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周先生服软了》 第1章 主动 昼夜静谧,孤月高悬。 山顶,一辆奢华黑金,车牌尾四条8的劳斯莱斯幻影内,宁幼恩趴在男人肩头脸红喘息,一次次被送上欲望巅峰。 与她纠缠的男人名叫周赫,二十七岁,是京市圈中钱权最盛的周家长公子。 也是宁幼恩双胞胎姐姐的“准未婚夫”。 男人食髓知味的手,一寸寸攀在她细汗绵密的脊梁上,吻着她发丝道:“幼琳,今晚怎么这么主动?” 闻见他喊姐姐的名字,宁幼恩埋头进他的颈窝。 平复了许久心情后,才轻声细语地念出姐姐给的台词,“我...我想你了!” 是的。 周赫一心扑在建筑设计上,留守在墨尔本多年,作为未婚妻自然得想。 男人心底一糯,又遇方才彼此的第一次,不由呼吸加重。 “幼琳,我们再来一次吧。” 未待宁幼恩反应,男人清冷俊逸的面容再次压下。 灼烫的呼吸交缠,宁幼恩被乱了心智。 百褶裙下的细腿,缠着男人的腰身,沉浮。 ....... 折腾得太晚,宁家门口静悄悄的。 车子停下,男人低沉暧昧的嗓音从左耳钻入,带来微微的痒意。 “疼不疼?能上楼吗?” 宁幼恩小脸微低,敏感的耳根红了。 这还是周赫第一次见,性子娇纵的宁幼琳,有如此娇羞的一面。 毕竟之前他一直忙,都没好好了解过她。 今晚是他们分开这两年多头一次见面。 “不说话,是害羞吗?” 男人寒眸里温情缱绻,怎么也不像年少初见,那副拒人千里之外,冷冰冰的周家长公子架势。 所以,他的温柔,是姐姐独享的。 姐姐说,周赫是个闷人,一个满脑子只会画线条的人。 但宁幼恩尝过,今晚的他,不闷。 粘得很。 正当男人伸手,将她一缕洒落肩头的发丝别过耳后,昏暗的宁家大门亮起了一盏灯。 原本闭合的黑色大门,钻出一纤薄的身影。 周赫亮车灯,定睛看清。 出来的那位,是同自己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他印象里的双胞胎妹妹——宁幼恩。 然而车里的宁幼恩,在碰撞到外面正主眼神那瞬,忽而心虚不止。 她的身上,她的百褶裙下,荡漾的全是身旁这位未来姐夫的气息。 车窗外的人面无表情,抬手直敲了两次车窗。 周赫礼貌性放下,禁欲的薄唇朝外面的人勾了勾,“抱歉,送你姐姐回来晚了。” 是很晚。 本来同姐姐约好是11点前回来的,可后面,周赫又要了她一次。 享受过愉悦后,便格外磨人。 外面的“宁幼恩”叉腰,对着副驾驶的人埋怨道:“你让我给你打掩护看门,爸妈都来房里问我好几回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和周赫在预算范围内,回来晚了。 宁幼恩暗暗掐了掐藏在包包下的手心,佯装镇定回望周赫的脸,“周赫哥,那我先回去了。” 一声倏然的全名疏离称呼,让外面的人,打了个激灵。 好在,此时沉浸于甜蜜中的周赫,意外没有察觉。 宁幼恩推门下车。 右脚才刚踩地,身子就软到不行。 踉跄之余,周赫眼疾手快扶住,眼神拉丝,“慢点。” 他的眸色天生冰凉,视线却灼烫。 外面的宁幼琳,望着自己的未婚夫竟对妹妹这般呵护,略有不甘地咬牙。 周赫的手掌温热有劲,再次触碰,宁幼恩止不住心乱。 于是匆匆留一下一语,“谢谢!”便慌忙收回手。 周赫是等到两姐妹手挽手进家门,才启动车子离开的。 大门合掩,宁幼恩望见在内厅等待的妈妈。 那眼神复杂,好似也在翘首以盼着什么。 这时,宁幼琳抽回挽着妹妹的手,眼眸微厉,“做了吗?” 宁幼恩定住一秒,看了眼妈妈。 那双眸子过于冰凉,她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便听见姐姐质问:“没有?” 宁幼琳脸色不悦地盯着自己的妹妹看,“他很难撩,还是你不会?” 她咄咄逼人的口气,宁幼恩咬唇。 在妈妈毫无心疼之意的注视下,宁幼恩双手讨好地伸出,拉住姐姐的手指,“姐,你别生气,我多学学那些视频。” “半个男友都没谈过的,让她同一个不熟的人上床是急不来的事,何况还是自己未来的姐夫。 幼琳,你先别着急!” 这是自进门,妈妈唯一说出的话。 是安慰姐姐的。 宁幼恩的心,缩成一团。 “行吧!你先回房睡觉。” 姐姐睨了她一眼。 宁幼恩不是滋味,抱紧怀里的包包上楼。 门还没合拢,听见姐姐在问妈妈,“妈,这办法行不行,我好怕被周赫发现,又怕....” “又怕恩恩,缠上周赫。” ......... 半个月前,妈妈带姐姐哭着来房间找她。 说姐姐在朋友生日聚会上,被人用药,失去第一次。 宁家家风严谨,宁母周泽惠更是严厉。 就期盼两女儿能顺利挤入上流圈,帮家里一把。 好在,宁幼琳争气,年少时一场意外入了周家老夫人的眼。 宁幼琳这丑事要被传出去,不止连累宁家名面有损,连宁父的产业都要被踢出局。 堂堂京市周家,是多少人想依附的苍天大树。 周泽惠怎么袖手旁观? 何况大女儿同周家早有婚约,将周赫拱手让人? 绝不! 因此,周泽惠想了个权宜之计。 拿姐姐宁幼琳寻短的念头,找上自己的小女儿。 反正上嫁,一定要有一个嫁得最好的。 两姐妹相貌气质,几乎一模一样。 周赫常年不在国内,与宁幼琳相处的少,自然分辨不出。 唯一能分辨,就是宁幼恩的右耳垂后,有颗细细小小的红痣。 在她去见周赫的时候,宁幼琳严谨地给她遮了瑕。 自小对宁幼恩趾高气扬的姐姐,这次竟跪在她床边哀求她,只要落红让周赫拿走第一次,便可全身而退。 宁幼恩觉得荒唐至极。 可妈妈不依不饶,拿起那件旧事重提。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需要带着你们离乡背井,名声一片狼藉?” “妈——”对..不起! “别喊我妈,这次你要是不帮你姐,我怨你到死。” 是的。 周泽惠怨她。 要不是宁幼恩当年撞破她与宁父偷情的事,如今,她还是苏城里的阔太太。 还需躲在这京市圈里看人眼色苟活? 第2章 好机会 面对妈妈的怨恨,宁幼恩如戴罪羔羊。 又幸得偏偏对方是周赫。 于是,她应了下来。 ..... “你是怕幼恩缠上周赫,还是怕那护身符救人的秘密,被发现?” 妈妈脱口而出的话,让隔着门板听的宁幼恩,直接僵住身子。 思绪翻涌,她又听姐姐哭腔着说:“妈,我喜欢周赫,我要为周赫的妻子。” “放心,有妈在,她抢不走你老公。” 原来,八年前那场登山拜佛的意外,妈妈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她把最终享有这份“福泽”的权利,毫不犹豫地给了姐姐。 宁幼恩浑身发颤。 她以为,妈妈带她一同离开苏城,是因为对她还有爱。 可没想,妈妈对自己的怨恨已超过了血肉之躯的给予。 无论她再乖,始终无法让妈妈重新端平那碗水。 忘掉那些恨意。 关上房门,宁幼恩给自己狠狠冲了个热水澡。 把弄脏的小内裤,用手撕裂成好几块,丢入垃圾桶。 发泄完,她套上睡裙,站在镜前。 看着周赫留在她身上那一枚枚情动的吻痕,男人起伏的粗喘声,再一次荡在她的耳边。 一帧帧回想。 她的心死了,又活了。 片刻后,她瞳仁泛起一抹酸涩的暗芒,拿出事先准备的白色药丸,仰头吞下。 救人的护身符是她的,与周赫的婚姻,也该是她的。 ........ 隔天是周末。 宁幼恩一觉睡到大中午。 身体如散架般,被掏了个空。 昨晚车内,周赫托着她的腰,要她的时候,很凶。 而姐姐给她看的视频,都是舒服的咿呀呀乱叫。 或许是在车里的原因,腿脚被禁锢着,所以很难受。 她尝试着下床活动,不想被人发现异常。 这时,一直照顾她的容妈,隔着房门喊道:“二小姐,起来了吗?太太喊你下楼吃饭,有贵客来访。” 宁幼恩应了声,“嗯,这就下去。” 十多分钟后,宁幼恩踩着干净的白袜子加粉色拖鞋,蹬蹬踩着台阶下楼。 刚到楼梯半截,就被楼下严厉的声音叫住:“都多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也不学下你姐。” 训话的人正是周泽惠。 宁幼恩止住脚步,接着她顺着妈妈身后那一抹倾长的身影望去,漆黑的星眸赫然顿住。 今日来的贵客,正是周赫。 他一身矜贵的丝光白衬衫加西裤,端坐在客厅内的灰色皮沙发里,在正午暖阳的照射下,耀眼夺目。 冷白的肌肤,纤长飞翘的睫毛如同羽翼。 双脚虽是微敞坐着的姿态,却掩盖不掉他极具超模的身材。 一米八六的挺拔身躯,完美的九头身比例,外加他那张京市圈里的顶配高颜值脸。 昨晚车里,光线昏暗,加上紧张与羞涩,宁幼恩并未完全看清。 如今青天白日这么见,宁幼恩看痴了。 她见周赫的次数不多,记忆里还依稀停留在年少那几次。 底下的宁母拧眉,不好意思地偏向周赫说:“周赫你别见怪,幼琳这妹妹虽然同龄,但性子总有些长不大。” 周赫面色清俊,疏离又客气道:“无妨,今天本就是我唐突前来拜访。” 话落,男人寒眸礼貌性轻抬,对上此刻杵在台阶上的女孩。 宁幼恩今天扎着高马尾,粉色的运动装。 巴掌的脸蛋悄生鲜活,是个标准的小妹妹形象。 “幼恩,你好!” 男人沉着的声音传来,宁幼恩星眸微滞,漏了半拍心跳。 她被周赫寻上来的眼神,看得脚跟莫名麻了下,身子斜倾倚在扶栏处,一动不动。 “你这孩子,怎没礼貌了?还不快下来叫人。” 宁母见她失态的样子,言语催促。 “恩恩,怎么还杵在那,快下来同你阿赫哥一起吃饭啊!” 宁幼琳穿着吊带白色裙衫,端着鱼汤从厨房内出来。 在未婚夫面前,她是一副好姐姐的形象。 饭桌上,宁幼琳同周赫表现得相敬如宾。 完全不是那种自少时订亲,几年未见的青涩感。 宁父周泽惠,更是看得欢喜。 而宁幼恩安静得如透明一般。 她抬手夹菜,视线余光落到周赫同时伸来的筷子。 周赫的指骨修长冷白,右腕上的钢表冰凉硌人。 昨晚压在她腰线,磨出几道红痕,至今还在。 宁幼恩止不住乌羽轻颤,电光火石间,她如同触电般收回手。 不料,夹到一半的虾仁,掉回盘里。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周泽惠压下眉骨看她,眼底滑过一丝嫌弃。 闻见母亲出口的严厉,宁幼琳善解人意地为妹妹开脱,“妈,恩恩可能是见到阿赫紧张了。” “紧张?”宁母表情缓和,心领神会了起来。 宁幼琳弯眉抿笑,大姐姐样地望着周赫,“阿赫,你别介意。” 周赫礼数得体,主动将那掉落的虾仁夹起,放到对面宁幼恩的碗中。 只是他对视而来的眸底一片寒霜,不比他看向姐姐那时温柔。 他清冷生分的安慰,“妹妹无需紧张,以后哥哥会经常来访。” 看来,昨晚的近距离,坐实了他同姐姐“未婚夫妻”的本质。 宁幼恩听着话,脸上的表情没动。 宁父欢喜不已,“周赫,以后就当自己家,常来。” 他常来,宁家才有希望。 大家都在笑,唯独宁幼恩星眸低垂。 直到用餐结束,那块夹回碗里的虾仁,她始终没碰。 ......... 饭后,宁幼恩倒在房间里看书。 姐姐推门进来,“起来。” 面对宁幼琳的话,她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本子,警惕回望,“有事?” 宁幼琳盯着她,开始拉自己侧身裙衫的拉链。 唰——的一下。 宁幼琳剩一套内衣,立在她面前。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给我,换这件。” 宁幼琳习惯用命令性的口吻对她,“然后陪周赫去看建筑展。” “我下午有练习图。”宁幼恩想着拒绝。 可宁幼琳已朝她身上的衣服下手。 “看完展,周赫会带你去水月菀,今晚是个好机会。” 第3章 失了分寸 那个地方,宁幼恩去过一次,在她十八岁的时候。 当时周赫过二十三生日,她是陪姐姐去的。 水月菀是周家的风水宝地,是周赫未来的婚房。 当年,周老夫人偏爱长孙,当作成人礼送出。 年少气盛的周赫拿着纸笔,开始动工改造。 周家由着。 这下,周氏建工奇才的名声开始远扬! 也就在那时,宁幼恩把自己的志向从舞蹈系改成了建筑系。 遭了周泽惠两个学期的骂。 说话之际,两人已交换好衣物。 “我的包包在化妆台上,还有,不要再叫他周赫哥,你想害死谁?” 宁幼琳的眸底没出一丝冷厉,宁幼恩看得清楚。 “等等。” 在宁幼恩准备起身时,宁幼琳随手抓了只遮瑕在手。 贴心地将她那颗红痣,藏了起来。 才放心让她同周赫出门。 待到宁幼恩穿着姐姐的吊带裙衫,海藻般的乌发垂腰,手里拿着周赫之前送给姐姐的限定香奈儿包包下楼。 周赫仰视的灼烫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身上。 原来,被他这么一个优越的男人捧在心头是这样的感觉。 “琳琳,好好同周赫出门!” 宁母寄予厚望地看了宁幼恩的眼睛,嘱咐着送他们出门。 宁幼恩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眼睛涨涨的! ..... 车上,宁幼恩落座在副驾驶处,手指不自在地抠着掌心。 她怕演不好姐姐的角色,又怕演得太好,周赫洞真把她当成了宁幼琳。 全把她当替身。 周赫见她这般不说话的样子,忍不住晒笑,“不敢直视这辆车?” 昨晚那片旖旎之色,仿佛还未从车里散去。 “周....” 差点又叫错,宁幼恩佯装轻咳掩饰,模仿姐姐喊他,“阿赫哥,你别逗我了。” 周赫右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倏而勾唇凑近。 宁幼恩鼻尖微动,嗅到男人身上那一抹神秘的尾调淡香水,心尖发麻。 那股清香:冷静,克制。 是种很高级,不失专属的惊艳感。 宁幼恩经受不住这样的暧昧距离,脖子自然缩了缩。 “幼琳,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嗯?” 宁幼恩漆黑的鹿眸微颤,不明所以地撞入他的目光。 男人的指腹带着层薄薄的茧,骨节内处也有,那是他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 他一点点抚上宁幼恩脸侧微红的皮肤,热息缠上,“你一直埋怨我的世界里只有那些线条,都不曾充当过一个男友的身份,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周赫寒眸里泛着一圈圈情丝的涟漪,如同深渊漩涡,把宁幼恩的理智全部吞灭。 她失了该同这个姐夫“保持距离”的分寸,抬手圈住男人的脖颈挨近。 女孩的甜香入鼻,周赫原本捧着她脸的指骨绷紧。 两唇寥寥间的距离,视线交织,暧昧的气息沸腾。 宁幼恩感受着周赫身上的热烈,失去心跳的频率主动闭眸。 望见女孩对这份感情的依赖,周赫偏头,含住那香软的唇。 周赫很会吻人。 他会极为顾及着对方感受,再慢慢撬开唇齿浸入。 因是在宁家门口,他很是克制,又不失缠绵。 这样的男人,姐姐同他接吻,也会这般沦陷吧! 宁幼恩被他吻得身子骨失重,不顾矜持地软进他的怀里。 而此刻的宁幼琳站在妹妹的落地窗边,垂眸望见停滞的黑色幻影久久没有启动,不由冷下视线,揣测里面的情景。 几分钟后,周赫温柔地抱着她平复。 温热的大掌轻抚着她的秀发说:“幼琳,我发现回来后,你与以前不一样了。” 女孩攥着他禁欲的衣襟,心跳一滞。 细细软软的轻喘着试探:“哪....哪里不一样了?” 周赫抵着她额前轻笑,“好像变了个人!” 宁幼恩听言,乖巧地又挨紧他半分。 ........... 两人抵达建筑展门口。 宁幼恩从车窗往外看,原先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可是京市最顶配的展览馆。 每半年开展三天,陈列出示的都是近年国内外TO25排名的建筑设计图。 一票难求的展览! 之前宁幼恩同系友就一起蹲过,抢都抢不到。 她掩盖不住的兴奋感,盛满整张脸。 是周赫,让她在孤立影只的时光里,迷上建筑线条。 “幼琳,下午先委屈你陪我看展。” 周赫绅士为她开车门。 “怎么会委屈,我愿意的。” 这时的宁幼恩已被展厅门口的海报吸引住了,完全跳脱姐姐不爱看线条的人设。 下车的小脚刚站稳,思绪不受控地飘了过去。 周赫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微顿。 半晌后,又将人温柔地拉回身边,挽入自己的臂弯。 “以前的你..都不愿意来?” 周赫眉宇间,夹杂着一点点狐疑感。 原先提及看展,宁幼琳总是一副恹恹的敷衍样。 全程不是站着发呆玩手机,就是找着各种小表情应付。 宁幼恩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本色出演”,心虚干笑,“不会啊,情侣间不就是相互迁就嘛,我也很久没看展了。” 女孩干净的眸子,闪动着真诚的碎光。 周赫这才抿唇道,“嗯,那进去吧。” 宁幼恩地走在他身边,视线驻足在他黝亮的皮鞋上,轻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展览,震撼人心。 宁幼恩全程闭住呼吸,虔诚地端看着每一张设计起图稿,暗暗揣摩。 忽而这时,一道陌生的男音从她身后传来。 那男人在喊,“幼琳,宁幼琳?” 宁幼恩一时半会没反应过去,是周赫率先转的身。 周赫气场冷冽,压低的眉骨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抵触感,让那叫唤的陌生男人僵住表情。 他寒眸微动,偏向宁幼恩一点,“幼琳,你认识?” 宁幼恩不曾见过眼前的男人。 可听他叫姐姐名字,想必是认识的。 不想打草惊蛇,保持沉默。 而男人未听见回应,蹙起眉头打量起她挽在身边的周赫。 倏然,男人主动礼貌性朝周赫抬手,“周公子是吗?陆晨华,幸会。” 在他做自我介绍时,狭长的眸子一直毫不避讳地凝着宁幼恩看。 周赫眼底情绪不明,侧过身将宁幼恩遮掩在身后。 眼帘微低,落在那只悬在半空的手,“陆晨华?我们见过?” 之前二人曾在酒宴上打过照面。 只是陆晨华是豪门子弟中的“败类”,周赫不正眼瞧他。 陆晨华险些黑脸。 陆家在京市,确实不能同周家比。 但,不妨碍他拿走周赫女朋友的初夜。 第5章 贪婪 那,恋爱该怎么谈? 姐姐和他在一起,两人都交流些什么? 宁幼恩星眸微转,视线落到他搁置在一旁的设计图纸上,娇俏出声,“阿赫哥,你在画新的设计图纸吗?” 周赫在背后抱她,眸中墨色暗涌了几分。 宁幼恩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只顾认真找话题,“你在画图书馆室内图?” 她眼尖的判定,令周赫绷紧在她腰线处的手。 感受到身后人呼吸交叠中的沉重,宁幼恩瞳仁轻颤。 四方桌旁,两人气息轻轻纠缠,视线焦点都在那构图的线段上。 半晌沉默,周赫才微侧过头靠近。 那副冰凉的银丝镜框似鼻尖亲昵般,蹭了蹭她红润的小脸说:“是你们学校新建图书馆设计图。” 宁幼恩没想到近期同学议论的烂尾图书馆,会是周赫亲自来操刀重新设计。 她感到骄傲,“你到时候会来实地考察吗?” 女孩的鹿眸清澈亮堂,回望他时,仰慕崇拜。 周赫从未曾在宁幼琳眼中目睹过这些。 目光流转那瞬。 周赫的吻精准寻来。 谈恋爱的人,是不是都在无时无刻的亲吻? 在周赫身边,宁幼恩觉得是这样的。 他的吻炙热,贪婪。 唇齿间的慢慢搅弄,勾引,好似岩浆灌入全身。 宁幼恩昏沉得如一叶浮萍,侧仰的漂亮肩颈线,整个软糯的娇躯,只能深陷在伟岸的胸膛内。 紧张到无处安放的手指被他揉捏在掌心中,缓缓张开,十指紧扣。 周赫自认一向自控力,如鱼得水。 与宁幼琳娃娃亲的情感相处,也从未有过半点越界之举。 可偏偏不知为何? 回来这趟,在面对此时眼前的“宁幼琳”却大失礼数。 怀中的女孩如一份恰到味蕾的甜品,诱惑着他品尝,诱惑着他破戒。 周赫全神贯注的吻,令青涩的女孩咽呜出声。 细软娇媚的音线,勾着他的四肢百脉,但下秒,他还是理智地松开女孩被吻红透的唇。 宁幼恩羞赧。 她从未在人前这般放任过。 暂不提昨晚的负距离,如今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 不用想象,足以让她清楚此刻的自己。 这是最深处的欲望。 她惊慌抽回被握住的手,身子反转,直埋进周赫的怀里,长发藏住小脸。 瞧她这般举动,男人温沉的笑声,在头顶漫开。 这时,门外传来佣人敲门说话的声音。 “宁小姐,您手机在一楼响很久了,我给您送上来。” 电话? 宁幼恩想起身,脊背却被男人的大手紧紧压住。 周赫:“送进来吧。” “是。” 佣人应话,转动把手。 宁幼恩放不开。 她埋首在周赫温热的脖颈处,只听见包包落到桌面的声音,和佣人走近,又远离的脚步声。 手机又在包包里响了一遍。 时间还早,不会妈妈同姐姐打来的。 她们巴不得,她今晚不回去。 但这通电话,却让宁幼恩冷静了下来。 她窸窸窣窣出声,“阿赫哥,我该回家了!” 周赫取着她一缕发丝绕手,懒懒言道:“才九点。” “得回去了。” 宁幼恩尝试撒娇。 真的得回去了。 晚了,她和周赫做过的事就会被发现,被知道。 那以后,还有什么理所当然的理由靠近周赫? 食髓知味。 她何尝不是? 同周赫一起品尝那滋味,会深陷,会陨落。 方才那吻,她的心比周赫还贪婪。 ....... 周赫开车把人送回。 但在路口,就被宁幼恩喊停了车。 她和周赫的道别吻,不想被监视。 吴侬软语的晚安,香甜轻擦过脸颊。 叶书桉没骗她,谈恋爱是件很美妙的事儿,只可惜,得看跟谁谈。 宁幼恩到家,内厅一个人都没有。 容妈刚晾晒好衣服出来,望着玄关处那抹身影,“是,是二小姐吗?” 宁幼恩穿着中午姐姐的衣服,容妈有点分不清。 明明可以一眼认出。 “容妈,我妈呢?”宁幼恩换鞋。 “先生今晚应酬喝多了,太太去接。” 合同谈崩,才要喝酒赔罪。 宁幼恩能想到等会的大吵大闹,毕竟寄人篱下是这样的。 “那..我姐呢?” 容妈抱着晾衣篓顿了下,这时二楼扶梯,出现宁幼琳的身影。 她倚在扶梯边,双手抱臂睨人的姿态,宁幼恩不喜欢。 “这么早回来?” 宁幼恩绕过容妈上楼,识趣地将肩膀挎着的香奈儿,扯下。 拿出放在里面的手机同口红,咬着唇说:“周赫哥有工作在忙。” “忙?” 宁幼琳似信非信,伸手拿过包检查边缘痕迹,“接吻了?” 她看着漫不经心,却带着正主询问的口吻。 宁幼恩咽了下嗓子,“接了。” 被人赤裸的剖析着这般私密的事,她不自在,没做停留地直径走进房间。 床边,她把身上的裙衫拉下,宁幼琳就背对着房门跟进来。 “同周赫接吻什么感觉?是不是很心动?” 宁幼恩顿下手指,肩侧垂落的乌发挡住她的表情。 周赫是多少京市名媛千金,争先恐后先占为己有的男人。 宁幼琳不信,自己的妹妹面对这未来姐夫不动心。 下午门外,那迟迟未见启动的车子,她不会认为两人只在里面纯聊天。 宁幼恩默不作答。 得不到答案,宁幼琳没走。 气氛微妙。 等了好久,宁幼恩才说:“我会试着同周赫哥建立感情的。” 当然,她这里指的“感情”,是姐姐同妈妈要的那种“情感”。 只存在于,首次床笫的“情感”。 宁幼恩继续把裙衫退到脚下。 她立着洁白光鲜的身子,就在姐姐眼前。 一丝痕迹没有的证明,她和周赫现在还很“清白”。 宁幼琳轻扫一眼,脸色才慢慢变好。 被仔细检查过后的宁幼恩,弯下脊背把裙衫捞起递回给姐姐。 宁幼琳接过,摩挲在手里,片刻后在她右耳侧说:“衣服我不要了,还有,这段时间你先别谈恋爱。” 听言,宁幼恩眉尖蹙起,狐疑看她。 “我听系上的同学说叶书桉跟你表白了,你在考虑?” 宁幼恩白皙的胸膛起伏着。 “等帮我过完周赫这一关,你再谈,到时候,我会让周赫撮合你和叶书桉的。” 叶书桉是周赫的表弟,是宁幼恩的青梅竹马。 她知道宁幼琳什么意思。 因为恋爱会情动,这不可避免。 周赫今晚抱她在腿上接吻,那种感觉暧昧得上瘾。 她沉默未答,宁幼琳逼近,“你在担心叶书桉会介意你不是处?” 第6章 因为喜欢,很喜欢 宁幼琳的话是试探,她在试,宁幼恩到底要不要真心帮她。 宁幼恩瞳色漆黑看着她,“我没这么想过。” 良久后,她泛凉的身子倏地被包裹上一条温暖的毛毯。 是宁幼琳给她披上的。 如这份姐妹情,温暖与寒入骨,只是一念之间。 ...... 宁幼恩再见周赫的日子,是在两天后的学校。 当时,她和同学在实习室里练平面图。 画笔在图纸上交叉勾勒错综复杂的线条,而她的脑海则出现周赫,立在眼前的身影。 清隽英挺,出类拔萃。 “幼恩,宁幼恩,小哭包。” 一架纸飞机精准戳过她的手臂,带来一声爽朗的男音。 宁幼恩顿下纸笔回望,后门探出的那半个身影是叶书桉。 京市海鼎学府,是全国整个富商子弟的聚集地。 周泽惠砸了很多关系和钱,才把两女儿送进来的。 从初中到大学,宁幼恩的每一步,交什么朋友圈,都是在周泽惠的规划下。 除了建筑系这个专业。 宁幼恩是叶书桉看上的。 叶家同周家属亲戚,脸面财力,在京市吃得开。 外加叶父是学校的投资人之一。 周泽惠也有闻此人,允许两人来往。 叶书桉长相偏为清秀,乍眼却流露出一股不受禁锢的痞帅。 相当惹眼。 皮肤干净,有着金融系草自带高智商的滤镜,学校的追求者也众多。 只是在宁幼恩这,他是个十足的感情碰壁达人。 “幼恩,系草都跨楼来找你了,怎么还爱答不理?”前面隔壁的同学起哄。 宁幼恩睨了眼,抓起旁边的书包往外走。 见到她出来,叶书桉兴奋拉过她手肘,“走,我带你偷师去?” “偷师?” 刚反应过来,宁幼恩已被他拉下楼梯,往那烂尾图书馆的方向走。 “叶书桉,这里学校不给学生靠近。” 面对那些黄色围栏线,宁幼恩拖住他。 叶书桉轻笑,胸有成竹的继续领她穿过。 “放心,今天我有后台,就算校长看见也得乖乖放行。” 今天是叶书桉爸爸来了吗? 这么罩得住。 靠近图书馆,里面有工人走动。 进正门,叶书桉巡视抬头,朝楼上高喊,“哥!表哥!” 宁幼恩顺着他叫唤的方位抬眸。 立在三楼高处,是穿着深色西服的周赫。 他左耳带着蓝牙,视线微垂,滑动着笔像在做记录。 “幼恩看到没,你就建筑系偶像男神——周赫。” 说着,叶书桉拉着她继续走近观察,“看人家大设计师,做设计稿图都是亲自来量各细节尺寸的,精益求精。” 宁幼恩没想,叶书桉带她来竟是为偷周赫的师。 周赫闻声,不疾不徐移开挡住视线的文件,居高临下看来。 今日宁幼恩同叶书桉一样,穿的是校服。 高挑马尾辫,白色的花边衬衫领子,搭配一条三十八厘米长的浅咖百褶裙。 裙摆下的细腿匀称修长,白色堆堆袜加黑色小皮鞋,是小学妹那味。 周赫俯视下来的寒眸清冷,高贵。 他正眼落在自家表弟身上,余光带到宁幼恩脸庞。 距离远,宁幼恩却有那么一股,被燃透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虚。 此时在他面前,她只是他未婚妻的妹妹,而不是那个能同他肆意亲密的人。 “我们上去,这要比在自习室练平面图有用。” 话落,叶书桉直拉住宁幼恩那纤细的小臂,踩着灰泥台阶上楼。 周赫视线随着他们移动,定点在女孩被牵的手臂上。 这般见着与自己未婚妻几乎拥有同一张面孔的女孩,他不由留神了些。 此时的宁幼恩因被急速拉上楼,悄生的脸颊微红,气息有点喘。 叶书桉拽着,身子摇摇欲坠,有些柔弱不堪。 周赫侧目压了表弟一筹,“多大人,稳重感呢?” 周赫比叶书桉只年长四岁,家庭地位高,总一股长辈范。 叶书桉摸头干笑,把宁幼恩推到他面前,“哥,宁幼恩,她也学建筑系。” 周赫偏头,专心把蓝牙里传来的数据填上,没有接话。 “书桉,他是我未来姐夫。” 宁幼恩觉得丢脸死了,低喃说给叶书桉听。 女孩音色软得跟幼猫似的,飘入周赫耳里,酥酥痒痒。 像极了那晚车里,“宁幼琳”趴在他肩头喊他,一个音色。 他耳根微动,在女孩窘迫的表情下,疏离般开口,“哦?是吗?” 他的话充满着极致的距离感。 宁幼恩听言,恹恹接话,“是,周赫哥。” “学建筑的女孩不多。” 碍于两人身份的关系,周赫客气搭腔。 “因为喜欢,很喜欢!” 仓促回答,宁幼恩有点接不上脑子。 她撑着幼圆漆黑的瞳仁,往周赫那张俊脸望去,祈祷他不要听到什么弦外之音。 “表哥常年在墨尔本,幼恩不提,我还真忘了你是宁幼琳的未婚夫。” 叶书桉低头哄她,“我记性不好,别生气!” 女孩笑了,笑意很甜,同叶书桉一个画面,青春洋溢。 周赫侧目,眸色凝结半分。 “对了表哥,周氏建工最近在对海鼎学府招实习生,给幼恩留个好位置呗!” 其实今天不止偷师,叶书桉还想给幼恩在周氏开个后门。 “有实力,就有好位置。” 周赫公事公办的口吻,如一尊不可逾越的大佛。 这下,什么意思都听出来了。 宁幼恩涨白一张小脸,转身去拽叶书桉的袖子,“干嘛呀你!” 她的小动作,无时无刻透露着小女孩撒娇的模样。 “没事!”叶书桉朝她挤眼色。 周氏建工可不是有实力有高才就能进的,还得有点门道。 说破,不看破而已。 尤其是那些老一辈高层。 如今周赫回来接手,这后门好开。 “表哥,幼恩可是历届建筑系的高才生,实力绝对能打。” 叶书桉还在极力推荐着。 周赫看似在听,寒眸则无意驻在女孩微垂的乌睫上。 她鼻尖娇俏,透着一层淡淡的粉。 她们这对双生姐妹,太像了。 第8章 冰火之间的交叠 墙角的女人穿着紧身包臀裙,诱人的脚跟勾着男人的小腿摩擦。 夜里的酒店出入这些,不该觉得稀奇。 “柏仲哥,我表哥有人来接吗?” “书桉?” 陈柏仲在一楼大厅遇见今晚迟到的叶书桉,“你哥被他未婚妻接走了。” 电梯走廊离他们说话的距离,一墙之隔。 闻见是叶书桉的声音,躲在周赫怀里的宁幼恩头皮发麻。 叶书桉对她的认知程度,可不是单靠一张脸就能混过去的。 “是吗?我看他的车还停在车库那边。” 叶书桉的声音越来越近。 陈柏仲笑言,“你都多大人了,这点眼力劲没有,大学没拐几个女朋友?” “拐什么女朋友,我很专一好不?” 宁幼恩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按电梯门的手速,不由加快。 “怎么了?” 上方的男人抵着她的额尖,声音又蛊又哑。 女孩漆黑的眸子微颤,抬起,撞进他倦怠的寒眸中。 佯装镇定,“没,电梯到了。” 宁幼恩收紧住他腰线上的手,将人带了进去。 赶在叶书桉拐进过道那瞬,把电梯门关上。 .... 房卡插入,一室亮淌。 陈柏仲给他们定的是商务房。 房间不大,整洁的床,床隔壁是个半开放式的卫生间。 “阿赫哥你慢点!” 宁幼恩吃力的把周赫扶上床,气喘吁吁。 一八六的大高个压在身上,真是要命。 白色的床单同他熏红的脸起了鲜明对面。 周赫酒品算好。 醉了只是倦倦地小憩,不吐,不闹,很安静。 宁幼恩没照顾过喝醉酒的人。 回想自己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照顾醉酒的情节。 于是她照做,拧了条热毛巾出来,弯腰靠了过去。 冒气的热水,让女孩的手指关节呈粉色状态。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毛巾,在周赫的脸上摆弄。 深怕温度烫着他,一边擦,一边呼气给他吹凉。 这般近距离,宁幼恩毫无芥蒂地欣赏周赫的眉眼。 本质上的周赫是未来姐夫,他是禁果,可姐姐却给了她“上位”的机会。 这份异样的感情搅弄着她的心,直到车里那一夜,被一点一滴催发了出来。 就在宁幼恩沿着他鼻梁轻擦而下时,周赫倏然睁眼。 如霜的寒眸中,一闪而过的警惕,在看清眼前的脸后,又稍许温柔了下来。 他呼吸浅浅,鼻音却重。 他喊,“幼琳。” 宁幼恩动作凝结,缓缓收回毛巾。 “阿赫哥很难受对吗?我去给你点个醒酒汤来。” 他的眼尾全是红的。 “幼琳,我想好了,不回去了。” 他似乎在妥协着什么,说出来的话酸酸涩涩的。 听得宁幼恩莫名心疼。 是不开心吗? 在想如何接话时,周赫温热的指腹倏地贴在她的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他的眸色迷离感十足,透着纯纯的欲。 酒会乱性,姐姐算得真准。 可宁幼恩还不想,这么快让计划得逞。 她失了魂,还想接近他。 回神,宁幼恩再想逃离时,已太晚。 周赫修长的指骨已扣住她的侧颈,拉着她往下坠。 她的唇碰到他的唇,一触即燃。 红酒的甜香入喉,残余的烈酒刮喉。 周赫这个吻并不温柔,是一股强势的吞没感。 很快,宁幼恩整个人被吻得昏沉,失去东南西北的方向。 手里的毛巾从指尖处滑落,她抵着周赫硬挺的胸肌,感受它在指腹下绷紧的变化。 “阿赫哥....” 女孩娇泣溢出声响,周赫却将人吻得更深。 宁幼恩不抵触与他的亲密,可她不甘心只做一个首次床笫上的人。 她狠心,咬了下周赫的舌头。 “唔....” 男人闷哼。 她惊慌松开,吻过的小脸爬满克制的情潮,在男人的寒眸里凝聚。 “幼琳..”他殷红的薄唇轻唤。 他要什么,宁幼恩知道。 女孩发丝微乱,声线羞赧得灼烧,“阿赫哥,这里没有...” 周赫盯着她看了半晌,哑着喉音问:“没有什么?” “没...计生用品。” 宁幼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话的,感觉每个字眼从嘴里钻出,都要热化了。 周赫在她话音落下后,眼神逐渐冷静,温柔揽过她的娇躯,“好,不做。” 他的温柔,真的仅限于姐姐。 宁幼恩侧趴在他怀里,心底酸到疼。 不知是那份异样的嫉妒心作祟,还是暗恋的欲望令人疯魔? 下秒的宁幼恩疯了。 她把小手贴在男人紧实硬朗的腹肌处,然后肆意往下。 察觉她的动作。 周赫果断压住,她欲想钻进皮带下的手指。 闷声制止,“幼琳。” 被禁止住的宁幼恩心口一疙瘩,委屈极了。 她轻颤的鹿眸湿哒哒的,眉尖往下,像个做了天大坏事的小孩。 她仰头,“阿赫哥,我不想你难受!” “知道你接下来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周赫严肃下表情,裹胁着层层的压迫感。 宁幼恩没见过他如此冷厉的样子,可她不想缩回手。 湿润的小脸埋入他的颈窝,“阿赫哥,我知道错了。” 撒娇,示弱,讨好的话语,莫名令周赫眸光一滞。 今晚的宁幼琳,好像出现了另一个她。 女孩卡在他沉思之际,大胆的指尖已挑开他束在腰间的衬衫。 小手微凉,青涩中冰火之间的交叠。 男人一下暗了所有眸色。 周赫偏头,大手掐住女孩腋下,将怀里肆意乱为的幼猫拉起推高。 两人四目相对。 她的脸,比自己喝醉酒还红。 “确定要这样?” 周赫问她,宁幼恩的心跳急到欲将破土而出。 呼吸絮乱,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姐姐发给她的小视频。 她试着上下推移,仰头,吻住男人的唇。 第9章 意乱情迷 明知周赫浸满爱意不是为了自己,可宁幼恩还是飞蛾扑火。 意乱情迷。 男人的喘息声,被她深深藏进怀里。 抱有一丝理智,宁幼恩不敢让周赫亲吻她胸口以上的地方,太惹眼。 女孩的甜香,让周赫逐渐失控。 他握紧女孩的手腕,按照自己喜欢的力道下去。 宁幼恩侧掩在枕心里,眼尾的湿润,分不清是情动的水光,还是泪。 ...... 宁幼恩离开酒店,是十一点。 还好,不会是令人遐想的时间段。 她给姐姐打去电话,没人接。 【姐,我回家了。】 发完微信,宁幼琳意外地没有回复。 回到家。 宁幼恩经过厨房,撞见正在喝药的周泽惠。 妈妈披着香槟色的真丝睡袍,背对着她时,后颈的皮肤是淤青一片。 “他前几天打你了?” 宁幼恩压低着嗓音问。 周泽惠朝她看了过去,面容憔悴,眼底依旧凉薄。 只问:“去哪了?” “姐姐让我去酒店接周赫。” 宁幼恩如实回答。 周泽惠眼帘微眯,打量站在那里的她。 干净端庄,棉麻的长裙到脚踝,露在外面的每一寸都干干净净。 周泽惠显然很失望,淡淡收回视线,“你又没让你姐姐如愿。” “妈——” 即使知道是徒劳一问,宁幼恩还是把话都哽咽进了肚子里。 厨房里静悄悄的,周泽惠在大理石台面碰撞出的瓷声很响。 她的沉默是把不沾血的刀,捅进宁幼恩的身体。 “你姐姐必须嫁进周家,宁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 周泽惠顿下洗药碗的动作,背对着她,“要不是因为你,你姐不会跟着我受苦。” 十年前,周泽惠因出轨被净身出户。 丑事不敢闹开,宁父收留了她们。 宁父是白手起家的小私企老板,家底远远不如原来的家。 为做大做强,宁父在京市摸爬滚打了很久。 八年前一场登山拜佛,让宁家因孩子结识到了周家。 往后的日子,也多亏周家在背后扶持。 “福泽”的联姻却迟迟有名无实。 好不容易等来周赫收心回国,宁家更想抓紧这机会。 宁幼恩咬唇,逃离进房间。 身子抵在浴室的瓷砖墙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妈妈今晚是“仁慈”的,她没有把怨恨算多一份出来。 ...... 翌日。 宁幼恩是被姐姐的电话叫醒。 “你昨晚没陪周赫一起?” 她揉了揉眼,看了下时间,七点。 “没有。” “是不是蠢呐?” 姐姐的劈头斥责,令她顿然清醒,“你昨晚没回来?” 反问而出,那边没应话了。 片刻后,姐姐才收回气焰解释:“昨晚在朋友失恋,陪她喝醉了。” 宁幼琳没说实话。 她一早从酒店房间出来,撞见周赫。 她佯装成宁幼恩,混了过去。 “你不是扭伤脚了吗?怎么还喝酒?” 姐姐一向宝贝自己那双跳舞的腿。 面对宁幼恩的质疑,宁幼琳险些糊弄不过去,草草挂断电话。 回去学校。 今天是周氏建工招生的第一天。 宁幼恩准备了面试资料。 她本不想那么快进周氏地,可周赫提前回来了。 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地同他站在一起,能一起出入周氏建工的正门,也算种间接靠近吧! 但更多的,宁幼恩想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面试会上,宁幼恩PPT的自我推荐做得很精彩。 就连旁观在边上的系上主任,都为之拍手称绝。 只是意外,今天的面试官里,出现了周赫的身影。 她本可以表现得再好的。 偏偏,那双隐藏在后面的寒眸压来时,她浑身便如通电般的不自在,声线发抖。 周赫看她的眼神,疏离中竟略带了些凌迟的感觉。 昨晚两人还在尽情地拥吻对方,怎么? 呵—— 也是,此刻的她,并不是宁幼琳。 出了面试区,宁幼恩在教学楼长廊上,又遇到了周赫。 她想着避嫌,毕竟他是她未来姐夫的事,还没在建筑系传开。 万一,真有人以为她开了后门。 可不打招呼,又没礼貌。 宁幼恩纠结。 索性硬着脖子朝向他,抿笑点头。 周赫直迎而来的视线对着她,却似乎看不到她人的样子。 侧身,同系上几位过来攀谈的老师聊上了。 宁幼恩抿唇,识趣靠到边上。 长廊上摆放着水果,饮品,给参加面试同学做补给所用。 宁幼恩把书包挎在一侧,捏紧手里的叉子,朝喜欢的西瓜挪了过去。 盛夏,吃西瓜是最解渴,也是最甜的。 含糊了两口,她像只小仓鼠塞满小嘴。 周赫随口搭腔几声别人的问话,目光不由偏移挪到桌边的女孩。 可爱的女生气,同早上在酒店过道遇到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知什么时候,周赫身边的人散了。 “甜吗?” 宁幼恩刚又送入一口,准备咀嚼时,被侧方顶上的男音惊到差点噎住。 狼狈捂着嘴,猛咳了一下。 周赫拧眉,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抬手给她顺背。 在触碰到女孩后背隐约凸起的那条横边,灼烫地撤回手。 “当心点。” 宁幼恩被呛得眼睛水水红红的,既狼狈又可怜。 她抬眸看他,平复许久才哑着嗓音出声,“周赫哥。” “喝点水?” 周赫突然的关心,让宁幼恩险些晃神。 她小脸轻点,周赫弯腰给她倒。 曲臂的线条收紧,肌肉在白色衬衫下的走势很漂亮,那只微露的钢表,在削骨的手腕处发光。 修长的指骨收拢在杯壁,直到宁幼恩指尖扶稳才慢慢松开。 张力很足,游刃有余。 这让宁幼恩不由想起,昨晚,他握着她小小的手腕,埋在她白皙的心口出动情。 “没做坏事,怕我问话?” 周赫话里有话。 宁幼恩心里鼓噪,捏紧杯壁,小心喝水。 她不知何事让他这么问。 是因为前几日,叶书桉让他开后门的事? 女孩喝水的水渍轻沾在粉糯的唇瓣上,阳光下,晶莹剔透。 周赫没想这般清纯的外表下,居然会出入在酒店的过道上,还是那种清晨时刻。 【哥哥?】 【你怎么会从对面房里出来?】 【哥哥我求你,求你别告诉我姐。】 女孩眸底迷离涣散,很明显,不是纵欲就是嗑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介于她是自己未婚妻的妹妹。 身为长兄的身份,周赫不能坐视不理。 他脱了西装披到她身上,吩咐司机将人送回。 上车之际,后排那双包臀白腿,看得周赫寒眸冒火气。 太不懂自爱了。 第10章 甜 “没怕周赫哥问话。” 女孩声线细细小小地荡开,是典型的妹妹话语。 周赫收回看她的视线,伸手捻过一根竹签在手,“哪块西瓜甜?” “这个,尖尖头的,有沙质感的,甜。” 宁幼恩的身高到周赫肩膀,音色糯,真如个小妹妹在帮哥哥挑西瓜吃。 而周赫成熟硬朗的身躯在旁,则如伟岸的山峰,替她遮挡炎阳。 周赫顺着她粉白指盖指的方向,叉了过去。 他吃东西的样子慢条斯理,给了宁幼恩许多偷偷打量的机会。 西瓜入口,甜。 周赫没说。 宁幼恩眼尖,捕捉到西瓜过喉,他的寒眸舒展而开。 她抿笑,记在心里。 许是女孩的注视过于赤裸,察觉到的周赫,表情一点点往回收。 刚好这会,面试区一工作人员出来找。 “周总,下一轮面试十五分钟后开始,您继续旁听吗?” 他偏头,“等会。” 周赫好像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平淡,生分。 宁幼恩不是个例外。 只有姐姐才是。 周赫抽了张纸巾擦嘴,把竹签包裹在里面,随手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步伐挪开之际,他回头。 倏然的眼神碰撞,宁幼恩下意识捏紧喝剩一口水的纸杯。 “书桉在追求你?” 他的口吻偏冷,很直白。 宁幼恩神情略显窘迫,随口一语,“书桉同我闹着玩。” 闹着玩? 周赫眸色无温,在信与不信之间,静静打量着跟前回答的宁幼恩。 叶书桉是叶家捧在手心里的苗子。 要嫁入叶家,必须得是规规矩矩的女孩。 周赫承认,方才的展示环节她的确很出色。 自信,对专业知识点能够很好的精准把控,是个可塑之才。 不过,与陆家那种败类纠缠到一起开房,玩嗨。 他作为叶书桉的兄长,就这点便不会同意两人一起。 “你同陆晨华是什么关系?” 周赫让人查过,那房间就是陆晨华订的。 一订一个月。 宁幼恩表情怔住。 他说的是那天看展出现的男人。 正当她想弄明白时,恍惚间又听见周赫说:“今日的面试我可以给你过,按书桉之前的说法,给你想要的位置。” “唯一条件,拒绝同书桉的交往。” 周赫居高临下的俯视,身上冷冽的低气压夹杂着不可忤逆的味道。 这下,宁幼恩彻底定住了。 很多问题卡在脑海里,还不及脱口问出的“为什么”,回应的只剩拐入面试区门口,那道倾长的背影。 ..... 傍晚。 比她早一步拿到面试通过消息的叶书桉,在教学楼旁的草坪上找到她。 “恭喜了,我的大高材生!以后可以在自己钟情的领域上顺风顺水。” 叶书桉逆着欲将下山的夕阳,笑意灿烂。 “你跟周赫说给我开后门?” 宁幼恩不高兴,拉起书包要走。 叶书桉诧然,托住她解释:“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过了面试?” 她不信叶书桉没再去找周赫,不然,周赫不会对她说那些奇怪的话。 如今摆明,她就是一个关系上位的人。 叶书桉瞧她脸色,整个人又着急又懵,在后面追。 “是我刚发信息问他的,幼恩你先别气,今晚聚餐,你可以当面问下他。” 宁幼恩停下脚步,“什么聚餐?” “今晚来我家办庆祝会。” 来京市这些年,别说生日,没有人会因她而庆祝。 反而是叶书桉,什么日子都给她记着。 就连初中那会,拿了运动会比赛,也给她庆祝。 叶书桉见她脸色有所缓解,歪头,痞笑着朝她靠近,“幼琳那边我通知了,放学你和我一起回去。” ........ 叶宅,后院。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燃起。 温馨,惬意。 叶书桉还帮她约了几个聊得来的同学。 一群男男女女,穿着统一校服。 嘻嘻冉冉,青春洋溢。 周赫好些年没回姨妈家,上下老少都出门相迎。 宁幼琳莞尔笑颜地依附在他身侧,享有着这份礼遇。 前院内厅的毕恭毕敬,与后院烤肉的烟火气,生生割裂出的两个世界。 宁幼恩站在星空下,瞳色深敛地望向那整片落地窗内的景象。 没有“身份”,她同周赫是失联的。 “幼恩,这个熟了,你先吃。” 叶书桉把烤好的肉串递给她,旁边的洪生翻动着铁架上的活虾,“幼恩,你跟你姐长得也太像了吧,要不是你现在在我面前,我都分不清里屋的是你还是幼琳了。” 宁幼恩低头,咬下一口肉咀嚼,“我和她不像。” “你们分不清是正常的。”叶书桉自信地在肉上撒调料,“我就能一眼认出谁是幼恩,谁是幼琳。” “拉倒吧你!我就不信两姐妹打扮成一个样,你能认得。” 洪生觉得叶书桉一定是吹牛的。 “不信?等会试试。” 叶书桉能分清,宁幼恩不怀疑。 之前她就曾捉弄他,结果,反而被打脸。 宁幼恩被他们的无聊劲逗笑,侧目,刚好迎上从内厅出来的周赫。 他不着情绪的寒眸掩在暗色里,似乎没有控制好,竟裸露出一分嫌弃。 那一瞬,宁幼恩的唇角是结冰的。 周赫,在嫌弃她的笑? “表哥,肉烤好了,叫幼琳一块出来?”叶书桉招呼。 周赫的西装脱在内厅,出来是只一件白色衬衫在身。 量身定制的布料轻贴在他每一寸勃发的肌理上,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走势,诠释着他男人味十足的身材。 他迈步靠近烤肉的区域,宁幼恩坐在白色的月亮椅上,侧边五十厘米的距离是他那双藏在黑色西裤下的长腿。 压迫感很强,宁幼恩谨慎呼吸。 “幼琳在陪姨妈聊天,等会。” 他垂眸,映淌下来的眸光不知是在看烤架上的肉,还是在看她。 下午在面试区门口的话,到现在还在宁幼恩心底捣鼓着。 说让她拒绝同叶书桉的交往,结果转眼不到几个小时,自己就被叶书桉带回家里庆祝。 有种摆明对着干的味道! 猜测之际,她听见叶书桉在对周赫说:“表哥,幼恩不信她自己是靠实力过面试的,你帮我同她好好说说。” 看来,是她误会叶书桉了。 宁幼恩收紧捏在手里的竹签,烧肉滑落下来的汁水滴到她玉骨的指尖。 “那么不自信?” 第11章 同居 男人散漫的话语落下,意味深长得很。 “没有不自信,只是怕闲言碎语。”宁幼恩坦然说出自己的心声。 叶书桉没走后门这条路,她能入周氏,就是自己的本事。 周赫听着,没搭腔。 入乡随俗地挑了根卖相不错的肉串到手,弯腰,落坐在她对面的月亮椅上。 男人精致的面容,无时不是不可逾越的矜贵。 殷红的薄唇轻启,咬肉,会露出那颗秀气的虎牙。 宁幼恩偷偷看了一眼。 “幼恩,我可没这么想。” 洪生也是面试通过的实习生之一,“恰巧周总是你未来姐夫而已。” 宁幼恩漆黑的眸子抬起,抿唇,“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 呵—— 周赫鼻腔轻嗤,宁幼恩莫名抖了下肩膀。 晚餐开启,众人围坐在长桌边。 宁幼恩旁边是叶书桉,另一边是一个金融系的女同学。 “这份我特意调的,不辣!” 宁幼恩一点点辣都受不了。 会呛喉,会难受得流眼泪。 “书桉你这么体贴,我好羡慕你呀幼恩!”洪生调侃。 “去去去,你喜欢吃辣,我等下给你整个变态辣。” 叶书桉让宁幼恩别搭理他。 而姐姐同周赫被叫回内厅吃饭,等到他们接近尾声都没出来。 后面,宁幼恩去了趟洗手间,路过内厅外的走廊。 周赫同姐姐并肩坐在庭院里闲聊。 甜蜜的背影,嘲弄着宁幼恩匆匆路过的存在。 她低头小跑进洗手间,再出来,她依稀听见周赫在姐姐面前,提她的名字。 “幼恩在同那个陆晨华来往。” 他的话,让宁幼恩赫然顿住了脚步。 “是吗?”宁幼琳佯装不可置信,“那个陆晨华不是什么好人。” “你也听过?” 周赫没想宁幼琳也知道陆晨华的为人。 也是,几年没回京市,大家的交友圈在扩大,豪门公子就那几位。 宁幼琳点头,“他的名气挺烂的,系上几个女生都知道。” “这不是我该管的事,但幼恩是你妹妹,她是好是坏,我认为应该让你知道。” 周赫的话中肯,但让宁幼恩听着很不是滋味。 她什么时候同陆晨华交往了? 是谁在乱造谣? “幼恩,洗手间怎么走?我有点转糊涂了。” 是刚才一起坐的金融系女生,她顺着长廊找过来。 她的询问声,打断了周赫同姐姐的谈话。 两人同时望过来,宁幼恩的眸子定在姐姐身上,宁幼琳脸色微变。 姐姐没有帮她辩解,而是任由周赫加深对她的误解。 聚餐结束。 宁幼琳拎着叶家送的礼物上了周赫的幻影。 “恩恩,你也一块上来。” 宁幼琳坐在副驾驶,半退下车窗招呼自己妹妹一同上去。 周赫在右侧,俊冷的目光落在前面的挡风玻璃。 “不用了,你同周赫哥先回去,我等书桉送完同学送我。” 宁幼恩攥紧裙边的拳头,故意这么说的。 她现在一肚子闷气。 闻见她要叶书桉送,这时的周赫才微侧过脸来。 寒眸带刺,轻扫了外面的她一眼。 看来自己白天的话,她没有听一句进耳。 叶书桉开着自己的座驾出来,特别空出副驾的位置,“幼恩上来。” “那随便你,记得别太晚回家。” 说完,宁幼琳全退下车窗,朝一侧的叶书桉喊:“早点送她回来,门禁。” 这不是家教管严。 她是怕宁幼恩在计划没完成前,经不起叶书桉的软磨硬泡。 ...... “你同周赫哥在庭院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推开门,宁幼琳正在抚摸着那条叶家送的高奢定制丝巾。 她定住抬起的眼神半秒,随即又漠不在意地继续拿着丝巾在胸前比画。 宁幼恩关上房门走近,“那个陆晨华是你认识的。” 一语道破,宁幼琳这下才停下动作。 似乎被碰到逆鳞,口吻生硬,“这个不是你该想的。” 果然如此。 “那张崇光酒店的房卡.......” 啪—— 宁幼恩骇然愣住,感受着右脸火辣辣的疼。 宁幼琳打人的手,悬在半空,带着余震。 “你又想害死谁,你说?” 她眸底生恨,死死刮在宁幼恩发红的脸上,“你害死妈妈不够,还想害我是吗?继续说呀!” “那你呢?你这样不也是害人吗?”宁幼恩咬紧唇瓣同她辩驳。 宁幼琳轻蔑一笑,“害你?不该吗?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不是你,我和妈不需要来这看人眼色的京市。” 姐姐不留情面的埋怨,令宁幼恩再一次内心发寒。 她不想再做停留,想走,却被宁幼琳拽住了手臂。 冰凉的丝巾触感,包围在她发烫的手臂上。 宁幼琳的每一步逼近,眼神的冷意就更甚一分,“委屈?” “是担心周赫误会你?还是担心周赫告诉叶书桉,叶书桉误会你?” 宁幼恩没有说话。 自小她被妈妈同姐姐人埋怨惯了,怨恨惯了。 甚至有时会怀疑,她当时的诚实,是一种害人害己的白痴行为。 见她不吭声,宁幼琳的手劲松了些。 “回屋收拾几件衣服出来,装我箱子里。” “要干嘛?” 宁幼恩警惕看她。 “周赫想要我这段时间搬过去水月菀,同他一起。” 他们“理所当然”地与未婚妻有了“实质”关系,所以他们是要同居结婚了,是吗? 那她呢? “你搬过去,要我衣服做什么?”宁幼恩咬唇,心情低落得一塌糊涂。 “说你蠢,真蠢。” 宁幼琳厌恶地甩开她,“前一段时间是你去。” “我要进周氏实习了。” 同居,根本不可能。 宁幼恩拒绝得干脆利落,彻底惹毛了宁幼琳。 “你以为我想让周赫碰你?” 宁幼琳狠刮了她一眼,转身,把那丝巾一点点折回盒子里,“就半个月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做不到,我就让妈把你赶出这个家门。 尹幼恩。” 她红着眼从姐姐的房里跑出,正巧对上从楼下上来的周泽惠。 “妈——” 细微哭腔溢出,周泽惠没为她停下脚步。 绕过她发颤的身子骨,冷冷开口:“去周赫那住半个月,让你姐如愿下。” 周泽惠寒冷的表情诠释着,她只是赎罪的羔羊。 令人屠杀,不能喊疼。 第13章 难受可以咬我,抓我 两人就这样抱着。 周赫有些欲言又止地在她耳根上方,轻轻叹息。 似乎有着,她作为“宁幼琳”不知道的心事。 宁幼恩僵着身子,一刻不敢松懈。 怕忽而一个反应不过来,出了差错。 “妈走了。” 半晌后,他轻吐出这三个字。 那口气同上次醉酒说他“不回去”一个样,让人共情到难受。 他这样一个令人望成莫及的人,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烦恼。 宁幼恩对周家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基本信息还是知道的。 一些富太太的热搜头条上,周太太——阮婉盈,一直都备受关注。 她偶尔也会听周泽惠闲聊到,提的,也是豪门太太之间的攀比。 这句:走了,会是什么意思? 宁幼恩眼帘微耷,抬手,回抱住男人揽在她身上的手。 用静观其变的方式,安慰。 下秒,她被毫无防备地翻转过去。 四目对望,周赫的眼睛是红的。 宁幼恩有些诧然。 粉糯的唇瓣微张,正要询问“怎么了”,字句还未翻涌出喉咙,就被男人沉下来的吻全部封住。 她的手折在男人的胸膛里,被迫仰头去承受。 周赫的唇齿熟练地与她纠缠,温软滑入,是一股发涩微甜的酒香。 吻得缱绻,女孩的短衫在抬手搂住他的脖颈时,向上了一寸。 扣在腰间的大手,自然从衣角边缘探入。 丰盈,软糯,不着一缕。 “唔.....” 女孩轻轻哼声,加重了两人呼吸的絮乱。 宁幼恩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也知道姐姐放狠话的这半个月里会发生什么。 她的身体本就是周赫的。 只是骨子里那股犟气,迫使她并不想让姐姐那么快得偿所愿。 躲藏在别人的壳子里,去演另一个人。 卑微的苦涩占满她的心头,谁都如愿了。 