意隐身偷袭,这猝然一击之下,原承天哪还有命在? 而对于马道成二人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久经战阵的原承天岂能没有料到,这也是他大胆出击,并意图将二人一举成擒的最大理由。 原承天左手五指轮动,已迅速已掐定一诀,此诀是他晋升为真修之后,新近修成的五岳诀,此诀一经修成,掌上就有五岳之力,每出一指,就有一岳的力量,这种力量型的法诀在法诀中虽只算中级法诀,可想来对付真修级修士应是绰绰有余。 刹那之间,原承天已到了二人的头顶,原承天清叱一声,左手食中二指仍是屈曲如故,其他三指则霍然伸开。 马道成与青衣修士急忙抬头,只见头顶三团黑影正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将下来,马道成慌忙取出一张灵符来,迎风一抖,便在头顶形成一块巨岩来。 只可惜马道成动作虽快,可区区一张巨岩符又怎能抵得住三峰压顶,“格格”声传来,那巨岩符形成的巨大岩石立时就被压得粉碎,三团黑影毫无停滞之意,仍是无遮无挡的压了下来。 马道成叫声“糟糕”,这黑影如此沉重,一压之下,自己岂非就成了肉饼? 便在这时,身边的青衣修士大喝一声,身上青衫飞起,罩住二人的身形,这件青衫飞到空中后就长成数十丈长宽的一块巨大幕布,迎上空中的三团黑影,大有将三团黑影包裹之势。 “扑“的一声,青衫与黑影相触,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来,但黑影下沉之势竟似被缓住了,这青衫法袍倒还的确有些威能。但只过了一息时间,”嗤“的一声轻响,黑影竟裂开青衫,直直的坠了下来。 青衣修士不免也叫了一声“糟糕”,只是此人还算镇定,不慌不忙的将头顶一拍,一团黑气从头顶涌将出来,迅疾化成两只青面獠牙,头生双角的两头异鬼。 青衣修士急掐法诀,两头异鬼迎上最先压下来的一团黑影,两鬼同出一肩,将黑影扛住,那黑影晃了一晃,露出山峰的原形来,看来起来这只是一座不足一丈多高的微形山峰,并且有影无形,但却好不沉重,两只异鬼肩头微沉,但总算是止住了山峰下坠之势。 此时第二座山峰又撞将上来,两鬼身形微弯,可也勉强扛住两峰之力。 但第三座山峰联袂而来,这势必非两只异鬼可以承受,没奈何,青衣修士只好伸出一臂,向前托住了此峰。 此峰微微向下一沉,巨力压将处,青衣修士臂上的肌肉逬裂开来,一时间血肉横飞,很快就显出白森森的骨头来,好在这只手臂上的白骨坚固异常,虽有些变形,可也算勉强撑住了此峰。 不过瞧青衣修士的神情,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马道成见三座山峰尽被青衣修士撑住,不免偷偷拭了一把汗水,但他身上虽无压力,可却哪里哪独自溜走,这些鬼修的手段,他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而见青衣修士面色勉强,马道成不敢怠慢,慌忙也取出一件宝冠来,向上祭起,以助青衣修士一臂之力。 合二人之力,总算撑住了三座山峰,可二人却再也无余力逃遁,已算是被这三座山峰困住了。 见此情形,原承天微微一笑,也幸好自己准确的估算到二人的修为,才没将五岳同时祭出,否则二人此刻已成肉泥,杀此二人徒劳无益,手中白白的惹了血腥才叫何苦来哉。 而与此同时,白衣修士已与灵偶动手,白衣修士或许是自持身份,并不亲自动手,而是只令足下骨虎出战,他只管袖手站在一边,冷眼观看战场变化,而其大半心思,自然集中到下面的原承天本体身上。 而见他的两位伙伴被原承天以一道五岳诀困住,白衣修士不免眉头微皱,看来原承天的神通竟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了,此人身怀强力防御铠甲,又有灵偶徬身,而法术却又威能惊人,莫非此行竟然是要空手而回不成? 就在这时,骨虎发出一声怒吼,刚才没曾留意灵偶与骨虎的争斗,此刻转过脸来,才发现骨虎的两只骨爪,竟被灵偶生生扯断了。 而就在灵偶小胜之际,原承天的本体迅捷如风,已然站在了白衣修士的面前。 原承天微笑道:“有劳道友等候多时,在下适才有事牵绊,有失迎接,还望恕在下礼数不周之罪。” 说罢右手微张,只见从原承天右手中露出三道光芒来,此光分青红白三色,而以白衣修士的玄承,竟瞧不出这是何等法诀。 白衣修士的心情,不免变得糟糕起来。 0216章 三真斩鬼将 原承天的掌中光芒,是他最近修成的一道真诀三真诀,亦可算是对虹弧割的大改进,以仙修之道而言,真诀比之灵符并无多大差别,但真诀的威能比灵符强出不少,但因真诀所需的法宝神光一是极为难得,二来法宝神光实非灵修之士所能自如掌控,是以在灵修境界时,原承天在真诀的炼制上并没有多过留意。 此时既然已为真修之身,那么炼制真诀自然就可方便从事。而在三道光芒中,青色光芒为青鸟剑之光,红色光芒为赤鸦魂珠,白色光芒则是灵蛇铠界之光,将此三道法宝光芒修成一道真诀,其威能虽然未必就比三件法宝本身强大,但化三件法宝而为一体,纵是威能稍逊,但在施用之时,自然方便从容许多。 青鸟剑,赤鸦魂珠,灵蛇铠甲皆是罕见之物,以白衣修士的玄承,又怎么可以辩识得出,不过此人修为毕竟不俗,是以一见之下,总算知道这三道光芒极是厉害,是以口中“呀”的叫一声,转身就走,竟然已顾不得受伤的骨虎了。 原承天掌中光芒既出,哪里能让他轻易脱身,手掌翻动处,三道光芒合为一束,“刷”的一声,就向白衣修士扫去。 白衣修士遁术再高明,又怎能及得上这光芒的神速,“嗤”的一声,身上的白袍已被划开一道裂口。而光芒扫破法袍之后,威能并不稍减,轻轻松松的就将白衣修士的一条手臂扫断。 白衣修士虽断了一臂,心里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对手的光芒越厉害,再次凝聚就越是不易,而只要对手缓上那么一缓,他早就逃出去数十里去了。 至于断去一臂,对仙修之士自然是属于重伤无疑,但白衣修士既为鬼修,这断肢之苦其实并不算什么,只需化费一些时日,这断去的白骨自然就能重新修炼而成。 但没等他的身体纵出半里,身后又是三道光芒齐出,这原承天凝聚真诀的速度竟然快速如斯! 虽是离了半里,但光芒的威能哪里有丝毫减弱,而这光芒说到就到,半里的距离几乎就要近在咫尺毫无区别,白衣修士无可奈何,只得将阴魂遁出体外,至于这具化费百年而修成的身体,此时也只好弃之不顾了。 又是一声“刷”的一声传来,那具无魂的躯体已被三道光芒扫成粉碎,但白衣修士的阴魂总算逃过这一扫之厄,向前窜了出去。 这阴魂的遁速与光芒的速度相差无几,是以就算原承天凝聚光芒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伤到阴魂了。 白衣修士可算是见机极快,这遁魂之举换成其他修士,就不可能如此坚决果断,而舍去修行多年的躯体,实比壮士断腕还要难下决心,此人的狠辣之性,由此也可见一斑。 眼见已遁去数十里的阴魂,原承天纵有通天神通,似乎也无可奈何了,白衣修士的阴魂至此也可以大大的出一口长气了。 此次伏击失利,实在是因为太过小瞧对手的实力,要知道原承天今天的表现,已经不亚于玄修之能,而在白衣修士看来,紫日大陆的玄修固然在修为上胜过原承天许多,可在手段法术上,却未必能比原承天强出多少。 紫日大陆,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厉害的修士? 就在白衣修士咬牙切齿之际,前方的云端里,忽然现出一只翠羽灵雀来,这只灵雀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冷冷的瞧着正飞遁而来的阴魂。 白衣修士的阴魂见此翠羽灵雀,七魂中吓死了六魂,这灵雀虽不知为何方灵物,但其一身精纯无比的灵气却是世间阴物的最大克星,而鬼修的阴魂除了遁速奇快之外,其实并无半点自保之力。 翠羽灵雀张口一喷,一股灵力流喷将出来,阴魂顿时动弹不得,这种世间的相生相克之力,实非任何力量所能抗拒。见定住了阴魂,翠羽灵雀歪了歪脑袋,又摇了摇头,然后猛的张口将阴魂吸进肚子里。 在阴魂被翠羽灵雀吸进肚里的一刹那,远处的原承天忍不住骂了一声。 原来刚才原承天祭出翠羽灵雀在此等候时,已令它不可肆意妄为,一切要听从自己的安排,并且在翠羽灵雀定住阴魂之后,原承天又再次下令,让翠羽灵雀不能贪食阴魂。 可翠羽灵雀这种天生灵物,本来就对自己被原承天拘束住大为不满,而眼前的阴魂对它而言又是绝大的****,是以它略思片刻,还是不顾原承天的法旨,将阴魂吞了进去。 原承天心里自是又恨又气,若不是看在翠羽灵雀实在难得,又是自己日后深入冥界后不可或缺之物,原承天真的想将这不听话的灵雀毁去算了。 “看来这灵雀还得下番功夫好好****一番。”原承天一边咬牙暗恨,一边向灵雀招手,好在这次灵雀自吞了阴魂之后心满意足,不再违逆原承天的法旨,施施然飞了回来。 原承天狠狠的打出一道真言之域,将灵雀困住,此次灵雀不听法旨,肆意而为,若不加以惩戒,也难消胸中一口恶气。 见原承天一脸的气极败坏,猎风忍不住从琅嬛金塔中一跃而出,笑道:“主人何必动怒,翠羽灵雀等级太高,主人能得之已属不易,至于****得运用如意,仍需时日。” 原承天苦笑道:“我也知道这种天生灵物桀傲不训,****之事着急不得,可我等此间事一了,就要前往冥界走一遭,而前往冥界,又少不能此物,这心里难免会着急一些。” 猎风道:“主人真要下决心要去冥界吗?”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若想制成司命灯,少不得要去冥界走一遭,否则这千煞木和万魂草从何而来,司命灯对我甚是要紧,此灯一成,几乎可以算是凭白得了一条性命,这世间可再也没有比性命还要珍贵之物了。” 猎风道:“主人既然决心已下,猎风也就不再多言,冥界的凶险,主人应该比我还清楚才是,但在去冥界之前,猎风想请主人答应我一件事情。” 原承天笑道:“但说无妨,只是能否应你,却要看你提的是何等要求。“ 他与猎风之间的情义,其实早就超脱了主侍间的感情,其中的微妙之处,实难以言表,是以猎风此次主动提出要求,也多半是为自己着想。 猎风道:“此次主人前往冥界,以猎风仙鬼双修之体,或许能助主人一臂之力,只可惜猎风愚钝,修为上升缓慢,到了冥界,只怕反而成了主人的累赘。“ 原承天连连摇头道:“猎风千万不可妄自菲薄,你如今修炼七情心法已有小成,离晋升鬼将也只是一步之遥,若非任老鬼搅局,只怕你此刻已是初级鬼将了,就算如此,据我推测,你晋升鬼将也就在近日了。“ 猎风道:“猎风对近期升为鬼将倒算有点信心,但就算如此,以初级鬼将之修为,亦未必能对主人有多大助益。是以猎风思来想去,要想在短时间里修为大进,就非要用到合魂之术不可。若是猎风的阴魂能与翠羽灵雀合二为一,这只灵雀也就没那么调皮了。“ 原承天一听到“合魂之术“,不由脸色大变,失色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猎风抿嘴笑道:“主人,猎风也知道合魂之术极是凶险,猎风的阴魂若是压不住翠羽灵雀,说不定就被它反客为主,成为它的附魂,但猎风对此术却有八成的信心,主人定要答应这个要求才是。“ 原承天正色道:“合魂之术若能大成,这翠羽灵雀便成为你的附魂,你不仅修为大进,亦可借机修成一项大神通,对我而言,这自然是极大的好事。但你好德何能,竟敢说出有八成把握的话来,要知道合魂之术纵是由玄修之士亲为,只怕也没有三成的把握。“ 猎风仍是不急不燥,曼声道:“主人的修为虽是初级真修,可玄承只怕早就超过玄修之士多多,主人的玄承从何而来,猎风不确妄测,但由主人主持,合魂之术起码有四成的把握。“ 原承天冷哼道:“就算你大拍马屁,我也不能任你胡闹,我对自己的玄承的确略有点信心,可就算如此,也不过四成把握罢了,还有四成从何而来?“ 猎风伸出纤纤玉指,先屈了四指,以示已有四成把握,然后笑道:“猎风自修了七情心法之后,自感意志坚固如铁,难以动摇,这七情心法的好处,主人自是知道的,而在合魂之术时,这主魂的意志是否坚定,可谓至关重要,这样算来,我既修了七情心法,那么自然就多了一成把握。“ 原承天冷笑不语。 猎风再次屈起一指,又道:“主人有琅嬛金塔这样的空间宝物,可与外界隔绝一切,如此在施法时就可不受外界影响,这便又多了一成把握。“ 原承天道:“还有两成,看你如何变得出来。若是你言辞勉强,我自然还是绝不同意。“ 猎风抬起头来瞧着原承天,神色中有一抹决绝之色,她道:“猎风跟随主人,从来都是不甘人后,若是猎风因修为不足,手段不高而遭主人弃用,那么猎风此生又着何益?猎风心意已决,若是主人不同意这个要求,猎风便自散阴魂,从此与主人仙人永绝。猎风这样的心意,就是最后的两成把握。” 原承天不由勃然怒道:“大胆的猎风,你竟然威胁我!” 0217章 主侍风波起 猎风脸上虽有一丝惊惧,可她自修行七情心法以来,原本就倔强无比的内心也变得更为强大,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怎容有丝毫更改,她知道她如此强项,必会惹得原承天不快,但她对原承天的忠诚,可昭日月,而这一点,原承天绝不该有任何怀疑。 而原承天的动容,与其说是不满猎风的倔强,倒不如说他是在虚张声势,以逼使猎风收回心意。 是以猎风在惊惧之余,嘴角偏偏还泛起一丝笑意来,以示以洞窥了原承天的真正心思。 对猎风的这种态度,原承天又气又急,他与猎风之间自三界湖一役,已远非主侍之情那么简单,而猎风对自己之情也远非“忠诚”二字可以概括,其中的微妙之意,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猎风此次主动提出欲与翠羽灵雀行合魂之术,若是一旦成功,那么就等于是从根本上解决了翠羽灵雀****不灵的症结,若是其他的灵兽灵雀也就罢了,翠羽灵雀对原承天的冥界之行至关重要,若不能将其御使自如,实蕴藏着极大的风险。 翠羽灵雀之所以难以****,甚至就算与其订立了侍雀之约也难以将其完全驯服,其原因就在于此雀等级颇高,远非一名初级真修所能掌控,原承天固然玄承无双,但双方等级相差过大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合魂之术或许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这一点原承天自是深知,但问题在于,他早将不将猎风视为侍将,又怎肯让她冒此风险。 凝目向猎风瞧去,只见她嘴角笑意更浓,目光也更为坚定,依稀间有三分素茂贞的神态举止。看来猎风修行七情心法果有大成,日后这世间恐怕又要多一个素茂贞了。 想起素茂贞的胖气禀性,原承天不由头痛万分,好在这七情心法依人而变,修行人原来的脾气固然是增强不少,可原本没有的禀性也不会增加,这就是说,日后猎风的倔强之性怕是难以抑制了,但其对原承天忠心关切之情也会倍增。 想到这里,原承天只在长叹一口气,猎风既然心意已决,再想以强势压她回头势必绝无可能,而若不依了她,只怕他自散阴魂之辞也非虚言恫吓。 “罢了,我现如今也管不了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只是这种事情下不为例,否则的话,说不得我便下了狠心,将你真正散了阴魂。” 见原承天已是应承服软,猎风哪还再敢惹原承天不快,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此时山上的青衣修士与马道成犹自在与三岳抗衡,只是二人真玄消耗甚剧,眼见得就要支撑不住了,而原承天的灵偶也早将骨虎擒下。 原承天对这种骨兽并无多大兴趣,此种骨兽是用秘法将灵兽的骨架加以培魂炼制,炼成之后威能不俗,但除了鬼修之外,无人能御控得了这种骨兽,是以原承天便以一张玄焰符将其烧化了事,以免其落入鬼修之手。 猎风既迫使原承天答应其要求,心满意足的回到金塔之中,以免泄了行迹,原承天则收了灵偶,骑着白斗缓缓降到山坡上。 青衣鬼修虽不知白衣鬼修已被原承天的灵雀所杀,但白衣修士迟迟不露面,多半结果不妙,心知今日绝无幸理,他身为鬼修,知道原承天绝不会饶了他,是以见原承天回来,也不肯开口说话。 马道成则忙叫道:“道友神情广大,马某人心服口服,道友但有驱使,马某无有不从,就请收了这法术了吧。” 原承天笑道:“此时你倒来讨巧,你身为仙修之士,却与鬼修厮混,我就算灭了你,也没人说我的不是,可若让我饶了你,我却找不出理由来。” 马道成听原承天话中并无杀意,心中放心大半,道:“道友,非是马某人存心与鬼修勾结,实在是因马某人走投无路,才被鬼修所惑,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 原承天道:“你倒说说看,你所为之事如何下作,若你所说的是实情,在下倒并非不可以饶了你。” 马道成道:“其实这件事不过是鬼修宗的痴心妄想罢了,有道友这样的大修,鬼修宗想夺取灵泉,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马道成此言,倒也不出原承天所料,紫日大陆最要紧之物,不过就是三大宗所护卫的灵泉而已,鬼修之道,亦需要灵气方可修行,这灵泉对鬼修宗自然也同样重要。 而鬼修宗的手段,其实原承天也猜了个**不离十,而马道成细细说来,果然不出原承天的意料,原来鬼修的阴谋,便是在这次较艺大会之上,派出人手来争夺修行之地,鬼修自不敢亲自出手,只因鬼修虽擅长隐蔽,却怕骗不过会场上的高明之士,是以鬼修这次派出的人手皆是不得意的散修之士。 这些散修飘泊无依,缺丹少器,自是极易收买拉拢,只需鬼修给他们一点甜头,所谓仙鬼不两立之说又怎在他们心上。 按照鬼修宗的计划,这些仙修之士只需能胜得上场两场,占了一两处靠近灵泉的修行之地,就可从容施为,从长计议,日后便可寻找机会谋夺灵泉。 这计策谋算深长,若是让鬼修宗的计划得成,对紫日大陆的仙修界来说,自然是极大的隐患。只可惜被原承天无意撞破,也算是鬼修宗的劫数。 也亏得原承天这次采用雷霆手段,将两位鬼修一网成擒,才不致于使消息外泄,只是两名鬼修失踪,鬼修宗不日就可觉察,看来铲除鬼修宗一事,须得加快步骤才行。 原承天拍出一道灵符,印在马道成后背,心中默念法诀,灵符化成两道青烟,就此隐入马道成的背脊之中。 马道成只觉得后背微微一热,不免心中一惊,幸喜并无其他异状,但他深知有这两道灵符,便不能对原承天的命会有任何违抗,否则这潜藏的灵符法力催动,他必死无疑。 原承天道:“这道灵符名叫散玄符,此符一旦引发,道友体内真玄如沸,就此化为乌有,多年修行毁于一旦。两位若是不信,不妨容我一试。” 马道成在灵符入体之时,就动用内视之内体察弛符,此符藏于丹田之上,必与真玄相关,是以一听原承天此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道:“大修饶命,在下绝不敢违抗大修法旨。” 原承天道:“这便罢了,你若是好好表现,自然有你的好处。” 青衣修士见原承天只对马道成用符,自知无幸,而仙鬼本不两立,他纵是说破口舌,想来也无济无事,只是默默无言。 原承天也不与他废话,先将马道成移出三峰之底,再将先前未曾祭出的两岳法诀向上一掷,两道山峰祭起,重重压上青衣修士,青衣修士虽有两只异鬼相助,撑住三峰已属勉强,如今又有两峰压将下来,哪里还能承受得住。 只听得喀嚓嚓声传来,一人两鬼已被压得粉碎,一道阴魂就此遁出,却被早有准备的白斗一口吸进肚里。 白斗对这阴魂的滋味不甚习惯,阴魂入腹之后,身体轻轻抖动,已示不耐,但鬼修的阴魂对灵兽来说同样是大补之物,此阴魂虽不可口,却可增进些微修为,纵是滋味不佳,也只好忍受一二。 见此间事情已了,原承天亦让白斗回归金塔,自己驾起遁术,与马道成一前一后,缓缓向百仙镇而去。 行了不足百里,两名修士御着法器急急遁来,双方隔着数里,就有一名修士道:“来者可是原道友吗?“ 原承天不知二人来意,停下身形道:“在下正是原承天,不知两位道友有何事指教。“ 一名长脸修士长吁一口气道:“在上奉丁护法之令,特来接应原道友,道友既然无恙,想来倒霉的就是鬼修宗了。“ 此次原承天追踪马道成而去,还是仰仗任老鬼之助,才瞧破马道成与鬼修宗有勾结之可能,若是无任老鬼之助,原承天自己也不敢肯定,而丁一符又何以能洞悉此事有鬼修宗在暗中行事? 以丁一符之能,想来亦不能看破此事与鬼修宗有牵连,这说明此事另有高手在侧,想到这里,便笑道:“听说贵宗主秦百符云游天下,莫非此刻已经回到此处?“ 这名长脸修士动容道:“道友果然高深莫测,何以得知敝宗主已回宗?其实不光是敝宗主,万灵宗宗主柯万灵与今灵宗宗主刘冲霄亦已回宗。“ 原承天点头道:“这也就罢了,三大宗主既已回宗,鬼修宗已不足道矣。我这就与你回去。“ 长脸道士抬头瞧见了马道成,问道:“却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原承天道:“此人不足道,我此次劫杀两名鬼修宗的修士,不久后必为鬼修宗所知,若是鬼修宗风流云散,日后再想寻找机会将其铲除,恐怕困难多多,事不宜迟,我需尽快见到三位宗主不可。” 长脸修士口中应着,却与同伴相视一眼,意存不信,二人心里暗道:“鬼修宗的修士难缠的很,这人必定是胡吹大气,说什么劫杀了两名鬼修。” 四人全速而行,很快就来到百仙镇上,此时天色已暮,镇上静悄悄的无一丝声息,见此情景,众人不由满腹狐疑,百仙镇此刻群修毕至,又怎会如此安静,莫非镇中出了大事不成? 0218章 灵泉润四方 原承天见此情形,心里甚是纳闷,如今三大宗宗主都己回归,其实力应在鬼修宗之下,想来鬼修宗绝不敢轻举妄动,而若不是鬼修宗来袭,百仙镇又何以如此安静。 正在这时,有数名黑影从镇中窜出,一人喝道:“好大胆的鬼修,竟敢犯我百仙镇,定要给你点厉害瞧瞧。” 语音未落,空中已是法器乱舞,原承天心里暗叹,这些个修士的性子也未免太急了些,不问个青红皂白就胡乱出手。显见紫日大陆的修士历练太少,没见过大阵仗。 这几名修士中有三名灵修,一名真修,除了真修祭出的一柄法器甚可有几许威能,三名灵修那的法器也无甚出奇,原承天伸手一招,暗将真诀念动,无声无息之间,就断了这三件灵修法器与其主人的联系。 那些个法器既失了控御,轻轻松松就被原承天取在手中,而面对真修的那柄法剑,原承天屈指弹出一道白光来,将法剑牢牢的钉在空中,只是的溜溜的转个不停,哪里能落将下来。 这道白光是三真之一,是为灵蛇铠甲之光,等闲的真修法器哪里能禁受得起,也就是原承天手下留情,否则这道白光足以将法剑绞得粉碎。 见法器皆被对手轻易化解,其中三件更是被对手取下,四名修士无不大惊失色,其中一名胆小的修士更是大吃一声,转身就跑。 此时原承天身后两名灵符宗的修士急忙上前,叫道:“大家莫要惊慌,我等是灵符宗修士,这位则是紫阳山客座修士原承天原道友。并非鬼修之士。” 听闻此言,对面那位真修道:“惭愧,原来竟是自家人,倒是我等孟浪了。” 那名逃遁的修士更是大惭,讪讪的退了回来,他的同伴笑道:“莫师弟好快的遁速,日后定要请教。” 那名修士只是低着头,哪里说出话来。 原承天道:“这却是好故,这百仙镇怎会无一丝动静,几位又何以认定我等是鬼修来袭?” 对面真修脸色一红,道:“就在刚才从灵泉山上传来消息,说是三宗主回山时发现有鬼修在此附近出没,我等一时慌了,便息声慝影,以防鬼修来袭,更四处巡视,以防不测,幸好来的是原道友,若真是鬼修,只怕我等四人都要栽了。” 原承天心中暗笑,这鬼修出没的消息竟将众修吓得乱了方寸,紫日大陆的修士果然是不济事的,也幸好鬼修宗实力不强,且三大宗好歹有名玄修之士可撑得场面,否则这灵泉三峰恐怕早非仙修之士所有。 此时又有一批修士前来,见是原承天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不一刻,留在百仙镇中的修士几乎都到齐了,大家听到并不是鬼修来袭,总算放下心来。 原承天在人群中瞧见了紫阳上人和刘三胖,略略问了几句,二人说的也和刚才那修士说的差不多。刘三胖与鬼修惯熟,倒也没怎么惊慌,紫阳上人却像是吓得不清。 原承天对紫阳上人道:“道友不必惊慌,鬼修宗虽有图谋灵泉三峰之意,可此刻三宗主圏已回山,鬼修宗阴谋又已显露,绝不敢前来送死。” 他最后几句话略略提高了声音,以便安慰众修之心,听到原承天此言,大半修士都缓了下来,只是仍是数名修士,仍是身子微颤不止,徒惹人笑。 原承天其此情形,心里也不免有些失望,若是想铲除鬼修宗,面前这些修士是万万指望不上的,只盼三大宗里还有些人才,再加上三大宗主,或许能与鬼修宗一较。 他心急面前三大宗主,以便尽快了结此事,而自己虽是杀了两名鬼修,避免消息走漏,可时间一长,必被鬼修宗知悉。他不及向众人告辞,急急施出遁术,向灵泉三峰遁去,两名灵符宗修士和马道成也急忙跟了过去。 马道成脸上自然是万般无奈,可身上有原承天种下的灵符,他又怎敢有半点违抗之心。 百仙镇离灵泉三峰并不太远,不过片刻,三峰已是到了,原承天不便擅入,就让两名灵符宗修士上山通报,自己则在山下等候。 没过多时,丁一符匆匆赶到,见到原承天,连忙堆下笑容来,道:“原道友辛苦了。听说原道友力诛两名鬼修,修为惊天,丁某着实钦佩不已。” 原承天道:“道友客气了,那只是在下侥幸罢了,却不知三大宗主何在?” 丁一符脸上带着谦意,道:“三大宗主听闻道友杀了两名鬼修,在欢喜之余,也怕鬼修闻讯逃窜,那可就寻他们不着了,是以急急带上三大宗的精干弟子,下山追赶去了,独留在下在此好生招待道友。” 原承天奇道:“三位宗主何以去的如此之急?“ 丁一符尴尬的笑了笑,含混应道:“仙鬼不两立。三位宗主听到鬼修信息,哪里还能待得住,这去的是急了些,还望道友莫怪。“ 原承天熟知世情,略微一想,便估摸出三位宗主的心思来,这紫日大陆本是三大宗的地盘,这铲除鬼修宗也是三大宗的份内之事,如今被自己抢了先,杀了两名鬼修,只怕三位宗主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他们不与自己见面,就匆匆而去,也是大有无颜面见原承天之意。 原承天心里微微一嗮,这争强好胜之心,原也不足为奇,只是三位宗主没弄清鬼修宗的确切消息,就这么急匆匆而去,只怕也未必能济得什么事。 只是此言自不必对丁一符说出,便笑道:“既是三位宗主出手,鬼修宗举手可灭,听闻灵泉三峰好景致,那就有劳道友指点一二了。“ 丁一符并不深问,神情总算自然了些,哈哈大笑道:“这灵泉三峰之景,在下敢放出豪言来,在整个紫日大陆,也绝找不出这般好的景致来。“ 说罢牵住了原承天的手,携原承天缓缓上山,一路上口讲指画,甚是殷勤。 灵泉三峰的景色,原承先前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宽得也无甚出奇之处,此刻身在山中,才发现此山灵草处处,花香动人,不愧为紫日大陆第一盛景。 原承天一心想见识那潭灵泉。可灵泉是紫日大陆最为紧要之地,恐怕轻易难得一见,是以也不便说出口。不过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三峰围绕之地,有阵阵灵气袭来,这灵气虽比不上天外灵域的灵气且醇且厚,至与通常的灵泉相比,就要好得多了。 天下的灵泉在所多有,除了紫日大陆,其他几座大陆的灵泉,可谓俯拾皆是。但绝大多数灵泉都是深埋地下,而灵泉山的这座灵泉却是如寻常泉水一般露出地面,这倒是极罕见的了。 不过也正因为此,这灵泉的灵气外泄过多,是以除了这方圆数百里之外,外间的山林难承灵气。而灵泉若是深埋地下,则灵气缓缓而出,其浸润之地可就大得多了。 丁一符见原承天眼睛频频向灵泉处张望,怎能不知他的心意,笑道:“敝处最佳景致。自然非灵泉莫属,道友可有兴趣一观?“ 原承天心中大喜,却道:“可有不便处?“ 丁一符笑道:“这灵泉属三宗共有,本来轻易得得让外人窥探。但道友是丁某至交好友,而此刻这里又属丁某最大,更何况道友纵是神情惊天,也搬不走这灵泉去,以在下看来,这瞧上几眼,倒也不会折损什么。“ 原承天一揖到地。道:“道友盛情,原某感激不尽。“ 二人施出遁术,缓缓升到上空,越过了山顶之后,只见三峰合抱之地,最是郁郁葱葱,其中有极浓郁的灵气冲天而起,让人心怀大畅。 只是山林摭掩之下,难见灵泉真容,丁一符索性好事做到底,拉着原承天慢慢落下,来到近前,眼前景物豁然开朗,露出一方三十丈方圆的碧水泉来。 这碧泉四周三丈处,其土颜色金黄,其石温润如玉,这便是长久得灵泉滋润的好处,而稍远处,土石的颜色则黯淡一些。见到此景,原承天微微一愕。 丁一符颇有些得意的道:“此泉边的灵土灵石是上好的炼器之物,原道友若有所需,丁某可做主,给道友一些。“ 原承天连忙笑着摆手道:“此灵土灵石生成不易,在下怎敢夺人所爱。“ 丁一符道:“这里的灵土灵石一年可成,也没什么稀罕,这边取了,那边就运来一些,一年后又可成了,是以就算三宗的低职弟子也是可以取些的,道友何必客气。“ 原承天道:“道友好意,在下只好拜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道友指教。“ 丁一符道:“道友但说无妨。“ 原承天道:“这泉边的土石,为何只有三丈处可成为灵土灵石,稍远处就差了好多,此情甚是奇怪。“ 丁一符笑道:“这碧泉中的灵气总是冲天而起,其势甚劲,是以稍远处就难以浸润,而灵气到了空中,又四散开来,是以四周山峰反而得益更多。这也是此泉的奇特之处。“ 原承天走到泉边,伸手探去,果然发现有灵气直冲掌心,其势不小,也难怪灵泉四周三丈以外处灵气就差了许多,见此情形,原承天心中一动,暗道:“灵气外泄之势如此强劲,想来必有缘故,这灵泉之中,莫非还藏着秘密?“ 0219章 碧水藏何物 正思忖间,便听到数十里外传来遁术御风之声,不过那遁风快到灵泉三峰时,就静了下来,再无丝毫声息。 丁一符的灵识比原承天差得太多,自是茫然不觉,犹自向原承天介绍这灵泉边灵石灵土的好处,而听其话中机锋,大有拉拢原承天为灵符宗客座修士之意。 原承天本待此间事了,就要准备赴冥界一往,而赴冥界之前,雷龙珠自是要修炼的,其他一应琐事也是不少,又怎敢当什么客座修士,于是口中含混以应,心思却在那几缕遁风上面。 这几缕遁风一到山边,就立刻无声无息,显得鬼鬼祟祟,自非三宗修士所为,而考虑到三宗精英倾巣而出,这些修士的来意就更加可疑。 丁一符还想再劝,原承天竖起一根手指,传音道:“或有敌来袭,我等且潜踪如何?“ 丁一符神色大变,此刻三宗只有他还算拿得出手,但若是有大敌来袭,凭他一人,又怎能抵挡得住?正惊疑间,忽觉身边万籁俱静,好似一下子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一般,而身边的气息流动也刹时而止,丁一符忽然明白过来,想来定是原承天将二人的身影声息掩藏住了。 此时二人犹自站在原地不动,可就算有人近在咫足,也绝计瞧不见二人的身影,听不到二人的呼吸心跳之声。 这种慝踪之术,丁一符自忖虽能用灵符办到,可这慝踪灵符制作起来甚是繁琐,哪像原承天这般轻松。 丁一符暗道:“这位原道友深不可测,这慝踪之术用来轻描淡写,举手而成,且不用灵符真诀,只怕三大宗主也未必能够做到,可此人却只是一名初级真修,委实可惊可怖。“ 便在这时,四道人影倾泻而下,立在了碧水潭边,这四人一色的黑袍,同样的神色阴沉,可因有了这慝踪之术相隔,丁一符并不能感受到这四人身上的灵气流动,是也不测算不出四人的修为。 原承天却点头道:“原来是鬼修宗的人来了,想来三位宗主一离此山,就被鬼修宗所知,看来鬼修宗在此处下的功夫不小。“ 听到鬼修宗三字,丁一符微微动容,这四名鬼修既然敢来灵泉峰,修为必定不低,不过丁一符心中却毫无惊惧之意,细细想来,这自然是因为原承天就在身侧的缘故。 也不知怎的,有此人在侧,丁一符大有万事皆可不惧之念,至于原承天只是初级真修这件事,反倒没怎么在意。反正丁一符很奇怪的认为,就算再来几名鬼修,这原承天总能搞定。 只是原承天却是心中疑惑,正如丁一符先前所言,这灵泉虽好,却是搬不走的,纵是鬼修宗对灵泉有觊觎之心,可在灵泉边呆上片刻,又能有多大的好处? 莫非鬼修宗所谋之事却在泉中?想到泉中灵气外泄的奇异之状,原承天不免心中一动。 见原承天不动声色,丁一符自不敢轻举妄动,他选了三张最得意的灵符握在手中,只等原承天一声令下,就可将灵符祭出。不知不觉之间,这主客的身份竟是换位了。 只见一名高瘦老者道:“今日天赐良机,三大宗主精英皆出,若不趁此夺取那件东西,只怕以后再无机会,大家尽快动手吧。“ 另一名白面修士轻笑道:“也不知三大宗吃错了什么药,竟大举而出了,年老说的不错,此时不取,必受天惩。“ 此人取出一件白幡来,在空中一展,便向地上插下去。此幅竖立之后,四名鬼修虽然近在眼前,似乎模糊了不少,再过片刻,四人的身影更是若有若无。看来此幡亦是一种掩藏身形的法器了。 既然近在眼前都瞧得不甚清楚,远处的人更加无从觉察了。这四人果然是有备而来。 高瘦老者忙道:“此物离泉必竭,灵气皆无,金兄定要小心。“ 丁一符被慝踪之术隔住,听不到二人的只言片语,但原承天动用慝踪之术前,早将一缕灵识布在泉边,二名鬼修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种分灵之术,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可也要消耗灵识不少,原承天胜在灵识极强,对这一点损耗却不必放在心上。 金兄道:“年老放心,只管将那物驱赶出来,我的藏天壶专为此物而炼,纵是此物离了灵泉,在下必能保它的周全。“ 听到这里,原承天转向丁一符道:“这灵泉中究竟有何灵物?“ 丁一符大惊道:“什么灵物?“ 原承天也觉得奇怪,这灵泉中若有灵物,丁一符断无不知的道理,而瞧他的神情,也不像做伪,更何况四名鬼修分明是为了取泉中的某物而来,丁一符至此还要隐瞒,也太无道理。 “你果真不知,这倒是奇了。“ 丁一符虽听不到鬼修的对话,而瞧他们的动静,也知道水中必有奇物,他道:“灵泉中怎会有灵物?这里灵气太过充沛,怎能有活物生存?“ 原承天缓缓的道:“按理来说的确如此,可眼前的景像,分明显示出泉中有活物。是了,莫非此物竟是来自冥界?“ 丁一符的玄承虽不及原承天百分之一,可多年苦修必有所得,这世间的奇闻异事也听了不少,他道:“若是冥界之物,这灵气再充足倒也不惧,可冥界之物又怎会潜到灵泉中来?这鬼修宗又是从足来得来的消息?我这个此间主人,居然反不知晓。“ 原承天道:“我等静以待变,答案自然就会知晓。“ 此时另两名鬼修分站灵泉两侧,各取出一把骨制法剑来,眼睛直盯着泉面,静待老者动手。 而金姓鬼修也取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银壶来,将壶口朝下,对准了泉面,这银壶上并无半行符文,但其上刻画着无数花纹,原承天见此花纹,暗暗点头。 丁一符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纹,奇道:“这花纹又是什么名堂?“ 原承天道:“这种异样符文原就传自冥界,向来在器修中流传,这名金姓鬼修必是器修高手无疑。有此异样符文,这小小的银壶就如冥界一般阴气浓郁,看来泉中活物定是来自冥界无疑。“ 老者见金姓鬼修已经准备停当,点了点头,取出一个竹筒来,向泉面一祭,只见两道黑气直向泉底冲去,细细看去,两道黑气分明是两道蛇影,只是白骨森森,应是两只骨蛇。 骨蛇入水良久也不见动静,泉边的两名持剑鬼修都有些紧张起来,而老者和金姓鬼修却是神色不动。 原承天既然还没瞧出名堂来,也不便贸然动手,饶有兴趣的瞧着两条骨蛇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忽见一点青光从泉水深处窜出,此光来势甚急,眨眼就间,就已经窜出泉面,却避开了悬在泉面的银壶,猛的向一名持剑鬼修扑去。 老者和金姓鬼修同时叫道,“不要让它逃了。“ 那名鬼修早就严阵以待,见青光扑面而来,连忙将法剑一挥,此剑上的符文被激发出来,形成一团团暗流,向青光逼去。 青光左冲右突,也无法突破法剑上形成的暗流,便立时转了方向,向另一名持剑鬼修扑去。 此名鬼修刚才见同伴受袭,注意力早就被吸引了过去,哪知道青光转响极快,竟到了自己这边,他慌忙将法剑一祭,可因心神有失,这法剑上的暗流竟迟发了半拍。 就在法剑上的暗流将出未出之际,青光早就从这名鬼修的侧面逃了过去,可迎面却是一道黑气涌来,形成一道铁壁,青光一头撞在黑气上,身形顿时慢了。 那黑气正是老者所发,他叫道:“金兄的藏天壶何在?“ “自不会让它逃了!“金姓鬼修急急念动法诀,银壶壶口一转,对准了青光,就听”嗖“的一声,青光竟钻进了壶里。 金姓鬼修大喜道:“竟是成了!“想来也是没想到此行这么容易,出手便告成功。 另两名持剑鬼修也是大喜,忙道:“此地不可久留,既然已经到手,还是尽快撤了吧。“ 老者却望着银壶沉吟不语,金姓鬼修见老者这般神情,道:“莫非有何不妥?“ 老者道:“刚才你可看清那青光里裹着的可是一条青鱼?“ 金姓鬼修道:“在下的灵识放到极致,可以保证此物的确是青鱼之形,再无差错的。“ 老者道;“这就奇了,这条青鱼我等追踪了三年,折损人手不少,哪会这么容易被擒住,而瞧这青鱼的形状,也似乎小了一些。“ 金姓鬼修道:“依年老这你说来,这青鱼的确是小了一些,这却是什么缘故?“ 就在这时,一团黑气从泉中窜出,竟是刚才两条骨蛇中的一条,此蛇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审出之际动作已经大为凝滞,而另一条骨蛇,却是不见。 老者变色道:“不好,此物仍在泉底,居然还伤了我一条骨蛇,大家可要小心了,此物经此灵泉浸润多时,修为竟是大涨了。“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青光从泉底升地,灵泉四周尽皆青光森森,而掩影的白幡竟也摭不住这道青光,让青光冲天而起。 原承天不免将眼睛睁得大大,想瞧清这泉底究竟是何等物事。 0220章 机心各自藏 青光未至泉面之时,已是光芒强烈,丁一符纵是动用全身灵识,也难以突破此光壁障,竟是瞧不清楚青光中的情形,而其他四名鬼修,也大体如是。 两名持剑鬼修早将手中剑护在身前,同时急急念动法诀,以防青光中有厉害物事莫名伤人,而金姓鬼修则是眉头大皱,只因这青光的壁障实在厉害,以他的修为也是双目刺痛,勉强一窥青光后的情形。 只有高瘦老者的一双利目,尚可不畏青光大脑威,轻松自如的窥探其中。 而对原承天来说,实破青光的小小壁障,瞧清青光中的真实情形自是举手之劳。 是以他在青光之初起之时,就已瞧得清清楚楚,原来其中果然有条尺长的青鱼,看起来与普通的青鱼并无二致,但原承天见到此鱼,心里却是一喜。心中暗道:“看来我此次冥界之行,虽尚未成行,兆头倒是极佳,有此青灵鱼在手,想必能省去很多麻烦。” 原来此鱼名叫青灵鱼,在冥界之间亦不算常见,此鱼非灵泉不生,离灵泉而死,在冥界众生灵之中也算是一个异数。 须知冥界之中,阴气浓郁之极,其极浓处便可产生死气,仙修之士若是处在其后,就算是有大修为者,也难免会遭受损伤,更要命的是,冥界中的死气比之凡界偶尔出现的死气又大为不同,冥界死气之地,修士真玄难动,无论你是何等修为,在这死气滋漫之处,也直成了一个废人。 原承天虽有心一闯冥界,可冥界中的死气之地却是个大大的难题,他虽有法子对付,可此法甚是繁琐,用之不易,而此刻有了青灵鱼,自是大大不同。 