她自己呢? 谁又能让她“如愿以偿”? 她贴紧周赫,任由他肆意的触碰,去治愈那份异样的感情。 另一方面又惧怕,惧怕哪天周赫知道真相,会唾弃她的“恶心”。 如痴如醉间,她被打横抱上那张浅蓝色的圆床。 衣裳褪尽,宁幼恩的身子骨全是粉色的。 她陷在白色的床单里,氤氲的星眸望着暗恋多年的男人在她身体上动情。 这一晚,宁幼恩清楚地感受到,周赫的唇是湿的,吻是烫的,双臂绷紧的力量有多大。 她抱着身下的枕头,压抑地咽呜着。 直到周赫将她完全占有。 “为什么要咬自己的手指,松开。” 潮湿滚烫的胸膛,渗着汗滴,融在她颤抖的后脊骨。 周赫亲吻她满着情潮红晕的脸颊,伸手,疼惜地移开被她咬出齿痕的手指。 深红的轮廓,白色的齿槽。 “我,我难受。” 女孩羞赧地把头埋进枕心里。 周赫的指腹带着层薄薄的细茧,摩挲在她指骨处,泛起的酥意更甚。 她想躲开,周赫却顺势钻入指缝间,两人十指紧扣。 “难受可以咬我,抓我,知道吗?” 可宁幼恩偏偏不想。 她不想两人的亲密被发现,只要留下痕迹,姐姐一靠近周赫就会发现。 她和周赫就会被终止。 当成是短暂私有的秘密也好,偷偷藏起来。 周赫继续吻她,从脸颊,到耳垂,再到与她拥吻。 情事是多么美好,可以后呢? 他抱着的人是姐姐,吻的人也是姐姐。 宁幼恩哭了。 在周赫起身去洗澡的时候,她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 “同居”的第一夜,有悸动,也有心酸。 这就是“替身”的代价。 ........ 周氏实习入职第一天,洪生约了宁幼恩一同去报到。 同行中还有另外两个同系上的同学。 为了不失约,也不被周赫发现,她赶着七点就从水月菀溜了出去。 林伯遇见她,“宁小姐,少爷给你安排了司机,每天接送你上下学。” 宁幼恩整个头皮都是麻的。 她不停朝正门后退,摆手,“我同学在附近,约好的,林伯拜拜!” 话刚落,人影就没了。 钻进叫好的车,宁幼恩给姐姐发去信息报备,让她推了周赫安排的接送。 宁幼琳则在一小时后回她:【矫情。】 【我得实习。】 【推后。】 宁幼琳才不管她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实习位置。 宁幼恩攥紧手机,在进人事部之前回丢了条信息过去:【我回家。】 那边便没了回复。 差不多十五分钟的入职手续,每个人都拿到了设计部的工牌,唯独宁幼恩没有。 她怔在人事部主管面前,看着接连出去的同学,无助。 洪生关门前,朝她摇了下手里的电话。 “陈主管,那我的工牌呢?” 宁幼恩等到仅剩下两人后,才开的口。 陈主管睨了她一眼,从一份文件夹里拿出属于她的工牌,“38层,周总的办公楼,你去报道。” “周总?” 她谦卑的双手接过,工牌上印的是:秘书部。 那一下,懵了。 “陈主管会不会弄错了,我的专业是建筑系。” 追问的话落,宁幼恩肉眼可见面前的陈主管,脸色阴沉了一瞬。 似乎不想理她,按通外面的链接线:“小张,把那些报表拿进来。” 宁幼恩等不来回应,看见送报表的人进来,她识趣拿着秘书部的工牌出去。 离开之际,她听见里面的人说:“有后台还演。” ...... 上了电梯,她直达38楼。 接应她的是一个在周氏工作了五六年的资深秘书,赵雪。 干练的秘书套裙,大方的行为举止,给人眼前一亮。 “这一楼层是周总的办公地点,周总设计图稿的时候不喜欢嘈杂,所以人烟少了些。” 宁幼恩谨慎地跟在她后面,听她介绍着每一个区域。 “这里是茶水间,三个设计图稿的工作室,一个电脑设计间,外面三个工位,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你的。” “那对面那个呢?” “周总的司机的。” 赵雪带她走了一圈,最后定在周赫的办公室前,“周总在里面,你先进去报到。” 第14章 动情 进门,周赫端坐在距离她五米外的黑色办公桌旁。 修长的指尖交叠,左耳戴着蓝牙,时不时回应的简单话语,是在开会的样子。 宁幼恩察言观色地站在一角,不打扰地降低存在。 直到周赫把耳机摘掉,她才上前,“周总早!” 女孩分寸的话音落下,这时的周赫,才慢慢朝她看来。 初次入职,宁幼恩选了件干净的纯白色短T,配下身的浅色牛仔。 半扎的发丝垂落,甜美乖巧,是个标准的实习大学生模样。 其实为主,宁幼恩想遮掉后颈处的那些吻痕。 昨晚周赫动情咬她的,遮了暇,怕天气热化掉,被人看见。 也怕周赫发现。 周赫寒眸微眯,打量了她一眼,“清楚自己的工位了?” 提到这个,宁幼恩捏紧手里的工牌靠近了些。 她挺直腰板,想在周赫这讨答案,“周总,我有些不明白。” 从进门,她就没喊过一声“周赫哥”。 这点,倒是让周赫满意的,知道工作区域,要划清界线。 “什么不明白?”周赫眸色微凝,问她。 “我一个建筑系的学生,为什么会被分配到秘书部实习?” 周赫半掀眼帘。 那眼神又冷又冰,完全不是昨夜里的滚烫。 不是“宁幼琳”,就是这样的对待。 “那天在面试区外我说得很清楚,答应我的条件,你随时可以去你想去的设计部。” 所以,这是不接受条件的惩罚。 因为那个谣言里的陆晨华。 宁幼恩鼓着脸,不甘心。 就算她想进周氏的原因,有一半是想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见到他。 但这样荒唐的被迫背锅,她拒绝。 “周总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 宁幼恩此时的样子,在周赫眼里,就是个不撞南墙不掉泪的小女生。 他收回视线,淡漠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出去让赵秘书教你如何快速上手,做一个总裁身边的助理秘书。” “我不会拒绝同书桉的来往,他是我朋友,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疏远他。” 宁幼恩犟起脾气来,牛都服输。 周赫停住手里的动作,这一次,他全掀眸看她。 冷厉,凶。 是长辈看不服教的小辈眼神。 没有任何防备的宁幼恩,被震慑到软了脚跟。 她得罪他了。 “你凶我,万一我告状给姐姐听。” 破罐子破摔,没有台阶下,只好间接威胁一分。 周赫捏紧指腹间的纸张,缓和下神情,“幼琳懂分寸。” 分寸? 宁幼恩覆下眸光,只觉得搞笑。 ...... 临近中午,洪生到楼上找她。 阳光的大男孩,青涩的正装,穿梭在安静的楼层里。 宁幼恩支着脑袋,幼圆的大眼珠微眯地盯着面前的电脑。 “很难吗?” 洪生双手搭在护板上问她。 她皱了皱眉,“我不是干表格的。” 看来,专业不对味,很累。 “走,书桉的车到楼下了,吃完饭再回来做。” 洪生是叶书桉的铁哥们,因此也同宁幼恩走得近。 年轻人,同个系,自然谈得来。 宁幼恩收拾东西刚从工位上起来,就听见洪生一声紧张的招呼:“周...周总好!” 她星眸寻去,是周赫直视而来的目光。 周赫单手抄在口袋里,清隽的姿态英挺,是高高在上的总裁范。 他对洪生应“嗯”了声,余光落到已挎上背包的宁幼恩身上。 周赫的气场过于强大,让刚入职场的两人背刺锋芒。 “周总,我来找幼恩吃饭。” 洪生干干地解释了下,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总,我先下去备车。”周赫的司机跟在后面。 周赫俊容轻点示意,又朝洪生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书桉也来了?” “周总怎么知道,今天实习第一天,书桉特意....” 洪生话还没说干净,就被宁幼恩扯了下袖口。 女孩小脸再次泛鼓,噘嘴的小表情,跟只倔猫似的,有爪子。 宁幼恩偏头,不去看周赫。 因为她知道,此刻的周赫眼神一定同早上一个样。 她总在他下达命令之后,肆无忌惮地同叶书桉一起。 洪生不知道情况,被她一扯有点懵,“怎么?” “走啦。” 宁幼恩推开椅子,从里面走出,全程避开与周赫的视线交流。 “周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洪生还在客套邀人,宁幼恩背对着,心脏都要裂了。 她才不要这个时候同他吃饭,尤其是在这种真实身份的状态下。 忐忑片刻,只听身后人幽幽婉拒,“中午我有约。” 是约了姐姐? 宁幼恩抠着手指想。 “那不打扰周总午餐时间,我们先走。” 宁幼恩推着洪生进电梯,嘀咕,“别谁都邀请。” 午餐,叶书桉带他们去了附近的法式餐厅。 装潢好,且高档。 附和叶书桉这富二代的身份。 面对琳琅满目的美食在前,宁幼恩则腌黄瓜样。 “怎么回事?入职第一天。”叶书桉手肘顶了下洪生。 洪生无奈,“过面试四人,就幼恩被安排到秘书部。” “秘书部?当谁的秘书?” “你表哥。”洪生知道宁幼恩不开心,用了口型回应。 叶书桉颇为吃惊。 “幼恩,等我有机会问下我表哥的想法。” 他把切好的牛排,移到宁幼恩面前,轻声哄她,“先吃点。” “别问,免得....” 宁幼恩送了一口肉到嘴里,停住接下去的话。 叶书桉的性子她知道,他一定会为了她去找周赫要个明白。 自己在周赫那里的误会还没解开,再搭一个叶书桉进去,她在周氏的日子不一定会顺利。 “免得什么?” 叶书桉猜出她的意思,轻松一笑,伸手,将她一缕发丝别过耳后,“放心吧,我表哥看上去不近人情,很疼我的。” “诶诶诶,我还吃饭呢,别强行喂狗粮。” 洪生受不了他这兄弟,痴情的一面。 “吃你的菜,还有肉。” “诶,小姐,你不是刚刚....”一女服务生经过,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宁幼恩。 “?”宁幼恩诧异。 “我刚才给你指的是楼上的包厢,不是这里。” 女服务生以为自己给指错路,俯身解释着。 “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问路。” 宁幼恩这话才出口,便望见二楼回旋台阶上,宁幼琳的身影。 再往上,立在楼梯口接她的男人,是周赫。 第15章 捧着她的脸亲昵 他果然约的是姐姐。 宁幼恩,你在偷偷失落个什么劲? 人家是未婚夫妻。 宁幼琳并没有发现她,是周赫注意到的。 早在叶书桉给她整理头发时,周赫就将他们之间的互动收入眼底。 两人视线擦过,宁幼恩洋装没看到。 午餐进行得很平静,两边都没有打扰。 直到一半,宁幼恩收到姐姐发来的短信,【到洗手间来。】 看来,是周赫告诉宁幼琳,她也在这餐厅里。 片刻后,宁幼恩借上厕所为由,两人在一楼洗手间里碰面。 宁幼琳单手抱臂,半倚在洗手台边,“答应叶书桉的交往啦?” 宁幼恩对着镜子擦口红,半晌后才说:“没有。” “那他对你还真挺上心的。” 她有点怀疑,宁幼琳是来替周赫探口风的。 “有事吗?” “你准备什么时候同周赫做?” 宁幼琳支起身子,开门见山。 她的口吻总是那么地理所应当。 宁幼恩鼓胀着胸腔,酸涩,难受,“还没心理准备。” “你整天脑子里只有叶书桉,哪里来的心理准备?” 宁幼琳也认为,她会同叶书桉交往,所以才迟迟不肯配合。 那一瞬,宁幼恩对叶书桉有内疚。 她平静着黝黑的眸子看宁幼琳,在她不断的催促下,似乎很急。 比起那天晚上让自己同周赫同居还急,犹如被什么逼迫着一样。 宁幼恩摆横,故意吊着她,“刚入职周氏,我不想分心。” “尹幼恩,你的借口太多了。” 宁幼琳动狠意的时候,就喜欢拿生父的姓氏,加她的名字叫她。 时刻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她该承受的。 宁幼恩低头,把包包链子带上。 单纯着表情抬眸问:“姐,我有个问题很好奇。” “好奇什么?” 宁幼琳的耐心要被她磨没了。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周赫哥,爱上别的女人?” 宁幼琳接住她质疑的话,赤裸裸地嗤笑出声,“你说周赫会爱上你?” 宁幼琳满眼的嘲笑。 “不会的,就算他知道真相,他也不会爱上你,只会觉得你恶心。” 是的,妹妹窥窃姐夫,确实恶心。 宁幼琳早给自己的每一步都算好了说辞同退步。 宁幼恩拉回与她对视的视线,强撑着全身发抖的自己离开洗手间。 拐出过道,湿润过的眸子便望见那道倾长淡薄的背影,正坐在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讽刺的嘲笑,轰鸣在她的耳边。 就算昨晚与他缠绵的人是自己又怎样? 随即,她掉头。 边走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叶书桉发去信息,【跟洪生说我先走一步,晚些再联系。】 叶书桉几乎是秒回头的,“幼恩。” 女孩单薄的身影没入店外人群。 周赫默不作声,听着自己表弟喊人。 返回办公楼。 没有意外,女孩在自己的工位上,认真地检查那份新接触的表格资料。 直到赵雪起身喊了句:“周总。”她才抖了一下身子,跟着站起。 鼓噪的小脸依旧微垂,视线也是,一点都不愿意有所接触。 周赫朝赵雪点头,顺带瞥了一眼与他划清界线的女孩,转身,迈步进办公室。 闻不见男人身上的清冷,宁幼恩长舒口气,回座。 “周总,您的咖啡。” 赵雪将送来的咖啡摆到台面上。 周赫顺手接过,抿了一口,“下次可以吩咐她做。” 自周赫正式回来,赵雪就是他唯一钦点的秘书,虽然,这是周父的意思。 她的位置,很多人窥探。 如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习生,竟轻而易举入了他的眼。 “周总,是要培养她,留在身边?可她...” 赵雪强行想要试探出答案。 “专业不对味?” 周赫顿住扶在杯壁边缘的手,眸光沉甸抬起,压到提出疑问的赵雪身上。 赵雪经不起这样的直视,捏紧衣角,圆滑应对,“我会教好她的。” “出去吧。” 赵雪退出办公室,回到工位,搁在一旁的手机嗡嗡整个不停。 是一个八卦的聊天群。 里面因为一张偷拍的照片,引来轩然大波的讨论。 赵雪划开那照片两秒,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回头,她问一旁的宁幼恩,“你之前认识周总?” 她倏然的提问,让宁幼恩想起早上在人事部那句“后台有人。” “没,不认识。” 傍晚。 宁幼恩踩点准时下班。 周赫晚了半小时出来,她的工位上干净如斯。 溜得挺快。 赵雪:“周总,需要我明天提醒她下班时间吗?” 一般自己的老板还没下班,除非报备的不回公司,秘书都要陪同的。 “不用,只是个实习生而已。” 周赫这句无温的话,倒成了赵雪心中的疑问。 中午两人明明还在同一个餐厅一起吃饭。 ....... 争分夺秒地赶回水月菀。 宁幼恩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钻回主卧,把今天穿出门的衣服换掉。 “宁小姐,你的衣服交给我就好。” 佣人见她拿着脏衣篓出了,惊愕得连忙上前。 往日这位趾高气昂的千金,怎么这回来,完全变了个性子。 宁幼恩怕被周赫认出自己的衣服,护在身后,“我不习惯让人帮我洗衣服,你给我间空房,我洗了晾在里面。” 这事让人为难,可女主人的话又不得不听。 佣人给她引了路。 周赫回来,宁幼恩正窝在沙发里逗卡莎。 女孩长发靠着椅背散落,一条白色的无袖荷叶边长裙,衬托得她素雅又干净。 铃铛般悦耳的笑声,给这几百平空荡的别墅,点亮了气息。 卡莎在她身上钻来钻去,粘人得很。 男人更换室内鞋朝她靠近,“吃饭了吗?” 话落,一枚温情的吻,落到女孩诧异的面庞。 是周赫。 他站在沙发后,弯腰捧着她的脸亲昵。 宁幼恩瞳仁轻颤,摸在卡莎毛发上的手也赫然定住。 那一刻,整个空间的气流,包括她的呼吸,都是静止的。 直到她回过神,对上周赫那专属于姐姐的似水眸光,她才勉强挤出幸福的笑意,“阿赫哥,你回来啦?” 女孩的声线软糯,像落踏在棉花糖上。 周赫抿唇,只是唇角的弧度还未固定住半分,就被卡莎的叫声打断到压下。 卡莎朝他叫了两声后,随即埋进在宁幼恩的臂弯里,似乎不满意停下来的抚摸。 白色的裙摆,无可避免的沾到几根黄褐色的短毛。 周赫眸内暗芒忽闪,“幼琳,你之前不是最讨厌卡莎趴你身上吗?” 第17章 共赴沉沦 叶书桉离开,宁幼恩从主卧走出。 在四楼扶梯口,遇见上来寻她的周赫。 他俊容清冷,眉宇染霜。 看得出,那些同叶书桉的谈话令他烦心。 “书桉走了?”宁幼恩不敢多问什么,怕露馅,另一方面也不知中午他同姐姐谈了多少。 “嗯,走了。” 周赫幽深着眉眼看她,抬脚迈近,“他为幼恩初入职的事来。” “是吗?” 宁幼恩的手指在发抖,“说了什么?” 周赫没接话,牵着她的手回房。 他的手掌绵软,却冰凉。 安静空荡的卧室,周赫将她抱在身上,落坐到床边。 宁幼恩倚在他臂弯,呼吸浅浅。 片刻后,像找到了适应的感觉,自然抬手圈住他的脖颈,视线则驻在他交错的领口处。 周赫肤色冷白,呼吸时带动沉浮有序的胸腔,有着浓重的严禁感。 身上柔和的棉质灰色家居服,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可以肆意接近的亲近感。 尤其是听见方才他对叶书桉说的那些话,宁幼恩觉得他是座冰山,对谁皆是如此。 唯一的例外,就是宁幼琳。 就算她现在被他看似柔情的抱在怀里,也只是因为有“宁幼琳”的身份在。 倘若知道真相,她则会被他不带犹豫地抛入深渊,唾弃。 “怎么不说话?担心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他声音低沉传来,宁幼恩微微一怔,僵住全身血液。 所以姐姐早与同他谈论过这件事。 见女孩不说话,周赫以为她只是不愿说破。 周赫环在她腰间的手随即向上,抚到她细白温热的脸侧,修剪圆润的拇指压在她的唇边。 感受到周赫真实的触碰,宁幼恩命令自己尝试放松下来,只是别扭的不愿抬起眼眸对视。 周赫的怜爱不是给她的,而此刻的她,有点压不住那份难受。 额前发丝相抵,周赫继续朝她靠近,“我们之间,有话直说。” 男人轻柔的安抚,尝试缓和她的情绪。 反正她此刻就是“宁幼琳”,说错什么也无所谓。 “阿赫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恩恩?” 吐出这句话,宁幼恩整个身子都是发抖的,显然,周赫已察觉到。 他将她圈得更紧,“不是讨厌,是觉得她同书桉不合适。” 点到即止的回答,更让宁幼恩心口堵得慌。 “就因为那陆晨华?” 宁幼恩真的有点被气糊涂了,不过脑子的直言出那个陌生的名讳。 “那个陆晨华什么底细,我同你说过,幼恩同他在酒店过夜,玩嗨,就是禁忌。” 过夜,玩嗨? 宁幼恩脑海忽闪过那一晚,宁幼琳让她去酒店接醉酒的周赫。 崇光酒店,那电梯里接吻的男女,隔夜宁幼琳劈头盖脸的电话。 捋清信息那瞬,宁幼恩如被闪电击过一般,心神失去平静。 那天姐姐伪装成她的样子出现在周赫面前,故而周赫产生误会,才在面试区外同她说出那些话。 他认为自己同陆晨华有染,转身又吊着自己的表弟,与其纠缠不清。 姐姐自私地将她置之于死地,任由着事态掀起风波,不做援助。 宁幼恩半掩下翻涌成灾的眸子,咬唇,片刻又平静抬起。 她看着姐姐宁可牺牲掉亲生妹妹清白,也要留在身边的男人,下秒,她发疯般主动贴近,吮上周赫的薄唇。 动情的眸光交织,长睫轻触。 女孩笨拙的吻,青涩得如扇动翅膀的蝴蝶,在周赫的唇间留下一串直通四肢百骸的电流。 他伸手扣住女孩纤细的脖颈,反转,拥在身下。 女孩乌亮的长发,如海藻般纠缠到他绷紧的手臂上,轻微喘息间,女孩漆黑的瞳仁内闪着耀眼的碎光。 慢慢的,在顶灯的折射下,汇聚成一弯小小的月牙。 【那个宁幼恩就这么吸引你?】 【哥,你眼里只有宁幼琳,自然看不见幼恩的好,她眼睛里有月牙,小小的,很美。】 周赫盯着那月牙,失魂般说:“你很美。” “嗯?” 未反应过来,男人俊美的容颜在那弯月牙里无尽放大,占据了宁幼恩所有的思绪。 这一夜,周赫又一次吻遍了她的全身。 共赴沉沦那刻,宁幼恩抱着周赫撑在一旁的手臂,委屈地哭了起来。 “又哭?” 周赫笑她,宠溺地为她吻去眼角的泪。 “不要,不要喊名字好不好?” 这是宁幼恩,卑微的请求。 她不愿此刻要她的男人,在撕磨暧昧的耳畔,呼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就算她,一直不能拥有姓名。 周赫抱着她,潮湿闷热的胸膛贴着她,揉她的发丝调情说:“那叫你什么?小哭包吗?” 确实很像个小哭包。 吻她敏感的地方会哼唧唧,深入贴近,又咬自己手指又掉眼泪。 贴切。 宁幼恩红着情潮未散的小脸,听见他喊自己小哭包时,莫名的泛甜。 “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以前的爸爸也是这么叫她。 只是到了京市,所有的掉眼泪都是自找的屈辱,再后来,是叶书桉。 如今,周赫也亲口这般叫她时,她心跳得好快。 女孩软得跟幼猫一样的声线,在他身子底下询问。 周赫眼尾猩红一片,“小哭包,再放松点好不好?” 周赫再一次吻她,哄她。 滚烫的大手轻托起她的腰肢,两人亲密无间。 ...... 次日,宁幼恩如常早起,抵达周氏报到。 为了不被发现,她放弃吃早餐。 只是她一向肠胃弱,不吃早餐又赶车,到了十点就开始泛胃酸,跑进卫生间干呕。 拐进门那刻,便听见陌生同事在议论关于她的八卦。 她捂着嘴巴,强撑在一角。 “听说周总身边新来的实习秘书,来头不小。” “后台很大?” “何止大,独揽全局的那种。” 一同事觉得夸大其词了,“这么大?且不就是周总本人。” “你真的假的?昨天群里那张午餐照片,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真的啊?那赵雪岂不是地位不保?” 声音逐渐放大,直到他们正面对上墙角边上的宁幼恩,赫然收声,绕开。 回到工位,赵雪让她负责半个小时后会议上的咖啡。 “其他人拿铁,周总原味热美式。” 赵雪领她去茶水间,指导操作咖啡机。 宁幼恩一旁听着,鼻尖隐约渗出细汗。 第18章 一排深粉的齿痕 会议开始,宁幼恩端着咖啡进去。 她不懂,按照就近原则开始分发咖啡。 围坐在会议桌旁的同事,个个敛着神情看她。 坐在周赫身边的赵雪并没有提醒她,唇角则没过一丝嘲弄。 直到她把最后一杯热美式摆到周赫左手边,收了端盘,大家这才收回视线。 “这实习秘书是故意的吧?在我们面前试周总的气量?” “嘘,看周总那眼神,八九成是放任。” “那也是,人家的后台。” 宁幼恩听不见后面小声议论的声音,她立在周赫身后侧,双手轻叠地静等吩咐。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她看周赫背影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 她脚跟有些摇晃,胃翻涌得难受。 “周总,还有一份备用的资料在电脑里,需要的话,我让幼恩去打印出来。” 赵雪小声地在周赫身旁提议。 “嗯。” 周赫凝神轻应。 “幼恩,宁幼恩。”赵雪侧过身喊了她两句,没有任何答复。 这时,周赫刚好探究回身。 宁幼恩白皙的脸蛋在窗外阳光的直射下,几乎苍白透明。 额前虚汗布满,双目空洞涣散。 他不由眉心蹙起,压下嗓音道:“宁幼恩。” 听清声响,宁幼恩下意识抖了一下身子。 颤得突然,她身子晃得愈加厉害,步子是虚的。 她尝试定睛在周赫俊冷的面容上,“周...总..." “宁幼恩。” 随之倒地,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 “醒了?” 宁幼恩睁眼,是躺在员工休息室里,坐在身边的人是赵雪。 她揉了揉太阳穴,半撑起身子,“赵雪姐,我怎么在这里?” “你低血糖,在会议一半的时候晕倒了。” 记忆回笼。 在她失去意识前一秒,她记得自己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那人在她耳畔,一遍一遍,清楚地叫唤出的她名字“宁幼恩”。 她低眸咬唇,“抱歉,添麻烦了。” “上班不吃早餐是禁忌,周总每天那么多会要开,万一哪天带你出门工作,半路还要照顾你不成。”赵雪口吻发重。 “那会议?” 赵雪起身,把周赫吩咐买的早餐递给她,“会议现在还在继续,我要去忙了,这个,趁热吃。” 牛皮纸袋里,是一份温热的简餐同一盒牛奶。 宁幼恩愈发不好意思,“谢谢你赵雪姐。” “不用对我说谢谢,是周总买的。” 说完,赵雪拧开门把手,顿了一下,又把门关了上去。 她居高临下,双手抱胸。 那副样子,完全不同于昨天早上刚入职,大方和亲的样子。 “宁幼恩,我知道你后台有人,但工作是工作,该有的规矩还是得守,周总每天很忙的,照顾不了你这种软虾。” 她们传的后台有人,是指周赫? 午餐照片,是周赫同姐姐吃饭遇见同事,被偷拍的吧。 宁幼恩无语至极,但话语依旧保持晚辈客气的身份,“谢谢赵雪姐的提醒,工作上的分寸我懂的。” “知道就好。” 赵雪口气不佳,但碍于周赫,她没办法,绷着鼓胀的脖颈推门而出。 吃完简餐的宁幼恩恢复体力,走出休息室,会议也刚好散了。 过道上,视线交汇的几个同事,不难看出,每个人藏在眸底的敌意愈发明显。 尤其是漂亮的年轻女同事。 擦身而过时,都轻蔑地回收眼神,视而不见。 宁幼恩回到工位上,对着电脑纠结良久,还是决定去敲周赫的门。 毕竟,刚才是他抱自己去了休息室,还点了简餐。 无论回归到真实身份,他对自己仍旧误解冰冷,说句“谢谢”总是应该的。 叩叩—— “进来。” “周总。” 宁幼恩小步朝前,神情乖巧地站在他的面前。 周赫闻声抬眸,视线落到她恢复血气的小脸上。 “方才的事,谢...”谢你! “我不想再有第二次发生。”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交叠而出。 宁幼恩声音细小,周赫则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 碰撞而开,整个空间最后充斥的,只有周赫不带逾越的话术。 宁幼恩眼眸微晃,剩余的话语噎在喉咙中。 “需要我再强调一遍?” 周赫正视着她,瞳仁内尽是凉意。 宁幼恩卡顿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低落落,“不用,以后不会了。” “这话需要说给书桉听吗?” 在他心目中,自己就是个同别人有染,且爱打各种小报告的人? 宁幼恩努了努嘴,抓在牛仔裙边的手指用力收紧,“不用。” “不用就好。” 道谢不欢而散,宁幼恩闷头出去,谁知一没往前看,就同一身穿深蓝衬衫的男人撞个满怀。 “当心。” 男人握住她细瘦的胳膊,拉开安全距离,低眸一看,“幼琳?” 周赫顿住手里的鼠标,朝声源的方向望去,是同他预约好的陈柏仲。 “柏仲,她不是幼琳。” 里面男人清冷出声,打断陈柏仲的猜测。 陈柏仲一脸惊奇,歪头去瞧那张与宁幼琳一模一样的脸。 之前在去接醉酒的周赫,两人是打过照面的,宁幼恩知道,陈柏仲是周赫的朋友。 面对陈柏仲直白的端视,宁幼恩心提到嗓子眼。 陈柏仲的眼睛像台审视器,是察觉到她了? 见陈柏仲不放行,宁幼恩手指蜷缩成团。 整个人颤颤巍巍的,雾蒙蒙的黑眼珠子渗着紧张的水汽。 “你是谁?”陈伯仲故意问道。 “柏仲,她是幼琳的妹妹。” 周赫注视着陈柏仲倾身挨到她面前那一幕,眉骨莫名烦躁地压低。 而视线又荒唐地下滑到女孩,背对他站着的笔直细腿上。 那藏在牛仔裙下,匀称的大腿内侧有一排深粉的齿痕。 是他方才情急之下,抱她去休息室,无意间看到的。 那一瞬,不由竟令他联想起昨晚,缠在他腰间处那双修长绵软的细腿。 情到深处,他俯身,朝那幼白的大腿上咬了那么一口。 女孩弓着身子低吟,喊他:“周赫。” “幼琳的妹妹?那个双生的小妹妹?” 陈柏仲跟见着什么稀有事物一般,一双桃花眸亮淌地盯着她看。 男人毫不避讳地直视,让宁幼恩羞涩闪躲,“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看路。” “没事,我叫陈柏仲,你姐姐的朋友,你呢?” “手头的工作去做,让赵雪泡两杯茶进来。” 周赫赶人。 第19章 周赫承认,她很亮眼 “干嘛呢?这样的态度。” 周赫一向性子沉稳,很少有这般易躁的情绪表现。 陈柏仲狐疑着眉眼看他,“幼琳妹妹什么时候来你这的?” “前两天,实习生。” 周赫冷不丁回着,继续整理手头资料。 陈柏仲回眸,拉长视线穿过百叶窗外,女孩落坐在工位上的侧颜。 “像,真像。” 周赫侧目,顺着他的往外探的眼神,“收收你那点心思。” “我什么心思?”陈柏仲支着脑袋,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打趣问他,“你能分辨出她和宁幼琳?” 陈柏仲无心之话,给周赫当头敲了个警钟。 能不能分清? 周赫神色微沉,脑海浮现出早上,宁幼恩软绵绵地昏倒在自己内肩里的模样。 女孩一张没有血色的巴掌脸,发白的唇瓣紧抿成一根细细的线,毛茸茸的脑袋紧贴在他左胸前。 那一刻,若不是知道她就是宁幼恩,他也会陷入迷糊状态。 以为他抱着的,是与之日夜亲密的宁幼琳。 周赫回神,点开手机给宁幼琳打去电话。 “阿赫,我刚下课呢!” “中午吃饭?柏仲一起。” “好呀,叫上恩恩,我事找她。” 周赫唇角下压,“嗯。” ...... 两小时后,宁幼恩不情不愿地同姐姐并排坐到了一起,在周赫陈柏仲的面前。 “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柏仲还在惊叹,“你们两姐妹说,有没有私下互替上课开溜过?” 这种事,陈柏仲学生时期就期待过,还同周赫讲:为什么这世界上没有另一个我。 “无聊。” 宁幼琳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直接白了陈柏仲一眼,自顾自拿起菜单点菜。 中午他们来吃的是京市第一家中式菜府。 包间被装饰成复古的中式风格,各种雕花,刺绣,水墨画,琳琅满目的好看。 宁幼恩观察着室内的装潢设计,那双亮晶晶的星眸,确实有月牙的形状。 周赫抿茶,微掀的眉眼刚好从她处处打量的眸光扫过。 “你学建筑设计的?” 对面的陈柏仲,从早上无意间撞到那一会,便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锁定在宁幼恩的身上。 女孩忽闪着长睫,对其视,“是的。” “难怪周赫会把你留在身边,这是为了姐姐,给小姨子开后门呢!” 果然,每个知道背地这层关系后,都会自然联想到“后门”这一说。 其实宁幼恩有时也想,这个后门给她开在设计部也成,但偏偏,周赫给了她可以“靠近”的机会,却是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变相惩罚。 周赫意外地没接这话,似乎在默认这一说。 宁幼恩鼓着腮帮偏头,余光落到包间外,那一汪池塘。 夏日荷花盛开,白莲很美。 其实但凡细心一分,两姐妹虽相貌身材极像,可脸上的细微表情,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周赫不可置否,宁幼恩灵性得多。 “幼琳,点几份药膳。”周赫放下茶盏,温声开口。 “你胃不舒服吗?” 宁幼琳勾选着药膳问。 “没有,想吃而已。”周赫没做过多解释。 “恩恩你要吗?”宁幼琳偏头问她,“你最讨厌药膳的味。” 宁幼恩咬唇,想说不要的,可回眸过来的神情,不偏不倚就对上周赫那双幽沉的寒眸。 像在说:不吃也得吃的样子。 那一刻,她体会到,什么叫跟自己老板同桌吃饭,压力山大的感觉。 “随便吧!” “你确定?”宁幼琳不信她肯为这一口妥协。 宁幼恩撑着头皮点头,“出门在外,听老板的。” 这话一出,饭桌上气氛微妙。 周赫重新提壶沏茶,曲弯的指骨蓄力得令她脊梁骨发凉。 饭桌上,陈柏仲很健谈,带着宁幼恩东一句西一句地聊,还会绅士的给剥虾。 “谢谢柏仲哥,我自己来就好。” 女孩甜甜的一句叫唤,惹得陈柏仲很是高兴。 她很亮眼,让人忽视不了。 周赫安静夹菜。 就算视线一直在宁幼琳身上,都会被无意识带偏余光。 “女孩子吃饭讲究礼仪,手油油的,估计不喜欢。” 陈柏仲笑容轻松,又给宁幼恩盘上添了只虾。 “恩恩人缘好,去哪都讨人喜欢,不过柏仲也一样,去哪,都讨千金们的喜欢。” 宁幼琳暗暗调侃陈柏仲是位花花公子哥。 陈柏仲大气,看在自家兄弟的媳妇上,忍让就对了。 他剥好手里的虾,客气放到宁幼琳盘里,自降身份伏小说:“幼琳千金,你吃虾。” 宁幼琳挑唇,筷子一夹,送入口中。 “你怎么不跟我道谢呀?” “我跟你道什么谢,这么些年来,你哪次见过我得跟你道谢?” 宁幼琳的话一落,宁幼恩的虾就掉了。 那次,她去接周赫的时候,就同陈柏仲道过谢。 她心慌一滞,虾随着张开的筷子掉到桌底,“柏仲哥不好意思。” “没事,还是妹妹更可爱些!” “切。” 宁幼琳一向仗着自己身边有无人敢得罪的周赫,趾高气扬的态度很甚。 末尾,服务生上了最后一道药膳汤。 宁幼恩脑袋微垂,对上那碗药膳止不住的小脸往下垮。 周赫瞥见,不动声色。 “小妹妹你屏住呼吸一口喝,养脾胃的。” 陈柏仲鼓励着她。 宁幼琳睨了陈柏仲一眼,“陈柏仲,哄小孩呢,恩恩就比我小几分钟。” “周赫在,你看不惯让你未婚夫哄你。” 这两人一杠上,连周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一碗药膳汤,不至于那么难喝。” 周赫饭桌上的话不多,都是以听为主。 忽而的开口,无疑是一种施压。 宁幼琳转着白色的瓷勺子,笑语,“阿赫你不知道,以前恩恩喝药膳是要妈妈拿着鸡毛掸子追着跑的,到了上初中,一次闹胃病进医院,还是书桉偷偷帮忙喝的。” “是吗?” 周赫寒眸微挑,意味深长地闪过一道暗光。 “原来妹妹是书桉常念叨的小青梅。” 陈柏仲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 宁幼恩任由他们说着,下秒一个闭气,端起那乳白色的盅碗,蹙眉闷下。 只是喝完那瞬,还是出现了身体反应,起身,小跑出包间。 “我跟去看看。” 宁幼琳抓起手机跟了出去。 …… 宁幼恩从洗手间吐完出来,就听宁幼琳砸过来一句话,“那药膳周赫给你点的?” 宁幼恩捏紧手里打湿的纸巾,擦嘴,“他是你未婚夫,你该问他。” “打什么哑谜?” 宁幼琳抢过她手里的纸团丢掉,“跟他同居几天心动了?做了?” 第20章 你敢说你没心动? 宁幼琳每次见她,都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结果。 所以,中午才会主动让周赫把人从公司里带出来。 宁幼恩讨厌她总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冷语,“我早上肠胃不舒服。” “尹幼恩,你敢说你没心动。” 宁幼琳信她肠胃不舒服,但她不信她不心动。 周赫虽字字谨慎,宁幼琳不傻,况且一个女人的直觉很准。 方才宁幼琳再三确认她喝不喝时,周赫倏然地强制就是有警钟。 宁幼恩拒绝回答的态度,更加让宁幼琳很不爽。 她气急败坏地跟着从长廊出来,绕过花园,穷追不舍叫嚷着宁幼恩地要答案。 “说话啊,是心虚不敢承认吗?” 宁幼恩定住脚边的步子,原本不想纠缠的小脸染着薄怒。 她反声质问身后的人,“那个陆晨华明明是你认识的,为什么要让我帮你背锅,你为什么不帮我解释?” 爆点一触即发,宁幼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替你跟周赫解释什么?他才懒得在意这些。” 他要是不在意,他不会对自己说出拒绝同书桉来往的话。 到现在,宁幼琳还是不觉得是她的问题。 宁幼恩懒得再说,甩头要走。 宁幼琳不让,伸手抓住她。 那力道狠,压下去时,宁幼恩的一圈皮肤开始泛红,“你故意用这件事跟我拗,迟迟不肯让周赫碰你?” “你什么时候替我证明,我就什么时候让你如愿。” 宁幼恩眼神犀利,有爪子有刺,宁幼琳极少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宁幼琳呼吸有些不稳,甚至抓狂,“周赫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不会在乎你跟哪个男人来往,你分明就是故意不肯配合的耗时间。” “你和陆晨华睡过?” 啪—— “胡说八道。” 宁幼琳颤着嘴皮子骂她,给了她一巴掌。 宁幼恩偏过头,捂着脸,这钻心的疼已经是第二次了。 事实证明,她猜的是对的。 姐姐的初夜,给了那个男人。 她缓抬眸,漆黑的瞳仁浮出冰冷。 既然假山后,没人会看见宁幼琳撕掉面具下的张牙舞爪,那她也无需再客气。 又一声清脆的“啪——”落下。 只是这一次,是宁幼恩打的。 宁幼琳虚晃着眼神,脸和身子,一同错愕地倒向一旁。 干净的手在假山上蹭出青苔,“尹幼恩你疯了。” 她眼底生出强烈的怨念,恶狠狠地刮在“戴罪之身”的宁幼恩身上,“你敢打我,我要跟妈说。” 动不动就拿周泽惠出来压她。 宁幼恩眼睛也红了,“我是疯了才会纵容你这样。” 说完,她小跑出假山。 “你给我回来。” 留下假山间的宁幼琳,一脸青白。 夏天的京市,太阳直射得厉害。 尤其是正午到一点,整个花园同池塘,被晒得刺眼反光。 女孩捂着发红的脸,单薄的身影从底下穿过。 “小妹妹,上哪呢?哥哥在这。” 陈柏仲双手搭在包间里的露天扶手栏,挑着目光喊她。 这会,周赫手拿茶盏的俊容,也从身侧探了出来。 二楼不高,只是阳光折射得强烈,周赫的脸没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辨别不出神情。 宁幼恩半遮住被打红的脸,攥了攥肩膀上的细带犹豫半秒,抬头,“柏仲哥,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要不要给你打辆车?” “不用了。”女孩冲着他,勉强挤出一道浅浅的笑容道别。 陈柏仲不舍摆手,“回去记得通过哥哥微信好友。” “好!” 应完话,女孩快步消失在花园中。 “幼琳这妹妹好。” 陈柏仲返回自己的位置,看着手机上那还未通过的人头小像夸赞。 周赫瞥了一眼他快压制不下的唇角,果断定论,“她不适合你。” “你是介意她同幼琳长得像,两兄弟隔阂?”陈柏仲扬着眉峰看他。 周赫眉骨沉下半分,茶盏碰桌,“书桉喜欢她。” “这样可爱的小妹妹,没人不喜欢。” 陈柏仲不介意,他只是觉得宁幼恩合眼缘,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周赫听着他的话,指腹不由地摩挲在杯口处,沉默。 ....... 不出意外。 下班回到水月菀没多久,宁幼恩就接到周泽惠讨伐的电话。 “你这是要气死我,还是想看着你姐去死?” 宁幼琳的丑事传出,做不了周赫的未婚妻,她真的会去死吗? 宁幼恩躲在浴室里,红着眼,闭嘴听着。 “我告诉你,就一周,下周你还不能让你姐如愿,以后就别再喊我妈了。” 不分青红皂白的埋怨,这就是周泽惠对她的态度。 宁幼恩重重闭上眼,一滴泪,悄然滴落。 原生家庭的情感伤痛,不过如此。 她收回手机,把今日穿在周赫面前的衣服脱下。 整个头扎进浴池里那刻,闪过脑海的全是七岁那天,她被周泽惠拿着宁父留下腰带打的画面。 “让你叫爸爸,让你叫爸爸,你这嘴怎么就知道害人,不会闭上?” 周泽惠满眼腥红,扭曲的五官冲着她叫嚣,“你当初为什么不是个哑巴,是个瞎子?我打死你,让你看,让你胡说.....” “妈,我错了,呜呜……妈妈,我疼。” 任由她从饭桌底下逃到房间里的衣柜,周泽惠依然像个恶魔一样穷追不舍。 她疯狂地拽住她细小的脚踝往外拉,打了整整两小时的满身皮开肉绽,都无法平息掉她心头的怒火。 宁幼琳站在一旁,手里抓着那限量版的布偶,冷着瞳仁看她。 “幼琳,幼琳....” 周赫冲进浴池里将她拖起。 扯落浴巾包裹住她湿漉发软的身子,横抱,大步往床上走去。 女孩粉嫩虚弱的小脸埋在他心口,呼吸很浅。 那模样,令周赫倏地顿住所有动作。 此时的女孩,就像早上的“宁幼恩”失去意识那般倒在他怀里一样。 周赫皱紧眉头,越皱越深。 这无端端生出的重叠想法太荒唐,太荒谬了。 他怎么可以把姐妹两人混淆在一起。 放入床榻,他尝试喊醒怀里的“幼琳”,也试图让自己足够保持清醒。 而逐渐恢复意识的宁幼恩,在感受到身边人传来的温度和声响时,她微动着眼皮撑开。 “我这是怎么了?” 女孩虚软的声音溢出,周赫一颗石头落地。 他将人往上提了提,“刚才在浴室里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整张脸扎进水里?” 第21章 烫得发慌。 面对周赫凝聚在眸里的疑问,宁幼恩闪躲其词。 “刚刚...泡得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她说得磕绊,没底,不知周赫信了没信。 她视线下滑,落到周赫那半接近透明的衬衫上。 方才情急,他踩进浴池抱她,裤子衣服全湿了,现在整片床单,也是湿哒哒一片。 “你身上的衣服....” 女孩脸上沾着湿气,水珠,出水芙蓉得红着眼尾看他。 “别管了,我先帮你吹头发。” 周赫显然没有心思再追问下去,转身,进浴室拿吹风机。 宁幼恩捏紧围在身前那块摇摇欲坠的浴巾,面颊烫得厉害。 浴室的光线,周赫看遍了她全身。 待到温热的风,从发丝间穿过,那股羞涩的热感才渐渐被取而代之。 周赫身材好,打湿的衬衫贴着他,映照出他结实有劲的腹部线条。 宁幼恩怯怯睨了一眼养眼的腹肌,“阿赫哥,你去换套衣服吧,湿衣服会让你感冒的。” 她声音小,吹风机风声大,周赫没应话,似乎听不见。 于是,她抬手去扒拉他弓起的臂弯,又强调了一次,“会感冒的。” 周赫低垂下来的眸色幽深得厉害。 停顿半晌后,他才说:“担心我会感冒,以后就别把自己的头往水里扎。” 他的话不像刚才温柔,多了些严肃的教导。 方才真的心有余悸。 如果他晚来一步,会是怎样的结果。 宁幼恩扁嘴,知道自己理亏,不好再做言辞。 她撤回手,脑袋耷拉着让他继续。 吹风机再次响起,周赫的手指抚过她耳后的长发。 那枚小小的红痣,就这般,不着痕迹地闯入周赫眸里。 他指腹抚过,加深印象。 之前,他对宁幼琳了解得太少了,以至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会出现分不清的错觉。 他认真看着,这回,他把细节刻进心底。 ..... 凌晨两点,宁幼恩惊醒。 身子狠狠抽动了下,额头全是虚汗。 随即,身后传来男人略带沙哑的安抚声,“做噩梦啦?” 她回望,撞进周赫那染着月霜冷色的眉宇间。 同床共眠了小一周,这还是宁幼恩头一回在深夜里,望见从睡梦中醒来的周赫。 他眼神迷离,透着微微灼烫的光芒。 月光从落地窗边洒落灰色的圆床,窗外的树影交织成影,偶尔遮住孤月的羞涩。 周赫的颜,一向吊顶。 一双寒眸虽冷,但被月光中和过后,却有了实质性的温度。 不过,这温度不属于宁幼恩。 或许是惊醒后的害怕,宁幼恩攀上他的脖颈挨近,如实回答:“嗯。” 至于做了什么梦,她不能对周赫说。 “还不想对我说实话吗?” 男人倏地一语砸下,宁幼恩颤巍抬眸。 傍晚在浴室里的行为,宁幼恩显然是要糊弄不过去了。 可她不是宁幼琳,她的噩梦不会被周赫同情,也不会被周赫珍惜。 “真没什么?” 宁幼恩闷闷应话。 知道她没说实话的周赫,伸手抚上她的下巴,踮起,强势的话语声吐出,“我是你未婚夫,你男人,未来的丈夫,还有什么不可以....”说。 宁幼恩闭眼,闭耳,一鼓作气地含住他的薄唇。 未婚夫,男人,丈夫? 接连的三个宣示主权意识的名分,哪一个真的属于她? 她只不过是个妈妈同姐姐,逼着在半个月内完成上床任务的替身羔羊。 而她算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去接受这些不属于她的底气。 撕磨间,女孩气息不稳,闷热急躁,还带着丝丝的悲伤感。 周赫眼瞳微暗问她,“不睡了?” 宁幼恩红着耳根,埋在他脖颈摇头。 方才拥吻的时候,宁幼恩的小上衣被周赫剥掉了,软绵绵的肌肤与底下绷紧的肌肉紧贴在一起。 烧得发慌。 “阿赫哥,好累。” “小哭包,是你自己不想睡的。” 还有几个钟头天就亮了。 宁幼恩苦涩着小脸被抱进浴室,又一轮折腾开始。 ...... 第二天中午,宁幼恩点了份外卖钻进休息室。 躺到那张软塌一瞬,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硬撑,散掉,又不得已重组。 昨晚的周赫像只怎么也吃不饱的野兽,啃着她每一寸肌肤,侵占她所有的一切。 更难为情的是在浴室那会,那面超大的镜子里。 食色性也的两具躯体,势均力敌的纠缠。 宁幼恩不曾想过,自己竟有这么大胆的一幕。 脚趾在白色的帆布鞋缩成团,双手按住小腹下一寸,到现在还涨涨酸酸的。 太深,太疯狂了。 平日有多禁欲多疏离,染上夜色的周赫同样堕落,沦陷。 待到下午,宁幼恩接到陪同周赫外出视察的工作。 “这是一会到现场,周总要用到的资料,按顺序,按你自己能第一眼看清的顺序,分好它。”赵雪虽看她刺眼,但对工作还是很有谨慎度,“听明白没有?” “好的赵雪姐,我现在就弄。” “还有,对方要是邀请应酬之类的,前三杯记得帮周总挡酒。” “什么?挡酒?”宁幼恩捏紧手里的文件。 “不会喝?” 见她窘迫的样子,赵雪挑眉看到。 话到嘴边的“不会喝,还出去学习什么”,平日这种外出行程都是赵雪亲自陪同的,可宁幼恩一来,周赫就说给她一次磨炼的机会。 想带自己的小情人出门,何必整这套虚的。 赵雪一副看不惯的样子,可又清楚认知到‘后台有人’这件事。 拉长着脸,“去楼下便利店买点解酒药,可别到时醉了,去周总面前埋怨我没教你。” 这话外的意思十足,宁幼恩听得懂。 这是怕她打小报告。 宁幼恩抿唇,消化了下,再抬眸已是眉开眼笑的天真样子。 “赵雪姐教的我都听清楚了,在周总面前,只会是夸赞。” 宁幼恩的圆滑,让赵雪只能顺着台阶下,“知道就好。” 半个小时后,宁幼恩跟在周赫身边,同他并肩落座在那辆黑色幻影内。 密闭的后排空间里,中间隔的是一小酒柜。 宁幼恩依稀记得,那小酒柜里的冰镇矿泉水,洗过周赫抚摸过她的手指。 方寸失措间,她抱紧怀里的资料,视线僵硬地转到窗外后移的云层上。 全程两人无话。 抵达目的地,是一栋白色的大楼,旁边是京市最近开发的新型体育馆项目。 那座体育馆的全身设计图,是周赫在墨尔本完成的,宁幼恩才知道。 心中不由再次燃起崇拜! 但今天的周赫是以周氏建工总裁的身份出席,来与投资商确认最终使用的建材。 厚重的玻璃会议门推开,宁幼恩诧然见着了那个与自己“绯闻绑定”的男人——陆晨华。 第24章 幼恩醉酒,躺周赫腿上 倏然,女孩含糊无邪地抬起手指控诉他。 周赫一时,微怔半分。 只见那纤纤玉指悬在他鼻尖处,欲碰不碰的。 略带磨人。 “周赫,我忍你很久了,我是犯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过错吗?” 委屈,心酸。 藏在酒醉不清醒的这一刻,爆发了。 女孩细细的质问声,咽呜声,令人莫名心酸。 如果她没有同陆晨华纠缠不清,周赫想,她应该会是个很灵动的小妹妹。 只可惜…… 周赫淡下眸色,原本拉拽在她肩膀上的手,改为轻握。 “宁幼恩,你喝醉了,坐好。” 女孩似乎听不进他的话,“坐着好难受,我要趴着。” 说完,女孩又一次不管不顾地朝他的大长腿趴了下去。 撞击那一下,周赫遽然一抖。 熏热的脸颊磨蹭在隔着布料的大腿上。 不管头顶上方的男人怎么喊她,推她,充耳不闻。 周赫吐了口气,问前面司机,“还有多久下高速?” “周总,大约二十分钟。” 周赫无奈,捏了下鼻梁骨。 恰巧这时,叶书桉给宁幼恩打来电话。 铃声是一首十分老旧的英文歌——《Valder Fields》. 那是周赫画图稿时,放的唯一歌曲。 就在周赫意外这首铃声时,女孩闭眼摸索到包里的电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露出脸接听,“喂?” 女孩溢出略带哭腔的抽泣声,电话那头的叶书桉整颗心便提了起来,“小哭包,是哭了吗?” 是的,每一次她哭,难过,叶书桉都会第一时间安慰她。 闻见熟悉的安慰,宁幼恩不知觉地起了情绪,“书桉...呜呜呜....” 眼泪跟开了闸似的,一下就浸透了周赫的黑色西裤。 周赫拧眉,垂眸推了下趴在自己腿上哭的女孩。 “幼恩,你先别哭,告诉我你在哪,外面还是在家,我去找你。”叶书桉急了。 宁幼恩醉到有些不省人事了。 嘟囔着,“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叶书桉被她的支支吾吾弄得跟无头苍蝇似的,提着声线,“你一个人?还是同别人一起?告诉我,我去接你。” “和谁,和谁....”宁幼恩脑子有点不清醒。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仰头,模糊的视线里是周赫那张清冷,凉飕飕的脸。 她定了定眼里的焦距,直呼而出,“周赫。” “周?你同我表哥一起?这么晚了。” 叶书桉声音诧然。 此时的后车厢,落针有声。 两人对话的每一句,什么口气情绪,周赫都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听见自己表弟那不值钱的紧张样,让他这“熟知内情”的肝火烧了又烧。 他烦躁地舔了舔唇,下秒倏地伸手拿过宁幼恩的电话,沉声开口。 那一瞬,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沉声而言,“她没事,只是有点喝醉。” 闻见是周赫的声音,叶书桉下意识的神经紧张。 他担心的不是宁幼恩为什么会同周赫在一起,他担心的是怕宁幼恩工作哪里出错,惹到了周赫。 他这表哥的性子,家族里,晚辈小辈都给端着。 “表哥?幼恩怎么会喝醉的?” 周赫闭眸一瞬,再次冷语落下,“她是我的秘书,陪同应酬,挡了几杯。” “幼恩她根本不会喝酒。” 叶书桉十句离不开九句的“宁幼恩”,听得周赫烦躁。 而腿上的女孩却在他们对话时,又翻转了个身子,柔软的双臂钻空,竟肆无忌惮地环住他的腰身。 周赫察觉,僵紧小腹上,自带嫌弃擒住她的手,“宁幼恩。” 他严肃而出的话语,宁幼恩委屈,“呜..痛。” 叶书桉心一抖,“哥,你给我地址,我去接她。” “叶书桉,朋友之间的距离不要太过了。” 周赫果断阻止。 叶书桉不能理解,“哥,你能同宁幼琳在一起,为什么总要反对我同幼恩,我喜欢她。” “我同幼琳有婚约在先。” “我喜欢幼恩,迟早也会有婚约。” 喜欢? 喜欢她同陆晨华暧昧纠缠,不检点的玩嗨。 周赫攥紧握在手机边缘上的指骨,“我的话在那一晚就说过了,家里选中的人,怎么样都比你现在看中的人好。” 说完,周赫直接挂断。 不再给叶书桉任何想反驳的机会。 他俩这段友情也好,备胎感情也罢。 当断就得断。 .... 下了高速,黑色幻影直奔宁家。 里屋监控,望见车辆滞停,宁家夫妇立即出门迎接。 大门打开,周泽惠惊奇,“幼恩?” 下车的一幕,居然是周赫搀扶着醉酒的小女儿。 “伯母,伯父。”周赫礼貌开口。 宁父并不知情两姐妹互换身份,宁幼恩暂住水月菀的事。 以为宁幼恩是因实习应酬醉酒,“周赫,幼恩这是?” “伯父,幼恩晚上喝了几杯。” 周赫绅士有礼,将宁幼恩交给宁家夫妇。 周泽惠皱眉,扶过小女儿。 名门女婿登门,未来老丈人热情邀请进门。 结果门一进,屋里周泽惠担心的宁幼琳出现在了楼梯口。 宁幼琳擦拭着头发,有些措手不及,“阿...阿赫,你怎么来了?” 周赫闻声,瞧见宁幼琳湿漉漉的头发,凝神片刻后,启唇,“今晚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霎时,宁幼琳脸色发白得厉害。 按道理,她现在应该在水月菀,而不是在宁家。 “二小姐,你怎么喝醉回来呢?” 一周不见的容妈,看到醉酒的宁幼恩,心疼得赶忙上前扶住。 “容妈,带她回房休息去。” 周泽惠朝容妈使了眼色。 宁幼恩微微睁眼,见着是容妈,一下子扑过,“容妈,我好想你!” 这个冰冷的家,唯一真实的温暖,便是照顾她的容妈了。 “二小姐,乖,我们上楼。” “恩恩,怎么喝这么醉?”宁幼琳佯装关心下台阶帮忙搀扶,转移周赫的问话。 待到宁幼恩躺回几日未开窗的房间,一股潮闷的味道晃荡而出。 她皱眉,脸往里墙靠。 宁幼琳站在她床边,微捂鼻腔,“恩恩这性子越来越任性了,不会喝还喝这么多。” 她喝多了,坏了事。 周赫才撞见自己在家。 宁幼琳的口吻,夹杂着埋怨。 宁幼恩背对听着,心情发堵得很。 周赫立在门沿边外,毕竟人是因为他醉酒的。 他跟上来看,算是责任。 女孩的闺房,整洁,简单。 专门用来练图稿的书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彩铅,同建筑书籍。 墙壁上.... 周赫深究看清那一眼,胸口微微触动。 竟是他自己手稿的图片打印画。 她确实很崇拜自己。 “大小姐,你同未来姑爷先回避下,我要来给二小姐更换衣物。” 容妈请他们回避。 “行吧。” 宁幼琳一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冷眼,给了床上背对着她躺着的人。 周赫见她出来,隔着门板柔声问话:“跟我回去吗?” 第25章 周赫这一步,是在逼她。 她怎么可能跟他回去。 在宁幼恩没同他发生关系之前,她都不可能安心上他的床。 宁幼琳娇媚地拖着他臂弯撒娇,“阿赫,今晚我想家了。” 脸埋在被单上的宁幼恩睁眼,清楚听见外面的对话。 周赫在宠溺地对宁幼琳着说:“好,那明晚回。” 他例外的温柔,只会给姐姐。 对她,就是车里的百般拉起,嫌弃推开。 “二小姐,容妈给你换.....”衣服。 宁幼恩翻身抱住容妈。 “二小姐实习受委屈了,不哭,容妈抱。” 周赫顿住转身的脚步,侧目的余光撇向那敞开的门缝。 ....... 第二天进公司,宁幼恩刚到工位,赵雪就给了她一记冷眼。 “昨晚应酬你是故意的吗?” 突然的质问领宁幼恩诧异,“我不懂你的意思。” “少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同周总的关系。” 赵雪进周氏这些年,还没被人这么摆过一道。 她黑脸,推开座椅使了点劲,撞到宁幼恩的手臂。 宁幼恩捂住发疼的地方,跟她进了茶水间,“赵雪姐,你有话可以直说。” “直说?”赵雪抱臂冷哼,“是还想装柔弱去告状吗?” 赵雪三言两语,不难听出是一早在周赫那边吃了哑巴亏,见她发泄的。 宁幼恩不想揽这锅,“你不说,我就去问周总。” 赵雪拽住她,“宁幼恩,在我赵雪面前就收起你的惺惺作态,真想取代我的位置,也得掂量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宁幼恩扭开赵雪抓住的手,挺了挺腰身,“赵雪姐,我来这只是听从安排,你的位置我从不向往,还有,我没在周总面前说过你一句不是,信不信由你。” 宁幼恩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赵雪犹豫了下。 “你昨晚应酬,我告诉过你提前喝解酒药。” 原来是因为这个。 “昨晚情急,买了来不及喝。”宁幼恩没撒谎。 她的眼眸,清澈见底。 赵雪暗暗搓了下手,口吻端着,“以后不会喝就直接拒绝,逞强什么。” 她昨晚喝醉,在车里闹腾,周赫估计是烦了,所以一早找了赵雪说。 “赵雪姐,我会跟周总解释清楚的。” 说完,宁幼恩决然走进周赫的办公室。 赵雪杵在原地,想要上前阻止,却又放任地看着。 “周总。” 宁幼恩敲门而入。 这时的周赫正在审核上交的建模图片,没去看她,“什么事?” “昨晚醉酒的事,我很抱歉。”宁幼恩走近。 周赫定住拖动鼠标的手,微掀眸,“然后?” 他口吻疏离,冷得压根不在意。 宁幼恩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自作多情,但自作多情这一说,她也不是没做过。 尤其是在周赫身上。 躲在别人躯壳下,藏在酒醉下,同他的每一次亲近,都是在自作多情的表现。 她正了下微颤的音色,“赵雪昨天提醒我买了解酒药,是我忘记喝了。” “所以你是来替赵雪解释的?” “对。” 周赫挪了下坐姿,清俊的面容一半映在日光下,一半藏在阴影里。 一双看不透的寒眸里,装着青涩的宁幼恩。 忽而一问,“赵雪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 宁幼恩脱口否认。 “你觉得赵雪需要你来替她解释?”他再次反问。 宁幼恩怔住了,“我是觉得有些事需要解释清楚。” 周赫轻嗤,“解释?事过再解释,你觉得有意思?” 宁幼恩觉得他这句话,多少带了点耐人寻味。 她拢紧指尖,噎了下嗓音,“我觉得有必要。” “赵雪担任周氏秘书多年,带过的实习生不止你一个,疏忽了就是疏忽,不必解释。” “可昨晚.....” 话到一半,宁幼恩收了声。 周赫怎么会听她解释,她又不是宁幼琳。 昨晚她借醉酒,对他做出的行为历历在目。 他认为赵雪没有提前教好她。 宁幼恩强忍回荡在胸腔里的酸涩,咬唇,识趣退场,“打扰周总办公了。” 周赫淡漠着眸色看她。 纤薄的肩头微颤,想起昨晚她在房里抱着佣人哭的画面。 “下个月,墨尔本驻守京市的公司,要举办一场创意建筑的比赛。” 宁幼恩赫然定住,恹恹的眸子发亮回望。 “一二名,能做学术交换生,学习周期可达半年。” 那是宁幼恩的向往,“周赫哥。” 周赫知道她会心动,“参与的唯一条件,职位必须是周氏的设计部成员。” 可这话宛如当头一棒,给了宁幼恩一拳重击。 她为什么会在周赫身边,就是因为她拒绝了周赫的条件。 这一步,是周赫在逼她。 因为昨天,她同陆晨华同框的那几幕,她在周赫的眼睛里看见了怒火。 宁幼恩唇齿发颤,“周总,你是强人所难。” 周赫不以为然。 偏头,唇角漫出的笑意幽深,得令人发怵。 偌大的办公室,唯听他再次冷语出声,“为难的话,可以不参加。” 机会给了,选择在这。 叶书桉昨晚在车里同周赫的对话,宁幼恩醉,但也听得清。 他不许书桉同自己来往。 宁幼恩攥着裙角,眼红着离开。 * 中午,周泽惠突然约她吃饭。 毕竟早上她下楼,宁父在餐厅,周泽惠就昨晚喝醉的事,一句话没说。 现在,是来敞开聊的。 “妈,你想吃点什么?” 宁幼恩许久没同妈妈单独吃饭了,显得有些拘谨。 她把菜单递到周泽惠面前,她看都不看就砸来一句,“你姐说你还在赌气?” “我没有。”宁幼恩否认。 “没有,昨晚你会把周赫故意引到家里?” 昨晚她在家里的出现,周泽惠是这么解读的。 她鼻腔泛酸,“妈,我不是。” “不是你就赶快帮你姐如愿。” 周泽惠烦躁地抓起手边的水,猛灌了一口,胸口起伏得很快。 这种感觉,同那天的宁幼琳一模一样,像被什么逼迫着。 宁幼恩狐疑,“妈,你是不是知道姐姐....” 话还没说干净,周泽惠狠厉的眼神便射了过来。 她浑身绷紧。 望见小女儿畏惧而出的脸色,周泽惠克制般收敛回露出的戾气。 叹了叹,卖惨说:“宁氏前几天出了事,推出去的瓷砖质量不达标,工厂没提前报备,亏了数十万,检验部门也上来查。” 所以,需要周氏帮忙出面解决。 但京市,要高高在上的周家出手相救,并非易事。 宁家虽与周家有联姻,那也只是老一辈的想法。 是那枚护身符在保佑。 周家夫妇可不这么认为,门不当户不对的。 要求,只有求周赫,还得名正言顺地求。 宁幼恩握紧桌下的手指,“然后呢?” “你爸爸这人要面子,让他低声自降身份同自己未来女婿开口是做不到的,所以,准女婿帮准岳父,才是理所当然。” 出卖小女儿的贞操,去弥补大女儿的过错。 “妈,我也是你女儿。” 周泽惠厌弃宁幼恩此时一副讨爱的样子,“幼琳顺利嫁入周家,你还担心往后的日子吗?” 她目光偏向外面,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又说:“宁氏有几户合作伙伴,都是钻石王老五的二婚性质,不会有人嫌弃你的。” 第26章 周赫是要认出她了吗? 原来计划完成后,她是被周泽惠这么处置的。 嫁给二婚的老男人,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而宁幼琳会在众人的期盼下,顺理成章嫁入周家,偷走她救人的名义,享有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长久地留在周赫身边幸福。 至于她,只会是颗不再有利用价值的皮球,被踢得远远的。 甚至在故事结尾,周赫都不会洞悉到,他的生命中曾有过她的出现。 宁幼恩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隔着衣裙布料的大腿,痛感随四肢蔓延。 倏然,她幽幽开口,“妈,让我顶替姐姐嫁给京市钢铁厂的陆家二公子——陆晨华,不是更好?” 周泽惠一惊,陌生地望向她。 宁幼恩此刻的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周泽惠两次惊骇到想张嘴,话到嘴边又深深地咽了回去。 死寂的空气里,撞击着宁幼恩对母亲的绝望。 她在悄悄地反击。 “你从哪里听到这个人的?”周泽惠的脸青了。 这时,服务员来上菜,“这份肉酱面是哪位的?” “对面这位女士。”宁幼恩恢复往日神情,给服务生指了方向。 周泽惠爱吃酸口,意式面是容妈经常给她做的。 只是宁父不爱吃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通常都是宁父不在家,周泽惠才吃。 宁幼恩记得妈妈的喜好。 只是在这场约见的午饭中,等到面都凉了,周泽惠都没有碰一口。 “我警告你,这个人的名字不准你再提,尤其是在你姐姐面前,不管那人说了什么,你都当听不见,不知道。” 周泽惠绷紧下颌,再三出言警告。 她早就该猜到,妈妈是知道一切真相的,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妈,那我呢?你偏爱姐姐....”宁幼恩是受尽委屈的。 “偏爱你姐姐怎么了?” 周泽惠发狠打断她的话,眸光里全是不再遮掩的厌恶。 宁幼恩身心,一片荒凉。 * 傍晚下班,宁幼恩没有回水月菀。 一个人去了“沐家小院”。 这里是叶书桉在十七岁那年,偷偷为她买下的私人堡垒,极少人知道。 只要她不开心,烦闷,叶书桉就会带她来这里,或者是她一个人来。 古香雅致小别院,有流水池塘,竹桥凉亭,更有她绘画图稿的木制小屋。 每一样,都是叶书桉为她布置的。 要她断绝与叶书桉的来往,根本不可能,就算她不喜欢他,不爱他,他都是宁幼恩黑暗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阳光。 是她挚生知己的存在。 而周赫,只是在那阳光来临之前的南极星。 感情先来后到。 宁幼恩不止一次质疑过,这是命运的愚弄。 太久没碰纸笔了,宁幼恩一下就陷了进去。 被周赫关在办公室外的秘书工位,成天睁眼闭眼全是表格,数字,不然就是打印不完的会议资料。 要不是给他全身贴满了白月光的滤镜标签,宁幼恩那会肯定骂骂咧咧啃他的坏话。 晃眼近九点。 宁幼琳打来电话催人,“去哪了?” 一如既往地开局质问,宁幼恩搁下纸笔回望木墙上的时钟,口气不急不恼,“有事?” “尹幼恩你这是存心要跟我对着干?”宁幼琳又急又气,“昨天故意喝醉就算了,今晚又闹哪样的不回水月菀?” 看来是周赫见不着人,来找了。 宁幼恩端看着桌上新起的草稿图,墨尔本那场学术交换生的比赛,她参加,肯定有胜算。 “哑巴了?” 宁幼琳抓毛地从床上蹦起,“你在和叶书桉一起?” 宁幼恩交友圈一向冷清,周泽惠不让她交往的,通通靠边站。 就连那种小闺蜜,好姐妹,身边抓都抓不到一个。 能猜想到的,就只有叶书桉一人。 “我在郊区。” 半晌后,她咸淡出声,捏起一张透明板盖到草图上,保护起来。 “哪里的郊区,地址,我让周赫去接你。” 都这么晚了,现在要是再被她糊弄过去,周赫那边很难再交代。 可这里是属于宁幼恩的私人堡垒,她不想被处于堡垒以外的人知道。 见她不说话,宁幼琳开始变相埋怨,“尹幼恩,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我在优禾美术馆附近。” “等着。”刚要挂断,宁幼琳不放心警告了句,“最好是一个人。” 近四十分钟后,宁幼恩在沐家小院外的巷口,见着那辆黑色四条8的幻影。 周赫亲自开车来接她。 走近,停在路灯下的幻影,半退下车窗,是男人露出矜贵的面容。 染着夜色,他眉宇清冷疏离,摄魂夺魄。 只是在对照过视线那一瞬,男人寒眸从微露的柔光中,逐渐变得深邃,甚至带有一丝狐疑地瞥向外面的宁幼恩。 正要伸手去拉车门的宁幼恩,在接过这抹神情后,倏然定住悬于半空的手。 直到反应过来,她背脊骨蹿起冷飕的凉意。 她的衣服,没换。 发虚的心跳,快到险些漏拍。 她僵硬地抓了抓头发,半弯下腰凑近,微颤的唇角敛起一抹虚无的弧度,“阿赫哥,辛苦你大老远来接我,同朋友在附近坐了会,忘了时间。” 这是她提前同宁幼琳打好的稿子。 闻见同出一辙的话语,周赫微微松懈下警戒心,“上来,巷口风凉。” 沐家小院背靠近森林,虽是盛夏,但夜寒,气温不比市区高。 宁幼恩抿唇,微松了口气上车。 安全带一系,她随即侧身,软糯的香唇主动抚过男人还未彻底抛开疑问的俊脸。 扮乖,“想你了!” “多想?” 周赫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敲出的节奏,夹杂出另一种若有所思。 他盯着此时眼前的女孩,寒眸里有深究,有疑惑。 宁幼恩整个身体都在泛凉。 原来顶着姐姐的身份,穿着“宁幼恩”的衣服面对他暗戳戳的审视,是这么的令人上气接不了下气的。 她咬唇,压住虚颤的声线不敢有丝毫闪躲地接话,“昨晚在家,很晚才睡的。” 说为了他失眠,他会软下心吗? 第28章 周赫,我爱你 是方才那件粉色胸衣? 宁幼恩半撑起身上去扯,上面的标牌露在外面,34C,她的尺寸。 “去哪?” 许是离开周赫的怀抱太久,他空了一个手臂,懒懒出声。 “没去哪。”宁幼恩丢掉手里摸着的袋子,转身贴回他的怀抱。 女孩温吞的话语声,平复掉男人闭眸间微微蹙起的眉心骨。 慵懒的长臂重新揽住那截软腰,周赫的呼吸回归绵长。 女孩睡意消散,鼻尖泛酸。 原来,方才他冷冰冰地从衣帽间离开那会,是去让人重新送来新尺码的胸衣。 被周赫宠着的感觉,真好! 宁幼恩的小手学他揽住自己那样,穿过他的腰间,去抱他的后背。 软糯的脸颊挨紧在他滚烫的胸膛间,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一滴不知何时生出的泪花,在眼角凝聚成泪,滑落她的脸颊。 “周赫,我爱你!” 这句藏在记忆中,不知多少年的告白,在男人沉睡的梦中悄然溢出。 也许未来,宁幼恩会痛苦,可起码,她曾抱过他,亲口说爱他。 * “赵雪姐,这合同不是前天才拟过的吗?” 宁幼恩接过赵雪递回给她的建材合同,不解发问。 这是上次,她陪周赫去工地谈建材落实,最终敲定同陆氏合作的合同。 赵雪扬了下眉眼,一本正经道:“周总早上开会,说把单价压低4%,陆氏利润骤降,这合同还不知道要改多少次。” 宁幼恩不太懂盈润这些,只知道有工作就做。 不过,再次从别人口中提到陆晨华这名字,她还是心有余悸。 合同又是交给她做的,周赫有点想让她“大义灭亲”的嫌疑。 宁幼恩咬唇,觉得这份合同瞬间烫手。 “今晚慈善舞会,宁幼恩,你陪周总去?” 赵雪玩着指甲,忽而一脸八卦地打听着。 慈善舞会,她听都没听过。 一脸发懵样,瞧在赵雪眼里就是个装。 且在这时,安静的38层办公楼里,响起一道爽朗的男音,“赵秘书。” “叶小公子。”赵雪瞬改神情,眉开眼笑地整理着发型起身向迎,“许久不见!你是来找周总的?” 叶书桉之前来过几次周氏,赵雪对他殷勤得不得了。 小公子人又帅,性格亲和开朗,谁见了不心花怒放的。 今日,叶书桉穿着刚从学校过来的白衬衫,标志性的学院领带未解,一脸书生气息。 叶书桉眼眸含笑上前,嘴上应着赵雪的话,视线则稳稳锁在那半露在挡板外的星眸。 “我今天是来找人的,顺便路过看望下我表哥,他在忙?” 赵雪指了指那百叶窗里面,“应该还在连线,等等我帮你进去瞧瞧。” “没事,我不着急。” 叶书桉勾唇浅笑,直径从赵雪面前走过,驻足在宁幼恩的工位前。 这还是她入职以来,叶书桉第一次进周氏的门找她。 宁幼恩眨巴着纤长的眼睫,又惊又喜地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 叶书桉自然地将手搁在她挡板前,眼尾微弯看她,“喝酒哭了,发信息给你说没事,昨晚又独自跑去沐家小院?” 宁幼恩自小到大,有没有事是瞒不过他的。 被抓包的女孩无奈捧脸,“你就别说了,丢死人了。” 醉酒在车里哭闹,非要躺周赫大腿,抱他。 这段记忆能掐掉,宁幼恩绝对不留。 “昨晚的草稿图我看到了,想参加那场比赛?”叶书桉头颅压低,一根扬上去的刘海耷拉下来,痞帅又阳光。 宁幼恩的心刚被提起来,又想到周赫昨天说的话,瞬间泄气,“不提了。” 赵雪瞧见两人如此亲密的样子,努了努嘴,不是味地走进茶水间。 “是因为我表哥?” “不是他还有谁,我像跟他八字不合一样,踩到他尾巴,他就咬我。” 她在叶书桉面前说话的样子随性,小姑娘的吐槽感一来,撅着小嘴说话的样子特别灵动。 只是不巧,她的吐槽声,偏偏被按开办公室门出来的周赫,收入耳内。 “书桉?” 叶书桉屏气回头,“哥!” 周赫一张不明情绪的俊脸出现,外头刚吐槽坏话的宁幼恩,心里一阵疙瘩。 他余光幽幽地瞥向工位上的宁幼恩,随即沉声吩咐,“送去陆氏更改的合同下午要。” 宁幼恩暗暗嘴角嘟囔,乖乖起身,“是,周总。” 周赫收回目光,指着立在她旁边的叶书桉,“你,进来。” “等下一块吃饭。”叶书桉冲她眨了眨眼。 “没想到你私底下人脉这么好?连叶小公子都是你囊中物。”赵雪端着咖啡回工位,勾唇故意调侃。 宁幼恩打开文档工作,假装听不到。 * “晚上的慈善晚会怎么说?” 周赫解开身前的西服扣子,长腿交叠地倚靠在沙发上。 叶书桉坐到一旁,“我妈让我代表参加。” “嗯。”周赫点头,没有意外。 见周赫这态度,叶书桉摩挲了下手指,“哥,慈善会上,你和我妈有别的安排?” 一抓一个准。 周赫俊眉稍动,“薛家千金今晚会作为特邀司仪上场,姨妈让我带你去见见。”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叶书桉得知自己被套路了,眸底有些不悦。 周赫敛着表情看他,而后又将目光落到百叶窗外,正敲击着键盘的女孩,“姨妈担心她亲自引荐你会反感,正好,让我带你见见世面。” “我不需要什么引荐,今晚晚会,我会带幼恩参加。” 叶书桉今天来,就是来邀约宁幼恩的。 “你不能带她参加。” 周赫一次次的果断,排斥,令叶书桉无法理解。 在他眼里,宁幼恩比任何一位上流千金都要好。 甚至要比宁幼琳还要好。 “哥,这是我的交友自由,而且我不会接受相中的女孩,就算那人有多好,这话我出口不会改变。” 听着叶书桉下了决心的话,周赫半倚着椅背,寒眸流转开一缕暗茫。 探究着,“那宁幼恩,也喜欢你?” 第29章 周赫不准备放她 叶书桉拉直唇线,脸色微微爬起失落。 周赫睨眸掠过,修长的指骨敲在交叠的膝盖上。 看来,是不喜欢。 书桉在家族中是个三好孩子,偶尔的叛逆也是男孩子与生俱来的。 要对比那陆晨华,想玩,想刺激,肯定逊色。 不过得知他在宁幼恩那八字还没一撇时,周赫是放心的。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就怕这傻孩子倒贴,给做了备胎。 目前情况,略像! 他缓和下口气,表情则严肃,“带宁幼恩出席晚宴的心思就不要再有了。” 周赫直接泼冷水。 “为什么?”叶书桉接住,追问。 他头颅轻扬,正声出口,让叶书桉死心,“因为今晚她要作为秘书的身份,陪我一起出席。” * 叶书桉落寞出去不久,宁幼恩就被周赫传叫到了办公室。 见叶书桉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宁幼恩有预感,八成是因为自己。 方才周赫撞见他俩时,那眼神,足以吞掉一整个她,不带骨头的啃食干净。 “周总,你叫我?” 宁幼恩明显有些不自在,眼睛看他,如看洪水猛兽的害怕。 毕竟,刚刚还吐槽了他的坏话。 此时的周赫背对着她,挺拔的背影立在白净的日光下,可他的影子是黑暗的。 拉长在身后,罩着宁幼恩,糜烂的压迫感十足。 女孩的话落下片刻,周赫才微侧过脸看她,“下午四点,应辉会提前来接你到礼服店做造型。” 应辉是他的私人司机加小助理。 宁幼恩被这话砸得有点懵,“什么?” 礼服,造型,是赵雪刚才提到的慈善晚宴吗? 怎么会,是要她参加呢? 周赫寒眸无温,瞧她一脸震惊后又不情愿的样子,禁欲的薄唇冷声微启,“怎么?不乐意?” “不是。” 她微搓了下手,向前挪了两步,解释道:“我是不懂周总的意思。” 周赫轻嗤,“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书桉来这,不就是为了邀请你一同参加吗?” 叶书桉出去,还没来得及同她说。 按照他这么说来,是故意要绑着她,不让她答应叶书桉的邀约? 周赫见她不语,以为她已经答应好了,于是语气加重,“今晚你就作为我的女伴秘书,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他是铁了心要“拆散”她同叶书桉。 周赫,你是个大笨蛋。 面对他的阴阳怪气,宁幼恩是憋屈的。 她咬唇,索性提出自己的疑问,“这种重要场合,女伴不该是周总的未婚妻吗?” 是的,应该是姐姐的,怎么可能会轮到她。 而且,想必这么重要的宴会,肯定有很多的名门贵族,记者媒体。 以宁幼琳的风格,她不可能轻易让掉这个机会,除非..... 就在她深入分析时,宁幼琳给周赫打来了电话。 她站在周赫身后的位置,虽不能清晰听清电话那头的话,但周赫的应答,她是听清的。 【发给你的竞品看下,喜欢就挑几样回发个编码。】 京氏有钱有权的周家,可不是虚名。 随后他又温声了几句,【你喜欢就好。】 【晚上带回去给你。】 宁幼恩安静站着,听着。 视线耷拉落在身前人那黑白分明的倒影上,他的笑,在瓷白的大理石砖上,好明显。 【晚回你就先休息,睁眼会有惊喜。】 这是周赫在挂断电话,留给宁幼琳的最后一句。 温存的话语,不由令宁幼恩联想起昨晚床头边上的合身胸衣,只有总有“宁幼琳”这个的身份,才能享有他的偏爱。 女孩藏在阴影下的星眸,不禁地开始涨红。 为了不被发现,她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心,直至痛感令自己平静。 “听清楚了?” 周赫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机,优雅冷峻的面容朝她正式反转过来。 他的眸色始终保持着寒意刺骨,仿佛刚刚那倒影里的笑容,是他给于爱人独有的馈赠一样。 有礼物,还不用担心晚宴结束晚了,来不急“换人”地回到水月菀。 姐姐这一举两得的“妥协”,规划得真棒。 宁幼恩眼帘轻抬,漆黑的眼睛里,不动声色地没出一抹轻笑。 周赫敏感捕捉,寒眸微眯。 随之听见她说:“周总,今晚可能要令你失望了。” 听言,周赫眼神转化得锋利,脚下的黑色皮鞋朝她挪近一步,问道,“什么意思?” 宁幼恩挺起脊梁,“周总忘记了,我这人不善饮酒,醉了会胡闹,所以这么重要的晚宴,应该让赵雪姐这种有资历,有经验的人陪同你参加才是。” 姐姐会给自己盘算,宁幼恩也会。 晚宴结束晚了,她要怎么分身乏术回水月菀。 各个都在隔岸观火,放任她水深火热。 这时的她看上去不像故意怄气,俏生生的小脸染着半抹阳光,透明而清澈。 周赫微脸神色,别过头去,不再让她拒绝,“礼服已经定下,晚宴上你只喝果汁就好。” 周赫是不准备放她的。 “我不去。” 这下,宁幼恩是真犟起来了。 “宁幼恩,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态度同我说话的吗?” 周赫猛然下压而出的音色,让宁幼恩条件反射地捂住心口撞击的心跳。 宁幼恩看着他,怒气盛起的脸,生起一丝后怕。 她什么身份? 在此时的周氏,她是周赫的实习秘书,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 她的实习论文下,需要他的签名和盖章。 宁幼恩完全被镇压住了,唇瓣苍白。 她眼帘微抖,漂亮的星眸顿时就变得水水红红起来。 女孩是怕他的。 周赫盯着她畏怯自己的眸子,也暗暗压制下了那口怒火。 “在公司就得服从上级给出的安排,听懂了吗?” 骤然结冰的空气,夹杂着女孩慌乱的呼吸声。 或轻,或重。 其实周赫发怒过后,也逐渐意识到,在那一瞬,根本不像自己。 为何总会被这宁幼恩带偏情绪? 他抬手揉捏了下鼻梁骨,烦躁地转身落座回自己的座位上。 只是被吓到的宁幼恩,发愣地还杵在原地。 周赫侧目看她,一动不动的样子。 觉得自己似乎话重了些。 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目睹她从陆晨华的房间出来,他也算她半个兄长,还是得施脸照顾的。 他沉下嗓音,“出去吧,好好说同书桉说,这是工作安排,不容拒绝。” 宁幼恩恍如隔世半,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周总。” 女孩不知觉的哭腔溢出,令周赫刚揉开的眉心又轻轻紧蹙了起来。 咔嗒—— 闻见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周赫才移开手指,点开应辉的电话吩咐,“告诉礼服店,下午她到店里,挑到的衣服都全款打包。” 第31章 周赫亲自上台抱她。 “幼恩,举牌给你,待会喜欢什么随便举。” 叶书桉恍若旁边无人,肆无忌惮地将手里的举牌塞给了宁幼恩。 这烫手的山芋,她才不要。 外加右侧那股森冷的尾调香水袭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把举牌丢回给叶书桉,“不要闹了。” 女孩略带撒娇温吞的话语漫开,听得人又怜又爱。 叶书桉抿了抿双唇,侧出一半的脸,无奈望向自己身边那尊大佛般的表哥。 索性又小心翼翼地贴向宁幼恩身边,小声低语,“好了,你喜欢什么跟我说。” “不需要。” 夹心饼干的她嘴微微嘟囔,还未反应过来,下秒,手指间就被人又插入另一张举牌。 这个是周赫的。 “?” 接着,一份竞品单子落到她手里,其中有两样是被红圈勾住了。 应该是宁幼琳挑中的东西。 “等下这两样物品登场,你就举牌,直到最终敲价。” 周赫轻转着手腕的钢表,视线放在准备拍卖的台上,没去看她。 “有封顶价吗?” “不限。” 这就是属于周赫的偏爱。 宁幼恩垂眸,手里的举牌边沿锋利,磕到她手了。 那股痛感,麻麻的。 不知道是举牌弄疼的,还是失落感弄疼的。 * 竞拍环节正式开始。 一上来,就是宁幼琳要的那枚翡翠怀表。 几轮举牌下来,周赫的出价无人能敌。 宁幼恩成了工具人,一遍又一遍地高举牌子同人竞争。 “恭喜周先生,拿回属于自己的——翠心怀。” “比底价高出十倍,不愧是京市周家。” 羡煞旁人的仰慕之词,原来听入耳,是这么取悦人心。 宁幼恩回头,微微晃神间,第二件竞品上场。 这次是一条极为罕见的玫瑰紫钻项链。 【感谢我们今晚漂亮的薛蔓琦小姐,作为此次试戴的司仪嘉宾,项链起拍价103万。】 “幼恩,喜欢吗?” 叶书桉偏头,凑近问她。 【这紫钻难得问世,经天工巧匠雕刻,寓意:珍贵独特的爱情。】 司仪的话一落,叶书桉更想拿下那宝贝了。 宁幼恩则兴致不大,随口应了声,“是挺漂亮的。” “那就是喜欢?”叶书桉忽而一听,来了动力。 【王先生143万第一次。】 “163万。” 叶书桉骄傲举牌。 【叶先生,163万第一次,有没有再高的?】 台上的薛蔓琦闻见叶家的名讳,媚眼微动,梨涡浅笑地望向台下身穿白色西服的叶书桉。 薛太太拿照片给她看时,她就一眼相中了。 “你干嘛?”宁幼恩没想他真的会举牌。 “你喜欢。” 叶书桉自信一笑。 【那边的陈先生173万。】 【好,叶先生183万。】 宁幼恩听到增增上涨的价格,头都快炸裂了。 她慌张抓了一把叶书桉的手肘,这一举动,刚好被台上的薛蔓琦收入眼底。 方才脸上的笑容,一秒间,黯淡消散。 而席位上的他们并没有察觉,唯独一直保持沉默,端坐在旁的周赫。 “叶书桉,不要再举了。”宁幼恩小声求他。 “不用担心钱,就当做善事。” 叶书桉同她认识这么久,宁幼恩不恋财,重感情。 为她出这点小钱,叶书桉负担得起。 【183万第二次。】 “203万。” 倏然,周赫拿过放在宁幼恩身上的牌子,自己举价。 【周先生,203万第一次。】 “哥?”叶书桉诧异。 “好了书桉,不要再举了,就算拍到手我也不要。” 宁幼恩摁住他拿举牌的手。 【203万第三次,恭喜周先生再次拿回属于他的紫钻项链。】 一锤定音,叶书桉眸底一片黯然,“是因为你不喜欢人。” 叶书桉用了一句肯定句作为反问。 这话很轻很轻,轻到没有任何重量地从他的口中突然钻出,却又沉甸甸地压到宁幼恩的心底。 “上去把两件竞品收回来。” 周赫放下交叠许久的长腿,松了松筋骨,无温吩咐道。 宁幼恩松开摁在叶书桉手臂上的手,听从起身。 而此时立在台上被摘下项链的薛蔓琦,则冷视着朝台上走来的宁幼恩。 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巧用力道地用手肘顶了她一下。 随之,哗啦——一声,还未接住的紫钻项链,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奢华的蓝色丝绒盒中掉落了出来。 宁幼恩同样伴随着项链落地,身子失衡向前,摔倒在了台面上。 “啊!真是对不起,我不小心转了个身碰到你。” 薛蔓琦佯装无辜道歉,半弯下腰要去扶时,却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悉心阻止,“薛小姐,你身穿长裙,我来吧。” “那辛苦你了。”薛蔓琦眯眸带笑,唇角闪过一抹狠劲。 摔倒的宁幼恩,则在落地那一刻折了脚,疼痛难耐地半撑在台上。 席位传来闹哄哄的议论声,她咬唇埋首,尝试站立。 “这位小姐,你还好吧?” 工作人员上去搀扶。 “幼恩。” 叶书桉瞧见这一幕着急起身,却被周赫出手,牢牢按回位置上。 出言提醒,“台上的人是薛家千金。” 彼时,尝试片刻后的宁幼恩依然觉得脚跟无力,她的额前渗出细汗,小声同搀扶她的工作人员说:“能麻烦你抱我下去吗?” 她真的起不来了。 女孩红通的双眼,满是求助,这让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那冒犯了。” 正当她要把手搁在工作人员肩上时,倏然一道黑影从头顶笼罩而下,随即,工作人员被拉开。 男人低沉清冷的话语声传来,“不劳烦。” 台上的聚光灯强烈,晃在女孩湿润的眸中,异样的刺眼。 在她眯了眯眸,想看清走近的男人,她的膝弯已经被稳稳托起。 “周总,我已叫了医生。”应辉在台边站着。 闻见这话,女孩在错愕中轻轻一仰,周赫那流畅的下颚线条,就悬在她额头上方。 “周赫哥。” 宁幼恩捏紧他的西服袖口,声音虚软到不像话。 周赫视线在前,脚步不停地抱着她往前走,“再忍忍,医生在休息室里。” * 休息室。 “啊——” “宁小姐你忍忍,正下骨就没事了。”医生捏住她的脚跟,准备蓄力。 “不要,好疼。” 女孩小腿纤细,玉骨的脚踝红了一大片,轻轻一碰,生理性泪水就哗哗往下落。 她怕疼,极怕。 叶书桉想进来陪她,却被周赫拦在门口,“薛千金在后台等你,去见一面。” “哥,让我进去陪幼恩,她这人最怕疼了,疼了会咬手指,咬出血的那种。”叶书桉很急。 “书桉,什么是轻重知道吗?” 周赫冷声低斥,拽开他想挤进去的身子,“去见一下薛千金,等会再来。” 叶书桉没辙。 他可以完全不顾及那个薛蔓琦,但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他不能不顾。 他咬牙,听着屋内女孩好疼的哭腔,只好先应声离开。 等周赫回到休息室。 女孩抗拒地扭着身子,不肯配合。 医生,护士,连同应辉三人围守劝导都没有用。 她抓着两侧的扶手,拒绝正骨。 泪痕布满脸颊,“我不要,我宁愿它痛。” “不会疼的宁小姐,你相信我。”护士费尽口舌。 周赫拧了拧眉,果断抬脚直走到她身边,伸手,一把将胡闹的宁幼恩抓到自己身上,摁坐了下去。 第32章 宁幼恩咬他 暧昧的举动,奇怪的氛围。 宁幼恩惊乍得想逃离。 周赫像算准好她接下来的反应,长臂有力地将她紧紧扣住,快速递给医生一个示意的眼神。 配合顺畅。 医生准确捏住她的脚踝,往脱臼的地方一顶。 咔—— 一声骨头正位的声音,伴随女孩无缝衔接的惊呼声。 瞬间的疼痛让宁幼恩无法忍受。 “周赫——” 她无措的叫喊,双手却被男人手臂压住,抽离不开。 索性,她扭头,张嘴。 完全是失控的动作,咬在男人挺括的肩头上。 女孩牙齿锋利,陷了进去,黑色的西服上一圈咬痕。 叶书桉说得对,她真的痛起来就要咬。 偏偏那一瞬,周赫瞳眸微怔,似乎联想起了什么。 那个在他身下承欢的女孩,也是这般哭着,咬着自己的手指。 下意识偏头,晦暗的眸光压在女孩颤栗的身体上。 雪白的肌肤,隐约露出的蝴蝶骨,因痛觉绷紧的脊梁骨,还有,那股淡淡的桃子香味。 “没事了。” 女孩还在抽泣,“我讨厌你,讨厌你周赫。” 她没叫他哥,也没喊他的尊称,就是直白地喊出名字。 看来,是真讨厌他了。 毕竟,他对她一点都不好。 “宁小姐,接好了,你可以先尝试起来活动下。” 医生轻吐了口气,让护士从急备箱里拿出消炎药,和一支涂抹药膏。 “我不下。” “是要一直挂我身上?” 耳畔传来男人低哑绵长的话语声,惊醒还在揣摩医生用意的话,是真是假的宁幼恩。 察觉自己此时与他的距离后,女孩慌乱弹跳而起之际,因步伐不稳,在他脚边摇晃两下后,尴尬跌回原来的姿势。 社死! 很社死! 宁幼恩埋首咬唇,想死。 应辉摸了摸鼻梁,识趣地转身。 这一幕,乱七八糟的,眼不见为净。 跌落回去那瞬,周赫也诧异了。 他的心,从没这么乱过。 定神,他把女孩果断推了起来,略带吐槽,“真是毛毛躁躁的。” 宁幼恩背对着他站立,不敢抬头。 受了伤就先在这屋里休息,剩下的流程,应辉陪我就好。” 男人抬手顿了下被坐皱褶的西服,“受了伤就先在这屋里休息,剩下的流程,应辉陪我就好。” 宁幼恩:“嗯。” 接着,周赫又斜目瞥了眼肩头留下的齿痕,故意丢了一句,“真不知是谁咬谁。” 记仇了,不是。 早上宁幼恩说:踩他尾巴,他就咬她。 暗示他是狗。 现在他就反过来说她。 离开前,周赫嘱咐医生看着她吃消炎药,涂药膏。 “周总,那薛小姐会不会是故意的?” 刚才那一下,深层看,没那么简单。 宁幼恩直径走过的距离,是安全范围内的。 应辉小声在后面猜了句,周赫定住脚步。 “周总,我也只是瞎...”说。 周赫眸色微沉,肯定,“你没瞎说。” 项链竞拍的全过程,台上薛蔓琦什么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小女人的嫉妒心理,使了坏招。 按住叶书桉举牌的宁幼恩,遭了殃。 “等会让主办方把台上的监控调出来,晚宴结束之前,我要。” “是,周总。” 周赫脚步重新迈开,往后台薛蔓琦的休息室走去。 * 彼时,休息室里的宁幼恩,掐准医生前脚刚走,便从门缝往方才进来的VIP通道方向偷偷溜出。 再不走,等周赫,叶书桉他们返回,她就赶不回水月菀了。 绕了小一段路,终于看见出入口的指示牌。 方才喷了药水,又涂了药膏,脚跟子灵活了不少。 她加快了下脚步。 可就在临近出口大门边,一道阴鸷无比的男音从身后钻出,惊得她下意识扶住墙面。 “宁,幼,恩?” 一声猜测的叫喊,令宁幼恩僵在原地。 随即,一阵蚀骨的寒意开始从她的脚跟蹿起。 声音,她不熟。 但这咬文嚼字的力道,她能大致猜出是谁。 宁幼恩回眸,一身纯黑正装的陆晨华,邪魅一脸地叼着嘴角的烟,朝她走来。 这人,穿起人模人样的正装,都像只阴险无比的野兽。 他轻哼,边走边拿下抽了一半的香烟,丢到地上,碾压而过。 “我还真不知道,宁幼琳竟有你这么危险的妹妹。” 宁幼恩警惕着他的靠近,脚步后退。 身上的礼服磨蹭到粗糙的墙壁上,“陆先生有事?” 她盯着他看,喉咙收紧。 陆氏和周氏有合作,他们的合同还在她手里拟着。 还有妈妈那天的话,那段危险的证据录音...... 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不能同陆晨华当面硬碰,何况,两人现在还是“绯闻男女朋友”的关系。 戳破这层关系虽好,可宁家要倒大霉。 陆晨华眸底染出一层恶趣味,上下打量着眼前穿着精致礼服的女孩,顽劣开口,“没想到啊,你这身材要比你那自装高贵的姐姐,好太多了。 不过....” 话落一半,陆晨华毫不客气地抬手伸向她,笑容蛊惑。 宁幼恩提防,朝旁边挪了下。 裸露在外的玉背磨到墙壁,她秀眉轻扭。 她确实与宁幼琳太过不同了。 要说女人的娇媚,一是天生,纯净下自然而生;二是后台,为蛊惑男人而学。 刚好,这双生姐妹花,就妹妹在前,姐姐在后。 陆晨华收手,低头哼笑,“宁幼琳怎么敢这么大胆,把你这娇滴滴的妹妹,安心放在周赫身边?” 第33章 柔软的触感,高温的烫意 台上摔倒那一幕,周赫亲自上台去抱她,陆晨华可是坐在台下看着。 未来姐夫抱小姨子,有意思! 宁幼恩睨着他,不想再多费唇舌,扭头要走。 不料,下秒却被陆晨华一个力道拽住。 男人一改方才挑逗的恶趣味,音色压得极为危险地压了过来,“说,接近我是为了什么目的?” 陆晨华敢玩,就有手段玩。 那天,宁幼恩不动声色地在会议室里套他同宁幼琳的话,这招算计,他还憋在心底。 “没目的。”女孩吃力地想甩开手。 “没目的?” 陆晨华轻蔑的冷笑令人蚀骨发寒,咬牙切齿地轻哼,“是想要亲眼看看,你姐姐被我压在身下的痛快吗?” 果然是这样,陆晨华手里捏着个更大的证据。 难怪妈妈同姐姐,要一直逼迫她快点拿下周赫。 只要发生关系了,姐姐不是处的秘密就不会被发现。 哪怕有天,陆晨华手里的证据被抛出台面,姐姐也能利用双生姐妹花的面孔,安全地躲在身后。 扬言这一切,都是妹妹所为。 没人会站在她这一边维护她,她只是一只养在她们身边的“戴罪羔羊”。 想到这一幕,宁幼恩悲痛大悟。 原来可怕的,不是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 而是明知这真相有多可怕的亲人,正冷眼亲手,把她往无尽深渊里推。 现在的周赫误会她,百口难辩。 毫不知情的叶书桉,她不想牵连。 宁幼恩一扫畏怯的目光,眸底漫出一抹狡黠,“陆先生,现在里外都有好几圈记者,是要我打电话给周总,让他来看,你是怎样又一次尾随周氏的秘书吗?” 有周赫,或许他不怕。 但有记者,还是这么重要的慈善宴会,除非陆家不要京市圈里的脸面。 “好你个宁幼恩。” 陆晨华嗤笑,舌尖冷冽地顶了顶腮帮,在最后甩开她的那瞬,用了好大的劲。 宁幼恩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差点又是一摔。 她能明显感觉到陆晨华压抑着体内的怒火,咬牙,发狠地用手指她,“你最好别栽到我手里。” 最后一声威喝砸地,宁幼恩的肩膀不自觉抖了一下。 她抬眸,看着那只发狠到猩红的眼睛,她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 * 跑出通道,打车,宁幼恩只想快点赶回水月菀。 怎知这一出门,墨色的夜空打了巨响的惊雷。 接下来的车窗,被急促的雨水所覆盖。 连老天爷都知道她可怜。 她半倚在车窗边,繁华的都市夜景与之反方向擦身而过,莫名让她想起了灰姑娘的故事。 十二点钟声敲响,灰姑娘掉落了水晶鞋,狼狈地钻进南瓜车,赶在美梦化泡影之前离开。 只是今晚,她的命运没有灰姑娘来之幸运。 没有王子的共舞,只有窥视到亲情里的背叛。 捏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弹出宁幼琳的短信:【把周赫送的我的东西收好,记住,别碰,我要查封条码。】 宁幼恩睨了半会这条短信,没回,冷冷删掉。 随后点开叶书桉的头像,报平安。 方才他被拦在休息室外的话,她听得清楚。 谁真正关心她,她清楚,只是她心痛到不能给出回应。 所以,当周赫不按常理出牌地将她抱在身上让医生正骨那会,她动了坏心思,狠狠咬了他一口。 气他,好气好气。 她这么喜欢他,奢望地想留在他身边,他却误会她,刁难她。 抵达水月菀。 雨势小了点,但没有雨具,宁幼恩让出租车开近了些。 她双手撑在眉眼上方,小跑下车。 林伯在正门隔壁的监控房里看到,急忙撑出雨伞来接。 女孩披在身后的头发湿了,肩头也湿了。 “宁小姐,怎么不带雨具就回来了。” “半路才遇到雨的。” 宁幼恩抱了抱自己,应对道。 “先进屋,我让佣人煮姜汤,少爷还没回来,要是见着你这样要担心坏了。” 这段时间,林伯是亲眼所见,他们少爷对她的百般呵护。 “谢谢你,林伯!”女孩亲和的笑容,真的同“以往”很不一样。 喝完姜汤,宁幼恩上楼。 第一时间她就是把礼服,发饰首饰全摘了。 除了礼服湿掉装不回行李箱,其它东西,她都小心翼翼装好,藏起来。 冲完热水澡出来,她又把马不停蹄地支开佣人的伺候,把礼服抱到平时自己晾衣服的小房间。 里面,晾的全是白天宁幼恩自己的衣服。 房间在三楼,跟主卧同周赫的书房隔了一层。 佣人说,少爷很少来这一层的房间,基本都是空的。 她想,把衣服晾在这,是最安全不过的。 整理好一切,宁幼恩钻回主卧。 外面的雨没停,淅淅零零的,远处的树峰,被吹得摇摇晃晃。 她立在落地窗边看了一会,眼皮很重。 于是躺进被窝,沾上枕头,人就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宁幼恩只觉得浑身发疼。 迷糊睁眼,喉咙跟火烧一样,再摸一下自己,发烧了。 她索性起身,想到卧室里的水台倒水。 谁知才挪了两步,啪的一声,虚软的身子就倒了下去。 悲催到她紧闭双眼。 恰巧这时,房门被拧开,是周赫提着今晚慈善竞拍的礼物进来。 视线下移,他寒眸微张,落到倒地的女孩身上。 丢下礼物,疾步上前将人抱入怀中,“幼琳。” 女孩鲜活的小脸涨红得滚烫,眼帘半阖,像一叶被雨水打落的浮萍,他的臂弯上成最终的依靠。 一语话毕,未见女孩有回应。 周赫拧眉低头,随即压下自己的薄唇,试探性碰了碰。 柔软的触感,高温的烫意。 发烧了。 “幼琳,幼琳,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宁幼恩实在昏沉得厉害。 她努力撑开眼,集中精神地看清眼前的人,迷迷糊糊道出了一句本能的话语,“周赫哥。” 此时的周赫,因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她突发高烧的点上,完全没有去在意她这声叫唤。 得到女孩的回应,他弓下腰身,把人打横抱回床。 “发烧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周赫紧张,俯身拉过一旁的被单替她盖上,“我去让家庭医生过来趟。” 话落,他要走,宁幼恩伸手拉住。 女孩的指尖热息涌动,从手腕处蔓延而来,周赫的眉骨压得更低了。 只听她虚软出声,“不用了,都这么晚,我吃点应急退烧药就好。” “不行。” 周赫反握住她的手,脸色骤然冷下。 急速冰凉的话,宁幼恩惶恐。 随之,他又收回表情,低声柔语地靠近她,哄着她,“你现在这体温,我不会让你只吃应急退烧药,听话。” 因为无人知晓。 就是太习惯性依赖应急退烧药。 半年前墨尔本那场意外中,周赫的母亲才会因此死去。 这成了周赫,抹不去的痛。 第35章 吻在那件粉色蕾丝上 雨水在半夜里停歇。 宁幼恩再睁眼时,她那一侧的床头柜上,放了两个奢华的蓝色锦盒。 里面,应该就是周赫为姐姐拍下的怀表,同那条紫钻项链。 她漠然闭了闭眸,摸出手机看时间,惊了一眼。 十点! 昨夜的退烧药针剂,竟直接让她睡过了三个小时。 慌忙起身,她不仅迟到,还没请假。 万一被周赫发现,她就是宁幼恩..... 正当她要掀开被子下床,身后倏然窜出的一只长臂,牢牢将她的腰身揽回。 “烧刚退,急着去哪?” 男人刚醒,嗓音慵懒,带着稍稍鼻腔音。 震在宁幼恩耳蜗,生出回响。 没想,这个时候的周赫居然还在她身边。 “阿赫哥...你怎么还没起床去公司呀?” 平日这个点,周赫早就在他的专属总裁办公室里开视频会议了。 问出口后,宁幼恩又恍然收声。 昨晚周赫照顾她到三点多,起不来是正常的。 自己这么问,反之像在催他起床,又好像,对他的一日行程了如指掌一样。 同居这些天,她根本没有一天是同他一起起床的。 他每天,会同姐姐报告行程吗? 万一没有,不是打草惊蛇了。 宁幼恩咬唇,懊悔。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该在公司的?” 果然,下秒便接收到了男人懒洋洋的追问。 他闭合着双眸小憩,抬手,靠感觉触摸到宁幼恩靠在怀里的小腮帮,宠溺地轻轻一捏,“照顾了你一晚上,我现在不能赖床吗?” 周赫真是困到没精神了。 启唇之间,唇线的幅度很平,脸上的倦意也丝毫未消。 宁幼恩轻仰着小脸,顺着他的方向挨紧。让他捏得更轻松些。 而眼里,是他看不见的心疼。 既然都发烧了,今天就不去周氏了。 况且,周赫又不是不知道,她昨晚脚踝被正骨的事。 脚伤请假,应该不会被猜出些什么吧? 转念一想,方才的着急劲,宁幼恩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了。 等会拿手机同赵雪补个请假条就好! 她抿唇,朝周赫身边又挨近了几分。 他的呼吸温热,浅浅地喷洒在她幼嫩的肌肤上。 带着若有似无的痒意,又惹人想贴近。 他的手顺势穿过女孩的发丝,揉在女孩的后颈处。 体温正常了,周赫的眉眼是舒展的。 “我没说你不能赖床,昨晚你那么辛苦地照顾我,多休息是应该的!” 能赖在他怀里,同他一起看清晨的阳光,宁幼恩何时不曾想过。 女孩期期艾艾的出声,勾起周赫唇边的笑意,眼睛阖着,“知道我辛苦,就让我多抱会,多睡一会!” 周赫的温柔,让宁幼恩深陷。 她望了眼落地窗边,从缝隙外任性钻出的一抹阳光。 回想起陆晨华昨天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妈妈同姐姐都惧怕的大证据。 距离期限,只剩下五天了。 她能够肆意留在周赫身边的日子,也就仅剩不到120个小时。 从此以后,他会成为一个闭环。 宁幼恩,永远挤不进去的闭环。 甘心吗? 这一切,本该都属于她的。 宁幼恩埋头,抱紧他。 感受到女孩渴望的拥抱力度,周赫眼皮微动,安抚性回抱,“怎么了?” “阿赫哥,我想补偿你。” “?” 女孩的脸还埋在他怀里,手指揪着他的睡衣布料,低声细语地说:“要吗?” “你说呢?” 周赫根本没想她补偿,只是随意接话。 半晌无话,周赫重新覆盖下眼帘,女孩柔软的发丝却悄然从他指缝见溜走。 待周赫睡了个回笼觉起身,卧室里的光线依旧黯淡。 “幼琳?” “阿..赫哥!” 良久,女孩絮絮,娇软的声线从衣帽间内溢出。 随后,一抹纤薄,白皙的倩影落进他的深眸里。 女孩俏生的脸蛋微垂,乌亮柔顺的长发从两侧披在身前,若隐若现地遮挡住,那件漂亮的粉色蕾丝胸衣。 玲珑的曲线,盈盈一握的细腰,玉白的长腿,羞赧挨紧。 半撑起身的周赫,喉结轻轻滑动。 自那晚在衣帽间,宁幼恩当着他面试穿那件不合适的胸衣后,心底一直有个结。 是不是自那一晚,他就已经设想过她是“谁”了? 不然接连几日,他为何不吻她,也不碰她。 是在同自己做极限拉扯吗? “阿赫哥,喜欢吗?” 她鼓起勇气问他,看着他不露喜怒的眉眼,问他。 而此刻也如她预感,周赫的瞳色掩在照不到光线的阴影里,是那样的朦胧,不可猜透。 宁幼恩定了定神,收紧呼吸,向他迈近。 女孩的娇躯,在视线拉近的距离下,逐渐显露出来。 合适的码数,衬托出她优越的高耸。 比起那晚,更显自信,漂亮。 男人环住她的腰,慢慢带她跨坐到自己身上来。 始终无话。 寥寥之间,两人的呼吸在碰撞,热息,在暗涌。 周赫轻扫开她落在心口处的几缕发丝,将她的美,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女孩心跳很快。 带动着那片莹白,逐步由雪白致粉。 男人绷紧的小腹坚硬无比,搁在她细软的腿根处,带来丝丝酥麻。 “特意为我穿的?”男人的呼吸在加重。 女孩轻咬着下唇,微红的眼眸里染着潮气,双手轻抓在男人的肩头,“嗯。” 她不敢直视周赫肆意隐藏情绪的眸子,只能低垂着,试探着他的反应,“喜欢吗?” “小哭包,想哭吗?” “嗯?” 顷刻间,她的细腰被一股蓄力已久的力量紧紧禁锢住。 她身子不由往前倾压,男人埋首,一连串湿热的吻,在那件粉色蕾丝胸衣上,游弋而开。 “唔.....周赫....” 电流般的痒意,自她的心口,瞬间蔓入四肢百骸。 来不及反应。 她攥紧男人肩头的衣服,纤长的天鹅颈不停地轻颤,微仰。 男人柔软的发丝,荡漾在她的怀里。 她抱着,揉着,失控地用指尖挠着。 既舒服,又狼狈。 泫然欲泣地咽呜着:“周赫,我....” 周围流窜的空气,旖旎,糜烂。 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 不知何时,她的身子陷入白色的床单里。 深红的粉,与床单的白,两者交合,碰撞,刺激着男人愈发深邃的眼眸。 第36章 半遮,半露。 女孩睁着眼,头顶上方藏在墙缝里的两盏射灯,从清晰到渐渐扭曲得模糊。 那件全程保持欲掉不掉的粉色蕾丝胸衣,在她的身前,黏腻,潮湿。 半遮,半露。 全是欢愉艳丽的痕迹。 周赫吻了吻她情潮未散的眼角,侧着脑袋在她耳边,含咬她的耳垂呢喃,“下回,不要在晨起用这种方式补偿我,知道吗?” 宁幼恩瘪嘴,轻晃着虚空的小脑袋,“不,不敢了。” 幸好是烧退,脚不疼。 要不,她真被折腾散了。 哪里是不吻,不碰她,这男人的矜持就是诓骗的陷阱。 宁幼恩欲哭无泪的瞅他。 周赫柔眼低笑,亲手将那件被自己吻湿了的胸衣脱下。 回答她之前那句话,“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 午饭过后,周赫去了周氏。 路过宁幼恩的工位,空无一人。 他凝神,睨了眼左腕处的银灰色钢表,两点十五。 “赵秘书,宁幼恩呢?” 赵雪狐疑,觉得这两人的地下恋情伪装得也太过刻意了。 她正了正声,“周总,幼恩今天请假。” “请假?”周赫挑眉,“什么原因?” 昨晚他亲自上台抱宁幼恩的照片,都在那八卦群里传嗨了,还装。 “赵秘书。” 赵雪晃神,抖了下手里的笔,“说脚疼,不方便走动。” 正骨那一下,应该很疼。 “嗯。”周赫单手抄兜,转身迈了一步后又停住,“给她回个信,不方便走动的话就多休息两天,全勤绩效照算。” “是,周总。” 赵雪对着他的背努了努嘴。 这恩爱秀的,何必隔空秀。 简单开完一个视频会议后,周赫撇了眼尾指旁的手机。 斟酌几秒,他解锁进与宁幼恩的微信界面。 两人的微信是在正式入职当天加的,时间还逗留在那一天。 女孩的头像,是一只被风吹得有点摇晃的蒲公英。 其中的小伞,欲飞不飞地探出一个小头。 尝试编辑了两条问候的话语,准备发送时,周赫则停下按落的动作。 昨晚宴会,女孩侧坐在他身上哭,咬他的西装,说,“周赫我讨厌你。” 那样子,又恼,又暧昧。 身为上级的关心可以,可又碍于是“姐夫”的身份特殊。 加上两人之间的关系氛围,变化无常。 转念,周赫给宁幼琳发去了信息。 由姐姐出面,表达姐姐,姐夫的关心才是最自然的。 与此同时,水月菀里的宁幼恩,正在周赫的二楼书房借用电脑,倏然接到了手机里,署名“宁幼恩”的来电。 一如既往,她还未出声,那头的话语已抢先而落。 “你昨晚发烧了?脚也摔了?” 不用想,这些话都是周赫告诉宁幼琳的。 宁幼恩视线扫着电脑屏幕上搜出来的信息,淡淡吱声,“嗯。” “他照顾你,照顾得挺好的嘛。” 宁幼琳的阴阳怪气,让她顿了下拖动鼠标的手。 话里的“照顾”,指的是什么? 宁幼恩眸光微沉。 “怎么,又不出声?被我高高在上的未婚夫这么照顾,又请家庭医生,又当着众人的面上台亲自抱下来,飘了吧?” 昨晚那么重要的宴会,就算宁幼琳没有亲自参加。 她那些同系上的千金,私下的闺蜜,都会一五一十地向她直播报道。 更何况,当京市圈第一家族周氏的长公子上台,竟是为了一个陪同的小秘书。 这样的花边新闻,就算宁幼恩没兴趣去搜,也能大概猜想出,媒体上的加油添醋。 难怪宁幼琳会这般冷声回呛。 宁幼恩,“你是特意来跟我说这些的?” “我是来告诉你,不管周赫对你多好,他都是我的未婚夫,你的姐夫。” 宁幼琳提醒她。 “然后呢?”宁幼恩一字一顿,毫不在意。 舞蹈休息室那边的宁幼琳,压着腿,手抠在扶杆上,极为不满她对自己的态度。 反压出声,“然后,单独出来见下面,把周赫给我拍下的礼物拿给我。” 原来是是为了这个,急着要到别人面前炫耀。 宁幼恩鼻腔轻轻一嗤,不予理会,继续拖动掌心下的鼠标,“姐夫不是说了我脚疼,不方便吗?” “你是打算拿这个借口,继续窝在周赫身边是吗?” 宁幼琳确实也会害怕,害怕她对周赫起了心思。 昨晚看到的那些画面照片,周赫紧张她,哪个女人不敏感。 宁幼琳加急着腔调,“尹幼恩,别以为你现在对我有利,就能端脊梁反在我之上,还是你想把那些东西占为己有?” 越说,就越暴露了她的心机。 计划完成,宁幼恩被踢出局。 不是被妈妈送给别人当二婚小老婆,就是得永远背着与陆晨华“见不得光”的绯闻秘密,消失在周赫的世界里。 而她隔岸观火,坐享渔人之利。 面对宁幼琳得寸进尺的话,宁幼恩也不打算再惯着她。 惯她太久了。 从八年前那场拜佛救人,那份“”恩泽”被顶替。 宁幼恩赫然沉声,“宁幼琳,你说够了没有?” 她极少直喊她的全名。 “怎么,被我猜出心思啦?”宁幼琳就是揪着她不放,“觉得叶书桉只是周赫的冰川一角,准备转移....”目标? “我昨晚又见到陆晨华了。” 宁幼恩掐住她的死穴。 “尹幼恩。”电话那头的声音颤得厉害。 陆晨华是头阴险的野兽。 她猜,他肯定同宁幼恩说了什么,不然,她不会这样脱口威胁她。 难道,那段视频....... 宁幼琳脸色煞白,不敢想! 片刻,听筒才再次传来宁幼恩的声音,“等我休息足了,我会去见你,但不是你现在咄咄逼人地要求我。” 宁幼恩表明自己的底线,也成功让宁幼琳收敛下了方才的气焰。 “你要害我吗?”宁幼琳虚软出声。 宁幼恩没什么心思听着。 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张“陈氏建工招聘设计师的海报”上。 她想:如果宁家不是“家”,妈妈的摆布不是深渊,为何她不能选择离开,重启自己的人生? 墨尔本的学术交流,她一定要去。 “尹幼恩,你是要害我吗?”宁幼琳被她的安静,逼到歇斯底里。 “同学,怎么了?” 