这青灵鱼能源源不断的发出灵气来,只要有青灵鱼在手,真玄就可源源不断的吸收灵气,虽不能说借此灵气恢复,可却能正常动用了。 欲入冥界,就必须首先要考虑冥界的死气,克制死气的方法虽然有一些,可无论哪一条都比不上有青灵鱼在手。 是以原承天在此处见到青灵鱼现身,又怎能不喜? 这条冥界的青灵鱼怎会在此出现?想来灵泉三峰的修士们亦不知其原委,只因灵鱼进入此灵泉后,本就难以分辩,原承天也只是发现灵气上冲之势甚急,才略有想及,而灵泉三峰的修士们哪里会有这种见识。 反倒是鬼修宗的鬼修们,对此物的来历倒像是颇知一二,这种来自冥界的异物,对鬼修来说自是极为紧要之物,因为冥界本就是鬼修的飞升之所。 鬼修欲与天地同寿,倒也不算如何困难,然而在凡界之中,鬼修修至鬼相境界,已是极为困难,若想再进一步,几乎是绝无可能,而唯一的办法就是飞升冥界,以期另有突破。 只是就算是在冥界之中,鬼修的最高境界亦不过是鬼帅而已,若想做进一步的修行,那就只有****九渊地宙一赌运气。 九渊地宙究竟是何种存在,只有身入者方能体会,自非常人可知。身入九渊地宙是否就定能修成鬼修大道,也非任何人能够知晓。 原承天自然不必想的那么遥远,他此刻之急务,便是夺取这青灵鱼了,而在抢夺此鱼之前,他还必须先将金姓鬼修的藏天壶先取到手再说,若无此物,青灵鱼离灵泉必死。 只是以一敌四,纵是自信如原承天,也最多只有三成把握,而就算加上丁一符,也最多只有四成胜算,毕竟四名鬼修之中,金姓鬼修应该较为难缠,而瘦高老者显然修为不俗。 是以原承天只能先定下静以待变之原则,并叮嘱丁一符务必隐忍。 此时耀目青光已窜出泉面,大有一飞冲天,就此逃窜之势,四名鬼修自不敢大意,两名持剑鬼修故计重施,先将法剑上的符文祭出,以防青光从他们这个方向逃窜出去。 而金姓鬼修早就持定藏天壶,一手急捏法诀,另一只手则打出一道符来。 此符一出,四周黑气刹时弥漫,而这黑气浓稠如浆,青光一陷入此黑气中,速度竟大为凝滞起来。 “好符!”高瘦老者大赞一声,同时祭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剑来,此剑到了空中,立时化成一条小小的白蛇,看来高瘦老者对蛇形之物情有独钟,所用法器灵物皆喜用蛇形。 银蛇急速的向前一窜,竟窜入了青光之中,原承天凝目望去,只见银蛇已与青光中的青灵鱼斗在一处,双方在青光中纠缠厮咬,斗得甚是激烈。 青灵鱼已是通灵,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他原想借助其遁速急速逃离此地,哪知道对手对它的习性了如指掌,早就布置妥当,而此刻银蛇又与它纠缠不清,想要寻机逃窜怕是不可能了。 “嗤嗤”数声清吼,青灵鱼吐出一道白丝来,这道白丝向银蛇身上一裹,那银蛇竟似禁受不住,全身打了个冷颤。但见此情景,高瘦老者反而露出笑意:“此物这么快就动用冥珠丝,看来也是势穷了。” 金姓鬼修道:“此物晋级不久,为何反而弱了?这倒令人难以索解。” 高瘦老者道:“刚才那条小青鱼,应该是它的分身,此物升级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动用分身之术,以图修为大进,但动用分身之术,势必修为大损,没有个一两年时间,是难以复原的。” 金姓鬼修道:“这就是了,只是年老的银蛇怕是要折损了。” 高瘦老者道:“若能擒获此鱼,区区一件法器又算得了什么。”他虽负手而立,像是对银蛇与青鱼的战斗无动于衷,然而此银蛇既是他的法器,那么他只需放出阴识来,自然就要指挥如意。 而他既然已存了拼掉银蛇法器之心,就再无顾忌,银蛇在青光中一味的强攻猛打,哪有半丝退让,而这番拼命之举,自然也引得青灵鱼猛烈回击,口中的白丝吐出了四根之多,将银蛇紧紧包裹,到了最后,银蛇已是无力挣扎了。 只可惜就算是赢了此局,对青灵鱼而言,却是毫无益处,而此战损耗之大,已使它没有再战之力,果然,当银蛇被白丝猛裹而裂之时,青灵鱼头顶的藏天壶的威能也渐渐显现出来。 此壶中的一道强大气息,正将青灵鱼猛力拉扯,欲将其拉其壶中,青灵鱼在全身修为饱满之时,自不惧之壶中之力,可此刻一番大战,折损修为不少,再想与藏天壶的威能相抗,已是力不从心。 原承天却为之暗自叹息,他倒不是担心青灵鱼被擒,此物被装进藏天壶中,才能保其性命,这也是原承天的心愿,此战夺鱼必夺壶,是以自然要等鱼入壶中方好动手。 他叹息的只是这藏天壶威能太小,实在是辜负了“藏天”二字,这金姓鬼修虽是器修高手,可惜毕竟还是玄承不足,并不能炼制出一流的佳器来。 此藏天壶若是由他来炼制,这青灵鱼的修为再高,也应是一史而入。看来此役之后,势必又要麻烦玄焰对这藏天壶动一番手脚了。 那青灵鱼虽是极力挣扎,可毕竟修为大损,对藏天壶的强大吸力已是抵受不住,身形也慢慢的被吸将上去。 见此情形,丁一符却是再也无法隐忍了。 此鱼虽不知是何来历,但既然身在灵泉之中,当然就是三大宗的财产,哪里能容人这样轻易取去,他知道此鱼一入藏天壶中,就再以难以索取,毕竟对方有四名鬼修,以他一人之力,实难相抗。 是以唯今之计,就是想方设法,让这青灵鱼留在泉中,青灵鱼多留一刻,便好过一刻,三大宗的精英之士总是来回转来的。 想到这处,丁一符自然毫不犹豫,将藏在手中很久的一张灵符拍了出去。 原承天早就防他此招,见丁一符灵符出手,心中微微一动,笼罩在二人身周的无形界域自然将这张灵符引到另一处空间去了,这崇符消失无踪,竟似****了无痕迹。 丁一符哪知道原承天的慝踪之术与众不同,竟有**空间之效,而此空间的法则也尽在原承天的掌控之中,这便是说,这此空间之中,休说丁一符只是区区真修,哪怕他是羽修仙修,也只能唯原承天马首是瞻。 而消掉丁一符的一张灵符,自然是不在话下。 丁一符微怔道:“道友,此举何故?” 原承天淡淡的道:“此鱼离泉必死,入壶而死,是以且让它入壶再说。“ 就在此时,青灵鱼整个身体进入藏天壶中,金姓鬼修“哈“的大叫一声,将此壶收了。 丁一符看得是心头火起,他虽知自己的性命已在原承天的手中,仍是忍住问道:“此鱼是我三宗所有,道友却任由他人取去,此举究竟是何道理?“ 原承天道:“此物来自冥间,与贵宗何关?也罢,此物好歹也是在贵宗灵泉中现身,在下到时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见青灵鱼已入了藏天壶中,原承天心事已了,现在只需将这四名鬼修一一铲除,不怕这青灵鱼不到手,唯一要顾忌的是,三大宗的精英之士随时都会归来,若是被这些人纠缠上,这青灵鱼怕是没那么容易到手。 他正想收了慝踪之术,出面与众鬼修一战,忽听空中传来人音道:“鬼修宗四位高手不请而至,是视我灵泉峰无人吗?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吧。“ 一道红影从空中急泻而下,见此红影,丁一符心中千万斤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只因此人正是灵符宗宗主秦百符。 原承天心中暗叹,此人一来,必定又起风波。 0221章 取舍殊不易 见红袍修士凌空而落,四名鬼修皆是动容,原以为三大宗‘精’英修士尽被引开,哪知道却回来的如此之速。高瘦老者不由得眉头微皱,与金姓鬼修缓缓‘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秦百符是九级真修,委实不太好惹,话虽如此,以高瘦老者和金姓鬼修的修为,倒还可勉强一战,若来的是万灵宗宗主柯万灵,那就只能索手就擒了。 柯万灵虽只是初级玄修,可玄修与真修相比,可谓云泥之判,便是十几名九级真修,也未必是一名初级玄修的对手,这就是境界的差距了,任你有多强的法器,多高明的法咒也难以弥补。 而九级真修若想升为初级玄修,则是千难万难,有数十年甚至百年也难以突破者,便是在这个级别上耗尽寿限也不能晋升者,也是在所多有。 不等秦百符降至地面,金姓鬼修猛的一摇白幡,帽上自有黑气冲天而起,将整座灵泉都笼罩其中,就连空中数十丈处,也尽是黑气弥漫。 秦百符冷笑一声,道:“区区鬼幡,能耐我何。“ 他左手打出一道灵符来,灵符化为清风数缕,将黑气吹散了大半,这道清风符倒也没什么出奇,只是胜在有专克鬼修‘阴’气之效,看来万符宗倒也名不虚传,该宗的灵符虽难说有万符之多,但也颇为可观了。 不过那残存的黑气,却让秦百符大皱眉头,这鬼修的‘阴’气原本最让人头痛,而此白幡又有凝聚‘阴’气之效,委实是件厉害的鬼修法器。 秦百符一时托大,身陷‘阴’气之中,便觉得真玄运动之际,已有些凝滞起来。好在这种凝滞之感,也只是呼吸之间就可消除。但就在一息之间,高瘦老者取出一根法杖来,对准秦百符遥遥一点。 这根法杖不过一尺长短,杖头上盘旋着一条金线黑蛇,而其蛇的蛇身则已化成为杖,这种半灵半器的法器,竟是秦百符未曾见过的。 只见金线黑蛇口中吐出一道绿雾来,此雾喷的甚急,如闪电似雷霆,竟将秦百符攻了个措手不及。 秦百符此刻若是取符应对,未免就慢了半拍,这也是以灵符对敌的弊处,灵符虽好,总及不得法器那般可灵活运用。 但万符宗以灵符为宗,对法器的炼制使用也只是平平,仓促之间,也取不出相应的法器应对,无奈之下,秦百符只得以平生 修为挡此绿雾,袍袖猛挥之下,自有一道强劲的灵力流拂了过去,将绿雾吹来。 电光火石之间,秦百符已与金姓鬼修和高瘦老者各自‘交’手,从局面上来看,竟是有落于下风之感,这令丁一符心中大急,不停的瞧向原承天,大有希望他出手相助之意。 而原承天此刻却处在天人‘交’战之际,此役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过是得到青灵鱼,而若以此为目的,那么三大宗的修士便成为大大的障碍。 他旁观多时,对高瘦老者和金姓鬼修的修为手段已经了然与‘胸’,一旦双方‘交’手,他定可在短时间内将这二鬼修拿下,再夺走青灵鱼飘然而去。 但三大宗的修士一旦参与此事,就增添了无穷变数,甚至已隐隐成为原承天达成目的的最大对手。 此时还只是秦百符一人而已,若是三大宗其他两位宗主齐至,这情形就越发‘混’‘乱’了。 青灵鱼虽非灵泉原有之物,可毕竟身在灵泉之中,三大宗视此物为他们原有之物,倒也言之成理,是以若三大宗强行阻止原承天取起此物,原承天若不能力拚,就只能黯然而退。 三大宗的其他修士也就罢了,可是柯万灵是初级玄修,那是原承天此刻万万得罪不起的,一旦此人到来,那么谁还敢开口说话。 是以,趁现在秦百符只是孤身一人,原承天若想夺取青灵鱼,也唯有立刻出手一途。 然而,此刻出手与三大宗抢夺青灵鱼,却又大违原承天的初衷,他倒不是担心得罪了三大宗,而是此举势必有违自己铲除鬼修宗的原意。 铲除鬼修宗不仅仅是基于仙鬼不两立之说,更重要的是,此举隐隐与原承天所追求的天道之修大有干系,他的前几世浑浑噩噩,只知一味的修行,最终遇劫返世,可谓受尽劫难,而原承天数次念及此事,总觉得冥冥之中另有因果,而并非只是自己运气不佳可以解释。 若是能修成天道之修,是不是就是‘洞’彻前尘往事,了解天下无数因果? 而一想到天道之修,原承天原本对青灵鱼的热意也就渐渐冷却来,与天道之修相比,区区一条青灵鱼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他的心神一动,已收了慝踪之术,四名鬼修忽见身边竟没来由的多了两人,都不由得耸然动容,而就在四鬼修 微愕之际,原承天和丁一符已经同时出手。 丁一符用的是风火两张灵符,一为紫焰符,一为隐巽符,紫焰符虽不及原承天的玄焰符,可也是烈焰万丈,声势惊人,而隐巽符藏清风于无形之中,暗暗增加烈焰之势,实为火系灵符的最佳辅助用符,仅此一项,便知万符灵的灵符之道,的确有几分道行。 是以丁一符双符一出,便将场上的黑气一扫而空,一团紫‘色’火焰暗挟风势,以迅猛无俦之势向四名鬼修涌去。 虽然秦百符亦在这风火双符的威能笼罩之中,但此两道灵符本是万符宗所有,秦百符自有应付之道。 紫焰声势惊人,四名鬼修实不敢相抗,不得已四散而去,以避其锋芒,事实上,自秦百符出面之后,四名鬼修便已生退意,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留在此处又有何益处? 四人之中,以高瘦老者遁速最快,此人身形微动之下,竟已遁出半里之遥,这种速度已非遁术所有,而应该是此人修成的一种加速功法。 原承天虽关心金姓鬼修的下落,但他既然决定不将青灵鱼放在心里,所思所想就只在如何将这四名鬼修一网成擒了。 高瘦老者既然逃得最快,那么当然就以此人为目标。 白斗刹时被放出金塔,原承天身形晃动,足点白斗之背,喝道:“莫让此人逃了。” 白斗点头低吼,四足间风云飒然而起,也就是在一息之间,已去了三十里之遥,而高瘦老者的身影已是遥遥在望了。 见到白斗这种异‘性’灵兽,秦百符瞧得悠然神住,一时间忘了追敌,喃喃道:“这种灵物,怎生被一名初级真修驯化成功,委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丁一符道:“宗主莫小瞧此人,这人就是原承天原道友了,此人虽是初级真修,可在属下瞧来,此人的修为功法,只怕不在宗主之下。” 秦百符虽不肯尽信,但以初级真修之身,而能拥有嘶风吼这种灵兽,的确难得,仙修之道来不得半点勉强,此人既然能驯化灵兽,必然有过人之能。 秦百符叹道:“可惜如此灵兽,竟是与我无缘了。” 丁一符见他目光闪动,竟似对白斗大起贪念,不由得心中苦笑,那原承天岂是好惹的,此人一身修为玄 承深不可测,自己与他相处多时,竟是越发的看不清他的,宗主此刻口中虽是淡然,但心中贪念已炽,只怕会惹下一场大大的祸事了。 “宗主,追敌要紧,那两名持剑鬼修可逃得远了。” 秦百符笑道:“无妨,我新近炼制了御风符两张,正好试试威能。“ 当下将一张御风符在丁醚择身后一拍,丁一符身形如电,已去了数里,二人分别盯住了一名持剑鬼修,务必要将此二鬼修拿下。 至于金姓鬼修,一来,此人的遁速太快,二来此人也像是不太好惹的,是以无论是秦百符还是丁一符,心里却没敢将此人视为对手。至于追杀此人,那更是想也别想。 就在秦百符与丁一符起身逐敌之时,白斗已抢在高瘦老者的身前,阻住了高瘦老者的去路。 高瘦老者并不抬头,而是嘿嘿道:“道友并非三大宗之士,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原承天淡淡的道:“在下自有处世之法,不劳阁下指点。阁下的蛇杖倒也颇有可观之处,不如就送给在下如何?” 高瘦老者笑道:“道友倒是个好说笑的。”手中蛇杖祭起,杖上金线黑蛇张口就喷来一团绿雾。 原承天任由绿雾萦绕身周,片刻点点头道:“这金线小黑龙也算难得了,我有雷龙珠一颗,正要补充血脉之气,方可炼制,阁下既然如此盛情,却之不恭。” 他取出雷龙珠来,屈指微弹,雷龙珠祭在空中,只是的溜溜一转,其珠上雷光就将金线黑蛇吐出的绿雾一扫而出,而金线黑蛇见了雷龙珠,便如死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而高瘦老者见原承天随手取出的一粒珠子竟将金线黑蛇克制得动弹不得,不由得心中大骇,哪里还有相抗之心?只是他此刻纵想逃走,已是不及,原承天向雷龙珠一指,一道闪电劈空而下,将高瘦老者手中的法杖一劈而断,而闪电余威,也将高瘦老者的身体劈焦了一半。 见雷珠如此威能,原承天也是微奇,此珠尚未好好炼制,天生便有偌大威能,看来日后此珠必可对自己助益良多。 便在这时,一句传音入了原承天的耳中,原承天闻听此言,不由得脸‘色’大变。 .. 0222章 欺风莫欺人 高瘦老者虽被雷龙珠本身蕴藏的闪电劈焦了半个身子,可他已是八级鬼将之躯,这点小小的伤害自不会造成大碍。他厉啸一声,身形再次遁出。 只可惜他的遁速虽快,又怎能及得上原承天的妙法神通,原承天这次祭出三真诀来,空中先是三道光芒闪动不定,紧接着三光聚拢一处,“刷”的一声,扫向高瘦老者。 高瘦老者动作再快,又怎能及得上光芒之速,光芒过后,高瘦老者的刷体已被劈成为两半,一道阴魂逬发出碎躯,慌慌张张的向远方逃去。 原承天这次可不想祭出翠羽灵雀了,这灵雀上次行事时不受掌控,势必要好好****一番后才能再次运用。至于高瘦老者的阴魂,自然留给白斗去处理。 白斗呼啸而空,追不上半里,就将高瘦老者的阴魂一噬而没,而原承天则在空中接了高瘦老者的物藏来。 打开物藏,稍稍向内一观,这物藏中藏品甚丰,但大多都是鬼修器物,原承天是用不着的,其中也有些灵草矿料,却没有几件能让原承天看得上的。 不过这其中,有一张手绘的草图引起了原承天的兴趣,原承天拿起草图来匆匆瞧了一眼,只见其上绘着山川地形,也不知是画的是何处,草图中有三处地方标了红点,想来应该是重要地点,可草图上并无其他说明,原承天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得先收了。 此时白斗已经回转了来,原承天跨上白斗,向高空遁上数里,再举日向四处一瞧,便见东南方向,金姓鬼修正急急而逃,身后却并无追兵。 见此情形,原承天心中一喜,秦百符居然没将此人定为目标,着实有些令人意外,有由此可见,紫日大陆的修士们无论修为高低,却都是毫无志气,长期在这种地方呆下去,委实让人气闷,看来此间事一旦告一段落,自己是该启身前往冥界了。 原承天轻抚白斗脑袋,白斗会意,径向金姓鬼修追了过去,此时双方已有数百里的差距了,纵是白斗遁速极快,可金姓鬼修的遁速亦是不俗,粗粗算来,也需要半个时辰方能追到。 半个时辰对修士来说太过漫长,谁也无法确定这期间会发生何事,原承天虽心急着想夺得金姓鬼修的藏天壶,可也知这番追逐未必就能皆遂已意。 不仅如此,想起刚才阴老鬼对他的传音,原承天更是不敢大意。 原来阴老鬼刚才忽然道:“原道友,我那位毁我司命灯的老友似乎已然现身了,道友答应我的事情,可莫要忘却。” 阴老鬼身为鬼修,其对鬼修的敏感自然比原承天强出不少,此时阴老鬼对原承天发出警告,原承天自然百倍小心起来。 那位能赢得阴老鬼极大信任,且又用心阴毒,毁去阴老鬼司命灯的鬼修,想来应该一位大大的强敌,虽然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也只有鬼相境界的鬼修才让他忌惮,但他仍是不敢对这位潜在的对手掉以轻心。 约摸追了两三百里,从空中斜刺里出现七八道人影,原承天瞧出其中有两人身穿的衣衫与丁一符相似,想来应是灵符宗的弟子了。 而其他的修士,也皆是仙修之士,等级从初级真修到九级真修不等。 至于那位九级真修,原承天不用想也知道,此人定是剑灵宗的宗主刘冲霄了。 这几位修士见原承天跨坐一头嘶风吼而来,皆是大为惊羡,而等他们瞧清了原承天的修为,不免就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来。 原承天若不是为了追敌,怎肯轻易让白斗这样拉风的灵兽现身,此时见众修艳羡妒恨,只也好装作不知,他抱拳道:“在下原承天,见过诸位了,有四鬼修闯进灵泉三峰,意图生事,幸有秦百符秦宗主赶到,将众鬼修斗败驱走,在下正追赶一鬼修,不及与诸位叙话,告辞了。” 他见众修人多,又有一位九级真修在场,自然不想与众人过多纠缠,以免节外生枝,虽然是猜出了刘冲霄的身份,也只好故作不知。 他说罢此言,白斗再次前窜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众修虽然有心将原承天拦下,可白斗速度太快,哪里能拦得住。 原承天见将众修抛下,心里略舒了一口气,其他修士也就罢了,九级真修可是不好惹的。 正自心中稍定,忽见身侧人影一闪,身边竟多出一个人来,侧身望去,正是剑灵宗的宗主刘冲霄。 刘冲霄负着双手,足蹬一对疾飞靴,除此之外,并无他物,可其人后发先至,竟和原承天的白斗呈并驾齐驱之势,原承天不由得大皱眉头。 原承天自是明白,光靠一双疾飞靴,实难达到这么高的速度,刘冲霄的遁速既然能赶到嘶风吼这样的灵兽,那么必然有其原因。 而在原承天看来,若不是刘冲霄身上另有法宝,就是其动用了某种加速的法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刘冲霄既然已在身侧,原承天只好硬着头皮,拱手道:“这位道友,请了。” “原道友也请了。”刘冲霄胖胖的脸上堆出笑容来。 这刘冲霄虽是紫日大陆出了名的大人物,却是个貌不惊人的胖子,初见之下,任谁也不肯相信此人竟是剑灵宗的宗主,可此刻原承天却是深深感到,这刘冲霄实下简单人物。而他现在与自己并行,却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原承天深知言多必失,索性不发一言,既不问刘冲霄的用意,也不言其他,只知驱使白斗前行。 那刘冲霄也是一言不发,也只是低头赶路,遇到这样的对手,原承天也着实无奈,正所谓三个不开口,仙修难下手,就这般闷着葫芦般的一路行去,却要怎么个了解才好。 好在原承天道心极坚,任何事皆是不动于心,刘冲霄这种小小伎俩,自然也是吃不住他的。 只是二人低头赶路之余,亦正相互较量遁速,白斗原本是极好强的,见此人从身后赶到,居然有超越自己之势,哪里还能忍耐得住,而见原承天并不反对,于是四足踏风,顿时将速度提高了三成。 白斗这一加速,刘冲霄立时就被抛到后面,但此人并不着急,仍是负手挺胸,微笑而行,也没见他如何施法,却又渐渐的与白斗齐头并进。 白斗数次发力,都可将刘冲霄抛到身后,可用不了多时,刘冲霄又会悠悠然赶上前来,白斗竟是拿他无计可施了。 见此情形,原承天虽知是冒险,可还是忍不住动用灵识,向刘冲霄身上瞧去,那刘冲霄也大大方方,任由原承天瞧来。 忽见刘冲霄一笑,道:“在下现在想考道友一考,却不知道友可瞧出在下身藏何种法宝,竟能有不亚于这嘶风吼之速?”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惭愧得紧,在下着实猜不出。” 刘冲霄笑道:“道友也太过小心了,竟不肯稍露锋芒来,其实道友刚才以灵识观我时,在下便知道友灵识之强,只怕不在我之下了,以如此灵识,又怎能瞧不出我身上的法宝?” 原承天苦笑道:“道友未免过誉,在下只是初级真修,纵是在灵识上略强一些,又怎敢与道友比肩,这番话着实令人惶恐不安。至于道友身上的法宝,也非在下所敢妄测。” 刘冲霄淡淡笑道:“道友一味的推三阻四,实不是相好的做法,路途无聊,便是勉强猜一猜又有何妨?” 原承天见此人数次见逼,不由得心头火起,他若是与此人放手一战,也未必就输给他了,只是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夺得青灵鱼,又何必与人斗气。 只是此人一再无礼,所为何来,难不成也是为了贪图白斗之故?这世上修士的贪心原本就是最可怕不过的,往往因这一丝贪念而血流成河。 只是既然对方已欺上门来,自己又怎能退缩半分,原承天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道:“既然道友勉力让在下一猜,在下只好胡乱说了,依在下之见,道友身穿的欺风甲虽是上好的法宝,只可惜与道友五行不合,道友最多只能发挥其七成威能而已,由此可知,这欺风甲应该是他人之物才是。” 刘冲霄眉心一阵乱跳,脸色竟稍稍变了。 原承天冷冷的道:“道友的这件欺风甲竟是他人之物,道友又是从何来?想来以紫日大陆而言,能制此甲者唯万灵宗宗主柯万灵一人而已,柯宗主制成此甲,却又怎会赠与道友?而若柯宗主存心赠与道友,又怎会使其与道友五行不合?这其中缘故,令人深思。” 刘冲霄此时已是神色如常,笑道:“道友猜得极好,无论是玄承还是智慧,却令人钦佩不已,只是这其中缘故,道友再猜猜看。” “在下怕是猜不着了。” “其实道友已然是猜着了,只是不肯说出来罢了。”说到这里,刘冲霄的目光忽然变得比针尖还要锐利起来。 0223章 委身需迟疑 见刘冲霄脸色微变,已露杀机,原承天心中冷笑不止。 其实早在三大宗主不及与他见面,就匆匆外出追杀鬼修宗一事中,原承天就已瞧出端倪来,以三大宗主的阅历,绝不该做出如此轻率之举,是以那时原承天便已感到,三大宗主之中,必有一人与鬼修宗关系密切。 三宗齐出之事,必然是有人在其中挑唆而致,此理至明,不思而得。 按理说以鬼修宗目前的实力,绝非三大宗联手之力,但鬼修宗在紫日大陆却能站得住脚跟,并且大有蔓延之势,若非三大宗有人与之勾结,哪里会有这般的局面。 只是三大宗中谁与鬼修宗勾结,却难以妄测,如今刘冲霄自我暴露,也算是解了原承天心中一惑。 而刘冲霄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向原承天挑明,还是让原承天略感惊讶,不过在探知刘冲霄所穿法宝原是柯万灵之物后,原承天总算是豁然开朗,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柯万灵居然遭了刘冲霄的毒手。 说起来鬼修宗若想在紫日大陆真正立足,柯万灵的确是最大的对手,想来鬼修宗对柯万灵亦是谋划以久,只是可惜这位紫日大陆的第一高手,尚未露面居然就为人所趁,对原承天而言也是一憾。 刘冲霄见原承天沉吟不语,脸上傲意更盛,他淡淡的道:“道友还是不肯说吗?那也就罢了,听闻道友级别虽不甚高。可修为惊人,在下早想与道友讨教一二,还望道友成全。” 原承天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道:“道友既肯对我吐露实情,在下便知这一劫是逃不过了,只是没想到道友在紫日大陆如此高的地位,却仍要自甘堕落,去修什么鬼道,委实令人叹息。“ 刘冲霄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以道友如此才智,至今也不过是初级真修罢了,仙修之道固然千好万好,却实在是难了些,哪里有鬼修之道来的便利,而我若非修此鬼修,又哪里能有今日地位。“ 原承天嘿嘿冷笑而已。 刘冲霄语转诚恳,道:“我辈修行,不过是为求长生,仙修鬼修总是一般,道友若是有机缘得修鬼道,难道也会错过不成?想当初在下还是五级真修时,足足停滞了三十年也未有寸进,而修此鬼道之后,不过一年,就已冲破玄关,这鬼修之道实比仙修之道强得太多了。道友若是有意,在下必定会成全的。“ 原承天不由哈哈大笑道:“原来道友与在下费了半天唇舌,想的却是拉我去修鬼道,承蒙道友青目,在下甚是惶恐。“ 那刘冲霄正得意之际,哪里能听得出原承天话的讥讽之意,犹自道:“紫日大陆实是修行鬼道的洞天福地,此处仙修资源极其缺乏,仙修之道难成,而唯有鬼道,却不受这许多约束,而一旦道友投入本众宗,自有无上妙法相赠,以道友天资,不出三十年,必能达成鬼将终极之境,到时再赴冥界,修那无上的鬼相妙道,岂不快哉?“ 就在刘冲霄口沫横飞之时,原承天已悄悄问过阴老鬼,他道:“莫非就是此人?” 阴老鬼咬牙切齿的道:“除了此人,还有谁能毁去我的司命灯,此人做伪娇情,心机深不可测,原以为只有我遭其毒手,不曾想连柯万灵也被此人蒙骗了,此子不除,难消我胸口恶气。” 原承天至此已然完全明白,心中自然下了必除此人的决心,只是此人毕竟是九级真修,与自己的级别相差得太远,若想除去此人,就非得动用全力不可,而若是一味硬拼,只怕也未必能得手,是以总要有个计较,才好真正动手。 于是微微笑道:“在下尚有一事不明,还请道友指教。“ 刘冲霄说的兴起,以为原承天已然动心,将手一摆,道:“但讲无妨。“ “在下不过是名初级鬼修,孤身飘泊,无枝可依,何以道友却如此看中在下,这其中有何道理,还请道友明示。“ 刘冲霄道:“鬼修宗若想在紫日大陆立足,非我一人之力可为,而道友近日所为在下早就有所耳闻,以道友天资大才,只要能入我鬼道,自然就是我的一大臂助,只要你我联手,何愁天下事不可为?“ 原承天冷笑道:“道友言语支吾,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若道友只是惜才,又何必灭了阴老鬼的司命灯?阴老鬼才智不俗,对道友更是信任有加,亦应该是道友的绝大臂助才是。“ 刘冲霄见原承天竟然知道阴老鬼之事,面皮微微一紧,随即坦然道:“阴老鬼原是被被你所杀,你得知司命灯一死,也属正常,只需对你搜魂即可,实对你明知,阴老鬼若是没被你打得烟消云散,我何曾会薄待他,只可惜他时乖运蹇,竟被你所杀,就算有司命灯可以续命,恢复起来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在下是万万等不及了。“ “何以有等不及之说?还望道友明言,在下心中方有计较。“ 刘冲霄道:“实不相瞒,在下目前已是九级鬼将,在凡界这级别已是到了头了,无法再有丝毫进步,而若想达成鬼相,那就非要去冥界不可,但冥界与凡界的界力法则实难打破,凭我一人之力,怕是做不到了。“ 原承天道:“原来如此,道友竟是想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打破冥界与凡界的界力法则,只是在下只是区区一名初级真修,何以有如此神通?“ 刘冲霄道:“以道友此时的修为,自然是无法可想,可若道能依我之言,修成鬼道,不出三十年,就可助我了,在下有的是耐心等道友三十年,在下话已说尽,就看道友之意了。“ 原承天故作沉吟道:“若是能在三十年中达成鬼将终极之境,倒也算是件美事。而修成鬼道,便不再有寿限之虑,这对任何修士来说,都可算是极大****了。“ 刘冲霄喜动颜色,道:“这么说来,道友竟是肯了。‘ 原承天缓缓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一时间也难以决断,不过在此之前,在下有个小小的要求,还望道友成全。” 刘冲霄此刻心情甚好,忙道:“你我已为一体,纵你有任何要求,但凡我能替你办到,哪有不允之理。” 原承天道:“我的要求有二,一是想请道友将青灵鱼相赠,以证道友对我的确是一片诚挚之心,二来在下目前正在炼制某件要求的法器,还请道友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在下必然领受道友鬼修之法,以成就这无上妙道。” 刘冲霄道:“给你一年时间倒也无妨,只是这青灵鱼我亦有大用,事实上我若想进入冥界,也非要此事不可。不过在下可以将欺风甲赠予你,道友意下如何。” 原承天早就知道鬼修宗对青灵鱼如此看中,也是因为若入冥界,没有此物实难办到,是以他对此刻得到青灵鱼并无奢望,只是不过是想漫天要价,然后让对方坐地还钱罢了。 而以他的阅历天资,也自然明白,自己要求越狠,对方的疑惑之心就越淡,这也是事理常情。 至于托迟一年再修鬼道,对刘冲霄而言自然是无所谓了,他连三十年都能等的,又何必在意这一年时光。 更重要的是,这刘冲霄自觉已是吃定了原承天,想那原承天不过是名初级真修,举手可杀,在九级鬼将面前,又怎敢玩什么花样? 而对原承天来说,这一年的时光却甚为要紧,他除了可利用这一年时间炼制雷龙珠之外,更可趁此服用蛟涎香,以使修为大涨,只要他再能升个两三级,便可多出三四成的把握来。 而若此时硬拚对手,不过是两败俱伤之局,原承天自然是绝不肯的。 此时二人离金姓鬼修已是越发近了,原承天就算不动用天目之术,亦可瞧见金姓鬼修的模糊身影,但就算金姓鬼修此刻近在眼前,原承天也无法夺其藏天壶,不免为之一憾。 刘冲霄声色不动,已向金姓鬼修传音而去,金姓鬼修连忙停了下来,转而向二人遁来,来到近前,金姓鬼修笑容可掬,向原承天拱手道:“道友既肯入我鬼修之门,可喜可贺,道友法力惊天,着实让在下敬慕不已。” 原承天叹道:“只是在下刚才错手杀了年姓老者,虽然恪于立场,也未免让人心中惶恐。” 金姓修士不以为然的道:“那又算得了什么,年老儿虽说修为不低,可天质平平,难以修成破界妙道,而道友年纪轻轻就已是初级真修,天资之高,我等难望项背,日后宗主若入冥界,非道友不可。” 刘冲霄也微微点头,道:“的确如此,那破界妙道着实繁复艰难,以你等的天资,只怕都是难以修得成的,而原道友修此妙道,必可顺风顺水,我鬼修宗能否发扬光大,尽在原道友身上。” 原承天道:“宗主此言,才真正令人惶恐不安。” 他此言一出,已算是答应入鬼修宗了,刘冲霄不由大喜,当然念了声法咒,手中已多了件金光灿灿的胸甲来,想来这就是欺风甲了。 刘冲霄伸指一弹,欺风甲就落在原承天手上,让金姓修士看得艳羡不已。 刘冲霄道:“此甲此刻便归原道友所有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给原道友寻一处修行之地方可,依我看来,那潭灵泉实是修行的绝佳之地,道友意下如何?”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其实在下另有他想,却不知宗主能否玉成。” 刘冲霄奇道:“紫日大陆之中还有何处所在能胜得了灵泉?” 0224章 启香心有悸 原承天道:“在下看中的是乱云谷。“ 刘冲霄沉吟道:“乱云谷并非灵气充沛之地,只是五行兼备罢了,莫非兄台所修的功法与此有关。“ 他此刻称呼原承天为兄台,便是将他视为自己人了,如此三言两语之间,就认定原承天不敢背逆于他,倒也不能怪他大意失察,而是这紫日大陆目前已是他的天下。在他看来,原承天的生死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修士原比凡人百姓更为贪生,是以他算定原承天绝不逃过自己的手掌心去。 既是如此,便是原承天心中不满,他自认原承天也绝不敢与他耍花招,一个人若是自以为强横无比,便会有这种过度自度之心,这原本就是人之常情。 原承天道:“宗主所料不差,在下所修的功法,的确需要五行兼备方可,若能成全此事,在下自当为宗主效绵薄之力。“ 这番话说来,原承天心里颇觉有些好笑,想他前世时,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如今久经历练,已知进退取舍之妙意,纵是屈身事敌,心里倒也坦然。 刘冲霄道:“兄台既然看中了乱云谷,在下自无不允之理,只不过在较艺大会上还需走个过场,想来以兄台的修为,乱云谷的修士绝非对手,此事倒也极易的。“ 原承天道:“不瞒宗主,较艺大会,在下其实不便出手,只是在下有位朋友紫阳上人,倒是参与此会,若是宗主能成全一二,便是感激不尽了。“ 刘冲霄笑道:“兄台倒也谨慎,是了,在你修成鬼道,炼成破界妙道之前,的确也不必为这些俗事挂怀,兄台且与在下回到灵泉宗等候数日,想来不久就有消息传来。“ “既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那金姓鬼修虽是刘冲霄的属下,但碍于身份,不便与二人同住灵泉峰,当下便将藏天壶交与刘冲霄,长揖而去。 刘冲霄与原承天转过身来,却不像刚才那样动用全力,而是慢慢回至灵泉峰,路上遇到三宗弟子,就会合一处,不一刻,已来到灵泉峰。 回到灵泉峰上,发现万灵宗已是大乱,原来是柯万灵的魂灯已是灭了,万灵宗得到噩耗,怎能不乱。 但柯万灵究竟是如何被杀,万灵宗的弟子又哪里能够知道,问起与柯万灵同去的修士们,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名柯万灵同行的万灵宗弟子道:“我等发现鬼修踪影,宗主就径直追了上去,以宗主的遁速,我等哪里能追得及,正没理会处,刘宗主赶了上来,我等才会合一处。“ 另一名守山的万灵宗弟子道:“这么说来,宗主竟是被鬼修所杀了,可宗主已是初级玄修,在紫日大陆中已是第一人了,又怎会轻易殒落,这其中想来必有缘故。“ 刘冲霄道:“初级玄修固然可在紫日大陆称雄,可鬼修宗却是从其他大陆移来此处,鬼修中究竟有多少高手,哪里能尽知,现在看来,鬼修宗的实力竟是大大超出我等的意料了。如今事态危急,大家还需紧守门户,不得轻易外出,想来鬼修宗应该不敢前来挑衅。“ 此时秦百符与丁一符也赶到了,听到柯万灵的死讯,无不叹息惊恐,他二人追的是两名持剑鬼修,修为并不算高,可秦百符也只是杀了一人,伤了一人,最终还是让伤者逃掉,而说来斗法的情形,秦百符至今心有余悸。 他道:“这些年来,我等竟是成了井底之蛙,对外界的情形,竟是丝毫不知,其他大陆的修士,原本就比我等强得太多了,刘宗主说的有理,如今我等只好紧守门户,这铲除鬼修一事,只能徐徐图之。“ 诸弟子见两大宗主皆这么说,哪里还有半点违拗,万灵宗的弟子虽有心为宗主报仇,可连宗主这么高的修为都无法自保,余下弟子谁又敢出头? 原承天冷眼旁观,心中叹息不已,紫日大陆的修士自封自闭,自然缺乏历练,这也难怪鬼修宗的势力能顺利入侵此处。自己先前以为只需联合三大宗门,就可顺利将鬼修宗铲除,如今看来,竟是想得太过容易了。 只是目前自己实力稍弱,尚无法与鬼修宗抗衡,好在只要给自己一年时间,必定可能力反戈一击,而这一年时光,倒也不能算是虚渡,自己若想进入冥界,少不得也要提高自身修为,否则光凭现在的初级真修的修为,未必还是有虚勉强了。 而不管是进入冥界还是铲除鬼修宗,蛟涎香和雷龙珠这两件事都必须完成了方可,想到这里,原承天对万灵宗弟子脸上的悲痛之状也只好视而不见了。 刘冲霄和秦百符安慰了万灵宗弟子几句,众人就各自散去,原承天随着刘冲霄来到三峰中的剑灵锋,便由刘冲霄亲自替原承天安排了住处。 而至于百仙镇较艺大会一事,有刘冲霄出头,原承天自不必操心,既然刘冲霄有求于已,像获得乱云谷这种小事,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那马道成原本被原承天留在灵泉山下,原承天在剑灵峰住定之后,就向他向出讯息,让他去百仙镇去寻紫阳上人和刘三胖,以助二人一臂之力。 马道成虽受鬼修指使,但因被已被原承天以灵符困住,哪里敢违背原承天的意旨。而他也自不知刘冲霄竟是鬼修宗的宗主,也无法向刘冲霄自露身份,这件事上下瞒过,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数日之后,紫阳上人与刘三胖,马道成由剑灵宗的一名弟子引着,兴冲冲的来到原承天的暂居之地。 而瞧着紫阳上人和刘三胖的神情,原承天知道乱云谷一事自然是办成了,等那名弟子走后,紫阳上人果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道:“原道友,说来你必不肯信,此次较艺大会,我等可是赚大发了。“ 刘三胖也兴奋的直搓手道:“可不是,这次较艺大会,我三人每人都出了一场,竟是大获全胜。“ 原承天也不知刘冲霄做了何等手脚,倒也不必理会,想来以刘冲霄目前在紫日大陆的势力,那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拿下乱云谷之种小事,委实算不得什么。 只是原承天不便向众人透露讯息,便装作惊讶之状,连连问起三人较艺的情景。 说来也好笑,这三人的修为原本是提不上台面,可却是连战连胜,而他们的对手不是发挥不佳,就是法器不灵,或干脆就是当场认输,而若说起较艺时的情景,反倒没什么值得炫耀之处。 刘三胖原本就是鬼修宗的修士,刘冲霄必是知道的,可此刻他因有求于原承天,也就装作不知,与突破两界之力,前往冥界相比,像处置刘三胖这种小事,自然不值一提。 既然乱云谷已归紫阳上人所有,原承天不肯在剑灵峰久留,托了一名剑灵宗的弟子,向刘冲霄提出欲前往乱云谷修行。 刘冲霄并不出面,仍是托弟子传话,让原承天径直去乱云谷就可,不必再行通告。 原承天心知刘冲霄表面虽是如此大方,但私下里必定是有所安排了,自己初投鬼修宗,又没能开始修习鬼修之道,刘冲霄对自己定是极不信任的,是以这短短的一年修行,只怕很难风平浪静了。 