这时有人路过休息室,闻见里面倏然嘶喊起的声音,推门询问。 “没。”宁幼琳速度压下自己的情绪,仓惶着一张脸,“这休息室我先预定了。” “哦。” 搪塞完,宁幼琳再回神,耳边的电话已被挂断。 她红肿着略带恨意的眼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那张还私藏在包包内袋里的房卡。 第38章 欢爱的痕迹 周泽惠突然的出现,是宁幼恩完全没设想过的。 她木然片刻,手指从周赫掌心溜走。 “妈,你怎么突然来了?” 她声音虚颤,走近的步子发软。 周泽惠撑着双波澜肆起的眸子,盯她。 “伯母,一个人来?” 周赫也有些惊讶! 周泽惠闻见周赫的声音,回神,眼神回复平静,“我听幼琳昨夜发烧了,想着过来看看。” 是宁幼琳告诉她的。 下午宁幼琳在自己这边吃了亏,第一时间就想着告状。 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变过。 “妈,我烧已经退了,你一定是听幼恩说的吧?”宁幼恩挽上周泽惠的手,星眸含笑。 演戏嘛! 讲究个专业度。 周泽惠干着嗓音搭腔,“是啊,你妹妹就喜欢大惊小怪的,非要让我来看看你。” 母女两人平和落座到沙发边,佣人上前倒茶。 周赫吩咐佣人,“今晚多备副碗筷。” 随后又看了眼周泽惠,“伯母吃完晚餐,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这未来女婿就是周到,幼琳在你这,我放心的。” 客套完,周赫上楼,给他们母女腾出空间。 一转眼,原本澄红温馨的内厅光线,被一盏盏亮起的水晶灯盏所取代。 水月菀,雅致,奢华。 加上周赫精心布局设计,每一处都耐看。 要是在这住上几日,每天被十多名佣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论谁,都会沦陷。 周泽惠环顾了眼四周,身子朝一侧挪了过去。 在确认整个内厅只剩她们母女两人后,周泽惠秒变脸的沉下声线。 “让你姐如愿了?” 周泽惠没看她,视线放在外面,那片因太阳落山而变得幽绿的草坪上。 似乎在给她好好思考回答的余地。 宁幼恩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看着她的侧脸,没有应答。 空气凝结。 全是怀疑。 方才周泽惠看在眼里的拥抱,她不信,两人还没发生关系。 “妈...” “带我上去瞧瞧?” 周泽惠回过脸,脸色平静得令宁幼恩有点猜不透。 也许,她只是碍于周赫在这房里,不好逼问。 “上哪瞧?”宁幼恩握着自己的手指问。 周泽惠瞟了一眼远处的楼梯口,“上哪瞧都成,没人打扰我们母女说话就好。” 宁幼恩顺着她眼睛方向望去,那边站了两名佣人。 “那到三楼吧!” 宁幼恩起身,领着周泽惠去了自己平日晾衣服的小房间。 那里,算是水月菀,她的秘密基地了。 门才刚拧开,周泽惠就倏地擒住她的手,拖了进去。 猝不及防,宁幼恩倒到了床边。 她回眸,是周泽惠那张爆发出来的黑脸。 “妈。” 周泽惠根本不听她叫唤,立在旁边,居高临下逼问,“什么时候的事,你说,什么的时候?” 周泽惠看出她在说谎。 宁幼恩委屈极了,撑在床榻上的手指紧紧蜷缩,手臂在不由发抖。 “不说是吧,就打算一直不说?然后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留在周赫身边?” 周泽惠气绝了。 她叉着腰,怒气贯穿过每一个喷洒出来的字眼。 短短半个月,她为宁氏赔钱的官司操心,为宁幼琳被破处的事烦心,头发都不知白了多少根。 而她眼前这个看似乖巧的小女儿,却给她玩了一招“谎话连篇”的招数。 独自躲在这水月菀,逍遥快活。 一股气焰上头,她五官狰狞得可怕。 她不再客气地直接上手,扯起宁幼恩的衣服,“还不想说实话,那我就亲眼瞧瞧。” 面对周泽惠的侮辱,宁幼恩赤红了双眼抽泣。 “妈,我是也是你的女儿,你别这样。” “你就是个小贱胚,在你爸面前装乖,在我面前装乖,从小心机重得阴暗。”周泽惠肆意忌惮地嚷骂着,手的力道一次次加重。 宁幼恩护住自己的衣襟,同她拉扯。 此时,门缝外快速闪过一抹黑色的身影,里面无人觉察。 “妈我求你了。” 断线的泪水落在周泽惠绷紧的手骨上,却无法唤醒她此刻的平静。 如同那些年,幼小的宁幼恩也这么缩在桌子底下求她。 皮开肉绽地无动于衷。 直到布帛撕裂的声响,从两人之间漫开,周泽惠才达到目的地松手。 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男女欢愉过的红痕。 尤其是饱满的心口处,一簇一簇,堆积成花。 周泽惠瞪眼瞧清这一幕,泄气般往后退了两步。 如释重负,“终于,结束了。” “妈,我求你。” 宁幼恩拢紧被撕裂开的衣衫,从床边滑落跪到周泽惠的面前,仰头,泪痕满面地求她。 结束了。 是周泽惠和宁幼琳胜利的欢呼。 那她呢? 她失去的是周赫。 “收拾东西,现在就跟我走。” 周泽惠垂眼看她,冰寒刺骨到没有半分余地。 她离开了,宁幼琳才能以真正的身份回归。 那件极为恶劣的丑闻,将与宁幼琳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她没动,周泽惠弯腰去拖。 掐着她纤薄的肩头就往上提,宁幼恩反抗,脚跟往后蹬了一步,拉远距离。 就在周泽惠咬牙,还想上前抓她时,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点开那段录音。 【今晚应酬完去我那?】 【崇光酒店?】 【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回家?宁幼琳,你什么身份同我回陆家,以你周小太太的身份吗?】 宁幼恩捏紧手机反击地看她,“你要是现在逼我走,我就把这段话放给周赫听。” 不从她的意,她也能将胜利的一切毁掉。 这一刻,周泽惠才看清。 原本一直驯服到没了翅膀的鸟,回过头,它还有一张尖利的嘴,作为抗衡的本钱。 顶上,周泽惠的脸,随话音消散后,明暗扑朔。 “我的傻女儿,你怎么也爱上周赫了?那是你姐夫呀!” 宁幼恩死咬着唇线,发白的小脸颤得虚晃。 她任由泪水滑入唇齿,好苦,好酸。 周泽惠洋装服软地跪坐到她面前,伸手,慈爱地将她一把揽入自己的怀中。 苦口婆心地劝解,“听妈的话,跟妈走,以后的一切,妈妈都会为你打理好,你姐不会亏待你的。” 周赫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下楼时,内厅空无一人。 反而撞见神情慌张的小佣人。 “饭菜准备好了吗?” 小佣人定了定神,“好了少爷。” “宁夫人她们呢?” 小佣人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刚刚,刚刚见到宁夫人在揪宁小姐的衣服。” 第41章 暧昧到疏离,苦涩难耐 “腿伤,怎么样了?” 男人疏离,沉闷的嗓音由头顶灌溉而来。 宁幼恩眼睫轻抬,对上那双墨色的寒眸。 没人知晓。 甚至连周赫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在无数的夜里,他这寒眸欲得赤红,吞噬她。 而白天,他这寒眸冰冷,将她推开。 游弋自如间,暧昧到疏远。 这滋味,苦涩难耐,全由宁幼恩自己感受。 她咽了咽喉,平静地收回目光,视线垂落到周赫侧在身旁手腕上,“好多了,谢谢周总关心。” 面对女孩同样刻意地疏离,周赫撤回目光,却在离开之际,注意到女孩刻意捏紧的领口。 “冷,空调就开高点。” “?”宁幼恩诧异看他。 周赫没有与她眼神对视,直接走进办公室。 临近中午那会,宁幼恩在同赵雪做着陆氏合同最后一版的交接,恰巧这时,宁幼琳亲自来公司找周赫。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周氏露面。 她未穿校服,身上是一件极为修饰身型的黑色小吊带,下身是牛仔短裙,时尚火辣。 配上她那张与宁幼恩相似的脸,几分清纯,几分妩媚。 她顺着电梯上来,一路遇见的同事,尤其是见过宁幼恩的,都诧然一惊。 “周总这小秘书也太招摇了吧,赵雪她们那层,现在是这个风格的吗?” “人家是周总私下的小情人,办公室趣味要足。” “我要见你们周总。” 宁幼琳侧挎着那只香奈儿的黑色小包包,清冷的话语落下,伸手,敲了敲赵雪前面的柜台。 赵雪校对着资料,闻声抬头那瞬,怔住了。 惊讶的呼声,欲出不出地卡在喉咙边上,瞳孔震得不轻。 一个长相几乎同宁幼恩一致的女人,竟这般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 倘若不是重影? 她抬起长手,拍了拍宁幼恩的肩膀,“幼恩。” “嗯?” 宁幼恩漫不经心转头,刚好对上宁幼琳因被怠慢生出火花的眸子,“姐?” “你也在啊!” 宁幼琳接话的态度,不像亲姐妹那样的温和,是暗戳戳的挑衅感。 “今天上班了。”宁幼恩淡淡搭腔。 “宁幼恩,这是你姐?” 这会赵雪才知道,宁幼恩是一对双生姐妹花,而他们之前在群里见到的餐厅吃饭照,是这位姐姐的。 有种误会了的尴尬。 但靠姐夫进周氏,也不光彩。 “周赫呢?”宁幼琳直言挑眉,走到她身边。 “周总在办公室。” 宁幼恩如实接话。 “那我进去找他。” 话落,宁幼琳摇着姿态就要直径而去,步子刚迈出,就被后面的赵雪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要见周总得预约,而且现在周总正在忙,需要提前通报。” 这是赵雪作为私人秘书的职责,宁幼恩觉得她说的没问题。 可自我为中心惯了的宁幼琳,可不这么认为了。 她耸高一侧的肩膀,双手环胸,眼尾轻挑了眼赵雪身前的工作牌子,“赵秘书是吧?你知道你拦的是谁吗?” “我不清楚我拦的是谁,但见我们周总,这见面流程不能少。” 赵雪挺了挺胸,口气一丝不弱。 她可是亲御的总裁秘书。 “你...” 宁幼琳噎了一声,随后将眸光投掷到一旁闷不吭声的宁幼恩身上,“跟你同事说,我是周赫的谁。” 宁幼琳自己不说,要她开口。 就是要从旁人嘴里衬托出她的不一样,更是要让宁幼恩谨记,她和周赫是什么关系。 宁幼恩坐在原位,默了一会,平淡开口,“赵雪姐,我来请这位小姐先到会客厅,你给周总通报一下。” 宁幼恩帮理不帮亲的话术,令赵雪很是满意,不枉她这几日的教导。 “嗯。” 赵雪应声,回到自己工位。 “宁幼恩。”宁幼琳跺脚瞪她。 她漠视,将人带到一侧的会客厅。 “你这是在顺着别人,故意让我难堪?”宁幼琳进门,拽住她的手。 宁幼恩无语拂开,“这里是周氏,不是宁家,不是你怎么随心所欲的地方。” “怎么,做了周赫几天的秘书就端起架子了?从建筑系追他到这,要当他秘书?”宁幼琳抬脚,呛声拉开一旁的椅子,翘腿坐下。 “我告诉你尹幼恩,你崇拜他归崇拜,别有什么坏心思,恶心。” 宁幼琳斜眼,眸底是鄙夷,是唾弃。 轻蔑她就只是个自己的替身,算个什么东西。 “你自己先坐着吧,我还有事忙。” 宁幼恩不惯她,话落,转身走到门边。 后面的人似乎来劲了一样,非揪着她不放。 昨天隔着电话,被宁幼恩横了一道,气不顺。 “你一个画线条的,能有什么事会做?”宁幼琳挑唇,阴邪得很,“不如乖点,听话,让我如愿后,你想到那个部门,我让周赫给你安排。” 上次也是同样的话。 说什么听话,让周赫撮合她同叶书桉,她画的饼,宁幼恩不听了。 宁幼恩定住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两秒。 而后,她沉着气,回眸,脸上弥漫着宁幼琳发虚的冷色。 “文件是下午要送去陆氏的,送给陆晨华。” 宁幼恩特别提起陆晨华的名字,那个令宁幼琳畏惧的名字。 提醒她,她再放肆,有她控制不了的。 宁幼琳听言,紧紧攥着指骨。 脖子上被气炸了的青筋一鼓一鼓的,看得宁幼恩解气。 宁幼恩出来没多久,周赫便亲自从办公室走出。 “人呢?” “周总,在会客厅。” “嗯。” 周赫沉着张寡淡的脸,侧面鼻梁高耸。 在宁幼恩工位前掠过那刻,她顿下拖动鼠标的手,心里不是滋味。 明明同他纠缠,贴近的人是她,可到了白天…… 她不自觉探出视线,往那仅拉下一半百叶窗的会客厅看去。 宁幼琳今天身上的黑色小吊带,很性感。 午餐时间。 宁幼恩本打算到公司饭厅简单解决就好,没想宁幼琳挽着周赫的手臂出来,笑容满面地对着她邀请。 “恩恩,收拾下东西,同我和阿赫一起去吃个饭。” 她盯着两人亲密地挽手,宁幼琳的胸,轻挨在周赫套着黑色西装的手臂上,就刺眼难受。 拒绝的话刚要溢出唇边,周赫吩咐赵雪的话却抢先一步出来。 “赵秘书,幼恩手里的陆氏合同你给接手一下。” “?” 宁幼恩疑惑一脸,赵雪也是。 只是赵雪已经习惯了上级随意更改的命令,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好的周总。” 宁幼恩不解,“为什么?这可是我第一次负责的合同。” 她对秘书这一职位虽带有排斥,毕竟专业不对味,可只要交到她手里的,她都会认真负责。 她闻言起身,“周总,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阿赫,恩恩果然认真过头了。” 宁幼琳得逞轻笑,眸光微转间替周赫出口解释,“恩恩,因为下午你要同我们一起去卓悦山庄呀!” 第42章 不断重叠的画面,周赫开始心里有底。 午饭刚饱,他们便起程出发卓悦山庄。 “恩恩,你放轻松点,就当是陪陪我和你姐夫,家庭团建而已。” 宁幼琳抱着周赫的手臂,头轻挨在他右肩,表情甜蜜地朝前面副驾驶座上的宁幼恩说话。 “我没不放松。” 宁幼恩寡淡应话,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车窗外的后视镜,但凡她后靠一步,周赫温色的眉眼就会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只是个“局外人”。 莫名的不痛快爬满她的心口,她觉得难受,泛恶心。 她捂着嘴巴,旁边的应辉察觉,“宁秘书,喝点水吗?” 一车两位宁小姐,说出身份,容易分辩。 宁幼恩一向肠胃不好。 刚吃饱就坐长途车,胃里翻涌得难受。 宁幼恩:“好。” 应辉腾出手,在脚边抽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你,应辉哥。” 女孩粉嫩的指尖接过,恰好闯进周赫的视野。 昨晚在绘画桌前,被他禁锢在身前的女孩,她指尖圆润修长,巅峰那会,她弓起的指尖红得令人酥酥微麻。 怎么回事? 怎么又一次被眼前的宁幼恩带进画面重叠中了? 周赫意识到不对,脸色微怔,强拉回思绪。 视线转低压下,落到身边的宁幼琳身上,只是... “什么时候,把指甲涂绿了?” 男人倏然一问,险些让前面正在喝水的宁幼恩,呛了一喉咙。 应辉:“宁秘书,你还好吧?” “额...我没事。” 宁幼恩拍了下胸口,声线抖得厉害。 而身后的宁幼琳,在面对周赫提问时,只轻轻抬眸看他,媚媚比划,“好看吗?姜幂给我涂的。” 宁幼恩听见她有恃无恐的回答,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昨天的“宁幼琳”是没涂指甲的,周赫知道。 宁幼恩拉长着耳朵,等着后排男人听后的反应。 一分一秒地过,太煎熬了。 好在,男人终于懒懒脱口,“好看。” 这一下,宁幼恩的心才慢慢得以落了回去。 车厢恢复安静,宁幼恩悄悄挑眸,借后视镜睨了眼宁幼琳指甲上的颜色。 * 卓悦山庄。 车子驶入山庄正门旁的林荫小道,穿着白色冲锋衣的叶书桉,正立在侧门口等。 宁幼恩诧异,回头,去看宁幼琳。 宁幼琳对上她的视线,一副好姐姐样,“我把书桉一起叫来了,怕你闷。” 收走陆氏的合同,杜绝她与陆晨华的见面。 如今,拉着周赫泡温泉休假,还要扯上叶书桉。 分明就是在给她立规矩。 让她别痴心妄想。 宁幼恩咬牙,推门下车。 不知情的周赫,在瞧见出现的叶书桉时,眉宇间的温色也骤然冷却。 “怎么把书桉叫来了?” 宁幼琳挨着他无辜撒娇,“让恩恩跟着我们这一对,委屈她了。” “但你知道,我一向反对他们。” 言语间,周赫倏然严肃正声,宁幼琳是畏怯的。 她立马软下声线,握着他的手指在自己下巴处放着,“好了,我这不是只考虑到恩恩嘛,你别生气了。” 此时的宁幼琳虽是求饶的态度,但她的口气一点都没有昨晚在面对阮婉盈时,那般的有分寸感。 周赫侧目,望向车外跑向叶书桉的女孩,眸底溢着不悦。 “你不高兴我来?” 四人前后走着,叶书桉同宁幼恩并排走在前面。 宁幼恩兴致缺缺,“没有。” “是因为那晚宴会的事?”叶书桉问得很小声,脸上的神情卑微侧露。 这不是他该有的样子。 自从那封情书后,宁幼恩越发觉得叶书桉像她自己。 她不要他变这样。 “没有的事,不开心,也是你不开心。” 叶书桉诧然,盯着她看。 他没想,宁幼恩会以为不开心的人是他。 瞬间窃喜,脸色明朗了许多,“那晚我没进休息室陪你,正骨的时候很疼吧?” 后来,他去见了薛蔓琦,回去休息室发现她不在。 打电话没接,收到的信息又极为敷衍了事。 她说没事,不疼,都是假的。 说到这,宁幼恩漆黑的瞳仁泛起坏笑,朝叶书桉勾了勾手指。 叶书桉挑眉凑近,她拱手放嘴边,两人说悄悄话。 “我咬了身后那尊供着的大佛。” 女孩露出得逞,骄傲的表情,叶书桉配合着她惊讶。 两人有来有往的互动,尽数被拉开距离的男人收入眼底。 宁幼琳看着,眸中突现一片戾色。 步入前台,周赫去拿提前预定的房卡。 宁幼琳殷勤地挽上宁幼恩的手臂,“今晚,我和恩恩一间。” 话落,宁幼恩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里嗤笑:拿她当护盾,挺好。 周赫没意见,同前台工作人员说:“拆成三间,要最好的风景房。” “好的,周先生。” “我的房间要看到山峦,最好还能看日出。”叶书桉眼尾瞧了眼被挽着的宁幼恩,提出自己的要求。 周赫闻声,寒眸微眯,“想看日出?” “幼恩想看日出。”叶书桉也是坦白。 “恩恩不会陪你看日出的,找你来,不是让你得寸进尺。” 宁幼琳的口吻,一点都不带客气。 周赫淡漠地瞥向一旁不说话的宁幼恩,“想看日出?” 男人沉声询问,宁幼恩虚晃眨了下眼,“周赫哥,我随便。” “嗯。” 周赫让工作人员重新改,“给这她们两位安排一间看日出的最佳房型。” “哥……”叶书桉无奈。 “阿赫真是体贴,恩恩,还不快谢谢你姐夫。”宁幼琳又一次得逞。 宁幼恩怎会看不出。 她拉了下叶书桉的背包,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今天两人就是妥妥的工具人,别人怎么安排怎么来,何必多言反抗。 只是....她越想越奇怪。 怎么好端端的,宁幼琳要拉她来这泡温泉? 赫然,一个想法撞进了宁幼恩的脑海。 泡温泉! 要穿泳衣! 那她? 宁幼恩不自在地攥了攥自己的衣领,想到那些还未淡下去的痕迹,心中泛起一抹郁色。 她唇瓣咬泛白了一圈。 “打点好了,走吧!” 周赫递给他们房卡,一行人步入电梯。 “恩恩,这里有个红酒汤特别出名,等会我们一起?” 宁幼琳进了电梯就一直拉着她说话。 宁幼恩低着头,心思重重。 “幼恩,别动。” 倏然,叶书桉一声落下,宁幼恩僵住身体,只觉得右耳根处有点痒。 仔细听,还有嗡嗡的叫声。 整颗心就绷了起来。 “抓到了。” 又一声,她的右耳被叶书桉的手轻轻压住,“一只小虫子。” “啊——” 宁幼恩最怕这种小东西了,吓得连连摇头往后退。 她拨着头发,急坏了,“叶书桉,你怎么不早说。” “捏死了,别怕。” 她晃着,头发甩到一边,露出右耳后的一截细白的皮肤。 周赫刚好就在她背身,脚尖抵着她的脚跟。 恰恰就那一瞬,周赫瞳仁暗了好几度。 第43章 点点红痕,踏雪落梅 零星点点的红痕,如踏雪落梅。 沿着那裸露在外的肌肤,顺入后颈领口。 许是他凝视的目光太过赤裸,在男人想继续探究那瞬,一对漆黑警惕的眸子落入他的眼底。 宁幼恩拉着发丝回眸,干净纯白的小脸上,竟浮现攻击的神情。 四目相对,宁幼恩收紧呼吸。 周赫那双眼睛,似乎看到了,她想藏起来的秘密。 “书桉,那虫子什么样的?” 宁幼恩没有避开他的视线,而是完完全全的注视着。 周赫同样看着她,只是眸中流转的暗光太过明显。 宁幼恩觉得,他好像真的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不自觉地朝叶书桉的方向靠近。 “就小小的,深黑色,我捏掉时掐死了。” 叶书桉很迁就宁幼恩。 闻见她又急又怕的声音,他连忙蹲下腰身去寻,给她找证据,好让她安心。 宁幼恩虚喘着气息,余光盯着面前的周赫,又不忍心疼叶书桉。 "别找了。" 她伸手,拉叶书桉起来。 叶书桉见她一脸不高兴,又难受的样子,哄道,“我保证,刚才那虫子没咬到你。” “恩恩,书桉都帮你抓了,就别为难人家了。” 宁幼琳倒是一脸看戏,说得轻松,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未婚夫,此刻的神情反应。 “我就痒,脖子后很痒。” 宁幼恩手心泛凉,假装痒意来袭,反手就去挠着,“姐,估计等下陪不了你们去泡汤了。” “哪痒?我看看。” 叶书桉凑近,抬手要去帮宁幼恩检查。 看见叶书桉的手朝女孩脖颈处,慢慢挨紧时,周赫忽而出声制止,“叶书桉,分寸感呢?” 周赫一脸长辈的严肃样,叶书桉跳了下眼皮,不得已收回手。 在外,周赫始终是哥哥,叶书桉不得忤逆。 电梯里的气温骤然降下,宁幼恩扯回后面的头发,转身背对着,也不再说话。 出了电梯,四人分开。 叶书桉同周赫的房间是隔壁,两女孩的日出房间稍微远些! 叶书桉快步跟到周赫身边,情绪有点小抱怨,“哥,我都大三了,你别总像管小孩一样管我。” 周赫一路向前,没接话。 空荡的过道,铺着地毯的地板。 所有摩擦在上面的脚步声,都会被消声一半。 唯独叶书桉的话,清晰可见,“我喜欢幼恩,就算幼恩不喜欢我,我对她做出关心的行为也是正常的。” 周赫驻足,英挺的身影下,笼罩着高深莫测的清冷感。 目视前方的眸底,却不自觉地有一次闪过那些的画面。 电梯里,女孩那截呈现在自己视线中,梅红点点的侧颈。 失控般地重叠进昨晚那些忘情的画面,他在女孩身后抱着她。 一枚枚深吻,嵌入式落进女孩的右耳下,后颈处,肩头外,甚至…… 那蝴蝶骨处…… 他抬手,倏地捏紧自己的眉心骨,试图抽离。 却又偏偏听见叶书桉再一次表明心意的话术后,更莫名添堵。 可怕的想法浑然攀升,肆意地在他脑海里乱撞,像在指引着什么? 还有那女孩,攻击性的眼睛....... 他深作呼吸,侧身,单手抄兜地看向叶书桉,“看不上薛蔓琦?” 被强制性转移话题的叶书桉,干脆摆横,“看不上。” “看不上可以让姨妈给你重新选。”周赫转回眸光,同他并肩。 两兄弟,一个一八六,一个一八一,气质超群,养眼。 此时在过道上经过的几个女孩,止不住悄悄议论地多看几眼。 “我不选,等幼恩。” 叶书桉是认定了。 从她十四岁进海鼎学府的第一天,从她躲在学校天台哭,从她去周家老宅..... “我不同意。”周赫态度始终如一。 叶书桉费解,更是狐疑,“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反对我追幼恩,是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 周赫停在自己房间门口,眉梢微顿。 “因为幼恩和幼琳是双生姐妹,所以你觉得,我们表兄弟两人同时娶她们会心里会隔阂。” “哦?” 周赫轻笑,没否认他的猜测,也没赞同。 叶书桉自以为抓到重点,继续扬言,“放心吧哥,就算她们两人同时在我面前,穿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妆容,我都能分辨出谁是宁幼琳,谁是宁幼恩。” 叶书桉骄傲的笃定,正中了周赫心底的困惑。 而他能分辨,单单只是有前提之下的先入为主。 他在公司看到的人是宁幼恩,后者来的,穿着不一样,潜意识就认为那人是宁幼琳。 可真正将她们两人,一模一样地摆放到一起呢? 再者,宁幼琳今天似乎“干净”得有些异常。 * 另一边。 宁幼琳插房卡入门,一路身心愉悦地奔向那个对准外面成山连峰的露天温泉池。 “有个许愿池的未婚夫,真好。” 她满意地伸手拨了拨池里的泉水,“恩恩,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宁幼恩立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睨了眼,她自觉幸福的背影,“你带我来这,究竟想干嘛?” “什么?” 宁幼琳佯装听不懂,无奈回头,“想什么那你,就是想带你出来泡泡温泉散散心,瞧你说的,我可是你姐啊!” 宁幼恩可不信她这些鬼话。 宁幼恩不搭腔,环视着四周的环境。 房间很大,两个一样大小的主卧房,配套客厅,半开放的浴室,同里面最深的一个独立浴室。 露天阳台很大,尤其是这种半山腰上的设计,鸟语花香。 正对着的山峦,在山风的吹拂下如仙境一般。 想必,在这看日出,一定很美。 只可惜,宁幼恩没有任何期待看日出的心情。 “周赫知道我昨天没涂指甲。” 她坐到客厅的白色沙发上,伸手,捏了一把桌上的欢迎花束,警告性地提醒。 闻见这一声,宁幼琳面露狠色地抽回池里的手,“尹幼恩。” 埋怨的语气传来,宁幼恩无视,抽了张纸擦手,“是你自己喜欢炫耀。” 自己无脑喜欢炫,差点掉坑里还不让人说。 宁幼琳发怒地掐了掐那层马卡龙绿的指甲,忽而,又勾唇一笑,把方才燃起的怒火,清理得烟消云散。 刚好,这时周赫的电话打来。 宁幼琳接听,嗲声嗲气地应着:“房间很满意,我和恩恩换好衣服就下去。” 第44章 周赫:你挺记仇的! 半小时后,下楼的只有宁幼琳一人。 周赫和叶书桉在VIP休息区等。 人刚走近,叶书桉这识别雷达便率先响起,“幼恩呢?” 一旁翻杂志的周赫跟着撩开眼眸,望向不远处的女孩。 若不是叶书桉先开口的辨认,他自问,确实有点分不清这姐妹两。 无论长相,身材,都极为相似。 宁幼琳拨了拨头发,一边走,一边脱下搭在身上的浴袍。 显摆的在众人面前,亮出自己精心挑选的泡汤战衣。 大红色的三点式,还是绑带款。 惹火。 但也正如她所愿,成了整个VIP区的焦点。 周赫乌沉着寒眸,从她身上轻扫而过,唇线笔直。 他向来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太过招摇。 今天的宁幼琳,偏偏精准踩点。 还在享受着周围目光的宁幼琳,完全沉浸其中。 尤其是在感受到男人的注视,女人的嫉妒那瞬,她就更有优越感。 穿过人群,她落座到两兄弟中间。 细腿摩挲,交叠,媚态横生地把手挽在周赫的臂弯,偏头回答叶书桉,“恩恩说她有点过敏,怕混合泡汤难受。” “很严重吗?”叶书桉面露担心,“我上去看看她。” 宁幼琳红唇翕动,喊住他,“紧张什么,她说等下就来。” 话落,又转身去看周赫,媚眼拉丝,“阿赫,我这套泳衣怎么样,好看吗?” 屠狗情节,叶书桉不看。 侧过身拿起手机,“哥,我先进去,等会幼恩来了,告诉她我在底层那些药汤池。” “这么痴情,我都替恩恩感动了,书桉。” 宁幼琳故意出声挖苦他。 气焰嚣张,有恃无恐。 与“平日”在水月菀相处的“宁幼琳”很不一样。 “阿赫,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好不好看?” 宁幼琳娇媚地缠着他要答案。 手越缠越紧,那件红色泳衣,也自带目的地蹭过他结实的手臂。 细腰,翘臀,美腿。 大片的雪白肌肤,刺激眼球。 试问哪个男人不为之所动? 可面对强烈诱惑,男人俊美的面容始终保持淡然的禁欲感。 只是眸光轻扫带过她身上干净的点滴时,周赫心中疑惑,悄然扩大。 恰好这时,宁幼琳在休息区纠缠周赫的画面,被倏然出现在门口的宁幼恩,撞了个正着。 门口的女孩立着,巴掌大的小脸嵌着一对漆黑的眸子。 乍眼望去,眼尾微垂,楚楚可怜。 但再仔细瞧清,那对眸子,同样深不见底。 周赫有点记不清,平日瞧她眸子是怎样的感觉,只记得方才电梯里,她如小豹子,具有攻击性的眼睛。 “恩恩,这么快就下来啦?” 宁幼琳望见她,刻意又贴近了周赫半分。 长发压在男人手臂外侧,那条线身前的沟渠深得叫嚣。 宁幼恩寡淡着脸色,看懂她的挑衅,又无视她的炫耀。 “嗯,下来看看!” 周赫抽回被揽住的手,起身,将方才翻阅的杂志放回原位,余光寻到那未迈开过一步的女孩。 她身上束着白色的浴袍,尤其领口,拉得很高。 目光接触那一刻,宁幼恩是惊出一身冷汗的。 因为,她在周赫眸光中,洞察出一丝不可言表的猜测。 似乎早已看透了这一切,又好像,还被蒙在鼓里。 她本打算不下来,可越不下来的避而远之,就更加会被怀疑。 周赫这人,怀疑她,质疑她,不是一次两次了。 睨着眼前平静的一幕,宁幼琳再次挽上周赫的手,招呼着,“要一起进去吗?书桉在里面。” “不,你们先去。” 宁幼恩给叶书桉发过短信了,更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一口婉拒。 宁幼琳没强迫她。 晃了晃周赫的手,娇声道:“阿赫,那我们走吧!” “嗯。” 周赫轻应了声。 望着他们一同穿过温泉入口的布帘,宁幼恩的心,是难受的。 许是过于无聊,宁幼恩也想进那温泉池看看。 卓悦山庄,是京市排名第一的温泉山庄。 听同学说过,这里的装潢,都是国内一等一的室内设计师设计的。 索性,来了都来了。 观摩下,学习! 她步入温泉池入口,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精致的指示牌,对应着不同功效的汤种区域。 每个细节点,都令她叹为观止。 进来,果然是正确的。 她投陈氏面试的通知书还未下来,要是成功,她是要参加那场学术比赛的。 闭门造车,不如出来实战学习。 就在她探着小脑袋四处观赏时,周赫那道熟悉冷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轻飘飘地钻了出来。 “想泡汤?” 宁幼恩手抖,肩抖。 跟个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小孩一样,闻声,乖乖站立在原地。 她微耷拉着小脸,乌黑的长发笔直,如瀑布从两侧垂落。 身上包裹得紧实,唯独露着那两只又细又长的美腿。 小巧的玉足踩着温泉区配置的小木屐,脚趾圆润,干净,活脱脱就一乖巧到不行的姑娘。 周赫从一旁的绿荫道里出来,玉骨的指尖擒着一根细细的长烟。 那烟头的星火,好像才刚刚点燃。 这还是宁幼恩第一次见,周赫拿烟的样子。 同居的这些天,她没见过周赫抽烟,就算房子里有烟灰缸,但里面都是干干净净的。 一点烟味都没有! 宁幼恩顺着声源,略带狐疑的望去。 在对上他那漫不经心寻来的目光后,下瞬,又不知为何地匆匆撤回。 而此时的周赫,赤着冷白结实的上半身,与旁边的灌木丛交织着,惹眼,魅力十足。 发丝沾着水,被他随意扫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尖。 “周赫哥。”女孩的声音很细,在两侧热腾的泉水之间,需要走近才能听清。 男人迈步,眸色淡漠地朝她挪近几分,“私底下,不用这么拘谨。” 宁幼恩一听,惊奇地眨了眨眼。 这话说的,好像要同她冰释前嫌的样子。 这不太符合“周总对宁幼恩的态度”。 女孩挑起眼皮看他,近距离,女孩的瞳仁里闪着灵动的光。 倏而,慢慢汇聚,形成.... 一弯月牙。 周赫停顿下所有思考。 但也就只是一秒,一切又恢复正常。 凝视着他明暗未清的眼瞳,宁幼恩以为是自己一直没吭声,惹他生气了。 口齿有点伶俐过了头,“周赫哥,工作上你是周总,你冷言冷语惯了,我也跟着拘谨惯了。” “....." 听听这话,摆明就是暗讽他,对她态度不好。 消化完,周赫唇边溢出轻哼。 “你挺记仇的!” 第46章 不要喜欢我,好不好? “哥,你怎么一个人来这了?” 叶书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外围的过道上。 里面一藤栏之隔的宁幼恩,呼吸急滞。 周赫还在? 眼眸颤动,宁幼恩速度拉过地上的浴袍披回身上。 她慢吞挪到靠近他们讲话的方位,整个背部,警惕地贴合在池壁上。 闻声,周赫藏起眸中晦暗的思绪,回头,对上叶书桉那张探究的脸。 “带幼恩来私汤。”他很坦率,没有半点想隐瞒的意思。 听到宁幼恩在屋内,叶书桉神情欣喜,“幼恩在里面?幼恩!” 叶书桉提高声调叫唤。 池里的宁幼恩小脸微愁,约过半晌,只能小声回应外面的话,“书桉,我在。” “我进去找你。” 叶书桉往那布满爬山虎的竹藤围墙探去,池边,女孩乌长的头发,一半浸在池里。 周赫视线紧跟,脑海则闪过,方才女孩袒露在自己视野里的画面。 一股沉闷的气焰,在身体里灼烧。 里面的人,究竟是宁幼恩,还是宁幼琳? 周赫深想,掂量。 本要出口阻拦,谁知,池里的女孩比他抢先一步,“书桉,我身上过敏得难看,你别进来,等会我再过去找你。” 过敏? 难看? 哼—— 周赫唇边没过一声不着痕迹的嗤笑。 这谎话连篇,信手拈来。 * 傍晚,他们在一风景极佳的位置用餐。 连绵的橙红霞光,从山峦尽头投射而来,染尽浅蓝与墨蓝交织的地方,美不胜收! 酒店覆盖到的房屋,别墅,都点缀着点点星光。 四方长桌,宁幼琳同周赫一边,宁幼恩同叶书桉一边。 周赫背对着橙红的夕阳,半张脸沉在逆光中,眸色难以洞察。 宁幼恩不安地发现,自她从私汤出来后,周赫偶尔着落到她身上的眼神,没有了傍晚之前的温和。 令她如坐针毡的难受! “幼恩,咸蛋黄加餐!” 叶书桉指尖挑着银色的叉子,挨近她。 宁幼恩低眸,没去看他说的“咸蛋黄”。 只因那个方向,有周赫的脸,阴森森的,在若有似无地笼罩着她。 是叶书桉执意要在木屋等她的事,惹他不高兴啦? 太阳落山,露台餐厅起了点风。 宁幼恩从私汤出来,身上的浴袍不离身。 而宁幼琳,一身大红色的三点式,就是不肯多披一件衣物。 风一吹,身上起了许多疙瘩。 宁幼恩无语了她一眼。 真不知道她要干嘛? 撩了周赫又怎样,她又不敢睡,更不敢上他床。 “阿赫,我想试下你那杯红酒。”宁幼琳媚笑,朝周赫勾唇撒娇。 “会醉的。” 周赫接过她的眼神,眸色几乎是一秒切换。 墨色的寒眸生出清晰可见的情愫,漫不经心地暗诱,是女人不可抗拒的那种,独有他的魅力。 宁幼琳轻咽了下喉咙,带动沉浮的胸腔,坐在她对面的宁幼恩看得清楚。 宁幼琳是喜欢周赫的。 还是那种,女人倾慕这种高质量男人的那一款喜欢。 直勾勾地,回应男人的暗诱。 宁幼琳,“我不怕醉,不是有你吗?” 字里行间的暧昧,流窜。 说的人,羞赧一脸。 听的人,刺耳,泛酸。 宁幼恩鼓着腮帮,插起沙拉时用了点力。 瓷器的白盘,突兀地响了一下。 周赫余光瞥见,深意轻笑。 “你醉了是有我,可夜里,你就得麻烦妹妹了。” 话音未散,周赫便将自己手里的那半杯红酒,推到宁幼琳身边。 又贴心地朝一旁服务生,招了下手,“拿条毯子来!” 他是担心宁幼琳着凉。 宁幼琳享受着他这暗戳戳的体贴,脸上,嘴脸,回荡开一抹甜到酥骨得意。 而宁幼恩听着,目睹着。 这些完全专属于姐姐的“例外”,她心底乱成一片。 咀嚼着满嘴生草,含糊不清地出声嫌弃,“我不照顾醉鬼。” 女孩嘴边的不悦,听得周赫莫名畅快。 他懒懒搭腔,“好,妹妹不照顾,我照顾。” 所以说,今晚两人是要住一起? 宁幼恩定住盘里搅动的银叉,想到自己又是那个替身时,暗怒起身,“我吃饱了。” “你才吃了盘草?”叶书桉疑惑看她。 “不吃了。” 这顿饭,她咽不下去。 宁幼恩推开椅子要走,对面的周赫意外挽留,“主菜还没上呢?妹妹不吃点再走?” 今晚,他喊了她几句妹妹。 他什么时候,这么叫过她的? 宁幼恩狐疑着眸光看他。 那寒眸幽深,带着点点戏谑。 宁幼恩收拢指尖,“我过敏,今晚戒口好。” “也是,我刚点的都是龙虾鲍鱼,没考虑到恩恩还过敏着。”宁幼琳扯了扯周赫披到她身上的毯子,佯装懊悔道,“要不恩恩,让厨房给你准备点清淡的。” “不用了,你们吃。” 宁幼恩没心情看戏。 话毕,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扭头就走。 “幼恩,去哪,我陪你。” 叶书桉速度擦嘴,周赫拦住,“你也不吃?” “哥,我等会点宵夜就好。” “阿赫,你阻止不了的,书桉这么多年,围着恩恩团团转的日子还少吗?” 宁幼琳红唇勾动,亲密地攀上周赫的手臂。 “他们一直在一起?” 宁幼琳一手支着脑袋,娇滴滴地看他,“是啊,青梅竹马。” 听言,男人的视线沉寂。 落在眼前那杯深红的酒水里,暗起波澜。 * 宁幼恩没往酒店里走,而是沿着白色的围栏阶梯,往山庄上方的空旷地走去。 上面有个白色的灯塔。 “幼恩,等等我。” 叶书桉快步跟着,爽朗的声线在后面喊她。 夜幕染深了橙红的天边。 整个山庄逐步褪去白日里的喧嚣闹哄,此刻只剩万物静默,同山峰间风起的树枝摇动声。 宁幼恩放慢脚步走在前面。 夜风吹来,冷,往浴袍领口里钻。 她望着眼前无尽的漆黑,脑海却幻灯片一般,闪过周赫对宁幼琳照顾的点滴。 没有一段暗恋,是可以窥得见天日的。 她低头,环抱住自己。 “不开心吗?” 叶书桉走近她身边,把自己身上的白色冲锋衣脱了下来,披到她身上。 宁幼恩笑了。 眼角是微湿的。 “我穿了浴袍。” “可你冷。” 叶书桉反驳了她的借口。 宁幼恩红着眼睛看他,“书桉,不要喜欢我好不好?” 第47章 他再不碰你,我认命。 夜风吹乱了叶书桉额前的头发,也冲淡了他眸中沉淀的苦涩。 他唇角毅然扬起,“好啊!不过....你得同十五岁的我说。” 宁幼恩失笑了。 她是不是也得对十四岁的自己说同样的话? 让“她”,不要喜欢十八岁的周赫。 “好了,怎么愁起来了。” 叶书桉反倒安慰出声,帮她扫开遮在脸侧的发丝,“喜欢你,对你好,不喜欢你,对你也好。” 宁幼恩苦笑不出,僵着小脸去拉他摆弄的手,“都说学金融系的智商高,这话好假。” 叶书桉意会她的话,反手,握上她柔软的指尖。 女孩的手,在夜风里吹得冰凉,需要人暖着回温。 叶书桉想着,也这么做着。 宁幼恩不排斥与他的触碰。 牵手,对于他们两来说,并不暧昧。 至少,宁幼恩觉得是自然的,是亲切的。 叶书桉对她,比原生家庭里的亲人还亲。 要是没有叶书桉这么多年的陪伴,她早在来京市就抑郁了。 “是不是我表哥同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良久,叶书桉揣测问她。 宁幼恩抽离被他握着的手,蹲坐到一旁的岩石上,“他不喜欢我们来往。” 叶书桉跟在她旁边坐下,一高一低的。 “那晚宴会台上的特邀司仪模特,是表哥安排见面的人。” 叶书桉搓了下指骨,不想隐瞒。 “你被安排相亲了?” “我不喜欢。” 宁幼恩虽有些意外,但也不完全意外。 这是遵循豪门贵族之间的来往需求。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个道理。 不然,周泽惠怎么会荒唐到利用小女儿的贞操,去换大女儿同宁家的未来。 “幼恩,我有点羡慕我表哥。”叶书桉叹息。 “羡慕什么?” 宁幼恩偏头,小脸耷拉在抱着膝盖的手臂上,夜风吹红了她的鼻尖。 叶书桉凝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和宁幼琳有婚约,我想和你....”也有。 “恩恩。” 醉鬼的拉长声线。 宁幼恩回头,是被周赫揽在内肩,脚步虚浮的宁幼琳。 “哥。” 叶书桉起身,拍了拍白色长裤后的沙尘。 “叶书桉,你老带恩恩出来偷偷约会。”宁幼琳指着他们,声调忽高忽低。 “你能同我哥能约会,我和幼恩就不能啦?” 叶书桉好端端的真心告白被搅糊了,出声有点冲。 “不能。” 宁幼琳轻推开周赫,踉跄到宁幼恩的身边,一把抱住,“恩恩现在不能同你约会,走,跟我回房间去。” 话落,宁幼琳便一意孤行地拉着宁幼恩离开。 连同给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自己心念的人被强制带走,叶书桉又无奈又急,“幼恩。” “行了,幼琳醉成这样。” 周赫一脸纵容。 而望着两姐妹离去的眸子,却流传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寒光。 * “会醉干嘛还喝?” 房卡一插,门板合上。 结果下秒,宁幼恩被推到了一边。 待她后退扶稳时,方才看似醉意浓烈的宁幼琳,动作轻快地甩掉身上披着的毯子。 “你没醉?” 宁幼恩意识到被骗,脸露愠怒。 宁幼琳用眼尾瞟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落坐到一旁沙发。 俯身从茶几上的精美果盘里,挑了颗饱满的葡萄送进嘴,“是你蠢,一点都不了解我。” 确实如此,没人能够真的了解宁幼琳。 因为没人敢信,一个平日看似自律,家教严格的宁家千金,私底下喝酒嗑嗨。 连宁幼恩这亲妹妹,都被死死地蒙在鼓里。 “你装醉干什么?” 宁幼恩迈步到她面前,盯着她问。 宁幼琳挑眉,软着眼神同她对视。 半晌,葡萄咽下,她勾唇媚笑,“当然是给你制造机会啦?” 宁幼恩蹙眉,警觉,“什么机会?” 宁幼琳眸子转动,嫌弃地打量着她身上紧实包裹的浴袍,连同套在外面的冲锋衣。 “我要说你没女人味,你又能死死抓牢那叶书桉的眼。” 宁幼琳视线定在叶书桉的衣服上,眸色暗下,“怎么,想明白了,选叶书桉?” “不想同你说。” 宁幼恩不想两人独处,总揪着这些话题说。 “站住。” 宁幼琳从沙发上跳起来,喊住回里屋的她,命令道:“今晚去周赫房间睡。” 果不其然,宁幼琳带她来这是有目的的。 在水月菀,宁幼琳看不见,摸不着,一直被她吊着。 只要一句:没有。 宁幼琳连实质性要求证的突破口都找不到。 就连周赫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所以你装醉,想让周赫照顾你?” 宁幼恩回身,摸着她的心思出口。 “照顾倒是不需要,因为你没醉。” 宁幼琳话语轻挑,赤裸的双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慢慢朝她走来。 “我同周赫说好了,你会照顾我,给我喂解酒汤,我酒醒就过去找他。” 说完,宁幼琳的手,肆意隔着冲锋衣同浴袍,压到她心口处。 “系上的人说,见过你之前面试时,穿舞蹈服的样子,身材比我好。” “我过敏了。” 宁幼恩冷声,拂开她的手拒绝。 “我有药,去给你拿。” 宁幼琳这次,不会再给她有借口退让。 “这是什么?” 片刻,宁幼琳从包里拿出两枚白色药丸,“吃吧,治过敏的。” 一开始,宁幼恩抵触盯着。 见她犹豫,宁幼琳贴心给她倒了杯温水,“怀疑什么?又吃不死你。” 塞过水杯,宁幼琳翘脚,舒服地回躺进沙发。 “快点吃,吃完房里有套我的睡衣,穿了过去。” “要是他今晚还不碰我呢?” 宁幼恩蹙眉看了一会掌心里的药丸,仰头吞下。 宁幼琳余光扫过,视线轻压在那滚动的喉咙处,满眼狡黠的光。 “他再不碰你,我认命。” 半小时后,宁幼恩穿了宁幼琳给她的睡衣。 今晚不出点什么事,还真“对不起”她的精心安排。 薄如蝉翼的吊带米白小上衣,大露背,一条细带横穿蝴蝶骨。 前面就更不用说了,低到心口下的蕾丝布料。 下身的短裤,是还算良心地遮到大腿根。 浴室镜前一看,宁幼恩是冒火的。 她抓过浴袍裹在身上,面无表情地出了房门。 * 刚到周赫房门前,宁幼琳的信息就从手机屏幕弹出。 【门密码:117465】 宁幼恩低头输入密码。 叮—— 房门弹开。 她朝半敞开的门缝迈脚,身子才没入一截软腰,便被一只结实有力的长臂,措不及防地禁锢住。 第48章 语调轻哼,尾声战栗 男人温热的气息袭来,身影却如极其冷冽的罩裳,覆盖到女孩身上。 宁幼恩被一步按到门板,随着男人的动作翻转,脊梁骨死死抵在男人的胸膛里。 惊惶无措的陌生感,令她畏惧,绷紧身体。 不盈一握的细腰,男人单臂横穿扣住,右耳尖处传来男人低头,轻含慢咬的喘息声。 她的手被折在身前同门板之间,脚跟虚浮微踮。 身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阿...赫哥。” 女孩语调哼唧,尾声战栗。 是暧昧里,最致命的诱惑。 一室静谧,唯独玄关处顶上的灯,暖烘,明亮。 而身后的男人,则意外地如冰窖般寒冷。 宁幼恩轻缩着脖子,感受他贪恋地厮磨在自己耳后的那层轻薄的皮肤上。 不吭声,也不回应。 每一寸游弋过的湿润,都似一把隐藏在他薄唇里的尖刀。 刮开她的皮肤,想要从中揭露什么秘密一般。 男人的隐蔽性极强,宁幼恩是害怕。 她低头,咬着自己蜷缩在唇边的手指。 男人的吻没停,空出的手,撩开她挡在身后的长发。 下一瞬,白色的浴袍掉落至小腿根边缘。 那件仅靠一根细带横穿于后背的睡衣,毫不保留地直冲进男人晦暗的眸底。 漂亮的身子骨轻颤,那枚烙印在女孩右侧蝴蝶骨处的咬痕,依旧清晰可见。 没错了。 此时站在他面前,被他肆意吻着,抚摸着的女孩,就是那个谎称自己身上过敏,得躲在无人窥见得到的私汤里的宁幼恩。 为什么? 周赫的眸子,在她瞧不见的地方,逐步溃烂,枯木,泛滥成灾。 觉察到男人停顿下所有撩拨的动作,女孩眼尾熏红,怯生生地缓缓回望他。 极为俊美的脸,紧贴在她身后。 女孩的唇边有水光,是方才情动难耐时咬手指残留的。 男人看她,眸里的情欲,烟消云散。 腰被一点点地松开,她虚软的脚跟下跌,周赫没有伸手扶她。 宁幼恩轻晃了一下,单手扶住墙壁,“阿赫哥?” 女孩能察觉到他不对劲的。 周赫往后撤了一步,冷冷地拉开距离。 女孩不自然地环抱住自己。 毕竟此刻她身上的衣物,单薄如纸地挂在身上,还有那些依稀可见未散的情潮。 而且,她不知怎么的。 今晚的自己,动情得有特别快。 平日里的亲密,前戏,安抚过去后,还要等情绪慢慢上来。 可方才,周赫明明没做什么前戏准备,就只单纯地覆在她身后吻她而已。 身体就横冲出一股陌生的酥麻感,蛊惑着她沉沦。 面对男人倏然的冷漠,宁幼恩有些难堪。 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身后的门板突兀地连响了几下。 是有人在外面敲门。 宁幼恩仓惶,下意识往周赫身边靠。 男人唇线绷直,俯身,将地上的浴袍捞起披到她身上。 话语无温,“先进里屋去。” “嗯。” 宁幼恩点头,耷拉着小脑袋往周赫的主卧里钻。 * “哥?吃宵夜吗?” 叶书桉提了一整袋宵夜进来。 周赫的眸色是冷的,眼尾却染着一抹微潮。 叶书桉睨了一秒,偏头,视线往屋里巡视,“没人在吧?” “怎么突然想着带宵夜来?” 周赫勒紧身上的浴袍带,阔步到内厅沙发里坐下。 姿态随意,神色慵懒。 眉宇间则乌云笼罩。 叶书桉轻叹了声,“这些本是给幼恩点的,幼恩睡了,房里的宁幼琳不吃。” 他把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面汤饺子。 闻见他这一声,周赫眸光定住,“你怎么知道,房里的人是宁幼琳,不是宁幼恩?” “宁幼琳那副自觉高高在上,眼尾看人的样子....” 话音刚出,叶书桉轻噎了下,求饶试探过周赫的眼神。 好歹人家是自己的表嫂,吐槽略带丝滑了。 “哦?”周赫似乎来了兴趣,“她还有这模样?” “哥,我对幼琳没什么大偏见,就嘴快了些,相处久而已。” 叶书桉干巴巴地解释着,回头,去夹饺子。 周赫半阖着眼帘,眸中暗芒流转,在想卧室里的女孩。 “那宁幼恩,你说是什么样的?” 周赫旁敲侧击。 提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叶书桉可安耐不住脸上的温笑。 但在要启唇回答时,他学乖地悬崖勒马。 最后只挤出两个字,“很好。” “很好?” 周赫鼻腔内溢出冷哼。 要是让他这自夸“很好”的表弟知道,他口中的女孩当下就在自己的卧室里,更荒谬的是,还敢在他面前上演着好一出的“狸猫换太子”双簧戏码。 他还会不会依旧自夸,她人很好? “哥,你是常年在墨尔本没同幼恩相处过,她不止人好,心好,还是个极其有设计天赋的女孩。” 说着,叶书桉侧过身,认真看向周赫,“哥,给她一个指导的机会,指不定,她能成为未来周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宁幼恩有没有天赋,周赫早在第一次坐在她面试席前面,已经感受到了。 只是如今这样一副扭曲的局面,周赫是听不进任何一句的。 他冷淡地收回眼神,没接话。 倏然,“砰”的一声从卧室里传来。 叶书桉反射回头,寻着声源望去。 周赫起身,按住他准备挪动起来的身子,“吃你的。” 随后,他长腿快步,独自拧开房门。 里面的女孩滑落床边,乌发散乱,遮住原本素雅俏生的脸蛋。 周赫拧眉,带上房门走近。 落地灯下,一地狼藉。 女孩似乎未察觉他的到来,伸出的手臂纤细雪白,指尖摸索,触到锋利的瓷片。 轻轻一碰,鲜红染过。 雪白猩红,触目惊心。 周赫果断上前,避开瓷片绕到她身边去。 带着薄茧的指腹微微使劲,掐住她的手腕抬起,“要做什么?” 女孩微俯在地上的身体,被轻轻一带撑起。 几缕发丝从她异样绯红的脸颊垂落,乌睫轻眨,眼神涣散迷离。 周赫定睛打量,急忙唤:“宁幼恩?” 第49章 周赫,你摸摸我 宁幼恩? 女孩神情虚晃。 听闻见男人脱口而出的叫唤后,殷红的唇边竟轻扯出一丝缱绻的笑意。 她挣开被男人禁锢的手,身子则如藤蔓朝男人的胸前挨近。 寥寥之间,她低伏在男人鼻尖下。 感受他喷洒而出的气息,冷厉,好闻。 异常的,令人身心愉悦。 宁幼恩沿着这股绵长的气息,慢慢撑起虚软的腰身,又一次向男人的方向欠近。 鼻尖微蹭,柔软的唇无意识地触在男人抿紧的唇线。 双手抬起,攀住。 眼神迷离,又着迷! 而女孩独有的甜香,蚀骨迎来。 周赫瞳仁骤暗。 下秒,他决然推开。 宁幼恩毫无防备地往身后撞去,不着一缕的脊梁骨磕到床边,轻吟了一声。 许是痛感,让被体内药物支配着的宁幼恩,生出一丝理智。 她摇头,抬眸。 试图定清焦距,看眼前人。 一秒,两秒。 直到男人清俊的脸孔,深邃的寒眸,浮现。 宁幼恩眼中惊愕,紧缩瞳仁。 视线慌忙移开,寻到不远处她故意打碎,飞溅而出的瓷片。 攥紧,深陷。 几滴血渍落下。 “宁幼恩你疯了。” 周赫再次拽起她的手,想从她掌心里掰开割伤她的瓷片,“放手。” “你让开。” “放手。” 两人的拉扯,抗衡,声音愈加响亮。 外面的叶书桉耳尖,察觉动静走来,“哥?” 是叶书桉的声音。 宁幼恩恍惚,想让叶书桉帮她。 她自觉松开瓷片,从周赫身边逃离,“书...”桉。 来不及出口的名字,一半被身后环住她的男人,捂回嘴里。 “想让书桉看你穿成这样呆我房里?” 宁幼恩被威喝住了。 周赫不仅认出她,还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谁了。 药物在她体内乱撞,是宁幼琳今晚给她下的套。 就是要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同周赫发生关系。 好将她踹出局,自己上位。 可惜,她们都看轻了周赫的伪装。 宁幼恩不想自取其辱,也不想顺从地让宁幼琳如愿。 她来不及哭泣,染红的手掌往下,朝自己的大腿内侧死死掐去。 痛苦的呻吟,钻入周赫的耳内。 扣住他的心。 外面的叫唤越来越近,“哥?表哥?” 周赫咬牙,拔高声线,“没事,在外面等着。” 他的话语用力,带着禁止靠近的告诫。 外面人识趣,脚步声远离。 “先回床上呆着。” 话落,周赫将人打横抱起,掀开被单,塞了进去。 退下床边,把飞溅到地毯上的瓷片,用另一张被褥覆盖而上。 脖颈青筋直跳地开门离去。 “屋里什么东西摔碎了吗?” 叶书桉探究的目光,落在他浮躁的神情上。 “收拾东西,回你房间。” 周赫面无表情地下达逐客令,叶书桉一脸懵。 想再往那主卧撇上一眼,却被周赫推出门外。 支走叶书桉,他折回房。 被子一掀。 女孩凌乱的乌发铺开,身前的衣物尚且遮体。 只是那绯红未退的小脸,身子,依旧在不自觉地蜷缩。 掌心摊开,染着床单,是方才伤痕的血渍。 她侧埋着脸,嘴里哼哼唧唧地呢喃着,跟只发情的小幼猫一样。 蹭着一旁的枕头,狼狈,难堪。 不难看出,是被喂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药物,而自己没发觉! 周赫单膝跪在床上,俯身,拍她脸,“宁幼恩,清醒点,我送你去医院。” 女孩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身体扭动,愈发难受。 她受伤的手磨蹭在自己身上,想要寻求安抚。 这荒唐的一幕,令周赫眉骨深压得心底叫骂着脏话。 他一把摁住她的肩膀拽起,话语里充满狠劲,“宁幼恩,睁眼。 告诉我,宁幼琳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此时的宁幼恩已完全迷失。 她宛若堕入一个无尽的深渊,火烧火燎的难熬。 摇摇欲坠的身体,仅靠男人的臂力在支撑。 她缓缓睁眸,媚眼情丝连连地逗留在男人极为好看的脸上。 刀削的下颌,低一寸凸起滚动的喉结。 都在无所不在地刺激着她的眼球。 顷刻间,她倏地张嘴,精准含住。 周赫寒眸紧缩,倒吸一口凉气,“嘶——宁幼恩。” 待他反应后要将人扯开时,女孩比他抢先一步扣住他的手,覆盖到自己最柔软的位置上。 红唇慢吮,轻吟,“周赫,你摸摸我。” 丰盈,弹软,棉滑。 周赫不是第一次触碰到。 可此刻的他,却不是之前的享受,沉沦。 而是暴戾的,烦躁的,宣泄的。 有了即刻的触碰,体内的欲望愈演愈烈。 