但原承天历练极丰,又怎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只要刘冲霄心中尚存有利用自己之念,自己大可大大方方的照计划行事,就算中途出了差错,大不了与刘冲霄撕破脸皮,大斗一场罢了,就算此刻未必能胜得了他,但原承天自认绝对可以自保。 是以第二日,原承天就带着紫阳上人三人,前往乱云谷。 乱云谷原先居往的修士,已被刘冲霄下了法旨,勒令他们速速离去,如今柯万灵已死,万灵宗的弟子也大半被剑灵宗收纳,剑灵宗摇身一变,已成为紫日大陆最强宗门。 不过万灵宗中,还有些弟子是有骨气的,他们不肯万灵宗就此风流云散,虽然宗门势力衰落大半,却仍是坚持下来,好在此次较艺大会已经结束,其他宗主也无法落井下石,只是若等到下次较艺大会,万灵宗恐怕就在灵泉峰上呆不住了。 来到乱云谷后,原承天四处巡视一周,这座乱云谷占地颇广,足有三四千里方圆,谷中地势狰狞,处处沟壑纵横,实非凡人涉足之地,而谷中的七色云雾,则是来自于地下。 原承天发现,这些云雾涌出之所,皆是深不见底的地洞,也不知这些地洞通往何处,若是换成平时闲暇无事,原承天倒想去地洞里探寻一番,可此刻时间甚紧,也只好不去理会。 转了半日,原承天总算选中一处山谷,以做为这一年的修行之地,他所选的地方并非灵气最浓郁之处,但恰是七色云雾交集之地,而这种五行汇集之地,对炼制雷龙珠实有颇大的益处。 至于紫阳上人等人,则各自选中一处修行,而紫阳上人早向弟子们传讯,让他们速速离了紫阳山来此。 原承天不理会这些杂事,他取出青鸟剑来,在谷中开劈出一座洞府来,再帮下小天罗阵法,最后则是在洞府中祭出琅嬛金塔,以为万全。 一切妥当之后,原承天终于取出蛟涎香来,此香是真是假,在未开启前谁也难以断定,但此香若是假香,对原承天的计划则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是以启香之时,纵是原承天心平如水,也难免泛起微澜。 0225章 香臭需细辩 对这蛟涎香的真假,原承天心里其实也没有把握,海蛟族的大巫师固然是诚实长者,可若是为了获得云摭月液这样的奇珍,纵是用些手段也属正常。 面前的锦盒已是端详无数遍了,实在没甚好瞧,而在锦盒未开启之时,纵是心有怀疑,也总是存着一份指望,如今一旦开启,答案立见分晓,任何人面对此景,不免要有几分惴惴。 他忽然将手一拍,将猎风唤了来,道:“猎风,今日要开启此香,总算能一证你我多日狐疑,你可准备好了吗?“ 猎风飘然而来,惊喜道:“主人要和我同用此香吗?这么珍贵的东西,可如何使得。“ 原承天笑道:“此香一旦开启,便再无用处,而此香的香气一人也是用,两人也是用,若非玄焰并非肉身,我便将玄焰也唤了来了。你就算分了我的香气,对我的修行也是无碍的。而你我能在此香上受益多少,端看你我的仙基罢了。“ 猎风道:“猎风的仙基哪里能和主人相比。“ 原承天道:“我的仙基原本也是平平,只是因缘际会之下,得了大修的分魂,这才使仙基增长,而你天生的仙基却是不俗,如今你迟迟未能晋升鬼将之境,此香若是真香,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猎风忽然笑道:“主人在开启锦盒之前,唠唠叨叨说了这么些子话,是因为心中忐忑吗?“ 此言击中原承天心事,他不由笑骂道:“猎风,何时轮到你教训我来,你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蛔虫?那是什么灵物?” 原承天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猎风一出生就长在仙修大宗之中,自懂事时起就开始修行,哪里会得凡人的疾病,而她身边的人也尽是仙修人物,自然也不可能与凡人接触过多。这凡间人人皆知的蛔虫,她反倒是不知道了。 他不再多言,而是随手将锦盒打开,这动作看起来是随意之举,可开启锦盒前心中的天人交战,又哪里能够尽述。 却见锦盒中放着一截两寸大小的黑色物体,像极了焦炭,若是只看这物事的外表,**要让人大吸一口冷气。 猎风这段日子虽也在修心术上颇有进益,可见蛟涎香如此模样,还是忍不住道:“主人,只怕你是上了大巫帅的当了。此物模样丑陋也就罢了,可分明没有一丝香气,又怎能叫什么蛟涎香。”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蛟涎香是世间奇珍,若是你轻易便能闻到香气,哪算得上‘奇珍’二字,我刚才说过,此香与闻香人的仙基有关,你仙基越高,闻到的香气越浓,你的仙基应无问题,只是你心中难定,是以才会闻不到香气罢了。” 说罢,原承天长吸一口气,道:“果然是好香。” 猎风见原承天已经闻到香气,以她争强好胜之心,心中难免着急,这蛟涎香只能使用一次,错过此次机会,就是终身之憾。而细瞧锦盒中的蛟涎香,比之刚才,似乎略略小了些。 好在猎风也是极具慧根之人,她知道此事心急不得,总要宁心静气,方能使自身的仙基应合此香,于是在锦盒前盘膝而坐,以修心之术使自己很快达到物我而忘之际。 忽然间,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飘到鼻端,猎风心中大喜,急忙去嗅时,那香气却又无处寻觅,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动静太大,让香气飘移了去,或是这香气本就极微,一吸而无。 不过刚才一番运作,总算有了成果,猎风心中已是大定,看来自己与蛟涎香总是有缘的,所差的不过是闻多闻少而已。 偷眼向原承天瞧去,只见原承天已盘膝坐定,从他的脑后冲出三道气来,一为青,一为红,一为白,而这三道气越来越浓,大有直冲云霄之势。 猎风知道原承天体内的三真已被激发,这是修为大进之兆,这种征兆虽与平时升级不同,但原承天正大受其益却是无可辩驳之事。 猎风虽知比起原承天的仙基来,自己差得太多,可自己能够从蛟涎香中受益亦可认定,她暗骂自己道:“这种关键时刻,怎能三心二意。” 再次入定静心,不过片刻,那缕香气果然去而复返,却比刚才略浓了一些。 这次猎风不敢大意,更不敢分心旁骛,她将原承天所授的修心之术发挥到了极致,那香气果然再不远遁,而是在猎风身边绕行不定,而鼻端所感受到的香气自然是越来越浓郁。 此香似兰似麝,不过其中隐隐却有种腥臭之气,只是这腥臭之气却不令人反感,反倒令人身心舒畅,更奇的是,刚才闻到香气时,也只是觉得好闻罢了,而自闻到这腥臭之气后,体内真玄居然立时就有了反应,而四肢百骸之中,有一股奇异的气流缓缓流动起来。 猎风虽是又惊又喜,却百思也不得其解,为何这气味竟会变得如此,这蛟涎香果然是奇异之极。 不过她既得了腥臭之气的好处,哪里还肯割舍,便用刚才的法子,仍是静心细闻,那腥臭之气就源源不断的涌进鼻端,再也不曾有片刻消失。 一主一仆二人,很快就醉心于蛟涎香中,也不知过了多时,那腥臭之气渐渐的淡了,而香气则浓郁起来,又不知过了多久,香气也渐渐变淡,到最后终于渺然无踪。 而与此同时,猎风忽然感到体内原本涓涓而流的气息汇成一处,在体内狂冲乱撞起来,猎风虽知这是冲玄之兆,可刚才气息柔弱可欺,如今如此狂暴,不免有些惊慌起来。 她虽然急忙按照冲玄之法,试图引导这股气息,可一时半刻,又哪里能弹压得住。 眼见得这股气息愈发强大,很快就成洪水滔天之势,猎风自修行以来,哪里见过这种情形,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低吟,竟是原承天的声音。 这低吟声连绵不绝,似歌谣又似法咒,如此一句句的传进猎风耳中,猎风的心便渐渐平复下来。 心中既定,那调息运行之法也就有了效用,此时体内的气息虽然还是狂暴难安,可猎风已不似刚才那般,对其有束手无策之感,这就好像驾一小舟航行于风狂雨骤的大海之中,虽是天威难测,可毕竟有立足之地,而心中亦明白,此舟虽易覆,可只要操纵得当,就总有到达彼岸之时。 而猎风操纵体内气息,也慢慢有了心得,便以引导之法,将此气息引向玄关,那玄关怎禁得几次冲击,不过片刻,竟然是雪化冰消,这鬼将的生死玄关,竟然是轻易突破了。 猎风虽是心中狂喜,又怎敢流露半点,而此刻体内气息仍是运行不息,此时不去再冲升级小玄关又更待何时。 比之鬼将的生死玄关,这升级小玄关可就更加容易突破了,也就是在数息之间,初级鬼将之关再告失守,猎风此刻,竟已是二级鬼将了。 可惜体内气敌连冲两关之后,已是势头大减,猎风虽想再次冲突小玄关,可毕竟是心有余而气不足了,那气息冲到二级小玄关的关口,就再无声息,无论如何内视检索,也无计寻得了。 但连冲两关,尤其是冲破了鬼将的生死玄关,已是非同小可,猎风的狂喜之情也总算可以流露,不由的放声长啸。 好在她身在琅嬛金塔之中,这长啸之威固然能引得金塔微微摇晃,却无法破塔而出,引发天象变化。 这声长啸不由自主,足足啸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止息,猎风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原承天正站在她的面前,面带微笑,一脸欣慰之色。 猎风迫不及待的道:“主人,我竟然突破了鬼将玄关,我现在已是……已是二级鬼将了。只是若非主人吟唱,猎风也不知能否过关。”大喜之下,心中仍是激荡难平。 原承天笑道:“你阅历不足,心中慌乱也是有的。我刚才说过,你仙基不俗,却没想到你的仙基比我想像中还有潜力,冲破了生死玄关不说,居然还能突破二级小玄关,实在难得。” 猎风道:“这都是主人所赐,是了,主人所受之益,定是比猎风强得多了,主人突破了几关?“ 原承天难得的调皮起来,他眨了眨眼睛,道:“你猜?” 猎风格格笑了起来,她知道此刻原承天心情极好,便逗趣道:“主人仙基胜猎风十倍,这样屈指算来,此刻定然已是玄修之士了。“ 原承天莞尔,道:“哪里有那么多,这样胡说八道,该受一罚。“ 猎风也笑道:“就算没达玄修之境,主人也该是九级真修才对,这次定是猜着了。“ 原承天苦笑摇头,道:“刚才是胡说八道,现在是胡说七道,你现在说话越发不正经了。“ 他伸出手屈起一指来摇了摇道:”不过四级罢了。“ 但他神情虽是苦笑,可心中喜悦之情,已是溢于言表,正所谓其词若有憾矣,其实心乃喜心。 猎风正色道:“原来主人已是五级真修了,实在是可喜可贺,猎风的仙基比起主人来,毕竟是差得太远了。“ 原承天正想说话,忽然微微侧首,像在是倾听什么,而瞧他的神情,却是喜忧难测,却不知外间发生了何事。 0226章 潜踪惹狐疑 侧耳凝听了片刻,原承天目光渐渐发出一道白光来,那是原承天在动用观天术了。 原承天的观天术本来已有小成,此刻他晋级为五级真修,这观天术自然也是威能大增,是以对原承天目光射出的白光,猎风并不以为奇。 虽然是身在琅嬛金塔之中,犹如是身在另一个世界,但观天术却不受这低级空间法术的约束,外间的动静,仍能洞察入微。 过了良久,原承天收起目中白光,转向猎风笑道:“想不想看件有趣的事情?这刘冲霄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猎风雀跃不已,道:“主人能让我瞧见外间的动静吗?” 原承天道:“我在玄焰谷中得的窥天镜,向来很少动用,如今倒可拿来一试。” 他将窥天镜取出,用手轻轻一拂,镜面上的古玉就显出影像来,正是外间乱云谷的风景。 只是这乱云谷的风景不管如何奇异,猎风都不会放在眼里,原承天将窥天镜微微转动,那镜中的风景自然也随之变化,当镜中出现一座无名山峰时,窥天镜增静止不动,猎风急忙凑上去细瞧,却也没瞧出什么异事来。 见猎风满脸迷惑,原承天笑道:“你再瞧瞧这山峰上空的云雾之中,可有什么有趣的物事?” 乱云谷处处云雾弥漫,本没什么稀奇,这座小小的无名山峰上浮着淡黑色云雾,那是说明此处水灵气较为充沛。但若是想在这淡黑色云雾里瞧出名堂来,就非普通的目力所及了。 猎风睁大眼睛瞧了半天,只好摇头苦笑道:“主人不要欺我,我的目力怎及主人的百分之一,这云雾里有什么东西,主人只管见告就是。” 原承天手指点向一处,猎风这次再凝目细瞧,总算发现有一物在云雾中或隐或现,此物本也颜色发黑,又藏在黑色云雾之中,自然是极难发现的。 猎风道:“这却是何物?瞧来却像是一件法器。” 原承天道:“这便是聆天铃了,此器当空一祭,可聆听百八十里的纤毫之音,我等在谷中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这聆天铃主人的耳朵。” 猎风笑道:“看来刘冲霄对你颇不放心了,他是怕你逃了去,还是怕你耍花样?” 原承天亦笑道:“我一名初级真修,在九级鬼将面前怎敢玩什么花样,想来刘冲霄只是怕我寻机逃走罢了,只是他百日都不曾听到我的动静,想必是豫狐疑满腹了?” “何来百日之说?莫非主人和我闻香修行竟过了百日?”猎风转过身来,只见原本盛有蛟涎香的锦盒中已是空无一物,这蛟涎香已然是完全化为乌有了,却不曾留下一丝痕迹来。 “冲玄炼功,百日只属寻常,只因我等在这琅嬛金塔之中,聆天铃自然听不到我的动静,是以刘冲霄不免有些心急,他刚才是在加强聆天铃的威能,使得此铃微荡出声,才被我觉察到了。” 猎风道:“百日不曾听到你的声音动静,任谁也会着急的,这刘冲霄只是加强聆天铃的威能,而没有亲自过来察看,也算是沉得住气了。”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只是他疑心一起,对我实为不利,也罢,以我现在的修为,纵是立刻就和他一战,也有六成的把握,倒也不必惧他,只是我的雷龙珠尚未炼制成功,实不想在此刻出手。” 猎风道:“若是主人继续在金塔里修行,刘冲霄再能沉得住气,只怕也要亲身来试探了,而主人又不想在此刻动手,却又如之奈何?” 原承天笑道:“那就让他听见我的声音罢了,这聆天铃虽是法宝,却只能聆听我的声音,却不能瞧出我的修为来,倒也无伤大雅。” 说罢,原承天令猎风继续在金塔中修行,以巩固修为,猎风刚刚冲玄成功,又升了一级,体内真玄极不平稳,正是修行中最关键之刻。 而原承天则举步出塔,以释刘冲霄之疑。 其实原承天连升四级,修为同样不稳,纵是他经验丰富,也需小心谨慎,才能安然渡过这修为紊乱之期。好在紫罗心法威力强大,调息运气从不必拘泥形式,原承天就算是谈笑行走之间,体内的调息仍能平稳运行。 出塔之后,原承天袖出一张灵符来,迎风一祭,那灵符就烧成飞灰,而符中法咒则已笼罩原承天全身。 这张灵符叫做隐功符,乃是隐藏修士修为的一种高级灵符,原承天用过此符外,其气息灵压就变得微弱起来,在外人瞧来,他仍不过是一名初级灵修罢了。 有隐功符摭掩,原承天放心大胆的在谷中巡视一遍,随便去瞧了瞧紫阳上人等人。 这其中,马道成和刘三胖正在坐关,不便见面,原承天就和紫阳上人聊了几句闲篇。 紫阳上人能得到这乱云谷,实为望外之喜,而他在与人斗法之际,那柄定玄剑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是以紫阳上人对原承天感激之极,如今能得到这乱云谷,紫阳上人自然明白,这几乎是全仗原承天之力了。 今天原承天忽然来访,紫阳上人喜出望外,不免将这几日修行时遇到的难题合盘托出,原承天自然又要细心解说一番。 至于原承天与刘冲霄的交易,原承天并不想说出,此事就算被紫阳上人等人得知,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有何帮助,也不过多几个人发愁罢了。 何况此事原承天心中早有应对之策,只需刘冲霄耐心足够,能让自己将雷龙珠炼制成功,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在紫阳上人处一连盘桓了三日,原承天才总算寻机脱身,不过有了这三日闲谈,想来刘冲霄应该是疑心大消了。 回到修行洞府,原承天将小天罗阵法一番变动,使其威力减小不少,如此一来,他日后再有动静,就可被窥天铃听知,可算是处于刘冲霄的监视之中了。 而他又喃喃自语道:“百日修行,这功法总算略有小成,可惜这隔空符却是用尽了。” 隔空符原本是与外界隔绝的一种简单的空间灵符,原承天故意说出此符的名字,也可稍解刘冲霄百日不得听到其动静气息的疑虑。 只要刘冲霄不亲自前来查看,原承天就可争取时间,炼制这重要的雷龙珠了。 而在炼制雷龙珠时,正需要这乱云谷五行兼备之功,是以将小天罗阵法威能减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一味的与外界隔绝,选这乱云谷修行又有何益? 原承天凝神调息十日,以使修为稳固,到了第十一日,他才取出雷龙珠来。 这雷龙珠原本就是极难御控,丁一符同样是五级真修,也驾御不得,但原承天是何等样人,他连升四级之后,可用的功法符咒也不知多了凡几,御控雷龙珠已有七成把握。 他将雷龙珠祭在头顶,先将七种真言法咒将其稳住,再以自创的真言,将自己的灵识打入其中,已完成对雷龙珠的控制。 只是灵识一入雷龙珠,那珠子就生出反抗之力,空中轰轰的传来雷鸣之声,这雷龙珠竟要以天雷之威,与原承天对抗了。 原承天知道炼制雷龙珠时,引发天象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他唯一担心的是,刘冲霄会垂涎这雷龙珠的威能,若是隐忍不住前来夺宝,那就会给自己造成些许麻烦,起码也会打乱自己的既定步骤。 是以原承天忙将青鸟剑祭出,以对抗天雷之威,这青鸟剑横在空中,与被雷龙珠引来的天雷相抗,但见空中雷光闪闪,青焰翻飞,这天雷与青鸟剑所蕴之青莲冰焰斗得正紧。 四大灵焰虽是世间真灵之物,可天雷之威,远胜一切真灵,而世间所谓的灵焰,其本源也与天雷系系相关,若说这天雷是灵焰之源,倒也不算说错了。 好在这雷龙珠所引发这天雷,不过是最普通的天地之雷,四大灵焰倒可以勉强抗衡,若引来的是紫色天雷,那可就不是灵焰所能相抗。 有了这青鸟剑相助,天雷始终难以击下,这雷龙珠没有了天雷之助,其威能已是大减,而原承天的灵识又实在强大无匹,是以一月之后,原承天的灵识将雷龙珠外间的防御慢慢蚀透,现在只需发动一次强有力的冲突,就可以灵识一举攻入了。 而一旦有灵识灌注其间,则天雷珠就算是被原承天完全收服,此物才算是真正为原承天所拥有,绝不会像丁一符那般,有被雷龙珠反控之虞。 但这最后的冲击,说来容易,其实却是千头万绪,麻烦之极,而原承天一连十日冲击此珠,其真玄固然没有用竭之虞,可其灵识却是强弩之未了。 原承天思来想去,要想快速积聚灵识,就非得动用体内仙芽旁生的那粒古怪仙珠,此珠经原承天多番试探,已知其对恢复灵识大有陴益,并对如何利用此珠,积累下些微心得,此时正是利用此珠恢复灵识的不二之机。 只可惜原承天刚刚入定,却听到遁术破空之声遥遥传来,原承天不免叹息一声,刘冲霄终于还是忍不住前来一探,看来多半是被这雷龙珠引来的。 这刘冲霄此时出现,自然让原承天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而此时此刻该如何应对此人,原承天一时间也难以决断。 0227章 破界有妙术 片刻之间,刘冲霄的身影已在视野中出现,随他而来的共有两个人,一人就是原承天前些日子见过的金修鬼修,另一人则是名灰袍老者,从他的气息来看,一时间也瞧出他是仙修还是鬼修,只是此人的灵压不俗,应该是七级真修的修为,与金姓鬼修修为相仿。 以刘冲霄九级真修的修为,再加上两名相当于七级真修的修士,这三人组合在紫日大陆已经算是豪华阵容,刘冲霄出动如此阵容,也算是瞧得起原承天了。 这也是因为原承天曾有过击杀两名高级鬼修的战绩,刘冲霄亦是不得不防。 进入乱云谷之后,三人都放慢了遁速,来到原承天面前时,刘冲霄更是满面堆笑,不过三人有意无意之间,在空中呈品字型占位,恰将原承天围在当中,这其中的防备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原承天正处在提升灵识的关键时刻,若是就此放弃,那就是前功尽弃了,是以他一探知刘冲霄三人的身形出现,就立时抛出灵偶,而自身则移进琅嬛金塔之中。 现在他只能分出一缕灵识,让灵偶应付刘冲霄三人,而自己的本体则仍然加紧炼制雷龙珠。 在恢复灵识紧要关头,还要分出一缕灵识来,对灵识的提升当然是有影响的,可这却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原承天只盼能尽快完成雷龙珠的炼制,好全力应付此劫。 移进金塔,祭出灵偶,这一切动作都是悄无声息,刘冲霄此刻虽已与灵偶面面相对,却怎能瞧出这竟不是原承天的本体? 刘冲霄笑道:“自道友来此潜修之后,刘某一直杂务缠身,竟不曾前来拜会,还望道友体谅则个。” 灵偶展颜笑道:“宗主贵趾而降贱地,致使蓬荜生辉,在下未能远迎,恕罪,恕罪。”这灵偶是经高手制成,又经原承天细心****,与原承天哪里有丝毫差别。 刘冲霄道:“好说,好说。” 他顿了一顿,道:“在下此次前来,却是有件要紧的事情要与道友商议,在下原本答应,给道友一年之期修行功法,可如今事情却有了变化……” 原承天皱眉道:“在下所修功法正处在紧要关头,若是就此中断,只怕就要前功尽弃了,不过宗主所说的事情变化却是怎样?” 他先抛出自己的意见,却又留有余地,以免对方立时反脸,但其话中不悦之意,则是不必摭掩了。 刘冲霄道:“道友所修功法自是要紧,但奈何近日来,不断的有其他大陆的修士进入紫日大陆,而瞧这些人的来意,分明是冲着鬼修宗而来,如今本宗已有数名人手折损了,这些外来修士来势汹汹,倒是不小的麻烦。” 原承天心中为之一喜,看来鬼修宗潜藏紫日大陆一事,已为仙修界所察,而从刘冲霄的神情来看,这些个外来修士似乎并不算如何强大。 看来这只是其他大陆的仙修界派出少量人手来此探查罢了,离与鬼修宗正面交战尚需时日。 不过双方既然有过交手,那就证明了鬼修在紫日大陆的确存在,想来外大陆的仙修界很快就会调集人手,前来剿灭这一众鬼修。 鬼修宗的实力在此刻的紫日大陆,固然尚可横行一时,但若与其他大陆的仙修之士相较,则没有丝毫胜算,是以刘冲霄此次前来,分明是想逼迫原承天立刻修行鬼道了。 既然斗不过外大陆的仙修之士,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逃至冥界,是以逼迫原承天修行鬼道,乃至修行破界妙道,对刘冲霄而言,已属燃眉之急。 原承天心中暗叹,这时局的变化,着实让人为难。修行鬼道他是绝计不肯的,但若是直言相告,那么就等于逼刘冲霄翻脸,自己正处在炼制雷龙珠的紧要关头,哪里能腾出手来,而只靠灵偶和猎风的话,也不知能支撑多久。 看来此刻只能拖一步算一步了,灵偶眉头紧皱,尽显为难之色,道:“局势如此紧急,也难怪宗主为难,只是不知那破界之术却是如何,不知宗主能否拿来一观。” 刘冲霄先是神色一喜,却又很快讶然道:“道友未修鬼道,这破界之术如何修得?倒不如道友先修鬼道如何?” 灵偶侃侃言道:“若先修鬼道,再修破界之术,固然极是稳妥的,可在下仙修日久,所修之功法又与鬼修之术大起冲突,似此忽然转换鬼道,只怕修为不稳,若是出了差错,只怕三五月也未必能稳定下来,那时岂不误事?” 刘冲霄道:“话虽如此,可不修鬼修,又如何能修我破界之术,这破界之术原本就是在鬼修的基础上方能修得的。” 灵偶笑道:“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道友的破界之术固然要托赖鬼道,但在下昔日就对破界之术颇有些兴趣,也算略有心得,若是能得宗主的破界之术一观,说不定就能另劈蹊径也未可知,而在下有位好友,对破界之术也另有一番见地。” 刘冲霄道:“道友可是说的刘三胖?” 灵偶道:“正是此人。” 刘冲霄道:“既然如此,那么先将破界之术与你一观,又能损失什么,那就唤刘三胖前来,与你共同一观如何?” 灵偶道:“敢不奉命。” 灵偶以传音之术,将此意告知刘三胖,也没过多久,刘三胖就急急赶来。 好在他并不知刘冲霄的身份,否则的话,还不吓得半死,只是见到金姓鬼修,他还是大吃了一惊,若不是看到原承天也在当场,只怕刘三胖就要掉头逃窜了。 原承天知道刘三胖见到金姓鬼修在此,必定胆战心惊,只是此事却无法说破,其中缘由,更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他道:“刘兄不必担心,在下其实是有件事欲与刘兄商议。” 说罢转目向刘冲霄示意,刘冲霄便将一张银笺取出,轻轻一弹,银笺落在原承天手中。 原承天伸手在银笺上轻轻一抚,笺中字句已是了然于胸,他微微点了点头,此银笺中所记的破界之术,并没有超出他的玄承,只是此法因是鬼修所有,是以便以鬼修之道为基,而原承天所知,自然远超此术了。 只是原承天固然有更妙法术穿越两界的天罗之力,却苦于无法合盘托出,他只是一名区区初级真修,而他所知的破界之术,分明是远远超出他的等级了,难以在人前显露。 是以他看罢银笺后并不说话,而是随手将银笺丢给刘三胖。 刘三胖捧着银笺,细读了良久,才从银笺上抬起头来,道:“原道友,我等这是要去冥界吗?” 原承天道:“正是,这银笺上的破界之术,与你的炮术隐隐有相合之处,在下只想问你,若是以你的炮术,再加上这银笺所学,能够在两界之中打出一个缺口来吗?” 刘三胖沉吟良久,道:“恐怕不能。” 刘冲霄三人听到此言,都是神情严肃,金姓修士更是大皱眉头。 原承天道:“你的青铜大炮原本就能在两界中打出一个缝隙来,若再按此银笺上的功法修行,想必威能必然大增,莫非就算如此,也打不出一个能容人通过的洞口吗?” 刘三胖苦笑道:“这银笺上的破界之术固然是极妙的,可在下修为太浅,慧根更是不足,难以悟得这功法精妙,若是给我个三四十年,这法术倒也可以修成,可若想在短时间内就修成此术,却是千难万难。” 听到这里,刘冲霄暗暗点头,银笺上的破界之术,的确非普通修士可以修行,此术千头万绪,牵涉极多,其蕴藏的天地奥妙,非凡俗之人可悟。 他之所以要找原承天修行此术,就是看中原承天年纪极轻,但却修为不俗,可见原承天仙基极高,而又聪慧绝伦,只有符合这样的条件,才能修行这破界妙术。 如今原承天不肯修行鬼道,却又拉出这个胖子来虚与委蛇,着实让刘冲霄不快,只是在目前看来,原承天仍是修行此术的不二人选,倒也不能轻易得罪了他。 杀他固然容易,可如今局势紧张,外界仙修之士大举来犯已近在眼前,若没有原承天之助,哪里能摆脱此劫,刘冲霄打定主意,今日不管如何,也不管用上何种手段,都要让原承天修行鬼道,只要原承天一入鬼道,则其必不能容于仙修界,还怕他飞上天去? 到时就算不去逼迫于他,他也非要修行这破界之术,逃离此地不可,否则一旦让仙修之士撞见,性命定然不保。 原承天拉出刘三胖,自然也是拖延之意,只恨刘三胖不解风情,头脑愚笨,无法与他配合默契,看来需要提点他一番,才能让他彻底明白已意。不仅如此,还要让刘冲霄深信刘三胖必能习得破界之术,才能解已之危。 于是笑道:“这功法中的秘奥,我自然会设法传你,我若修行此术,固然是容易,可天下的破界利器,再也比不上你的青铜大炮,若你我联手,想来这破界是极易的了。” 刘三胖向来对原承天敬若神情,见原承天这样说,想也不想,就道:“既然原兄这么有把握,我自然要尽力一试。” 原承天道:“那么道友就将青铜大炮取出,我等现学现卖,先试上一试如何?” 刘三胖道:“这自然是好。”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青铜大炮来,念句口诀,一尊巨大的青铜大炮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想刘冲霄却冷冷的道:“不必了吧。” 0228章 释道堪为奇 听刘冲霄语气不快,刘三胖只得讪讪住手,无奈的瞧着原承天。 原承天神色不动,道:“宗主有何指教?” 刘冲霄将手一挥,道:“此人的炮术我也有所耳闻,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若想破裂凡冥两界的天罗界力,却是万万不能,是以又何必为此浪费时间,道友立时修行鬼道,再修破界之术方是正经。”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在下自接了宗主的法旨以来,便日思夜想,以图尽快达成宗主旨意,思来想去,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依仗此炮了,只是当时在下尚未见到破界妙法,心中尚存帐幕疑,此时竟见了此法,心中自有主意了。” 他伸指在银笺上一点,便有数道银光从银笺上升起,此光在空中聚拢一处,更显明亮,而细细瞧去,可见光芒中有符文闪动,且变化不休,但仍可见符文一生二,二生三,遂至漫天飞舞。 众人见此奇景,都不由得睁大眼睛细瞧,刘三胖更是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只有刘冲霄微微点头道:“没想到道友竟擅长这解符释道的无上妙法。” 原承天神情严肃,双手掐诀不定,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忽然将右手张开,那漫天符文尽数被纳入掌心,形成一粒指头大小的银色光珠。 手掌握紧光珠后,原承天转向刘冲霄道:“宗主玄承广大,在下着实敬佩,这解符释道之法原是我家传之术,原以为天下无人识得,没想到宗主却如数家珍。” 刘冲霄对此术兴趣颇浓,连连问了几个问题,原承天都据实以答。 原来这解符释道之法甚是奇妙,不管是何种玄奥法术,只要修士能领悟贯通,就可以解符释道之术,将功法上的微言大意简而化之,形成释道光珠,如此再将形成的光珠打入受者心中,便是至愚者也能领会功法妙诣。而功法的种种微妙变化,受者亦能完全领受。 据说创此术者本身具有惊天动地的修为,可奈何族中子弟慧根浅薄,难以领悟无上仙法,此大修苦心孤诣,耗百年之功,终创此解符释道之法,后世得此法益处者不少。 原承天既然擅长解符释道之法,那么不管破界之术如何艰深,刘三胖如何愚笨,都可领悟术中妙旨,而既然刘三胖已悟破界之术,自然可以让他一试青铜大炮的破界之力。 原承天唤刘三胖上前,将掌中光珠按在刘三胖的额头上,道:“此物入体时稍有痛苦,你可要忍耐了。” 刘三胖知道这光珠非同小可,他此生孜孜以求的,就是妄想以青铜大炮真正打通界力,从而成为威力绝伦之**,而今日受了这释道光珠,便是离自己的梦想大大的前进了一步。 他心中自是激动万分,更是对原承天感激备至,恨不得剖心以明心志,于是口中道:“原大修只管施为,纵是粉身碎骨之痛,胖子也能受得。” 原承天笑道:“哪有那般痛苦。”左手掐诀,右手的释道光珠就轻轻压进了刘三胖的额头。 其实原承天原本是想等到自己诸事准备齐全之后,再以胸中所学,制成这释道光珠,提升刘三胖青铜大炮的威力,以助已打通冥界的天罗界力,好进入冥界。 如今因有刘冲霄之事,只不过是将此术提前了一些而已,亦无伤大雅,并且可解自己此刻之困,只要再能争取一月时间,雷龙珠必然大成,那时就毫无顾虑,与刘冲霄是战是和,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刘三胖受了释道光珠之后,脸上顿日显出痛苦的表情来,他忙跌坐于地,以本身修为消解这光珠入体之痛,也不过盏茶时间,他脸上痛苦已消,而变得眉花眼笑起来。 原承天微笑道:“如何?” 刘三胖大叫道:“实在是奇妙不过,以我天姿,竟能领悟这无上妙术,哈哈,我刘三胖日思夜想,就是如何提升这大炮的威能,没想到今日终得此术。” 原承天道:“这银笺上的妙诣,一次难以尽释,想来再制成两三粒释道光珠,这破界之法你就可以完全学会了。” 刘三胖一跃而起,道:“便是现在所学之术,亦是足够神妙了,不信且让我试打一炮如何。” 此次刘冲霄自然不会阻拦,只见刘三胖忙碌起来,以刚刚领悟的破界妙法,制成一粒炮丸来,然后将炮口对准空中 众人皆是屏住呼吸,以待此炮一击,刘三胖口中念念有词:“此法虽妙,可这炮丸的材料怕也要改动一番才好,也不知这一炮能打出什么效果来。” 口中说着,手中法诀施发不停,炮丸出膛之际,却是无声无息,纵是像原承天这样灵识极高,观天术又有小成之人,亦看不清炮丸出膛的情形。 但高空之中却立时有了反应,只见空中极高处现出一团阴影来,此阴影开始呈灰白之色,其后愈来愈黑,很快就出现一个十丈大小的大洞来。 此洞渐趋深邃,也不知有多深多长,忽然间,有黑气在洞中纵横盘旋,其中更隐隐传来鬼哭之声,更有尖锐之极的吟唱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那黑洞边的云朵,都急速的涌将进去,可却被黑气所阻,两团气流如同战斗厮杀,在黑洞里纠缠不休,那云朵似乎明知不敌,便唤来天雷助阵,洞中一时间电闪雷鸣,气势惊人。 可就算是以天雷之威,亦不能深入黑洞,而洞中黑气似乎亦不愿在此久留,没过片刻,就退了回去,而黑洞也渐渐消失,终至于无形。 刘冲霄瞧得目不转睛,但脸上却是阴阳不定,忽喜忽忧,等黑洞消失之后,他道:“原道友,此炮虽好,可威能尚显不足啊,虽是洞穿了界力,可在下看来,这洞口中的情形,似乎仍是难以通过。” 原承天道:“此炮能洞穿界力,已是一喜,银笺上的妙法,我只传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刘三胖的炮丸更需改进,但就算如此,今日之事,已超出我的意料,宗主只需给我三月时间,必克大成。” 刘冲霄喜道:“只需三月时间,就可打穿界力?” 原承天道:“若有食言,任凭宗主处置。” 刘冲霄忙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你说三月,我便给你三月时间,纵是拖延了几日,又有什么打紧,何必说的如此郑重。” 原承天笑道:“在下实感宗主厚恩,只是刘三胖的炮丸改进所需之物,还请宗主设法才是。” 刘冲霄道:“此是小事,就让刘三胖将所需之物一一呈报来。”他向灰袍老者一指,道:“此人就留在这里,供你差遣,在下还有要务,就不在此久留了。” 他倒是说走就走,和金姓鬼修驾起遁术,很快就消失无踪。 原承天躬身远送,直到刘冲霄二人去了很久,才慢慢直起身子来,可谓执礼甚恭。 不过他的嘴角却泛起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来。 此次以解符释道之法终是勉强应付了过去,想来刘冲霄对自己必定是满腹狐疑,若不是他此刻有求于已,说不定就要立时翻脸。 而对自己而言,只要能拖到将雷龙珠炼制成功,那便什么也不怕了。 他对刘三胖道:“一直都忘了问此炮何名。” 刘三胖道:“原是叫轰天炮的,可常常却遭人讥讽,说我的炮只能轰地不能轰天,日子久了,也就不再提起。“ 原承天道:“不如就叫破界神炮如何?等我将银笺上的密术尽传授给你,此炮倒也名符其实了。“ 刘三胖喜道:“破界神炮,好个威风的名字,那就这般定了。“言罢喜之不禁。 既然刘冲霄等人已经远去,原承天便加紧炼制雷龙珠,而只以灵偶留在外间,助刘三胖修行破界神炮。 刘三胖写出一个材料单来,交给原承天检视,原承天以胸中玄承,又略微改动了数项,这才将材料单交给灰衣老者,灰衣老者取单在手,以一道传音符将单中所列各项材料传了出去。 其实刘三胖开列的材料已是足够使用,但为拖延时间计,原承天以几种珍贵之材替换原有材料,想必可让刘冲霄寻找一阵子了。 不过刘冲霄倒也了得,也不过七日时间,就将材料单上所列材料一一备齐,而此时原承天的灵识已然尽复,可以再次向雷龙珠发动冲击了。 在冲击雷龙珠之时,自然会引发天象变化,不过好在炼制破界神炮时,亦会引发天象变化,而原承天刻意将两者冲击炼制的时间定在同时,那么也就可略略掩饰自己的举动。 而自己身在小天罗阵法和琅嬛金塔之中,纵有天象变化,亦算不得如何激烈,是以倒也能瞒得过。 那灰衣老者每日只在旁边打坐调息,除此之外就一言不发,任由原承天的灵偶和刘三胖施为。 原承天将银笺中的功法分成三次,制成释道光珠,每隔十日就传给刘三胖一次,如此一月之期就可拖得到了。 眼瞧着破界大炮已然要大功告成,而原承天冲击雷龙珠一事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最多再过三日,这雷龙珠就炼制成功,原承天的心情也不免有些忐忑,一来这雷龙珠原本已超出自己的修为,如今勉强炼制,也不知最终成果如何,二来这雷龙珠一旦功成,必会引发极其剧烈的天像变化,说不定连紫色天雷亦会被引下来。 而以自己目前的修为,能否承受紫色天雷的一击? 0229章 神技终修成 修行不计岁月,何况区区三日,这一日原承天终于破除重重阻碍,将灵识侵入雷龙珠的核心之中。 需知雷龙珠本是雷龙的本命珠,虽然雷龙的本体已死,可这本命珠中,却藏着雷龙昔日的诸般记忆,而以雷龙威猛刚烈之性,又怎能容得异物侵入。 此珠现在虽已毫无反抗之能,但雷龙本是紫色神雷与天地灵气交赋之物,其灵性甚至远超玄焰等四大灵焰,如今雷龙珠既被入侵,上天的紫色神雷必然感知。 是以就在灵识入珠的一刹那间,天空中紫云急涌,数千里方圆,尽是紫气弥漫,而隆隆的雷声自极远处传来,先是弱不胜听,但很快就是声动九霄。 正在外界修行的刘三胖闻得雷声,惊恐之极,那灰衣老者也是惶恐不安。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闪电当头劈将下来,刘三胖和灰衣老者知道这是天雷之中威能最强的紫色神雷,无不吓得面无人色。 其实刘三胖和灰衣老者却是有所不知,世间的天雷之中,以紫色神雷为第一,但紫色神雷只能在昊天界纵横,却无法违背天地规则,穿越天罗界力而来至凡界。 是以凡界所见的紫色雷电,不过是紫色神雷在凡界的感应之力,不过勉强称得上紫色天雷罢了。 但就算是紫色天雷,其威能在凡界亦称得上威力绝伦,就算是对玄修之士,面对这紫色天雷,也要惶恐惊惧,若不小心,就会被此雷打得魂消魄散。 原承天若是动用真言之域,自不必担心自身安危,但所谓炼制雷龙珠,就好比驯服烈马,若不能征服雷龙珠中雷龙的潜识,纵是在雷龙珠上印上标识,此珠也不能完全被自己所用。 是以原承天只能以本身修为,强受紫色天雷一击。以完成这绝难的考验。 外间的刘三胖和灰衣老者正在惊骇之际,却见空中落下的无数道紫色天雷竟聚成一处,汇成一道粗大的光柱,向山谷某一处狠狠击下,却和二人没多大关系。 一片电闪雷鸣之中,山谷被狠狠的劈了开来,现出一道宽约数十丈,深则不见底的巨大沟壑来。 刘三胖和灰衣老者心惊之余,也有几分庆幸,看来是这山谷中有什么物事不知何故惹犯了天雷,竟然遭此不幸。 而以紫色天雷之威,此物定然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这时,从沟壑之中出现一道人影,此人跨坐一只金色灵兽,此兽外貌威猛之极,四爪有青风白芒环绕,顾盼生威,竟是来自天外灵域的灵兽嘶风吼。 而嘶风吼上的修士身穿一件奇形铠甲,甲上有白蛇探身,此蛇伸出红舌一卷,沟壑中的雷电云雾竟少了大半,而修士的脑后则生成三道光芒来,分别为青红白三色。 那修士从沟壑中一出现,空中的紫色天雷就再次汇聚,再次形成巨大电柱向修士击来。 修士却不慌不忙,用手一指,脑后三道光芒飞上天空,与紫色天雷绞成一团,而紫色天雷的汇聚之势竟因此缓慢了下来,而铠甲上的白蛇,更是加紧吐噬这空中的天雷。 虽有三道光芒与白蛇助战,但紫色天雷仍然是难以抵抗,有数道天雷仍是寻隙击在修士身上。 可修士身上的奇形铠甲实非凡物,修士只是身子略晃了晃,竟是安然无事,而闪电连击无功,其势也渐趋微弱。 刘三胖叫道:“那不是原道友吗?” 灰衣老者自也认出那修士正是原承天,不免神情凝重起来,以紫色天雷之威,紫日大修的修士谁能承此一击,可原承天居然在紫色天雷的连番击打之中安然无恙,让人绝难相信。 而此时原承天已不能隐藏修为,一股强大无俦的灵压无边无际,向四周弥漫开来,灰衣老者虽离原承天甚远,也感到心跳如鼓,体内真玄如沸,竟有不支之态。 而原承天的修为,分明已是五级真修了。 “没想到此人短短数月,竟连升四级,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灰衣老者不禁喃喃自语。 而就算原承天是五级真修,也比自己低了两级,为何此人的灵压自己却是禁受不住?看来此人的真实修为,分明是远超自己,甚至已不在刘冲霄之下了。 此刻沟壑四周的紫色天雷已是强弩之未,原承天凝重的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看来这紫色天雷之劫,总算是安然渡过了。 此次能渡过这天雷之劫,主要是依仗灵蛇铠甲之威,紫日灵蛇善噬风火雷电的技能可居首功,不过就算如此,自己若是没能修成风月之体,也定然承受不住。 但饶是如此,这紫色天雷之威仍让原承天后怕不已,这雷龙珠是上古之物,其珠中潜藏的雷龙灵识早就所剩无几,可就算如此,引发的紫色天雷仍是威力不小,看来这风月之体仍要加强才是。 只是风月之体的修行,需随着等级提高才能进行,现在自己的是五级真修,将这风月之体的等级再提升一步已达成条件,是以日后的修行重点,应该是此项功法才是。 半个时辰之后,紫色天雷总算停消,空中紫云已慢慢散去,虽有细小天雷仍不停落下,可已无伤大局。 原承天知道此天象一现,刘冲霄必定会再次出现,而自己既然已将雷龙珠炼制成功,又何惧此人。 原承天取出刚刚铭刻上标识的雷龙珠来,向空中一祭。 片刻之间,紫云再聚,而紫色天雷也去而复返,但此次天雷已非对手,而是完全受原承天御控。 原承天以雷龙珠为媒,随意向远处一指,那紫色天雷立时直击下去,将一座数百丈方圆的山峰击成粉未。 一座山峰竟不能承受这紫色天雷的一击,又何况是肉身的修士? 灰衣老者见此情形,早已是面如土色。 而正从远处急遁而来的两名修士,见到这天雷碎峰之威,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此二人正是刘冲霄和金姓修士,原承天引发的天象小半个大陆都可见到,二人自然也是因此天像而来。 但他们二人万万没有想到,原承天居然已将这天象之威修成本身的技能,而此人既然有此神技,又哪里能压制得住。 见刘冲霄果然适时出现,原承天纵声长笑道:“刘道友何来之速?” 刘冲霄脸上阴晴不定,道:“恭喜原道友修成此项神技,看来你我之约怕是无法实现了。” 原承天淡淡笑道:“刘道友何出此言,莫非是说我原承天并非信守然诺之人吗?” 刘冲霄勉强笑道:“岂敢,岂敢。莫非道友仍愿送我入冥界不成?” 原承天道:“道友只需将青灵鱼交给在下,在下自然会信守约定,将道友送进冥界。” 刘冲霄变色道:“若无此鱼,在下如何能在冥界中生存下去,道友的要求,实在让在下为难了。” 原承天叹道:“既然刘道友不肯,那可不要怪在下不守约定了,不过在下也欲进入冥界一观,这青灵鱼在下也是非得不可,如此,在下也颇感为难了。” 刘冲霄冷笑道:“道友此言,莫非就是挑战吗?” 原承天一副无可无不可之态,他这几个月来受刘冲霄压制,心中早就大大不满,杀机早存,不过外大陆的仙修之士已洞悉鬼修宗的情形,所谓仙鬼不两立,仙修界势必要将此紫日陆的鬼修宗铲除干净不可,但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而多杀一人,就多增加一分杀气,又何苦来哉? 但若刘冲霄执意一战,原承天自然奉陪到底,纵是增加一道煞气,也是无可奈何了。 他道:“在下行事,向来恩怨分明,刘道友先前虽存恶念,也算对在下有礼遇之恩,在下愿以三粒无边海千年巨蚌之珠,换取青灵鱼,这是在下的最终条件,若是刘道友仍是不肯,那在下也无能为力。” 听到千年蚌珠的名字,众人自然是心中大动,就连刘冲霄也有片刻动心,但千年蚌珠虽好,又怎及得上青灵鱼重要,刘冲霄虽知对手如此已今非昔比,但他多年纵横紫日大陆,除了柯万灵之外再无对手。 而柯万灵终究还是被自己设计杀害,原承天纵是神技惊人,也不过是区区五级真修罢了,难不成自己一名九级鬼将,会惧怕他不成? 刘冲霄咬了咬牙,道:“恕难从命。” 原承天脸色微沉,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领受一下道友的惊天神术了。” 刘三胖一听此言,知道其势已不可挽回,接下来必是惊天一战,他急忙纵身来到原承天身后,已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是金姓鬼修和灰衣老者,却已是无从选择,尤其是灰衣老者,他自见到原承天的御雷之术,心中再也不敢起半分争竞之心,可奈何自己身为鬼修,此身哪得从容。 莫非自己的百年修行,就要断送在这里不成? 刘冲霄一言不发,取出一柄一寸长的法剑来,口中念一声法诀,那剑立时长为两丈长短,而剑出之时,谷中云雾竟被一扫而光,有黑云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而剑上一道黑芒,正指向不远处的原承天。 0230章 斗法施奇技 原承天见黑芒指来,竟不闪不避,他有灵蛇铠甲在身,自不惧玄修级以下任何攻击。 然而黑芒与铠甲一触,却让原承天全身剧震,虽不至于有受伤之虞,但黑芒如此强劲,足以让原承天微微动容。 细瞧那道黑芒,其中竟有无数道黑气挟裹其间,而以灵识观之,此黑气分明是一个个阴魂。这虚阴魂并非凡屈躯,而是修士之魂,可见修成此芒,不知要赔上多少修士的性命。 原承天暗暗叹息,难怪仙修界对鬼修狠之入骨,这种以修士阴魂为修行之基的功法着实让人怨恨。 而与任老鬼不同的是,任老鬼杀人不分凡俗,刘冲霄的的剑中阴魂却尽是仙修之士,是以任老鬼修为虽高,可其功法威要比刘冲霄略逊一筹。 是以这初次交锋,原承天竟小小的吃了个亏,他的真玄被这黑芒震动,竟有不稳之兆,好在不过半息之间,原承天已恢复正常,左手一抬,以三真之诀刷而刘冲霄,而右手则掐出“风“真言,与三真诀合成一处。 三真诀是原承天目前威能较强的一项功法,原承天不欲节外生枝,是以一上手就是这杀招绝技。而若想破刘冲霄的阴魂法剑,则非“风“字真言不可。 三道光芒闪烁不定,时分时合,而其来势之速,也远超普通修士的反应,若闪避此诀,几乎绝无可能,而只能以本身修为硬接此招。 而风字真言更是无迹可循,刘冲霄只能依仗本身阴识,隐约感觉其存在。 是以刘冲霄无可奈何,只能急弹法剑,自有道道黑芒自剑上射出,迎向三真之诀和风字真言。 但无声无息之间,风字真言已破开重重黑芒,这是原承天第一次试祭这风字真言,不过欲试其破灭阴魂之力,现在看来,这风字真言果然是天下阴浊之物的克星,此真言一出,刘冲霄苦心炼制的阴魂法剑已无能矣。 由此看来,这风字真言定可在冥界大放光芒,再加上在任何界域皆可称得上是至威之力的雷龙珠,原承天未来的冥界之行应该并无大患了。 而汇集世间三种天地灵物的三真诀则是锋锐无双,无坚不克。刘冲霄见势不妙,急忙祭出一面银盾来,挡在身前。 这面银盾,想来也是不俗的防御法器,可连法宝都称不上的,玄修级以下修士所用的法器,又怎能抵挡得了三真诀的威能,碎响声中,银盾已是四分五裂。 好在刘冲霄也不指望这普通的银盾能挡住三真诀,三真诀碎裂银盾,总要有微顿之机,刘冲霄便趁此祭出一物来,却是一件金光灿灿的镜子,此镜向三真诀照去,三真诀的三道光芒竟折而向上,直冲云霄而去。 原承天点头道:“道友手中果然有法宝佳器,这面浮皇镜虽只是件虚宝,但能折返我的三真之诀,倒也难得了,这样算来,道友手中现有青灵鱼,聆天铃和这件浮皇镜三件物事可供我一用。“ 他装模作样的屈指数去,像是这三件法宝灵物竟已成他的囊中之物,刘冲霄何曾见过如此自信傲慢之人,忍不住道:“法宝灵物皆在我手,有本事你就夺了去。“ 原承天道:“既有所请,安敢不从,且看我夺宝的手段。“ 他的右手也不知捏了何种法诀,刘冲霄忽觉手中一紧,空中不知何来的一股大力,竟在强行的拉动浮皇镜。 刘冲霄没想到原承天竟是说抢就抢,大急之下,急忙用力回夺,好在这浮皇镜是件法宝,否则在两名真修的大力争夺之下,早就四分五裂了。 刘冲霄连用数符,以助已抢夺浮皇镜,却见原承天脸上微微一笑,而空中夺宝巨力便消失无踪,正当刘冲霄心中暗吁之际,他忽觉手中一空,那浮皇镜像是已不在手中。 然而急忙凝目瞧去,那浮皇镜明明还在手中,可是虽是瞧得真切,手中却无半分有物在手的感觉,那浮皇镜看似就在手中,可却又感觉远在千里之外。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刘冲霄心中生出极为恐惧之心,饶是他修行数百年,何曾有过这种经历,而人之所以生恐惧之心,也无外乎是因为未知未觉罢了。 却见浮皇镜从手中轻轻滑落,向远处的原承天飘去,刘冲霄大骇之下,忙纵身欲夺,可手指明明已触到浮皇镜了,却还是毫无感觉,就像那浮皇镜是镜花水月般的空虚之物。 那边原承天双手一合,浮皇镜就已出现在他的手中。 而刘冲霄自是五内欲焚,但同时更生退却之心,连手中的法宝都能被人夺去,这场斗法的胜负哪有悬念。 原承天审视手中的浮皇镜,心中不胜欢喜,他此次所用夺宝之法,说来倒也简单,不过是用了个“域“字诀罢了。 无界真言的域字诀向来只是为了藏物藏人,而用此诀夺宝,可谓原承天的突发奇想。 他先将虚空之力,做出强行夺宝的架势,以乱刘冲霄之心,再悄然祭出无界真言来,以域字将浮皇镜藏于其中,此镜既然被纳入域中,便与刘冲霄分处两个世界了,是以刘冲霄哪怕能眼睁睁的瞧见此物,却是难以触摸,如此轻轻巧巧,就将此物夺了去。 不过用域字真言夺宝,却只能用于灵识比自己低的修士身上,只因对方若是灵识高过自己,便能及时觉察到域的存在,那便毫无机会了。 而刘冲霄虽说是九级真修,看起来比原承天的修为高出不少,可若比起灵识来,可就差得太远了。原承天之所以能一举奏功,亦是因为此故。 这场斗法看似平常,可其中蕴藏的战术,玄承,却令人回味,金姓鬼修和灰衣老者虽与刘冲霄处在同一立场,可见原承天夺宝手段如此高妙,也不禁心生仰慕之心。 但刘冲霄心中自然另有一番滋味,这浮皇镜被夺,已使他的信心消去大半,但原承天的遁术他可是领教过的,若想在他手上逃去,其胜算也不过三四成罢了。 更要命的的,当时原承天只是初级真修,而此刻,他竟然已是五级真修了。 一个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修为提高四级之多,这简直就是惊世骇俗,这么快的提升速度,虽不能说是空前绝后,可也举世罕闻。 既然脱身不得,刘冲霄只能咬牙苦撑,好在他身边总算还有两位助手,以三人之力,就算难以击败原承天,起码也能维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而若能耗尽原承天的真玄,令他知难而退,那便是此战最好的结果了。 刘冲霄向金姓鬼修与灰衣老者一使眼色,二人皆是会意。此战他二人自然也需全力以赴,否则岂能有善终?仙修鬼修一旦斗起法来,必是个不死不休之局。 金姓鬼修哈哈笑了两声,以壮其胆,同时手中取出一根金鞭,向空中祭去。 此鞭的鞭身却是十八个骷髅头密密排成,那骷髅头只有拳头大小,想来是用密法炼制过的,此种法器,一见便知是伤天害理之物。只是这种密炼法器,往往威能强大,或有诡谲秘术,实不可掉以轻心。 灰衣老者也不甘人后,抖手放出一只骨鹰来,此鹰全身并无血肉,而是白骨森森,瞧来甚是瘆人,只是原承天见多识广,哪里将这种寻常鬼修之器放在眼中。 说来这种灵骨兽,当以冥界所生为最佳,在凡界难以得到冥界之物,只能用活物炼制,如此一来,其威能就小了许多,上次原承天所得的骨虎,也是用活物炼制,而非冥界骨兽,是以原承天并没将其瞧在眼中。 刘冲霄见两位同伴已经动手,自然也不能袖手,而在此大敌面前,势必无法藏拙了。 只听他全身骨格发出阵脆响,其身形忽然长大起来,不过片刻,就长成十丈高的巨人。 巨人身上的衣袍已被撕扯成碎片,露出半骨半肉的一具奇异身躯,而透过骨节的缝隙,可见其体内只有一团绿色火焰在熊熊燃烧。 巨人头戴金冠,其冠上坐着一只骨猴,骨猴的双目呈灰白之色,其目生光,而骨猴转动之际,此光就平平扫来,发出滋滋之色。 见刘冲霄变成如此法相,灰衣老者和金姓鬼修艳羡之余,也不由得胆气更豪。 刘冲霄生成巨人也就罢了,其金冠上的骨猴却真正是冥界之物,这种骨猴被称之为灵瞳骨猴,其目中光芒比世间任何刀锋都要锐利。普通的法器绝难经得住此猴的瞳光一扫。 三人急速移位,已将原承天围在当中,原承天却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任对手如何变化,他也只是在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是他虽具百倍信心,也知此战必是一场恶斗,尤其是刘冲霄的冥界骨瞳猴,绝不可轻视。 “想来是一场难缠之战啊。“原承天轻轻叹息。 他将雷龙珠取了出来,轻轻向空中一祭,那空中传来的轰轰雷声,顿时将三鬼修凝聚的杀机压去了大半,可是刘冲霄的目光却闪过一丝阴沉的笑意来。 当此强大对手,刘冲霄所笑何来? 0231章 相视笑为何 这半人半鬼的巨人一笑,看来颇为诡异,可原承天瞧见此笑容,却也是淡淡一笑,这一笑,却有高深莫测之感。 灰衣老者和金姓鬼修见这两大对头相视而笑,却是摸不着头脑,便是绞尽脑汁,也弄不明白这样笑来笑去,却是何故。 既然想他不通,那就不必去想,灰衣老者手掌翻动,捏出一个法诀来,那只骨鹰立时振翅向原承天飞去,其势快如闪电。灰衣老者此法,正合先下手为强之道。 修士斗法,固然比的是法术玄承,可先下手为强向来是取胜至理,不管对手如何强大,胸藏何等天地玄机,也毕竟是血肉之躯,总有疏忽大意之时,是以先行祭出法器,总没有错的道理。 原承天见此骨鹰来袭,却是一动不动,那骨鹰疾快飞至原承天头顶,正想伸颈下啄,却见从原承天的铠甲上,钻出一只白蛇来。白蛇细舌一卷,吐出一口绿雾,正迎向自空中下击的骨鹰。 骨鹰原本是无魂无魄的死物,举凡世间的催魂,毒药,皆是坦然不受,是以见白蛇吐出绿雾,灰衣老者不由心中暗笑。 这瞧来了不起的原承天,似乎也只是尔尔,竟想以灵蛇毒雾对付自己的骨鹰,那可不是白费力气。 然而绿雾一出,骨鹰却慌忙振翅飞起,闪避不迭。可是骨鹰动作虽快,又怎能快得过白蛇绿雾,转眼之间,骨鹰已被绿雾笼罩,就听得绿雾中格格声不断传来,但因绿雾浓郁,实难瞧清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姓鬼修和刘冲霄都不敢妄动,急欲想知道绿雾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目前只能判断出此绿雾应该并非毒雾之类,而应是另有玄机。 忽见骨鹰挣扎着从绿雾中飞去,可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几欲难以飞行,而其骨上伤痕,极似纵横相交的刀剑之伤,这不由得让金姓鬼修和刘冲霄大感疑惑。 要知道灰衣老者的骨鹰原比普通的法器要坚硬的多,对待这种骨兽,向来只能将其困住,而难以对其造成伤害。 如今原承天却以一只擅长防御的紫日灵蛇,就重伤了骨鹰,此人的玄承实在深不可测。 见骨鹰飞去,白蛇懒洋洋的伸了伸脑袋,重新钻进铠甲之中,原承天则伸袖一拂,漫天的绿雾尽被他纳入袖中,只到此时,刘冲等人才听到这绿雾之中隐隐传来风雷之声。 刘冲霄毕竟修为最高,略一凝神就明白其因,这紫日灵蛇原本就专克风云雷电,如今在原承天的****之下,已将这技能发挥的淋澜尽致,竟将这风云雷电之灵气完全吸纳入体,变成反击的手段。 以白蛇的反击手段而言,实算不得有多了不起,但原承天****灵物的手段之高却可见一斑。 刘冲霄和金姓鬼修见此情形,哪敢怠慢,若是让原承天从容施为,哪怕他只是将雷龙珠祭来,只怕二人也无力抵抗,而此刻最佳的方法,不过仍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金姓鬼修与刘冲霄几乎同时祭出各自的法器灵物。 只见金姓鬼修的骷髅鞭大放金光,十八个骷髅离鞭飞舞,在原承天的头顶绕个不停,而每只骷髅都发出低低的吟唱之声。听来好不诡异。 刘三胖虽站在原承天身后,可战事一起,原承天就令他退出百丈开外,可饶是如此,当骷髅吟唱声起时,刘三胖仍觉得大脑一片昏沉,而眼前则现出一片血海,血海中飘浮着无数尸身,更不妙的是,自己就身在尸身堆之中,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冥界血狱! 冥界血狱是冥界最可怕的所在,无论是人是鬼,一旦****于此,都会失去一切修为,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以逃脱此处的天地法则。 刘三胖虽知这是幻术,却无法可解,而不到片刻,心中更是迷迷茫茫,只觉所见幻像皆是真实无比,竟觉得自己当真已落入这冥界血狱之中了。 既入血狱,此身哪能复回凡界,刘三胖不由得心中沮丧起来,再无半点斗志。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原承天的一句低吟,此声虽轻,却恍若惊雷,立时将刘三胖惊醒,他也忽的醒转过来,原来自己仍在凡界,哪里有什么冥界血狱。 由此可见,金姓鬼修的骷髅鞭虽是厉害,可在原承天面面前,不过是如同儿戏一般。 凝目向战场上瞧去,却又是触目惊心。 原来刘冲霄正伸出巨手,向原承天狠狠的压将下来,巨掌翻动之际,竟变成一座黑色的山峰,此山虽只有数丈大小,可压力惊人,恍若一座千丈高峰。 这化手为峰的功法,实来不得半点勉强,这分明是刘冲霄动用了全身的修为全能施为。 而在黑色山峰下压之时,刘冲霄冠上的灵瞳骨猴双目光芒大增,其瞳光也随着黑色山峰,向原承天欺来。 瞳光自是后发先至,其光芒在原承天的身上一扫,原承天的铠甲竟落下一片甲叶来,这不禁让刘三胖惊骇不已。 原承天的铠甲就算是紫色天雷也难动分毫,哪知道却经不得这灵瞳骨猴的瞳光一扫。 原承天对此似乎也是略感惊讶,这只冥界异兽,倒也不能小看,在他的玄承之中,有关冥界的事情着实不多,这也是因为能身入冥界而返者,实在不多。有关灵瞳骨猴这样的冥界异兽,原承天当然也知之甚少。 原承天此刻升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将灵瞳骨猴抢夺过来,可这种冥界灵物却和法器法器大大不同,自己在没驯服此兽之前,此兽就是大大的对头,而自己对此兽却又知之甚少,纵是能夺过来,只怕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而此时刘冲霄的掌峰亦已压至,原承天对此区区掌峰哪里放在眼里,青鸟剑随手祭起,这掌峰哪里能压得下来。 克制那灵瞳骨猴方是当务之急! 原承天疾向空中的雷龙珠一指,此珠立刻急速的转动起来,而天上的紫云之中,也立时有了反应,几道白色雷电从空中击下,直奔灵瞳骨猴而去。 原承天此次不曾动用紫色天雷,并非是控御无方,而是引发紫色天雷要消耗极多的灵识,并且此战显然无法瞬间解决,这最强的杀招实不可贸然用出。 至于这种普通的白色闪电,倒不必消耗灵识。 眼见得闪电击向刘冲霄冠上骨猴,刘冲霄却不闪避,更没有设法抵御,而灵瞳骨猴见闪电落下,竟然是拍手跳跃,一脸欢喜之状。 “噼啪“声传来,骨猴已被闪电击中,这数道如同儿臂粗的闪电形成一道电网,将骨猴围在其中,但骨猴虽遭电击,却安然无恙,却见骨猴微微一躬身,身子竟然长大了一些,再一躬身,身体又长大了一些。 此骨猴刚才不过是三寸大小,此时已长成半尺长短,而其瞳光也更明亮了一些。 在骨猴急速生成之际,它身边的闪电势头就弱了许多,但像是这闪电之力尽被骨猴吸收了去。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刘冲霄见到原承天取出雷龙珠时,反而会露出微笑,原来这骨猴竟能吸收闪电之力! 刘冲霄见骨猴长大,禁不住心中的得意之情,哈哈大笑道:“原道友,原来你也有失算之时,你自恃有雷龙珠在手,必定是稳操胜劵,却没料到在下的骨猴竟不怕你的雷电之击。你莫非不知道吗?这骨猴也与雷龙一般,是从雷电中诞出的奇物?“ 原承天并不答话,却忽然再次伸手向雷龙珠点去,又引了数道闪电向骨猴击去,此次所引雷电比刚才要强大了许多。 见此情形,就连一向对原承天敬若神明的刘三胖也不禁腹诽起来,“莫非原道友竟是昏了头不成?“ 见对手执迷不悟,刘冲霄自然乐观其成,此骨猴多长大一分,其瞳光就强了一分,刚才只能扫落原承天身上的一叶甲片,而等到灵猴长到一尺多长时,定能给原承天造成更大的伤害。 只见骨猴在闪电之中生长更速,堪堪已长至一尺长短,而原承天则像是神智昏迷了一般,仍在不停的将闪电击将过去。 刘冲霄原本想令骨猴发动攻击,却没想到那骨猴沉迷于闪电之中,哪里听他的吩咐。 骨猴既然是从雷电中诞生,一遇雷电,不免精神百倍,而当此雷电击身,身心皆醉之时,主人的法旨又算得了什么? 刘冲霄眉头微皱起来,这种情形,他倒是没曾想得过,他忽然想起一事来,心中顿时有些慌忙,莫非原承天不停击出雷电的用意,却是那般? 眨眼之间,骨猴已长成尺半高,其两道瞳光,如同日月之明,其光直射天空,而此猴的神情,也一改刚才的嘻笑雀跃,而变得沉稳阴郁起来。 刘冲霄原与骨猴心意互通,可当此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念向骨猴传过去时,骨猴竟是洋洋不理,浑没将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更可怕的是,他竟能感受到骨猴对他生出一丝怨恨之意来。 想当初为了制服这只骨猴已为已用,自己可谓手段用尽,有些手段,更是难以称得上人道,如今骨猴像是想脱离自己的控制了,若它真的能摆脱控制,岂非会将自己视为最大的对头?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自是原承天了,刘冲霄忽然想起原承天刚才的笑容来,此人对自己的那一笑,莫非是因为早料到此情? 0232章 修罗谁可敌 其实刘冲霄这次却是料错了,原承天固然是胸藏天地玄机无数,可对灵瞳骨猴,却实在是知之甚少,又怎能事先就定下克制之策? 如今原承天不停的用雷电灌注灵瞳骨猴,只是因为其斗法经验极丰罢了,他既见到灵瞳骨猴在雷电之中愈长愈大,并且其威能也在暴涨,就自然而然的因势利导,以促使灵瞳骨猴摆脱刘冲霄的控制。 须知但凡法宝,灵兽,总是需要用本身强大的修为才能完全压制住,若是法宝,灵兽的威能太强,就不免有反噬其主的凶险,想当初丁一符之所以要割舍雷龙珠,就正是因为自己难以压制此宝。 灵瞳骨猴既然能在雷电中快速成长,便让原承天立时瞧出了它的来历,但凡来源于雷电之物,大多非比寻常,原承天相信,只要灵瞳骨猴成长到一定的程度,必能超脱刘冲霄对它所设的禁制。 至于原承天开战时的淡淡一笑,却是另有玄机。 果然,当骨猴快要长至两尺高时,其脸上神情已是烦燥不安,大有狰狞之色,而其瞳中的光芒,更是怒视长空。见到此景,金姓鬼修与灰衣老者固然是紧张万分,但原承天与刘三胖自然是另一番心情。 当此时,刘冲霄神情极是凝重,一连向骨猴拍出几张灵符,可这张张灵符却被骨猴的瞳光一扫而没,显见这骨猴已是完全失控了。 忽然间,骨猴瞳光猛然转向脚下,向那刘冲霄顶上的金冠扫去。 刘冲霄顶上的金冠原本就是为禁制骨猴而制,对骨猴的瞳光自然有防御之效,是以瞳光扫到金冠上,立时被金冠上的万道霞光淹没无闻。 灵瞳骨猴固然是冥界奇兽,但刘冲霄的这顶金冠,也实称得上是上佳法宝了。 便在此时,原承天掌中三道光芒,直奔刘冲霄的金冠而去,这三真之诀或许其威能与骨猴瞳光相差无几,但却不似骨猴瞳光那般,能被金光的霞光克制,是以三真诀一出,金冠上的霞冠竟被扫去大半。 而骨猴自然是乖巧灵性之物,见原承天为已助阵,便向原承天微微点头,其瞳中光芒则再次向金冠扫去。 那金冠虽是佳器,却又怎能禁得住两种神冠横扫,众人只听得空中有“喀嚓“的微响传来,金冠上竟绽出一丝裂缝来。 见攻击有效,原承天怎敢轻饶,三真之诀再次扫出,金冠裂纹再现,眼见得已是大堪大用了。 “忽“地一声,骨猴从金冠上一飞冲天,眨眼间就消失在高空中,原承天心里倒有些舍不得这骨猴,可他就算用天视术扫去,却只瞧见骨猴的一点黑影,此骨猴去的极快,此刻竟已在数百里开外了。 刘冲霄失此奇宝,自是心痛的无以复加,然而就在他心旌动摇之际,正与掌峰斗法的青鸟剑趁势发动,将掌峰击了个粉碎。 这掌峰原本是刘冲霄的手掌所化,如今竟被击碎,刘冲霄此次受伤不可谓不重。 但刘冲霄所化的巨人实非泛泛,此人只是闷哼了一声,其腹中火焰立时熊熊燃起,而从其手腕关节处,竟又长出一只手掌来。 此掌白白胖胖,像是一只婴儿的手掌,但却迅速长大,并且其掌上血肉也快速萎缩,变成如前的那只半骨半肉的手掌来。 原承天冷哼道:“不过是一道真离玄焰,何足道哉。“ 既是真离玄焰自然有重生之能,却不知刘冲霄从哪里得到过一丝玄焰,并将之炼化,使其体获得再生之能。 但无论刘冲霄体内的玄焰如何厉害,却又怎能及得原承天所有的玄焰本体,是以当初原承天瞧见刘冲霄的腹中绿焰时,嘴角就忍不住浮出微笑了。 只是刘冲霄所得的玄焰经其炼化过后,其焰色已与本体不同,但不管焰色如何千变万化,也毕竟只是真离玄焰罢了。 原承天念动真言,玄焰便从金塔中一跃而出,众人见场中忽然多出一个全身火焰的孩儿来,无不大奇。 却见此孩童将其火红双目向四周一转,立时瞧见刘冲霄腹中的绿焰,他将双手在后背一负,冷哼道:“岂有此理,竟然将我家的孩儿炼成这样难看的颜色,孩儿们,还不速速回家。“ 也不见他念动法诀,更不见其有丝毫动作,刘冲霄腹中的绿焰却像是奉上天地之间最具神威的法旨,忙不迭的从刘冲霄的腹中窜出,向玄焰身上奔去。 只是这团绿焰只在玄焰身周绕个不停,而玄焰则是一脸的悲悯之色。 他颇为心痛的道:“可惜了,可惜了,孩儿们的性质竟是有些变了,难怪不能与我合体。“ 他猛的喷出一团红焰来,将那团绿焰一包,绿焰被这红焰包围,发出“吱吱“之声,但其中却不乏欢快之意,也只是烧了有两息时间,就见绿焰颜色转红,其间则有一道绿气四散而去。 玄焰这才回嗔做喜,向那已是萎顿不已的刘冲霄道:“你害我孩儿受阴魂之苦,少不得也要让你尝尝滋味。“口中再喷出一团火焰来,向刘冲霄逼去。 刘冲霄接连失去法宝灵物,哪里还有半点争竟之心,而玄焰所喷之火,纵 愚夫愚妇,亦能瞧出其非同小可,他哪里还敢抵御,身形急速变小,已转为本体,大叫一声,就向远处遁去。 原承天并不追赶,而是将手一招,唤那玄焰过来。 玄焰不情不愿的道:“才出来玩了一会儿,怎么就叫我回去,金塔之中好不闷气。“ 原承天笑道:“你才收了这绿焰,虽是被你将其阴气烧化,但此焰在刘冲霄体内呆了许久,只怕仍有不测之虞,你还是回去先彻底搞定这绿焰再说。“ 玄焰无可奈何,道:“也罢,只不过下次有机会时,你定要第一个想到我玄焰才是,别总让猎风抢了我的风头。“ 却听猎风的声音远远传来:“玄焰,你就乖乖的呆在金塔里炼你的法器,这些个斩鬼除魔的粗活,就交给我猎风好了。“ 玄焰气道:“你占了好大的便宜,居然还买口乖,实在气杀老夫了。“ 但经不住原承天一催再催,它只得怏怏回塔。 而猎风早在空中潜伏,自是原承天的惯用之策。 有趣的是,刘冲霄先前所赐的欺风甲,此时正穿在猎风身上,已补其速度之不足,而以猎风初级鬼将的修为,虽不及刘冲霄,但此时刘冲霄全身法宝尽失,对猎风的玉骨晶骸,刘冲霄已是无计可施。 刘冲霄此番逃亡,自是用尽全力,他本身所修行的遁术,本不在欺风甲之下。而他当初之所以送出欺风甲,只因欺风甲与他本身属性并不相合,是以有此一甲,对其遁术实无太大影响。 但猎风得此欺风甲,却是速度大增,而其所潜伏之处,正是刘冲霄所逃亡的必经之路。 眼见得刘冲霄以欺风赛电之速向已方遁来,猎风手中的柯修罗刀当头就劈了过去。 对付刘冲霄这种鬼修,柯修罗刀自然是不二之选,此刀初起之时,其刀上魔力已将刘冲霄的阴玄生生压制住了,就连刘冲霄的身形也不禁为之一窒。 而以猎风挥刀之速,这微微的一窒在她面前就好比千万年那么久,刘冲霄势难逃此一刀之厄,其手臂连同半个身子,被柯修罗刀一劈而落,只余下其六阳之首与半片身子仍在急遁而去。 身为鬼修,猎风自然明白,鬼修的躯体大半都可舍去,除非将其脑袋劈落,并要将阴魂打散,方才算是真正了解鬼修的性命,是以她一刀得手之后,招式反而更紧,立时返身一刀,劈向刘冲霄的脖颈。 就算刘冲霄的遁速再快,又怎及得上猎风的挥刀之速,便是玄修,鬼相级的修士,在如此近身短打的情況下,也未必能快得过猎风的刀速。 是以刘冲霄无可奈何,以全身残存的阴玄发出一股灵力流来,只盼将面前这位只有初犯级鬼将实力的对手一冲而散。 这股灵力流尖锐如刀,实已凝聚了刘冲霄大半的修为,若是普通的初级鬼将,哪能经得起这灵力流的一冲? 只见猎风上半身的骨格喀喀作响,但猎风却丝毫不以为意,手中的柯修罗刀速度不减,仍是横劈而至。 “这是怎么回事?“刘冲霄的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大好头颅已从空中滚落下去。 而猎风早料到此节,身子急沉,柯修罗刀转切为拍,将刘冲霄的头颅拍得粉碎,一道阴魂遂从碎骨中飞去。 “可惜白斗却不在这里,生生浪费了这道阴魂。“猎风一边叹息,一边将柯修罗刀在阴魂上一卷,此刀本就有克制阴魂之效,而刘冲霄修为再高,其阴魂也是脆弱不堪,哪能经得起柯修刀一卷之威,立时风流云散。 至于从刘冲霄尸身上落下的物藏,猎风当然不会错过,而当她收刀而立之时,正好玄焰的抱怨声传来,这才有二人的打趣之语。 不过就在玄焰怏怏回到金塔之时,却听到有人叫道:“原道友,我来助你,啊……” 最后这声,却是惨呼,想来是吃了亏了。 猎风皱眉不已,暗道:“此人却来凑什么热闹。“ 0233章 穷寇追不及 惊呼之人正是紫阳上人。 原承天与刘冲霄大打出手,自然早将紫阳上人惊动,只是像刘冲霄这种级别的对手,紫阳上人哪里敢出头,而此战一波三折,更是令紫阳上人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等到刘冲霄被原承天击败,紫阳上人暗道:“我受原道友大恩,虽然无以为报,而若是一直龟缩不出,那也太成话了。而刘冲霄已败,其余二人虽然也算强手,可……此时再不出,未免让原道友小看了。“ 正思及此,却见金姓鬼修与灰衣老者分别逃遁,其中灰衣老者所逃的方向正是冲着自己的隐身之处。 这灰衣老者在刚才的斗法之中,几乎毫无亮点可言,正所谓君子可欺之已方,既然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紫阳上人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他刚才因一直心情紧张,却没怎么看清对方的修为,这灰衣老者在原承天面前虽是至弱一环,却好歹也是七级修士了。 紫阳上人不及细想,将身体一晃而出,手中持定玄剑,大叫道:“原道友,我来助你……” 灰衣老者见有人拦阻,虽是吃惊,但当此性命交关之际,只能拼命一战,以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的骨鹰虽被白蛇所伤,好在仍有一战之力,手中法诀掐定,骨鹰立时向紫阳上人飞去。 紫阳上人生平战斗屈指可数,一生之中也未免能交手一回,而紫日大陆修士相遇斗法,也大多以爱惜物力材料为先,一觉得形势不对,立时就要逃之夭夭。 是以真要算起来,前段时间在百仙阵中,算是紫阳上人生平最激烈的几次战斗了。 而紫日大陆修士斗法,何曾见过有人动用骨鹰这种古怪灵兽? 见骨鹰飞来,紫阳上人立时觉得头皮发麻,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固然是想逃之大吉,可那骨鹰的速度快如闪电,哪里能逃得及,更麻烦的是,他体内真玄也不知怎的就不听运用,是以他只能持剑而立,呆呆的瞧着骨鹰。 他知道这样下去,定是糟糕之极,心中不免一慌,忍不住叫出声来:“啊……”其声之惨,倒像是受了沉重的一击。 原承天见紫阳上人出现,也是暗暗摇头,眼见骨鹰向紫阳上人掠去,原承天忙将三真诀急急打出,以解紫阳上人之厄。 骨鹰速度再快,怎及得三真之诀,却见三真诀后发先至,其三道光芒分击骨鹰全身,骨鹰哪里能逃得了这三真诀光射之劫,身体立时被击成三截,坠落到地面上。 这骨鹰原本就被白蛇的风雷之击伤了根基,再被这三真诀一击,自然骨分身裂。 灰衣老者失了骨鹰,虽是好生心痛,但此刻逃命要紧,也只能不管不顾的向前逃去。 见骨鹰被原承天击落,而骨鹰的主人却又匆忙而逃,紫阳上人总算缓过劲来,他想起手中尚有定玄剑没有祭出,此时不祭,更待何时。 “看我法宝!“紫阳上人一声断喝,便将定玄剑祭起,此刻他知道有原承天随时可援,自然心清目明,杀机无限,手指翻飞处,已将定玄剑上的法诀启动。 定玄剑上原本就刻有无数符纹,这些符纹都是原承天亲手铭刻,在紫阳上人的眼中,可谓威力无穷。而符纹一经启动,剑上便有青光万道,直射前方逃窜的灰衣老者。 只要这些青光有一束射在灰衣老者的身上,虽不能像三真诀那般的威能,可总能令灰衣老者不敢小瞧了这乱云谷的真正主人。 可惜紫阳上人出手虽快,却怎及待灰衣老者的遁速,定玄剑上的万道青光,百道法诀,竟然是远远的落在灰衣老者的身后,再也伤他不着。 此事不免成为紫阳上人终身之憾,他日后谈起此事,常道:“若想下手,便要快,便要狠,否则纵敌逃窜,终身郁郁。“ 见紫阳上人见手落空,刘三胖笑嘻嘻凑将过来,道:“上人,你既伤他不着,便来瞧瞧我的手段。“ 紫阳上人没好气道:“你伤他是你的本事,与在下有何关系。“ 刘三胖道:“话可不能这般说,在下这尊破界神炮虽是威力无穷,可这灰衣老者逃得远了,我却怕打不准他,在下是想恳请你遁上高空,替他瞧准了他,好将方向告诉我。“ 紫阳上人寻思,“此战我寸功未立,身为乱云谷的真正主人,岂不是贻笑大方?胖子这神炮若能克敌,我总有几分功劳,若是此炮打他不着,却也和我没多大关系。“ 想来想去,自己怎么都是不会吃亏的,于是欣然应了下来,将身遁上高空,极目向灰衣老者的遁逃方向望去。 原承天对刘三胖架炮击敌也颇感兴趣,金姓修士虽是分路逃遁,他却无心追出,只因若此时刘三胖的破界神炮真的有破界之能,那么无论金姓修士逃至多远,这大炮都应该能将他击中。 而原承天此次能否顺利进入冥界,也和破界神炮的威能系系相关。 此时猎风已然回来,将刘冲霄的物藏送上,原承天略瞧了一眼,见所要的物事宛然安在,心中大喜。 此战的主要目的是除去刘冲霄,以及夺了他身上的法宝,至于其他诸修,倒也未必一定要赶尽杀绝,若是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修士而多惹煞气,倒是划不来的。 刘三胖一阵忙碌,总算将破界神炮架定,他手持炮丸,对空中紫阳上人叫道:“快指出方位来。“ 紫阳上人一直神情紧张,紧紧的盯着灰衣老者的背影,不敢有丝毫错失,见刘三胖动问,就急忙伸手向前一指,道:“便是这个方向,离我约有百里之遥。“ 刘三胖忙较准大炮,奋力将炮丸推进,却听“轰“的一声传来,竟是山崩地裂之势,将空中的紫阳上人差点震落下来。 原承天听到大炮如此巨响,不由将眉头皱起,炮声越响,威能反而越小,这是破界神炮与众不同不处,是以此次炮击,虽是声势惊人,可其实并无破界之力,不过若只是用来击打灰衣老者。倒是绰绰有余了。 刘三胖这些日子虽得了三粒释道光珠,对破界妙道已是了然于胸,可此人毕竟慧根有限,虽知破界妙道,却难应用于神炮之上,总要原承天多番指点,却才有一悟之得,是以这些日子,于破界神炮的修行一事上,刘三胖实算不上顺利。 当然,若是以刘三胖本身的仙基慧根算来,他短短三月的所得,已抵得上他二三十年的自修之功了。 此时炮丸击出,其结果便已注定,再无更改,紫阳上人和刘三胖都是紧张之极,刘三胖更是跃到空中,与紫阳上人并肩朝炮击方向处观看。 忽听二人齐声欢叫,“打中了,果然打中了。“ 原承天也替二人欢喜,刘三胖的炮术准头倒是不赖,可神炮精确与否,与能否破界毫无关系,原承天只是发愁,怎样才能尽快的使破界神炮真正具备破界之力。 虽是打中灰衣老者,可灰衣老者中炮的情形,却是瞧他不着,紫阳上人和刘三胖同时遁出,向灰衣老者落地处奔去。 原承天生怕二人再出意外,便向猎风示意。 猎风领命而出,肩扛柯修罗刀,紧紧的跟在二人的身后。紫阳上人刚才情急冲出,没窜多远就心中害怕,万一灰衣老者不死,如之奈何?此时见猎风跟来,心中方才大定。 他知道猎风是原承天的侍将,此人刚才竟将刘冲霄一刀两断,不免让人又惊又喜,喜的是刘冲霄终于被毙,惊的是如此花容月貌一骄俏女子,怎么却这般狠辣?天下男儿,怎不惊魂? 百里转瞬即到,而灰衣老者落地之处,也没超出乱云谷的范围。 猎风远远瞧见灰衣老者倒在地上,脑袋无巧不巧,被大炮轰得半点不剩,这灰衣老者亦是鬼修,此人的脑袋既然被轰,那也省了猎风的一番手脚。只是此人的阴魂却未必能被大炮打碎,现在应不知遁逃到何处了。 不过就算此人阴魂尚存,等他恢复原来修为,也不知要过多少年,如此一名无名小卒,实不必放在心上。 刘三胖与紫阳上人见到灰衣老者已死,自然兴高采烈,至于此人的阴魂可能遁逃一事,在这种开心的场合下又何必提起? 忽听“呼“的一声,一物从众人身边掠过,带起的劲风竟吹得三人身上的衣袍猎猎飞舞。 猎风持刀大喝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空中传来吱吱的叫声,一个猴子的脑袋伸了出来,正是刚才弃刘冲霄而去的灵瞳骨猴。 猎风见此骨猴,心中便是一麻,她知道此猴的瞳光极是厉害,连主人的铠甲也能扫下一片甲叶来,若是此猴现在出手,自己的玉骨晶骸不免要受到最严峻的考验。 骨猴阴冷的目光朝三人扫来,虽非杀人的瞳光,却足以令人遍体生寒,猎风向前走了一步,将刘三胖和刘冲霄挡在身后,口中喝道:“骨猴,你若知人言,便朝我来,我猎风倒想与你一斗。“ 0234章 破界意何如 猎风这边心神不定,恐惧之心大升,与猎风心神相的原承天又怎能不知,他以天目术向这边观瞧,心中也是一惊,暗叫道“不好。“ 这灵瞳骨猴的威能,原承天再清楚不过,自己的灵蛇铠甲也不能挡其一扫之威,何况这骨猴被自己引发的天雷浸淫过之后,修为已是大增,只怕猎风已非其对手。 但此时原承天离骨猴尚有百里多遥,这个距离在平常时对修士而言自是一跨而过,可此时形势危急,而骨猴若想杀人,也不过是瞳光一扫而已。 情急之下,原承天只能将灵偶急唤而出,以传字诀将其瞬间传到猎风身边。而灵偶身形未稳之际,便立时以传字诀将原承天传至。 骨猴见身边忽然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却是毫不动容,只是目光却转了过来,冷冷的盯着原承天罢了。 原承天暗舒了一口气,但骨猴的目光着实让人不寒而栗,而此猴不动声色,也不知它打的是什么主意。 骨猴忽然合起手掌,向原承天拜了拜,原承天心中大奇,没想到此猴竟知人世之礼,既然对方对已恭敬,他自然不能失礼,于是也抱拳拱手,还了一礼。 骨猴目光寒,其目中略减,原承天却不敢大意,这骨猴的瞳光说聚就聚,比这世间的任何法器功法都要快上百倍,而此间除了自己之外,就连猎风的玉骨晶骸也未必能挡此瞳光一扫。 