宁幼恩忘却了身份,忘却了此刻身在何处。 如果注定梦一场。 是噩梦又如何? 她跨坐进男人怀里,放肆地扯开男人的衣领,细吻滑落到男人的脖颈,锁骨..... 掌心有裂痕。 触碰到男人结实绷紧的肌肉上,会带来丝丝颤栗的痛觉。 但一切已不再重要了。 她手脚并用地缠着身前的男人,越缠越紧,声线压抑到了极限。 “我要,周赫,我要....” 听着女孩失去理智的叫唤,男人赫然顿住所有抚摸她的动作。 得不到缓解,女孩暴躁了起来。 指尖下滑地去扯他的裤腰,“周赫,不要停,不要.....” “啊……” 紧跟一声惊呼! 剧烈的吃痛,让女孩五官拧巴成团。 “宁幼恩,够了。” 周赫呲牙,咬在她玉润的肩头上。 雪白的肌肤,又一次镶嵌进一圈梅红的牙印。 周赫呵斥住她的不自控,也呵斥住自己不断深陷的脚步。 明知她是谁? 明知自己和她该位于什么身份关系。 可还是不受控地去触碰她,去感受她。 欲望被暂且打散,女孩的身子骨还是止不住地想去探索。 宁幼恩难受,周赫比她还难受。 一日之间。 颠覆了自己的情感底线。 与自己日夜缠绵的女孩,竟是自己未来的小姨子,还是自己口口声声质疑脚踏两条船的放荡女孩。 这口气,他难咽。 闷吸,他俯身托起女孩的膝弯,往自己身上挂。 感受到被包裹住的挨近,女孩自然变乖顺了起来。 她靠在男人的肩膀,抚摸他挺括的宽背。 送进浴室,冷水倾泻灌入根根发丝间。 她扭动着身子要下去。 “周赫....” “冷静了吗?” “啊——” 男人大手扣着她的软背,就是不让她挣脱,也不让她下去。 第50章 人醒,梦碎 沉浸式冲冷水澡,宁幼恩算是真实体验过一把了。 难怪说男人把持不住会习惯性用冷水澡压制,女人也是。 滚烫的背,被极速拍打下汹涌的冷水,多大的火,都熄灭了。 被周赫抱回床边,是十几分钟后的事。 宁幼恩垂着脑袋,浅粉色的娇躯瑟着,哆嗦着。 湿透的发丝紧贴在纤薄的背上,周赫拿浴巾给她擦。 一室内,两人无话。 暖光色的落地灯下,并不温馨。 周赫先给她收拾完,再把自己的备用衬衫套到她身上。 女孩骨架小,藏在宽大的衬衫里,像个偷穿衣服的小孩。 一双精致匀称的美腿,轻搭在床边,粉白圆润的脚趾蜷缩着。 周赫垂眸扫过,注意到大腿内侧上,那几块瘀紫的指甲痕。 很深。 她真的不止爱咬,还爱掐。 活脱就是一只生长野蛮的小豹子。 叶书桉夸她“很好”,周赫觉得这是恋爱脑滤镜。 周赫换好衣服,走近她身边,“起来。” “?” 宁幼恩虚软的眼神微定,眨巴着眼睫看他,“要做什么?” “去医院。” 周赫面容寡淡,音色冰凉。 回想方才那一幕,宁幼恩懊恼低头,“不去可以吗?” 她不傻,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 但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医院是为了自己“欲求不满”的事。 她卷着泡过冷水的手掌,冷静过后,是丝丝入心的疼。 周赫居高临下睨她,“不去?是忘了刚才自己是什么样?还是说,你想再次发作去找叶书桉?” “什么?” 宁幼恩气绝了。 她呼喘着,“我什么时候想找书桉了?” 她完全忘了。 在痛苦难耐的时候,她想冲出房门,还喊叶书桉的名字。 男人烦闷地舔了下唇,伸手去抓她的胳膊,“起来,到医院洗胃。” “周赫,你弄疼我了。” “不想洗?是想同我做?” 宁幼恩没想他那么直白。 一脖子红到耳根,“我没有。” 周赫哼笑,眸底带着一丝嘲弄,“没有,是谁缠我身上说想要?” “你不准说。”宁幼恩快哭了! 她憋着嘴,眼眸涨到一直在颤。 “宁幼恩,在我没同你算账之前,给我老实点。” 周赫一语砸下,眉宇森冷。 这个态度就对了。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周总,对真实宁幼恩的态度。 就算他们极致缠绵过又如何? 人醒,梦碎! 他们各归各位了。 女孩咬唇,忍着打湿眼角的泪,挣开手,“我自己会走。” * 去了医院,周赫给她安排了个洗胃的小手术。 全清肠胃,得打麻醉。 折腾得晚,两点半才结束一切。 女孩穿着病房,静静躺在干净的蓝色病床上。 高楼的窗台边,洒着月光。 一半打在男人深色的皮鞋上,一半落在女孩干净虚弱的脸庞上。 周赫倚在一旁休息椅陪她。 “你还藏了多少秘密?” 周赫的瞳仁,一寸寸凝在她沉睡的侧颜上,心口闷烦无比。 “周总,要不您先去休息,我在这陪宁秘书?” 应辉打点好手尾,轻迈着步子进来。 周赫揉捏了下鼻梁,压低声线,“不用。” “那,您还回卓悦山庄吗?” 周赫没有回答,视线拉回到女孩包扎着白纱布右手上。 用了麻醉药,她会睡得很沉。 谁来过,谁走,她不会知晓。 偏头嘱咐应辉,“明早你亲自送她回去。” “回哪?”应辉弯腰。 “水月菀。” “.....”应辉不可思议。 因为没人知道,病床上的宁幼恩,就是住在水月菀里的“宁幼琳”。 应辉离开,病房回到两人的安静。 周赫不假思索地摸出手机,给微信对话框里的宁幼琳发去短信。 【今晚有事,你先睡,不用等。】 * 次日醒来。 宁幼恩望见坐在病房里小憩的应辉,心间失落落的。 她是怎么敢想,睁眼能见到周赫? 别说此刻的妄想,恐怕就连以后,一眼都是奢望。 周赫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认出她的? 她吸了吸鼻子,喊,“应辉哥?” 应辉闻声,颤了下肩膀起身。 “宁秘书,你醒了?” “周..周总呢?” “他先就离开了,哦对,”应辉低身去拿病床边的袋子,“这是周总给你准备的衣服,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 所以,周赫昨晚送她来后就走了,是回卓悦山庄吗? 宁幼恩有些惶恐,去摸手机。 屏幕上,干干净净。 吃过早饭,换好衣服。 宁幼恩坐在周赫的黑色幻影里。 他把自己的私驾留给了她。 后排,宁幼恩指尖眷恋,抚在那软硬适中的椅座上,把回想周赫的心思一点点往心里塞。 起程没多久,她接到宁幼琳的电话。 宁幼琳,“在哪?” 宁幼恩咽了咽气,刚想开口,便听见那头传来叶书桉的声音,“幼恩一早回周氏吗?” 宁幼恩颇为惊奇,她竟没有同周赫在一起? “说话呀,每次都跟哑巴似的。” 想起昨晚的算计,宁幼恩口气很冷,“你想我对你说什么?” “怎么,昨晚睡得很差?” 她嘴边轻哼,是得逞的胜利感。 这话,正好命中了宁幼恩的心,“昨晚的过敏药,是你骗我的。” 宁幼琳不以为然,“还不是你自己没用。” 这就是宁幼琳对她的姐妹情。 榨干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她就出局了。 电话被摁断。 宁幼恩的心要被绞碎了。 一次一次被她拽在手里耍。 下高速,回程的路线不是去周氏的。 宁幼恩趴在窗边问,“应辉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应辉认真打着方向盘,“周总让我送你回去。” “回哪?” “水月菀。” 宁幼恩错愕。 她现在以什么身份回水月菀,周赫为什么要让她回去? 是要在水月菀,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是个假的“宁幼琳”吗? 周赫到底要怎样惩罚她? 宁幼恩咬着指甲,惶恐至极。 在事情没闹大之前,她得离开。 她更不能再回去周氏了。 一大堆的猜测钻入她的脑海。 黑色幻影驶入大门,林伯出来接她,“宁小姐你回来了?” “是,林伯。” 宁幼恩眼神有些躲闪,林伯摸不清头脑。 直到她匆匆进了门,上了楼。 林伯转身去问应辉,“少爷怎么没同宁小姐一块回来?” 应辉歪头,惊奇回问,“周总同宁秘书,住一起?” “.....” * 傍晚,周赫开着另一辆自己银色欧陆回来。 推门下车,卡莎反常地疾跑到他脚边嗷叫。 “怎么?没吃饱?” 第52章 下班就回水月菀。 待宁幼恩出现在周赫办公室门前,已是临近十一点。 赵雪不在工位,外面冷清清的。 周赫一直不喜欢人烟多的工作氛围。 刚来这之前,宁幼恩不太习惯,同她想象的周氏人潮挤挤很不一样。 但现在也呆了两周多,反而适应了。 她盯着门牌上周赫的名字,纠结。 心里鼓噪着,等下开口要用什么底气去说服,去要求? 就在她蹙着眉头犹犹豫豫时,门板被拉开。 同时,从里面钻出一句,“陆总,我送你。” 是赵雪的声音。 宁幼恩抬眸,和率先步出门外的人目光相撞。 陆晨华? 他眉宇阴鸷,散发着狠劲。 在与宁幼恩对视那眼,瞳仁晃了下,随之鞋尖碾磨,直径而过。 “怎么才来?” 赵雪小声嗔她一嘴,转头又客套为陆晨华指引方向。 办公室门没完全合上,宁幼恩又听见里面的人在说:“周总,要不这样,算卖我老严一个面子,把利润提高1%,两家人首次合作。” 看来,是上次那个合同上的利润,陆氏不同意。 宁幼恩立在门口,安静地听着。 “京市,不止陆氏一家做钢铁。” 周赫铁面无私,严总汗流浃背。 这可是收了人家陆父多少年的礼,要是把合同搞到不欢而散,这人情,过不去。 严总掏出胸前的手帕,抹了把额前的汗,“周总,道理确实是,可陆氏这次抛出的利润链也不小,都是想紧靠在周氏身边,要不咱们再商量下,毕竟临近正式动工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周赫默声,半掀开眸,睨了对面年长他二十几个年头的人。 长达一分钟的寂静,周赫终于大发慈悲松口,“那就提0.5%,陆氏不同意,合同作废。” “是是是!” 严总鞠躬起身,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连忙道谢后退出来,转眼,迎面是站在门口的宁幼恩,干干一笑带过。 一个年纪都能当她爸爸的人,竟被周赫这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压到喘不过气。 宁幼恩虚虚看他这副模样,对自己待会要说的话,更没底了。 她凑近,敲门。 里面沉声道:“进来。” 刚转到自己位置上的周赫,望见进来的人是宁幼恩时,寒眸微眯。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由心尖蹿出。 她真的能轻易打乱,他的情绪。 这样的不确定感,最难把控。 也最容易失控。 周赫覆下眼帘,不去看她,“有事?” 面对他此刻的态度,宁幼恩觉得自己现在是来鸡蛋碰石头的。 整个沉寂的空间里,充斥着方才谈判后的不悦感。 宁幼恩挺了挺腰身,朝他的方向,挪了几步。 女孩眉眼微垂,视线压在自己白色帆布鞋前的地板上,手指交缠于身前。 “周总,我是来申请离职的。” 女孩倏然的决定,晃荡在四周的空气里,慢慢凝结成冰。 气氛直降冰点。 周赫眉梢微跳,顿住指尖翻阅的动作。 幽暗的眸底掠过一丝诧色,很快,又回归平静。 “可以。” 他速度接话,宁幼恩眼睫颤了下,缓缓抬起。 接着他说,“现在做一份辞职申请,提交到人事部那边,赵雪会转接所有工作。” 周赫的干脆利落,是宁幼恩没预计过的。 冷冰冰的话术,没有半点挽留。 如同那晚,火烧火燎地撩拨后,最终只把她摁在身上,抱去淋冷水浴一般。 这样的答案,应该让宁幼恩感到窃喜的,可真正亲耳听他说后,整颗心像被人狠狠抓了一下。 揪心得很。 她脸色微白,失神过一秒。 下瞬,她又听见面前的人沉着腔调道:“离职,实习证会直接取消,原因我也会清楚填写。” “什么?” 宁幼恩心跳一滞。 她没想到周赫会抢先一步猜出她接下来的意图。 这人,心思这么缜密的吗? 宁幼恩再度陷入惶恐,“你原因会填写什么吗?” 两人对视,周赫冷不丁地盯着她瞳仁看,“该写什么,写什么。” 周赫的不徇私情,击碎女孩强制性堆积起来的勇气。 她着急,眼眶闪着泪光,“不行,你不能想怎么写就这么写。” “宁幼恩。” 男人脸色紧绷,寒眸蚀骨逼人,“你来周氏实习仅是半个月,做事有始无终,真当我这是你的游乐场,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宁幼恩哑口无声。 他句句意有所指,宁幼恩连连败退。 可要是这样一封实习证取消的报告一出,她将面临的不是暂且的找不到工作,而是会在她的实习生涯中留下污点。 就算她再怎么有才华,有天赋。 在堂堂周氏以这样的原因退出实习期,以后还有哪家公司敢要她。 “可是你是我姐夫啊!” 宁幼恩被逼急了,出口,懊悔至极。 姐夫? 多么讽刺的叫唤。 明知道是姐夫还爬床,裹着相似的皮囊肆意靠近。 做出扭曲关系的行为,她配喊他姐夫吗? 周赫磨牙,对这句话,喜怒不露。 他修长玉骨的指尖敲击桌面,一下一下,凌迟着宁幼恩的心。 见他不作声,宁幼恩是真怕了他会那么写。 她抠着指甲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试探,“你能不能看下我姐姐的份上,通融我这一次?”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向周赫要后门的路。 之前怎么打压,冷语,她拗到不行。 “想我通融?” 周赫松口,凉薄的眸光刮在她娇弱的小脸上。 女孩今天来得匆忙,只涂了层防晒,小巧的唇瓣涂了点润色口红。 虽不着粉墨,却清纯干净。 漆黑的瞳仁,挂着点点畏怯的泪光,乌发落过肩膀,她一半拨过耳后,刚好露出那颗小小的红痣。 清楚自己理亏在先,女孩如实点头,“是。” “那好。” 周赫盖上手中文件,起身。 清隽的身影不疾不徐地绕过桌角,宁幼恩杵在原地,能清晰嗅到从他身上蔓延而开的那股尾调淡香水。 冷清,疏离感十足。 随着距离的靠近,宁幼恩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声。 直到男人如一栋伟岸的建筑,矜贵英挺地立到她面前。 薄唇轻启,“现在出去,把陆氏的合同重做了,送到陆氏签约。” “好。”宁幼恩眼尾微耷,小心应话。 “还有....” “周总请说。” 只要能顺利拿到实习证,现在让她怎么低头都行。 “下班就回水月菀。” 第53章 周赫容易惹,不容易甩。 这不是商量,更不是通知。 而是实实在在的命令。 回水月菀? 周赫是在同她开玩笑吗? 她怎么可以回去,她算什么? “我不回去。” 女孩涨红眼,仰头拒绝他。 宁幼琳都要以真正的身份回归了,这时候他让她回水月菀,究竟要做什么? 是要当他两人之间的跳梁小丑,还是要给宁幼琳证明?就算她欺骗他又如何,他最终还是会毫不迟疑地偏向她。 不。 宁幼恩不去。 她本是畏怯的眼神,逐渐恢复冷静,生出犟气。 周赫将她的一切看进眼里,隐藏在钢表下的脉搏,被气得突突直跳。 咬牙切齿,“行,随你。” 这变脸,跟台风过境一般,由不得宁幼恩思考。 周赫声线骤冷,“出去,把你想做的都做了。” 这是往宁幼恩脖子上直接搁刀子了,明知道她现在的难处。 宁幼恩咬唇,听着他不可忤逆的腔调,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抬手去抓他要离去的袖子。 话语低低,“姐姐不是要正式搬进水月菀了吗?” 说完,宁幼恩脑袋深埋。 口吻像极了个没名没分的小三,在同男人询问正主的事。 被倏然拉住的周赫,眉心微拧,视线不带重量地扫过女孩轻压在他袖口处的手。 四根手指并成一排,掌心还缠着落了水,沾了药,泛黄的白纱布。 一眼带过,不留情面,“你们两姐妹倒是事事共享,天衣无缝。” 男人嗤言,漫着不难听出的冷嘲。 宁幼恩收回指尖,脸色难堪地试探,“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去,不怕姐姐沦为笑话吗?” 是的。 在正主知情的情况下,纵容妹妹同自己的未婚夫上床,同居在一个屋檐下。 这种思想,论谁都理解不了。 更何况,他要是真在意宁幼琳,便不会再逼她。 宁幼恩尝试抓住这个点,抬眼,去看他的反应。 而周赫,也确实低估了眼前这伶牙俐齿的小豹子。 不过没关系。 他有的是心思跟她耗。 “笑话如何?” 周赫俊美流畅的下颌微扬,寒眸中夹杂着浓烈的玩味。 指背轻扫,落在女孩素净幼滑的脸廓上,慢慢滑落,带过她的耳廓。 隐晦的危险感,惊得宁幼恩浑身颤栗不止。 “你们姐妹不是也把我当笑话?” 他咬字很轻,自嘲感十足。 却丝丝如电钻般地暗暗较量,往宁幼恩心头里钻,“既然你那么喜欢当宁幼琳,就继续当。” 他眼中阴郁肆起,是被欺骗后的愤怒。 他反手拽过宁幼恩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地往自己方向扯。 宁幼恩脚软,被他这么一拉,险些不稳地往他怀里栽。 周赫没扶她,压在她手上的力道未减,也任由她措不及防地靠在自己胸前。 沉闷的话语从头顶传来,宁幼恩的心,不止疙瘩了一下,成群,连片的。 “宁幼恩,别真把我周赫当成那么好惹,又那么容易甩的人,听清了吗?” 那一瞬,宁幼恩的脑袋是空白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他是什么意思? 是要惩罚她对吗? 男人低头睨她的目光如炬,将人灼烧得疼痛。 如烧红铁链,紧紧往她身上缠。 她想逃,逃不出。 宁幼琳知道这一切吗? 知道她们互相包庇的真相,已被周赫一眼洞察到底吗? 闹起来,宁家会怎样? 以后的一切会怎样? 宁幼恩深闷下一口气,脸抵在他左胸膛,听着他血液澎湃的心跳声。 似乎要破开而入,把她淹没,已解心头之恨。 她琢磨着,恢复理智,脑速飞快地转着。 忽而,她仰头,软下声线试图商量:“那能晚些回去吗?” 她妥协,求饶了试探。 可周赫的眸色,依旧深敛未变。 他松了她的手,拉开半米距离,给她适当的喘息空间。 半晌后,问:“多久?” “一周后。” 对,缓兵之计,一周后。 要是一周后她还收不到陈氏的面试通知回复,她跟他回去。 本来就是她们有错在先。 宁幼琳被破处,出轨在先。 纵容生母同亲姐姐荒唐,她罪无可恕。 * 从办公室出来,宁幼恩恍如隔世般,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同心跳。 赵雪送完陆晨华回来,在工位上睨她,“大小姐有自己姐夫兜着,架子真大。” 宁幼恩还恍惚着,没心思去理会她阴阳怪气的话。 坐回工位,开电脑,“赵雪姐,陆氏合同要怎么重改?” 一拳打在棉花上,赵雪闷气。 “周总说了,把降低的4%利润改成3.5%,明天送去陆氏签约。” “好。” 既然暂且辞职不了,就卖力干好活。 反正有实习工资,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一下午的安分守己,一晃就过。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来到五点半,宁幼恩准时按下关机键。 只是,息屏那会,她半分钟没回神。 着急什么? 现在都不用急着打车,回水月菀换衣服了。 恰巧这会,一同城送货到达,“宁小姐是吗?东西签收。” 宁幼恩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东西了。 她签下名字,拆开包装,是那瓶同宁幼琳一个颜色的指甲油。 当时她怕周赫怀疑,在车上就下单好了的。 正当她对着东西发呆时,周赫从里面出来。 “周总。”赵雪起身,习惯性地下班招呼。 又意外见今天的宁幼恩人还在,随即出言打趣,“今天真是意外,周总下班还能看到幼恩。” 倏然点名,宁幼恩抖了下拿瓶子的手,视线微颤地与男人交汇。 周赫神情冷淡,从她指尖捏着的绿色瓶身扫过。 察觉,女孩速速把东西往包包里塞。 “赵秘书,我有事同宁秘书讲,你先离开。” “哦哦!原来。”赵雪脸色微僵,“那周总我先走了,幼恩拜拜。” 赵雪在周赫面前,对她还是挺客套的。 “赵雪姐,明天见。” 宁幼恩礼貌点头。 电梯门敞开,又合闭。 整个楼层过道,异常安静。 周赫踩着皮鞋走近,站在她的工位前,不咸不淡出声,“似乎东西来得有点晚。” 宁幼恩诧然,被他看到了。 窘迫到不行,又不想同他争辩。 宁幼恩努了努嘴,小心翼翼询问,“周总,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第54章 主打:一个不高兴,一个好怕死 周赫侧目瞅她。 一张干净的小脸,乖顺得一塌糊涂。 声线又细又柔,明显裹胁着几分伪装的讨好。 宁幼恩怕死他了。 怕他真把实习证取消,以后转新实习难找工作;更怕他,把宁家闹垮。 周赫心底轻哼: 要是当真这么怕,会走到这步? 推测到这,周赫又陡然冒了点火气在胸腔。 堵。 昨晚没她在床边,堵。 早上见她没在周氏,堵。 现在看到她佯装被驯服的乖样,更堵。 他嗓音沉沉,无温发重,“走。” 宁幼恩发懵,问他,“走...走去哪?” 不是说好,下周才回水月菀的吗? 宁幼恩杵在原地,手里捏着包带,表情很不情愿。 周赫拉下脸,她一秒怂。 脚步轻挪,出了工位,朝他细声嘀咕,“不是说好了吗?” “你现在,在商量?” 周赫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过道上的应明灯逐步亮起。 一盏一盏的,照亮凝固在两人脸上的表情。 主打一个不高兴,一个好怕死。 宁幼恩心跳加快,提了提气,“堂堂周氏的总裁说话,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这时候给他戴高帽,摆明诓他。 但,也不急。 周赫收了收眼神,目光向前,“送你回去。” 一语落下,他先一步起脚。 宁幼恩反应过来,拽起包包小步跟在后面。 周赫人高,腿长。 一步是宁幼恩的两步。 她活脱脱就是只小尾巴,屁颠屁颠地紧跟着,进了电梯。 “周总,我能自己回去。”她还在试图商量。 “怎么?怕我出现在宁家门口,还是怕东窗事发,宁家鸡犬不宁。” 他故意挖苦她,宁幼恩认了。 电梯楼层缓缓下移,宁幼恩垂着小脸开口,“我不住宁家。” 闻声,周赫神情微凝,望向倒映在电梯反光墙上的她。 女孩轮廓纤细,单薄的夏日裙衫在她身上罩着,松松垮垮又柔柔弱弱,很好欺负。 但偏偏,在听见她不住宁家时,周赫的心晃荡了下。 昨天她拖着行李从水月菀出来,一个女孩子家能去哪? “酒店?”周赫侧过肩膀问。 宁幼恩抿唇,“这是我的私人问题,不用通通同周总汇报吧。” 他们现在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 大不了,“债主”同“欠债”。 周赫冷哼,“不想说可以。” 宁幼恩吐了口气。 可还没缓过来,男人又硬着口气砸下:“现在回水月菀。” “不是,你答应好的,”宁幼恩着急,手下意识就攀到男人的手臂上。 周赫的手臂结实,有劲。 抚上时,能感受到西装下的力量。 宁幼恩鼓囊着小嘴,仰头看他,郑重其事道:“做人不能总出尔反尔的。” 周赫眼帘微垂,与她四目相望。 电梯顶灯下,女孩乌沉的眸子漆黑发亮,闪着灵动的碎光。 宛如星河,点点荟萃。 这哪里是叶书桉说的月牙,分明就是宇宙中的银河。 气氛微妙,暧昧横生。 男人喉结轻轻滚动,微僵着嗓音道出,“那就告诉我住哪。” “不行。”宁幼恩摇头,“你会生气的。” 这下,男人真生气了。 他拂开她的手,站直,“最好在上车之前说,不然下车,别闹。” 最后通牒,宁幼恩抓头想死。 出了电梯,应辉在车库等他们。 宁幼恩想坐前面,刚伸手,就被周赫拽到了后面。 她侧着身,贴在车窗,离他远远的。 “还不想说?” 宁幼恩咬唇,咬痛了,抬手指咬。 周赫看着,心底烦躁。 索性升起车厢的挡板。 应辉一眼都不敢往后看,只觉得现在,宁秘书同自己老板,关系这么僵了吗? 后排一暗,女孩的心提了一下。 转身,车顶的暖灯亮起,照着男人清冷的眼眸。 “废了手心还想废手指?宁幼恩,你这倔脾气,叶书桉知道吗?” 周赫微怒着口吻数落她,把她咬在唇边的手指拿下。 男人高定的西装前胸口袋,会习惯性叠一张方巾。 周赫的方巾是藏蓝色底,橙黄星星款。 仔细一瞧,有点反差萌的可爱。 对比他这人对宁幼恩的态度,那是温和多了。 他抽出,擦在印着齿痕的指骨上。 多少次缠绵悱恻的时刻,她也这么咬自己。 “方巾脏了。” 女孩抿唇,望着被口水染湿的方巾,脸温热了起来。 “脏了,你就洗好还我。” 男人低垂着眼帘应话,擦拭的动作没停。 乌长的睫毛耷拉着,在冷白的肌肤上形成月弯般的倒影。 宁幼恩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车子行驶着,宁幼恩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走。 心里慌张时,叶书桉刚好给她打来了电话。 今晚说好的,书桉要到沐家小院陪她吃饭。 铃声响着,宁幼恩抓起周赫手里的方巾往回抽,扭捏地塞进包包里。 周赫任由她把自己的方巾带走,唇角撇过,勾起一抹短暂而逝的弧度。 “接电话。” “让它响。”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僵持。 但最终,宁幼恩又是败了下来。 连续震动,一刻没停。 她咬牙,接听,“喂!” “到哪了?是不是下班高峰期堵车了?” 叶书桉在那头问着,声音不大,但很兴奋,也很期待。 “我..”宁幼恩紧张地抠着手指,去看窗外,就是不敢看身边的周赫。 她不知道周赫会不会听出是叶书桉的声音,开始言不由衷,“额,我要到了吧,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今晚打边炉,不着急。” 叶书桉笑着,往锅里加鱼胶。 宁幼恩干巴巴回着,“好,那我就先...”挂了。 “是书桉吗?” 男人突然开口沉声问话,惊到她差点握不稳手机。 手指一松,要去捞,却稳稳掉入男人掌心。 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着三个大字:叶书桉。 那边闻声,下意识开口,“哥?表哥。” 周赫眸色幽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机缓缓贴到自己耳边,“嗯。” “哥,你怎么会同幼恩一起?” 周赫从容,目光没从她错愕的小脸上移开,“刚同幼恩出去办事。” “原来是这样啊!” “我刚听你说打边炉。” 宁幼恩:!! “是啊哥,要一起吗?你刚好送幼恩回来。” 宁幼恩近距离听着他们哥俩的对话,心都要过去了。 “回来?” 周赫低笑,溢着摸不透的情绪,“好啊,地址?” 第55章 永不分离的爱(甜蜜的伏笔,别跳掉!) 当周赫手机,伴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想起,那弹出的定位浮现出屏幕时,宁幼恩的心,便死了个干脆见底。 真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她无望地去看天边,那抹渐渐被染红了的云彩。 小嘴瘪了又瘪,最近水逆过头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优禾美术馆附近。 周赫推门下车,看了眼熟悉的地形,寒眸微眯。 没错了。 那天晚上,“宁幼琳”谎称同闺蜜聚会晚了,周赫亲自开车来接她,就是这里。 所以很早之前,他来过沐家小院。 他当时接的,并不是姐妹同款衣服的“宁幼琳”,而是实实在在的宁幼恩。 真相摆在面前,好一个瞒天过海的小骗子。 周赫磨牙,车门一扫,用了点力道。 砰——的一声。 杵在隔壁车门旁的女孩,抖了三抖。 宁幼恩不敢吭声,手里的包包被捏得有些变形。 “走,带路。” 男人冷声落下,长腿一迈,率先迎着对面山坡的小巷走去。 宁幼恩怔住。 说的“带路”,其实他早就想起了。 那晚,她就是从那个巷口跑向他身边的。 设下的谎,被人一步步洞察,揭开。 原来这滋味,这么难受。 如温水煮青蛙的令她内疚,难熬。 宁幼恩跟上。 盛夏的夜晚,来得要比往日迟。 现在近六点半的天空,跟方才四五点的没两样。 光线亮,只是带了点夕阳余晖的橙黄,透着两旁的绿植,零星洒落,画面很美。 巷子两旁种着梨花树,倚山生长,养分足,长得又大又茂盛。 遮挡住白日的阳光,人走在下面,清风徐徐,心旷神怡。 带着偶尔的梨花飘落,清香迎面。 宁幼恩走得慢,有些心不在焉地抬手抓飘落的梨花。 等了半天,人还没上前并排走。 周赫驻足,倾长挺拔的身子往后转。 女孩没留神,顾着接梨花。 朝前两步走偏了。 才回神,方才接的一捧,一撞,全洒男人身前的黑色西装上。 她瞳孔睁大,忙着拿手去扫,“对不起对不起...我没....” 话出一半,她仰眸,是男人立在树荫下,比白色梨花还要美的俊颜。 逆着余晖的光芒,似梦,似幻。 他额前的几缕发丝微垂,往下是修剪干净的鬓角。 微扬的俊眉,高耸的鼻梁,还有....那微微闭合的薄唇。 宁幼恩吻过那,很软,很烫。 视线微凝,她红了脸颊。 就在她沉浸在周赫的盛世美颜中,即将失魂那瞬,男人凝神看她,直戳戳的手指抬起,朝她脑袋压去,“毛躁。” “......” 宁幼恩一口气血没提起来。 便看到男人拧眉,嫌弃地扫掉沾在身前的梨花。 见着他这样的行为,刚刚美好的浪漫画面全被打碎了。 女孩气打一处来,嘟囔着嘴理论,“明明是你不躲开的。” 男人挑眉,盯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却意外的,心烦意燥不起来。 原来真实的她,是这般的模样。 灵动,有趣。 “弄我一身野花,你还有理?”男人下巴微扬对她。 宁幼恩叉腰,踮了踮脚凑近,“这叫梨花,代表永不分离的爱,什么野花,亏你还是个堂堂的周氏总裁,还留过学,啥啥不懂!” 女孩为了争“理”,就算矮了男人一整个头颅加脖子,她都要气足得比天高。 伶牙俐齿的,才是她的真面目。 听言,男人不怒,反笑。 眸色幽幽,“永不分离的爱?” 呵—— 面对男人突然的哼笑,宁幼恩意识到自己有些说过了。 撤了一半的气焰,脚跟压地。 怎知,接下来,她懵了。 男人低头,把方才洒落一小簇在胸前口袋的花蕊捏起,抬到女孩的头顶。 下秒,均匀撒落。 看着女孩乌亮柔顺的头发上,发丝间,各自沾满同自己一样的梨花后,勾唇戏谑,“好了,你和它,永不分离了。 随后转身,继续朝前。 “.......” 宁幼恩哑口无言跺脚。 气服了,也“服气”了。 * 巷子尽头,就是沐家小院。 精致典雅的木板门牌,垂直悬挂。 宁幼恩走近,指纹解锁开了门。 看来,她是经常出入于此。 跨门槛,踩哪块石板砖好玩,都熟能生巧。 宁幼琳说,她同叶书桉青梅竹马。 只是周赫没想,两人竟会是好到这样的一种地步。 一起,有个秘密的基地。 他盯着女孩那没心没肺的背影,乱糟糟的思绪又蜂拥而起,一点预兆都没有。 拐进小院,别有洞天。 温馨,惬意,与世无争。 看得出,叶书桉对她的用心。 此时的叶书桉在竹亭里等他们,“幼恩,哥!” 打边炉的香气飘来,饿了一整天的宁幼恩不自觉加快脚步奔去。 早上为了赶去周氏,她早饭吃,午饭又吃不下。 女孩两步并一步,穿过中间的莲花池塘,腰间长发飘动。 叶书桉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包包,笑容温温,“馋了吧?先喝口汤。” 女孩俯身闻香,“叶书桉,满汉全席那你。” 全是宁幼恩喜欢的食材。 她接过叶书桉递来的汤,心满意足地刚捧嘴边,手肘倏地却被握住。 叶书桉眼露担忧,视线落到她包扎的手上,“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宁幼恩不想说。 “什么叫没什么,都包成这样了,我看。” 叶书桉强行拿过她手里的碗,摊开手心细瞧。 掌心中间盖着的纱布染着凝固的血渍,“怎么弄的,是不是那晚在卓悦山庄....” 听到这,宁幼恩的心怦怦直跳。 那晚她弄伤自己的时候,叶书桉在房门外。 她不想被他联想起任何有关于那晚的细节,搪塞着,“就是半夜起来弄到手,怕打扰你们睡觉,自己去了医院。”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 什么叫怕打扰他们睡觉,叶书桉根本不信。 她什么事都自己扛,自己消化。 “行吧,以后小心点。” 叶书桉说着话,手还捧着她。 可怪就怪在,眼前人明明很温柔,宁幼恩却总察觉到一股令她不寒而栗的气息,在她周围缠绕。 倏然,她恍神,颤颤巍巍扭头去看。 那双手插兜,脸色沉寂发黑的周赫,还立在木桥对面的池塘边上。 反应过来后的她呼吸一窒,惊得抽回手。 叶书桉睨着她的反应,也才意识过来,周赫也在。 他卖乖带笑地招手,“哥,快来,尝尝我的打边炉。” 而望着两人,方才那一幕亲昵无比的画面。 周赫有种被绿得实实在在的感觉。 他沉步走进竹亭,宁幼恩立即站得规规矩矩的。 之前那副在巷子里,与他对峙拌嘴的架势瞬然消失。 似乎在弥补,自己刚刚跑太快,丢下他的疏忽。 男人微压眼帘,扫了她一眼。 拉开一侧的椅子坐下,与叶书桉闲谈起来,“今天学校没课,当大厨?” 叶书桉干笑,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立马讨好地盛了碗汤,端了过去,“哥,尝尝我的手艺,鱼胶炖鸡。” 周赫神情微淡,接过。 拿起白瓷勺子浅尝时,余光发沉的瞥向还跟根柱子般杵在原地的宁幼恩,“坐。” 第56章 想被庇护,为什么不找我? 这一餐,注定吃得束手束脚。 宁幼恩恹恹,微苦着小嘴,捧碗喝汤。 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周赫吃饭很安静,一般都不是话匣子的开启者。 偏偏今晚,就莫名其妙的。 他问:“你们两人同居?” 被问话的当事人,默契地当场呛喉,拍胸。 “哥,没有。” 叶书桉一口否决。 他知道宁幼恩脸皮薄,周泽惠又严管她,突然被自己的姐夫方面这么问,显然是要被误会,遭骂的。 赶紧解释,“这几天幼恩过来暂住的。” “哦?暂住?” 周赫表现出一脸狐疑,驻目在女孩握紧的筷子上,声线轻压,“家里人知道吗?” “她们不知道。” 全程都是叶书桉在当嘴替,宁幼恩默不吭声。 “哥,幼恩就心情不太好,想出来散下心,你别同幼琳说。” 叶书桉护她,将她挡得严严实实的。 周赫眼角微暗,咬着嘴里的肉,唇线绷得很死。 宁幼恩耷拉着小脸没去看他,可近乎咫尺的气息间,她却能很清晰感受到,身侧男人的不悦。 他让自己回水月菀,自己执意不回。 拖长了时间,却住进他表弟名下的小别院。 女孩咬唇,絮絮出声替自己开口,“周赫哥,我就想一个人呆会,过两天回....”去。 她本是想着暗示自己会同他回水月菀,谁知这话说了一半,周赫桌上放着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出宁幼琳的名字。 他表情未动,滑键接听,宁幼琳娇媚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阿赫,今晚怎么还不回来?我一个人吃饱了好无聊啊!】 竹亭里的四方桌子小,围坐着,什么话都能听清。 女孩撒娇,思念,一句话的口气足矣概括。 但很明显的一点,此刻的宁幼琳在水月菀。 宁幼恩听着,伸进锅里夹菜的筷子开始打滑。 夹不住东西,她的心也跟着止不住地发麻。 为什么? 明明姐姐就在水月菀了,周赫为什么还要让她跟着回去? 是在耍她是吗? 明知道她不敢,也不能。 两姐妹同时出现在一个屋檐下,意味着什么? 周赫纵容宁幼琳,但不纵容她。 她骗了他,是要吃苦头受惩罚的。 就算她爱他又如何? 不,周赫不知道她爱他,他倘若知道会觉得恶心,更加嫌弃的恶心。 一股棉棉麻麻的痛觉开始袭击宁幼恩的心,她放下筷子时,那通电话还未挂断。 【外面吃饭。】 男人应着话,音色偏冷,不是柔情似水那种。 但心乱如麻的宁幼恩,已经理不清其中情绪,满脑子充斥的全是周赫赤裸裸逼她难受的滋味。 【好吧,那你赶紧回来,我有惊喜给你!】 惊喜? 叶书桉则听得一脸八卦,似笑非笑。 未婚夫妻之间能有什么惊喜! 周赫寡淡敷衍,【嗯。】 还未察觉异样的宁幼琳,穿着从衣帽间挑出的性感小内衣立在镜子前,沉浸在待会要给他的惊喜中。 电话挂断后,男人第一时间去看女孩的反应。 素静的小脸比方才更白了些,碗里的食物未动,有些凉意。 他搁下手机,继续吃饭。 “哥,宁幼琳来催你回去?” “嗯。” 周赫低头咬着筷子,眸底暗芒流转。 片刻后,他问:“洗手间在哪?” “木屋里进去,右转,一楼内厅有。”叶书桉往锅里放虾滑。 “幼恩你带我去。” “?” 女孩表情木讷,傻看了他一眼。 叶书桉一旁听着,“哥,我带你去。” “你看着点火。” 周赫起身,没给女孩拒绝的机会,“带个路,起来。” 周赫一向不喜欢她,却偏偏抓住她暂住这的小把柄,叶书桉朝宁幼恩挤了挤眼,让她顺从下。 女孩努着小嘴,不情不愿起身。 离开竹亭,宁幼恩走在前面领路。 进了木屋,是个干净整洁的小内厅,左边是宁幼恩画图稿的地方,右边是厨房。 她领着周赫往右边的过道走,“周赫哥,厕所……” 话音刚出,她的右手便被男人从身后一把拽住,往他身边靠。 冷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呼吸稍顿,视线停在男人轻轻滚动的喉咙处。 “周赫哥……” “离开水月菀,是想找叶书桉当你的备胎,收容所?” 男人冷声砸下,女孩心跳不止。 “没有。” 她本能应话,周赫不信。 “做了错事说没有,说了谎话说没有,宁幼恩,你把‘没有’这两个字运用得倒游刃有余。” 周赫讥讽她,投射下来的眸光更让她发麻。 “我真的只是想静一静,我没想把叶书桉当备胎,更没想把沐家小院当收容所。” 她真的没有! 只是她真的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在京市,要离开宁家,远离周泽惠,她真的走投无路。 男人拽着她的力道没松,反而用力,将她轻而易举地往自己身边压。 他抵着她,靠在墙壁。 身上骤冷的低气压,死死地笼罩着她。 如同刚才,叶书桉紧紧维护着她一样。 “想在书桉这里寻求庇护?” 女孩抬眸,仰视他那双会读懂人心,看透她一切谎言的眸子,畏怯,哽咽。 事到如今,她在他面前就是个信用度为零的人,再做任何辩解也徒劳。 她咬牙,承认,“是。” 周赫脖子上的青筋直跳,身子近一步逼向她。 面对她决然傲气的承认,周赫另一只手抬起,捏住她的下巴。 推近自己,“想被庇护,为什么不找我?” 第57章 想让他看你被我吻到意乱情迷的样子? “因为你是姐夫。” 女孩湿润湿润发胀,被拽住的手,发疼地撑在彼此胸前。 “我们是这层关系吗?”男人凉凉发问,冰冷的寒眸中盛满讥讽。 宁幼恩如剐心般疼痛。 他们是这层关系,又不像这层关系。 他们扭曲,蓄谋。 扭曲的是,作为妹妹同姐夫的身份。 而蓄谋则是,宁幼恩的私心。 纵然知道一切皆为荒唐,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靠近。 “我们是这层关系。” 一滴泪,从女孩发红的眼睛中渗出。 划过娇软的肌肤,绘出灼红的裂痕。 男人修长的手指还压在她下巴处,时间久了,有红印子。 再配上她娇弱欲摧的样子,有股错觉,她有苦衷。 可有苦衷,就是她用来欺骗他,算计他的理由? 周赫此生最恨被骗。 十六岁当年,周父骗他,送走母亲去墨尔本是为了帮其治病。 一晃五个年头的跨洋之隔,实则软禁。 软禁她,不打扰他迎娶阮婉盈作为首任周氏姨太太的计划。 而周赫被蒙在鼓里,直到同发小从澳洲夏令营回来,他被迫跪在周宅大堂,喊小三:二妈。 “自欺欺人。” 他咬牙吐出,捏在她手腕,下巴的每个力道都在加深,胸腔被怒气冲撞得一鼓一鼓的。 宁幼恩有点难受,脸皱得楚楚可怜。 但对于他的话,宁幼恩无力反驳。 同他上过床,睡过他的枕头边,他们是这层关系吗? 不,他们不是。 可又能如何? 宁幼琳还在水月菀等他。 这时,叶书桉的声音倏然靠近,人从木屋外过来寻她,“幼恩?” 她陪同离开得有点久,叶书桉不放心。 上次在卓悦山庄谈过,周赫一直很反对他俩凑在一起。 闻见叫唤,周赫瞥了眼左侧卫生间的门。 下秒,扭开,将女孩带了进去。 木屋内装潢的房门都是木板,不会发现里面是两个人。 待反应过来,宁幼恩已被男人换了个地方,继续抵靠在墙角,如同私有物一般,藏进他的怀中。 狭小的空间里,男人的体温不经意传来,暖烘烘的。 宁幼恩心乱如麻。 她不知,周赫为何要将她一并带入。 这次周赫没抓她,她是自由的。 只是面对外面叶书桉到处行走的脚步声,她有些魂不守舍,视线一直警惕着那个没被反锁的门。 她一边听着外面逐步靠近的声响,脖子不由地往一侧缩。 男人低眸,睨她。 每当一句“幼恩”响起,她的肩膀都会不自觉地抖动一下。 因为在乎,所以害怕。 她在意叶书桉对她的想法。 这一点,莫名令周赫不爽。 倏尔间,她恍神。 再定回神时,叶书桉的又一句,“幼恩?”出现在门口。 而下巴则被身前禁锢她的男人高高踮起,微张的唇瓣被狠狠含住。 !!! 伴随着强烈的气息袭来,男人攻城略地的吻铺天盖地的砸向她。 熟悉的触碰,轻而易举地勾缠。 她的呼吸被寸寸掠夺。 理智在拉扯边缘崩塌,她的眼神在涣散。 木式吊顶的天花板映在她的眼眸中,提醒她,此刻她在沐家小院,不是水月菀。 她是宁幼恩,不是“宁幼琳”。 周赫为什么要吻她? 他怎么可能吻宁幼恩? 女孩生出力道挣扎,捶他,推他,身子却不争气地愈发无力,下坠。 感受到她的抵触,男人伸出长臂。 一只撑在门板后,形成一道对抗外面的强劲阻力;一只则牢牢扣住她左摇右晃的肩膀,不给挣脱。 随着吻不断加深,外面的叫唤也缓缓远去。 察觉到外面的平静后,男人吻的力道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缱绻缠绵的含弄。 女孩熟悉的甜腻,在他的口腔中逐步蔓延而开,平息掉他躁动不安的气焰。 直至良久后,炙热的吻终于从女孩发红,发烫的唇边撤离。 她发丝微乱,眼尾泛着意乱情迷的潮红,轻轻喘息。 男人低伏在她头顶上方,同样呼吸轻喘,执意问她,“我们还是那层关系吗?” 女孩不答,也不敢答。 她攥着裙边,默了好半晌,脑海里想的全是到处找不到她的叶书桉。 她同他进来太久了,叶书桉会起疑的。 “周赫哥,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她求他,水盈盈的眸子带着方才一点点情动的水光,声线讨好得柔软。 可她为何求他,又在担心什么,周赫一清二楚。 但偏偏,就是不想放过她。 周赫盯着她,每一寸目光都带着尖锐的刺,逼她。 “回答我,我们就出去。” 宁幼恩走头无路了。 她闭了闭眸,乌长的羽睫沾着湿润的泪,喉咙发堵得更塞了团棉花一般,令她久久开不了口。 最后一步,她掐了下自己受伤的手心。 骤然的疼痛,迫使她去面对,“我们不是那层关系。” 哽咽的腔调中,带着女孩无尽的绝望。 那被掐得疼痛发抖的掌心,带动着整条细弱的胳膊,看在男人眼中,犹如针扎一般反刺进他的心底。 “离开沐家小院。” 这是男人,最终的退让。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女孩吸着红红的鼻子,句句字眼令人心疼。 “我庇护你,你就有地方可以去。” 宁幼恩错愕看他。 不等她反应的情绪,男人已经从她身边撤离一个身位,殷红的薄唇边还沾着女孩的气息。 他说,“饭不用再继续吃了,回你房间去。” 宁幼恩不明,“为什么?” “想让书桉看你这副,被我吻到意乱情迷后的样子?” 周赫挑眉,满腔的主权宣示。 他冷着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又能一本正经地正腔地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宁幼恩垂着眼帘,回想方才两人纠缠的画面,耳根就热到不行。 脑子有点跟不上他变脸的节拍,只能揉着发疼的手心,呆呆地站在原地。 望见女孩的间接顺从,周赫心情缓和了不少。 他推门,长腿迈出一步后,又退了回来。 倾长的身影立在门口,朝她回身。 冰冷的寒眸中,竟意外生出一丝微妙的温度,他松口,“我可以同意你和书桉来往,但……” 宁幼恩听着,抬头,表情愈加发蒙。 她虚虚眨眼,“但什么?” 男人眉间戾气散开,“保持距离。” 第59章 男人爽了,女人才舒服 四楼,主卧。 宁幼琳闻见动静,急切拧开房门而出。 让她等了整整一晚的周赫终于回来了。 随着脚步声靠近,她虚着身子,勾唇,半倚在门沿边处。 掐准男人下秒投射而来的目光,她肆意轻动了下肩膀。 挂在肩头那抹轻薄的真丝披肩,缓缓下垂。 毫不保留地在明暗交织的灯光下,露出那件专为周赫精心挑选的性感紫色小内衣。 蕾丝吊带,轻轻一勾,一扯,会完美断开的。 宁幼恩替她完成了“落红”的任务。 今晚可是她和周赫的第一晚,使点小心机,是必须的。 “阿赫,你怎么才回来?” 女人声音娇媚,眉眼含钩,赤裸裸地寻到刚回来的男人身上。 周赫闻声,立在原地。 四楼内厅未亮灯。 长长的过道,如深渊般漆暗。 男人所有的神情淹没在荒芜的视线中,宁幼琳瞧不清。 默等了半晌,男人未动一分。 宁幼琳以为是自己连催他回来,不高兴了。 男人在外,最受不了家里女人的催促。 不想精心准备的一切被破坏,宁幼琳收敛起方才言语询问间的埋怨,立直身体,朝他主动走去。 宁幼琳在陆晨华面前,被迫训练过取悦男人,算也略懂一二。 男人爽了,女人会更舒服些。 她踩着刚涂的红色脚趾甲,在寂静的过道上一步步漫走开。 每走一步,身上的披肩就晃动一下。 直到挨近男人身边,披肩落地。 漂亮的身型曲线,在厚垫罩杯的内衣烘托下,确实迷人。 “阿赫,我想你了。” 女人主动攀上男人结实,禁欲感十足的臂弯,下巴轻轻贴近。 谁知,红唇正要往上寻时,男人脚下的步子,毫不留情地往后退了一步。 扑空的宁幼琳,当场愣在原地。 周赫寒眸淡漠无波,别说情欲,连一点点正视的余光都不给她。 周赫错开着视线,声线沉冷,“谁让你进卧室的?” 宁幼琳噎了会嗓子。 僵着声线开口,“佣人让我住隔壁。” “那你穿这样?” 男人又一次冷声,表情寡淡到令宁幼琳不可置信。 是宁幼恩偷偷背着她,同周赫吵架了? 不。 宁幼琳不准备后退。 她侧过身,直接从后面抱住男人直越而过的腰身。 声音掐得如水,“阿赫,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高兴的事?刚刚我看见你给我拍下的怀表同手镯了,我很喜欢,就想.....” 说着,宁幼琳的手开始沿着男人身前的西装外套扣子钻去,“阿赫,你都不看看人家吗?” 看? 呵—— 周赫低笑。 笑声轻闷,笼罩着浓浓的讥讽之味。 难怪宁幼恩从不碰衣帽间里的那些衣服。 原来那里的每一件,都不适合她。 尺码小,穿起来又挤又涨,勒得她发红。 而此刻的宁幼琳会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很显然,还不知道姐妹俩的秘密已被识破的事。 在还未握住实质性真相证据的时候,周赫不能逼。 逼急了,外面那个小骗子会跑。 周赫暗下所有眸色,冷冷钳住环在身前的手,往侧边拂开,“累,先休息了。” “阿赫。” 宁幼琳铁青着脸色在后面喊他。 男人充耳不闻,直碾过散落在过道里的披肩。 只留一个阴沉的背影给她。 * 而另一处的宁幼恩。 在目送走两兄弟后,躲在被窝里,久久未眠。 她望着木窗外,那随夜风起伏的方巾,心口道不出的烦闷。 周赫今晚为什么要亲她? 他是神智不清,还是故意的? 宁幼恩琢磨着,不自觉伸手去摸唇边。 想着他之前说要庇护她的话,又想着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他们是不是那层关系? 宁幼恩的心被搅得乱七八糟的。 她有点崩溃抓狂,嘴里叫嚷嚷的。 被子盖过头顶,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何况...... 她冷静下来,拉过被子,露出失落落的小脸。 何况现在真正的宁幼琳,在水月菀。 他们今晚会在一起。 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甚至在同一张被单里....缠绵。 这些,都是宁幼恩同周赫经历过的。 现实的打压,把宁幼恩的心再次揪紧,碾压。 直至她胡思乱想后,莫名哭了一场,抽泣难熬地睡去。 * 隔天,宁幼恩不可避免地顶了双巨型熊猫眼,出现在了赵雪面前。 赵雪误以为昨晚她被周赫留下来,是破天荒的训话苛责。 毕竟自家人平日包庇,私下训话,常态的事。 周赫的为人处世,她还是有点了解的。 多大的关系后门,做错该训,他不徇私。 “去洗手间遮个暇吧,那圈倒霉样标志,都溢到眼睑下了。” 赵雪搅动着水台上的咖啡,有意无意地提醒。 却意外地触到宁幼恩敏感的神经。 遮瑕? 赫然惊醒。 宁幼恩自进周氏,每天早起赶车。 白天做回宁幼恩时,她无需严谨遮瑕。 因为真正的她,本就是耳垂后的红痣。 可晚上回水月菀,她给忘了。 几次周赫在背后亲她,含弄她耳垂时,宁幼恩都以为是情难自控的眷恋。 难不成,就是在那会发现的? 她端着接水的手稍稍一抖,溅出来了一下,弄到身前淡蓝色的雪纺衫上。 赵雪瞥了一眼,笑话般略过。 十点,周赫刚开完晨早的视频会议,宁幼恩进去给他送咖啡。 “周总,你的咖啡。” 女孩话语轻缓,听得周赫舒心。 余光寻过她收回的指尖动作,周赫半掀眼帘看她。 幅度不高,只到她身前的位置。 方才被溅了水的布料颜色,从淡蓝成了深蓝,微微透明。 贴着里面微露的胸衣,是白色的。 周赫顿感心中不悦,视线往上移。 映入眸中,是女孩一蹶不振的小脸。 他眉心蹙起,“昨晚睡得不好?” 宁幼恩诧然对上他的视线,心尖微晃。 出口的话语,保持着时刻的距离感,“谢谢周总关心,昨晚睡得很好。” 小骗子,出口成章的谎言,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打草稿了。 男人低眸,侧身,拉出一旁的抽屉。 倏然一张明晃晃的某银行至尊烫金黑卡,移到她面前。 第61章 周赫来陆氏接她。 不怎样! 宁幼恩心底叫骂。 陆晨华这人长得不丑,挺异想天开的。 宁幼恩瞥了眼门外走动的工作人员,抿唇虚笑,“陆先生还不打算放了我吗?让我这么跪着,膝盖伤了,就不怕我回去告状?” 陆晨华俯视盯她,恶狠的眼眸有火。 “真够伶牙俐齿的。” 话落,陆晨华甩开她。 宁幼恩身子往后,不稳,瘫坐地上。 陆晨华目光压她。 同样的一张脸,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 宁幼琳佯装盛气凌人,骨子里却没有这看似表象柔弱,实则满口尖牙的妹妹强。 “签了这份合同,不代表我陆晨华就输。” 男人执笔,划过纸张的力道狠厉,张张压痕明显。 宁幼恩忍着膝盖处的疼痛,扶着桌面缓慢起身,掩盖在发丝内的鬓角渗出虚汗。 她从容收拾着签约好的合同,不忘客套,“谢谢陆先生的配合,周氏很荣幸与贵氏合作。” 读完赵雪教的基本话术,她面容冷淡,准备离开。 可刚挪了两步,耳后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是个被迫欺在男人身下承欢的女人,【啊....快...别停...求你别停....】 【宁幼琳....你骚不骚?】 【骚...啊...别停....】 不用看画面,宁幼恩知道此刻握在陆晨华手里的惊天炸弹有多可怕。 她听着宁幼琳回荡在视频里的声音,压抑的气焰从脚底板直冲太阳穴。 男人顽劣晒笑,叫嚣得意。 “这个要是放他们订婚宴上播,妹妹你说,周赫还能继续高高在上地打压我吗?” 宁幼恩背对着,心惊一秒。 但也就短暂的一秒,她恢复了理智。 回身,淡漠着眸色与男人四目相对,“陆先生到时候给自己打码吗?” 女孩出乎意料的反问,男人一怔。 “打了码,看不清是谁,周赫会继续打压你,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周赫从不把陆氏放在眼里,更不会把陆晨华放在眼里。 女孩的话语直白,一击即中陆晨华自卑的要害。 他紧拧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只听女孩继续道:“你拽着这个视频不放,只是想把宁幼琳困在身边当玩物,迫使自己能够从她身上舒缓周赫对你的施压,因为她是他未婚妻。” 宁幼恩没有一丝畏惧。 仿佛视频里的人,与自己无关一样。 陆晨华第一次感到,这女孩心是死的。 “你不怕我曝光,宁家遭殃,宁幼琳嫁不进周家?” 如果是在去卓悦山庄之前问她,宁幼恩会回答:怕。 但有过那一遭被亲姐姐下药的事实,宁幼恩不怕了。 若不是对方是周赫,此刻闹着寻死跳楼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陆先生你威胁不了我,而且,你爆不曝光都同我没关系。” 宁幼恩轻扫过那部存着视频的手机,双唇轻抿,“我只奉劝一句,鱼死网破,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要是把声音消了,改成宁幼恩,你说怎样?” 陆晨华是有手段的。 而且手段极为卑劣。 轰的一声,宁幼恩的思绪炸裂。 “陆晨华。” “呵,敢叫名字了。” 端靠在椅背上的人,笑得轻浮,“宁幼恩你聪明,所以,要不要跟我?” * 走出陆氏,宁幼恩整个脑袋嗡嗡直叫。 耳边回响的,全是陆晨华令人作呕的话。 应辉开着那辆黑色幻影,在门口等她。 她定了定神,望见熟悉的车子,从阶梯下来的脚步有些艰难。 