骨猴忽然伸指向原承天身后的刘三胖一指,口中吱吱呀呀说个不停,原承天懂得不少灵兽语言,可骨猴是来自冥界,对冥界的诸般事务,原承天知道的本就不多,何况是这灵猴之语。 而骨猴手讲指画了半天,见原承天仍是一脸迷茫,不由得急燥起来,其瞳光忽然射出,此光虽是指向天空,可仍让众人吃惊不小。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灵猴稍安勿燥,我虽不懂你所言为何,却自有办法。“ 他伸指弹出一粒释道光珠来,将一道真言封纳其中,再将光珠轻轻一弹,推至骨猴的面前。 骨猴虽不懂人言,却是通灵之语,见原承天此举心里自是明白,伸指在释道光珠上一触,然后便是侧耳倾听之状。 众人见此情景,自是不明所以,刘三胖道:“这就是原道友的释道光珠了,想来道友将所要说明之意以真言封纳其中,骨猴虽不懂人言,可所谓真言便是世间至纯至明之道,再由释道光珠开解其意,纵是然骨猴未曾开启灵智,亦能明白道友所言。“言罢颇有几分洋洋得意。 猎风冷笑道:“这种小技,何须你来解释?“ 一句话说的刘三胖大气也不敢出,讪讪转头瞧向紫阳上人,以寻求安慰,那边紫阳上人佯装不知,只顾瞧着骨猴的举动,心里自然兴灾乐祸,暗道:“这样凶蛮霸道的女修,也是你胖子能惹得起的?“ 骨猴手指触动光珠片刻,已明原承天之意,便指照释道光珠中真言的指点,将自己的心中存想亦化成法咒,传入释道光珠之中,只是他初习此道,哪里能够做的完整,是以传给原承天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原承天并不着急,一人一猴便靠着这释道光珠缓慢交流起来,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双方才各退一步,一脸释然之色。 猎风问道:“这小猴子说了什么?“ 原承天道:“此猴虽小,年岁却和你差不多,它不过是想回到冥界他的原主人那里罢了,他瞧出刘三胖的破界大炮有破界之能,故而求我助他进入冥界。“ 猎风道:“此物倒也乖巧,这破界大炮明明是刘三胖的,他却来求你。“ 原承天道:“此猴虽不通人言,可早就通灵,自然瞧出若想入界,非我相助不可。“ 猎风道:“主人自是答应他了。“ “携它进入冥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有此猴相伴,也能省去很多麻烦,以此猴之能,在冥界地位必定不低,而它的主人,想来更是冥界中的大修之士了。“ 不过原承天对一切的大修之士,皆是敬而远之,在修为远远高过自己的修士面前,纵是对方对已不怀敌意,也绝无平等相处的可能,更何况大修一怒,杀人如杀鸡犬,自己又何必惹此祸端。 金姓鬼修此时已是逃得远了,原承天此时还修不得灵目万里之术,那是瞧他不见了,好在原承天行事向来随意而为,此人逃也罢,留也罢,本就无关大局,实不必放在心上。 他既答应了骨猴之请,那骨猴就留了下来,原承天本来还想将此猴收为己有,可刘冲霄的金冠已毁,自己纵是可以再做成一件法器收下此猴,只怕也来不及了。 何况此猴的主人就在冥界,若是将其强行收纳,岂不是大大得罪了此人?是以原承天看着骨猴虽有些眼热,可也只好由它去了。 刘三胖此刻终于明白自己的责任何等重大,原承天和骨猴能否进入冥间,端看自己能否修行成这破界神炮了。 忽然发现自己的地位如此重要,刘三胖心里既是欢喜,又是忐忑不安。 原承天为了安全起见,将刘三胖也带进金塔之中,外间便留下紫阳上人与马道成看守。 紫阳上人自然满口答应,而马道成对原承天的法旨更是违逆不得。不过原承天答应,等他进入冥界之后,自会去了他身上的灵符放他自由。 自进入金塔中之后,刘三胖对原承天更是敬佩的无以复加,谁能想到原承天如此年轻,就拥有这样顶级的法宝,这样惊天动地的修为,想来日后的飞升之士,怎会少得了原承天的名字。 刘三胖此时虽对破界之术了如指掌,可他如何运用仍是心得不多,而此事却又是急不得的,原承天只能耐心指点,可惜却并无多大起色。 若是依刘三胖此刻的领悟之力,只怕怎么也要等上一年半载。 原承天无法可想,只能先让刘三胖将炮术传授于他,自己再结合破界之术融会贯通之后,再以释道光珠之法传给刘三胖。 如此一来,刘三胖修行破界神炮自是效率大增,也只是过了十日,便已功德圆满。 只是他虽是信心满满,可总要试过方可知道。 这一日原承天至了金塔,紫阳上人和马道成早在外间等候了。 而问起谷中情景,自然是平安无事,身为鬼修宗宗主的刘冲霄既死,而外大陆仙修之士又在逐渐逼近,那些鬼修之士哪里还敢在外出没,自该早就寻地藏身了。 紫阳上人和马道成得知刘三胖今日试炮,无不大感兴趣,要知道此炮竟能洞穿冥界,实非寻常的轰仙炮可比,而二人对那冥界自然也是好奇多多,虽不敢挺身进入,可若能瞧瞧也总是好的。 刘三胖得此买弄之机,怎会舍得力气?他熟炼的摆好青铜大炮,取出炮丸来,一切就绪之后,就仰首望天,就此一动不动。 众人站在远处,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也不见刘三胖动弹,都觉得心中大奇,可又不便说出口,不免有觉得些难熬起来。 原承天知道诸人心意,笑道:“刘道友其实是在观天,若想打通冥界与凡界的天罗界力,绝非易事,一天之中,或许只有一个时刻能窥到两界的弱处,而此弱处稍纵即逝,实不易得。而就算一两日都窥不到两界弱处,也是有的。” 猎风道:“如何才能窥到两界弱处?” 原承天道:“这就是刘冲霄所赠的破界妙道可以解决的问题了,若习得破界妙道,自然就能窥得两界弱处。” 猎风道:“这两界弱处若是离得近也就罢了,若是离了远了,岂不是白等一日?” 原承天摇头道:“所谓的两界之分,并无远近之别,我若是修为极高,又习得破界功法,那么只需将身子轻轻一动,便已进入冥界,是以这冥界既可说远在天边,又可说近在眼前,此间之妙,非常人可以领悟。” 猎风道:“主人所言,猎风果然半点不懂,那么所谓的天罗界力,却又是何物?” 原承天笑道:“你连两界之分都无法了然,又何能悟透这天罗界力,也罢,简单来说,天罗界力便是天地之法则,就如同水能灭火,火可燃木一般,而天罗界力的唯一法则,就是你不可进入。” 猎风道:“天罗界力果然是有点难缠,就连主人都要费尽周折,又恰好有胖子之助,方可有侥幸成功之时,若非如此机缘巧合,却不知要怎样进入了。” 原承天深以为然,道:“正是。” 正在这时,就听刘三胖叫到,“时辰已到,看我破界神炮!” 此炮击发之际,炮声固是一丝也无,但炮身却是震动剧烈,众人见此情景,也不知是好是坏,此炮究竟有多大机率成功。 是以众人都急急的抬起头来,瞧着炮丸击出方向,却见前方云雾缭绕,摭住了视线,也不知此炮是否击穿了天罗界力。 既然瞧不清楚,那就去看看原承天的神情便知端底,但猎风转身望去,却发现原承天神情凝重,看起来似乎情况不妙。 0235章 苦修风月破天罗 此时天空忽然吹来一股强劲无比的大风,将天空绽开一缝,此缝初起时只有一指长短,却在眨眼间裂成十丈长宽的大洞,而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次裂缝中并无黑气涌出,只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深不见底。 众人见此洞口,也不知是凶是吉,刘三胖亦是不敢断定此次是否功成,是以大家都将目光转向原承天。 原承天眉头紧锁,但目中却不乏一丝亮色,他缓缓道:“此次破界可算大功告成。” 众人不禁欢呼起来,刘三胖更是喜不自禁,拍手叫道:“果然是成了,总算不负原道友多日教导之功,原道友,此次进入冥界,可能带上我吗?” 猎风眼角一挑,道:“你有何本事,能在冥界立足?” 刘三胖哪敢直面猎风的眼睛,低下头来,喃喃道:“只是提一下而已,若是不成,那也就罢了。” 原承天道:“刘道友,非是在下不肯带你入内,只是冥界中危机四伏,纵是在下也只有三四成的把握在冥界生还,何况在下若想出此冥界,也仍需道友在外间操持。不过在下可以保证,在冥界之中,我若得了你用得着的物品,定然给你一份,如何?” 刘三胖忙道:“能替原道友效命,已是胖子莫大的机缘,原道友怎说出这样的话来,若非原道友,胖子何曾能修得这破界神炮,至于冥界中的物事,在下何德何能?那是绝不敢要的。” 原承天笑道:“你也不必推辞,若是你用不着的物事,我也不会给你, 再者说此去能否安然回来,仍是未定之天,便是此刻是否能够进入,其实仍有个大大的症结在。” 猎风道:“主人刚才眉头紧锁,莫非就是因为此事?在猎风瞧来,冥界中的黑气不再涌出,却不知又有何妨碍。” 便在此时,空中的黑洞缓缓消失不见,又复刚才云摭之景。 原承天道:“此次试炮的确比上次强过许多,冥界无黑气涌出,说明此炮果然已具破界之力,那天罗界力已是弱了许多,只是刘道友的修为毕竟不高,是以这界力仍是残存不少,若是我此刻贸然进入,只怕仍会被这界力所伤。” 刘三胖不由大为沮丧,道:“这么说来,竟还是没用了,可是在下的修为若想提高,却是难了。” 原承天笑道:“虽说界力残存,却也未必能难得住我,百日之后,你可再击一炮,想来那时我自有应对之策了。” 他转身回了金塔,众修也即散了,只是猎风见原承天虽强颜欢笑,可眉攒如峰,便知他此刻心中并无成算。不过在她心中,原承天自是无所不能,这小小的残余界力,又怎能难得倒主人? 而众修也不以此事为然,原承天既说出百日必有办法,那又有何疑问? 原承天回到金塔之后,便回屋静坐,他知道众人对自己颇具信心,只因众修皆不知天罗界力的厉害。 刘三胖的破界神炮实为凡界奇器,其对界力的破坏之力,便是昊天界中亦难寻得,是以原承天之遇刘三胖,或许乃是天意。 而若非有此物,原承天只能去三界湖碰碰运气了,但三界湖并非真正的两界通道,其中凶险不言而喻。以此刻原承天的修为,若是强行通过此道,实在是九死一生。 如今虽有破界神炮为助,但残存的界力仍是大大的麻烦,须知界力原就是天地法则,而法则之力,纵是大罗金仙,也只能俯首顺从,原承天若是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极有可能会落入界力的缝隙之中,那时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但破除界力之法,世间本就不多,刘冲霄所传的破界妙道,也只是基本法则,最多只有三成的成功机率,就是以原承天的无双玄承,也只能再加一成成功机率罢了,再者说刘冲霄原是鬼修,纵是身体破损亦可置之不理,但原承天却难以承受身体的受损。这就是仙修与鬼修极大的不同了。 所谓百日就可想出办法自是托词,而原承天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这百日为限,将月风之体再提高一重,如此方能忍受得住界力的撕扯之力。 风月之体共分七重,若能达成第七重,那就是肉身不灭,万古永存了,只可惜自开天劈地以来,能达成七重者屈指可数,而风月之体越到最后,修行条件越是苛刻,自古以来,纵是能达成五重者已算是极其难得,更不必提六重七重了。 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达成二重固然并非难事,只是却需忍受诸般煎熬,原来风月之体除了第一重之外,每升一重,皆有花样百出,极其痛苦的修行之苦,原承天的前世曾将风月之体修成四重之高,是以对二重风月之体的修行痛苦仍是记忆忧新。 进入冥界原承天固然可以缓缓图之,但承受风月之体的这种修行之苦终需痛下决心,是以原承天才订下百日之期,以督促自己尽快完成这次修行。 以紫罗心法运行三周天之后,原承天已是精神百倍,只是在他进入风月之体的修行时,心中仍是略略一顿,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不足为异,毕竟想到风月之体的修行之苦,人人皆会产生畏缩之情。 但原承天心中却生出不详之感来,以紫罗心法三周天之功,本不该有任何心境牵绊才是,如今自己这心中的微微一顿,其实已说明自己的修为存在着重大的隐患。 想来这定是蛟涎香促进修为之故了。 蛟涎香固然是可快速提升修为,但毕竟不同于自身所得,而是借助于外物之力,其根基难免不稳。而原承天升级之后,又缺少时间对修为做进一步的稳固,如今终酿隐患。 原承天只能暂停修行,以内视之术察看体内情形,观察良久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修为虽有虚浮不稳之状,可好在自己的这具身躯因得大修分魂之故,仙基极佳,这点小小的隐患当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不过自己仍然需要在日后抽出一段时间,对全身修为做一次全面的疏理才是,但此刻的当务之急,却是要冲击风月之体的第二重。 想起自己这一世自开始修行以来,每次皆是有紧急事故,迫使自己不断的强行提升修为,几乎就不曾有过静心修行的那种日子。 如今自己为入冥界,又需要强行冲击风月之体,如此忙忙碌碌,不能稍息片刻,仿佛身后有条鞭子,在不停的驱赶自己的一般,莫非这便是此一世的宿命不成? 感慨之后,原承天心中再无旁骛,很快就沉浸在风月之体的修行之中。 风月之体修的既是肉身,那么自然是由内而外,其实就是以全身的真玄对**进行反复的冲击折磨,以使其能承受更强的压力。修行风月之体对修行者的等级有严格的要求,也是因为此故了。 而原承天的修行却是与众不同,只因他有一件法宝斗战虚镜,有了此镜,他不光可由内而外修行此术,更可借斗战虚镜之力,由外而内的对身体百般摧打。 但两番冲击之苦,自比普通的修行之法痛苦百倍,但也正因为此故,原承天才有信心在百日里修成此道。至于这**的痛苦,对原承天而言又何足道哉? 然而话虽如此,这百日之中,原承天就如同身在炼狱之中,其身体的百般痛楚,实不足为人道,这般每日都要承受箭射刀砍之痛,冰火燎身之苦,又使得修行之乐哪里去寻? 好在原承天知道受此痛苦之后,其身体承受之力便可大大的增加,虽不敢说必能经受得住天罗界力的撕扯,可成功机率总是能够上升两成之多。 如此算来,通过两界通道便有六成机率,这也足以让原承天下定决心,而所谓万无一失的方法,这世间自是寻他不到。 眨眼间百日弹指而过,只是对原承天而言,这百日着实有些漫长了。幸喜风月之体第二重堪堪在九十七日那一天,便在斗胜虚镜和体内真玄的内外夹攻之下大功告成。 而剩余的三天时间,正好可以用来吐纳调息,以解全身百般难言之痛。 而到了原承天约定的百日之期,众人则早在外间等候了,此刻众人凝目向原承天瞧去,总觉得他与百日前略有不同,可究竟有何差异,一时间却瞧他不出。 倒是猎风对原承天最是熟悉关切,她一瞥之下便道:“主人,你的身子倒像是长大了一些,这肌肤的颜色也像是深了,莫非百日之中,主人是在修风月之体吗?” 原承天笑道:“你倒是眼尖,这些细微的身体变化,连我也无从觉察,是了,我的风月之体已修至二重,想来亦可承受界力的撕扯之苦了。” 猎风喜道:“这么说来,此次进入冥界,已是万无一失了。” 其余众修,对风月之体的名字都不曾听过,但既是原承天修行的功法,那自是最顶级的功法了。 原承天心情甚好,仍笑道:“仙修之道,哪里有万无一失之理,只要有四成把握,就足可让人一试了。“他转向刘三胖,道:”刘道友,你可准备好了。“ 刘三胖这百日来何曾有过半日闲暇,每日里修行不綴,只盼能在众人面前风光,然而当此时刻真正来临之时,他却又心跳如鼓,手足无措起来,他沉吟了半晌,道:“原道友,我……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慌得要命,这破界一事,能不能再等上两日?“ 猎风听罢此言,不由得面色一沉,忍不住就要发作了。1 0236章 生机一线苦蹉跎 原承天微微一笑,伸手拦住猎风,他向刘三胖招了招手,将其唤到身前,道:“修行之道,行事之规,当以静心为本,你修为不高,历练不足,遇此生死大事,怎能不惊?这也怪不得你,我有梵心诀一篇,这便传了给你。“ 一听原承天此言,刘三胖自是喜极,紫阳上人和马道成则不免艳羡不已。 “此诀可使人静心宁神,对日常修行也大有助益。“原承天瞧了瞧紫阳上人与马道成的神情,便道:”也罢,我与诸位相逢即是有缘,这梵心诀就一并传给你们,也不枉你们与我相遇一场。“ 紫阳上人闻听此言,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马道成却是吓了一大跳,道:“原……大修,怎……怎么这梵心诀连我也可以得授吗?“ 原承天道:“你虽误信鬼修之言,好在尚未入得鬼修,算不得什么大错,我用灵符将你困住,本想盼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以铲除鬼修,后来事情虽变化难测,但终究还是杀了鬼修宗宗主,此事便算是了结了,你跟我一场,倒也老老实实,这梵心诀也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功法,你安心接受就是,只是日后行事,切不可糊涂了。“ 他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马道成慌忙伏首在地,道:“大修之言,在下纵是粉身碎骨,亦不敢忘。“ 原承天将马道成唤起,又让紫阳上人走上前来,便打开经藏,向其中一段法诀一指,一道白光从经藏中飞出,在空中分成三道,分别射向刘三胖等三人的额头。 刘三胖三人安然受了此法诀,立刻盘膝而坐,默念起梵心诀来。这梵心诀虽只有十八个字,可只要反复念去,自然心中安宁,而念此诀越久越多,所得的益处也就越大。 猎风悻悻的道:“主人好大方,可不便宜了这三个家伙。“她自得授梵心诀之后,每次念及,都感到受益匪浅,一直将其视为至高功法,不传之秘,不曾想原承天却轻易将此诀授人,心中难免失落。 原承天微笑道:“既出此言,可见你心中不定,罚你念梵心诀百遍。“ 猎风不由也笑了,她瞧了瞧正盘膝念诀的三人,传音道:“主人,刘三胖虽是忠厚,紫阳上人也是靠得住的,可这二人毕竟修为不高,历事不多,若主人全靠他二人在外间操持,只怕不甚妥当。“ 原承天点头道:“我也考虑过此事,光靠刘道友在外间主持,的确不妥,我等一入冥界,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而外间的变化,我也难以掌握,是以我决定留下灵偶在外,若是刘三胖到时无法破界迎我出来,就只好让灵偶用传字诀将我弄出来了。“ 猎风道:“既有灵偶在外,又何须刘三胖的破界神炮?“ 原承天道:“无界真言固然是号称无界无域,尤其是传字诀,更是逾界跨域的至高秘术,但凡冥两界的天罗界力,毕竟非同小可,比不得当日的虚魂道,而无界真言的威能,亦与修行者的修为息息相关,我虽能在虚魂道中来去自如,却不敢言在冥界亦能如此。若是勉强使用,只怕祸事不小,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是绝不会动用传字诀的。“ 猎风道:“是了,虚魂道的界力毕竟弱了许多,当初魔界欲借此道辗转来到凡界,就是此故了,以魔界之能,尚无法破除两界界力,可见这天罗界力实在是难缠之极。“ 原承天叹道:“天罗界力何止难缠,我若无刘道友之助,就不得不去三界湖冒险了,那才是九死一生。要知道这冥界原是鬼修的****之所,其天罗界力对我等仙修之士魔障更重,我若不是修成风月之体第二重,也是绝不敢冒险的。“ 猎风听出原承天话中的担心之意,心中更是不安,自她跟随原承天以来,纵是遇到强大的对手,也不见他有过半丝担忧,可见此次破界非同小可,纵是原承天亦不敢等闲视之。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能制成司命灯,此灯若能够制成,那便是多了一条性命,为多得一命而用性命去冒险,是否值得,却非猎风所能决定之事了,既然主人已下决心,身为侍将,哪里还有话说,只需紧紧跟随就是。 念及此,猎风道:“主人,猎风这就去金塔等候,想来我重出金塔之时,主人已是身在冥界,此行必定成功,主人不必多虑。“ 原承天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沉声道:“此行必定成功!“ 猎风将身一晃,已进入金塔,此时刘三胖已将梵心诀念了几十遍,其神色早已平静如水,他睁开眼睛来,向原承天微微一笑道:“道友,在下已准备妥当,随时都可进行了。“ 原承天大声道:“好,在下在此静候佳音。“ 那尊青铜大炮早已准备多时,刘三胖走到大炮旁边,伸手在光滑如镜的炮身上抚摸多时,喃喃道:“大炮啊大炮,此次若能成功,你才可真正的称为神炮,我胖子的一身荣辱,此刻就全在你的身上,你可千万要替我争气。“ 紫阳上人道:“若神炮有知,定会全你心意。“ 刘三胖道:“他怎能不知我心意,在别人眼中,他不过是件法器,可在我眼里,他便是我的伙伴亲人,就在刚才,他已答应我了,此次必定大功告成。“ 他取出炮丸来,再次念起梵心诀,十八字念毕,缓缓将炮丸塞进了炮筒。 原承天自是严阵以待,只等空中裂缝一现,就会疾快的遁过去,那裂缝停留的时间不过盏茶而已,是以容不得有一丝犹豫。 便在此时,炮身微微一动,无声无息之间,空中裂缝已现,而与上次一样,这裂缝急速扩大,不过一息时间,就已扩大为十余丈长宽的洞口。 原承天毫不犹豫,立时电闪而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的身体已出现在洞口。 却见原承天停在洞口处,只是微微一顿,便毅然决然的纵身而入,他的身形刚刚进入洞口,已身影已是瞧不见了,原来这两界之域,竟只是一线之隔。 刘三胖仰起头来,张着大嘴,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空中裂缝,道:“可是成了,可是成了?“ 这一炮的效果虽比上次为佳,但刘三胖关心则乱,哪里能清楚的判断出来,而紫阳上人仰头瞧了半天,也瞧不出所以然来,只是道:“也许是成了,也许没成。这天罗界力倒是古怪的紧,谁能瞧得出来?“ 马道成因身份特殊,向来不敢在人前说话,此时却忍不住道:“自然是成了,哪里有不成的道理。“ 而此时的原承天,已陷入一团无边的黑暗之中。 两界的界域,说来只是一线之隔,而这所谓的一线,或许就是千里万里,其中微妙之处,实难言表,若是找对通道,那自是一跨而过,若是与天罗界力纠缠不休,那可能就是千年万年亦难越过。 而界域的黑暗,则是绝对的无光无影,此时纵是你将大天目术修成至高境界,也绝瞧不到一丝光影。 幸好原承天对此景早有预料。 他放稳身形,缓缓而遁,刘三胖的破界神炮虽将界力打通,但残存的界力,仍可阻他前行,而真正的通道,或许只有一线,能否找到,一来靠的是运气,二来,靠的就是修士无比敏锐的灵识了。 身在界域之中,面对这天地间最严酷的天地法则,就算是原承天也不能不动于心,他将梵心诀缓缓念出,心神顿时一片定宁,再将灵识发挥到极至,以图找到那一线生机。 原承天此时凝立不动,他知道纵是飞出去千里万里,若是找不到那一线通道也是枉然,而这条通道因是被强行打出,是以很快的就会被四周的天罗界力所弥补。 是以留给原承天的时间实在不多。 原承天此刻已能感受到那条若有若无的通道,但这条通道,却如微香萦鼻,你若不去寻他,他就在身边围绕不休,你若凝神去寻,却又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但原承天的灵识,却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正涌向某处,这种奇异的力量强大无匹,却又寻他不着,那分明就是天罗界力了。 天罗界力急速涌动之处必是通道所在!原承天既明此节,哪里有片刻犹豫,当然欺身遁了过去,而身形一动之际,忽有漫天的强大压力合身扑来。 果是此处! 原承天心中一喜的同时,也知道与天罗界力对抗的时刻已是到了,自己能够通过这一关,就看其身体能否承受住界力的撕扯。 百日苦修的风月之体,究竟是大放光彩,而是黯然无功,就全在此一举。 强大无匹的天罗界力已将原承天完全笼罩,虽然这只是被破界神炮开出通道后残存的一丝,却仍有将世间任何事物粉碎的法则之力。 原承天的身体就像一团面团,被无情的揉动拉扯,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缓慢前行,就当这身体不存在一般。 然而这界力撕扯之痛,竟是胜过修行风月之体百倍,原承天的冷汗不禁泌出,莫非这二重风月之体,仍不能承受这天罗界力? 0237章 凶吉变幻寻常事 四肢像是要离地而去,五脏则是如遭万雷轰击,这种肉身之痛实已超过人类所能忍耐的极限,然而就是在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原承天心中仍能保持一点清明。 他的灵识已运用到极限,试图在这无边苦海中寻找一丝光明,只是这强大的法则之力,却连他的灵识也无法洞穿,他虽明知通道就在眼前,却难靠近半步。 曾经有一刹那间,原承天有过放弃的念头,他知道自己只要将这风月之体放松一点,身体就将立时四分五裂,从而魂魄无依,再也不会有这种绝望无依之感。 然而自己九世之修,所历经的种种苦难,竟不就要白白作废,前番种种,岂不尽成笑柄? 原承天痛苦的****一声,决定试一试运气,既然通道就近在眼前,那么只需轻轻挪动一步,岂非就可能触及,而就算未曾如愿,也不过仍是如现在这般罢了。 只是在天罗界力的压力之下,纵是动一动手指也是千难万难,而若想强行突破天罗界力,就好比以一蚁之力撼动万仞高山,只是修行之士,所作所为,岂不皆是逆天而行,纵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惧哉? 原承天动用全身之力,努力而前挪动,然而在界力之中,肉身的感觉早已迟钝不堪,身体是否已经移动,竟是已感觉不到了,但原承天知道只要自己努力,总会达成目的,至于身体能否感受到,又何关大局? 人无六识,便是行尸走肉,而若完全依赖六识,则终身无法摆脱法则之力,原承天恍惚之际,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触摸到修行之中梦寐以求的至高境界,若是肉身能摆脱对六识的依赖,那岂不就可以无视法则,因为所谓法则,不过就是对六识等感宫的种种压制罢了。 正如人若不以生死为念,则不会有惊慌恐惧,若是堪破情关,便不会有痴恨怨爱,就在这一刹那间,原承天忽然发现,自己的元魂竟然离体而出,高高在上的审视自己的肉身。 那竟是神识! 没想到自己在天罗界力的巨大压力下,自己竟可幡然顿悟,将灵识突破至神识的境界,神识本是六识无上境界,纵是羽修仙修之士,若无机缘亦难修成,自己竟可无意修成,这莫非是对自己九世之修的补偿吗? 须知神识比之灵识来说,可强得太多,如今自己神识顿开,就好比将灵识提高了数倍,而神识的诸项威能,又岂是灵识可比。 刹那间,原承天忽然热泪盈眶,九世苦修,总换来天道的一丝垂怜! 只是,天道,我原承天何曾要你惠赐,我原承天的点滴修为,何曾与你有关,你加诸于我身上的种种苦难,哪里是你这点恩赐所能偿还,你此时惠赐于我,我不谢你,他日我必将高高在下,将你这天道踏破! 就在这时,前方一片光明,一条光芒万丈的通道就在脚下,原承天毫不犹豫的踏步而上,虽只是轻轻上前一步,但刚才加诸身上的天罗界力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承天低吟道:“冥界,我原承天来了,不管你以何种方式待我,我又何曾会有丝毫惊惧惶恐。“ 置身于通道之中,如沐春风,但是只走了两三步,那身边的光芒就尽数消失不见,原承天以神识一观,却忽然置身之地,已是另一个世界。 冥界!我终于踏足冥界。 原承天的心情不禁有些微微激动,此次进入冥界,虽谈不上千辛万苦,可也并非顺风顺水,而此次在界域中时,竟能悟得神识,算是为此次的冥界之行开了个好头。 而以神识而四周探去,只见天地之间漆黑一片,虽比不得界域中的绝对黑暗,可也亮的有限了, 以原承天的天目术,只要有一丝微光,就可将目力送出数百里远去,但在这冥界之中,他的目力也只能达及身边**里,可见这冥界实可称得上是暗无天日。 不过原承天既然已悟得神识,这天目术几乎已是用不着了,除非日后能修成大天目术,得观天象变化,方可与神识一争短长。 原承天早就知道,冥界之中虽同样有灵气存在,但因阴气过重,绝大多数生物都无法生存,而能够在此界生存者,无一不是大凶大恶之物,纵是****于此的鬼修大士,亦不敢轻易招惹冥界的大凶之物。 那只灵瞳骨猴,虽算不得冥界的大凶之物,可其瞳光之威已非寻常修士可以抵挡,想来骨猴的主人,必是此界的一位鬼修大士。如今自己既然已经来到此界,便可依照前约,将骨猴放出了。 原承天一声召唤,猎风就迫不及待的冲出塔来,她一双妙目也不知怎的竟闪动绿色光芒来,上下急急的打量着原承天,好久才舒了一口气,道:“主人果然是大功告成了。“ 原承天知道猎风一旦心情激动,其目就会闪动绿光,就如同凡间女人会伤心流泪一般,猎风既是鬼修,哪里有泪可流,但其目泛绿光,还是暴露出她对原承天的关切之情。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是了,我等终于来到冥界,从此刻起,也不知要经历多少风险,你可要做好准备了,跟着我这个主人,就是要时时吃苦头。” 猎风不以为然的道:“主人一路行来,何曾少过风险危机,还不都是安安全全的过来了吗?依猎看风看,这冥界再凶再险,也比不得凡界的人心诡异。“ 此时骨猴也出了金塔,见所处之地果是冥界,神情中一阵惊喜,不过它仔细看过四周,却是脸色大变,原承天的神识虽在四处漫看,又怎能错过骨猴的神色变化,他见骨猴如此神情,也不由心中一紧。 他与骨猴有过一次交流后,对骨猴所用之语已学会了七八成,于是就与骨猴慢慢交谈起来,猎风哪懂骨猴之语,只好凝目瞧向四周,以防不测。 那玄焰不知何时也溜了出来,见猎风警惕的神情,忽的发声一笑,其声大有讥讽之色。 猎风怒道:“你笑我什么?“ 玄焰负手立在空中,向四周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道:“果然有些不妥。“然后转向猎风道:”主人已悟出神识,这千里方圆之内,只有要丝毫动静,主人立时就知,哪里还有得着你警惕四周。“ 猎风既听它说的有理,立时气就消了,道:“你说这里不妥,却是怎样的不妥?“她也知道原承天与骨猴交谈的语气甚是凝重,显见得是有些不妙了。 玄焰道:“这冥界阴气太重,与我性子不合,是以我纵是周游各大界域时,亦不曾来过这里,但此地的气息,却是大大的不对。不错,就是大大的不对“ “这就奇了,你既没来过这里,又怎知这里的气息不对?“猎风既抓住对方语病,怎能不反唇相讥? “嘿嘿,此中玄妙,只怕主人也未必尽知,要知道至阴之地,必有至阳之物,冥界中本来遍地生就一种朱果,其果据说滋味鲜美,香气浓郁,可惜这朱果味道虽佳,却是极毒之物,寻常修士,啖了一粒就必死无疑。“ 猎风刚才四顾之时,也曾留意过四周的景色,以她的目光,虽只能看到三四里之远,但地上若生有朱果,她必是能瞧得见的。而朱果若真是香气扑鼻,她又怎能嗅不到? “就算至阴之地产至阳之物,那朱果又岂能遍地都是?” 玄焰冷笑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何必急着反驳?这冥界朱果虽不能食,可有种冥界异兽,却以朱果为生,就唤做食果兽,而有食果兽存在之地,必有独蒙。” 猎风道:“冥界独蒙的名字,我倒是听说,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此地并无朱果,想也就不会有食果兽存在,既无食果兽,怎会有独蒙?却不知你所说的大大的不妥,却又是何意?又有哪里气息不对?” 玄焰道:“冥界之中,朱果,食果兽,独蒙三物,本是最寻常不过的物事,如今三样皆不见,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对,而此地气息,竟含有丝微的火灵力,这火灵气虽微不可觉,却又怎能瞒得往我老人家?请问冥界之中,何来的火灵力” 猎风正不知该怎样回答,原承天忽的祭出金塔来,脸色凝重之极,道:“我等速速进入塔中,据骨猴所言,此地或有大凶之物,只怕很快就会现身。” 玄焰和猎风怎敢违逆原承天的法旨,立时进了金塔,原承天将身一闪,也进了金塔,但想起骨猴刚才所言,心里仍是不安,琅嬛金塔虽是空间法宝,可此时身在冥界,其天地法则与冥界相比已有些微的不同,这琅嬛金塔是否还有隔断空间之力,就难说的很了。 而骨猴所说的大凶之物,却偏偏具有极强的阴识,只怕这琅嬛金塔,也未必能瞒得过他。 猎风见原承天神色凝重,心里也不免七上八下,她道:“主人,骨猴所说的大凶之物,却是何物?果真是要在此处出现吗?” 原承天道:“此物叫做阴沌,能吞噬冥界万物,凡其所过之地,必成一片荒漠,而我等现在身处之地,岂非正是荒漠,而骨猴也从这四周的气息中,闻到了此物的气味。” 猎风倒吸一口冷气,道:“能吞噬冥界万物,那可不就是冥界之主的存在吗?我等刚入冥界,不会如此歹运吧?” 就在这时,金塔微微一摇,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而更奇的是,金塔外的光线倒是略微明亮了一些,只是四周的景色却也有了变化。 猎风正在奇怪,却听玄焰惊叫道:“不好,莫非我们已经,已经被……” 0238章 此生由来总婆娑 原承天的神情凝重异常,他缓缓的道:“不错,我等的确已被阴沌吞噬了,此刻自然是在阴沌的体内,你瞧那金塔外的景色,哪里还是刚才的荒漠之景。” 猎风听罢此言,如遭天雷轰顶,谁曾想初入冥界,就被这冥界异兽吞噬,既被吞噬,哪里还有命在?而她朝金塔外望去,只见天空空濛濛一片,似云似雾,呈淡金之色,瞧来倒也华丽。 骨猴见阴风神情惊惶,吱吱的说了几句,原承天道:“骨猴是说,虽被阴沌吞噬,性命暂时还是无碍的,只是在阴沌体内,每隔一日就有绝阴之气出现,若是不幸触到此气,则立时化为浓水。” 猎风道:“幸好我等有金塔防身,想来这绝阴之气倒不用害怕。”她此话说来却是心中无底,仰头望着原承天,只盼主人赞同已意。 但原承天摇了摇头道:“阴沱体积极大,在它的腹中,天地法则已变,金铁之器在凡界是极难破坏的,可在阴沌体内,却非如此,看来我等在绝阴之气出现之前,必须寻到护身之物才行。” 玄焰道:“不错,这金塔能否保护你们,实是未知之数,阴沌是冥界最特殊的存在,此物因阴气而生,其阴气之浓,天下无出其右,而因阴气聚集一处,故生出阴火来,却是半死半活之物,只要是在冥界之中,就绝对无法杀死,便是我老人家也惧他三分,只有翠羽灵雀或可不受其害。” 原承天点头道:“翠羽灵雀等级太低,也只能自保,不过我相信世间之物,必是相生相克,阴沌吞噬之物极多,必有不惧其绝阴之气的物事,你等在此等候,我与翠羽灵雀且出塔寻他一番。” 他随即出了金塔,唤出翠羽灵雀来,再将金塔一收,纵身而前遁去。 然而他只遁出去数步,就觉得举步维艰,凝目略思,立时明白过来,在阴沌体内,只有些微的火灵力,自己的风遁之术哪里能够行得? 原承天只好取出许久不用的疾火靴来,此靴倒是可以利用火灵力而遁,可其速度已远远无法满足原承天现在的要求,但也只得勉强一用。 穿上疾火靴之后,果然可以遁在空中,他不敢接触四周淡金色的云雾,知道那是阴气所聚,其中更有极其可怕的阴火,触之必有损伤。 但翠羽灵雀出塔之后,却是兴奋异常,这种阴气极其浓郁的环境,对它而言实是洞天福地,若非原承天极力阻止,只怕它早就飞往四周的云雾中了。 对这只翠羽灵雀,原承天现在的深感头痛,昔日猎风曾想与此雀合魂,原承天也是勉强答应了,如今看来,势必要实行此术不可了,否则又怎能逃出阴沌之体? 阴沌之中,火灵力极微,是以疾火靴的速度也着实令人着急,要知道绝阴之气可是说来就来,以这样的速度,哪里有机会找到护身之物? 好在他已修成神识,而以神识之威能,此阴沌体内法则倒也拘束不得,是以原承天放开神识,穷天究地的来了一番大搜寻。 堪堪向前飞行了数十里,原承天的神识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原承天心中一凛,冥界中的修士,绝大多数都是鬼修,仙修之士,除非是像自己这样有特殊目的的,否则谁肯来此,这阴沌中的这名修士,也极可能是鬼修一名了。 但原承天以神识窥探此人,果然发现此人身上阴气极浓,分明是一名等级颇高的鬼修大士。但令人惊奇的是,此人的修为却只是一名三级鬼将。 阴沌果然是无物不噬,竟将一名鬼修也吞了进来,但此鬼修的修为如此之低,却令人惊讶,一般鬼修达成鬼将九级之后,就会设法进入冥界,以图利用冥界的阴气修成更高等级,而一名三级鬼将,却又怎能进入冥界? 原承天见此人的修为不高,心中倒是一松,只是他并没有急于上前问话,而是以神识暗暗察看此人。 神识与灵识大大不同,就算扫到他人身上,他人也是浑然不觉,是以原承天虽在暗中窥探此人,此人自然是毫不知情,也不会感到有半丝灵压。 却听此人大声道:“怜舞,你也太过调皮,我十几年来寻你不着,想不到你竟藏到这阴沌体内,害得我只能自降修为,才能进来寻你,怜舞,你果真还是不肯见我一面吗?” 原承天暗道:“原来这阴沌体内,起码还有一人,却叫什么怜舞,此人说自己是自降修为才能进来,看起来倒也不像说谎,冥界之中,果然是不会有如此低等级的修士,不过此人修为既降,倒也不必深惧他。” 但此人既敢进入阴沌体内,说明他并不惧什么纯阴之气,看来自己若想在阴沌体内活下去,就非要和此人打交道了。 正在沉吟是否该上前搭话,忽听此人又笑道:“怜舞,这阴沌虽大,也不过万里罢了,这么小的所在,无论你躲在哪里,我总能找到,你又何必贪玩躲藏。” 以原承天的神识,也早探出此阴沌不算太大,最多也只有万里之广罢了,如此看来,此人对怜舞的威胁之语,倒也不算有错,不过万里之广的所在,哪里能经得住修士的搜寻? 就在这时,四周云雾忽变,从淡金之色渐转为黑色,而空中风声飒然,看来应该是绝阴之气出现了。 原承天对这绝阴之气虽有应付之法,但因从未试过,也不知能否抵抗,但此风既起,就不得不勉强一试了。 他立时凝在空中,举出小天罗旗杆来,迅速的布成小天罗阵法,小天罗阵法是否能对付绝阴之气,仍是未知之数,但这却是原承天不多的手段了之一。 不过数息之间,阵法已成,而那边的鬼修也没了声息,想来也是在用秘法抵挡绝阴之气了。 只见前方有一团黑色气流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来,而在黑色气流前方,正有数百只奇形怪状之物正拼命奔跑。 这些冥界生灵,原承天本就识得不多,他只认得一种独腿的小兽应该就是独蒙,而其他生灵却是一概不识。这些生灵,应该都是刚刚被阴沌吞进来的了。 原承天怕翠羽灵雀有失,急忙想将灵雀召进阵中,却见灵雀变得兴奋异常,忽然双翅急振,如一枝箭般向黑气冲去。 原承天见翠羽灵雀再次失控,不禁又气又怒,此刻黑气涌来,势必不能舍此阵法去追灵雀,但此次冥界之行,这翠羽灵雀却不容有失,原承天犹豫片刻,只能立起身来,将阵法一收,疾追灵雀而去。 那数百只冥界异兽正急奔而来,原承天刚刚避过群兽,黑气如山,已经压到面前,原承天无可奈何,只能中出一诀,喝道:“风!” 此字自是无界真言的“风”字诀,也是原承天在冥界安身立命的最强法术了。 此字一出,一股清风自原承天身周涌出,缓缓向四周吹去,此风虽是轻缓,可那黑气一经接触此风,就立时涣散无踪,以原承天为中心,立时形成一个没一丝黑气的空间来。 