应辉瞧见她,摇下车窗,“宁秘书!” “应辉哥,你怎么在这?” 下午来陆氏,宁幼恩是自己打车过来的。 待女孩清甜的话音传来,后排车窗退下,露出男人刻画精致的面庞。 周赫? 宁幼恩眼眸微动。 她没想,会在陆氏楼下遇见他。 “周总。”她毕恭毕敬叫人。 “合同很难签?” 周赫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多钟头之久。 闻声,女孩表情木讷。 摇头,又点头。 好像有很多难言之隐。 “签好了?”周赫的视线,打量在她怀中抱着的牛皮纸袋上。 陆氏的利润被他一压再压,让她一个新人过来签约,指不定会被为难。 女孩轻拢了下指尖,“回周总,签好了。” “那上车吧。” 周赫言语寡淡,目光拉回。 低眸,指尖滑动着手里的平板。 宁幼恩轻咬着下唇,上车。 只是在脚跨上去时,扯动了下膝盖,她隐隐蹙眉。 嘴边轻“嘶”了声。 周赫耳尖微动,察觉到她动作缓慢,偏头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 她虚虚摇头,强忍着疼痛,上去。 车子行驶。 因为太疼的缘故,宁幼恩时不时用手去揉膝盖。 周赫斜眼瞥过,没有再问。 回去的路况堵,周赫吩咐应辉不走回周氏的路,直接改回沐家小院。 “周总。” “下班了。” 下班了,就要改称呼,不叫周总。 女孩低头,去包里翻那张黑卡,“周赫哥,这卡还你。” 周赫眉骨轻压,没接。 片刻,他反问,“就买身上这一件?其他呢?” “就那件衬衫染了块污渍,裤子没事。” 宁幼恩以为,他说的是买一整套。 “留着。” “周赫哥,我用你钱,不太好。”宁幼恩坚持。 这下,男人脸色瞬间不好看。 宁幼恩怯怯睨他,云里雾里的,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周赫哥,我...” “闭嘴。” 男人冷声下令。 住叶书桉的小院可以,吃叶书桉的打边炉可以。 拿他卡买衣服,不可以。 周赫气得磨牙,侧脸去看窗外,不看她。 宁幼恩看着手里这张没有密码的黑卡,眸底思绪,错综复杂。 “周总,高速大堵车,要不要先靠边,同宁秘书先吃个饭?” 应辉看着手机指示的路况地图,提议,“怕等到晚上八点都不一定下得了高速。” 男人淡声搭腔,“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一公里外有家中餐私厨,开在自家别院里,人烟应该不多。” “吃吗?”周赫问她。 宁幼恩不敢再惹他,乖乖点头。 “那就去。” 几分钟后,车子停下。 应辉进去打点。 女孩开车门,下车磨蹭了好一会,一只脚都没着地。 周赫拧眉,轻吐了口气。 下车,转到她那一边。 立直着腰身,俯视问她,“腿怎么了?” 第62章 你给我卡,给我庇护,周赫你是要包养我吗? 只见女孩面露难色。 粉色的双唇轻抿,微张了好半晌。 似乎在找一个恰当的借口出来,好搪塞而过。 周赫洞察,眸光暗转。 既然不想说实话,也行。 只见他俯身,侧蹲到车门边。 伸手,去卷女孩裤角。 宁幼恩被这倏然的举动,惊得眼睫打颤,“周赫哥,你干嘛?” 女孩去拉他胳膊,想阻止。 他执意继续,动作快,手臂力量根本不是女孩能去拉动的。 一下子,就卷到膝盖往上的位置。 女孩腿脚纤细,嫩白无瑕。 偏偏在膝盖处,明印着一大块紫色的淤青。 周围泛着一圈红,明显是刚弄下的。 男人盯着那块磕伤区域,嗓音沉哑,“怎么弄的?” “不...不小心撞到的....” 宁幼恩言不由衷,她不想说有关陆晨华的事。 下意识的眼神闪躲,想把裤角弄下。 手指刚动,就被周赫摁住了手。 一个往下,另一个往上。 同时的动作间,女孩身上那股清甜的水蜜桃味道,措不及防间,轻拂过男人眉宇。 寥寥之余,鼻碰鼻,眼对眼。 呼出的气息,不动声色地熟悉纠缠。 暧昧流窜。 女孩瞳仁微扩,羞赧着脸撤离。 可她那抹专属的甜腻,残留在男人的鼻腔中,紧紧环绕。 周赫眸色微暗,记起昨晚进淋浴间。 发现架子上,那放了半个月的粉色水蜜桃沐浴露,被她带走了。 如同在他心底,莫名其妙挖了个洞一样,空空荡荡的。 “刚在陆氏,谁同你签约的?” 男人眼眸含霜,神情严肃。 是在暗暗警告着,不准她说谎的架势。 可想到陆晨华那些卑劣的手段,宁幼恩就感到极其难受。 她泪点低。 一疼,一难过,眼睛就水水红红的,楚楚可怜到极致。 是个妥妥的,当仁不让的小哭包。 周赫凝视着她,缓和下脸色,带着一点点的轻哄,“告诉我。” “陆晨华。” 女孩胆怯,低低一语。 落到男人心坎处,烙印出一块与那淤青一般大小的痕迹。 看来,不只是被为难了,还受了委屈。 “他对你做了什么?” 男人再次询问,女孩咬唇,“周赫哥,我真的是不小心脚滑,磕到地上而已。” 宁幼恩选择坦白一小部分。 因为照目前情况来看,一味地再跟他说“没事”是不好使的。 可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想坦白,直接上低俯在脚边的男人,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压着声线,暴露出内心的火焰,“那个陆晨华当真有这么好?让你频繁瞻前顾后地为他辩解?” 宁幼恩懵了一瞬。 下秒,又听懂了的自嘲。 差点忘了,她和陆晨华,在周赫的眼里还是一对“绯闻男女CP”。 要是陆晨华真发疯,把那段龌龊的视频消音,改成她的名字,是不是就连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 她默下一张浅浅呼吸的小脸,眉眼间所有光彩流失。 看来,是准备“挨打挨骂悉听尊便”了。 男人深呼了口气,低眉。 捏在膝盖处的力道,时重,时轻,“疼吗?” 女孩摇头,强忍,“不疼!” “那边也是,对吗?” 方才一路,她揉的是两处。 再次对上男人墨色的瞳仁,宁幼恩胸腔酸涨得厉害。 她偏头,“嗯”了声。 挂在眼角的泪,强忍着往回收。 “同时撞到两个膝盖?” 宁幼恩受不住了,她推搡着男人的肩头,“能不能不问了?” 听着女孩闷声难过的话,周赫停下要检查另一边的动作,帮她把裤角拉回去。 “周总,打点好了,有个安静的小偏厅。” 应辉小跑出来喊他们。 周赫直起腰身,点头。 接着,他再次俯身。 这次不是半蹲,而是半个身子朝车里去。 一揽,一托。 女孩稳稳地被他打横,抱出车外。 应辉见状,愣了一下,识趣走开。 宁幼恩望见离去的应辉,局促地缩了缩脖子,脑袋埋低。 “我能自己走的。” “别动。” 周赫喝止住她的反抗,长腿直迈,毫无避忌地抱着她一同进去。 偏厅很安静,上菜很快。 中式家常菜,五菜一汤,配两碗米饭。 “应辉哥呢?” 宁幼恩被轻柔地放到座位上,看着餐桌上的饭菜问。 周赫坐到对面,单手解西装扣子,淡声,“他外面吃。” “为什么不进来?” 要说她聪明能当“小骗子”,要说她笨,真没一点眼力劲。 周赫淡漠着神情,没接她话。 一手端碗,一手夹菜。 周赫手指好看,指骨修长,每个关节弓起的力道都恰到好处。 白色的瓷碗捏在他手里,像艺术品。 宁幼恩全程闭麦吃饭,余光偷偷寻过他两眼。 “吃肉。” 男人沉声,夹了块排骨到她碗里。 两人安静吃饭。 气氛和谐,却微妙。 说不上来,像包裹着一层不能被戳破的关系。 而这时,宁幼恩包里的手机响了一遍。 她搁下碗筷去看,又是宁幼琳的电话。 扫了一眼,她索性按下静音键。 察觉到她脸色微变的周赫,倏然开口,“你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宁幼恩迟钝看他。 刚反应过来他的问话,又听见,“想住高层,还是想住沐家小院那种,自在安静的?” 周赫昨晚去了沐家小院,对那里的环境有点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那是叶书桉的。 宁幼恩不傻,知道周赫在说什么。 昨天他说过的,要她离开沐家小院,还说庇护她,给她地方去。 可这些都不是宁幼恩想要的。 这算什么? 躲在他身边,以什么样的身份? 况且他现在有真正的宁幼琳。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宁幼恩她只想远远的逃开。 逃开宁家,逃开荒唐的原生家庭关系,逃开周泽惠的掌控。 就算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周赫。 宁幼恩低眸,捏紧手里的筷子,话语在喉间滚动过多次后,才温吞吐出,“我哪也不想去。” “宁幼恩。” 周赫绷紧声线喊她。 可就一句,女孩的眸眶又开始泛红了。 “你给我卡,给我庇护,周赫哥,你是要包养我吗?” 第64章 挑破 “查到的,都是些负面信息。” 当老板的面,揭未来老板娘家里的底,应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惊肉跳。 周赫反之一脸淡然,身子往后靠。 捏了下鼻梁,准备小憩,“继续。” “宁夫人之前在苏城出轨,才带着对双生姐妹来京市跟宁先生的。” 应辉嚼着话,观察他的表情。 周赫没动,应辉接着往下说,“宁先生是出轨对象,上个月那个瓷砖不达标的事,是宁先生揽着未来周氏岳父的头衔,硬挤进去供应商那谋位置的。” “除了这些?”周赫闭着眸,问话停顿了会,“家庭生活呢?” “宁夫人对两位千金家教都很严格,但...”应辉欲言又止。 周赫睁眼,坐直,“想说什么就直说。” “听宁家之前做工过的佣人说,宁夫人同宁小姐两人都很不喜欢宁秘书,不是打骂就是言语侮辱,要不是宁秘书是双生花里的妹妹,都误认她是被收养来的。” 听完最后这句,周赫的眸色,彻底暗了下去。 “让酒店的视频,加急。” “好的,周总。” * 幻影驶入水月菀。 这次进屋,内厅是亮的。 算准他来,宁幼琳化身贴心小娇妻,手里端着燕窝出来,“阿赫你回来啦?” 燕窝盅放桌上,宁幼琳帮他脱去外面的西装。 手指压上那瞬,女人瞥过那胸前放方巾的口袋,沾着一朵洁白的梨花。 宁幼琳倏然僵住了手,眸底生厌。 好几年前,宁幼恩离家出走。 宁父带着她一起去寻时,回来的一路,头发就沾着这花。 害她那一天的盘发,最后弄得乱七八糟的。 宁幼琳本想开口问去哪了,可有过昨晚的不愉快,她打算顺着他。 女人在男人回来后,问题不能太多。 她娇滴滴开口,“在公司忙一天,喝点燕窝吧。” 话落,宁幼琳正要把脱落的西装收走时,怎知,却被他硬伸手拿了回去。 跟宝贝一样,护在臂弯。 “晚上休息,我不喝甜的。” 周赫话语冷清,眉眼流淌着生人勿近。 与之前的相处,完全变了样。 没有温情脉脉的宠溺,宁幼琳一时接受不来。 她佯装难受,去抱他,“阿赫,你究竟在气些什么?是不是气我从卓悦山庄回来那晚,突然不见了?” 周赫低眸睨她,寒眸沁满凉意。 宁幼琳继续解释,“阿赫,那晚我太想妈妈了,回了一趟,隔天我课都没去上,直接就过来了。” 说罢,继续收紧环在他身侧的手。 女人身上的睡裙单薄得可怜,用自己的柔软去压他。 “你就别生气了,我讨好讨好你,好不好?” 她下巴微抬,红唇勾着欲色。 “哦?” 周赫故意顺着她的话,尾调轻扬,带着不动声色的挑破感,“我是生这个气?” 宁幼琳神情微窘。 不是生这个,那是生哪个? 尹幼恩那死丫头,一天到头的不肯接电话,是要把她往死里耍? 宁幼琳心里,狠狠咬牙。 “阿赫,我好笨呀,猜不出,要不....” 宁幼琳羞赧着脸,要去抓他手,“我们到楼上说!” 怎知,男人依旧不为所动。 竟冷漠地把她手腕压住,拂开,“想不到,就回房里好好想。” 宁幼琳泄气,盯着那冷去的背影,整个脖子气到涨红。 * 憋了一晚上,宁幼琳第二天上午就怒着火苗去了趟周氏。 赵雪在楼道处遇见她,职业素养的勾唇,“周总早上不在。” 正在做新会议PPT的宁幼恩闻见动静,顺着声源望过去。 宁幼琳双手环胸,垫高一截肩膀睨向后面的她。 “阿赫早上出门已经跟我说了。” 她这句话故意说得令人寻味。 对着赵雪说,也对着工位上的宁幼恩说。 赵雪白眼,既然不是找老板,就不是她管理的范畴。 懒得伺候她,“那宁小姐找谁?” “找她。” 宁幼恩收回目光,寡淡开口,“我手里的工作急。” “那我等。” 她的口气来者不善,宁幼恩听清。 一个小时后,宁幼恩被她拽进同楼层的空会客厅。 进门,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下。 “尹幼恩,你敢摆我一道。” 宁幼琳毫不顾忌这里是周氏,话语嚣张,面部狰狞得凶狠。 一时被打得反应不过来的宁幼恩,手扶着脚边的椅子,缓冲下来的力,量让她的身子微微发颤。 宁幼琳还在身旁叫嚷,“说,你什么时候跟周赫吵架的?为什么吵?” 那一刻,宁幼恩觉莫名其妙。 火辣辣的痛感,麻木了她半张脸。 她低头缓了缓,拨开散落的头发嗤笑,“你同未婚夫吵架闹别扭,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故意的。” 宁幼琳说完,就去揪她胳膊上的肉。 宁幼恩瘦,揪不出丁点肉,宁幼琳就改成抓,“还有,那条拍卖会上的紫钻项链,被你偷了是吗?” 那天回去,宁幼琳打开两个锦盒,里面没有那条紫钻。 同系闺蜜告诉过她,周赫在当天现场加拍了。 宁幼恩反抗,去推她,“宁幼琳,你又发什么疯?” “是我发疯吗?” “你就是在不爽我给你用药,让周赫碰你,”宁幼琳继续发泄,“你怨我?你有什么资格怨我?” 她的话,跟绞肉机里的刀一样,生冷,无情。 只要某个开关触动,她就能毫无愧疚之意地朝宁幼恩扑来。 “宁幼琳,你失心疯。” 宁幼恩受够了她这样的自以为是,反手掐住她打人的手,往后甩去。 宁幼琳不稳,差点摔了。 情绪混乱,虚假的“姐妹情”崩塌。 宁幼琳冷笑,阴暗咒骂,“你就只配被妈妈嫁给二婚带仔的糟老头。” 一开始,宁幼琳就是在哄骗她。 说什么只要全身而退后,会帮她同叶书桉在一起。 都是漂亮话地诓她。 她们早就盘算好了怎么处置她的一切。 “滚!” 宁幼恩攥紧拳头,红着眼尾盯她。 “你算什么东西,叫我滚?”宁幼琳呛她,重新端正好姿态。 宁幼恩不想同她再闹。 这里是周氏,赵雪还在外面。 错开身子,宁幼恩想走。 宁幼琳挡住她,对着她阴险一笑。 随即,手臂绕过她身后,揪住她腰肢的长发往下扯。 小时候,她这样折腾她,长大后,也毅然如此。 宁幼恩被倏然扯得生疼,止不住惊呼。 这时,一道冲破女孩尖叫声的男音,从玻璃门被推开之际,没入进来制止。 “宁幼琳,你干嘛?” 第66章 宁幼恩,你到底有没有心? “膝盖不疼...” “我说的是这里。” 男人指背靠过来,轻碰在她的脸颊上,“疼吗?” 宁幼恩僵住脊背,感受着他若有似无的触碰。 不暧昧,不突兀。 是那种,只能存在于幻想中的怜惜。 她捏紧裙角,抿唇摇头,“不疼了。” 他知道宁幼琳打了她。 男人撤回手,去掀她左肩处的袖子,那里破了个小口。 宁幼恩错愕,喊了他一声,“周赫哥。” 想躲,肩膀则被男人摁住,“我哪里没看过?” 他看过。 甚至将她看了不知多少遍。 女孩低头,耳尖处虚虚泛粉。 拉起,纤细的胳膊处,映淌着好几处细细红红的抓痕。 可想而知,当时他听到洪生与宁幼琳的那些对话,比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宁幼琳经常打骂她,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 应辉,【周总,酒店传来的视频都在这了,还好,他们保存了一整个月的视频封存,才能顺利拿到。】 中午,宁幼恩同洪生走后,周赫便安排了其他司机将宁幼琳送走。 应辉带来酒店视频的U盘,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看。 足足看了一个半小时之久。 一阵阵的低气压笼罩着他。 宁家,好大的胆子,敢拿他这么耍。 可每当视频中,出现那个他误以为的女孩,他的心就隐隐发闷。 明明不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说,不肯解释? 假装当“宁幼琳”很好吗? 那些与自己的亲密,那些情不自禁的动情。 到底对她而言,有几分是真情? 宁幼恩,你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秘密,你到底有没有心? * 周赫眉宇蹙起,落下的动作轻柔,可眼眸,却冰凉无比。 宁幼恩觉察到他异样的变化,心莫名有些慌。 眼见整条胳膊涂满了淡黄的药水,男人的动作还未见停歇。 “周赫哥,再擦下去,我的白色T桖会染黄的。” 女孩秀眉拧成小团,委委屈屈地看他,男人到底还是软下了心。 棉签一丢,盖子一拧,却止不住重声,“染黄了,拿卡去买。” 她不是要他赔的意思。 这句,宁幼恩卡在喉咙,滚了好几下,就是吐不出来。 眼下,已经惹毛了他,再解释,无用处。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宁幼恩手机响了,是叶书桉的电话。 她朝一旁,挪出两个身位远,偏过头接听:“喂!” 叶书桉在那头,爽朗着嗓音开口,“幼恩,上次你托我找的那本《欧式建筑史》找到了。” “真的?” 宁幼恩欢喜不已,这可是她参赛作品的重要参考书籍,“什么时候能给我?” “今晚沐家小院,不见不散。” “好!” 宁幼恩开心挂断,一回头,对上一脸阴沉的男人。 兴奋过头,她忘了自己还在周赫的办公室里。 她局促地将手机反转到自己的腿上,干干咧嘴,“周赫哥,时间差不多,我出去工作了。” 话落,开溜。 她逃跑的动作,那叫一个丝滑。 看来,膝盖是完全没事了。 周赫绷紧唇线,烦躁地扯开自己湿哒哒的袖扣,走入休息室。 * 傍晚,宁幼恩同叶书桉顺利碰面。 宁幼恩犯懒,沐家小院没开灶。 叶书桉给她带了外卖,两人在竹亭吃。 女孩边吃,边迫不及待地翻开书籍阅读。 叶书桉侧过身,看了她半晌问,“早上宁幼琳去周氏欺负你啦?” “嗯。”宁幼恩没打算隐瞒,扫过文字的视线没停,嘴里嗦着面含糊应话。 “这次因为什么原因?” 叶书桉下午听洪生报备,气已经憋很久了。 宁幼恩回看他。 想着上午的事,除了宁幼琳说她和周赫吵架外,还有....那条紫钻项链? 周赫当天拍的项链呢? 不是一同在那锦盒里吗? 叶书桉端正身子,“你别跟我说没事。” “有事,”宁幼恩回过神逗他,又泄气,“可她是我老板未来老婆。” “老板的未来老婆又怎样,你还是我叶.....” 叮叮叮—— 外门电子门铃响了,打断叶书桉的话。 这里很少有人来! 叶书桉狐疑,去点外面监控录像。 “!!!哥!” 周赫染着昏黄的暮色,提着袋子,从木桥那端阔步而来。 瞧见是他,宁幼恩顿时连嗦面的勇气都没了。 整个人恹恹起立。 是小辈迎接长辈的那种姿态,又颤颤巍巍喊他,“周赫哥。” 周赫一直暗藏神色,让人看不穿他的想法。 是好,是坏,都令人提心吊胆。 叶书桉是弟弟,被他沉闷一望,也有些发虚。 “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话落,他又推了一下桌上吃剩的面,解释,“我拿书给幼恩,只是简单一起吃饭。” 上次说他金屋藏娇,叶书桉记得。 在一切没尘埃落定,叶书桉不能给宁幼恩招来麻烦。 周赫抿唇,听他说。 晦暗的余光,则轻飘飘倾轧过女孩的脸。 那一瞬,宁幼恩的心颤了不止一下。 而后,只听男人清冷的音色,伴在偶尔啼声的蝉鸣中来。 “幼恩下班忘了东西,我顺道给她送来。” “我的东西?” 宁幼恩反应后,眼眸微怔,指了指自己。 周赫眸色幽凝,正式落到女孩脸上,不疾不徐地将手里的橙色袋子递到她手边。 女孩低眸,看清那袋子里露出的一小块白色布料时,生生咽了咽喉。 这周赫,是真要让她给洗衣服。 交接那下,男人沉声戏谑着嘱咐,“好好洗,手洗。” 话音没入耳蜗,宁幼恩像被某段电流击中一般,浑身发麻。 他说什么,都像幻听。 “什么东西好好洗?” 两人对话,叶书桉是一直在旁听着的。 宁幼恩急速将袋子缩到身后,“我的,早上弄脏的衣服。” 她苍白着脸色,警惕着周赫说,“谢谢周赫哥帮我送来,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先回去吃?” 赶他? 呵—— 周赫隐隐勾笑。 他轻车熟路地拉开对面椅子,坐下,“不急,应辉去买了。” 这话砸得宁幼恩的心,差点背过去了。 这是不打算走? 女孩苦着脸,一屁股落下,戳着碗里的面。 心里想着,自己等下的画稿。 而下秒,周赫眼帘微压,扫过她放在手边的书,“《欧式建筑史》?” 提到点上。 叶书桉迅速帮她接话,“哥,幼恩想参加墨尔本交换生比赛。” 第67章 禁锢她的暧昧 这次交换生比赛的主题,就是欧式建筑设计。 她,还没死心。 周赫俊默着一张脸,挑眼尾睨她。 接收过眼神,宁幼恩口是心非,“不是,我没想要参加。” “幼恩,你想参加就跟表哥提。” 不想参加,不会让他帮忙到处找这本近乎绝版的书。 叶书桉不信,也知道她担心什么。 他缓了缓声线,照顾她的感受,“幼恩,表哥不会因为你们姐妹俩的关系闹僵,就徇私插手的。” “书桉,你别乱说。” 女孩为难咬唇,去扯他蓝色臂弯上的袖口。 粉嫩的玉指轻卷,还残留着中午给她涂的药水颜色。 习惯性的小动作,撒娇,娇嗔。 每个细节,都透露着两人青梅竹马的多年陪伴。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青涩暧昧,就是这般令人妒忌。 周赫的瞳色,暗了几分。 “哪里乱说,图稿室桌上还压着那张草稿图....唔....” 叶书桉鼓着脸,被一张夹在掌心按过来的纸巾,强行闭麦。 “我那是无聊练着玩。” 女孩脸颊涨红,辩解着,不敢去看对面坐着的男人。 她为什么不能参加,这徇私插手的当事人,不是一清二楚吗? 现在说什么因为宁幼琳,弄得她特别矫情。 “我去楼上洗澡,你慢慢吃吧。” 宁幼恩撂下这话,一刻不回头地拽起身后袋子,往木屋里钻。 “哥,你留个名额给她吧?” 叶书桉无奈拿下嘴边贴着的纸巾,手肘往前倾,替她求周赫。 洪生告诉过他,只有周氏设计部的才能参加,而宁幼恩是秘书部的。 周赫不放行,她没戏。 “没听见她说,不参加吗?”周赫撩眸看他。 “我不信。”叶书桉笃定。 宁幼恩吹完头发出来,已经是半个钟头后的事了。 她立在木窗边,俯视院子里的竹亭。 半晌,没动静。 她压低腰身看,里面没人。 是都回去了吗? 她踩着拖鞋下一楼,瞧见画稿室的灯亮着。 她走近。 周赫的身影正站在她绘画桌边。 双手插兜的姿势,俯身下去的体型轮廓流畅,张力感十足。 表情似乎很认真地在端看着,她压在透明板下的草稿图。 女孩瞧见这幕,瞳仁下意识扩张了好几倍。 一股脑就推门冲了进去,挡在他与草稿图中间。 嘴里念叨着阻止他的话,“你不要看!” 男人眸色一颤,定睛在与女孩四目交错的视线中。 眼前的女孩刚沐浴洗漱完。 头发柔顺蓬松,穿着那件之前在水月菀穿过的白色娃娃睡裙。 整个人嘟囔着小嘴,看着不太高兴。 可身上却又散着清清甜甜的水蜜桃香气,令周赫心情格外愉悦。 周赫侧眼,驻足在她的左胳膊上。 那一小块被药水浸染过,洗不掉的地方,也是他涂上去的。 难怪她说再涂下去,她的白色T桖要染黄了。 “你设计出来的图稿,不就是想着要有人看吗?” 男人直起腰身,抬手,将人拂开。 坦然着姿态,强制性上前一步。 宁幼恩莫名其妙地被扫到一边,眉毛都竖起来了。 她侧过身,挤入,就挡。 “周先生,这图稿是我的私人作品,我不让看就是不让看,你看了,就是侵犯我隐私。” 周赫人高。 就算宁幼恩再怎么理直气壮,人还是矮了一截。 士气,就弱了一半。 但她奶凶奶凶的样子,周赫总觉得有点好玩! 他闻声低眸,视线落在女孩因情绪激动,丝丝起伏的锁骨上。 精细,白皙,横跨着纤瘦的骨架。 这才是最美的线条玄学。 那一刻,周赫才理清。 自己之前与真正的宁幼琳相处,为什么毫无情欲波动,并且能很好的情绪自控。 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人,只是宁幼琳。 是那个八年前,在寺庙山顶意外救了奶奶,与自己硬性捆绑在一起的人。 而后,他回国的那天晚上。 出现在机场,陪他在车里的去往山顶的人,是宁幼恩。 就算她们用的,是同一张相似的脸。 宁幼恩不用再装,她的本身就在吸引他。 “周先生?” 男人轻嗤,“心情好就崇拜你,想要得到指导,别扭就成了隐私,宁幼恩,你这变脸是跟翻书学的吗?嗯?” 他在讽刺她! 宁幼恩攥着裙边,不同他一般见识。 转身,拿开盖在上面的透明板,把自己的稿图清晰展现。 既然偶像在旁,干嘛不就地取材。 “那偶像,请你发表下接下来的指导吧!”女孩洋洋要意见。 说她变脸比翻书快,还真会卖乖现用。 男人轻轻闷笑,挪步凑近。 温暖的胸膛,抵伏在她纤薄的脊背后。 一拳头的距离,足够暧昧,足够令身前的女孩,心率加快。 察觉他的挨近,本想强装镇定的让他给出提议的脑袋,却伴随他从侧耳边上呼洒下来的气息,开始犯昏。 “你笔尖线条流畅,构图细腻,但....” “但什么?” 女孩的呼吸,逐渐絮乱。 周赫一本正经,边说,边将两侧的长臂顺势支在绘画桌沿。 将女孩,禁锢其中。 他英挺的鼻尖,蓄谋般掠过女孩的发丝,“缺乏独属你自己的气息。” 一语道破,宁幼恩如梦惊醒! 曾经,来培训她的教授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宁同学,你的设计创新,细腻,却少了属于自己的独有灵魂。】 想入选,想参赛。 她参照的东西太多了。 所以搅乱了属于她自己的气息。 “那要怎么突破?” 女孩急切询问。 侧脸,抬眸,两人鼻尖轻蹭而过。 男人呼吸加重,眸光不明。 里面有漩涡,直白得想要把宁幼恩吞进去,剿灭。 女孩轻躲了下,止不住唤他,“周赫哥。” “不叫周先生了?” 他故意挖苦她,“想知道下面怎么改?” “嗯。” 宁幼恩抠着指边的白色橡皮,乖顺点头。 “衣服洗了吗?” 男人朝她的方向压低俊容,低低沉沉问她。 “一会洗。”女孩又躲。 “洗衣液什么味道的?” 他又逼近一步。 女孩身上香香的,是他梦里相拥的味道。 宁幼恩身子本就颤得厉害。 不稳,脚跟发软,要往旁边倒。 身上的棉质布料松软,磨在男人手臂上,挠在他心坎处。 第69章 宁幼恩泄气:周总我错了! 这一夜。 送走宁幼琳,终止与陆氏的合作。 周赫在书房,整整坐了一宿。 * 彼时的宁家。 周泽惠同宁幼琳躲在房里,跟着乱成团。 不敢让宁父知道,周泽惠抱着她安慰,“幼琳,你先别急,明天,明天妈就去抓幼恩问个明白。” “妈,你说周赫是不是知道幼恩假扮成我的事了?” 宁幼琳无措,泪挂在脸上,可眸底的怨恨丝毫未减。 周泽惠紧锁着眉心,双唇紧抿。 那次去水月菀,宁幼恩明明满身吻痕,周赫为何要同宁幼琳说,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究竟是已经认出了假扮的两人。 亦或是....认出了,周赫有心偏向宁幼恩? 想到这,周泽惠止不住眸光惊慌。 宁幼琳仰眸,捕捉到,“妈,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你快告诉我啊。” 有过今夜这一遭,宁幼琳越发觉得周赫的可怕。 万一让她知道和陆晨华有染? 她心惊肉跳,去抓周泽惠的手,“妈,会不会是周赫发现我同陆晨华……妈你一定要帮我,救我。” “好,妈帮你,妈救你。” * 次日。 宁幼恩将昨夜洗好的白衬衫折叠整齐,带回周氏。 推门进办公室,人还没来。 宁幼恩立在门口,望着那空荡的位置,心不由塌了塌。 周赫一直都很准点。 虽是总裁的身份,但他的行程作息一直很规律。 之前在水月菀,他晚起,是因为照顾生病的她,还同她.... 想到这,宁幼恩捏紧手里的袋子,从里面退了出来。 人家未婚夫妻同居,你猜想些什么? 女孩丧气,回到自己工位。 半小时后,楼道上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宁幼恩慢半拍,跟着赵雪一块起身,“周总早!” 站在工位处的女孩笑容浅浅,只叫人,不抬头。 应付式的! “早!” 周赫目光扫过她,回应声很淡,夹杂着浓浓的疲倦感, 听上去,似乎是没休息好的嗓音。 很哑,一点生机都没有。 宁幼恩忍不住抬眸,对上男人微微泛黑的眼睑。 看来,真的是休息不好,不是因为别的.... 倏然,宁幼恩耳红,她乱想了。 别扭地要了下唇,她有什么资格乱想? 男人敏锐,瞥了眼她脚边的橙色袋子。 是他昨晚带过去的那个。 “有东西给我?” 周赫音色平平,听清,里面含着别人不易觉察的小钩子。 仿佛是暗语,只有两人能听清。 顺着他视线,宁幼恩小腿抖了一下,又迅速端正,“是的,周总。” “拿进来。” 赵雪八卦一脸,盯着她提起的袋子看。 很明显,是个装衣服的袋子,“贿赂姐夫?” “赵雪姐,你贿赂姐夫吗?” 赵雪一噎,混熟,这实习生越来越会回怼了。 片刻后,宁幼恩推门进去。 周赫端坐在自己位置上,西装随意地搁在椅背,身上就一件修身的浅蓝色衬衫。 打着白色暗纹领带,袖口往上了一寸,露出那只象征权贵的银色钢表。 意气风发,根本不像是刚脱离象牙塔一两年的蜕变。 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周总,你衣服。” 女孩走近,声音细细甜甜的。 白皙纤细的手指微卷,乖乖举着装衬衫的袋子。 其实宁幼恩不跟他拗的时候,挺乖的! 俏生生的脸蛋,漆黑的眸子,羽睫卷翘的犹如会展翅高飞的蝴蝶。 细瞧着她的眉眼,同她一蹙一动的小表情,是能区别于两姐妹的。 可就这么一个表面不知世事凶险的女孩,却在他面前,配合着别人,套着他,演了一出骇人惊俗的戏码。 甚至连她的身体.... 如果不是自己,她是不是也会心甘情愿? 周赫眼角,没过一抹躁动的气焰。 “洗干净了?” 男人冷言冷语。 “洗干净了。” 宁幼恩把袋子放到一边,想着笑嘻嘻同他讨要昨晚说到一半的建议。 哪知,男人故作挑剔开口,“拿出来检查。” “!” 他这是不放心她? 宁幼恩鼓着气,小手动作略带蛮力地掏出里面衣服。 绕过桌角,挪近他身边给他看,“干干净净,薄荷清香,周总满意吗?” 女孩涂了唇蜜的双唇亮亮的,在说话间微张,翕动,牵动着周赫隐藏至深的欲望。 周赫佯装检查,视线压在她摊开的袖口处,“还行,同水月菀的佣人洗的比,过得去。” 把她当伺候他的佣人? 行,周赫你好样的! 宁幼恩心底骂骂咧咧吐槽,脸上还是克制地挤出笑容,搭话,“那周总,是不是该兑现昨晚的意见啦?” “你又不参加交换生比赛。” “周赫。” 宁幼恩气急了,喊他名字。 男人倏地扣住她捏着袖口的手,将人往自己方向扯,“你叫什么?” 他寒眸幽深,难以见底。 宁幼恩腰身微弯,措不及防地跌了进去。 呼吸微滞,瞧清他瞳仁中倒映的自己,是那样的羞怯。 宁幼恩唾弃那样的自己。 她无地自处地想要抽开,身子的力量却好像都被男人完全控制住一样。 她另一只手抵在椅子的扶手上,尽可能保持距离不与他接触。 可散落的发丝不争气,离经叛道地勾了一缕,缠在男人的钢表上。 “你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男人命令,字重,音也重。 她只在床上,在动情的时候,这么叫过他。 嗅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冷冽气焰,宁幼恩秀眉微耷,服输,求饶的小表情一涌而上。 宁幼恩呀宁幼恩,你是疯了吗? 他现在可是你名副其实的“债主”,手握你实习证生死大权的“顶头上司”。 跟他碰,你有多少条小命由他捏。 她泄气,哭丧着小脸,软软道:“周总我错了!” “错了?”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着她如何在自己眼皮底下强行卖乖。 “嗯嗯,错了,我不该长幼不分,不给失了身份的分寸,直唤你名字。” 女孩的眼泪都快吓出来了,他是因为这个觉得她错了吗? 周赫闷哼,松开手。 “想要发掘属于专属的个人气息,就得身临其境,融合自己当下的感受,要是条件不允许,可转移到架空的状态。” 男人直言正色,正式指导。 “架空状态?” “建模。” 原来如此! 宁幼恩喜笑颜开,“谢谢周总提拔。” “怎么谢?” 周赫端坐回姿态,寒眸侧压,讨谢的明示。 第72章 她求周赫碰她,要她 见她一时答不上来。 周泽惠又抬手,禁锢住女孩的肩膀摇晃,发狠的,将指骨陷在她两侧胳膊上。 直到她受不了疼痛,冲口而出,“妈,周赫不爱我。” 她眼睛赤红,忍得五官扭曲。 “他不爱你?为什么还要告诉幼琳,说你们没做过?” 周泽惠根本不在乎她此时的痛苦,只想迫切地要答案。 灼烫的泪,滚过女孩抽泣的脸颊,淹入她的唇齿,苦涩得令她绞痛。 “妈,周赫不是你们能玩弄于盘算中的傻子。” 宁幼恩一语道破,周泽惠如梦惊醒。 他可是堂堂京市周家的长公子! 自小的教育,接触的环境,可不是一般人能匹敌的。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泽惠软下了掐在宁幼恩身上的手,虚喘着气息问。 宁幼恩趁机,后退了两步,挨到门沿边上。 委屈的泪水,滚落得斑驳。 “卓悦山庄那晚,宁幼琳给我下药,是周赫送我去医院的。” 她试图撑起模糊了视线的双眼,去看清眼前人的轮廓。 “妈,那晚我和周赫什么也没发生过,因为我是宁幼恩。” 因为她是宁幼恩,所以那晚,周赫没有碰她。 说出这所谓的真相,宁幼恩的心快要痛死了。 那晚她被药物所控,可祈求的情感,是真实的。 她求着周赫碰她,要她。 周赫没有。 他将她冷冷地抱在怀中,做着最符合他“姐夫”身份的处理。 “所以周赫气的,是发现和他同床共枕的人不是幼琳,而是你?” 周泽惠用自己的理解,去推测出周赫的做法。 大喜,觉悟,“好,好,只要周赫不爱你就好,只要他还是爱幼琳就好。” 只要周赫爱宁幼琳,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们有婚约,有护身符的“救命之恩”。 * 夜里,无数的噩梦缠绕着宁幼恩。 她浑身泛冷。 时而惊醒,时而悲痛。 密密麻麻的痛楚,像虫子爬满她的全身,啃食着她的血骨。 【幼恩你答应妈妈,不要再同周赫有任何接触了,离开周氏,妈妈给你找人,重新安排份实习。】 【你姐姐不能没有周赫,妈不能眼睁睁看她失去一切,既然周赫不爱你,你就离他远远的,好不好?】 【放心,妈妈给你一定给你找个好归宿,叶家也是名门贵族,即便叶书桉再怎么喜欢你,叶家也不会给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入门。】 凌晨三点,宁幼恩冲进浴室。 镜子里,映照着她湿淋淋,又濒临破碎的脸。 * 第二天,赵雪收到她凌晨发送的请假短信。 而熬了一宿的宁幼恩,在一楼画稿室,沉沉趴睡在绘画桌边。 手边的笔记本荧幕上,还挂着她半夜起来画的建模图。 九点十分,右下角提示栏弹出一封来自陈氏建工的信件。 【宁幼恩小姐,您的面试简介已通过,请在三个工作日内,带上反馈表到陈氏设计部面试。】 宁幼恩收到面试通知邮件,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给自己简单打扮了下后,便乘车去了陈氏。 一套流程下来,四十分钟,面试官对她很是满意。 “宁小姐,你还在大三的实习阶段,如果这次能顺利代表陈氏前往墨尔本做交换生的话,陈氏会给你开出实习后的转正入职证明。” 宁幼恩心喜,宛如看到曙光! 起立,握手,感谢! 有了这份转正入职证明,她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虽然严格地说,陈氏在整个京市圈内,要对比起周氏还差了那么一截。 起码,她又能做回自己想做的事。 而且陈氏开给她的实习工资不低,比赛入选,包吃住,还带薪学习。 最重要的点,是她能有底气离开宁家,独立生活了;也不用再暗暗自怜,那颗暗恋周赫的心。 离开面试区,宁幼恩意外的在陈氏楼道上,撞见了陈柏仲! “宁幼恩?” 陈柏仲驻足,盯着那张熟悉又不太确定的脸迟疑后,做出反应! 顺着声源,宁幼恩同样惊讶,“柏仲哥!” 怎么会在这遇见他,难不成陈氏是? “陈总!” 送她出来的工作人员,在瞧见迎面停住的人,扬起笑脸招呼。 陈柏仲对宁幼恩的印象很好! 他抿唇带笑,视线锁在她身上,“你怎么会在这?” “我?”宁幼恩有点语塞。 手指捏紧着档案袋,有种跳槽被熟人抓包的尴尬。 一旁工作人员洞察,帮忙接话,“陈总,这位宁小姐是刚刚通过设计部面试的实习生!” “实习生?” 陈柏仲脸上表情微变,随后示意工作人员提前离开。 “你来陈氏面试?” 陈柏仲的目光扫在她压在身前的档案袋,“你姐夫知道吗?” 宁幼恩眼睫轻颤,如实摇头,“不知道。” 女孩的回答,令陈柏仲好奇,“你想离开周氏,为什么?” 陈柏仲人高,脸白,桃花眸。 问话的时候,是人大哥哥的好亲近感。 宁幼恩不怕他,只是怕他告诉周赫。 “我想参加墨尔本交换生比赛。”女孩挺了挺脊背,声音如清泉般好听。 陈柏仲不解,“周氏也能参加。” “周氏不能。” 她的笃定,满满勾起陈柏仲的进一步试探。 陈伯仲走向她,身子微俯,平视着女孩那对漆黑如墨的星眸,“为什么?” “周赫哥不让!” 女孩咬唇,无奈吐出。 只是这话语刚落,她身后不远的会客室门被推开。 男人英挺,倾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幽冷着双寒眸,牢牢注视着这一切。 陈柏仲察觉,抬直起脖颈,与后面的人不动声色地碰了碰眼神后,安抚着女孩,“你可以好好同你姐夫商量,我想,周赫是能听进去你说的。” “他不会听,也不会让我参加的!” 女孩不知情,口气沮丧,又埋怨。 陈柏仲浅浅一笑,“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不同意?” “我说了,他不听,脾气不好,可凶了。” 宁幼恩拢了拢身前抱着的档案袋,唇角掐着乖妹妹的笑容,打着商量的口吻,同陈伯仲说:“柏仲哥,你能不能不把我来陈氏面试的事,告诉我姐夫啊?” 陈柏仲余光瞟着女孩身后,那张冷到极致的脸,苦笑摇头。 “妹妹,不是哥哥不帮你隐瞒。” 话出一半,他抬手,指着宁幼恩身后,“是你后面的人,全听到了!” 第73章 那么喜欢直呼我名字,以后就少叫几声姐夫。 “!!!” 那一瞬,宁幼恩的心,是静止的。 陈柏仲在前,见女孩吓破胆,赶忙维护了下,“周赫,小姑娘家不定性,刚出社会历练难免起伏,别吓着她了。” 他这兄弟,陈柏仲明白。 做人做事,光明磊落。 唯一底线,最恨欺骗。 少时的成长经历,是他挥之不去的伤痛。 男人背后靠近的脚步声,沙沙冉冉。 每一步,都踏在女孩绷紧的心窝上。 “不让参加,就二话不说的请假,暗自挪地,跳槽?” 周赫语调锋利,直逼而来。 宁幼恩僵紧着肩线颤抖,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得陈柏仲怜惜不已。 好好一姑娘,真的要把吓哭了。 “好了周赫,公司人多,小姑娘脸皮薄,要不回去再说?” 陈柏仲帮忙劝着,又冲宁幼恩挤了挤眼,示意她有“台阶”快跑。 哪知女孩刚接收到信号,准备起跑时,却被男人直接沉声拦下。 “行,既然你新任老板替你开口求情,那我们就回去说。” “.......” 陈柏仲干干抿唇,转身,送走他们的眼神里,对女孩写满:自求多福,四个大字。 * 女孩细软的手臂,被男人紧紧钳在掌心里。 进电梯,直达车库负一层,片刻未松。 周赫压上去的力道有劲,如内心气焰的宣泄。 宁幼恩一句不敢言。 直到被他冷冷甩进后车厢,砰的一声,车门关紧。 她才敢憋屈地吐出一句:“是你不让我参加比赛的。” “我不让你参加的原因还记得吗?” 周赫侧坐在她身旁,下颚决然收紧。 宁幼恩畏惧这样他,身子往侧边挪,贴着车门。 眼睛泛红得厉害,“你让我拒绝同书桉的来往,可你现在已经同意了。” “宁幼恩。” 周赫怒着口气,将还压在她手臂上的手,扯过,拿她攥紧的拳心对着自己。 “你倒是挺会在我的话里钻空隙的。” 周赫咬牙切齿,继续道:“我指的来往是那一种吗?还是你准备脚踏三条船?” 三条船? 她哪里有脚踏三条船? 女孩气急了,用另一只手打他,“你胡说,是你不让我参加比赛,又故意把我留在身边当秘书。” 气氛僵持。 半晌,男人冷声出口,“信不信只要我不点头,京市圈任何一家建工集团,你都踏不进?” 一语砸下,宁幼恩泄气了。 周家,是钱权的象征。 宁幼恩不可置否,他有这样的能力。 接着,他又一字一顿地,像在好言帮着宁幼恩分析,“墨尔本的交换生名额只有两个,京市圈能与之合作的只有周氏,陈氏,同华氏。 你想借陈氏身份报名,可有没有摸查过,交换生的那间学校,我是在校教授之一。” 周赫这最后一句,像终结的致命稻草,压弯了宁幼恩的脊背。 她逃不出,也走不掉。 “所以说,不管我借谁家的身份参赛,只要你不同意,我过不去?” 女孩的眼角湿了,下唇沿,被咬得发白。 周赫松下压住她的手,低眸,细嫩的手臂上,一大片深红的勒纹。 他问,“还去陈氏吗?” 宁幼恩摇头。 继续问,“还去别的地方面试吗?” 宁幼恩胸腔酸胀得厉害,没有回答。 垂眸,一滴泪坠下。 打湿在她的白色裙摆上,男人寒眸微动。 他沉了沉嗓,这次音色是平缓的,“坐前面去。” “不,坐后面。”这是宁幼恩最后的倔强。 男人不怒,睨着她。 弱小,无助,可怜兮兮的。 “想让我给你当司机?” 宁幼恩抬眸瞪他,表面服软,心里还犟着,“我不会开车,你不是司机是什么?” 周赫眸色顿住! 咬牙,她真的同宁幼琳很不一样。 但,周赫不惯她。 抿唇,下车。 转到另一边,把人硬生生拖抱下来,往前面副驾驶里塞。 “周赫,你干嘛?” 怀里的女孩推他,搁在臂弯处的小腿乱蹬。 周赫臂力好,容不得她挣扎,没两下,还是乖乖系上了安全带。 坐上驾驶位,启动,周赫似笑非笑说着,“那么喜欢直呼我名字,以后就少叫几声姐夫。” 宁幼恩被堵得哑口无言。 瞥过头,不去看他。 * 周老夫人住宅。 “幼琳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奶奶了?学校的课不忙吗?” 周老太在庭院里用茶,周泽惠带着宁幼琳前来拜访。 周家三代,原本一起住。 十年前,阮婉盈来当二姨太,于是分了三。 周老太独居,住京市赫赫有名的古董四合院。 周承忠同阮婉盈,住康城三栋连体别墅。 周赫,水月菀。 这四合院,宁幼琳一年来一次,都是周老太的生辰宴来。 本不合礼数,但周赫常年在外,她来了无聊,也无趣。 周泽惠怂恿着宁幼琳上前殷勤,“奶奶,今天我特意请假过来看你的。” 周老太,一脸呵笑。 不知是真高兴,还是敷衍应付晚辈的“有心”。 “课程忙就不用特地请假,等哪天空了,和阿赫来也是一样。” 周老太认宁幼琳这孙媳妇,十足是看在当年的救命之恩。 实际相处,这小姑娘家家的,身上脾性,不是她钟意的。 宁家什么底,安什么心,她也明白。 可周老太迷信。 恩情不报,必有祸灾。 何奈当时的周赫忤逆之极,成日与周承忠对着干,消消灾也是好的。 提到周赫名字,宁幼琳红肿着眼,挪步到周老太身边。 伏低在旁,仰头,求着开口,“奶奶,阿赫不要我了。” “什么?” 周老太顿住指边茶盏,诧然望过陪同女孩来的周泽惠。 周泽惠扯了扯嘴角,跟着上前,“幼琳,有什么话就大胆同周奶奶讲,周奶奶明事理,会给你个交代的。” 看来今天这一遭,是有目的的。 周老太默了默,佩戴佛珠手串的手,轻压在女孩肩头,“孩子说,阿赫怎么不要你?” “奶奶,阿赫把我从水月菀赶回宁家,看上去是要解了婚约,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这话一出,眼泪啪嗒就跟着滚了下来。 这一抽一泣地指证着周赫外面有人,周老太一下子的神情,就不好看了。 * 而另一边。 抵达沐家小院巷口的周赫,熄了火,跟着下车。 宁幼恩甩了门,自顾自往前走。 脚步快,主打要离他远远的。 周赫不作声,在后面走着。 等到靠近沐家小院门口那会,宁幼恩盯着悬挂在梁顶的监控,止住脚步回头。 故作讥讽腔调说话,“周先生,你天天送未来小姨子回家,就不怕被人看到议论?” 第74章 他说过,不包养她的。 “是你怕被议论,还是我怕被议论?” 周赫知道,她在畏惧那门口的监控器。 之前送她回来,她提醒过。 宁幼恩底虚,“反正避忌点好,你是姐夫,我是妹妹。” “姐夫?我同你姐结婚了?” 他鞋尖靠近,抵在她脚跟处。 奢华的鳄鱼皮,平民的帆布。 两种不一样的身份,两颗不同的星球。 违和的靠近,染着禁忌的色彩。 男人冷厉的檀木香,浓浓地包围住她。 今天他身上的味道,同昨天不一样了。 是宁幼琳给他挑的吗? 女孩暗自思量,苦涩再次蔓延。 瞧她不作答,男人故意使坏,挑着尾音问:“怎么不回答?未来的,小姨子?” 话语间漫着冷冷的轻嘲,生生搅弄在她心尖。 宁幼恩绷紧脊梁,脚跟生硬地朝前挪,呼吸却莫名急促。 只要有周赫在,整片空气都是灼烧着的。 她缓了缓,低语答话,“你是还没跟姐姐结婚,但未婚夫妻是事实,你天天送我回来,就是不对。” “天天?” 周赫哼笑,“你倒想。” 话毕,他鞋尖侧过,从她身边直径迈向沐家小院大门。 望见他在前的身影,宁幼恩着急,去扯他袖口。 “你干嘛?说了,我不想被人议论。” 下秒反之,被他回拽了过去。 女孩错愕抬眸,男人眉眼,一片冰凉。 “你不是怕被人议论,你是叶怕书桉误会。” 周赫有理有据,宁幼恩无法反驳。 门口监控,叶书桉是能看到的。 这段时间,她住这几日,周赫来了几日。 一开始还能解释,日子久了,频繁了,任由怎么解释都苍白。 宁幼恩想抽回手,周赫紧紧拽住。 拉扯数秒,宁幼恩的力气真的不如他。 脚步轻浮,被拽着往哪个方向就往哪个方向。 但真到监控下,周赫却意外地松开她的手,保全了她的“避忌”。 “解锁开门。” 他腔调是冷的,震得宁幼恩不敢不从。 片刻,他大大方方地跨过门槛,朝小院里走。 似乎有什么十足的把握,不会引来误会一样。 宁幼恩看不透他的心思,冲着人在背后喊:“你已经送我到这了,为什么还要进来?” 男人漠视她,大步在前,充耳不闻。 进了小院,过了池塘,里面没有监控。 不管女孩在身后如何问,他目标明确。 拐入木屋后,在内厅停顿几秒后,又顺着楼梯向上走。 宁幼恩懵了。 他这是要干嘛? “周赫,你上楼做什么?”女孩捏起裙角追。 宁幼恩的房间在二楼。 他靠着那次在竹亭里望她窗户的方向感,精准无误地推开了她的房门。 女孩的房间,简约干净,却没有一丝精致的生活气息。 入门那瞬,幽香扑鼻。 周赫借着傍晚余晖,瞧见那处飘香的位置。 白色的瓷碟上,有七八朵梨花。 其中一朵,枯萎剩下花蕊,没被丢掉。 一共九朵,是他上次插在她发梢间的那些。 “周赫,你别太过分了。” 女孩追到房间,气喘吁吁地冲着男人背对着她的身影,又是一句重声的质问,“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收拾行李。”男人沉声命令。 “什么?” 宁幼恩晃了会神,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收拾行李,我不说第三遍。” 他太霸道了。 每一句话,都是直达的命令。 这是不让她继续住沐家小院了。 男人对着她,背向窗外投射进屋的光线。 整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望不清的眸色,愈发强势,冷厉。 宁幼恩佯装镇定摇头,脑袋尝试飞速地钻空,“这才五天。” “你日子算得准。”周赫讥讽她。 答应过一周,七天,还有两天。 男人眸色如霜,一寸寸审视她,“这么不想离开,是真认准了叶书桉,还是说你另有打算?” 她背着他去陈氏面试,摆明了那一周只是暂缓,她心底一直有盘算。 宁幼恩撇过头,不让他洞察自己的心思。 呼吸一点一滴错乱。 【幼恩你乖,离周赫远远的,好不好?】 想到周泽惠的话,女孩的心止不住再一次绞痛起来。 她真的想过离开的。 女孩覆下长长的羽睫,难受得发抖。 可男人气头正冒,没有一丝察觉。 她的不吭声,成了默认。 激得男人又一次针锋相对,冷然开口,“宁幼恩,我周赫说过的话,是耳旁风吗?” 乌压压的身影,如画地为牢的囚笼,将女孩禁锢在其中,直逼墙角。 宁幼恩被他这股强势的低气压,罩得快透不过气了。 她不得已软下音调,接话,“不是。” 周赫,“既然不是,就该记得我说过什么。” 他要让她回水月菀。 可宁幼琳就在水月菀,他究竟把她当什么? “周赫。”女孩哭腔唤他。 没了身份的直呼名讳,是平等的。 她双手纠缠,藏在身后。 内心的拉扯让她窒息,“我不想回水月菀,我就想在这沐家小院里简简单单.....唔.....” 男人听得心口烦躁。 抬手,压住她的脖颈,将人往自己方向摁了过来。 削薄的唇,如刀尖般锋利。 掠过她的唇,撬动她的贝齿,以侵略者的姿态,往深处疯吻。 女孩的手被折在他怀里,失去反抗的能力。 呼吸被掠夺,身子在下坠,她咽呜的声腔从贴合的吻中艰难溢出。 男人不管不顾,继续桎梏着她拥吻。 天昏地暗。 宁幼恩宛如跌进结了冰的汪洋,任凭她怎么哭喊,寻救,都是绝望。 直到发麻,刺痛的双唇被缓缓松开。 她虚晃的神情,渐渐明朗。 眼前的男人,神情间的愠怒已化了大半。 圈在她腰肢上的手,是炙热有劲的。 “不想回水月菀,那就去别的地方,喜欢沐家小院,可以重建另一处,我庇护你,你哪里都能去。” 宁幼恩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昏沉得像做梦一般,不可置信。 “你不是说,你不是姐妹通吃的人渣吗?” 他说过,不包养她的。 第75章 一室旖旎 两人的额前挨着,鼻尖碰着。 吻是结束,可极致的暖昧感,却还在两人心尖缠绕。 女孩唇上,残留着深吻过的水光,晶莹剔透。 在那晦暗的方寸间,栩栩如生,灼烫着男人的幽眸。 他闷笑,反接过女孩刚刚的问话,“我吃谁了?嗯?” 两姐妹,他吃了谁,不是很明确吗。 周赫俊美,不笑,冷冰冰,高高在上的。 一笑,却邪魅至极,像只能勾人夺魄的狐狸精。 一句低低哑哑的“吃谁了”,搅弄得宁幼恩七荤八素。 宁幼恩头往墙角躲,拉出喘息的距离。 酸溜溜的话语溢出,她浑然不知,“姐姐在水月菀住了五天。” 她在介怀,在猜。 猜离开的这五天里,真正的宁幼琳与他朝夕相处的每一刻。 他是不是像拥有她那般,与之纠缠。 男人眸光深深,错开话题,“明天我让应辉选几套住宿出来,你按自己喜欢的挑。” 宁幼恩眸色一怔,“我不回宁家啦?” “你想回,第一天就不会来沐家小院。” 周赫是看透她的。 一腔苦涩,漫进宁幼恩心窝,“我没地方可以去。” 这是实话。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墨尔本交换生比赛上。 参加了,努力了,她或许能逃到另一片天地去。 可她不曾想过的是,得知真相的周赫并没有发了疯地斥责她,推开她,而是要把她庇护在身边。 “后天就有了。” 周赫的抚在她腰间的手,转到她侧脸边,轻轻碰着。 后天,整整一周了。 这是他的最后通牒。 “那里,就我一人住吗?”宁幼恩轻咬着唇,秀眉轻轻蹙起。 倘若被周泽惠发现了! 男人朝她挨近,把那喘息的空间再次填满,“你想谁陪你?” “没....”宁幼恩气息不稳。 “张嘴。” 周赫的唇在逼近,呼吸很沉。 “唔.....” 未待宁幼恩反应,肆意含弄的吻,又一次侵袭而来。 只是这次,是缱绻,撩拨,缠绵的。 她的手从被迫相抵,到情不自禁地攀上男人的脖颈。 这种感觉的沉沦,堕落的。 偷食禁果的刺激感。 周赫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脊背,将她的长发拨到一侧,捏住裙衫后的拉链,倏地往下带。 女孩察觉,身子骨悠然一紧,下秒就被他带有薄茧的手,引得丝丝战栗。 裙衫的领口,退到两侧弓起的臂弯。 男人的欲望越来越明显,如火球,烧得宁幼恩整个人都快化了。 她止不住轻吟,去唤醒吻已落到她心口处的男人,“周..周赫哥……” 这算什么,真正的宁幼琳不是回到他身边了吗。 她试图推他,却被桎梏得更紧。 一室旖旎。 从窗外橙黄的天空,到夜幕轻降。 周赫的吻,又湿又烫。 滑过她每一寸肌肤,徒留下与之亲密的痕迹。 宁幼恩无力地倚在那小小的角落里,如私有物一般,又见不得光,只好藏在他的怀里护着。 酥酥麻麻的,又如痴如醉的,任由他摆弄。 一记电话铃声,倏然打破一片炙热。 男人沉沉埋在她绯红心口的喘息,扎得她痒。 他一手揽着她,一手摸出放在裤兜里的手机。 是周老太太的电话。 缓了缓,他支起腰身,额尖渗出点点细汗。 有邪性,有野性,更有禁欲。 铃声没断,他没理。 抬手,亲自将女孩被扯下的领口,拉了回去。 温热的指背,擦过她浮沉隆起的边缘,暗昧封顶。 肆意到一半被喊停的男人,音色又重,又哑,磨在宁幼恩耳畔,扰得她心痒。 “我接个电话。” “嗯。” 宁幼恩应得木木,背过去,自己整理衣服。 他解锁,唤的是:“奶奶!” 宁幼恩心中一颤。 是当面那个摔到沟渠里,给了她护身符的周奶奶。 “哪呢?公司还是水月菀?”周老太直接分辨。 周赫沉了沉嗓,没瞒,“外面。” “吃饭了吗?”周老太在那头旁敲侧击,身边坐着宁幼琳母女。 周赫目光幽幽,落在女孩无暇的背上。 头发卡住了,身子刚又被摸得粘腻,怎么也拉不上。 女孩反手扯着,越扯,就越卡。 她星眸氤氲,半回身,求助着。 “赫儿,听到奶奶的话吗?” 周赫滚了滚喉结,“嗯”了声,随后接过女孩捏紧的拉链,一寸寸,往上推。 “旁边有人?” 他答得不够专心,敷衍成分明显。 周老太也是精明的人,一语侧击。 帮女孩拉好拉链,周赫回神正声,“奶奶你说。” “来趟旧宅,陪我吃个饭。” 