此时黑气早将原承天团团围住,但因有风字诀之助,原承天竟不受丝毫影响,见风字诀果然奏效,原承天也总算舒了一口气,此时他总算能分出神来,去探翠羽灵雀的身影。 一探之下才发现,翠羽灵雀竟是早就冲破绝阴之气,离他竟有数百里之遥了,原承天原以为此雀是瞧见了绝阴之气才会兴奋,现在看来,却是另有他故了。 原承天暗感奇怪,这绝阴之气若是能得翠羽灵雀青目倒也正常,可翠羽灵雀竟志不在此,那么这阴沌之中还有何物能引起此雀的兴趣。 原承天的神识遥遥的追上灵雀,倒想看看它的目的究竟为何,而就在灵雀的身侧,也有一人正与灵雀并肩而行,一人一雀竟是朝着同一方向飞去。 原承天眉头紧皱,急催脚下疾火靴,要知道翠羽灵雀本就不怎么受他掌控,若此雀被那名鬼修捉去,原承天几乎就是无能为力,而这名鬼修虽只是三级鬼将,但此人却是自降等级,其真实修为实不好测算,原承天初入冥界,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也不便立时就与此人冲突。 可惜疾火靴之速实在太慢,原承天情急之下,只得用出小挪移术了。以他此刻的肉身修为,小挪移术对其肉身已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每使用一次小挪移术,也只能瞬间前进数里罢了,这对缩小双方的差距所起的作用实是微乎其微。 大挪移术虽可一次移动数百里,可大挪移术的危险性实在太高,只有玄修以上的级的修士才敢一试,原承天不过是五级真修,哪敢轻易动用此法。 可不论是翠羽灵雀还是那名鬼修,其飞行速度都比原承天快得多,若不尽快设法,双方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唤出白斗固然能追上去,可在阴沌之中,白斗的速度能否发挥,却是未知之数,而这种阴气浓郁的环境对白斗能否造成影响也未可知。 就在这时,前方那名鬼修忽然抛出一方红罗帕来,此帕初祭起只有三寸大小,可迎风一晃,竟成十丈大小,此帕所祭的方向,正是那只翠羽灵雀。 0239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原承天见此人果然对翠羽灵雀动念,心中虽是着急,却是鞭长莫及,好在他知道翠羽灵雀极具灵‘性’,不至于轻易被擒,可心中自是关心之极。 翠羽灵雀早在红罗帕展开之际,已急急振翅,身子忽然加速,已逃出红罗帕的笼罩范围。这灵雀的灵‘性’十足,早在红罗帕展动之前,就已觉察到危险,是也才以及时避开此帕。 那鬼修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是一喜,手中急急捏了个法诀,那红罗帕再次朝翠羽灵雀卷去,而红罗帕卷动之时,有股青气冲出,将翠羽灵雀团团罩住。 翠羽灵雀不慌不忙,张口一吸,那青气竟被其吸进肚里,这红罗帕失了青气,竟是灵气大失,焉焉的飞了回去,鬼修见灵雀如此威能,不免大搔头皮,以示不解。 一人一雀斗得正紧,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之极的笛声来,此笛声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却偏偏清晰的如在耳边,而闻笛声入耳,又觉得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就连体内真玄也有闻音而动之感。 翠羽灵雀听到笛声,口中却发出一阵哀鸣来,像是离家多日的孩童听到家人的召唤那般有三分的悲不自抑,三分的欢喜,且又带着三分埋怨。 而鬼修和原承天听到笛声,却是同时一惊,原承天自是知道,此笛所奏之音名叫御凤妙音,能御世间一切鸟兽,但此笛声却是昊天界所有,原承天曾在昊天界一次极偶然的场合下,听到一名‘女’修奏过此曲。 那名鬼修闻此曲而惊,莫非也是同样的缘故?但一名鬼修怎能升至昊天界之中?最大的可能是此鬼修听出笛声中对百鸟所蕴的‘诱’‘惑’之音,故而动容,但就算是如此,也显出这鬼修的不简单来。 而趁着翠羽灵雀与鬼修纠缠之机,原承天总算赶了上来,此时离的近了,总算能瞧清鬼修的相貌。 此人身穿一件材料奇异的雪白丝袍,丝袍上绣有九种物事,或法剑法器,或灵兽骨兽,或符文符诀,显得古怪无比。 此鬼修的相貌倒也清奇,举止也不怎么令人讨厌,只是却有股高傲狷介之气,让人难以俯视。 他见原承天‘逼’近,脸上却并无敌视之意,而是抚掌笑道:“兄台以五级真修之体,却入冥界‘阴’沌之身,此番际遇,可惊可叹。只是这只灵雀,莫非是兄台所有?“ 原承天道:“在下御雀之术平平,倒让先生取笑了。“ 白衣鬼修连连摇头道:“你能以五级真修的修为,收得翠羽灵雀这样的灵雀,那岂是轻易能办得到的?只是灵雀身份高贵,来历不凡,故而难以甘心被兄台降服罢了。“ 只此廖廖数语,就让原承天对此人大地警惕之心,此人的玄承实不在自己之下,他若是能瞧出灵雀的来历,那么听出刚才那笛声是御凤妙音也就不足为奇,而若是能听出御凤妙音,便是与昊天界有缘。 而一名鬼修却与昊天界有缘,又怎能不让人惊奇不已? 二人并肩而行,边飞边谈,只是彼此间却相隔了数里之遥,而二人的大半心思,都是在前方急掠而行的翠羽灵雀上。看来二人对这只灵雀都有势在必得之心。 不过前方的翠羽灵雀,其速却比刚才快得多了,就连原承天也没见过灵雀有这般的速度,莫非灵雀忽然加速和那声笛音有关? 那名鬼修并无遁器,只是负手御风,身体就急速而遁,不过原承天的神识却明察秋毫,很快就注意到,在白衣鬼修飞遁之时,他白袍上所绘的一只长翼骨鸟如同活了般在袍上飞舞不定。看来这长翼骨鸟竟和鬼修的遁术有关了。 原承天暗暗点头,同时心中不禁生出‘艳’羡之意,此鬼修的这身法袍非同小可,其上绘就的诸种事物,都有强大威能,此袍名叫多宝玄衣,便是对玄修级修士而言,亦属极其难得之物。此人竟拥有此宝,可见他先前所说的自降修为之言并非虚妄了。 甫入冥界就被‘阴’沌吞进腹中,可谓一悲,而在‘阴’沌腹中居然遇到一名修为莫测高深的鬼修,可谓一苦,原承天此刻心中,自是百味杂陈。 却见长翼骨鸟双翼急振,白袍鬼修的遁速自是大增,与翠羽灵雀的距离又近了许多。 原承天怎能让白衣鬼修抢先接触到灵雀,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唤出白斗,白斗现身之后,转目四顾,神情甚是‘迷’茫,显然这‘阴’沌腹内的气息让它很是不适。 不过白斗很快就向原承天微微一点头,以示它能适应此境,却见白斗身上闪出道道金光来,将身子护住,四周的‘阴’气立时被金光驱散。 虽是如此,原承天仍觉不放心,他再次念出风字真言,立身周百里的‘阴’气一驱而散,这才跨坐在白 斗身上,追赶前方的一鬼一雀。 这只‘阴’沌体内空间不过万里之广,而此时二人一雀的飞行距离,已近两三千里了,但‘阴’沌内的空间法则实在奇异,无论飞了多远,四周的淡金‘色’云雾总是若即若离,让人觉得似乎仍是留在原地一般。这种感觉着实让人困‘惑’不已。 那笛声自响过一声之后就渺然无踪,不过翠羽灵雀却已认定了某个所在,其实此雀早在绝‘阴’之气出现时,就已发现了吹笛之人,笛声响起时,它只是再次确认而已。 原承天心里此时已是大为不安,吹笛之人极可能就是翠羽灵雀的原主人了,只是谁能想到,会是如此凑巧,竟会在此处遇到此人。 原承天刚入冥界之时,还算意气风发,然而接连发生之事,却让他顿感此身之渺小,无论是白袍鬼修还是吹笛人,其修为应该都远在自己之上,面对两大强人,原承天实不知该如何自处。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柔媚的‘女’声:“小兄弟,打个商量如何?你那个安魂‘玉’匣,可否让我暂居一时。“ 这‘女’声是从千里之外传来,千里传音自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但此人竟一语道破自己拥有安魂‘玉’匣,则让原承天耸然动容。 这个安魂‘玉’匣原是荆道冲所赠,以用来盛放薛道玄的元魂,那件事既了,荆道冲也就没将安魂‘玉’匣收回。 但知此事者,也就廖廖数人而已。 原承天绝不相信有任何修士能在千里之外就能获知自己身上的法器,便是昊天界的大罗金仙,也不可能有此逆一之能,是以他立刻传音道:“道友既是与我故人有缘,‘玉’匣借你一用,自是无妨。“ ‘女’声笑道:“你倒是极聪明的,我只说了一句,你便知我和你的故人有缘,你再猜猜看,我却和你的哪一位故人有缘?“ 原承天叹道:“我的故人实在不少,可若是有机缘与你相遇之人,却是不多,不知九珑可好?“ 提到九珑的名字,原承天心中微微一热,他极盼能在此处获知九珑的消息,可又极怕得知噩耗,心中进退而难,煞是难熬。 九珑死后,其元魂必要从冥界走一遭,方能再转人世,虽说原承天为九珑所施之术,已能极大的保证九珑转世,可世间之事,谁能说万无一失,起码原承天此 刻便知,九珑曾与这‘女’子相遇,这对一缕凡人之魂而言,已属奇遇了。 那‘女’人笑道:“你本是极稳重之人,可提到九珑,声音却是轻颤不已,可见你对九珑,着实是关心了,也正是如此,我暂居你处,也觉得安心了。“却不提九珑之事,分明是有些捉狭了。 原承天笑道:“你连我的为人都已知道,看来与九珑‘交’情不俗,既是如此,我便安心在安魂‘玉’匣中居住便是,在下自会极力保你周全。“ “得道友一诺,小‘女’子也安心了,我刚才故意不提九珑,你可是心急了?会不会怪我捉狭调皮?“ 原承天莞尔:“若是九珑出事,你自该早早就告诉我了,你迟迟不言,说明九珑应该是无恙,既是如此,在下虽是关心九珑的现状,倒也不至于焦急不安。“ ‘女’子格格笑道:“果然是极聪明的一个人,有只有这般人物,才能配得上我的九珑妹子,好教你得知,我与九珑的‘交’情,却非止是冥界这番遭遇,早在昊天界时,她便是我的妹子了。“ 原承天点头道:“九珑的来历我也隐约知道一些,只是就算是托我为九珑转世之人,亦不便详言,是以道友若有不便不处,也不必勉强。“ ‘女’声笑道:“知情识趣,却又行事稳重,怎能不是终身之靠,九珑妹子真是让人羡煞。是了,我自会指点你前来接应,只是你需得小心你身边的叶惊海,此人虽是‘阴’险小人,却是非同小可。“ 原承天瞧了瞧白衣鬼修,暗道:“此人就是叶惊海了,却不知他和那‘女’子又有何恩怨。“ 只是在目前看来,无论是叶惊海还是那神秘‘女’子,想来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可偏偏其中一人,却与九珑有故人之情,原承天就算不想卷入二人的纠纷也是不能了。 前方的叶惊海正自全力追赶翠羽灵雀,此时忽然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瞧着原承天,道:“道友,你我之间做个‘交’易如何?“ .. 0240章 怜才不必志相同 原承天这边刚刚与神秘女子交谈完毕,叶惊海居然就突然搭话,几乎让原承天怀疑,自己与女子的传言已被他听到。 是以他先是微微一怔,在确定传音绝不可能被听到之后,方才道:“却不知先生欲同在下做何交易?” 叶惊海道:“此灵雀既是道友所有,在下自不敢夺人之美,在下早年得过一张乐谱,名为御凤妙音谱,若道友不弃,此谱可赠与道友,以驯养此灵雀何如?” 原承天道:“在下何德何能,敢受此厚赐?没得让在下惶恐了,却不知道友的所谓交易却是怎样。” 叶惊海笑道:“交易之说,不过是个托词罢了,在下只是希望,在这阴沌之中,不管发生何事,道友都不要插手。若能如此,则在下感激不尽。” 原承天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岂不是占了大大的便宜,莫非道友欲为之事,有什么极大的好处,而道友不欲在下分一杯羹?” 叶惊海淡淡的道:“在下欲为之事,不过是一件私事罢了,道友胡乱猜测,实令人齿冷,在下见道友修为不凡,实想诚心结纳,若道友恃技胡为,那就莫怪在下不讲情面了。在下言尽于此,还请道友三思。” 就在这时,翠羽灵雀忽然消失不见,而四周景色,也不见有任何变化,原承天暗自揣度,这灵雀自该是被那神秘的吹笛女人收了去,这便是说,那女子就近在眼前了。 叶惊海见灵雀消失,果然不惊反喜,笑道:“怜舞,你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空中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正是刚才和原承天密语之人,女子道:“叶惊海,你这个无耻小人,一直追着我作甚,你能不能回到昊天界,与我何干?” 叶惊海哀求道:“怜舞,你的元魂被打落冥界,若非有我相助,早就****九渊地宙了,姬叶两家虽有诸多恩怨,可你我此时同处冥界,正该相互扶持才是。” 原来这女子却是叫姬怜舞,而听到姬叶两家之名,原承天心中隐隐明白了二人的恩怨。 昊天界中,仙修之士大多出自仙修世家,以血亲关系自然而然的形成宗门,而非血亲修士组成的宗门却少之又少。 以昊天界之广大,自然是门宗世家林立,其中有一定势力者,绝不少于万家,这其中,又有千小世家,百大世家之谓,而最具实力的十大世家,则被称为十大仙族。 姬叶两家,恰在十大仙族之列,莫非这姬怜舞和叶惊海,便是来自于这两大仙族不成? 只是二人若真是仙族子弟,又怎会****冥界,要知道昊天界修士纵是身死,其元魂也不会****冥界,而是该投往昊天界的静魂山才是。 更奇的是,叶惊海若真是十大仙族弟子,又怎能修行鬼道?以仙族子弟的崇高身份,却去修行这见不得人的鬼道,实令人不可思议。 而原承天在昊天界时,亦听说十大仙族之间矛盾重重,每每为争夺仙修资材明争暗斗,若说姬叶两家交恶,却也是可能有的。 原承天当初只是散修之士,哪里理会这些世族的事务,具体姬叶两家恩怨为何,自是不知。 只听姬怜舞道:“叶惊海,姬叶两家势不两立,无论你如何求我,我就是不应,你又能拿我怎样?嘿嘿,你误修鬼修,就算回到昊天界,也难以再入宗族,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叶惊海仍是苦苦衰求,姬怜舞却是洋洋不理,而二人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竟是去得远了,原承天正在惊讶,就听怜舞再次传音道:“我以分音之术骗他去得远了,你可前来寻我元魂,我的元魂就在一朵淡金色云雾之中,你细听我的声音,便可辩我方位,但此地为阴沌体内,法则有别,你需得将灵识增强到极致才是,这番搜寻颇为不易,道友辛苦不小。“ 原承天以神识一观,便知姬怜舞元魂所在,哪里有什么辛苦?不过那些淡金色云雾的确有摭敝灵识之效,普通修士,的确很难察知元魂所在,以而叶惊海之能,想来亦是被这淡金色云雾骗过,未能察出姬怜舞的元魂就在近处。更被姬怜舞的分音之术骗得远去。 原承天知道叶惊海并非易与之辈,这分音的骗局瞒不了他多久,他认定姬怜舞藏身的那朵云雾,一拍白斗的脑袋,白斗会意,刹那间已至云雾之中。 因怕云雾之气会对自己和白斗有所损伤,原承天祭出灵蛇铠甲的同时,以域字真言将白斗罩住,如此一来,云雾纵有厉害的伤人阴气。想来也奈何不得了。 置身云雾之间,原承天举目向姬怜舞藏身之处一扫,取出安魂玉匣来,向姬怜舞的元魂遥遥照去。 却见一道淡淡的虚影飘飘而来,若是凝目去瞧,反而瞧不真切,虚眼去觑,则可依稀见到是个女子的身影,风姿绰约,不可方物。 姬怜舞的元魂进入安魂玉匣后,原承天忙将玉匣收了起来,此时他才发现,以往安魂玉匣装上其他元魂时,玉匣并无增加多大份量,可姬怜舞入匣之后,玉匣的份量却微微增加了一些。 看来这仙族之体果然是与众不同,叶惊海修成鬼道,却无半丝鬼修气息。想来也是因为此故。 姬怜舞传音道:“此玉匣果然可令我神清魂安,或可助我重修小紫罗心法,回归昊天界,若能达成此愿,小女子愿将翠羽灵雀相赠。“ 只听她口念真言,分明就是原承天熟之又熟的域字真言了,而真言念毕,翠羽灵雀果然出现在原承天的面前。 原承天故做惊叹道:“此雀竟可隐之而无形,道友之技,神乎其神。“ 无界真言的确是至上妙道,以原承天的等级,若不做出惊讶之状,反倒会让人起疑。 姬怜舞身为昊天界十大仙族中姬家中子弟,身负多项惊天动地的无上绝学,哪一项拿出手来,都是惊世骇俗。是以见原承天出声赞叹,自是不以为意。 姬怜舞道:“我刚才细察灵雀元魂,发现有道友的一道标识,只是此雀在出生之时,就吸了我一滴鲜血,是以此雀与我已是魂血相依,不可分割,道友的标识固是高明,可惜也难以完全御控此雀。“ 血魂相依,自是无形其迹,难怪就连原承天也难以觉察,姬怜舞之言,终解原承天多日困惑,他道:“原来此雀竟是道友自幼所养,难怪我驯它不熟,如今此雀重回主人身边,也算是一桩功德。“ 他虽舍不得翠羽灵雀,可灵雀既有原主,自不能强勉,而此雀又与原主人血魂相依,纵是收为已有,也不堪大用。 “此雀随我来到冥界,因遭巨变,我不得已将之遣走。“姬怜舞说到这里,一副咬牙切齿之情,”如今能回到我手中,我心中自是欢喜,可若我是回到昊天界,此雀怕是不能跟随了,既然此雀与道友有缘,那我便赠与道友,以全此机缘。“ 原承天道:“这怎么使得。“ 姬怜舞道:“如何使不得?我若是飞升回昊天界,又带不得此雀回去,难不成就任它孤苦不成?你收了它,也是它的好处。“ 原承天道:“道友既如此说,在下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只是道友与此雀血魂相依,却是令人难为。“ 姬怜舞道:“这又何难,我便再舍了一滴血,赠与道友,道友将此血融入体内,那便可如我一般指使此雀了。“ 原承天知道十大仙族的一滴鲜血非同小可,要知道仙族的仙修血统无比高贵,除了极易取得仙修成就之外,还可修行该族的家传秘法,而若能得到仙族的一滴鲜血,便可等同于该族弟子,这实是极其难得的偌大际遇。 可是如此厚赐,姬怜舞说来却是轻描淡写,似乎所赠之物不过是寻常物事,原承天本能的就想推辞,只因这礼物太过贵重,若是日后该族长老以此事为由找上门来,自己可是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立时想到,姬怜舞对自己如此垂青,定是因为九珑的关系,她与九珑既为姐妹,那么自然就对自己高一眼看待。 而仙族子弟,行事又怎会孟浪,姬怜舞以滴血相赠,或许另有玄机,而因有九珑之故,此事必然不涉阴谋。想到这里,原承天便缓缓点了点头道:“道友厚赐,原不敢辞,只是道友既出此言,必有所因,在下领受就是。“ 姬怜舞很是欢喜,再三赞道:“道友实是冰雪聪明,日后成就,定然不在十大仙族弟子之下,日后唯一能和道友相抗的,只怕就是那位叶惊海了。“ 原承天见她忽然说出叶惊海来。心中不禁一奇,他见姬怜舞对叶惊海不假辞色,势同水火,不想她对叶惊海的才智修为,暗地里竟是如此钦佩。 而叶惊海能得姬怜舞这样的死敌一赞,足见此人仙修天分极高。这让原承天也不由得留意其此人来。 那姬怜舞忽又道:“原道友,还有一件事,你可千万记住,此事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你可千万要答应我。” 这姬怜舞心思百变,原承天哪里能应付得来,但见她说的郑重,便也肃容道:“但请道友明言。” 0241章 是敌是友谁可辩 姬怜舞道:“此雀切不可落入叶惊海之手,叶惊海若得了此滴鲜血,就可脱离鬼修之道,重回昊天之界了。他苦苦求我,就是为了得到我一滴鲜血,我死也不肯重修**,再聚‘肉’身,亦是不想被他‘逼’迫。其实若助他回到昊天,亦非难事,只是他本属仙族,若是再得我的鲜血,便如飞龙入海,再也无人辖制?” 原承天道:“既得道友相赠灵雀,在下怎能让灵雀有丝毫损伤?纵是叶惊海见‘逼’,在下也自有应对之策。”他忽将眉头一皱,道:“叶惊海像是朝着这边来了,还请道友小心了。” 姬惊舞微咦了一声,似对原承天的灵识之强大为惊讶,却不知原承已是修成神识,在‘阴’沌体内,任一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了。 原承天将灵雀收起,此雀刚刚回到原主人之手,却又转眼就回来了,也算是一桩喜事,只是若想完全御控此雀,却需等到姬怜舞重修‘肉’身之后才可。 姬怜舞此时仍是元魂之体,但她只要再修小紫罗心法,就可再次修成‘肉’体,小紫罗心法虽与原承天所修的紫罗心法名称相似,两者之间却无半点关系,只因紫罗心法是昊天界第一心法,故而各宗族所创的心法,常假借紫罗之名。 但却不可说紫罗心法强过小紫罗心法,需知各宗族所创的心法,大都结合本族特长,以功法而配合仙修血脉,其威能往往不可测度。 只见叶惊海缓缓而来,一脸的垂头丧气,原承天并不理他,而是仰起头来,仔细察看‘阴’沌的体内状况,想看看何处可以突破。 叶惊海立在离原承天数里处的空中,满脸狐疑的打量着原承天,刚才姬惊舞以分音之计‘诱’他远去,莫非就是要与原承天勾结行事?但这种想法却无依据。叶惊海忍了又忍,总算没能说出口来,自己毕竟是十大仙族子弟,这种没边没影的事情说了出来,岂不让人耻笑。 斜斜的瞧了正在观天的原承天一眼,叶惊海道:“以兄台此刻修为,若想逃出生天,只怕是极难了,但兄台若是与我合作,逃出此地倒也不难。”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道友是有办法逃出这里了?” 叶惊海傲然道:“我既能进来,自然就能出去,在这冥界之中,只怕还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原承天道:“刚才与兄台的‘交’易未能达成,不免成憾 ,却不知此次与兄台合作,在下又有该如何?” 叶惊海将手一摆,道:“此事简单之极,你只需帮我将那位吹笛‘女’人找到,在下自会助你出去,并可送你一件强力的护身法器,兄台以为如何?” 原承天道:“在下虽是动心,可是那位吹笛‘女’子既然能御控在下的灵雀,可见是极其难缠的人物,在下虽‘欲’出去,却更惜‘性’命,道友与那位‘女’子的恩怨,在下实不敢‘插’手。” 叶惊海双目一眨不眨,紧盯着原承天的面庞,似要瞧出此人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原承天何等阅历,神情自是不动如山,叶惊海便是看到了他的骨子里,又怎能瞧出半点不妥来? 过了良久,叶惊海才缓缓的将目光从原承天脸上移开,道:“道友刚才观看云雾很久,却不知看出什么来。” 原承天道:“在下愚钝,却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叶惊海侃侃言道:“‘阴’沌是冥界奇物,禀‘阴’气而生,是为半生半死之物,所谓生,便是指其物能吞噬冥界万物,吞噬的物事越多,长的越大,所谓死,是指此物并无灵智,实不足为虑。” 原承天道:“但此间天地法则似乎与众不同,。” 叶惊海道:“这是自然,此间四周云雾,虽不像天罗界力那样强大,可也自成一体,你若直直遁去,哪怕你飞出去百万余里,也遁不出这‘阴’沌去,而只是在其中绕圈子罢了。” 原承天虚心求教道:“这却是为何?” 叶惊海道:“这云雾中自有无形之力,阻你前进,你若是动用法器,功法,这云雾却是浑不着力,让你便是有惊天神通也难以施展。“ 二人正说的投机,却听一阵怒吼声远远传来,二人同时以天目术看去,只见一只如山峰般巨大的骨兽正仰天怒吼。 叶惊海眉头紧皱道:“这下有些不妙了,这只‘阴’沌好大的胃口,竟连此物也吞下来了。“ 原承天见此兽无比庞大的身躯,心中也是一惊,他忽的想起一物来,道:“听说天外灵域崩溃之时,其撑界的三只神龟沉沦九渊地宙,但是有几块龟骨却落到了冥界。“ 叶惊海道:“兄台见闻倒也广博,这只巨兽,便是神龟的碎骨所化,被称为碎骨天龟,历经数百万年,倒 也成了气候,这下可麻烦了。“ 原承天见他神‘色’郑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面前的这只巨兽来历不凡,自有惊人神通,看来二人唯有齐心协力,方能渡过此劫。 那巨兽并无耳目,其外貌似龟似山,却有一个长长的尾巴,其行动也甚是缓慢,可此物实在巨大,摇头摆尾之间,便是地动山摇。 ‘阴’沌之中,也只有万里之厂,而此物却足有两千里方圆,是以碎骨天龟在此间一横,便觉得大半天‘阴’沌却被其占据了。 原承天瞧了瞧碎骨天龟的长尾,苦笑道:“在这‘阴’沌之中,无论我等逃向何处,只怕都逃不过此尾横扫了。“ 叶惊海也是苦笑不已,道:“此龟尾的横扫之厄,的确是避不得也挡不得,如今只能立时藏到此龟的腹底,方可有喘息之机。“ 却见他身上白袍一动,身子已纵了出去,原承天紧跟其后,也急速的往巨龟的腹底遁去,二人行动之际,并无声息,只盼能瞒过此龟。 然而二人身形稍动,那巨龟已有所觉察,此龟忽被‘阴’沌吞进,正愤怒异常,一见有丝毫动静,便发雷霆之威。 此龟的长尾立时狠狠向二人扫来。 长尾初启之时,就有一股巨大无匹的灵力流排山倒海的压将下来,这灵力流先发先至,将空中的灵气冲得七零八落,让二人再也无法遁行,竟从空中坠落。 那叶惊海急忙将白袍一展,袍上绘画的那只长翼骨鸟闻声而动,使得叶惊海的身子再度浮在空中。但龟尾‘激’发的灵力流仍是如海如涛,叶惊海立在空中,就如狂风中的一叶小舟,可此人实在了得,任由灵力流冲撞不定,其身体仍是稳如泰山。却见灵力流冲到他身上,便由其身上的白袍引了去,再也无声无息。 原承天虽无叶惊海有多宝玄衣护身,也自有办法。 白斗所化的嘶风吼虽有御风之能,但龟尾所‘激’却是灵力流而非风力,是以无论是白斗还是灵蛇铠甲,对此强大无匹的灵力流都是无计可施。 好在原承天‘胸’藏玄承无数,万事皆有应对之策,他手中先出灵符一张,贴在白斗脑袋上,以助白斗在灵力流中立稳身形,那灵力流涌到白斗身上时,其符便发出一道毫光,将灵力流向两侧引去。 那边叶惊海见到此景,不由拍手笑道:“这分灵符的制法在昊天界亦是不传之秘,听说只有林家藏有此术,却不知兄台从何处学来。由此可见,兄台的来历也是不凡。“ 原承天所祭出的分灵符,的确有分灵化玄之功,而此符也的确和昊天林家有莫大关系,若非遭遇此境,原承天怎会用出?不想刚刚用出此符,竟被叶惊海看破了。 原承天淡淡一笑道:“道友,你我自然各有传承,何必理会。这世间的仙修之士,又有何人没有秘密?“ 叶惊海点头道:“这倒也说得是。“ 此时巨龟的龟尾已缓缓压将下来,以龟尾下落的速度,自不必放在心上,可龟尾巨大无匹,竟是摭天敝日,二人都只能全速遁行,以图逃过这一拍之厄。 白斗速度极快,一息之间,它已逃到龟尾的边缘,只需微微一遁,便可逃出生天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前方立起一道黑影,向白斗冲了过来。 白斗抬起前爪,一爪横击过去,那黑影被这爪上之芒切的四分五裂,就此四散而去,然而不等碎片散开,却见前方有无数黑影,正朝着原承天急涌而来。 原承天以神识一观,发现这无数黑影竟都是骨龟,莫非就这巨龟的子子孙孙? 但是这无数骨龟这般涌来,却挡住了原承天遁逃的去路,眼见得巨大的龟尾正压将下来,原承天心中不由大急。 白斗也知事态紧急,正不停的四爪挥动,将骨龟驱散,但骨龟的数量实在太多,杀了八十,便涌来一百,又如何能驱赶得尽? 这些骨龟似乎并无灵智,因而并不惧生死,任由白斗爪芒切割,仍是不停涌来,而在眨眼间杀死数百只骨龟之后,原承天仍是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时,那龟尾已然压到原承天的头顶,原承天徒觉头顶压力急增,这压力急速传遍全身,大有将原承天一举压碎之势。 不等原承天有所发应,跨下的白斗已是嘶鸣一声,原来龟尾施加的巨大压力,已被白斗承受感知。原承天自仙修以来,从未有过此刻之危。 .. 0242章 各呈奇技斗阴沌 虽处千钧一发之际,原承天处之泰然,他先将白斗立时收进金塔,再以三真之诀,向头顶龟尾狠狠斩去。 这碎骨天龟自非小小的三真诀所能破灭,但应可在龟尾上切出一个缺口来,而只有一处可容身之地,那就不怕龟尾之压了。 但三道光芒斩头顶的龟尾之上,却只是出现三道浅浅的白痕,饶是原承天沉稳过人,至此也是动容。不过他转念一想,已是坦然,石龟之坚,绝不至于能抵抗三真之诀,想来阴沌体内的法则有异,这无坚不催的三真之诀亦无能为矣。 好在原承天已祭出灵蛇铠甲,又修成二重风月之体,纵是被龟尾压住,亦无性命之忧。 但被龟尾这样压将下来,势必极不好受。 就在这时,身子被一物卷起,在龟尾压将下来的一刹那间,以间不容发之际,将原承天带了出来。 原承天凝神望去,只见卷住自己身子的正是叶惊海的多小玄衣,而身处之地,已是碎骨天龟的腹底了。 叶惊海将多宝玄衣收了回去,道:“道友功法虽佳,但在此阴沌体内,却是五行颠倒,法则有异,未必能堪大用了。“ 原承天先谢了救命之恩,又道:“这阴沌体内,果是麻烦。“ 叶惊海道:“更麻烦的恐怕还在后面,阴沌既吞了这骨龟进来,必定要设法将它化了,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我可要小心了。“ 原承天道:“莫非除了绝阴之气,阴沌还另有手段不成?“ 叶惊海道:“阴沌但凡吞噬一物入内,必发绝阴之气以化之,而绝阴之气的威能则以吞进物事的多少相关,这阴沌倒也滑头的紧,是不肯多花一丝力气的。“ 原承天道:“如此说来,这龟腹是万万不能呆了。“ 叶惊海道:“那以兄台之见,我等该当如何?“ 原承天身怀真言之域,若是遇到绝阴之气太过强大,只需将此域祭出,自该无事了,但在叶惊海面前,原承天实不愿耀技显能,更何况自己所擅之技,大多是无上功法,必会引起叶惊海之疑。 而叶惊海是自降修为主动进入阴沌体内,想来他应自有应付之道,于是道:“在下方寸已乱,一切唯道友马首是瞻就是。“ 叶惊海倒也不客气,道:“兄台既肯听命于我,在下自然保你无事。“ 他将袍袖一拂,白袍上飞出一只大鼎来,此鼎在空中定住不动,发出一道青光,将二人罩在其中。 原承天细察此鼎,只见其上古符无数,其中有些符纹,纵是原承天也没曾见过,而此鼎的材质更是特殊,其中的主料浑天铁纵是在昊天甲也极其稀罕,仅此一项,便知此鼎是极其珍贵了。 在青光的照耀之下,原承天觉得如披甲胄,而这种昊天神器,想来在阴沌之中,应有凌驾于此间法则之上威能了。 “走!“叶惊海喝了一声,与原承天同时从龟腹遁出,刚才那只天龟寻二人不着,正自郁郁,此时见二人再次出现,立时又将龟尾扫来,而无数的小小骨龟,亦向二人拥来。 叶惊海道:“兄台不必担心,我既将这只定天鼎祭出,这只天龟又能奈我何?“ 却见龟尾自空中击落,正击在定天鼎之上,但那定天鼎却是纹丝不动,而龟尾亦难以下落。 这只天龟难得遇到能与自己抗衡的力量,不由得悍性大发,龟尾再次扫落,来势比刚才又猛了几分。 但这次定天鼎也只是微微摇晃了数次而已。 原承天见定天鼎如此威能,也是艳羡不已,他知道定天鼎名列昊天十鼎之一,实是可与聚灵幡一较长短的法宝,纵是和自己另两件昊天之宝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此十鼎原是仙界一位大修制成,分赐与十大仙族,如今这叶惊海竟身藏此器,可见此人在其家族之中是极受重视了。 那些无数的骨龟,虽是不绝涌来,可却穿不透定天鼎所发出的青光之幕,而骨龟被青光扫到后,则自然化成粉未,纷纷散去。 由定天鼎在空中一罩,果然是毫无阻碍,片刻之间,二人已离了龟腹数百里远,此处虽然仍在天龟的龟尾击打范围之中,但天龟吃了定天鼎两次大亏后,便不敢击来,任由二人扬长而去。 原承天忽然瞧见远处有数点星光般的物事,在云雾之中闪烁不定,便让叶惊海停了下来,上前察看。 叶惊海瞧了一眼便道:“这是刚才被绝阴之气被化的生灵所遗留之物,并没有什么稀奇。“ 原承天道:“但此物既然无法被绝阴之气所化,则必有可用之处,兄台以为如何?“ 叶惊海不以为然道:“说的也是,若是兄台对这些物事感兴趣,那便下去瞧瞧。“ 原承天知道此人身为仙族子弟,身上法宝无数,哪里能瞧得上冥界之物。 二人来到星光闪烁之物的面前,原承天用手一指,一物飞到空中,他凝神望去,见此物非金非石,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倒像是一种极珍贵的水晶。 原承天道:“兄台可知此物唤作何名?“ 叶惊海道:“倒未听闻。“ 原承天道:“既是劫后之物,又能抗绝阴之气,那便叫劫晶如何。“ 叶惊海不置可否,原承天收了所有的劫晶,原想将其中一半给予叶惊海,叶惊海哪里肯要,原承天勉强不得,只好罢了。 这边刚刚收拾完毕,却见得远处的天龟发出一声巨吼,二人转目望去。只见天龟四周,已生出一股黑气来,比刚才的绝阴之气竟要浓上百倍。 这阴沌的绝阴之气,果然是依吞进体内的物事而变化,如今这股绝阴之气实是非同小可,叶惊海与原承天都不由得警惕起来。 叶惊海道:“若是这股绝阴之气飘来,便是我的定天鼎中怕也要受到损害,唯今之际,就是不可让其近身了。“ 原承天道:“愿闻其详。“ 叶惊海笑道:“这绝阴之气,唯无界真言可破,你有‘风“字真言,可驱散这绝阴之气,但你修为不足,这风字诀并不能完全发挥威能,是以便需用到我的另一字无界真言,’玄‘字诀了。” 刚才原承天用风字诀驱散绝阴之气,自被叶惊海瞧在眼里,只是叶惊海的玄字诀却是怎样,不免让原承天大感好奇之余,又是怦然心动。 以原承天此刻的玄承,只要能见到别人动用一次无界真言,便会牢牢记在心中,而真言所化成的无数符文,想来也逃不过原承天的神识。 原承天声色不动,道:“那便依道友所言,若绝阴之气袭来,我等就照此办理。“ 话音未落,就见天龟四周的黑气已弥漫开来,其速虽不算快,可是天龟被黑气所罩之后,龟尾一阵狂舞,顿时将黑气驱散不少,其中一股黑气就向二人飘来。 原承天向前一站,口中念一声:“风!“,而与此同时,手中早就捏定法诀,向前祭出。 却见空中有无数符文翻动不已,自有一股舒缓清风,向四散徐徐散去。而立在这清风之中,则让人心神皆畅,这无界真言之风,实为世间第一股清风。 叶惊海见原承天施发此诀,在旁边赞叹不已,道:“在下在昊天界中,又是仙族子弟,平生机缘无数,也不过获此一字真言罢了,但兄台不过是五级真修,又是凡界修行,却也获此真言,兄台机缘之奇,令人艳羡啊。“ 原承天见此话无法回答,便微笑不语。这叶惊海自恃身份高贵,说话之间,总是对人稍存轻视之意,这也是他一向的做人态度,倒也并非故意如此。但此言却存了妒嫉之言,于叶惊海而已,实属难得。这也说明无界真言得之极难,纵是仙族子弟,亦视为无价之宝。 叶惊海说罢,口中也念了声:“玄“,同时手掌翻动起来,将无数符文祭了出去。 原承天早就留意多时了,此刻见符文祭在空中,急忙动用全部神识细察符文变化。 这玄字一诀,却比风字诀复杂百倍,好在原承天对真言着实下过一番苦功,又有神识相助,纵有堪不破的符文,亦能先将其牢牢记住,留得日后领悟修行。 却见玄字真言一起,天地间的清风竟然变成一股狂风,其声凄厉,威能何止增了十倍。 原承天知道无界真言之中,有些真言若是配合使用,其威能的确会增加数倍,甚至是数十倍不止。甚至有些真言,本身毫无威能可言,但一旦与其他真言相合,便有惊天之威,无界真言的奥妙,实非言话所能尽述了。 原承天见玄字真言一起,那黑气尽被驱散了开去,心中略感安慰,但天龟的情况却是大大不妙。此龟身边黑气之浓,已至无以复加之境,而黑气中不停传来爆裂之声,并且有越来越烈之势。 叶惊海和原承天细聆此声,都是面露忧色,忽听天龟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无数骨甲以穿云破日之势向四周逬裂开来,原承天和叶惊海同时变色,齐声大叫道:”不好!“ 这天龟碎裂,无异于阴沌体内的一场大灾难,原承天二人势必难以避过此劫。而面对漫天骨甲,二人纵是法术惊天,亦是胆战心惊。 0243章 人不为已事难为 二人虽有定天鼎护住全身,可龟甲挟绝阴之气而来,其势惊天动地,叶惊海亦不敢掉以轻心,急急念动真言,从多宝玄衣中飞出一只细颈红翼的小鸟来。 原承天识得此鸟名叫朱鸫,乃是昊天八灵禽之一,亦是叶家的护族灵禽。原承天早就在叶惊海的****时袍上发现此鸟,因此见此鸟现身,并不以为异。 朱鸫飞挡在二人身前,红翼张开,其上便有熊熊烈焰,若在有定天鼎的青光摭住二人,这翼上火焰委实猛不到当。 却见朱鸫脆叫一声,其声甚是宛转动人,但其翼上火焰却其势滔滔,猛然扑向漫天而来的骨甲。 这朱鸫翼上之并虽未必及得玄焰之火,可也是极其猛烈,那些骨甲红此火焰一烧,立时化成一道白气,而绝阴之气亦被这烈焰所阻,不能向前半尺。 朱鸫连扇数下,骨甲与绝阴之气的威能就减弱许多,但骨甲虽在此方向受阻,其他方向仍是声势惊人,尤其是向上的势头更是猛烈。 而朱鸫红焰所化之气与骨甲汇合,使得骨甲上升之势更为惊人,而天空的淡金色云雾被此白气骨甲冲击,正激烈的翻滚不定,其颜色也变幻多端。 叶惊海双目紧紧盯住空中云雾,神情颇为专注,原承天以神识探去,亦发现云雾之中似乎在酝酿着惊人变化,只是若想再深探下去,却是不能,这让原承天颇为动容。 原来他自修成神识之后,感觉自己就是天地的主宰,欲知之事皆可轻易获悉,神识是六识的最高境界,达天观地,无所不能,但自原承天进入冥界之后,每用一次神识,就觉得神识衰退一次,而此次动用神识察看云雾,发现已与灵识所探之得差之不多了。 这自然让原承天心中忐忑,莫非神识之技竟然要离自己而不成? 想当初他是在达成金仙之境之后方才修成神识,如此看来,此时修成神识,也未免太早了些,是不是正是因为等级过低,才使得神识如昙花一现? 此时叶惊海忽道:“这阴沌为了化去天龟,已是竭尽全力,此时正是它最弱之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原承天正为神识渐衰之事满腹疑虑,听到叶惊海之言,也只是含糊以应,叶惊海则不由分说,一拉原承天的手臂,二人急向天空的云雾冲去。 空中的云雾被龟甲和朱鸫烈焰所化白气几经冲击,已变为惨白之色,原承天此时再凝神瞧去,却发现神识已然离体而去,只剩下先前的灵识了。 原承天虽有些黯然神伤,却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此时正值冲出阴沌的关键时刻,切不可因此事而分了心神。 便在这时,安魂玉匣中的姬怜舞传音而来:“原道友,神识修行极其不易,若非金仙之身,则必有三得两失之劫,道友以五级真修之身便能初得神识,其仙基机缘实在非同小可,而得失之间,对道友的心境亦是极大考验,是以可喜可贺。”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承天本是道心豁达之人,于得失的玄机早已洞彻,只是神识之修实在难得,而其好处是太多,是而神识即得即失,也来得实在是快了一些,凡此种种,不免让他心智蒙尘,如今被姬怜舞一语点破,自是恍然大悟。 但姬怜舞身在安魂玉匣之中,又何以得知自己的心境变化?这份修为也着实恐怖。 看来十大仙族果然名不虚传,每个宗族必有惊人技能,这窥人心境的技能,莫非就是姬家的绝学吗? 或许姬怜舞正是仗此窥人心境的秘法,才能以元魂的柔弱之体,屡次逃过叶惊海的纠缠。 忽听叶惊海喝道:“道友,你是怎么了,打起精神来。” 原承天慌忙抬起头来,却见叶惊海正拉着自己在云雾中穿行,同时还要念动法言维持头顶的定天鼎,看起来甚是辛苦。而那只朱鸫还要在前方冲开云雾,替二人开路,这亦需叶惊海用心御使。 原承天甚是内疚,也不多言,忙将青鸟剑祭出,以青鸟剑在前开道,以撕开重重云雾。只是这阴沌中的云雾,却不怎么惧怕金铁之器,仅以青鸟剑开路,收效甚微。 