周赫自回来,一边忙于周氏,上旧宅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赫垂眸,思量数秒,“好,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周赫去碰女孩的发丝,问:“饿吗?” 宁幼恩红着小脸,絮絮应话,“饿。” “要吃什么?” 周赫挑了她一缕头发,缠在自己指尖摆弄。 轻摩慢挲,宛如在缓解着什么。 刚才那样贴近,宁幼恩能感受到他体内压抑着的欲望。 这股味儿,彼此都太熟悉了。 “泡面。”宁幼恩不敢去看他的手指。 “不煮饭?” “不想,犯懒。”宁幼恩越接越底虚,“不会。” 男人指尖顿住,掀眸,“不会煮饭,还想着到墨尔本做交换生,独立生活?” 他在笑话她的不自量力吗? 这点,宁幼恩可不服。 方才的羞赧一扫而光,抬眸,睨过来的样子,是只奶凶的小豹子。 “现在这个社会,不会煮饭又饿不死,外卖点单,泡面,零食,尽供我选择。” 周赫哂笑,收回手,“去洗澡,我给你点外卖。” 宁幼恩听到“洗澡”二字,耳根红了。 * 周老太旧宅。 “老太太,小少爷来了。”管家踩着脚步进偏厅通报。 圆桌旁的宁幼琳,又惊又喜。 “奶奶!” 周赫帅气凌然,笔直的长腿,跨过高高的门槛。 淡蓝色的衬衫,白色的领带系得端正,整个人立在那,耀眼般的存在。 周老太坐正位,手抚碗,慈爱温笑,“来啦?” “阿赫。” 宁幼琳拿筷子的手轻卷着,含情脉脉看他,叫他。 闻见这一声,周赫一脸沉下。 缓神过,又去地扫了扫她旁边坐着的周泽惠,不忍哼笑出声,“原来这顿饭,有客人。” 这腔调一听,判若两人。 从之前的登门拜访,到现在的各怀鬼胎,周泽惠的心,翻了不知几翻。 “赫儿,怎么见了未来岳母是这般态度?” 周老太门面上是在教化亲孙,实则眸底,一片温蔼。 招呼着周赫走近,又拉着人坐下,“今天你岳母来旧宅,就是为了商量你同幼琳婚事的。” 第76章 【今日夜色,不如他】 一顿饭,吃得死寂沉沉。 准未婚夫妻,半个字没搭上腔。 论谁不说,谁都清楚,两人之间不是小问题。 周泽惠知晓一半实情,不怎么敢再旁敲多言。 宁幼恩说了,周赫不是那种会被轻易蒙在鼓里的人。 要是他发狠追查到,宁幼琳是被人破了处后,才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耍他的话…… 周泽惠看着面前的饭菜,心有余悸。 真闹到台面上。 别说这联姻,就连宁家都彻底难逃一劫。 可又想不通,周赫明明知晓了一切,没闹,没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宁幼琳,还是宁幼恩? 外忧内患,周泽惠愈感今天不是个逼婚的好契机。 找台阶,想带宁幼琳走,“幼琳,时候不早了,我们让你周奶奶早些歇息。” 哪知,好不容易等来了个与周赫面对面的机会,宁幼琳说什么都不愿。 她朝周泽惠挤着眉眼,“妈,阿赫在呢!我想多待一会。” 周老太拨着茶盖,看了眼被扣上‘外面有人’的乖孙,“看幼琳对你多痴心。”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因果报应,周老太还是选择了站队维护。 毕竟是“恩人”。 被夸,宁幼琳羞赧一笑。 目光流转,锁在对面人身上。 自进屋到现在,周赫一个正眼都没给过她。 她胆战心惊,却也表现出痴意柔怀,“奶奶,我喜欢阿赫,对他痴心是应该的。” “出去会。” 男人冷言出声,眉宇间寡淡,又疏离。 对于宁幼琳口中的痴心,他并不感兴趣。 交叠的长腿放下,周赫随手抓起搁在扶手台边的打火机,头也不回的直径迈出大厅。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宁幼琳身子立即欠向周老太那边,苦恼着想周老太支招,“奶奶,阿赫这态度。” “男人喜欢柔情似水,通情达理的女人,不管外面有没有人,你都得多学着软下性子。” 周老太的话,一边暗指她的脾性,又一边安抚她焦躁的心。 出了大厅,周赫沉寂的身影立在梧桐树下。 修长的指间处,夹着一根星火点点的长烟。 夏夜的风,吹拂而来。 散开了他没出唇边的沉沉白烟,却破不了笼罩在他四周的寒意。 宁幼琳跟着出来,站在台阶处。 畏惧着那张背影,却又止不住内在的虚荣。 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拍了张照。 随即点击发送朋友圈,配字:【今日夜色,不如他。】 明晃晃的主权暧昧。 周赫什么人,众所周知。 招来羡慕,嫉妒的心,宁幼琳始终最好这口。 就算此刻的周赫对她一直不愿亲近,但也不妨碍,她始终稳居他未婚妻的身份。 某个人,望尘莫及的身份。 她眸底那抹狡洁之色,愈发明显。 * 而另一边,沐家小院。 刚洗完澡出来的宁幼恩,正盘腿吃着刚送来的寿司套餐。 豪门少爷点的外卖就是不一样。 写着“私定”二字的餐盒,确定了食用者的身份象征。 难怪以前宁幼琳那么喜欢显摆周赫的一切,这样独宠的偏爱,滋味确实好! 但周赫偏爱她吗? 宁幼恩沉了沉眸光,心里,无从分辨。 她唯一能分辨的,就是周赫吻她时,她的心,羞耻而的贪婪。 手推着,心说着:不行。 可身体却诚实无比,与她背道而驰。 想要周赫的更多触碰,和亲密。 等到最后一片刺身塞入鼓囊的小嘴后,宁幼恩搁在沙发里的电话响了。 她滑键接听,开了免提。 叶书桉略带紧张的声线传来,“幼恩你没事吧?” “?” 宁幼恩疑惑,“我该有什么事吗?” 闻见她淡定自若的语调,叶书桉松了口气,“我刚听柏仲哥说你下午偷偷到陈氏面试,出来被表哥逮了个正着,刚看监控回放,他进了沐家小院。” 宁幼恩咬住筷子。 豪门圈子真小。 要是被人知道,她同周赫是这样扭曲的关系,该会是如何一个惊天动地的局面? 姐夫瞒着所有人,庇护着自家小姨子,试图要把她养在身边。 宁幼恩的心,纠结,无措。 半晌,她佯装哼了哼,“你消息真灵通。” 叶书桉干笑,“表哥没为难你吧?” 他紧张的是这个。 自家小姨子背着偷偷去别家公司面试,还是自个兄弟的公司,大总裁这面子往哪搁? 何况陈柏仲给他描述了当时的情况,同周赫的态度。 不担心才怪! 叶书桉疯狂地给宁幼恩支招,“幼恩,我表哥这人吃软不吃硬,他骂你,你服软,他不会动真格的。” “书桉,我没事的,就.....” 她倏地咬唇,说不下去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同叶书桉心照不宣,坦白一切。 对那头真正关心她的人,信手捏来的谎话,越来越顺口而出。 人一旦说了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她唾弃现在的自己。 听不到她顺下去的话,叶书桉腔调变急了,“就什么?” “没什么。” 宁幼恩,什么也不想提,她抠着手,情绪低低的。 这时的叶书桉却说,“幼恩,你要是真不想待在表哥那边,要不你来叶氏金融吧,以后我们一起。” 宁幼恩的第一反应,“叶书桉,我是不是离开了你就不能自力更生了?” 叶书桉一噎,“不是!” “我能自己找活干,就算不在京市圈里当建筑系的设计师,我还能做别的工作,有手有脚的,别真把我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 说到心里去,宁幼恩的声线是苦闷的。 她自小在苏城,或许还真算是个小千金,但跟了周泽惠来京市,宁幼琳是千金,她什么不是。 “幼恩,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书桉,你真为我想,就给我力量,给我支持,肯定我。” 这才是朋友之间,最温暖的守护。 叶书桉想爱她的话,滚成棉花,堵在喉咙里。 这时候说感情,不适合。 叶书桉妥协,“好,宁幼恩,你是我最大最好的骄傲!” “这还差不多!” 她骄傲的收了线。 收拾完茶几上的寿司盒后,她拿着手机刷朋友圈。 滑动的指尖,停滞在宁幼琳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配图上。 周赫立在一棵茂盛的树影下,周围的环境不得而知,可偏偏就穿着那件方才被她抓过,也抵过的淡蓝色衬衫。 他从沐家小院离开后,是去见了宁幼琳吗? 第77章 喜欢,就养在外面 “阿赫!” 宁幼琳下了台阶,走近他。 “今天奶奶同妈商量了我们的婚期,说夏逝秋来,花落结果,是我们的好日子。” 宁幼琳声音娇媚,特意掐得轻柔。 她挽上周赫左侧的臂弯,感受他隐藏在衬衫下的那股成熟冷厉,止不住脸红心跳。 陆晨华比他,是永远没得比的。 就算周赫不攀山峰,他立在那,就是山巅。 宁幼琳后悔,自己的第一次,不是给了他这么完美的男人。 可他太令她寂寞了。 二十二岁离国,一去四年,只为了那些线条。 两人通电,三次封顶。 偶尔信息,几乎都是宁幼琳主动。 生日,新年,他走个过场,她挑礼物,他刷卡。 周赫大方,给了她想要的一切虚荣。 直到陆晨华在那天生日会的出现,大大满足了宁幼琳想成为女人的欲望。 周泽惠以为她是被人下了药,才失身给陆晨华。 只有宁幼琳她自己知道,出轨,是她自愿的。 宁幼恩只不过是她弥补过错中的一只“赎罪”羔羊,用完就宰杀。 男人立在那,一瞬不瞬地抽着手里的烟。 周赫向来不是老烟枪。 他抽烟的动作生疏,吐出的白烟徐徐,遮盖了他眸底的颜色。 “你同陆晨华,多久了?” 良久,他平静的声线溢出,震得身侧挽着他不放的宁幼琳,愕然失色。 “崇光酒店,不止一个月了吧?”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头从双指间滑落,在他鞋底,碾压而尽。 宁幼琳僵在原地,就连被他抽回的臂弯,她都无力再牵。 周赫侧过身,俊逸的五官,从容,淡定。 似乎他质问的人,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个,单纯,认识人而已。 宁幼琳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提醒着自己冷静。 片刻,她抬眸,神情无辜,“阿赫,你在说什么?什么我同陆晨华多久了,我都不认识他。” 说着,她又松了松手,往前迈了一步,靠近眼前正在道出真相的周赫,“那陆晨华,不是恩恩认识的吗?阿赫你会不会弄错了。” 周赫凝着她,张嘴闭嘴的否认,冷冷发笑。 “是吗?又是宁幼恩?” “是啊。” 见他有所反应,宁幼琳索性伸手,再次握紧他的臂弯,“我知道你不喜欢恩恩,但这是她的私事,我劝不了,或者.....” 她咬着唇,主打一个没凭没据的就硬扯,反正她同宁幼恩一张脸。 就算有什么再不堪的视频露出,说是宁幼恩就好。 “或者有什么不堪入目的视频,照片,惹你误会啦?” 周赫对她极致的失望,蕴藏在一点点往回收的发笑声中。 “宁幼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瞳色愈发森冷,步步逼问,“上次在崇光酒店,过道上的人是你,对吧?” 凉薄的字眼,阴鸷的目光,如钝刀割肉,一寸寸落到如今还满口胡编乱造的宁幼琳身上。 宁幼琳眼中含泪,死撑着不肯认,“阿赫,你究竟在说什么,那晚,我不是送完醉酒后的你就回家了吗?” 这些,都是宁幼恩传达给她的信息。 “回家?你确定,你送完我,就回家了吗?” 宁幼琳慌了。 整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整个人哆嗦得不像话,握在他臂弯上的手冰凉至极。 还不肯说实话。 宁幼恩自小,是如何在这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 周赫一股气焰在胸口堵着,冷冷掰开她的手,甩至一边。 宁幼琳踉跄,步子不稳,随即侧倒在地。 这一幕,刚好被从内厅里出来的周老太同周泽惠撞见。 “幼琳。”周泽惠见女儿在地,身旁的女婿未伸手去扶时,心疼叫唤。 佣人搀扶着周老太跟上,“赫儿,你同幼琳这是怎么了?” “奶奶,是我自己站不稳,摔了,跟阿赫没关系。” 宁幼琳一声一抽泣,委屈,侧靠在周泽惠怀里,还帮着未婚夫说话。 周老太就算心眼里不喜这个孙媳妇,心倒还是软了半边。 竖起眉毛,数落着立在一旁,高高在上的周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都快成夫妻的人。” “奶奶,是我自己闹脾气,同阿赫置上的。” 宁幼琳佯装小腿不适,一拐一拐地挪到周老太身边,“奶奶,我明天还有课,先同妈妈回去。” “幼琳乖,先好好回去休息,今天说的话,奶奶会同赫儿说的。” 周老太拍了拍她的手背,吩咐管家差遣司机,将她们母女送回。 转回内厅。 周老太回坐,周赫给她捏肩。 “外面的人,是谁?” 周老太眉眼无波,捏着佛珠,心平气和问话。 周赫立在她椅后听着,指尖动作未停,“奶奶听谁说的?” 哼—— 周老太生气,哼出声。 但她气的不是他真如宁幼琳说的外面有人,而是气他不告诉她。 “当你奶奶岁数大,脑子不灵光?” “没这个意思。” 周赫知道周老太脾性,力道加重,似在讨乖。 “方才那通电话,你回得心不在焉,不像是在工作。”周老太精明,一语道破。 不然十年前,她怎么洞察出自己儿子的私情,护住周赫生母。 这下,周赫彻底不说话了。 一厅的静谧,周老太知晓,这是他默认的回答。 内厅的古董立钟,在十点那刻沉闷响起。 一佣人跨门槛而入,“老太太,该入睡了。” “嗯。” 周老太起身,周赫绕到她身旁扶着。 “同宁家联姻,奶奶没问过你意思,自己做了主,你不反对,不吱声,是为了我。” 她语重心长,周赫垂眸听着。 “幼琳是奶奶六十岁后的救命恩人,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她给的恩赐,奶奶希望她是周家孙媳妇。” 周赫眸色渐沉,抿紧的唇线未张半分。 片刻,周老太在佣人的陪同下,出了内厅。 迈出那步,她还是心疼身后的人,慢悠悠开口,“喜欢就养在外面,京市圈里的富家子弟,没几个不养小情人的。” 周赫始终没接任何话语。 夜深。 整个四合院里,唯独只听他沉沉的呼吸声。 【哪个大户人家没有三妻四妾的?你不喜欢婉盈,我养在外面,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承忠,你鬼迷心窍。】 那晚,他目睹父母争吵,整个家,四分五裂。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仰头。 晦暗的眸中,不止有高高的吊顶横梁柱,还有宁幼恩,那张干净无暇的脸。 第78章 先告诉我,想我了吗? 回程一路,宁幼琳脸色苍白如纸。 身边的周泽惠以为她真的扭到了脚,想让司机掉头去医院,却被拦住。 “妈,周赫好像知道幼恩了,还……” “还什么?” 周泽惠紧张,反压住她的手。 宁幼琳整双眼都是红的,“陆晨华,他问我同陆晨华……” “唔!” 周泽惠听到那名字,心惊肉跳地捂住宁幼琳的嘴,对着她摇头。 前面有周家的司机,真话不能多谈。 宁幼琳止不住哭了一路。 回去后,周泽惠躺在宁父身边,一夜未眠。 * 次日。 宁幼恩照常到周氏报道,却不见周赫的身影。 一个早上过去,他没来,办公室空的。 转眼,下午四点多。 只见应辉匆匆进办公室取他的个人印章,他人也没出现。 宁幼恩捧着水杯,从茶水间拐出来,叫了一声,“应辉哥。” 应辉停住脚步,回看她,“宁秘书,有事?” 她扯了扯嘴角,本想开口问一句关于周赫。 但见应辉神色匆忙,话到嘴边,还是抿了回去。 笑着摇头,“没事。” 应辉,“那我去忙了。” “好。” 应辉三步合两步走,进了电梯。 她回到工位,望着窗外亮堂堂的天空,想起昨夜宁幼琳的朋友圈。 他现在是同宁幼琳在一起,对吗? “聚个餐如何?”赵雪忽然问她。 宁幼恩诧然。 来周氏这么久了,头一回听赵雪主动邀约自己。 平日里,连午餐外卖都不曾凑到一起的。 她停顿思考了太久,赵雪直言,“怎么,不赏脸?” “不是,我今晚有点事。” 宁幼恩微垂着眸光,她现在的心情,不太适合同人聚餐。 赵雪转着椅子回身,涂口红,“又没说今天。” 职场社交是必不可少的。 宁幼恩的社交圈,几乎为零。 既然还在周氏,同赵雪的接触也再所难免,“赵雪姐,约的是哪天,你提前同我说声。” “嗯。” “对了赵雪姐,周总今天出差吗?” 她咬着唇,小心翼翼开口。 赵雪俯身收拾着脚边的东西,答得漫不经心,“没出差,有事而已。” “哦。” 五点半准点。 赵雪今天说有事,提前了十分钟离开。 空荡荡的楼层,宁幼恩坐到最后一分。 走进电梯,她耷拉着眉眼,按下一楼按键。 几分钟后,叮—— 楼梯打开。 她刚迈出的步子,倏地被一双直面迎来的男士黑色皮鞋抵了回去。 她错愕抬眸,撞进视线里,是男人系在胸前的深蓝色底蜜蜂领带。 接着,熟悉的尾调淡香水钻入鼻腔,直击她孤独等待一天的心。 是周赫。 她的脚跟,被迫退到墙角。 男人未吱一声,反手重新按关了电梯门。 一层按键熄灭,三十八层按键亮起。 “周赫哥。” “下班了?” 两人的声线一同响起。 宁幼恩声音小,被周赫低沉,有劲的嗓子淹没。 静谧的空间里,两人层层叠叠的呼吸声,交错,纠缠。 周赫俯瞰着她,白皙悄生的脸颊上,忽泛一抹羞涩的粉。 如雪地里的红梅灼灼,扰乱他的心。 “想我了吗?” 话落,他食指抬起,拨弄开卡在女孩眼睫上的发丝。 宁幼恩心怦了一下。 缓了很久。 他的行为,他的话,让她无措。 什么叫“想他了吗?”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 周赫禁锢着她的眸光中,有隐忍,有克制,更有闪着碎光的思念。 她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是因为想了他一整天,所以在重新看到他的这一刻起,出现了那些只能靠幻想出来的情节,是吗? “没想?” 周赫微俯着腰身,垂落下的发梢,暧昧地轻抵在她额前。 宁幼恩的呼吸,乱了。 心乱得一塌糊涂。 她开始理智崩塌,胡言乱语,“你今天,去哪了?” “想知道?” 周赫的气息太烫了,侵占性又极强。 单单一句平淡的反问,就令她如条脱离池塘的鱼,奄奄一息,丧失了所有能够思考的能力。 他问什么,她都木讷着回应。 “嗯。” “先告诉我,想我了吗?”周赫目光如炬,刻意磨她。 “嗯。” “多想?”周赫又碰了碰她的鼻子。 “一天了。” 宁幼恩真的语无伦次了。 在她能感知的范围内,只觉得氧气稀薄。 直到返回三十八层的电梯门打开,男人得逞,勾唇地从她身前撤离开,她才得以真正重新呼吸。 “走。” “去哪?” 周赫伸手牵她,直径去了那间一直被锁着的工作室。 第一天来周氏,赵雪给她介绍过。 这层楼有两间绘图的工作室,一间公用的,一间是周赫私人的。 周赫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带她进了那间私人的。 门合并,宁幼恩晃神立在门边。 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套在外面的西装,单手解着袖口处的扣子,袖子往上卷了两圈,露出那截冷白精壮的小臂,和那块银色的钢表。 量身定制的绘图台前,他立着身子,一手推动长尺,一手抓笔杆画线。 宁幼恩浅浅歪头,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看他。 原来,在这里的工作室里绘图,他是站着的形式。 倾长英挺的身影,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良久后,他停下手里的笔,朝女孩伸手,“过来。” 宁幼恩怔了怔眸,半晌,才起步走近。 待她缓缓靠了过来,周赫夹笔的手,倏然强制性探过,揽住她细软的腰肢。 猝不及防地近距离,宁幼恩慌忙抵住他微压下来的肩头。 他抚在自己腰间处的手,张力十足,宁幼恩吐出的音节乱了几拍,“周赫哥!” “转过去看。” “嗯?” 女孩木木地看了他几秒,才反应过他的话。 而男人落在她腰线处的手轻柔,将她人翻站了过去,直面那张他亲手绘制的草稿图。 宁幼恩瞳仁紧缩。 眼前的图稿,竟是一片空地的雏形。 虽是用几条长线交错构成,却能清晰辨别,哪里是内屋,哪里是庭院,哪里是流水清泉。 “周赫哥,这是什么?” “你不是喜欢沐家小院吗?“男人偏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敏感的耳尖处,慢言轻语,“我买了一处比那更好的。” 轰的一声! 宁幼恩的心,要破土而出了。 他为了她,买了一块地。 为什么? 第79章 逼她臣服的夜晚 宁幼恩着实还没理清他的真实用意,耳侧又听他说:“宁幼恩,我包养你。” 两人气息,皆是絮乱。 宛如这段不该有的关系,越走越乱,越理越拧成死结。 宁幼恩麻了一半身子。 她抬手,去推男人环在她腰间的长臂,“周赫哥....” “跟吗?” 他几乎是用喉音在问她。 虚晃,嘶哑,带着极致的压抑感。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整夜。 宁幼琳是周家的恩人,他动不得,舍不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足她在未来周家的一切体面。 如果命运,注定这般荒唐。 那他最想荒唐的,便是将眼前的女孩,发了疯地桎梏在身边。 “跟吗?” 男人俊脸压低,开始去吻她的侧颈。 宁幼恩难耐,仰头,艰难地靠在他怀里喘息。 粉唇紧咬,眼尾娇艳得泛红,“你说过,你不包养我的。” “我收回。” 那一次,他口是心非。 怕吓到她。 男人的薄唇,徐徐轻啄。 扯下她的领口,厮磨在那露出的一小截锁骨处。 “你说话不算数。”宁幼恩恼了。 她指尖用劲,掐住他绷紧的肌肉往下推开。 哪知,松懈的那瞬,是周赫故意让她的。 待她身子朝前稳住了脚跟,下秒,他又轻而易举地将她单手抱了起来。 伴随女孩的愕然惊呼,他已将人转移到另一张绘稿台上。 “周赫你无赖!” 四目相对。 男人眸底,有欲火,有怒火。 惊得刚脱口而出叫骂声的宁幼恩,羽睫虚颤了好几下。 “无赖?究竟是谁无赖?” 男人暗哑着声线冷呛。 要说无赖,属她最无赖。 装成另一个人,跟他彻夜缠绵,让他食髓知味,让他烦躁得失去所有的情绪控制。 最后再逼他,踏上他最憎恨的路。 男人咬牙,落在她腰肢上的手倏地收紧,另一只手则去按住她乱动的腿,强势的吻,在女孩准备反驳回去的唇边落下。 “唔~” 宁幼恩蹙着眉心,抵抗,去抓他的衣襟。 男人预判着她的反应,不疾不徐地吻得她节节败退。 宁幼恩的腰身被带下,磨蹭出来的衣裳边缘卷起,那只戴着钢表的手顺势探入,搁在她的心口处。 温厚的触感,真实的抚摸,令她狼狈咽呜。 “那块地在离水月菀不到4公里的位置,同样依山伴海,闲静,惬意。” 男人的吻蔓延而下,衣裳里的胸衣被他解掉,推高。 “你想自己设计也行,由我来设计也行,以后那就是你的家,我庇护你的地方。” 周赫嘶哑的话音,缠绕在他潮湿绵长的吻里,震得宁幼恩一颤一栗,完全沦陷在他的掌控中。 女孩眸中盛满情潮的雾气,钻入他发丝里的指尖,蜷缩又舒展。 直到裤腰边沿的扣子被解开,她猛地惊醒。 雾蒙蒙的眸子,水光糜烂,“周赫哥,你有姐姐了。” 稀碎,发酸的音节落下,男人顿住了手,吻慢慢回到原处。 悬在她眼帘上方的眸子,如墨至深,“这跟我要你没关系。” “什么?” 宁幼恩抓着他的臂弯,惊措无助地望着他。 继续压下来的吻,冷冽,霸道。 她逃不开,也躲不掉。 “周赫我不要........” “不准不要。” 男人低喝住她,衣裳里的动作未停,蹙紧眉心道,“宁幼恩,你敢招惹我就没有说不要的权利,想想你们宁家,再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 他腔调里充斥着怨恨,宁幼恩听得清楚。 是她们先对不起他的。 周赫有什么错? 犯错赎罪,天经地义。 女孩重重闭了闭眸,所有挤压在心底的无奈与痛楚,化成一滴散不去的泪,生生没出眼角。 周赫肆意含弄着她的唇,侵入。 决心不给她再一次退缩的机会,“所以,你跟,还是不跟?” 跟与不跟,男人的强势已经直白地告诉了她:在他这,没有不跟的道理。 “我不跟。” 宁幼恩抽泣着声线,就是不肯服软,不肯顺从。 俏生的小脸,鲜活的身子,到处弥漫着被情欲滋养过的娇粉。 其实只要她扮乖,就是周赫心房里最容易塌陷进去的一块软肋。 可她偏偏不愿意。 “宁幼恩,你除了跟我,其余的人,你别再指望着肖想。” 男人咬牙,继续折磨她。 他要她口中的臣服。 “沐家小院,叶书桉,他们不会是你最终的去处。” 周赫继续吻她,要她动情,要她在自己身下娇媚。 片刻,他支起脊梁,将平躺着的人紧紧纳入怀中。 长手捞过搁在一旁的西装外套,遮去被他扯乱的衣裳。 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宁幼恩惊慌地探出,藏在西装里的脑袋。 睁着颤颤巍巍,又水蒙蒙的眼珠子问他,“去哪?” 男人眸底的愠怒未散,睨她,音色低沉,裹着克制情欲的暗哑。 挑眉,“你想和我在这里?” 听清他的意思,女孩羞怯咬唇,缩回脑袋。 周赫唇线拉直,抱着她大步迈出,往自己专属的休息室去。 今晚,是逼她臣服的第一次。 女孩汗津津的小手,牢牢抓在床沿边上。 修长漂亮的天鹅颈,不断往后延伸,悬空出半个脑袋在床边。 她乌黑的长发垂落一半,殷红欲滴的樱唇轻轻嘤咛。 动情难耐时,她习惯性屈卷在唇边的手指,却被男人强制性拿走,扣住。 周赫的手掌大,有劲,牢牢覆盖着。 任凭她如何挣扎,就是抵不开。 男人温软的舌尖撕磨在她耳畔,命令,“今晚不准你咬自己,咬我。” “周赫.....” 腰身弓起那刻,宁幼恩止不住了。 她张嘴,埋头靠近周赫的颈窝处。 哼哼唧唧几声后,就去咬他的凸起的喉结,他的锁骨,他的肩头。 他撞得那么用力,那么深,她真的受不了了。 欢愉登顶,她沉溺漂浮。 “你不止是哭包,还是只尖牙利嘴的小豹子。”男人打趣她。 “是你让我咬你的。” 宁幼恩憋屈,又不服气。 鼓嚷着小嘴,很是可爱。 男人伏在她身上,凝视她的每一个微表情的变化,闷笑带哄,“咬,以后都给你咬,就是不准再咬自己。” 宁幼恩氤氲的眸子微怔,别过脸,喘息着不跟他对视。 男人身上的汗水,浸湿了她每一寸肌肤,又潮又黏的。 她推了推他,问出心中疑惑。 “周赫哥,你为什么要告诉姐姐,我们之前在卓悦山庄那晚,什么都发生过?” 第80章 宁幼恩给周赫晚安吻 周赫被气笑了。 修长的指尖,穿过她湿漉漉的发梢,揉着她,“那晚,我们发生过?” 他尾调轻挑,寒眸中溢出戏谑。 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 女孩在他的眼眸底下,落寞住神色。 他继续分析,“宁幼恩,你那晚不清醒,论谁接近你,你都接受。” 听见他谎缪的定论,宁幼恩气急了,反驳,“什么叫你都接受?” 她咬唇,抬手捶他。 周赫胳膊的肌肉硬实,她不知轻重的那一下,把自己疼出了眼泪,嘴里还嚷着,“你胡说。” “我胡说?那晚你喊着书桉。” 男人撅起她的下巴,乌沉的寒眸锋利,有醋意。 “要不是我在你身边,是不是就打算着推门去找叶书桉帮你解欲?” 宁幼恩委屈地陷进枕头里,眼睛水水红红。 下意识分不清,是情事后散不开的水光,还是被冤枉了的泪水。 那晚他不碰她,是认为她谁都可以。 心裂了。 气绝了。 无处发泄。 宁幼恩颤着纤薄的肩线,觉得自己不该被这么冤枉。 一口气塞她心口,堵得慌。 倏地,她翘起脖颈,张嘴,使劲对着男人又是一咬。 “嘶——” 尖牙刺入锁骨的痛感,令男人沉沉闷哼。 “宁幼恩,你这张牙舞爪的性子,谁给你惯的?” “我自己惯自己的,不行吗?” 女孩闷哭了。 沙沙哑哑的低泣声,始终让男人缓下心头愠气。 “不闹了。” 周赫从她身上起开,侧坐到一旁。 昏暗的休息室里,残留着欢愉过的粉光,唯有男人的身体在视线中,冷白无暇。 他的肩膀,锁骨,手臂,还有喉结...... 无一不是女孩野蛮撕咬过的痕迹。 两人身上对比,半斤八两。 “洗澡,我带你吃饭。”周赫伸手去捞她。 方才他太用力了,她疼。 皱巴巴着小脸,轻轻“嘶”了声。 “疼了?”男人呼吸绵长,凑近。 女孩咬唇,埋怨,“你报复我。” “你知道就好。” 后面,他动作轻轻柔柔的,像抱着易碎品一样,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淋浴间。 女孩乖巧,被他单手揽在身边,冲洗着身体。 “明天给你买瓶水蜜桃的沐浴露?” “嗯?” 女孩盛着氤氲的眸子看他。 下一瞬,明白过后,又羞赧地把目光收回。 男人唇边微弯的弧度好看,哪哪都好看。 冲完澡,周赫随意套了件衬衫出去。 片刻后,他提回一个崭新的袋子,“里面的衣服去换。” 原先的衣服领口被他扯变形,如今还躺在一旁的沙发里。 宁幼恩伸手接过,试探间的话语絮絮,“应辉哥送来的?” “不是。” 他们的关系,周赫不想太过放肆。 虽然应辉是有苗头,但宁幼恩脸皮薄。 要是真当落入他人非议的口中..... 周赫拧眉,想起叶书桉无意间同他提起的一切。 每一样关于宁幼恩的,他都默记下来。 低头不见抬头见,怕她不自在。 索性今晚换了司机。 换好衣服,宁幼恩被他牵着离开周氏。 转眼,他们去了一家法式餐厅吃饭。 靠窗的夜景,吸引着女孩的眼球。 一顿饭下来,两人和平共处,并不违和。 出餐厅,整个京市忽而下起了细雨。 滴滴答答的,湿气沾在男人挺括的肩头。 “先在这里等我。” 周赫把司机给他的雨伞,交到宁幼恩手里。 她撑着伞,迷茫地望着他小跑进不远处一家24小时的自助医药店里。 回程路上,他升起后车座的挡板。 将方才买的药,拆开包装,放进女孩手里。 “吃了它,刚刚,我没做措施。” 是避孕药。 宁幼恩低眸,睨着那小小的药丸。 每一秒都在提醒着她,周赫他想包养她。 包养的本质条件是什么。 她不傻,她都懂。 男人又拧开瓶水,塞给她,“你不能怀孕,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不能怀孕。 被包养,被迫“赎罪”的人,怎么能怀孕。 她苦涩,看清自己在他身边的定位,因为她始终不是宁幼琳。 可她并不想被周赫养成牢笼里的金丝雀。 仰头,女孩把药生生吞咽了下去。 雨没停,似乎越下越大,覆盖住了一整片车窗。 雾蒙蒙的,瞧不清外面的景象。 如同此时挨着车门坐着的宁幼恩,望不清周赫的心。 “之前吃过吗?” 男人端坐在原处,沉闷着声线问她。 宁幼恩抠着手指,视线压在窗外,没动,“吃过。” 他们的第一晚,在山顶,周赫同样没做措施。 洗澡时发现,自己大腿内侧有一处小小的落红点。 “她们逼你吃,还是你自愿?” 宁幼恩没接话了。 酸酸涨涨的眸眶,突突的难受。 周赫凝视着她的侧影,“如果沐家小院你暂时不想搬,就先住着,等新的地方完工,再住过去。” 男人抬手,抚着她背后的长发,“这两天我会把设计图稿赶出来,你乖乖在周氏待着。” “我要参加交换生比赛。” 宁幼恩扭头。 把往日的“想”,改成了“要”。 周赫撤回手,后靠的腰身挺起,“知道我允许你参赛的条件吗?” “你那些条件不成立。” “那就答应我,让我包养你。” 女孩不说话了。 她扭过身子,下秒,却被男人从背后抱住。 许是今晚有过了实质上的温存,周赫是好说话的。 “那就试试看,明天你到设计部报到,但上午在秘书部,下午在设计部。” 这是最底线的让步。 “真的?” 宁幼恩眉开眼笑了。 周赫轻吐了口气,“不当真,又要被你埋怨说话不算话。” 女孩笑了,眼睛都是亮的。 周赫看在眼底,心却在莫名发沉。 * 幻影抵达巷口,雨停了。 宁幼恩执意要自己下车。 周赫软下性子容了她一次,不想逼太紧。 只是在车门关闭前,周赫对她勾了勾手指,要求她要给道别吻。 暧昧的行为,如热恋般令人恍惚。 宁幼恩一开始不愿意。 “怎么?拿到甜头不懂感恩。” 女孩抿唇,想了想,今晚都这样的,还矫情些什么? 她绵软的双唇,轻压过男人微抿的唇线,“周赫哥,晚安!” 男人情不自禁拉住她的手,反客为主地深吻过去,哑着喉音道:“晚安!” 也就是这一幕,两人甜蜜纠缠,被停在不远处宝马车里的人,瞧得一清二楚。 浑身泛凉的周泽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与姐夫这般亲密,太阳穴突突直跳。 压在方向盘的手死死绷紧。 不行,不能再留着她了。 第81章 幼恩,你怎么跟你姐夫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日,宁幼恩很充实。 一天两个部门来回跑。 她在周氏有“后台”的传闻,也正式被她这两头跑的身份,间接做了证实。 眼红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临近午餐时间,周赫前脚刚从办公室出来,后脚还坐在工位上的人就没了。 他寒眸盯着那空荡的位置,沉沉暗下,问赵雪,“宁秘书呢?” 赵雪收拾着桌子起身,如实作答,“幼恩她踩点,拿着便当盒去设计部了。” 自从答应让她参加交换生比赛,这人影愈发抓不住。 偶尔发出的信息,也是间隔一个下午才回复。 转身,周赫脸色微敛,直接下到二十一层的建筑设计部门。 午餐时间,楼层里的人不多。 瞧见他来,纷纷错愕住神情地起身招呼,“周总。” 周赫极少在其他部门楼层走动,能见到他本人的同事,屈指可数。 恰巧,其中一负责人还未离开工位,快步迎了上去,“周总难得过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周赫立在零星的几人当中,眉目扫视一圈,不见宁幼恩身影。 “没事,随便走走。” “是周总,需要....” “不需要。”周赫直言拒绝了陪走,“午饭时间,你们去吃吧。” “好的周总。”负责人尴尬离开。 周赫的言语中,客气淡漠。 是人难以一下亲近的疏离感。 直到他在最里面一间四个座位的工作室里,见着一边吃着饭,一边在电脑前建模的宁幼恩,才定住脚步。 她真的很好学,把他提点过的全运用上了。 “你说能争取第一的实力,就是中午不好好吃饭,用来埋头练功?” 男人冷冰冰呛她的声调,从门外传来。 宁幼恩下意识扭头,轻咬在嘴边的筷子放下,“你怎么来了?” “上班时间,什么你呀你?” 周赫端着架子,拉开隔了一张桌子的椅子坐下。 工作室是玻璃隔墙,外面没走的员工,都直勾勾扒拉着眼往他们里面看。 宁幼恩努了努嘴,偷偷瞪他,“现在是午餐时间,也算下班。” “知道下班就该有下班样,谁允许你边吃午饭边画图的。” 周赫倏地绷住脸,宁幼恩的气泄了半截。 鼓嚷着嘴,索性乖乖地把吃到一半的饭盒盖上,抽着张纸巾擦嘴。 接着又双手笔直地撑在膝盖处,佯装出一副好学生卖乖的样子,歪着脑袋,“那请问周总,我现在该干嘛?” 周赫不动声色地瞟她,眉眼流转,喜怒不露。 诶,这人。 真给他端起来了。 宁幼恩心里万般的不服气,却终究认清局势,嬉皮笑脸地扬了扬眉,“周总,您不会是想在这一个多小时的午餐时间里,同我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 “你眼睛小?”周赫漫不经心逗她。 你眼睛才小。 这话,宁幼恩使了洪荒之力,才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走,出去吃。” 周赫长腿放下,起身。 “不行,我们一块出去吃,别人会议论。” “你头一天被议论?”周赫顿了顿坐褶的西装,口吻命令,“走,要是等下回来迟到就扣你工资。” 宁幼恩心里骂骂咧咧一通。 最终还是锁了电脑,拎起包包,小步跟在他后面。 部门的人,都探出头看。 挤进电梯,宁幼恩仰眸认真问他,“周总,你那张黑卡能提出现金吗?” “嗯?”周赫偏头。 “我要把你扣我的工资补回来。” 周赫忍俊不禁,摇头。 顶级的至尊银行黑卡,居然被这小姑娘家质问能不能提出钱。 有辱身份。 两人下了楼,一前一后出大堂。 周赫中午带她出来,没打算开车。 步行,拉开一米的距离。 不远,至少不是并排。 两人的关系,猜似有,看似无。 这时,一旁停在路边的宝马车放下车窗喊她,“幼恩。”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是周泽惠。 宁幼恩闻声,停住继续向前的脚步,周赫也跟着望了过来。 定睛在周赫脸上的周泽惠,佯装惊讶,“幼恩,你怎么同你姐夫一块?” 被问话的女孩小脸泛红,表情僵硬。 她同周赫是禁忌,是不能见光的关系。 前几日,周泽惠才在沐家小院门前,苦苦哀求她离周赫远远的。 现在倒好,她不止没离他远远的,两人昨晚还上了床。 “妈,我....”她话语过虚,容易出错。 前面立着的周赫,眸色微压,扫过女孩发颤的小脸。 不疾不徐回身,朝车里的人招呼,“伯母。” “诶,周赫!” 周泽惠直面周赫,各怀鬼胎。 “早上忙,中午带幼恩出来吃饭,犒劳下。” 周赫语调轻缓,从容地替宁幼恩做解释。 “是吗?”周泽惠没露出不信的神情,“幼恩在你手下实习,忙,证明她有认真,我也高兴。” 周赫低眸,看了眼手上的腕表,“伯母,时候不早,一起用餐?” 宁幼恩没想周赫这么大胆,主动邀约周泽惠一同吃饭。 未来女婿开口,即使是顿鸿门宴,周泽惠也不好拒绝。 十分钟后,周赫安排了间中式餐厅。 三人落座,点菜。 周赫,宁幼恩同坐一旁,周泽惠在对面。 过程中,周泽惠会时不时撩眸去打量两人的互动。 周赫察觉,不以为然。 偶尔回应几句客套话后,安静扶碗。 宁幼恩就不一样了。 她能感受到眼前人,投射而来的探究目光。 有猜忌,有憎恶。 更多的还是埋怨。 “幼恩,最近同你姐联系了吗?” 周泽惠笑语,夹了块带辣椒的牛肉到她碗里。 周赫余光瞥见,淡然招呼了声一旁的服务员。 “先生,有什么需要?” “来杯冰柠檬水。” “好的先生。” 周泽惠不知道是忘了她不能吃辣,还是因周赫在旁,她给疏忽了。 宁幼恩垂眸,注视着那块夹着辣椒籽的牛肉,心里五味杂陈,迟迟未送入口。 她声音低低哑哑,“没有。” 周泽惠听言,扬声数落,“你呀,性子太过随意了,不懂分寸。” 顿了下,又顺势看了眼对面男人的脸色,改为教导,“以后同你姐夫出来吃饭,得叫上你姐,知道吗?” 第82章 被姐姐知道了,你还养吗? 周泽惠故意说这话,是要提醒宁幼恩认清周赫的身份,要避嫌。 宁幼恩垂着眉眼听,指间处的筷子收拢,“知道了。” 服务生送来冰柠檬水。 她吃了那块辣牛肉,喝了近大半杯的水,眼睛还是被呛得红红的。 周赫余光流转,看进眼里。 “对了,你爸近来有个老友的孩子,说想见见你。”周泽惠喝了口汤,同她闲聊。 宁幼恩侯然一跳。 她开始实施计划了。 宁幼恩缓了缓喉咙,哑着嗓音拒绝,“妈,我不想见。” “你姐都要结婚了,怎么拖也得轮到你。” 周泽惠的话,一语双关。 说给宁幼恩听,也说给周赫听。 只是两人接受到的信息不一样。 一个听着前半段,一个听着后半段。 他结婚,她相亲。 “妈,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谈这些。” “害臊?”周泽惠轻笑了声,面对着她的眼神是空的,“周赫虽是你上司,也是你姐夫,同样是家人,谈这个不用挑时候。” 宁幼恩心里不是滋味,闭嘴吃菜。 任周泽惠一个人自行念叨,“你瞧瞧,如今哪个大三的姑娘不谈恋爱,不谈婚论嫁的,你爸爸那个老友的孩子虽年龄长了些,一表人才,妈给你做主了。” * 返回周氏。 宁幼恩心事重重。 她耷拉着眼尾,倚在电梯角落里。 “你要相亲?”立在她身侧的男人,冷不丁开口。 她没什么心思搭理,随口一句,“你要结婚?” “宁幼恩,是我先开口问你。” 周赫转向她,面露严肃。 他声音一压,整个空间里的气流就像被直接凝固住了一样。 宁幼恩睨着他冷冰冰的样子,弄得更委屈了,“你觉得我愿意吗?” “不愿意就拒绝。” 宁幼恩不说话了。 如果可以拒绝,她就不会那么想逃离宁家,到陌生的城市里当交换生。 宁幼恩置气,推了他一把。 忍着哭腔,“你好好结你的婚,管我干嘛。” 周赫眸色暗下,抓过她伸来的手,扣住。 他的手掌大,骨节修长而分明。 宁幼恩盯着他那只手,视线巡在那无名指上,心更难受了。 他要和宁幼琳结婚了是吗? “宁幼恩,我说要包养你,你答应了,就不需要再相亲了。” 他绷紧了下颚,眸色发沉得凶。 “要是被姐姐知道了呢?那你还养吗?”女孩湿润着眼睛问他。 那一瞬,周赫静止下了所有表情。 在女孩逐渐落寞下去的眼神中,忽而一笑,抬头,敲了下她的脑袋。 “看你表现。” “我很乖!” 宁幼恩卖萌。 可下秒又收敛了笑容。 她面容纯净,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雾蒙蒙一片,黑压压的。 又添一句:“我乖,也不给你包养。” 周赫抿紧唇线,倏地拉她入怀,紧紧相拥。 胸膛贴着她,闷到发慌。 * 晚上。 宁幼恩一个人在沐家小院里画稿。 手机摆在她跟前,叶书桉在同她视频。 叶书桉,【这么说来,你因祸得福啦?】 宁幼恩用笔杆戳了戳下巴,思量着他误解的“因祸得福”。 恹恹答道:【是福还是祸,得看揭晓。】 叶书桉,【我对你绝对百分百有信心,洪生说了,你实力吊顶。】 宁幼恩被他逗笑了,【堂堂京市周氏,要是我吊顶的话,那周氏还要不要继续生存了?】 叶书桉的目光,一直停在屏幕里谈笑风生的她,止不住凑近,【幼恩,下周末我妈生日,你来我家凑热闹?】 宁幼恩同书桉熟,同他家人接触得少。 但偶尔有节目,书桉邀请,她还是会以好朋友的身份参加的。 【那我准备点礼物。】 叶书桉闻见她同意,笑得八颗牙齿都露出来了,【好,那天我去接你。】 【嗯。】 这时,外面门铃声响了。 宁幼恩下意识瞧了眼时钟。 九点,谁会来? 她打算起身,却被视频内的叶书桉叫住,【等下,我拿监控看是谁。】 沐家小院是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 这段时间除了周赫偶尔会去,几乎没人。 这个时候,叶书桉不觉得会是周赫。 宁幼恩没动,等着他的结果。 半晌后,叶书桉的脸色微变。 宁幼恩的心跟着颤了一下,真以为是周赫。 【外面人是谁?】她怯怯发问。 叶书桉眉骨拧紧,【你妈。】 【!!】 宁幼恩挂断视频,走到大门口。 周泽惠挎着包包,脸上的神色没多大起伏。 宁幼恩没了任何亲密感地唤她,“妈。” “一个人?” 周泽惠眉梢虚挑,视线往里面探了探。 宁幼恩侧开过身子,让她探究个清楚,“妈,这里就我一个人。” “是吗?” 周泽惠鼻子轻哼,看着这惬意的小院,不忍直夸,“没想到我女儿的本事这么大,连叶家的产业都能信手捏来,住得得心应手,不愧是我周泽惠生的孩子,魅力好。” 她阴阳怪气的,宁幼恩跟在后面,没怎么搭腔。 直到她进了木屋,瞧见那亮着的绘图室,“叶书桉真是体贴,连画稿的工作室都给你准备了。” “妈,喝茶还是水?”宁幼恩面无表情问她。 “叶书桉知道你和他表哥睡过吗?” 周泽惠讽刺的话落,宁幼恩全身戒备的细胞提起。 中午被她逃过一劫,今晚,周泽惠非逼得她乖乖屈服为止。 周泽惠又环视了一圈里屋的环境。 要不是叶书桉是周赫的表弟,叶家确实是个实力不错的亲家,只可惜。 见她酸红着眼睛,不说话。 周泽惠软了软声线,假意安抚,“没事的幼恩,叶书桉不接受你,妈给她重新安排个。” 绕来绕去,就是要回到中午的话题。 宁幼恩寡淡着眉眼继续拒绝,“妈,我不相亲。” “你姐都要结婚了,妈不能再留着你,会被那些名门子弟圈笑话的。” 周泽惠走近她,抬手,抚摸着她那张鲜活漂亮的脸蛋。 压在她脸上的无名指,佩戴的那颗小钻戒锋利。 故意搁在她那皮薄柔嫩的肌肤上,压出红痕,也想割出伤痕。 “你不相亲,幼琳这婚就不能结得舒坦。” 周泽惠扬眸,冷厉的眼神睨她,“你要听妈妈的话。” 又是为了宁幼琳。 “妈,我不是你随意摆弄的棋子,我是个人。” 那句:我是你女儿,的话,宁幼恩不会再提了。 周泽惠阴狠地扯了扯嘴角,松开她,视线凝在她左侧唇边,刚刚被戒指刮到的地方。 “你是我生的,做我的棋子怎么了?我这一切,不也是为你好吗?” 周泽惠觉得她是苦口婆心,是眼前这只小白眼狼不识相,勾搭了自己的姐夫,不承认。 “你现在没了清白,哪个豪门子弟能接受你? 相亲那对象一表人才,三十而立,只是失聪,又带了个女娃,他不会嫌弃你的。” 第83章 受不来诱惑,失了清白 当她最后一句落下时,宁幼恩的脸,一霎白了。 整个人天旋地转,浑身颤抖。 原来她不止是要让自己嫁给人当二婚,还要让自己嫁给一个“残缺”的人。 宁幼恩的心,骤然抽搐得厉害。 她紧紧抓住胸口,眸底盛满痛楚地质问,眼前惺惺作态说为了自己好的周泽惠,“你这样的决定,是真的为了我好吗?” 周泽惠抱臂,觉得她不识抬举,“你这次的相亲,可是我好说歹说地跟你爸爸讨来的。” “说你心思未定,受不了诱惑,失了清白。”周泽惠转身,挑了张单人椅坐下,翘脚,“家丑不能外扬,只好委屈你爸老友的儿子。” 呵—— 宁幼恩笑了。 笑得极为轻蔑,又冷着瞳色看她。 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周泽惠很不舒服。 她呛着嗓音嚷,“你这是什么态度?才离了宁家几天,就以为翅膀硬了能自己飞?” 宁幼恩盯着她,杵在原地的身子略显摇晃,但脚下的步子却依旧挺立。 “受不了诱惑,失了清白?”宁幼恩嘴边讥讽的笑意未停,“妈,你是在讲宁幼琳的剧本吗?” 啪——的一声落下。 是周泽惠铁青着脸,冲上来的惩罚,“你有什么资格说幼琳?” 女孩纤薄的身子,随着被扇偏的脸,踉跄到一旁的沙发上,跌落。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泪水从眼角滑落鼻尖,被她倔强地抹去。 她回瞪眼前这个所谓“当妈”的女人,不再退让,“宁幼琳在周赫不在国内的时候就出轨陆晨华,再让我洋装成她的模样,替她维护自己的清白之身,你怎么可以容许她如此荒唐.....” 啪——又是重重一巴掌。 周泽惠听她直言而出的真相,面容倏地布满狰狞。 她一手扯住她的头发,一手去揪她身上的皮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同周赫说了陆晨华跟幼琳的事?” “啊——”宁幼恩吃痛尖叫。 “是你,一定是你为了报复幼琳。” 周泽惠发了疯地掐她,揪她。 心里笃定就是她告的密。 女孩裸露在睡裙外的皮肤,被深深掐出瘆人的红印,指痕。 “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你生下,你就该活活憋死在里面,永远不要出来害人。” “啊——” “不准叫。” 周泽惠发狠地扯下她的长发,逼她抬头看自己,“说,说你会听话,说你不会再违背我的决定,说那些都是你自愿赎罪的。” 泪痕斑驳,浸湿了女孩的瞳孔,模糊了她看清眼前人的视线。 宁幼恩虚晃着神情,抬手抓着周泽惠揪痛她的手腕。 仿佛回到小时候,那个天天遭打骂的自己。 她苦苦哀求过,可周泽惠不肯放过她。 身上的痛感,麻木了她的心。 宁幼恩不说话,周泽惠就越发赤红着双眼。 她怨恨她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样的硬骨头。 周泽惠不会这样就放过她,因为她还没乖乖求饶。 霎那间,周泽惠如失控那般,使着力道,将她头发高高扯起,激得她尖叫声响遍整个沐家小院。 “住手。” 一道喝止的男音,从池塘边上的木桥冲了过来。 周泽惠蓦然顿住纠缠的手,瞳孔紧缩地盯着那渐行渐清的身影。 是穿着黑色运动冲锋衣的叶书桉。 望见被抓在周泽惠手里的女孩,叶书桉恨不得三步并合成一步,冲进木屋。 他的心拧成团。 已经数不清,看过这样的画面几回了。 本以为宁幼恩长大了,就不会再遭此待遇,可他大错特错。 施暴者,永远不会觉醒。 他手背拧紧的青筋,突突直跳。 大步上前,不顾长幼身份,直接扯开周泽惠的魔爪,“伯母,这里不是宁家。” 叶书桉挑明界线,发狠地凝视着往后跌了几步的周泽惠。 “书桉!” 女孩虚弱地唤他名字,神情空洞。 叶书桉回身,眼泛酸胀。 轻柔地拨开,挡住她视线的几缕凌乱的发丝,哽咽着喉咙出声,“我来了。” 周泽惠揉了揉被弄疼的手腕,呛声站起,“叶书桉,叶家是教你这么放肆的吗?” 叶书桉咬牙,目露凶光回怼,“宁夫人你自重了吗?” 他没按之前相处那般,称呼她为“伯母”,而是直接喊出身份。 “幼恩是我女儿,做错事,我这作为母亲的给点教训合情合理。” 周泽惠不把叶书桉放眼里。 觉得他还是之前那个,只喜欢跟自己女儿黏在一起青涩的少年。 说话无所畏惧,就一再为自己辩驳。 “合情合理?”叶书桉嗤笑她所谓的教育方式,“把自己女儿往死里折腾,外面那些阔家太太,知不知道宁夫人这张打骂孩子的嘴脸?” 叶家家世大,人缘广,要是被传出去.... 周泽惠心有余悸。 她见苗头不对,索性强词夺理,“叶书桉,我还没追究你把我女儿诱拐到这里的事,你倒是理直气壮怪罪到我这来?” 叶书桉识分寸。 诱拐这样的字眼,就是在给他按罪名,给打骂宁幼恩的事实找借口。 “宁夫人,我同幼恩清清白白的,你用诱拐这样的字眼,是在抹黑自己的女儿吗?” 周泽惠抱臂冷哼,“幼恩见识浅,这么多年,也就结交了你这样一个富家子弟,受不来诱惑,误入歧途在所难免。” “你....”叶书桉真是被她这样的人整无语了,“她可是你亲女儿。” 周泽惠笑出声,“知道是亲女儿还不给我让开,我带她回家。” 说完,周泽惠起步就要去抓宁幼恩。 叶书桉将人护在身后,“幼恩不会跟你回去。” “她回不回去,不是你说了算。” 争吵声,轰鸣在耳边。 宁幼恩眼神空荡,只觉得呼吸发难。 她跪坐在沙发里,手指嵌入自己的大腿肉里,浑身发抖。 下秒,砰的撞击声。 她硬邦邦着身体,往前面的玻璃茶几上倒去。 “幼恩.....” * 滴——滴—— 冰冷的机械声,回荡在静谧的病房里。 女孩沉睡得迷迷糊糊。 眼皮千斤重地压着,她挣扎了好久。 最终努力撑起一条缝隙时,男人侧靠在看护椅上的轮廓。 由浅入深,刻入眼帘。 第84章 周赫守了她一夜 不可置信。 如做梦一般。 坐在病床边守着她的人,竟是周赫。 亮堂的光线,透过薄纱的窗帘射了进来。 打在男人身上,镀起一圈光晕。 让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宁幼恩,分不清现实,或梦境。 她用本能的反应,轻喊了声:“周赫哥!” 男人偏头,俊美的五官骤显。 宁幼恩晃了晃眼,回抿双唇。 “醒了?”他语调淡漠,音质清冷,不如他缠绵时,那样热烈。 宁幼恩拉回与他对视的视线,去看周围的环境,“我住院了?” “嗯。”周赫起身。 倾长清隽的身姿,轻倚在柜子边沿,给她倒水,“昨晚住进来的。” 思绪倒流,宁幼恩猛然撑开全眼,“你怎么会在?我妈同书桉呢?” 男人低眸,在水杯里插了根吸管,拉回方才那张陪护椅,坐到她身边。 “闹了一夜,你妈被幼琳接走了,书桉回去补觉。” 他把吸管移到她唇边,嗓音温润,齿尖冰凉。 是他们这段关系在外,最恰当的相处口吻。 “喝口水,润润嗓。” 宁幼恩温顺张嘴,任由他手捧着水杯“喂”她。 一夜,滴水未进。 宁幼恩真渴了,喝了整整一杯。 “还要?” 周赫俯瞰她,寒冷的眸色望不见底。 宁幼恩抿唇,摇头。 视线跟在他放回水杯的身后,“你这样陪我,不担心被人误会吗?” 他沉寂的背影,染了抹疏离的郁色,“我带了宁幼琳来,她等下来接我。” 带了未婚妻来看小姨子,不会被误会。 被人撞见了,也只会夸,这姐夫对小姨子真好,是哥哥的样。 宁幼恩别过脸,望着对面的空墙,落泪。 “身上的伤,周泽惠打的?” 昨天赶来时,叶书桉抱她在怀里,露出的那些淤红的皮肤颜色,触目惊心。 宁幼恩攥紧被角,感受着他的气息靠近。 “书桉说,她经常这样打骂你。” 周赫坐回到她身边,目光一寸寸烙印在,她藏在病号衣服下的伤痕,“什么原因?” 宁幼恩吸了吸鼻子,“我不同意相亲。” “就这个原因?” 周赫不信,因为不止。 可她不说,总是不说,扛着。 【之前在宁家做过的佣人说,要不是宁秘书同宁小姐是双生姐妹,还以为她是迫不得已收养来的孩子。】 周赫瞳色凝住,修长的手指弯曲,紧紧握到一起。 回想昨晚自己打电话给她那刻,是叶书桉接的电话。 她真的同叶书桉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多么委屈,难受的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他。 “阿赫,恩恩!”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独处的宁静。 宁幼琳提着保温壶进来。 第一时间,凑到周赫身边装体贴,“辛苦你帮我看着恩恩了,你饿不饿?” 宁幼恩没回头,不知两人此刻的距离,视线跟着空墙上的人影移动。 只听男人低沉着嗓音说:“先看下你妹妹。” 宁幼琳干笑,“恩恩醒了?” 这时,宁幼恩才缓缓摆正过脸,同她四目相望。 “醒了就好。” 宁幼琳与她对视过一眼后,很快就转开目光,到一旁盛粥,“以后别那么任性,离家出走,躲叶书桉私宅这种事最好别做了,妈生气,也是为了你好。” 颠倒是非。 宁幼恩不吃她这套,又别过了脸去。 “书桉也真是的,不承认错误,还同妈硬扛,把妈气得现在都躺床上了。”宁幼琳盛了两碗。 保温壶里的粥不多,容妈只准备了宁幼恩的份。 但宁幼琳存私心。 好不容易等来周赫主动的电话,就算是借由妹妹的病房,她也不能错过机会。 宁幼琳把满的那碗,率先端到他面前。 掐着娇滴滴的声线说:“从半夜守到现在,等下还回公司,别累垮了。” 周赫从半夜就守在她床边? 