在叶惊海面前,原承天如今也不必藏拙了,他念动真言,那青鸟剑器灵现身,以青鸟之姿,与朱鸫并肩开路。 青鸟身怀两大灵焰,比之朱鸫其实还要强上一些,只是青鸟年龄太小,等级不高,是以此时只能和朱鸫持平罢了,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叶惊海再次惊叹。 有了青鸟之助,局面顿时为之一松,叶惊海道:“道友刚才心神不定,莫非是遇到修行难题?你但讲无妨,我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倒是极不谦虚的。 原承天忙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先前晋级时,修行根基有些不稳,又没时间稳固罢了,此时遭遇大变,难免由身及心,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心境变化。” 叶惊海道:“根基不稳是为修行大忌,等离了此处,你定要好好调息才是,咦!那莫非是……”这话说到最后,声调无形中拔高了八度,声音中极是惊喜。以叶惊海的眼界,能让他发出这等惊呼的,实在是难得。 原承天循声望去,也是倒吸了一口气冷气。喜道:“这竟是,这竟是……”也是喜不自禁。 原来前方飘动着数片青色龟甲,色泽宛若古玉,其光温温然,而其上纹画虽是自然形成,却暗含天地玄机,分明就是天地自然而生的天灵地宝。 叶惊海喜道:“这几片龟甲,果然就是这碎骨天龟的修身之基,昔年撑界神龟遗留下来的那几片碎骨了。天赐我等这天灵地宝,弃之不吉啊。道友,你我各凭本事,就收了此物如何。” 原承天好胜之心立起,哈哈笑道:“一言为定,此物有七块之多,看谁能收得多便是。” 叶惊海道:“我怎能输给你。” 多宝玄衣迎风而动,身子已飘向青色龟甲。 原承天怎肯落后,以小挪移之法,急速迎向一片龟甲。但不等原承天身子靠近,那龟甲居然蓦的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数里之外了。 原承天原就知道这龟甲历无数岁月,虽是死物,都已具灵性,碎骨天龟因此物而能修成庞然大物,显非寻常法宝可比。 他原想用真言之域将其罩住,但他在叶惊海面前显露的功法绝技已是不少,若是再暴露真言之域,叶惊海纵是仙族中人,只怕也会生出妒嫉之心。 好在就算不动用真言之域,原承天也并非无法可想,数里距离自是眨眼就到,原承天此次并不忙于靠近,而以灵识锁定前方龟界,他的灵识自从由神识退化为灵识之后,无形中又有提升,而对灵识的应用,原承天自是已臻化境了。 先将灵识的无形之力困住龟甲,再以自创之真言,侵入到龟甲之中,这龟甲虽是灵物,总比不得有灵智的生灵,是以对原承天的灵识侵入竟是无动于衷。 刹那间,原承天的标识已在龟甲身上铭刻而成,原承天再无忌惮,随手一挥,那龟甲已在手中了。 这次收取龟甲看来轻松,却是原承天积九世玄承之功,而其他灵识上的运用之道,自非寻常修士可比,就算是昊天界十大仙族的长老族长,亦未必有此之能。 偷眼向叶惊海瞧去,只见叶惊海已用定天鼎也收了一片龟甲,和原承天相比,倒也不遑多让。 原承天哪敢稍停,欺身到另一片龟甲身边,再次故计重施,将第二片龟甲收入囊中。 此次叶惊海运气欠佳,第二片龟甲从定天鼎下溜走,让叶惊海甚是气恼。而他见到原承天已得到两片龟甲,自然更是气闷。 原承天毫不客气,又收了两片龟甲,此时他离叶惊海已是远了,二人隔着漫天云雾,只是勉强以灵识探知对方的存在。 姬怜舞忽然传音道:“道友,趁此时机,可速速离开阴沌,不必去管那个叶惊海了。” 原承天愕然道:“这却是何故?” 姬怜舞道:“阴沌若是发觉有物事出体,必会紧锁缺口,那叶惊海就会被困在阴沌体内,起码两三年之内,很以出来了。”说到这里,姬怜舞甚是快意,话中也带着笑声。 原承天摇头道:“叶惊海待我不薄,在这阴沌之中,他对我亦有相助之恩,姬道友虽是九珑至交,但此议不合在下做人宗旨,恕在下难以从命。” 姬怜舞道:“若是九珑在此,也是这般求你,你也不肯吗?” 原承天道:“九珑为救宗门,不惜牺牲已命,想来这种提议,想也不曾想过吧。” 姬怜舞黯然道:“凡界之人的想法果然奇特,人不为已,岂非咄咄怪事,在昊天界中又如何生存?” 忽见一道白光从安魂玉匣中射出,白光所过之处,云雾刹时而散,很快就露出一条通道来。 姬怜舞道:“沿此通路,便可离开阴沌,若我收了白光,此路封闭,便要等上两三年方可重开此道。道友意下如何?” 这小小的考验,让原承天不由得皱起眉头,在阴沌里多待上两三年毫无意义,而到时能否再开道通,却是天意难测,如今通道就在眼前,却是走还是不走? 0244章 天下事端和为贵 姬怜舞见原承天神情犹豫,心中暗道:“天下修士果然都是一般,都是绝不肯做那些舍已为人的蠢事的,叶惊海此次终是要吃上一点苦太了。” 正自心中得意,忽听原承天道:“姬道友的这件法宝甚是奇特,以道友目前的元魂之状,却仍可使用,莫非这是道友合体的异宝吗?” 姬怜舞奇道:“此时有通道出去,你却不走,却关心起我的合体法宝来,这却是何故?” 原承天笑道:“在下与叶惊海虽无多大交情,可毕竟有同生共死之谊,就算可以离他而去,而若因此而陷他不利,却非在下所能为也,而姬道友与叶道友势不两立,想来也不会带他离去,是以在下只好别思良策,以图离开这里了。” 姬怜舞不由怒极反笑,道:“好,好,好,这反倒是我的不是了。是了,这道白光是我合体修成的法宝,你纵有本事,想来也用他不上,却不知除此之外,你是否还有其他妙法离开此处。” 原承天与女修打过不少交道,知道但凡女修,越是修为高深,越是难缠,更别提姬怜舞这种出身高贵的昊天界贵胄了,是以对姬怜舞的挖苦之言,也只当不知。 他刚才凝神所思,想的自是姬怜舞这件法宝,何以能洞穿阴沌之体,想来姬怜舞正是仗着此宝,才躲进阴沌之中,以避开叶惊海的纠缠。看来只有昊天级的法宝,可能破此阴沌了。 对姬怜舞与叶惊海的恩怨,原承天自无半点兴趣,可现在看来,若无姬怜舞之助,离开这里却是困难,而刚才他已对姬怜舞的法宝略做研究,以目前看来,此法宝的神光非同小可,绝非凡界任何法宝相比,这便是说,除了自己返世时携带的那三件昊天之宝,绝无法宝能与此宝相敌。 昔年原承天携三件昊天之宝转世,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动用过威能最低的一件聚灵幡而已,而在凡界之间,纵是聚灵幡亦是难以施展,更别提其他二宝了。 自己未曾动用过的二件昊天之宝中,任何一件都可大大超出姬怜舞合体法宝的威能,是以若是原承天想强行突破阴沌倒也不难,可那两件法宝,怎能轻易动用?以他此刻修为,动用那两件法宝,即将间便是杀身之祸。 思来想去,除了说服姬怜舞之外,目前看来,暂无其他方法脱离此处,而自己势必不能独自离去,姬怜舞又绝不肯带叶惊海同时离开,这就是大大的难处了。 此时姬怜舞元魂所发的法宝白光仍直直照向前方,这条通道仍未收起,看来姬怜舞也是想有意的多考验原承天片刻,以盼他能改变主意。 叶惊海的声音远远传来:“道友,我收了三块龟甲,看来其余四块,定是被道友收了,道友果然好手段,在下叹服不已。” 眼瞧着叶惊海很快就要靠拢过来,姬怜舞道:“原道友,你可想好了,此人若来,这通道可就要关闭了。” 原承天忽道:“姬道友若想恢复肉身,用的莫非是小紫罗心法中的大返元术?就算如此,想来也需花费数十年光阴不可,在下倒有一个法子,可使道友只需花上十年,便可修原肉身,却不知姬道友可否与我谈个条件。” 姬怜舞自是不信,冷笑道:“这倒是奇了,你一名凡界修士,从哪里得知大返元术的名字?再说便是敝家老祖,也绝无方法能使大返元术缩短到十年之短,道友胡说大气,未必令人发笑。” 原承天笑道:“姬道友只要肯答应,让叶惊海也一并脱身,在下自然有妙法相告,姬道友若是不信,便看此符如何。” 他抖手弹出一道灵符来,却是一道真言之符,此符在空中显现,呈现出无比曼妙的各种变化来。姬怜舞顿时沉默下来,原承天虽瞧不出她的神情变化,可也知此女心中必定大起波澜了。 姬怜舞声音急促起来,低声叫道:“莫非这就是大返元术的至高秘术,大返元真言诀?此诀在昊天界亦失传多年,你又是从何处得来?刚才那变化最快的一道符文,却是何意,我竟是参它不透?“ 原承天知道此真言灵符一出,姬怜舞必定会加紧研习,便笑道:“大返言真言诀共有七诀,你纵是学会了此诀,亦与事无补,你只需答应我的条件,其他六诀我自会传给你,而其中的玄奥之处,我也会一一说给你听,至于这大返元真言诀如何得来,日后若有机缘,我也自不敢对道友有丝毫隐瞒的。“ 姬怜舞嘿然道:“原道友为了叶惊海,倒也用心良苦,只可惜为此贼子,却所为何来?也罢,我与叶惊海的恩怨再深,此时我也抵受不住这大返元真言诀的****,嘿嘿,若是老祖得知我获得此诀,不知该如何欢喜。“ 原承天昔日曾达成金仙境界,比之昊天界诸人,其见识自是高出了十倍百倍,他有此大返言真言诀自是不足为奇,而姬怜舞家族中所谓的老祖,若按辈份来算,也不知低了原承天多少倍了。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道友是应允了。“ 姬怜舞道:“你拿出这等条件来,谁能拒绝,只是叶惊海一到,见此白光,便知我在你的手中,到时他怎肯放过你?“ 原承天道:“那倒无妨,我既不肯为了你害他,自也不肯他来纠缠你,至于这道白光,我自有办法掩饰。“ 他取出一物,在空中祭出,姬怜舞见到此物,再次嘿然无语,原来此物却是飞升之殿的一块碎片,如今在原承天手中,却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来,顿时将姬怜舞的法宝神光压了下去。 “好一道光华,那究竟是何物?“却是叶惊海到了,他见到原承天祭在空中的碎片,也是目瞪口呆。 原承天笑道:“莫非道友不识此物吗?“ 叶惊海瞧了碎片半天,道:“此物分明是飞升之殿的碎片,我怎能不识,我日后摆脱此鬼修之体后,亦要靠此物方能回到昊天界去,这碎片我身上也是有两块了。只是没想到……” 原承天道:“道友只是没想到此物竟能在阴沌中开出一条道通来吗?” 叶惊海道:“此物一旦完全收集齐全,别说区区一个阴沌,就算是凡界与昊天界的天罗界力,亦是能轻松沟通。在下只是没想到光是一块碎片,原来也有这般大的神通。” 安魂玉匣中的姬怜舞见原承天果是骗过了叶惊海,刚才被原承天勉强交易的不快心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这原承天看似再忠厚不过,可一旦骗起人来,却让人难以克当。 原承天故作神秘的一笑,道:“此间秘奥,实不足为外人道,在下也只是机缘巧合,才获知此物使用之法,话不多说,这阴沌之体你我想必是呆够了,道友莫非还不想离开吗?” 叶惊海颇为踌蹰了片刻,叹道:“也罢,留在此地已是无益,不如就随你去吧。” 原承天道:“道友心有不甘,莫非还是想找那姬道友不成?” 叶惊海叹道:“怜舞身怀异宝,在这阴沌中可来去自如,我哪里能寻他得着,再者这几日我已想的明白,姬叶两家恩怨之深,哪里能轻易化解,她就算舍此性命,也不肯让我好过的,何况我之所求,对她而言,牺牲也太大了一些。” 原承天知道叶惊海所求姬怜舞之事,就是求她的一滴鲜血,且不谈姬叶两家的恩怨,纵是至交好友,谁又肯将鲜血轻赠他人,修士鲜血一旦被他人掌握,委实凶险不过。 姬怜舞肯赠原承天一滴鲜血,也是因为九珑之故,从而将原承天视为族中弟子,而原承天揣测此举,其中多半另有深意,只是自己目前还无法堪破罢了。 自己虽是金仙返世,玄承远超常人,但姬怜舞的窥心之术亦是惊世骇俗,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若论对天机的领悟之深,自非姬怜舞的对手,姬怜舞定是看出了某种天机,故而才大方的不惜以仙族之血相赠。 原承天与叶惊海不敢怠慢,急急的沿着白光照出的通道向前急遁而出。这阴沌的身体原本可变幻无穷,本来纵是能打出通道来,只要阴沌稍加变化,那通道自是不复存在,本来数十里的距离,说不定就变成百里千里。 而唯有以法宝神光定住这片领域,方可制止阴沌变化,从而顺利逃脱。 在逃遁过程中,二人自然也不敢大意,各出法宝护住全身,以防阴沌之中再起波澜,如此行了有近大半个时辰,二人忽觉四周光线一暗,叶惊海喜道:“莫非是出来了?” 原承天也感受到四周环境有异,但此地就算已非阴沌体内,也是离阴沌极近,那阴沌呼吸之间,仍可将二人轻松纳入体内,是以纵是离体而出,二人仍是狂遁不止。 好在自出了阴沌之后,原承天也不必全仗疾火鞋飞遁了,他不便让白斗现身,于是就祭出玉舟来,请叶惊海登舟同行。 玉舟虽是稀奇之物,可叶惊海怎能瞧在眼里,他见此玉舟,也只是轻轻一笑罢了,一名连无界真言都能修成的修士,拥有这种玉舟法器,实是正常不过了。 冥界之中不知日月,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承天忽然觉得气息一窒,他急忙以内视体内,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体内真玄,不知不觉之中,竟已消耗大半了。这种情形,却是前所未有。 0245章 制得灵符且藏身 原承天自知这是因为冥界处处死气,从而致使真玄难以恢复,若非修成鬼道,仙修之士在冥界之中原本就是寸步难行。 幸好他早就备有青冥鱼在手,只要取出此鱼,自可慢慢恢复真玄,只是这玉舟却驱使不得了。 他向叶惊海挥了挥手,示意叶惊海另换遁器,叶惊海笑道:“道友能撑到此刻,已是极难得了,道友且放心调息,我自有遁器助我等速离此地。” 他身上的多宝玄衣微微一动,便从空中降下一只金梭来,端得的是华丽无双,金梭比起玉舟来只大不小,原承天收了玉舟,站在金梭上,似觉得更为安稳些,看来这金梭上的符文应比玉舟更为高级些了。 原承天忙在金梭上盘膝坐了,取出藏天壶来,用手一指,壶中的青冥鱼便吐出丝丝灵气来,在这冥界之中,这一丝灵气变得好不珍贵,原承天哪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承接了,不敢浪费半点。 这青冥鱼的灵气虽弱,可其却能将冥界死气转化成灵气,从而源源不断的向原承天提供灵气,实为原承天在冥界的立身之本,若无此鱼,原承天是断然不敢闯进冥界的。 金梭的遁速比起玉舟来也快了不少,而叶惊海因是鬼修,故而在这死气弥漫的冥界,其阴玄有增无减,御使起金梭来当然轻松之极。 冥界之所以能成为鬼修的最终归宿,也正是因为此故了。 叶惊海见原承天动用青冥鱼后,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由道:“在下昔日不幸****冥界,若不是修了鬼道,只怕也要落得和姬道友一般的下场了。只是姬道友如今只需修成大返元术,一样可以回归昊天界,在下的鬼修之躯却是难以恢复,想来想去,果然还是昔日道心不坚之故。”言罢很是一番叹息。 原承天道:“修成鬼道之后,莫非就再无方法回复仙修之躯了吗?” 以鬼道而返仙修之道,固然是极其困难,不过原承天的玄承,倒也不是全无办法可想,拿猎风来说,猎风亦是以鬼修之身而修仙修之术,由此修成仙鬼双修之体,而若能达成仙鬼双修,那么再返仙道,便有诸多办法可想了。 只是这法子甚是繁琐,其中艰难亦是不言而喻。而叶惊海却是恨不得立时重返仙修之道的,这大耗时日的修行之法他哪里能够忍得。 叶惊海果然摇头道:“由鬼修转而仙鬼双修,再转仙修之道固然是修行正道,可却不知要花去几百年岁月,在下怎能在这冥界****如此之久。总是要想个法子,尽快完成才是。” 原承天道:“叶道友既然是等不得,那么就只好在冥界碰碰运气,说不得冥界中会有些奇物能助道友一臂之力。” 叶惊海笑道:“我原本只想在姬道友那里下功夫,如今看来,倒是钻了牛角尖了,其实以冥界之大,必定有些奇物,能助我脱此鬼修,道友来此冥界,想必亦是寻宝而来,你我二人既是有缘,不如就做一对搭挡,在冥界四处转转,碰碰运气如何?” 原承天对叶惊海说不上喜欢,自然也说不上讨厌,此人虽是目高于顶,却也不是恃才傲人之辈,只不过有几分昊天界仙族的狷介之气罢了,而因他有这几分狷介之气,与他合作反倒不用担心吃亏。 于是笑道:“敢不从命。” 叶惊海这才问起原承天的来历,以及来到冥界的原因,原承天也不过多隐瞒,可说的事情自然说了,比如司命灯固然不必提起,但千煞木和万魂草倒不妨说出。何况叶惊海的问话是极有分寸的,他只是泛泛问起,对原承天的修行**等,自是一概不提。 而原承天对叶惊海反倒了解不少,这也是拜姬怜舞所赐,不过原承天仍也是淡淡问了几句,以免泄露与姬怜舞的交情。 二人至此也算是略知对方根底,虽不能完全做到亲密无间,可也总算有了合作的基础。 而此番合作,对原承天来说或许获益更多,他虽是玄承无双,偏偏却对冥界知之甚少,千煞木与万魂草如何获得,至今仍是茫然。如今有熟悉冥界的叶惊海之助,便可多了几分胜算。 而对叶惊海而言,此人虽在冥界修成鬼道多年,可在其内心,对鬼修实无半分好感,他转修鬼道,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又怎肯将昔日的死敌鬼修视为同类,是以能在冥界与仙修之士原承天相遇,对叶惊海而言自是意外之喜。 有了叶惊海驾御金梭,原承天大可放心调息,如此过了数日,其真玄已是恢复了**成了,但是其根基不稳之兆,却在这几日时时显现出来,让原承天心中难安。 虽说这几日里,于冥界之中并无遇到一人一事,可是在冥界之中,若想寻个真正安静的 所在,却是千难万难,自开天辟地以来,这冥界中不知****了多少鬼修之士,虽说以冥界之大,若想真的寻去,未必是能遇得着的,可若想完全避开这些鬼修之士,却又谈何容易。 这一日与叶惊海谈及千煞木与万魂草一事,叶惊海道:“千煞木需在极寒之地方可觅得,而冥界的极寒之地,共有三处,其中以大寒漠最为广大,其面积据说不在整个凡界之下,想来此处必有此木,但大寒漠亦是鬼修聚集之所,若是贸然前往,却是凶多吉少。”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那也只好日后再议。” 叶惊海道:“如今你的修为苦不甚高,而我的修为也暂时难以恢复,若是等我的修为恢复到了鬼相境界,或可与你一赴大寒漠一探虚实,此刻却是去不得的,至于万魂草,只需在阴气极浓之处便可寻得,如今,我等且将这目标暂定为万魂草罢了,而阴气极浓之地必有奇物,说不定我要寻的物事也在那里。” 原承天道:“却不知阴气极浓之处,冥界中又有凡几?” 叶惊海道:“此事却是难说,冥界阴气极浓之处在所多有,而若是能生出万魂草这种异宝的所在,却苦不甚多,除非我等能有幸遇到万魂阴风,或可事半而功倍。” 原承天虽对冥界知之不多,却也知万魂阴风是冥界最奇特的现象之一,此风为阴魂所聚,然而却是来去无方,或聚或散,其中并无丝毫迹像可寻,然而只要此风一起,那么哪怕是阴气最淡薄之所,也会立时变得阴气极浓,而万魂阴风过境之地,必定是奇事异物丛生,是以这万魂阴风,实是冥界诸修最为渴盼之景。 但万魂阴风一旦聚集,其间风险可想而知,尤其是对原承天这种仙修之士而言,此风起处,岂不就是炼狱般的所在?纵是原承天道心如铁,听到万魂阴风四字,也是有些心里发虚。 而就算鬼修之躯的叶惊海,提起万魂阴风,也是喜忧参半,万魂阴风固然是冥界修士极盼之景,可若无超强修为,又如何能在这阴风中生存? 这几日叶惊海修为恢复颇快,短短数日,已是四级鬼将了,此人的修为恢复之速,实令人叹为观止。 但四级鬼修在冥界之中实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哪怕叶惊海恢复到鬼相境界,也只不过多添几分生存的机会罢了,是以叶惊海与原承天这对伙伴,实在用实力低微来形容,而二人之所以得以联手,也和二人的修为过低有关,只是二人纵是联手,也未必就能增加几分胜算。若是遇到鬼相级鬼修,自然还是要逃之夭夭。 这一日正行间,原承天忽听到金塔中的灵瞳骨猴传来示警之声,原承天心中一凝,连忙放开灵识向四周探去,很快就发现千里之处,有点点阴灵之气出现,那分明是有鬼修出没了。 叶惊海见原承天神情有异,也连忙放出阴识探察,叶惊海原本是鬼相境界,此刻修为虽被其刻意降低,但阴识却早就恢复如初,是以以阴识而论,已在原承天之上了。 他以阴识一探而收,神情很快就凝重起来,道:“千里之外,应有三名鬼修,其修为皆为鬼相境界,这么短的距离,只怕这三人早就探到我等的存在了,怕是逃不得了。” 原承天道:“逃是逃不得,战也是战不得的,说不得,只好做些伪装才好。” 叶惊海笑道:“在冥界之中,若不修些伪装之术,哪里有机会存活,我有鬼相袍一领,穿上之后,在外人瞧来,便是鬼相级的修为了,却不知道友有何妙法?” 原承天沉吟片刻,道:“在下只好以灵符摭身,是否能骗得了这些人的耳目,却也难说的紧。” 伪装之术并非只在鬼修界流行,仙修之士亦擅此道,尤其是对等级低微的修士而言,借法袍灵符之类的物事,使自己的修为看起来强大,实为修士生存的必修之道。原承天对此道虽不是很擅长,但他玄承无双,纵是紧急情況下立时想法炼制,也并非不可能。 此刻他一番搜肠刮肚,很快就制出一张灵符来,只是此灵符却并非是以符纸为基,而是以冥界无处不在的阴气为符纸,那自然是不用担心符力用尽了,只是这番高深之极的制符之术,却不必对叶惊海提起。 原承天手中黑气闪动,很快就制出一张符来,将此符往身上一贴,叶惊海再凝神瞧去,那原承天分明已是鬼相级的修为了,此符不仅能使原承天修为提升不少,竟连他的仙修之气也摭盖了,只要原承天不与人动手,谁能瞧出原承天竟只是五级的真修之士?这制符之术,实令人叹为观止。 但此符毕竟是原承天草创,能否真正骗过鬼相的眼力,却也难说的很。 0246章 浮塔盛事欲有为 叶惊海虽知原承天颇不简单,但原承天这道鬼相灵符实在精妙,他纵是恃才孤高,也不由得心中叹服。若是他知道原承天竟是临机创出此符,却不知又该如何了。 这边叶惊海早就取出鬼相袍穿上,将那件多宝玄衣也摭住了,这多宝玄衣亦是奇宝一件,若是落在等级颇高的鬼修眼里,哪里还能保得住。 那三名鬼修本来远在千里,可对鬼相级的鬼修而言,千里之遥,也不过是弹指间事,二人这边刚刚忙碌停当,便听到空中有传音之声:“两位道友莫非也是为九渊浮塔开启之事而来吗?” 原承天听到“九渊浮塔”四字,自是一怔,叶惊海却道:“实不相瞒,在下等自也是为浮塔而来,却不知浮塔真的会在此刻出现?” 传音鬼修并不作答,只是嘿嘿笑了数声,便再无音讯。不过三名鬼修自然是暗中窥探过了原承天二人的修为,此时叶惊海因身穿鬼相法袍,从外看来,其修为已是二级鬼相,而原承天因有鬼相灵符之助,其修为看起来也俨然是初级鬼相了。 在冥界之中,鬼相之士在所多有,实在是数不胜数,只因鬼修在凡界极难晋升为鬼相,是以鬼修之士一旦升为**级鬼将,就要想尽办法****冥界,以图修成更加高境界。 此刻对方既然对原承天二人不再理会,也说明二人的伪装之技已是轻松瞒过对手,否则若是看出二人的真实修为,这些鬼修岂能放过。这欺弱惮强本是人之常情。 原承天与叶惊海此刻也大大方方去探视对方修为,只见三名鬼修之中,有一名红袍鬼修已是三级鬼相,而另外二人,都是刚刚晋身为初级鬼相不久,看来这三人在冥界之中呆的时间也并不算长。 此时原承天才知道叶惊海这一路飞遁,其实并非漫无目的,而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九渊浮塔”而来。 身为搭档,叶惊海却不肯事先透露详情,未免让原承天觉得有些不快,不过这一路行来,原承天早知叶惊海向来便是喜欢自作主张, 若是与他计较,那便没个了局。 于是原承天将心中的不快很快驱散,淡淡问起九渊浮塔一事来。 原来所谓九渊浮塔,竟是九渊地宙之物,此塔不知为何人所造,亦不知被造成于何年,但此塔每隔数百年,都会在冥界浮现出来,因此塔介于九渊地宙与冥界之间,两界气息在此塔中交汇,便生出无数异宝奇物,是以每次浮塔出现,都会引起冥界震动,是为冥界第一胜事。 每次浮塔出现之时,必定是鬼修云集,以图进入浮塔,从中谋取宝物。而每次塔中会出现何种宝物,却是无人知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浮塔中的宝物必定是奇特之极,在世间任一处都难以觅得同样的物事。 原承天听到这里,也不由热血沸腾,他此次甘冒奇险进入冥界,固然是为千煞木和万魂草而来,不过以冥界之大,千煞木和万魂草显然算不上顶级宝物,而浮塔中的宝物虽不敢说样样超过千煞木和万魂草,但必有几件罕见奇珍,身为仙修之士,听到此事,谁又能不动心? 叶惊海笑道:“瞧道友已是心动,莫非真的要去闯一闯这浮塔吗?” 原承天亦笑道:“若是道友不肯,在下自然也只好袖手。” 叶惊海道:“此刻冥界的修士,只要不是实在抽不开身的,谁肯不来?冥界之大,修士之多,每次浮塔出现,必定是一场盛会,但正是因为来的人太多,以你我此刻的修为,进入浮塔的机会实在渺茫。“ 原承天道:“此话倒不像是叶道友所说,既然道友明知机会不大,为何却执意来此?“ 叶惊海不由笑道:“我的心事倒是瞒不过你,我既然来到此处,哪里有入宝山而空手回的道理,总要想个计较,进入浮塔中瞧上一眼,哪怕捞不到宝物,也是甘心。不过在此之前,我总要将修为恢复到鬼相境界,方有浑水摸鱼之机,否则的话,又怎有能力与他人争竞。“ 原承天道:“这倒是正理,在我看来,冥界鬼修虽多,但绝大多数都应该是鬼相境界才是,真正能达成鬼帅以上境界的鬼修,想来只可能是廖廖数人,是以起码要有鬼相修为,方可与他人一争。却不知道友能否在短时间内恢复原有修为。“ 叶惊海道:“我先前已是鬼相三级,其后为了进入阴沌寻找姬道友,才用密术自降修为,若按常情,起码要有两三年时间方可恢复,不过我在进入阴沌之前,便已为浮塔一事留了后手,事先做足了准备,是以可在一个月内恢复到初级鬼相境界,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还盼道友能替我护法才是,以道友的修为虽无法进入浮塔,但在下答应你,不管我在塔中得了何物,都必与道友平分。“ 原承天道:“在下不过是五级真修,哪里敢去想进入浮塔,道友只管恢复修为,在下自该竭尽全力,保你周全。“ 话说如此说,原承天心中自是有些不甘,他也知道在冥界众鬼修云集之地,以他的修为,实难有何作为,只是他生来要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绝不肯放弃,而面对这数百年才出现一次的浮塔盛事,若是他就这么轻易放过,日后岂能不后悔莫及? 此时他也算知道,叶惊海之所以与自己结成搭档,其目的也有几分是为了浮塔之故,只是原承天对此并不介怀,被人利用或是利用他人,都是仙修界常事,而若是庸碌之人,便是想被人利用亦不可得。 此时叶惊海放慢遁速,不再向浮塔方向前行,用不了数日,此处的鬼修会越集越多,越是靠近浮塔的地方,越是危险,而在他的修为没有恢复到鬼相境界前,贸然进入中心地区无疑是自寻死路。 这九渊浮塔出现之地,本为冥界有名之处,名为九渊谷,其处地势平平,却有深壑无数,相传有些深壑竟能直达九渊地宙,一旦不幸****此处,就再也无法回到冥界了。 叶惊海在空中探察良久,才缓缓降下金梭,来到一处深壑之上,他指着这条大壑道:“在下想在此壑中寻一处修行,道友以为如何。“ 原承天以灵识探去,此壑之深竟然是难以测度,以原承天的灵识,已可探出千里之外去,难不成此壑竟远超千里之深? 对此令人生畏之地貌,原承天也不禁摇头,道:“此地好生凶险。“ 叶惊海笑道:“有几分凶险,便有几分安全,若是连这深壑都不敢入,哪敢去闯浮塔。“ 原承天点头道:“这倒也说的是。“ 他祭出青鸟剑来,让青鸟剑先行开路,自身则祭出灵蛇铠甲,以策万全,而叶惊海也不敢大意,祭出定天鼎来护住全身,二人一前一后,而深壑中探去。 这深壑中生有一种黑色飞虫,但却是冥界普通阴物,对二人自不会造成威胁,而下沉两三百里之后,壑中阴气渐浓,二人都加倍小心,以防壑中出现异常。 忽听下方传来异声,却是青鸟剑与一物交起手来,原承天与青鸟剑心意相通,立时就知道青鸟剑的对手是一只如蝙蝠状的阴物,此蝠约有水牛般大小,相貌凶恶,但却被青鸟剑一切两半,看来战斗力着实弱小。 叶惊海探出阴识,也知道了前方战况,他笑道:“原来是只阴蝠,此物倒也罢了,只凭道友的青鸟剑,就可扫荡干净。“ 话音刚落,就听得下方嗖嗖声不绝于耳,而一股浓黑气团从脚下涌将上来,黑气之中腥气扑鼻,而再沉数十丈,这腥气竟似浓的化不开,像是有团血气要涌进二人的咽喉。 原承天笑道:“道友轻敌,阴蝠哪里肯依,这下却是闯进了阴蝠窝了。“ 叶惊海摇头道:“本来寻个清净之地修行数日,哪知也这么麻烦,说不得,只好先将这些阴蝠驱除干净,再占了阴蝠洞修他个一月。“ 他用手向定天鼎一指,定天鼎放出光芒来,那些腥臭血气又怎能及身,再祭出朱鸫放出火焰,那些小小的阴蝠怎能禁得住朱鸫之焰,立时被烧得四窜而逃。 前有朱雀剑开路,后有朱鸫押阵,那阴蝠纵是无穷无尽,也禁不起这两件奇宝,何况这阴蝠的数量也不过上万只而已,也不过数息之间,就被烧死大半,剩下的阴蝠见此势头,又怎有战意? 原承天向两边瞧去,只见崖边有无数洞口,那便是阴蝠栖身之地了,这些洞口只要稍加整理,就可入住修行,而此地除了阴蝠之外,似乎并无其他阴物,看来算是一处不错的修行之地了。 叶惊海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不错的所在,只是这种阴晦之地,对我鬼修而言倒不算什么,却是委屈了道友。“ 原承天道:“这有何妨。“鼻端忽然飘过一阵奇香,让原承天精神为之一震 在这种阴畮之地,何来奇香?他循香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崖上,生着一丛红花,而红花之中,结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碧果,那阵阵奇香,正是从碧果中散发出来。 叶惊海喜道:“好一颗碧果。“回头瞧向原承天,却发现原承天的神情凝重之极。 0247章 红花开处碧果香 叶惊海以为原承天不识碧果为何物,便道:“道友勿疑,此果为青澄碧果,虽生于阴畮之地,却是上好灵药,有凝炼真玄之效,道友晋级时根基不稳,正好可用此物。“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此物真是青澄碧果吗?道友可识得这碧果边的红花?“ 叶惊海初见碧果时虽也见到果边红花,但却只顾着欢喜,没去细瞧果边的一丛红花,此刻才去仔细瞧来,不由得沉吟起来,道:“此花名为藏阴花,虽是罕见,也算灵物一种,可用来提升肉身强度,并非恶物啊。“ 原承天这才知道叶惊海虽惊才绝艳,但对丹药之学却是平平,他道:“道友有所不知,青澄碧果与藏阴花若是独自生长,的确是两种不可多得的灵药,可若两种灵物生在一处,气息交汇,两者的药性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藏阴花往往会夺去青澄碧果之药性,变成藏阴毒花,而青澄碧果则是药性全失,灵气皆无了。“ 叶惊海不由得脸色一红,道:“原来竟是如此,道友的丹药之学在下万万不及。如此看来,这藏阴毒花竟是恶物了?“ 原承天道:“藏阴毒花虽有一个‘毒’,却非恶物,此花功效比藏阴花猛烈十倍,寻常丹师难以掌握,稍有不慎,便成恶物,是以有‘毒花’之称,但此花却是极佳灵药,若善可调制,可使肉身强横,放眼天下,能有同样功效的灵药可谓屈指可数了。” 叶惊海笑道:“道友说话一波三折,却也让人大增见识,道友既识此物,那么自然能善用此物,此花便交给道友处理也就是了。” 原承天偏偏再次摇头,道:“此花却是摘不得的。须知奇花异果之处,必有大凶之物。” 叶惊海见原承天神情仍是凝重,绝无半丝见到灵药的欢喜,心中颇为惊疑,忽见原承天闭目凝神,竟是在用灵识探视四周,便也忙放出阴识来,察看四周动静。 果然在深壑之中脚下数百里处,叶惊海的阴识发现一股灵力流正缓缓流动,但叶惊浮想以阴识细探这股灵力流时,却被灵力流所阻,无法探察分明。 原承天忽然道:“道友速退,这壑中的大凶之物果然是被惊动了。”忽然伸手向红花一扫,将一丛藏阴毒花尽皆摘下。 叶惊海奇道:“道友不是说,此花摘不得吗?” 原承天道:“我原是担心摘下红花会引来大凶之物,如今此物已经出现,纵是我等不摘红花,它又怎能放过我们,不如索性给他来个扫荡干净,此战反正是避不得了。” 叶惊海笑道:“正是此理,只是道友心思百变,在下自负才旨,但在道友面前,却总觉得脑子变得迟钝起来。” “道友说笑了。”他遥遥的向青鸟剑一指,令其阻住壑中凶物,自己则和叶惊海急速上升,在没瞧清对手的底细前,实无必要与对手近身相搏。 只是二人虽退得极快,壑中凶物来势更猛,二人只升上数百丈,就见一只硕大的物事自壑中云雾中显现出来。 此物宛如一座小山峰,竟有百丈长宽,其上竟生有百目,大半眼睛都紧闭不动,只有十余只眼睛睁开,每只眼睛都是青芒闪动,而从其形状来看,倒像是一只极大的青虫。 叶惊海见此物现身,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看起来像是一只百目虫,若非蛮荒异兽,断难如此庞大。” 原承天点头道:“果然是一只蛮荒百目虫,道友选的好所在,竟引出这只凶物来。” 这只蛮荒百目虫看起来体形庞大笨拙,可速度却丝毫不慢,原承天二人虽极力升遁,两者间的距离却仍是越拉越近,眼见得双方只有百丈之遥时,那百目虫身上的紧闭的眼睛又睁开数只,其目青光流转,若是凝神去瞧,便发现其目光芒华彩异常,竟令人生出欢喜之意。 叶惊海与原承天同时叫道:“道友,不可直视其目。” 异口同声说罢,二人皆是相视而笑。 蛮荒百目虫虽是凶恶,但二人同心联手,心里却无丝毫恐惧之心,这也是因为得益于二人在阴沌之中同进共退,彼此间已是信任无加,连阴沌这样的异兽都奈何不了他们,何況一只区区百目虫。 叶惊海道:“此物来的甚快,倒也不必退了,若出了深壑,反倒不易斗他了,在此壑之中,此物体形庞大,反倒转动不便。” 原承天道:“道友之言,深合我心。” 此时青鸟剑与百目虫斗得甚急,但百目虫的目光青光甚是厉害,每次青鸟剑进逼,都被青光被阻,这青光无形无质,却能抵住青鸟剑的锋锐,可见这蛮荒异虫,果然是有些能耐的。 而百目虫的身体却是异常坚硬,想来是因为常食藏阴毒花之故。那青鸟剑竟是伤它不得。 而青鸟剑越是挑衅,那百目虫张开的眼睛就越多,眨眼之间,已有近三十只眼睛睁开了,一时间百目虫身边青光大盛。 这百目虫的眼睛睁开越多,这青光的威力就越强,这些青光渐渐汇集成一束,竟变成一束粗如儿臂的光芒来。 而此光芒扫过之处,山石崖壁立成粉未,其光之威,竟不亚于灵瞳骨猴。 此时叶惊海已将多宝玄衣展动,祭出一对铜皮铁鼓来,此鼓悬在空中,有一团白气笼罩四周,叶惊海连发数道灵符击在鼓上,铜鼓嗡嗡作响,声音却不算大,瞧来也无奇异之处。 原承天却知这件铜皮铁鼓是一件昊天虚宝,其宝原物名叫昊天神鼓,能以音波伤人,其鼓声一响,其声波则可凝聚成线,其威能绝不亚于任何神兵利器,而普通的神兵利器尚可防御,这无形的音波又怎生御得? 不过在旁观者听来,其鼓声不过嗡嗡而已,并无多大异处,只有这铜鼓的对手,方知这鼓声有裂石穿云之威,听在耳中,就如天雷一般。 如今叶惊海的铜皮铁鼓其威能虽不足原物的十分之一,却也算得上是极厉害的一件法宝了。 果然,鼓声一响,百目虫全身都抖动了一下,其身上的两只眼睛,竟被鼓声震裂,流出青色的液体来。 叶惊海见鼓声有效,不由得精神大震,这次一连发出数十道灵符,将鼓声敲了个震天响,虽说鼓音绝大多数都是朝着百目虫而发,但鼓声余威,仍将四周的山石震得粉碎,数块巨大的山石纷纷落下,让原承天闪避不迭。 此轮攻势,又将百目虫的眼睛震碎了数只,但与此同时,百目虫原本紧闭的那些眼睛,又睁开了数十只,如此一来,百目虫全身百只眼睛,竟有一大半睁开了,而百目虫目光所凝的青光也更加明亮夺目。 看来这铜皮铁鼓虽好,其威能却还是略显微弱了一些,叶惊海竭尽全力,也不过震碎了百目虫几只眼睛罢了。 便在这时,百目虫目光所汇的青光已缓缓扫来,其光速度虽缓,但其势却是猛不可当,在光芒未近身之时,四周便是山石滚滚而落,其色嘶然作响。 原承天虽有灵蛇铠甲护身,又修成了两重风月之体,却也不敢直撄其锋,幸好那青光虽强,却苦不甚长,是以原承天尚可有余裕急升数十丈,以避过青光一扫。 叶惊海虽有定天鼎御身,可也同样不敢大意,忙忙将身子提升开去。却见那青光扫到铜皮铁鼓之上,将铜皮铁鼓扫出一道深深的印痕来。 叶惊海心疼此宝,刚想将此宝收回,但百目虫深恨此物,竟又将一道青光扫来,叶惊海收宝的动作虽快,但铜皮铁鼓仍又被青光扫到,鼓上又多了道深深的印痕,虽不致于毁损,但此宝若是不经修理,断断是不能再用了。 原承天知道叶惊海已是尽了全力,面对这种蛮荒异虫,任何法器却会显得威能不足,却也不能怪叶惊海法器不佳。 不过百目虫毕竟也是冥界阴气所积,只要是能破阴气的法宝法术,自然也能破他,想来姬怜舞送给自己的那只翠羽灵雀,应是这百目虫的大大克星。 但在叶惊海面前,原承天又怎能动用此物?并且此物此刻仍属姬怜舞所有,原承天获得姬怜舞的赠血之后,仍未来得及驯化此雀,纵是勉强用来,效果也必定不佳。 而除了翠羽灵雀之外,自己又有何法宝能克此物? 原承天原以为自己也算是多宝仙修,可在面对百目虫这种蛮荒异虫,却仍是发现自己手段并不太多。 若是实在不行,就只好用雷龙珠一试了,可此珠动用之时,必定惊天动地,若是引来其他强力鬼修,那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百目虫的青光扫损了铜皮铁鼓之后,其势更盛,此物步步紧逼,目中青光不停扫将过来,让二人只能连连后退,眼见得就要将二人逼出深壑。 百目虫在壑中的确受空间狭小的限制,有些施展不开,而一旦其冲出深壑,便有广大空间施展,那时二人的形势只有更加凶险,说不得只好落荒而逃。 若是连这只小小的百目虫都应付不来,又何谈进入九渊浮塔,与冥界群修争雄? 就在此时,原承天听到金塔中传来“吱吱”的叫声,却是灵瞳骨猴向原承天传来信息,原来此猴竟是在主动请战。 原承天不由眼睛一亮,莫非这灵瞳骨猴竟能克制这百目虫不成? 0248章 妙手制符难声张 原承天知道灵瞳骨猴是禀天雷而生,而因骨猴生在冥界,冥界之天雷又被称之为阴雷,故而骨猴对百目虫这种冥界阴物,或许的有克制之能。 原本原承天就想请出骨猴应敌,只因骨猴并非已物,故而勉强不得,而此刻既然骨猴主动请战,原承天自是从善如流。 灵瞳骨猴的身形在空中一闪而现,叶惊海见此灵物,自是又大大的吃了一惊,这原承天虽只是五级真修,而种种行事,每每出人意表,此刻又放出一只灵瞳骨猴来,实令人瞠目结舌。 百目虫一见灵瞳骨猴现身,庞大的身形竟是微微一抖,大有畏惧之意,它掉转身形,竟是想转身逃去。 而骨猴却是怒目圆睁,吱吱叫两声,其目便发出两道瞳光,这两道瞳来去的好不迅疾,百目虫身子庞大,本就转动不灵,两道瞳光便结结实实的扫在身上。 瞳光过处,百目虫身上一片焦黑,瞳光威能所及,百目虫身上十余只眼睛皆被扫碎。 百目虫虽是畏猴如虎,但受了如此重的伤,也不由得狂性大发,剩下那些紧闭的眼睛都同时睁开,汇成一道极粗的青光,向骨猴反扫而来。 灵瞳骨猴冷笑数声,身子一纵,竟主动迎向百目虫的青光,青光立时将骨猴罩住,原承天和叶惊海深知这青光的威能,见骨猴竟是不退向迎,皆是暗暗担心。 却见骨猴在青光之中,其身子不但毫发无损,并且又微长了半寸,其目中瞳光,凝而不发,其光竟慢慢呈现淡紫之色,让原承天又惊又喜。 这灵瞳骨猴本是雷电出诞生的奇物,此刻它的瞳光微紫,莫非竟是已有紫色天雷之威,若是如此,这百目虫可就万万不是对手了。 但灵瞳骨猴越是神通惊人,原承天心中越是不安。毕竟这骨猴并非自己之物,而是冥界某位大修的侍兽。这骨猴目前只是被自己暂时收留罢了,日后它若寻到了自己的主人,其中福祸实在预料。 百目虫身子急剧抖动,显见得是在竭尽全力,以图用青光扫灭骨猴,但骨猴在青光之中,反而更见精神,百目虫虽明知不妙,可形格势禁,也势必难以后退。 却听骨猴怒吼一声,淡紫瞳光大发,两道淡紫光芒直射而出,直达天际,两百目虫的身子亦被这两道瞳光洞穿,发出低低的惨叫。 骨猴得势不饶人,两道瞳光纵横扫射,立时将百目虫切成粉碎,原承天担心骨猴伤及百目虫的本命珠,但话到嘴边,却是难以说出,这骨猴毕竟不是自己的侍兽。 没想到骨猴却在此时收起瞳光,转头向原承天瞧了一眼,微微点头,纵身跃到百目虫的尸身之上,从尸体中取出一物,如鸡卵大小,正是百目虫的本命珠。 原承天见骨猴竟能了解自己心意,又惊又喜,只是这骨猴如何处理此珠,却非自己所能置喙,这百目虫的本命珠自是奇珍,骨猴若是拿来自享,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而原承天之所以钟情此珠,是想用其驯化翠羽灵雀,翠羽灵雀这样的灵物,也只有用蛮荒异虫的本命珠驯化,方能保证成功。 骨猴手持本命珠,神情百变,看来对如何处理此珠仍是举棋不定。原承天此刻心中自是百味杂陈,但此珠命运持之他人之手,他亦是无可奈何。 只恨自己的实力仍嫌太过弱小,万事皆难遂如已意,看来还得苦苦修行,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挣扎出一片天来。 骨猴神情一肃,忽将此珠向原承天抛来,同时口中咕咕作响,显是在与原承天交流。 原承天与骨猴之间已可心神交流,而借助真言,也能懂得骨猴之语,此时骨猴说的是:“道友信守信诺,带我返回冥界,我只好以百目虫的本命珠相报了。” 原承天大喜,忙接过本命珠,道:“多谢灵猴成全。”心中虽是惊喜,但仍是思绪如潮。骨猴能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未能吞食此珠,足见骨猴已具强大定力,而如此定力,就算是百年清修之士,也未必能够拥有,此事足见此灵物的前途不可限量。 骨猴点了点头,让原承天放它回塔,原承天将本命珠收了,将骨猴收回塔中。 此时百目虫的残躯已坠入壑底,虽然百目虫身上仍有可用之物,此时也寻不着了。 经此一役,叶惊海对原承天暗生敬畏之心,此人目前不过是五级真修,其法宝灵物便已是惊世骇俗了,看来日后昊天界中,又可多了一位道友,叶惊海想到此处,不禁生出结纳之心。 以原承天此刻成就,固然难入叶惊海法眼,就算原承天不动用骨猴,叶惊海也自有办法击毙百目虫,但以此事观之,原承天目后成就却是不可限量,昊天界这些年来亦是波诡云谲,若是能提早结交下原承天这样的人物,对叶氏仙族想来绝无坏处。 只是结交原承天这样的人物,却来不得半点孟浪,是以叶惊海虽有此心,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道友,此刻百目虫已毙,你我再回深壑,寻地修行如何?” 原承天道:“那是自然,此壑虽深,想来也容不下第二只百目虫这样的蛮荒异虫了,此地暂时倒也算是安全了。” “正是此理。”叶惊海以朱鸫开路,再以定天鼎护身,缓缓向深壑中沉去,原承天也慢慢的跟了上来。 那些阴蝠虽被扫除了大半,其数目仍有数千之多,只是这种区区阴物又怎能阻得了二人,叶惊海不用原承天动手,便将阻路的阴蝠扫了个干干净净。 阴蝠所居之地,本就是千洞万壑之处,是以寻个修行洞府不费吹灰之力,叶惊海选定一处较大的洞口,略加修整之后,便可入住修行了。 原承天有小天罗阵法和琅嬛金塔在手,设置洞府禁制最是便当,此刻却乐得让叶惊海动手,自己只管捡个现成便宜就好。 叶惊海的多宝玄衣着实是趁手的宝物,他先取出四根金属棒来,分别是金银铜铁所制,此四棒迎风展开,便成为四根金属柱子,叶惊海将四柱立在洞府四角,拍手打出四道灵符,四柱立时不见。 这种四象阵法虽比不得小天罗阵法,可用来设置洞府禁制已是足够,此阵一设,修行者的灵气不会泄露半点,就算是鬼相级修士,亦难发现洞府的存在。 四象阵设毕,叶惊海请原承天入洞,原承天纵身掠进洞中,只见此洞分为内外两室,两室之中,以灵符设成禁制隔开,只是这灵符并不算如何强大,以原承天的修为,自是随手可破。可见这灵符设置也只是聊胜于无,不过是叶惊海想显示自己对原承天并无提防之意罢了。 原承天道:“就请道友在内室修行,在下守在外间,定当竭力保道友一个月的周全。” 叶惊海笑道:“道友既出此言,在下还有何不放心的,便是外间天塌地陷,我也是浑然不理了。” 原承天淡淡的道:“便是如此。” 他向来不肯轻许然诺,此时既答应了叶惊海,替他护法一个月,那自然是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何事,都要独力承当。 叶惊海不再客套,径直进入内室修行,他需在一个月中将修为恢复到鬼相修为,虽然是准备齐全,但修行之道玄奥之极,谁也难有十成把握,能否如愿,除了自身努力,靠的还是机缘。 原承天见叶惊海入内,便也随意拣了处地方坐下,叶惊海不肯在两室之间设立强力禁制,自然是体现他对原承天的信任,但原承天却是有苦难言。 他身上秘密太多,实不足为外人道,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情,是想将翠羽灵雀以姬怜舞所赠之仙族之血完全收服,但有叶惊海在侧,又怎能泄露出翠羽灵雀来? 而此次修行只有一月之期,若想稳固根基时间又是远远不够,思来想去,也只好处理一下到冥界之后所得之物了。 此次进入冥界,虽是时日不多,收获却是不小,除了百目虫的本命珠因和翠羽灵雀有关,不便处理之外,另有在阴沌体内获得的劫晶和天龟碎甲颇可拿来赏玩。 于是原承天先取出劫晶来,以天目之术细细察看,此物原是冥甲各种阴物的残躯,只因经阴沌体内的阴风淬炼之后,方成为劫晶。 既然此物是经阴风淬练而成,那么自然有克制冥甲阴物的效能,原承天思来想去,劫晶可留出一半,用来日后炼制法器法宝,另一半则可制成符晶,以制成灵符。 原承天先前的灵符大多是用灵兽之皮制成,或干脆临机以真言制成虚符,用真言制成虚符固然是便捷省事,威能更是强大,但是真言制符却要消耗灵识,在这冥界之中,灵识与真玄皆是恢复不易,是以真言虚符并非首选。 此刻将灵兽之皮换成劫晶,想来威能将会大增,不过这只是原承天的想法而己,真正制成灵符后威能如何,还有得观察。 原承天的制符之术本就已是大成,不管是用何种材质制符,皆是手到功成,也不过三四日,他就将用劫晶制成三四十块灵符,再用真言之域祭出,将劫晶灵符放在域中一试威能。 这劫晶对灵力的承受之力比之普通的符纸与灵兽符皮,那是强得太多了,而因这劫晶是由阴风淬练而成,在冥界之中威能就该更显强大才是。 但此物原承天毕竟从未用过,以劫晶制成的灵符究竟是否如他心中所想,却难预料。 0249章 张驰有序顺天道 不想一试之下,劫晶的威能竟是大大出乎原承天的预料,他用来试验的是一块极普通的天雷符,却不曾想此符在真言之域中,竟能发出淡淡紫光,这便是说,虽是普通雷符,但因劫晶之故,竟能 有紫色天雷之威,这不禁让原承天又惊又喜。 天雷符只是原承天此次炼制的最 普通的一道灵符,其他的三四十块灵符,绝大多数是以鬼相级鬼修为假想敌,其灵符上所附的法术,已是原承天此刻修为的极限了。 是以这三四十块灵符,威能强大之极,也只有原承天这种承继金仙玄承的修士方能制成,如今有这三四十块劫晶灵符在手,纵是三四级鬼相级鬼修,原承天也可不放在眼里。 试验完毕,原承天收起真言之域,以防此秘密泄露于人,此刻就显出原承天与他人结伴的苦处来,若是他单身独处,哪里有这般牵绊,但他对冥界之事,实在知之不多,少了叶惊海为助,只怕麻烦更多,是以权衡之下,也只好勉为其难与叶惊海搭档了。 正所谓修行无日月,虽说只是简单的试验灵符,也耗去了原承天十日光阴,屈指算来,还有近二十日可对天龟碎甲做个小小的研究。 原承天所得的四块龟甲,每块大小不一,大的不过成人巴掌大小,小的则是形如婴拳,若依龟甲如此形状,实难想像阴沌中的天龟何以能成长巨形灵兽。看来这天龟碎甲的确有其玄奥所在。 此时原承天托了一块碎甲在手,不必动用天目之术,便能瞧出此碎甲的灵力充沛之极,想来自天龟堕落九渊之宙,至今何止百万年,但碎甲仍是灵力充沛,是以这天龟碎甲实可称为一等一的天地灵物了。 但更令原承天惊叹的则是这龟甲自成体系,不需借助外界之力,其灵力仍是生生不息,这便是说,天龟碎甲竟是自有灵性,瞧来是件死物,可每块龟甲都如同有生命一般,可自行成长,想来阴沌中的那只天龟,正是仗此龟甲的自生自长之功,方能成就庞物巨躯。 原承天突发奇想,若能将此碎甲炼制到灵蛇铠甲之中,或可利用天龟碎甲的自生自长的灵性,使得铠甲自成一体,哪怕铠甲受损,也可自行修复,如此便可省去原承天许多杂务,亦能大大增加铠界威能。 原承天既有此念,就忍不住再次施展真言之域,唤来玄焰,与其商议炼制龟蛇铠甲一事。 玄焰自从得了原承天的允诺,闲来无事之时,常在飞升之殿的碎片上栖息修行,飞升之殿的碎片本就是世间极其奇特之物,与天生灵物的玄焰实有某种微妙的联系,是以玄焰的威能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提升不少。 此次原承天唤玄焰出来,便很明显的发现,玄焰的形状,与昔日相比,已有些微的区别,它以前一直以孩童相貌示人,如今细细瞧来,这孩童像是长大了一些,虽是稚气忧存,可的确多了一份成熟稳重。 像玄焰这种天生灵物,若是想修为长进,往往是以千年为期,这便是说,玄焰的些微进步,都需要花费千年之久,但此刻玄焰有飞升之殿的碎片相助,其修为增进的速度竟是大大提高了。 看来玄焰主动要求栖息于飞升之殿的碎片之上,亦是极其明智之举。 听罢原承天的对天龟碎甲的介绍,玄焰毫不犹豫的道:“用天龟碎甲炼化进灵蛇铠甲之法,的确是高明之极,若能成功制成龟蛇铠甲,此铠甲大可与任何昊天级的铠甲一争长短,但此事难就难在龟甲极其不易炼化,试想龟甲经百万年岁月,仍是灵性不失,毫无损耗,这世间又有何物能将其炼化?” 原承天也是深以为然,他道:“我也知此其事极不容易,天龟碎甲本就是天地至坚之物,又能自我补完,想来世间也难以寻出物事来将其炼化,但正因如此,我欲炼制龟蛇铠甲之念反倒更为炽烈了,以玄焰之能,竟也是无法可想吗?” 他知道玄焰虽是修为进步,相貌略显老成,但其好胜之性只怕也更加强烈了,是以对其对激将之法,哪怕再过个千八百年,也是弹无虚发。 玄焰果然傲然道:“若论炼器之道,除了九首朱雀之外,本老人家敢称第三,谁敢称第二,虽然炼化天龟碎甲极其不易,可本老人家照样成竹在胸,这世间应有数种法子能炼化龟甲,只是这数种法子只怕都是极不容易。” 原承天精神大震,道:“你说来听听,只要有法可想,我总要竭尽全力,助你完成这龟蛇铠甲。” 玄焰道:“若是真能炼成,那龟蛇铠甲也该改名为龟蛇神甲,方显我老人家炼器之能。至于炼化天龟碎甲,除了那九首朱雀的一口至阴至阳,能成万物的天一神火之外,另有元极神火,九渊神火可以一试,此外就是齐集四大灵焰之火,也可有八分成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方法可想。” 原承天不由大失所望,他自然知道九首朱雀的神火能炼化万物,另两大神火自然也有无上威能,四大灵焰本源于朱雀神火,四大灵焰齐聚,其威能当然也是极其可观,但这数种方法,根本就是难以实现。 太一神火为九首朱雀所有,那是想也不用去想的,元极神火渺茫不知其所在,那也是寻之无方,九渊神火深藏九渊地宙,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敢擅入九渊地宙,何况原承天此刻只是区区一名五级真修? 至于四大灵焰,原承天倒是勉强可以说自己有两大灵焰在手,但青鸟剑之中的青莲冰焰,并非原焰本身,而只能算是青莲冰焰的一朵火花而已,其威能实不可与青莲冰焰的原体相较。 是以真正算来,四大灵焰之中,原承天真正拥有的,不过是真离玄焰而已。至于说想集齐其他三大灵焰,其难度丝毫不亚于获得三大神火,是以此法也断不可行。 看来以玄焰的玄承,是无法跳脱神火灵焰的范围了,这也是它的本性所限,倒也不能说它见识不高,原承天虽是另有想法,可以炼化天龟碎甲,但这些方法只能在心中存想,却无法一试,除非是有大量的时间,用这些方法一一试验,方知端底。 而此次只有二十日的时间,那是绝计无法试验了。 想到这里,原承天只能怅然将天龟神碎甲收了,此物虽好,此刻却是用它不着,不免让人心中惴惴,但修行之道,本就是艰难无比,哪怕寻求点滴进步,也需花费无数的时间精力,原承天九世玄修,对此早有准备,是以虽是一时怅然,倒也不会常萦于怀。 既然无计炼化天龟神甲,原承天只能按部就班,依常法修行,二十多日的时间,想要稳固根基亦不可得,只因若想稳固根基,需要一气呵成,中间不得有丝毫停顿,那起码也需花费数年之功。 是以原承天如今除了每日修行紫罗心法,竟然是无事可为,如此虚渡光阴,让原承天心里颇为不安,他自离家修行以来,从来不曾有过半日闲暇,像现在这般无事可做,实为平生罕见。 如此又过了十日,原承天心情愈加烦燥,总觉得这样无所事事,大违修行之道,但此烦燥之心一起,便让原承天突的警惕起来,修行之心最禁心浮气燥,此刻情虚意浮,大违修行根本,莫非这种心境竟与那根基不稳有关? 解决根基不稳的问题固然在此时无法可想,但修士的心境却该能自我控制才对,由此可见,情虚意浮固然和根境不稳有关,但真正的心结却来源于自身心境。 是以原承天花费三日时间,默念梵心诀以静心虑神,这一日忽然想来,自己一直以来只图修为精进,其实已悖修行之自然而然之道,这便是说,以往修行之道,竟是无意中犯了急逆的大错,若非有这数日闲暇,自己竟是无从发现了。 想到这里,原承天心情陡然一松,修行之道,原该有张有弛,修士为求长生,所做所为,皆是逆天而行,但行事可以逆天,修行之路却仍要顺从天道循环,当行则行,当止则止。 短短数日,原承天的心境几经沉浮,此刻终于归于正途,其烦燥之心,终于化成止水无澜,而在这不知不觉之间,原承天发现体内原本进退无序的真玄,也渐趋稳固了。 这心境变化,本就可影响根基,此道虽然原承天早已明了,但说来容易,修行时的精微之处,往往会因修士的等级限制,而无法细究其变,这却是和修士的玄承无关的。 好在原承天因有大修元魂之助,仙基非常人可比,他此次数日静思所得,原已大大超出他的等级所限,是以看似这几日光阴虚渡,修为不得寸进,但其真正的收获,却是绝不亚于又提升一个等级,这种好处,只有在日后方可慢慢显示出来。 眨眼间一月光阴弹指而过,原承天瞧向内室,却不知叶惊海此月修行是否能完成预期,毕竟从五六级鬼将恢复为鬼相境界,纵是准备充足,亦有极大困难。 0250章 布成阵法压天象 眼瞧着一月之期已过,内室里仍无半点动静,原承天不免有些担心,堪堪等了半日,原承天忽觉内室外的禁制灵力流陡然变得强大起来,而四象之阵亦开始运转,原承天明白这是叶惊海将要出关了。 叶惊海的修为原来就是鬼相境界,是以他在鬼将境界时,其等级虽在恢复,却无晋级之兆,因而可以没有丝毫动静,但重新恢复为鬼相境界时,则仍有天地感应,因而必有天像出现。 好在叶惊海事先已做好充足准备,这四象之阵加上强大禁制,因可将天像变化压制住,但饶是如此,晋升鬼相境界仍是非同小可之事,原承天不敢在洞中停留,举步出了洞府。 原承天刚刚在洞外立足,一股强大的灵力流便从洞内冲出,这应该是洞中的禁制承受不住叶惊海晋级时的强大外冲真玄,故而被冲击而出。 原承天忙用真言之域护住全身,如此便与叶惊海分处两个世界,那么灵力流再强大,也就无法冲击到自己了。 而最让原承天担心的,则是天像因之产生强烈变化,那必然会引起周围鬼修的注意,而四像之阵能否压制这种变化,则非原承天所能预知。 为保万全,原承天迅速取出八根小天罗阵旗,在洞府四周急施一小阵,虽不是完整的小天罗阵法,但也因可弥补四象阵法的不足之处。 果然,原承天刚刚布阵完毕,便有一道白光从洞府中冲出,此白光若是冲到天空,就算冥界与凡界环境有别,规则大不相同,但也必然会引发风雨雷电之像。 却见那道白光刚刚冲出,就引发了四象阵的反应,从洞府四角有四道青光冲出,形成一道青色屏障,那白光被这青色屏障所阻,再也无法冲到天空之中。 但白光虽被压制,却是在不断增强,原承天见到此景,自是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所喜者自是因为这白光越强,就表明叶惊海的修为越高,这也证明叶惊海的确完成所期,真正恢复到鬼相境界,而所犹者,则是担心白光会冲破屏障。 不过盏茶时间,那屏障中的白光已是蔚然大观,凝聚成一团白色光球,而青色屏障则是微微颤动,显然是无力阻挡白色光球的巨大冲击力。 原承天知道这青色屏障已处于随时可破之境,若想阻拦白光冲天,就只能靠自己所设的小天罗阵法了。 正在这时,只听叶惊海叫道:“四象之阵将被冲破,原道友小心。” 原承天凝神望去,见那道白色光球有萎缩之状,那自是因为叶惊海担心白光冲天,引发天像变化,或而强力的收回真玄。 但在晋级时收缩真玄,对修为实是极大的损害,就算叶惊海能成功达成鬼相境界,也必然会身伤暗伤,对日后的修行有极大的损害。 原承天毫不犹豫,再将八根阵旗祭出,以加强小天罗阵法,十六根阵旗已可形成半套小天罗阵法,虽是创促所施,但其威能也不可小视。 原承天自然是想布置出一套完整的小天罗阵,那样庶几无忧,但布成全阵虽是容易,可收阵之时,必然会残留阵力,那便会让叶惊海得知自己会布小天罗阵法的秘密。 虽说叶惊海此时已算是原承天的伙伴,但以原承天谨慎之性,怎敢轻易让他人窥知自己的真实实力。 而半套小天罗阵法被收回时,其残留阵力则是微乎其微,叶惊海应该无法觉察了。 在这种细节上也多加留意,是原承天有别于他人之处,他也正是仗着这份谨慎小心,才能以弱小修为,周旋于世间的大修之间。 原承天道:“道友不必收缩真玄,在下在外界自会替道友设法周全。“ 这话虽是平平淡淡,却冲破四象阵法的屏障,送进叶惊海的耳中,叶惊海听到此声,不由心中大喜。 要知道四象之阵本由叶惊海所设,故而他的声音透出屏障并非难事,而原承天的声音能送进屏障之内,则显示出原承天的惊人修为。 如今四象阵中的叶惊海竟能听到原承天的声音,那么表明原承天自是有所准备了。 以叶惊海对原承天为人的粗浅了解,亦知此人绝非大言炎炎之徒,他既敢让叶惊海放手施为,那么有必定有十成的把握,能阻止天象变化。 既得原承天之诺,叶惊海怎能不喜,他本是因担心白光冲破屏障,而不得不强力收回真玄冲击,虽知这是饮鳩止渴,亦是不得不为,如今终可放手施为,日后隐患已除,而晋升鬼相境界亦多了三成把握。 忽听一声巨响传来,那团白色光球果然已冲破青色屏障,冲天而起。 眨眼之间,白光已冲击到原承天所设的半套小天罗阵法,如此一来,就显示出四象阵法与小天罗阵的法的区别来。 小天罗阵法并不会结成屏障, 以阻止白光冲天,而是急速的变幻阵法,将白光冲击之力化解于无形。 却见白色光球在阵法中左冲右突,却始终被阵法中强大的法则之力牵引,既不能四散而逃,亦不能冲破阵法,这与四象阵法以强力阻挡白光方法相比,无疑高明百倍。 白色光球被小天罗阵法的法则之力牵引,从一处领域被引到另一处领域,三冲三引之后,其威能已是大减,原承天立在阵法中心,再稍加牵引,白色光球已是涣散不成其形,再过片刻,终于消失于阵中,不复见矣。 而就在此时,洞中的叶惊海一声长啸,其啸声既清且亮,显示出叶惊海的修为已至另一境界,看来这鬼相玄关,叶惊海总算是安然渡过。 原承天知道叶惊海立时就会出洞,忙将袍袖一拂,将半套小天罗阵法收了,阵法虽是一拂而收,但阵法残力犹存,原承天再祭出一道灵符来,将阵法的残力打散,虽不能完全驱除残力,但已是微乎其微,叶惊海纵有觉察,也不可能猜透这是何种阵法。 灵符驱散阵法残力只是半息之间的事,叶惊海的身形亦在此时于洞中窜出,仍是长啸不停。但凡修士晋级,其体内真玄激荡,必会引发啸声,这却是修士本身难以控制的。 好在四象之阵虽无法阻止真玄冲突,却可将啸声压制,叶惊海晋升鬼相,其啸声本该惊天地,但因有四象阵法所阻,故而其声也只是比说话声强些有限,已不必原承天插手压制了。 此啸声足足响了一盏茶时间,才渐渐止住,叶惊海负手立于洞口,一脸志得意满之状,而观其修为,果然是鬼相境界了,比之原承天,已是多出整整五级,二人的修为实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但凡修士之间若是等级相差太多,其凌人之态必定自然而然的显示出来,但叶惊海毕竟是昊天仙族之后,其脸上傲娇之情只是一闪而过,便恢复成常态了。 这是因为叶惊海知道原承天虽只是五级真修,但其一身神通,却是大大超出他的等级,自己虽是鬼相,也未必就能完全将原承天压制住。 这从原承天刚才以一已之力,压制住自己的天象变化一事,便可证明一二,既是如此,叶惊海又怎敢小瞧了原承天,是以他晋级完毕,神志复明之时,就立时收了狂傲之态,与未晋级时对原承天的态度一般无二了。 叶惊海转目四顾,不由赞道:“道友所设阵法甚是奇特,不仅能压制往在下引发的天象变化,其残留阵力,更是收了一干二净,如此玄奥阵法,在在远远不及。“ 原承天微笑道:“四象之阵,亦是不俗,道友何必过谦。“ 叶惊海笑道:“比之道友所施之阵,却是大大不如,最难得的是道友处处小心,纵是面对在下,亦是不愿让我窥其一斑,这份少年老成,更非在下可以比肩。“ 原承天知道叶惊海这是在讥讽自己不肯显露真实修为,脸色微微一红,道:“这是在下的生存之道,让道友笑话了。“ 叶惊海肃容叹道:“我一生自负仙基无双,才智无双,从而自小就是骄狂之性,虽被族中老祖屡次劝告,又怎会放在心上,如今得遇道友,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道友自敛谨慎,原是仙修之士的根本,在下至今方悟,岂不愧哉?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道友之举,处处可为我师,在下叹服。“ 原承天道:“道友如此说法,岂不让在下无地自容,是了,刚才在下虽勉力压制道友的天象变化,但晋级鬼相,仍是非同小可之事,这四周若有强力鬼修,必然能够觉察一二,此地已不可留,速速离开为上。“ 叶惊海道:“敢不从命。“ 他虽恢复修为,但与原承天相处越久,就越能觉察到原承天身负的惊人绝学,其狂傲之性亦是不知不觉之中有所收敛,自然,这也是因为他晋级为鬼相之后,心境亦产生变化,正所谓大修无形,修士的越为越是高深,其心境则越发从容之故了。 二人立时从深壑中升起,以防四周的强力鬼修前来窥探,不一刻升出深壑,叶惊海祭出金梭来,二人踏上金梭,如飞而出,很快就离了深壑,此时再有人前来窥探,亦不可能得见二人身影了。 可二人心中明白,既然二人心系浮塔,那么与强大鬼修冲突必是在所难免,以二人的实力,在这浮塔中心地带,实不过是沦海一粟,此行凶险,已是不言而喻,只是二人到此地步,怎肯退缩,纵是明知九死一生,也只有硬着头皮向前。 0251章 此剑飞来贪心动 约行了三四百里,叶惊海道:“想来此刻浮塔四周,应是鬼修如云,我虽是恢复为鬼相境界,但却无法与众修正面交锋,只能慢慢前去,视形势变化而定行止。” 原承天自无不允之理,二人放慢遁速,向浮塔出现的中心地域前行,半日之后,果然有三三两两的鬼修在空中出没,只是这些鬼修见到二人皆是鬼相,自然也不敢轻易冒犯。 九渊谷广阔之极,二人虽行了数日,但离浮塔出现之地仍是相距数千余里,叶惊海屈指算来,此时离九渊浮塔出现,尚有两月之期,是以倒不必急急前往,想来此刻浮塔附近的鬼修必定是明争暗斗,打了个不亦乐乎,二人实无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这一日正行间,忽见一道青芒从脚下的一处深壑中疾射而出,青芒的目标却是叶惊海二人脚下的金梭。 叶惊海在冥界混迹多年,自然明白鬼修最喜偷袭,是以在飞遁之际,亦是倍加小心,青芒乍起之时,叶惊海已是瞧得清清楚楚。 但此刻尚不知偷袭者的人数,修为,贸然动手实为不智,更重要的是,此青芒看起来犀利无比,叶惊海实不敢直撄其锋,他脚下用力催动,金梭加快速度,刹时就将那青芒抛至身后。 眼见得青芒擦着金梭冲天而出,在半空中光芒渐失,显露出一柄法剑来。 叶惊海不由笑道:“这种法剑,其灵力不过十里而衰,要它何用,想来深壑中的鬼修计俩也不过如此,我等转回身来,给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一个教训如何。” 原承天抬眼瞧向空中的那柄法剑,果然见其剑灵力已衰,正直直的向下坠去,此法剑居然只有一击之力,并且一击失手之后,竟无变化之力,显见得持剑者修为不高。 原承天目光移开法剑,正要应答,但其目中余光却瞧清了法剑的真容。 此剑通体都是用玄金打造,并无其他珍贵材质,按理说御使这种寻常法剑,纵是鬼将级鬼修亦能从容自如,何以此剑却只有一击之力? 难不成竟连鬼士级鬼修亦敢来此凑热闹不成? 他伸手向空中那柄法剑一招,那法剑都是纹丝不动,仍是直直下坠,见到此景,就连叶惊海也瞧出玄机来。 原承天此式看似普通,但其中却包含了高深的御器之术,若是寻常法器,自是招之即来,但此剑却是毫无反应,显见得此法剑绝不普通。 而回想起刚才青芒乍起之时,此势猛不可当,若不是叶惊海反应极快,二人虽可逃得性命,但金梭必被青芒所毁。 看来这柄法剑之中,应该含有极特殊的材质,故而御使起来并不便当,是以法剑的威能虽只有一击之力,却是不可小视。 刚才御器无功,反倒激起原承天的好胜之心,他道:“道友替我押阵,我倒想瞧瞧,这法剑有何玄妙。” 叶惊海道:“就是这般,这壑中的修士就交给我了,道友只管去取那柄法剑。” 若论夺器之法,使用真言之域自然是机率极高,可这种至高无上的真言法术,原承天实不欲在人前显示,是以要想夺得这柄法剑,就必须靠他的真实修为不可。 好在持剑之人对这柄法剑的御使亦是有心无力,法剑仍是直直坠下,好像已与持剑之人失去联络,这虽是原承天的大好机会,但亦表明此剑极其特殊,普通的御器之法,对其应该是无效了。 原承天心思电转,既然普通的御器之法无效,就只好采用非常手段,他手掌急速翻转,三真诀已出,这已是将该法剑视为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不仅仅是一件法器了。 三真诀的最大长处就是其速快疾无比,心到诀至,中间绝无半分迟疑,是以三道光芒,立时击中法剑剑身。可出奇的是,三真诀虽是犀利无比,却只是在法剑剑身上留下三道浅痕,那法剑仍是稳重如山,直直而落,竟视原承天的三真诀为无物。 这不禁让原承天倒吸一口冷气,对手纵是鬼相级鬼修,亦不敢说能轻松接下三真诀的一击,而这柄法剑受此一击,却是安然无事,亦不曾晃动一下。 此时从脚下深壑中窜出一人,此人身穿大红道袍,身影依稀有些熟悉,倒像是上个月遇到的三名鬼修之一。 此人跃出深壑后,就急急向空中的法剑招手,他的手中捏着一块金牌,金牌上闪动微光,遥遥向法剑施来。 而法剑受金牌上的微光招引,其下坠之势也加快了不少。 看来红袍鬼修就是这法剑的主人了,可是就连其主人动用相应的法器,对该法剑的招引之力亦不能从容,足见这法剑实在特别之极。 见到异样法器,谁能不动心?叶惊海大喝道:“此人就交给我了,道友速速设法,夺此法剑!” 他身上本罩着鬼相法袍,此刻将法袍一掀,露出多宝玄衣来,多宝玄衣微微浮动,一个通体血红的葫芦从多宝玄衣上飞起,血葫芦在空中倒转,从葫芦中射出万道银丝,直向脚下的红袍鬼修射去。 红袍鬼修冷哼一声,左手仍持定金牌,不停的向空中法剑招引,而右手晃出一块铁盾来,向空中的银丝迎去。 细细瞧去,那葫芦中射出的力道银丝其实是万枚银针,银针一出葫芦口,立时呈铺天盖地之势,而此其相较,那红袍鬼修祭出的铁盾不过是沧海一粟,哪里能尽数挡住银针。 以叶惊海的身份修为,此银针自是非同小可,万枚银针中,哪怕只有一枚击中对手,想来亦可使对手身受重伤,是以见红袍鬼修如此托大,只以一块铁盾挡格,叶惊海也不由的冷哼一声。 但铁盾虽小,其祭在空中之后,却发出一道乌光来,乌光笼罩的范围并不算大,却可足以将红袍鬼修全身罩住,而银针射入乌光之中后,就如泥牛入海,再也寻不到踪影。 叶惊海出手受挫,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好在这血葫芦的威能并不仅仅止于此,叶惊海手中法诀变幻,万道银针忽而凝成一束,竟合成了一把丈长的银锥,银锥狠狠砸向铁盾,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铁盾被击成两片,乌光立时不见。 叶惊海终于以血葫芦的变化之能,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总算挽回一丝颜面。转眼瞧向原承天,微露得意之色。 但红袍鬼修却是面不改色,他的右手轻轻一晃,本来被击成两半的铁盾立时合拢,抵住了下沉的银锥,而铁盾乌光再次射出,反将银锥向上托高数丈。 如此一来,二人竟似斗了个平手。 而趁着二人斗法之际,原承天急思对策,势要将那柄奇异法剑收进囊中。 他仔细瞧去,只见法剑上被三真诀击出的三道印痕竟有深浅之别,左右两侧的印痕稍浅,而中间的印痕则要深得多了。 原承天的三真诀分别用了青鸟剑,赤鸦魂珠和灵蛇铠甲之神光,而法剑中间较深的那道印痕,则应是青鸟剑的神光所创,原承天并不曾比较过三道神光的威能大小,如今看来,青鸟剑的神光应该比另两道神光稍强了。 但这也并不能说,青鸟剑就比其他两件法器更加强横,赤鸦魂珠也就罢了,灵蛇铠甲之光原以防御为主,其攻击之能自然不可与青鸟剑相提并论。 不过此次三真诀在这件奇异法剑上受挫,也让原承天对三道法宝神光的威能更加了解了。 看来对付这柄奇异法剑,与其用三真诀,不如专用青鸟剑,反倒可最大的发挥威能。 是以原承天急急祭出青鸟剑来,而与此同时,五指翻转,那是要动用五岳之诀了。 五岳之诀是力战之法,完全靠原承天的本身修为,是以若是五岳之诀不能禁住异样法剑,那么就等于说,以原承天此刻修为,难以压制这柄法剑。 若是结果真是如此,那么原承天就不得不动用真言之域或是雷龙珠了,哪怕这两项绝技被人所窥,但形格势禁,也只好先顾了眼前再说。 而此异样法剑越是强横,原承天的夺剑之心就越是强烈,他自升为五级真修以来,常常觉得法器之威已是无法配合自身修为,虽然青鸟剑和灵蛇铠甲都大有升级空间,但青鸟剑升级速度极慢,灵蛇铠甲的加强亦是困难重重,当此之时,他急需一件强力法器,以配得上自身不停暴涨的修为。 这柄异样法剑的出现实在来的及时,是以原承天已是立下决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非要夺下此剑不可。 青鸟剑疾射而出,而青鸟剑的器魂青鸟也已飞出,张口就是一道白焰,此白焰将异样法剑罩定,将此剑与红袍鬼修手中金牌的联络切断,异样法剑的下坠之势,竟被止住了。 原承天见青鸟剑奏功,精神大震,五岳之诀立时压了过去,此诀之五岳分为两截,其下有三岳托住法剑,其下则有两岳压顶,势要将法剑牢牢禁住。 身在五岳之中,那异样法剑果然是动弹不得了,原承天再施法诀,五岳缓缓合拢,却见异样法剑已微微弯曲,大有禁受不住之状。 原承天心中欢喜,忙将一道真言之符祭去,以洗去法剑原有标识,重新铭刻,但真言之符印在剑上良久,原承天却始终得不到半丝回应。 0252章 夺宝御器需从容 原承天此次所用的真言之符,并非无界真言,而是其自创真言,世间真言繁杂不一,法则之力亦参差不齐,原承天以其无双玄承,取众多真言之精华,自成一体,其所创真言的法则之力,比之无界真言或许不如,但比之其他真言,则胜出多多。 但就算是这种强力真言,对这柄异样法剑,却仍是无能为力,不过原承天不以为忧,反而为喜。 他知道这样异样法剑越是难以御控,越说明此剑中所含的特殊材质极其珍贵。以此事观之,异样法剑中的特殊材质,或可不亚于天龟碎甲,只是两者情形略有差异罢了。 天龟碎甲难以炼制,而异样法剑中的特殊材质则是难以御控,两者相比,各有巧妙不同。 就算到了此时,原承天依然不肯动用雷龙珠或是真言之域,他此刻仍有手段尚未使用,实无必要贸然动用这压箱底的法术法宝。 他取出一块已经炼制完成,但尚未刻制灵符的空白劫晶来,掌中捏起法诀,以自创真言快速的制起灵符。 制造灵符原非易事,就算是制符高手,也要费上一番工夫,但原承天制符之术已是天下无双,别说是在这冥界凡界,纵然是昊天界的制符高手,亦无法与其比肩。 是以这道用来标识法器的灵符,原承天只用了一息时间便轻松完成,好在如此惊世骇俗之举,却是无人窥知,只因叶惊海那边的斗法已渐趋白热化了。 此刻红袍鬼修身边,已多了两名鬼修,皆是一月前的旧识,这三人的相貌原承天只是匆匆一瞥,却已牢记在心,纵是过了千百万年,也是难以忘却,这是修士灵识的强大记忆力所致,想来叶惊海也亦如是。 血葫芦中的银锥虽仍在与红袍鬼修的铁盾纠缠,但这血葫芦之中法宝多多,纵是对手多了两人,叶惊海仍是可从容应对,他手中法诀连发,又有一件法器从血葫芦中飞出。 此法器却是一柄三尺木剑,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倒像是儿童的玩具一般。 天下能制成法器的材质虽多,但以木制器却是少见,大多数木质之物既柔且脆,且易被火克,故而难以成器。不过若是木质有克火之性,则可制成极特殊的法器。 叶惊海的这柄木剑想来便是如此。 此剑一出,竟有不亚于神兵利器的寒光射出,而原本安坐琅嬛金塔中观战的猎风,忽然轻声叫道:“好冷。” 原承天何等玄承,一听此言,就知此木剑定有破魂之威,应是专克鬼修的一种破魂法器。 他忙向金塔中的猎风拍出一道金刚符,以防猎风被这破魂木剑的寒光所伤,猎风坐在塔中,本受金塔保护,又得了原承天的灵符相助,总算不惧木剑寒光了。 猎风低声道:“猎风没用,多谢主人相助。” 原承天道:“你虽是仙鬼双修,亦不能免于破魂法器的影响,这是相生相克之道,何必妄自菲薄。” 但红袍鬼修等三名鬼修却是极不好受了,谁能想到,对方同为鬼修,竟还拥有鬼修的克星法器,难不成此人想与对手同归于尽不成? 此刻三名鬼修已无法思虑对手用意,破魂木剑一出,三人同时觉得腹阴玄如被冰冻,竟是运转不灵,纵是努力调息吐纳,其能运用的阴玄也不足平时的三分之一了。 而观叶惊海的神情,仍然是从容不迫,似乎并未受到破魂木剑的影响。只是他身上的多宝玄衣则鼓涨起来,其衣内有股强大的灵力流运转不停,这股灵力流应该是某种法器之力了,看来叶惊海在动用破魂木剑时,已是早有准备,从而才不受破魂木剑的影响。 红袍鬼修咬牙道:“道友身为鬼修,却炼制破魂法器,就不怕反受其害吗?” 叶惊海笑道:“道友自救不暇,却偏要管在下的闲事,天下至愚之人,莫过如此。” 红袍修士道:“区区一件破魂法器,能奈我何。你有法器护身,难不成我却没有。” 他的身子微微一晃,身上的红袍迅即变成一件铠甲,此甲上嵌百块金石玉器,生出七彩光芒,破魂木剑上的寒光被甲上的七彩光芒所阻,已然无法侵蚀入体。 红袍鬼修的两名同伴也各施法器,抵御这破魂木剑的寒光,其中一名青衣鬼修手中持立一柄玉如意,此玉如意色泽碧青,却带有一缕红丝,竟是一块青红火玉,青红火玉生于火山之巅,需经万年的烈焰焙炼方可成就,而其玉中红丝越多,则材质越佳。 青红火玉专破寒气,是以有此玉在手,纵是极寒之地,亦可来去从容,而对破魂木剑上的寒光,自然也有抵御之效。 另一名白衣鬼修所用之物则是一块真诀,此诀看起来如同一团火焰,持在手中,犹如掌中点灯。叶惊海见此真诀亦暗暗点头,此真诀名为灵焰诀,是取无妄碧焰的一丝火花,置于无色明石瓶之中,再以玄奥法术制成,因无色明石如空气般透明,是以此真诀制成之后,见火而不见瓶。 无妄碧焰自然能克天下寒气,是以这件明石碧焰真诀,比之青红火玉还要珍贵。 叶惊海道:“三位道友莫非是来自天一大陆吗?你三人修为不济,所用法器倒也不俗,在下欲闯浮塔,正缺佳器防身,如此先多谢了。” 瞧他的语气神态,倒像是三名鬼修的法器已为他囊中之物,如此狂傲之徒,怎不令人气煞! 白衣鬼修怒道:“阁下若有本事,我等三人身上有无数法宝,尽管来取就是。” 叶惊海笑道:“既有所请,敢不从尔。”他身经百战,像这种乱人心绪的战法早就用得熟极而流,三名鬼修被激起了无明怒火,无形中已让叶惊海占了上风。 原承天见这边战局平稳,叶惊海以一敌三,却是稳操胜劵,是以便将全部心思,尽数倾注到那件异样法剑身上。 红袍鬼修虽努力催动手中金牌,但因青鸟剑吐出的一丝青莲碧焰已将法剑裹住,这金牌上的灵符之力哪里能破解青莲碧焰,更何况金牌虽是法剑的配套御使之器,但其对法剑的影响却苦不甚大,这也是因为法剑的材质极其特殊的缘故了。 此时原承天虽将劫晶灵符制成,却迟迟未能发出,只因若是无法堪破法剑的隐藏材质,纵是劫晶灵符,亦无法发挥最大威能,原承天意欲一举成功,是以便按住贪心,专心思索法剑所用的材质为何。 这世间的法器材质数不胜数,何止亿万之数,就算原承天玄承无双,亦不敢说包罗万有,他苦心推测,首先可认定此材质应非冥界特有,因为红袍鬼修三人亦是初来冥界,不可能得到冥界奇珍,而红袍鬼修对此剑御控不灵,亦可推断出此材质是此人新得,尚没时间深究此材质的玄奥。 而红袍鬼修的同伴所用法器,已被叶惊海喝破是天一大陆所有,这说明法剑中的异样材质极可能也产生天一大陆。 天一大陆为凡界第一大陆,其中的天一幻域更是奇广奇阔,至今仍有极大领域未曾探明,而天一大陆所产之物,自然也是名目繁多,奇珍异宝再所多有。 不过好在若能将材质来源定于天一大陆,原承天的思考范围也就缩小了许多。 他昔年在天一大陆游荡数百年,对此地所产最是熟悉不过,而结合该异样法剑的特异之处,其材质的名称已是呼之欲出了。 他暗忖道:“此剑难以御使,那定是其材质的法则之力异乎寻常,天一大陆中的天一幻域之中,拥有独特法则之力的区域虽多,却以九灵山为最,莫非此材质竟是九灵石不成?” 九灵山位于天一大陆最深最远之域,纵是玄修之士,亦不敢轻易涉足,此域法则与凡界迥乎异常,不管你修为多高,到此地亦是无能为力,形同凡躯,不过九灵山在某种特殊时段,其法则之力会减弱许多,若想进九灵山探宝,就只有选在此特殊时刻方可。 想来红袍鬼修亦是在那个特殊时刻入山寻宝,并侥幸获得宝物,而此宝物的最大可能就是九灵石了。 想到九灵石,原承天心中的贪欲之火更是熊熊燃烧,世间珍宝,最为难得的就是拥有别样的法则之力,这世间的至坚至柔至强的珍宝容易寻得,但拥有法则之力的珍宝却是屈指可数。 若此法剑中真的含有九灵石,原承天就算付出惨痛代价,也非要夺取此宝不可。 想到这里,原承天在劫晶灵符上再加上三道真言,等到真言之纹路在劫晶上浮现出来,原承天再不犹豫,立时挥手祭出劫晶灵符,此时那柄法剑正自挣扎,眼看就要突破五岳之诀的封锁。 原承天不由得心跳如鼓,就算此次所祭的劫晶灵符能克制九灵石,但抹去对方标识并铭刻自已的标识却要花上一定的时间,这五岳之诀能否多支持片刻,从而使此术完成? 饶是原承天智谋百出,玄承无敌,此刻却也关心则乱,早将净心澄虑的斗法之道抛之脑后。却见劫晶灵符其准无比的印在法剑之上,但法剑的挣扎之力也更加厉害,其上的两岳已是摇摇晃晃,大有不支之态。 原承天的手心霍然汗出,以他的修为阅历,紧张到出汗的程度,实在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