病床里的宁幼恩,捏着被角的手,默然收紧了半分。 周赫的注意力,一直悄悄落在她身上。 她做的每一个小动作,他都了如指掌。 “嗯。” 周赫接过宁幼琳递来的粥,落坐回椅子上。 喝了一口,细细评价,“清甜,好喝。” “是吗?那以后我让容妈常做,你空了到宁家喝。” 两人前几日僵持的关系,终于有所突破,宁幼琳欢喜得一点不遮掩。 而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宁幼恩,听到是容妈煮的粥,鼓囊着小脸回身。 “姐,容妈煮给我的呢?” “想喝了?”宁幼琳不给她好口气。 只是碍于周赫在这,她还是有所收敛了些,“那么馋嘴,还离什么家,叶书桉给你请保姆伺候你了?” 宁幼恩单手去接,烫了,立马缩回手,去捂耳朵。 周赫瞥见,深深睨了她一眼。 宁幼恩知道他看她做什么,故意把手按在耳垂处,不下来了。 “烫,你先放那,等会吃。” 宁幼琳搁完,没理她,走到周赫身边,“阿赫,你待会送我去学校好不好?我怕现在这个时候叫车,有点难。” 他们两人,很少共处了。 周赫面无表情听着,喝完最后一口粥后,抽纸巾擦嘴。 “确实晚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宁幼琳亮着眸子看他。 周赫起身,把空碗放一边。 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了个号。 那头的人秒接,【周总。】 【车子在附近?】 【是的,周总。】 【现在过来,送宁小姐去学校。】 “阿赫!”宁幼琳制造的机会破灭。 “现在下楼去,司机在医院正门等你。”周赫冷不丁开口,宁幼琳无法拒绝。 只是她走了,病房内就继续剩下他们两人了。 昨晚,让周赫守着是逼不得已。 她必须演戏,配合周泽惠,加上宁幼恩又是昏迷的状态。 可此时的宁幼恩是醒着的。 周泽惠不肯透露任何有关两人的消息,但从周赫逼问她的那些蛛丝马迹可寻,宁幼恩假扮她的事,十之八九,是被周赫洞察出的。 周赫对她开始冷漠,赶她出水月菀,都是在为了床上躺着的小贱人吗? “阿赫,那你呢?不一块走吗?” 宁幼琳佯装被蒙在鼓里,攀着周赫的手臂撒娇。 周赫寡淡着神情看她,“走啊,不坐同辆车。” 第85章 哥哥桃花满地开! 闻见他要走,宁幼琳暗暗舒了口气。 媚眼微勾,“那我们一起下楼。” 说完,她去拿自己的包包,揽上周赫的臂弯,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而她身边的男人,任由她依偎。 清俊的面容里,溢满疏离的气息。 这样的一幕。 仿佛回到当初,宁幼恩初见周赫同宁幼琳一起的场景。 夹杂在众人当中。 他是姐夫,她是妹妹。 两个完全平行的世界。 牵走周赫那一刻,宁幼琳又以好姐姐的口吻,关心躺在床上的人。 “你今天就老实点,昨晚医生说你应激反应太过了,要留院观察几天,我和阿赫先走了。” 宁幼恩的视线,一直偷瞄在两人挨紧的距离里,很不舒服,又不得不假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地给出回应。 她勉强努了努嘴角,“姐姐,姐夫再见。” 周赫听着她道别的话,鞋尖没动。 偏头,睨了她一眼。 而后,一抹轻笑的弧度,掠过唇边。 她什么时候能在说违心话时,声线不那么僵硬就好了。 “那妹妹,好好休息。” 这是周赫,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望着两人双双离去的背影,宁幼恩鼓了鼓气,一头钻进被子。 床头柜上,容妈煮的粥也不喝了。 良久后,病房响起一女人的说话声,“这药膏一开始涂会有点发热,过会就好,不疼。” 蒙头在被子里的宁幼恩,竖着的耳朵动了下。 又听见一沉着低哑的男音接话,“她自小怕疼,麻烦你了。” 女人笑语,“你这当哥哥的,真疼妹妹。” 哥哥? 宁幼恩拉下被角,诧异回头。 是折返回来的周赫。 他跟在护士身后进来,护士一个劲地夸他,“小姑娘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帅气又疼人的哥哥。” 护士对视到她的视线后,又说:“昨晚你昏睡,给你打针眼,挂吊瓶,你哥哥一直在旁小声念着要轻点。” 这世界,真是个看脸的时代。 护士每说一句话,都要顺带瞟一眼身旁的周赫。 宁幼恩嘟囔着嘴坐起,“护士姐姐,你是没看见他嫌弃我,冲我发火的样子。” 护士低头套上无菌手套,帮着男人说话的口气,“哪家的哥哥妹妹不打闹的?” “又胡说八道。” 周赫立在护士看不见的视线里,朝她瞪了瞪眼。 她接过他的警告,“下次你凶我,我就录视频,保留证据。” 宁幼恩比他还记仇。 之前他误解她同陆晨华,又拉叶书桉当备胎的时候,凶她的次数可是不少。 “有你们两个活宝,那一家子肯定幸福。”护士抽出棉签涂药膏,“来,把衣服前面的扣子解下,胳膊手臂露出。” 宁幼恩瞥了周赫一眼,示意他要避嫌。 动作迟疑,护士看她,“怕疼?” 随后又笑了笑,“你哥哥刚才替你问过了,就热,不疼。” 宁幼恩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配合着说:“哥哥,你转过去。” 周赫挑眉,一只手插入口袋,一只拉过看护椅坐下。 漫不经心道:“小时候爸妈不在家,还不是我帮你洗澡,你有什么好害臊的?” 这话一出,宁幼恩差点被噎死。 他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说瞎话的。 护士是彻底折服给了这对小兄妹,给宁幼恩涂药的时候,动作很轻。 好像是要给后面那位端坐着的哥哥,留下温柔的好印象。 “是不是不疼的?” “嗯。” 女孩轻轻应答着,声音跟幼猫一样软腻。 随着空气的浮动,钻入男人的耳窝里,在他心头挠痒。 宁幼恩本就生得白皙,皮肤又光滑洁净。 淡蓝条纹的病号服只落一半,她伸手挡着身前那若隐若现的曲线。 整条伸出在外的手臂,过了一夜,皮下出血的掐痕,开始泛紫。 涂上橙橘色的药膏,斑驳得让人心疼。 令周赫的瞳孔发颤。 护士不知情,以为是小姑娘同人闹了争执,互打出现的情况。 这么养眼的一对兄妹,怎么敢往家庭暴力想。 “这药膏每日两次,涂到这些痕迹淡下去再停,不然留疤。” “嗯,知道了。” “以后遇事少些冲动,我看你哥哥不是那种会让你吃亏的人。” 诶!怎么又开始夸他了? 女孩穿回病服,护士回身嘱咐侧坐着的周赫,“出院时到药柜那拿点消炎药回去,好得快。” 他起身,礼貌点头,“谢谢!” 护士面露羞涩,“不客气,要是担心妹妹身上的疤痕,可以加我个VX,我给你们推荐个更好的药。” 病床上的宁幼恩歪头,似乎洞察出了什么。 周赫抿唇,余光扫了扫那没心没肺的家伙,淡言一语,“这个我们自己会准备。” 遭拒的护士,耳根子爆红。 匆匆带上门离开。 “哥哥,桃花满地开!” 女孩支着下巴,亮晶晶的黑眸子讥讽他。 周赫长步一迈,靠到床边,伸手捏住她下巴。 “疼!” 宁幼恩掰他手,掰不开。 周赫寒眸微眯,哼出鼻息。 故意在捏她下巴时,用了点力,“知道疼,还被掐成这样,你疼痛的反射弧这么长吗?” 从昨晚他的火,就一直压制在心底。 方才再见一遍,她那些剐进他眼里的伤痕,气焰就烧更旺了。 宁幼恩被迫仰着下巴看他,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 “怎么办?躲,逃,是硬骨头被打惯了吗?” 男人的下颚,肉眼可见的绷紧。 宁幼恩拍他手,“我还手是大逆不道,哪有一个做孩子的,打自己的父母?”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瞧见女孩畏怯发白的小脸,周赫的瞳色渐渐恢复平静。 他松了捏她下巴的手,轻喘着气息,落坐到床边。 半晌,他掀眸,直视着宁幼恩的眼睛,问她,“就因为你不同意相亲打你?” 他想她说实话。 可那些实话,宁幼恩能全盘脱出吗。 周赫说要包养她,和她确认战线了吗。 能够信任吗? “她让我同一个离了婚,又带了个女娃的聋哑男人相亲。” 女孩话,震慑着周赫的听觉。 哪个亲生母亲,会给自己的孩子选择这样的婚姻? 宁幼恩拢紧着指尖,“我不愿意,她打我,书桉来了,她倒打一耙,说书桉诱拐了我。” “所以,你任她打骂?” 周赫声音都哑了。 抬手,拂起她一侧的长发。 温热的指腹,轻贴而过她的后颈,拉近。 滚烫的鼻息,随着他垂落下来的眸光,一并灼烫在她发红的耳尖处。 “宁幼恩,你就是倔着不让我庇佑,宁愿挨打挨骂是吗?” 第88章 周赫居然在帮她 叶书桉诧然,想反驳的唇瓣紧抿。 在内在外,周赫是长辈。 长幼有序,叶书桉自小懂规矩,没有非必要的争执,还是温顺。 周赫替宁幼琳开了口,就是端好她是长嫂的身份。 叶书桉是晚辈,要听。 “幼琳说得没问题。”周赫修长的指骨,搭着扶手,语气慢悠。 他解释给叶书桉听,“你确实与薛家千金在初步相识阶段,又有着两家人定下的相亲为前提,常与幼恩来往,对你们两个都不合适。” 话毕,男人眸色微凉,掠过面前的叶书桉,也掠过那紧抿着唇瓣不开口的女孩。 叶书桉听言,口气急躁了些,“哥,我说了多少遍,我不同薛蔓琦一起。” 宁幼琳添油加醋,“人家薛千金在外,可都是主动承认了你俩的关系。” “承认是她的事,我和幼恩一起,是我们的事。” 叶书桉心意已定。 周赫听着,喉咙绷紧。 “但你不能拉着我们恩恩下水呀!让她知三当小三吗?” 宁幼琳针对他,也背刺着宁幼恩。 宁幼恩错然一悸,盯着宁幼琳看。 “什么当小三,宁幼琳,听听这是你当姐姐该说出的话吗?”叶书桉反驳。 帅气的脸上,面露凶意,身子微微前倾。 宁幼恩瞥见他拧得咯咯响的手指,自己也是一口闷气堵在心头。 病房的气氛继续僵持。 半晌,一直沉默在旁的宁幼恩,爆发了。 一道软声,伴着硬气着力道砸下,“够了。” 她温红着瞳仁,护住自己的朋友。 “宁幼琳,我的事,我自己清楚。” 接着,她挺了挺腰板,一字一顿地盯着眼前混淆黑白的宁幼琳说,“我同书桉什么关系,我自己会掂量,不需要任何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颠倒是非,随意抹黑我身边的人。” 她替叶书桉说话的语气硬挺。 娇弱的面容下,是不服输的底气。 原来她除了犟,还有这么一副不曾见到过陌生的模样。 很有气场,很勇敢。 而促使她能激起脖子上那条细细青筋的人,是她想保护的人——叶书桉。 周赫鼻腔轻哼,无人知晓。 若是没有这场谎缪的“替身游戏”,她是不是就会同身边这个自小互相了解,互相维护的小青梅一起? 周赫寒眸微动,扫过女孩的眉骨,胸腔隐隐发胀。 而碍于他在身旁的宁幼琳,为了维持好形象,狠狠压制下心底的怒火。 佯装委屈难受语调,苦口婆心劝解,“恩恩,你可要想清楚,介入人家相亲对象之间,不是一件体面的事。” 说着,她又哽咽出了声,“妈妈因为担心这件事被人发酵,一整天,一口饭都不愿意下肚,求着我今晚办了出院手续,就带你回家。” 宁幼恩拢紧手指,身子下意识往后缩,藏到叶书桉身后。 她不想跟宁幼琳走。 情急之下的条件反射,还是选择了靠紧着叶书桉。 周赫觉得刺眼。 叶书桉也极为默契地顺势挡过,“幼恩不想同你回去。” “叶书桉,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替恩恩拒绝着不回家。” 宁幼琳气焰拔高了。 她今晚来这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背着她染指周赫,害她被周赫误解的小贱人领回家处置。 “不管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幼恩肯跟我就行。” 话落,叶书桉侧身转向拒绝着回去的女孩,轻喘出柔和的声线,“幼恩,跟我回沐家小院吗?” 宁幼恩深知自己这次回去,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好日子。 她摇头,眼角有泪花。 是害怕的本能反应,“我不回去。” “宁幼恩。”宁幼琳气急了。 直呼她名字,咬牙切齿地,涨高着气场,起身就朝着人走去。 眼见她要碰到女孩躲闪开的胳膊,后面的男人重音一掷,“胡闹。” 周赫高挺的身姿立起,眼眸微眯,寒意覆上。 “叶书桉,还有没有分寸了?” 宁幼恩心中一惊。 呆呆望向出口斥责叶书桉的男人。 她没想此刻的周赫,竟会这般冷漠地选择站在宁幼琳身边。 之前说的那些庇护她的话,都是仅限于那见不得光里的动情吗? 女孩颤着瞳仁,难过地看他。 他冷冽着神色,立在那里。 如寒冷的冰山,没接她目光。 沉寂的空气,压得宁幼恩快喘不过气。 她不要。 她始终摇头拒绝,那个根本不属于她的“家”。 下秒,女孩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起身。 纤薄的肩线,一颤一缩的。 她凝噎着腔调,喊他们,“姐姐,姐夫,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去哪,同谁一起都是我的自由,请你们不要再为难书桉了。 还有,我不回宁家,至于伤了妈妈的心,我会找时机同她解释的。” “宁幼恩,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任性。”宁幼琳横眉呛她。 宁幼恩别过头,忍住泪花打转。 说完话,她落坐回床边,捏着身上的病号服衣角,“你们不是要帮我办出院手续吗?去吧。” “你....”宁幼琳铁青下脸色,噎住想唾骂她的话,指骨绷得泛白。 待所有人的情绪下去之后,周赫做出最后决定。 “既然妹妹暂时不想回宁家,就由着她去吧。” “阿赫。” 宁幼琳悬住的心,晃得更厉害了。 她攀住他手臂,“怎么能随她去呢?” 而此时别过头的女孩,也跟着诧异回望。 周赫肃穆着脸色,低声安抚身边的缠着问题不放的宁幼琳,“妹妹说得也对,她是成年人,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不是我们这些哥哥姐姐束缚得了的。” 宁幼琳努着嘴。 满是辩驳的话术想溢出,可对着周赫,又不得不收敛。 憋得脸色极为难看。 周赫知道她想说什么,轻笑地扯了扯嘴,“你放心,她不回书桉的沐家小院。” “那幼恩去哪里?”叶书桉紧张。 周赫淡然,转眸,对上也在疑惑的女孩说:“妹妹的住所我来安排。” 第89章 不是情侣,亲密度,却甚是情侣。 一个多小时后。 办理出院手续,回沐家小院收拾行李。 周赫亲自驾车,带他们抵达给宁幼恩安排的新住所附近。 这是位于市区中心的一家,高档私人住宅区。 宁幼琳略有耳闻,能住在这的人,非富即贵。 周赫倒是挺会给那小贱人安排的。 宁幼琳攥紧手心,脸上保持好姐姐的脸色。 这里的出入门禁,刷脸,刷指纹。 至于拜访的人,都需要主人亲自接应才能入园区。 隐蔽性极高。 周赫的车,缓缓行驶到楼区侧门口,一行人下来。 他率先下车,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回身,同满眼疑虑的宁幼琳开口,“妹妹就暂时住在这,你回去也好同伯母交代。” 宁幼琳洋装环顾四周环境,不安道:“可是阿赫,要恩恩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宁幼琳实质想说,不放心让她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 只要她是一个人,像早上周赫折返回医院的事,就会不间断的循环发生。 他们背着她做什么,她抓不到,猜不了。 叶书桉绷着张脸,帮宁幼恩把行李搬到边上,呛着声,“宁幼琳,我哥安排的住所,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明显,两人是真杠上了。 但叶书桉是知道的,这家园区的房子,是他柏仲哥的。 以后来看幼恩,很方便。 “书桉,注意态度。” 周赫血脉压制,护着宁幼琳说话。 站在边上的宁幼恩,情绪低低。 她扯了下叶书桉的手腕,低声同他讲悄悄话。 一下子,叶书桉就笑出声了。 周赫侧目瞥见,不悦的情绪肆意入眼。 随后,又很快收敛起,缓和着腔调劝解起跟在身旁的宁幼琳,“这里是我朋友的住宿,他们一家都住在附近,空出的房子给妹妹,等下有佣人下来接。” “这样啊!”宁幼琳咬唇,没法再拦,说了几句客套话,“那就麻烦你朋友,多照看下恩恩了。” 宁幼恩听着,也看着,他对宁幼琳的百般呵护。 昏黄的路灯,在他侧脸打了一卷残光。 宛如在提醒着宁幼恩,他终究是姐夫。 他那些美名其曰的“包养”,只是一时情欲的兴起。 他怎么可能真的把她放心上? 宁幼恩的脊梁慢慢被压弯,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有窃喜。 窃喜的是,她能暂时光明正大的不回宁家;不用再害怕那所谓的相亲事宜,她还有继续参加交换生比赛。 只要她再加把劲,她一定能改变命运的。 想通后的女孩,粉唇微抿,眸色又亮起了生机。 乌黑漂亮的长发掖到耳后,她乖巧妹妹的形象上前。 掐着甜甜糯糯的声线道:“谢谢姐夫。” 周赫听言,偏过身子看她。 对视而望,男人眉宇之间,即冷漠,又疏离。 要不是亲眼所见,宁幼琳也差点被他的反应所折服。 他对宁幼恩,不存在一点私心。 “只是暂住而已,以后,家还是家。” 周赫刻意咬重了“家”这个词。 宁幼恩虚晃,接不住,他指的“家”是哪个。 这时,侧门出来一个中年妇女。 她唤,“周先生是吗?” “是。” “大少爷交代好的,来接暂住的小姐。” 周赫始终言语淡淡,对着她说,“去吧。” 宁幼恩点头,接话,“姐姐,姐夫,书桉....”再见! “哥,让我陪着幼恩进去,陌生的环境。” 周赫给宁幼恩安排住所,就是要他们两分清楚出暂时的关系。 薛家在京市圈,也算是很吃得开的大户人家。 要是有人存心作梗,散播出不好的传言,对叶家,宁家同当事人都不好。 叶书桉懂周赫这一层意思。 他打着商量的口吻,征求周赫的同意。 周赫眼帘微压,拉直的唇线数秒未动。 叶书桉泄了泄气,对女孩不舍地说:“幼恩,上去收拾后,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给你录视频。”宁幼恩笑着安慰他。 两人的好,是旁人看了会不自觉眼红的。 不是情侣,亲密度,却甚是情侣。 周赫拉回关注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沉了沉声,以长辈的身份嘱咐,“刚出院,少折腾,让你姐也好回去休息。” 宁幼琳勾唇,“恩恩,听到你姐夫说的吗?” “听到了。” 他三句两句,不是宁幼琳,就是在赶她走。 宁幼恩鼓着腮帮子,俯身去拉自己的行李,挥了下手,跟着接应的佣人上楼。 * 新的住所,是一套一厅两卧的小居室。 一个楼层,两套房子。 佣人告诉她,这是偏宅,真正的主人住对面。 虽是小居室,但面积却有一百四十平方,这比普通人家的三居室都还要大。 单单以装修层面来看,就是那种花了重金设计的。 简约,清新,雅致。 这主人的品位调性很高。 宁幼恩望了一圈,很是满意。 “宁小姐,冰箱里的食材每日都会更换一次,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话,我明天过来清扫,你同我说一声。”佣人毕恭毕敬言道。 “谢谢,我就只暂住而已。” 宁幼恩不喜欢麻烦人。 乖巧道别后,自己就拉着行李箱进了卧室。 她挑了间能望到天边的屋子。 简单收拾完,她给叶书桉拍去入住视频,道了晚安,便钻进浴室洗澡。 刚冲洗完,她站在镜子前擦身。 忽而闻见,屋内的门被拧开,还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浑然一惊,拉开洗手台上搁着的大浴巾包裹自己。 浴室门,是一片格纹玻璃。 彩色花纹交织,凸起的肌理结构,瞧不清外面的状况。 她进浴室时,屋里的灯她是关掉的,只留了床头一盏小台灯。 灯光微暗,却能倒映出外面人的身影轮廓。 她警觉性撑大双眼,盯着那出现在那玻璃上的轮廓。 一颗心,急跳到嗓子眼。 呼吸开始被打乱。 她抱着自己,抓起边上的手机,身子骨不停的哆嗦。 靠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 低低沉沉的。 是谁? 到底是谁? 女孩畏怯到双眼泛红,直到那团黑影直直烙印在那格纹上,她失声尖叫,“啊——” 第90章 磨着她亲热,给她惩罚 浴室门被拧开。 一张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的清俊面容,冲进她仓惶的瞳孔。 她呼吸一滞,身子朝一侧伏软下去。 男人眼疾手快,长臂捞她。 踉跄间,女孩粉糯的肩头抵过他内肩,带着方才冲洗过后残留的水珠。 湿的,蔓延着干爽的。 侵占速度之快。 男人身前的白色衬衫,转眼黯淡下去一块。 似清晖兑了污浊。 而悬在女孩上方的眸色深凝,如一湾深潭,似将她融化进他的视线中。 女孩的手折在他怀里,微喘的气息不稳,“你怎么进来的?” “刷脸。” 男人回答得面不改色,喷洒而落的鼻息却极为燥热,压抑。 他眉骨下压,兴师问罪,“只记得给书桉发视频,那我呢?” “你跟姐姐一起,我能发吗?” 宁幼恩觉得他这问话,一点道理都没有。 “发是你的事,看是我的事。”周赫冷脸对答,收紧下颌。 宁幼恩扭着身子挣扎,“你强词夺理。” 一动,包在身上的浴巾垮,大片春光往男人眸底送。 她C。 遮了一半,愈发含苞待放的丰韵。 周赫硬挺着胸膛,掐住她腰,寒眸渐深。 又联想起在医院那会,她维护叶书桉,同宁幼琳使嘴皮子互斗的模样,心里就愤痒难耐。 她真就那么在意叶书桉? 周赫哼气出声,“小白眼狼。” 骂她? 宁幼恩懵一瞬,动气了。 抬着乌蒙蒙的大眼珠子嗔他,“我是小白眼狼,你就是大尾巴狼。” 话一落,又觉得怼轻了。 于是又说:“不止大尾巴狼,还窝边兔,吃两头。” 让他护着宁幼琳。 “大尾巴狼?” 周赫气笑了,抬手捏住她倔到飞起的嘴。 好看的微笑唇,被挤变形,成O型,“好你个宁幼恩,过河拆桥的本事不小啊!” 宁幼恩偏头,想咬他虎口。 被他敏锐一躲,磕到自己唇瓣,破皮,流血了。 垮着小脸,呜呜叫嚷,“周赫你无赖。” 这小没良心的,真骂他上瘾了。 对别人就是各种硬着底气的维护,到了他这就剩张牙舞爪。 男人心底一鼓噪,低头,精准无误地朝她磕红了的地方咬去。 削薄锋利的唇,肆意刮在那破皮的唇上就更疼了。 宁幼恩一个激灵,皱眉推他。 两人身体紧贴,一个磨蹭,晃动。 女孩身上挂着的浴巾就全散了。 皱皱巴巴,搁在男人收紧的臂弯。 身子一凉,她粉嫩的手指就蜷缩起来抓他肩。 周赫察觉,故意咬得更深了。 牙齿碰撞,硌得她眉心拧巴得紧。 稀碎的音节,钻出纠缠的唇间,“周赫!” “还骂不骂?” “呜呜,唔~” 灼烫的白炽灯下,女孩粉红的身子钻在男人怀里涩得慌。 明明只是使了点坏心思,想教训她的吻。 结果碰上她唇,就演变成了一记长吻。 直到两人的舌尖都染上麻意,虚喘到不能呼吸。 周赫才不舍地松开,含弄在唇里的甜腻。 他抵着她的头,视线落在那如蝶翼一般的长睫上,调整呼吸。 刚冲完澡,冷。 女孩的长发披散开,成了另一件护衣。 将她笼罩在男人的怀里遮羞。 “还骂不骂了?” 吻过的嗓音极为黏腻,男人的声音又哑又沉。 似管弦乐的低吟,搅弄着女孩本就乱撞的心跳。 她舔唇,舔到那层被卷走皮屑的伤口。 刺刺,麻麻的。 “不骂了。” 女孩躲在他怀里,软腻得像只被驯服好的猫,任由他抚着脊背。 “衣服呢?” “床上。”宁幼恩抬手,指了指他身后。 周赫偏头,将她脸贴到自己颈窝,“抱你去?” “嗯。” 宁幼恩不敢再倔了,在周赫面前,服软才是上上策。 一秒腾空,浴巾还半挂在她身上。 怕摔,宁幼恩搂紧他的脖子,脸蹭着他皮肤。 温温热热的。 周赫身上不止好闻,还暖。 空荡的米色床榻上,搁着一条熟悉的睡裙,和一片小单薄。 至于胸衣,没有。 女孩晚上睡觉都不穿胸衣,勒着不舒服。 屁股沾床,她别过脸开口,“你转过去。” 后面的男人挑眉,“我没见过?” 宁幼恩泄气,一手遮着自己,一手拉过睡裙套上。 屋里灯光虽暗,还是能肉眼瞧清,她伸手抬手,那满胳膊的掐痕,淤青。 男人眸色微暗,“是不是腿上也有?” 女孩低头,一脚穿过那片小单薄,手抖了一下。 身子弓了数秒,才慢慢直起来,“大腿上,是我自己掐的。” 闻言,周赫绷紧的喉结滚了滚,“为什么?” 女孩依旧背对着他沉默。 半晌后,才听见她哽咽着嗓音说,“怕自己会发疯,所以,想让自己保持理智。” 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被周泽惠逼到断了那条弦。 瞬间失了理智,得了心疯。 有多少次,她曾见识过自己突然眼前一片发白,喘不上来气。 那种极端的无助感,每时每刻都在想要吞没她。 宁幼恩蜷缩起身子,紧紧的抱住只剩可以依靠的自己。 天边的月,打亮她深埋下去头颅,而凸起的颈骨。 乌发分成两边垂落,似她无力的求助。 周赫睨着她纤薄的脊背,一股莫名的痛楚在他心底翻涌。 似曾相识的感同身受,原生家庭里的疾苦。 【你是成年人了,就该有面对父母决裂的勇气。】 【我不允许你从周家除名,你是我周承忠的儿子,活着死了,一辈子都是周家户口本上的。】 他重重地闭了闭眸,从身后环抱住缩成一团的女孩。 他覆在她耳边低语,似乎更像在对话之前无助的自己,“以后都不掐了,好不好?” “我庇护你,有什么,都往我身边躲。” 他软了声线,叮叮咚咚的,犹如清泉流水,灌入宁幼恩的心。 她回眸,湿红了眼眶,“那你还凶我和书桉?” “.......” 这场假戏真做的戏码,算是被她倒打一耙地记到了心上。 温柔不过两秒。 男人抵唇,又捏她嘴。 这次是竖着的形状,“小白眼狼,要不是我兜了大半个圈子,你现在能平安无事地躲在这跟我抬杠?” “明明是你们先欺负书桉的。” 男人咬牙切齿,“张嘴闭嘴叶书桉,是不是没有我,你还真就打算同你的小竹马双宿双栖?” 宁幼恩被捏难受了,仰着脖子,气他。 “对呀对呀,都是你棒打鸳鸯。” 第91章 她最会扮软,装乖了 乖戾的话语一溢出,男人方才还同她打闹的神情,立马就变了样。 眉宇之间,全是凉飕飕,冷冰冰的气焰。 幽寒的眸底渗出戾气,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宁幼恩一个激灵,咽了咽嗓子。 声音弱到要伏耳细听,“这不是你先挑起的吗?” 说完一句,觉得太空,并不能缓解此刻男人眸中掀起的怒火。 舔了舔唇,又略加甩锅,“是你先说什么和小竹马双宿双栖的。” 这话是他提的,故意洋装吃醋,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同她无关。 听着这风凉话,周赫牙痒痒地盯着她啧了声。 小白眼狼除了真的没良心外,还很会在他的话语里钻缝隙。 逮到什么,揪什么。 扮无辜,她最拿手。 “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气我。”周赫抵着牙关,松了捏她的手。 小姑娘皮薄肉嫩,被他的手指故意使了力道,白皙的小脸压出两处指痕。 周赫扫了眼,淡漠开口,“转过来坐好,涂药。” 方才办出院手续,他在药台边上领了一袋子的药。 所以他返回,是为了给她送药? 宁幼恩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珠子打量他。 一张俊美疏离的面庞,覆盖着点点凝霜,真跟座冰山没区别。 得了。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不同他置气。 宁幼恩自认大发慈悲地努了努嘴,模样温顺起来。 她拔了下垂落下来的长发,露出的小脸俏生灵动,漫着区间与“屈服”同“傲娇”两者间的犟气。 纤瘦的双臂,直直抬起,“来吧!” 周赫睨了她一眼,微抿的唇瓣绷直。 侧过身去拿刚刚一进来,就丢在床头柜上的药袋。 拿出棉签,轻沾药膏地给她涂药。 他动作轻柔,怕药性一开始的燥热让女孩难受,还微微吹送凉气。 宁幼恩察觉,脊尾骨酥酥麻麻的。 他要是真待自己这么温柔,就好了。 周赫低头,视线带过她裙角卷边上的污渍,两小块发黄的地方。 忽而问话,“这裙子穿多久了?” 宁幼恩乖,抬起的手臂没动。 举酸了,纤细的指骨压在他肩头,“两三年了吧。” 周赫顿了下手,眸内染上晦暗。 想起当时同宁幼琳预想同居那会,宁幼琳发给他的那些衣服牌子和款式。 每一件,不是是最新季度,就是或限定款。 一看就是被富养起来的千金,才会时刻紧追这些时尚的热点款。 这宁家到底因何事,这般对她。 药膏的体感在逐步冷却,宁幼恩疑惑偏头,“周赫哥?” 拉回神,男人继续。 眼见女孩白皙的手臂上,又染上了零星斑点的橙红,刺痛着男人眼球。 “卡无限额度,喜欢什么就拿去刷。” 男人低哑成熟的嗓音,给了宁幼恩底气的支配。 这是作为“被包养者”的权利。 不是偏爱。 她抿唇作怪,又歪头。 粉叽叽的小脸侧压到自己举起的胳膊内,不留神,差点蹭到刚涂的药膏。 周赫蹙眉,训了她一嘴,“毛躁!” 她乖乖端回脑袋,“哼!我刷爆它。” 周赫轻笑,“刷到你手软,都刷不爆。” 这一晚,宁幼恩在这陌生的房子里,睡得很安稳。 也许,是因为不用东躲西藏地避开被抓回宁家的风险。 又或许,是周赫守着她,直到入睡才离开。 夜里无梦。 迷糊的期间,她隐约感受到,有一抹温热的触感,压过她的眉心,稍纵即逝。 宛如春风怜惜枯黄的大地,送来生机。 * 而另一边的宁家。 宁幼琳进门一脚,就冲上了宁幼恩的房间。 赤红着双眼,抓狂地将她贴在绘画桌墙壁上的图稿,一张张不着条理地撕扯下来。 断开,搅碎,碾搓。 耳边充斥的全是,宁幼恩曾经说过的话,【姐夫是我偶像,他是我绘画那些线条的引领者。】 贱人,都是那贱人的借口。 轰——的一声。 整排绘画的纸笔,砸落在地。 宁幼琳发了的疯推拉着,眼前碍眼的一切。 待周泽惠同容妈冲进屋时,一地狼藉。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幼琳,你这是……” 周泽惠的视线,伴随着她抽动的身体晃动。 半晌,她的动作,静止在那被拉扯出来的半个柜子上。 眼眶虚颤得厉害。 一本深褐色的牛皮封面日记,横冲入她的眼底。 宁幼琳不顾门口人的叫唤,完全沉浸在当下的情绪里。 她拿出日记本,身子往后失重一跌,跌到床边。 周泽惠的心,跟着骤停了一瞬。 转身攥紧手背,支走身旁的容妈,“你先下去,先生找,就说我等下回房。” 容妈注视着眼前一幕,卡了卡喉,“是,太太。” 容妈离开,周泽惠一秒锁住了门。 “幼琳?” 周泽惠心口沉浮得厉害,轻声细语地唤了她一声。 只是这一声喊回她理智的叫唤太迟,宁幼琳已阅读但了第三页。 “她一直喜欢周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幼琳五官开始狰狞,瞳仁凸出得厉害。 周泽惠心揪了起来,快步跪到她身边,安抚,“幼琳,你别怕。” “所以在实行计划之前,你就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答应的原因了,是吗?” 宁幼琳质问的眼神里,晃荡着最恶毒的光。 周泽惠底虚,试图去抚摸她颤抖的脸,“妈说过的,不会让她缠上周赫。” “可她已经缠上了。” 宁幼琳不再信任她的话,一把推开了她。 周泽惠跪姿不稳。 往后倒的那一瞬,膝盖伤了。 刺痛的力道,让她额头渗汗。 “妈会让她离开的,幼琳,你相信妈。”周泽惠几乎是在求她。 宁幼琳咬着唇。 越咬越深,拼命摇头。 念想到宁幼恩是处心积虑,借着自己爬到周赫床上,与周赫共享那些她曾经只能委屈在陆晨华身下的快乐,她的头脑就要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她同周赫上过床的事,而你一直在帮着她欺骗我,原来你爱的是她不是我。” 宁幼琳不断地埋怨她。 字字诛心,句句生恨。 周泽惠强忍痛楚,再次跪到她身边,去拉住她绷紧的手骨,“幼琳,你听妈妈说,只要周赫一天不戳破这件事,你同周家的联姻就还在继续,一切都在把控中。” “幼恩说过,周赫根本不爱她,现在会是这样的情况,都是男人一时接受不了与自己肌肤之亲的人,不是自己原原本本的未婚妻。”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你要学着柔下来,不能逼急了,只要老太太给你正身,你永远是周家的媳妇。” 宁幼琳垂眸,哼笑得瘆人,“都是傻子。” 周赫今晚,前面佯装一副同她一条战线,中间变道,最后依然能留下宁幼恩一人。 所谓的离开是离不了的,除了毁掉。 她凉凉转眸,俯视着跪在脚边的周泽惠,“妹妹的相亲提上日程吧,那聋哑的二婚男人,我看得挺同她般配的。” 第92章 你不会也喜欢你姐夫吧? “哥,你让开,我倒要看一眼阿赫哥带了个什么女人来这暂住。” “你能不能有点名千金样,总风风火火的,让周赫怎么喜欢你?” 次日一早,刚洗漱完的宁幼恩拉开房门,一脸错愕地对上出现在客厅里的人。 “柏仲哥?” 宁幼恩诧异,这里居然是陈柏仲的住所。 一身灰色条纹家居服的陈柏仲,望见她那瞬,轻笑地理了理还没梳发型的头发,“醒了?” 而杵在他身旁的女孩,在瞧清宁幼恩的脸后,眉眼间的敌对之意清晰可见。 陈柏珊是见过宁幼琳的,对她在圈子里的印象不是很好,也清楚她同周赫的关系。 只是这么多年,周赫一直在墨尔本,陈柏珊以为他们之间不了了之了。 “居然是你。” 陈柏珊指着宁幼恩,气焰潇潇的,“宁幼琳你没家吗?非要缠着阿赫哥给你找住所,怎么,觉得宁家太寒酸,端不起你这尊大佛,得来我们鼎园?” 原来,宁家在豪门圈中的名声是这样的。 宁幼恩社交圈小,不怎么同周边的豪门子弟打交道。 除了叶书桉,谈得来几句,也就是身边的洪生。 当她听到陈柏珊这话,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陈柏珊,你的教养呢?给我闭嘴。” “哥.....” 陈柏仲瞪了她一眼。 陈柏珊咬唇,泄气到一边。 “幼恩妹妹,你别听她瞎说,她口无遮拦惯了。” “幼恩?妹妹?” 陈柏珊惊愕,视线巡在那张同宁幼琳一样的脸上。 陈柏仲白眼,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是宁幼恩,幼琳的双生妹妹。” 一大早闹出乌龙。 陈柏珊努着唇,同他们一起共用早餐的脸,一直不敢抬起。 “幼恩妹妹你别在意。” 陈柏仲绅士地将佣人端来的豆浆,第一杯递给她,表示抱歉。 宁幼恩双手接过,眉眼弯弯,笑得又乖又甜。 “柏仲哥,不打不相识!” “话说我们柏珊同你一个年纪。”陈柏仲嗔了他那丑态百出的妹妹,“小妹妹情窦初开,暗恋周赫。” 陈柏珊咬了一口吐司,为自己正声,“什么暗恋,单恋好不好,阿赫哥知道我喜欢他。” 宁幼恩捧着豆浆,眼帘微抬地去打量她。 原来她也喜欢周赫,刚刚是把自己当宁幼琳,当情敌了。 陈柏仲无语,“周赫是无奈。” “什么无奈,阿赫哥是身不由己。” 扭头,陈柏珊将话锋对上宁幼恩,突如其言,“你不喜欢你姐夫吧?” 陈柏仲咬牙,喝止她继续胡言乱语,“陈柏珊,带点脑子,周赫是幼恩姐夫。” 宁幼恩:“.......” 她果然,不能忽视周赫的身份。 可.....太迟了。 女孩低眸,掩盖自己思绪翻涌。 忽而,陈柏仲支着手肘往前倾,一双明亮的桃花眸,落到清纯粉嫩的宁幼恩脸上。 “妹妹,你离家出走啊?” 他话音一落,宁幼恩差点被噎。 轻咳了两声,指尖抠在手里的面包上,难为情,“柏仲哥,姐夫同你说了?” 陈柏仲闻言,笑得轻快,“那倒没有,只说了你要过来暂住,别让人打扰。” 说完,又补充,“其实他对你挺好的,没上次面试在公司遇到那么凶。” 他到底凶不凶,宁幼恩自己清楚。 只是意外,周赫居然会把她安排到陈柏仲这。 * 宁幼恩搭了陈柏仲的顺风车,抵达周氏。 刚进电梯,她就收到一条微信申请通知,居然是陈柏珊。 备注申请,【我不是故意说你家寒酸的。】 宁幼恩盯着那条短信好一会,忽而笑出声。 这还是头一回,有个真千金主动来加她好友。 既然周泽惠没在她身边,那她是不是可以自主交友了? 从一楼,坐到三十八楼,宁幼恩犹豫了半天才通过申请。 太久没交朋友,她都忘了该怎么开始。 她僵硬着手指打出回复,【这段时间,就打扰了。】 电梯门打开,她起脚走出,便瞧见周承忠正端坐着身子,出现在会议室里的身影。 她小步加快,挪到茶水间里的赵雪身边,“赵雪姐,董事长这么早?” 赵雪眉眼无波,轻哼,“特意来堵周总的,能不早?” 说完,刚泡好的红茶,赵雪塞给了她。 “拿进去。” “我?”宁幼恩愣了下。 “发什么呆呐?”赵雪口气不耐烦,“赶紧的,我要把下午的会议内容整理出来。” “哦。” 宁幼恩并非不愿意。 是上次见周承忠拿喝茶的瓷杯砸周赫,那一幕到现在,还刻在她脑海里。 她毕恭毕敬地端着茶盏走进,“董事长早!” 周承忠垂眸看报纸。 闻见女孩清甜的声音,推了下镜框抬眸。 话语迟了半晌,“宁幼恩?” 宁幼恩打了个哆嗦,还好没把杯子里的茶弄洒。 “是,董事长。” 女孩骨架子纤薄,藏在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下。 五官虽酷似姐姐宁幼琳,但眉眼间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令人舒服的。 周承忠伸手去拿她放置在玻璃茶几上的红茶,润了下嗓,“来周氏多久了?” “回董事长,一个多月了。” “嗯。”他又含了一口,“一直跟在你姐夫身边?” 宁幼恩撤离到一边,“是。” 周承忠细细打凉她,“你爸爸,最近的官司怎么样了?” 宁幼恩没想,周承忠会对她提起这事。 看来,这件事惹下的官司不小。 她寻思出声,“谢谢董事长关心,那官司的事我不是很清楚,这两个月,我都在外实习。” 女孩回答很中肯。 没有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同宁家什么关系,而反过来哭诉着哀求。 同前两天登门的宁家夫妇,好太多了。 他搁下茶杯,“幼恩,有男朋友了吗?” “嗯?” 宁幼恩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乌溜溜的眸子眨了眨,显得单纯,又纯粹。 看惯了豪门子弟里,那些表面一套,背后戳着一套的小辈。 偶尔看一眼这种小清新,确实心情舒服多了。 周承忠对她的眼神,轻而缓,不像上次对周赫那般犀利。 但宁幼恩懂一句话,笑面虎。 周承忠倚着椅背,以长辈的口吻说,“你姐姐同周赫都这么久了,算起来,你年纪也是该谈婚论嫁了。” “她是不是该谈婚论嫁,不需要你来插一手。” 男人清冷平仄的声音,从推门而入的缝隙间传来。 宁幼恩闻声回眸,捏紧双手。 第93章 你外面有人? 周赫清隽的身影,阔步而来。 “周总!” 女孩定神,怯怯唤他。 周赫侧目撩眸,给了她一眼。 削薄的唇线轻启,“想攀高枝?” 男人气场拔高,眸光深凝,是赤裸的压迫感。 宁幼恩不知他为何说这话,只觉得自己整排脚后跟都发软了。 “周赫,她怎么说也是你另一个妹妹,你这样的口气合理吗?” 周承忠冷眼,教育他。 周赫拉回目光,傲慢地抬起手解了身前的西服扣子,绕过跟前的椅背坐下。 笔直的长腿交叠,他轻嗤出声,“她姐还未过门,这个妹妹不一定认,而你……” 周赫面露锋芒,“说出谈婚论嫁这四个字,你也有失身份。” 战火一触即发,把她当成了导火索。 宁幼恩深深拧眉,此地不宜久留,得想跑。 “董事长,周总,我就不打扰你们.....”先出去。 这撤退的话还没说完,背对着的男人冷声打断她,“急着跑,干亏心事了?” “没。” 宁幼恩咬唇,埋了埋头,站回原来的位置。 “董事长一早来我办公楼,应该不只是要同我秘书闲聊婚嫁的事吧?” 周赫对待周承忠,又是一副三分散漫,七分针对的态度。 他支着头,把玩着从口袋里掏出的铜色打火机。 一咔一咔的,肆意响着。 周承忠叹气,沉声,“你买了洹水湾那块地?” 宁幼恩听言,神经倏然绷紧。 是周赫为她买的那块地吗? 周赫延长了一秒合盖的时间,轻咬着字句嘲讽,“又是听哪个外面人说的?” “瞧瞧你这说话的态度,就不怕被身后的妹妹看了笑话。” 又拉上她。 宁幼恩苦着一张与世隔绝的小脸,退无可退,脚跟抵上墙角了。 呵—— 周赫不屑,“你是怕家丑外扬?” 他句句带刺,声声带刀。 故意要在周承忠心口上磨。 周承忠拧紧虚浮在膝盖上的手,“地你花了一个亿买,我给你三倍,把地让出来。” “呵——”周赫笑得轻蔑,张狂。 一声沉闷的合盖声,伴着他出口的讽刺,“周董事长对自己的二姨太,很大方。” “那是你妈妈准备给妹妹的嫁妆,你横插一刀,就是失了长幼有序的分寸。” 顿了下,周承忠再次翻眸睨他,“水月菀不够你住,还要买?” 周赫晾着他,继续把玩手里的玩意,充耳不闻的架势。 周承忠鹰眼深沉,扫了角落里女孩一眼,似乎想到什么。 “宁幼琳让你买的?” 买地,很有可能是女人开口。 宁幼恩过于敏感。 怀揣心事,掐着手心,静静听。 周赫不答,显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你外面有人?” 周承忠试探的话落,宁幼恩下意识抬眸。 仅一秒,又不着痕迹地压了下去。 原来,被人明晃晃地猜测,是这么可怕的一种感觉。 “你觉得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是直接挑衅,周承忠脸色涨得青红。 宁幼恩吓得打了个哆嗦。 空气中,凝起一片死寂。 半晌,周承忠才咽了咽气,横眉扫了眼他阴沉的眉宇,深吐了口气,“不论你妹妹怎么长大,你依旧是周家未来的掌权人,水月菀,就是我对你的重视。” 水月菀是祖宅,比周老夫人现居的四合院,还要有地位。 宁幼恩望着那僵持在椅背上的身影,听过这些话后,她的心是痛的。 难怪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管你是金山银山,到头来,还是屈服在了原生家庭痛楚下。 每一次苦难,都源自于不知回头,又心存欲念的人作祟,伤害。 就算再怎么被周家重视,周赫都不会感到被救赎。 因为他母亲和他的幸福,已经全部被打碎了。 “我不会让出来,就算你掷千亿,洹水湾,我的。” 周赫正声起身。 一对寒眸,似潭死水。 周承忠盯着他下逐客令的眸子,绷紧的手背青筋凸起。 下秒,周承忠松开指骨,要去拿他刚喝到一半的茶杯。 宁幼恩心头一悸,脱口而出,“董事长,你不能再打人了。” 女孩倏然的维护出声,惊了周承忠的反应,也让背对她的男人诧然蹙起眉眼看她。 “我....” 那一刻,宁幼恩只觉得自己脑袋瓜,嗡嗡地乱叫。 “我只是.....” 周承忠忽而失笑出声,收回原本只想端起茶杯润一口喉咙的手。 “你这妹妹不认,人家却有你的心。” 宁幼恩耳根爆红,“对不起董事长,我以为……” “没事。”周承忠起身,淡言直径到她身边,眉眼还算祥和,“小姑娘气质不错,性子随和,确实与你姐姐不太一样。 以后有什么好人选,同叔叔说,帮你掌掌眼。” “谢谢周叔叔。”宁幼恩捏着手,点头。 周承忠离开,会议室里的百叶窗帘被周赫抬手拉下。 忽然暗下来的空间里,男人的脸隐藏在昏暗中,慢悠悠开口,“人家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不要命地往外蹦?” 这话火药味很足。 宁幼恩送完周承忠回眸,学着他冷言冷语,“周总,下回你放火,麻烦别烧到我。” “这火不是你点的?” “周赫。” 宁幼恩刚气恼,下秒,她的腰身就被跟前的男人扯入怀。 “现在上班时间,外面还有赵雪。” 宁幼恩胆小,刷的一下,脸就白了。 她压低着急到飞起的声线,推搡着他。 怎知,男人的手臂将她桎梏地更紧。 一股沁人心脾的冷厉气息,滑入她鼻尖,宁幼恩的心抖了抖。 那是他压抑,难过,无处宣泄的情绪。 想起方才那些赤裸的对话,宁幼恩停下了挣扎。 周赫垂落下头颅,疲惫地抵过她圆润的肩头。 沉甸甸着嗓音说,“想他给你介绍个结婚对象?” 女孩闷道:“没。” 他的鼻息很重,是透不过气的那种。 宁幼恩心疼。 “刚才担心我?”他吸了吸女孩身上的香气,试着让自己放松。 宁幼恩抿唇,如实作答,“你都这么大人了,总被爸爸打,心里会有阴影。” 周赫被逗笑了,“会维护我了,还不是真没良心。” “什么呀!”宁幼恩觉得自己被冤枉,“周叔叔说的那块地,是不是你准备建造的那块?” “嗯。” 他侧脸,鼻尖蹭在她颈窝,酥酥麻麻的。 “那块地,一个亿?” 当时宁幼恩听到的时候,震惊了不止几秒。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软腰,“那洹水湾,之前是我妈看上的。” 宁幼恩怔住了。 心里沉甸甸。 原来他买那块地,只是为了他的妈妈。 宁幼恩眼底,溢着对自己的轻嘲。 想什么呢? 你算他什么人。 而后,只见男人缓缓支起腰身,俯瞰下来的眼神幽暗,带着深深探究的光。 薄茧的手指,轻抚过她温热的脸颊,郑重其辞问,“宁幼恩,你会继续欺骗我吗?” 第94章 哥,幼恩不见了 他的指尖轻柔,落下的话却令宁幼恩隐隐生疼。 会不会继续欺骗? 这个问题,搅在宁幼恩心底,成了不可破的死结。 宁幼恩低眸,躲过他赤裸的审视。 * 下班。 宁幼恩是同洪生从设计部一起下来的。 出了大堂正门,周泽惠掐准时间在那里等她。 见她出来,淡定地摇下了车窗。 宁幼恩瞳孔微扩,“妈!” 现在哪里都找不到了,只能来周氏楼下堵她。 有了新靠山,这翅膀是真硬。 “下班了?和同事一起?”周泽惠拿下墨镜,莞尔地露出好妈妈的笑容。 她没见过洪生,也就是随口一问。 只是那打量的眼神,宁幼恩太过熟悉。 周泽惠会从一个人的穿着,样貌,佩戴的饰物,窥探他的家庭背景。 再一一掂量,比较,他适不适合同自己女儿走近,能不能帮自己后面的路。 宁幼恩攥了攥手,朝前一步,挡住她锋利的视线。 母女四目相对,更多的是对彼此的怨。 周泽惠要多一些,是恨。 片刻,宁幼恩转身,“洪生,我们明天再一起探讨。” “好!”洪生礼貌朝车里的周泽惠点头,“阿姨,先走一步。” 周泽惠抿唇,强挤出一丝送别的笑容。 半个小时后,周泽惠带宁幼恩来到一家郊外的私人饭馆。 地方不大,偏僻。 乱草丛生中,却有一家烟火气的店铺。 宁幼恩环顾着四周下车,隐隐不安,“妈,我们来这干嘛?” “怎么,怕妈妈吃了你?” 周泽惠脸上的表情不多。 但单扯出来的每一个细节,都令人细看极恐。 宁幼恩摇头,跟上她的步伐。 出来迎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大夏天,穿着个洗到泛白的橙黄背心,下摆还破了个洞。 平头,大肚腩,很壮。 宁幼恩扫过那眼,他脖子连胸膛,有个青龙尾巴。 “宁夫人,菜都准备好了。”他没看宁幼恩一眼,全部注意力,都在周泽惠身上? “嗯。” 周泽惠面不改色,领着人进去。 傍晚这个点,一般吃饭的人应该会很多。 宁幼恩狐疑,盯着零零碎碎散放的桌椅看。 空荡荡的饭厅,唯独她们两人。 饭桌上的菜肴,却是热乎得异常。 “陪妈妈好好吃顿饭。” 周泽惠拉了把椅子率先坐下。 她洁癖地抽着纸巾,一根根筷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她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选择来这种地方吃饭? 压抑的不安感,充斥在宁幼恩心里。 每一秒,每一分都在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周泽惠目光微拢,注视在她迟缓的动作上,轻飘飘嘲讽,“现在有周家长公子庇护,跟妈妈端起架子了?” 她不回宁家,被周赫另做了安排,周泽惠这是来讨伐她的。 宁幼恩僵着身子坐下,“妈,我不回宁家,不是因为周赫。” “终于肯承认了。”周泽惠哼笑,宠爱地给她盛了碗熬得发白的鱼头汤。 “喝吧,平日在家,不是最喜欢容妈熬的豆腐鱼头汤吗?” 宁幼恩看着那碗递过来的汤水,哽咽,“原来妈都看在眼里。” 周泽惠收回手,给自己夹了条青菜,“妈看了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话落,她停顿了下,视线落到对面女孩湿红的眼尾上,“你喜欢周赫,自小就喜欢了。” 她用的话术,是肯定句。 宁幼恩一脸煞白,“你动了我东西?” “你不该写出来。” 周泽惠又把目光,瞬移到她未碰的那碗汤上,“先喝汤吧,挨了一下午的饿,又坐车,肠胃又要受不了了。” 她胃疾,之前没少折腾周泽惠。 宁幼恩听话,捧着汤碗,一口气喝完。 周泽惠眸光渐渐暗下。 她伸手,握住宁幼恩摊开碗壁的手。 多久了,她除了打骂外,没真正地与她肢体触碰过。 宁幼恩的手很细,很软。 可惜,凉的。 “你还在气妈妈上次在沐家小院打了你?” 宁幼恩没回答。 她手没撤离,继续说:“幼恩,我们之前说好的,周赫拿走你第一次,你就功臣生退,不是硬霸占着不放。” 周泽惠这次是心平气和的。 “幼琳她是你姐,纵使她有千般错,她都是爱着周赫的,这周家小太太她等太久了,你忍心看着她绝望吗?” 宁幼恩的脑袋开始昏沉。 周泽惠的话一直横冲直撞入她的耳膜,渐渐轰鸣。 “妈.....” 她眼皮越来越重,压住了她看周泽惠的视线。 直到眼前周泽惠的轮廓,慢慢涣散,直至消失。 啪—— 宁幼恩倒到了餐桌上。 那个中年男人冲了出来,“宁夫人。” “把她绑紧点,带到楼上去。” “是。” * 鼎园。 叶书桉嚷着陈柏仲给他放行,来陪宁幼恩吃饭。 陈柏珊撞见,抱着碗筷挤进偏宅蹭饭。 他们一群人,自幼的发小关系,知根知底。 只是从傍晚六点,等到七点都不见人回来。 叶书桉着急,想打电话,被开香槟的陈柏仲拦住,“她现在是你表哥的秘书,老板应酬,秘书陪护,这不都是常态吗?” “可这个时间点有点晚。” 叶书桉不安地摸着手机。 陈柏珊半趴在沙发上,瞧着脚,睨向单坐在一旁干着急的叶书桉。 八卦一句,“你这么紧张那个宁幼恩,难不成,你也单恋她?” “去去去,什么单恋。”叶书桉烦她,被抓到把柄又止不住羞恼,“幼恩是我小青梅,要说单恋,那也是要从双恋开始。” 陈柏珊,“啧啧啧!叶书桉,你不简单呀!” 陈柏仲倒完四杯香槟,严肃提醒,“你这话,别让周赫听见。” 叶书桉最近在谈薛蔓琦,薛家传出的风声,周围的豪门子弟有所耳闻。 “柏仲哥,我不想同薛蔓琦联姻。” “这话,别在这里说。”陈柏仲收拾着,下秒怂恿他,“去跟周赫说。” “哈哈哈!” 陈柏珊看戏笑了。 只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宁幼恩到现在,发出去的信息都没回。 最后,叶书桉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连续两通。 直到机器人回应,她都没接。 沉不住担心的劲,叶书桉索性给周赫打去了电话。 【哥,幼恩回来了吗?】 周赫坐在车里。 闻声,锁紧眉梢,【嗯?】 【我在鼎园,大家都等着她开饭,人还没出现。】 第95章 喊陆晨华,喊他要你 周赫折回周氏。 查了监控,看到宁幼恩同洪生分开后,就上了周泽惠的车。 这是她母亲。 女儿跟母亲走,天经地义。 他挂名“未来宁家女婿”,管不来这事。 绚烂的霓虹灯上,是周赫沉寂立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明着不能来,只能来暗的。 他给宁幼恩打了通电话,照样无人接听。 “应辉,动用交通部门的监控,查宁夫人的车行轨迹。” “是,周总。” * 彼时的宁幼恩,是被一盆温水浇醒的。 她迷糊地睁眼,眼前是宁幼琳阴鸷的眉眼。 只见她在阴冷发笑,“看我多好,弄醒你,都舍不得用冷水泼,怕你感冒,让人心疼。” 她刺耳,尖锐的话。 比水,更能让宁幼恩清醒。 宁幼恩缓神看她。 几秒,视线愈发清晰后,察觉身上湿透的布料紧贴得她难受。 她想拿手去弄,却愕然发现,她的手被举过头顶绑了起来。 那根绳子粗大,细瘦的两根细腕叠搭,勒了几层。 上面打着死结,连同绑在床顶支起来的铁管。 这一刻,宁幼恩如大梦初醒。 她瞪大着瞳仁,望向床边翘腿的宁幼琳,“为什么要绑着我,宁幼琳,你到底要做什么?” 话语落下,她巡视四周。 昏暗的陌生房间,四壁的墙体斑驳,唯一的亮光,是吊在悬梁顶上的钨丝灯。 “是妈,是那碗鱼头汤。” 宁幼恩啪嗒一下,惊吓过度的生理泪水,颗颗滚落。 宁幼琳听着她反应过来的真相,轻哼着腔调接话,“什么妈啊,这些都是你自作自受。” “宁幼琳你放了我。”宁幼恩一边警惕她,一边扯着绑着的绳子。 宁幼琳冷视低头,晃了晃自己手机。 再抬眸,瞳仁皆是狠意,“跟周赫做很爽吧?告诉我,他最喜欢碰你哪里?” 她的话如正主,带着恶心的欺辱。 “宁幼琳你失心疯。” 她哼笑得更加瘆人。 起身,挪位,挨到挣扎的宁幼恩身边来。 刚做的指甲是鲜红色的,又尖又利。 她温吞地从宁幼恩湿透了的领口按下,划至畏惧得沉浮的心口,眸色骤暗,“我忘了,你比我大。” 撕拉—— 宁幼恩痛苦地想躲,可是手脚都被捆绑,她无计可施,“啊——” “宁幼琳——” 布料撕裂的声响,伴着女孩的尖叫,冲破这黑暗的楼层。 宁幼琳毒辣地盯着她被自己划破的皮肤,血淋淋的很满意。 转眼,她又掐住她尖叫的唇,“喊啊,看看谁会来?妈妈吗?还是叶书桉? 哦,不,还是你心心念念,暗恋了多年的姐夫?” 宁幼琳越掐越用力,锋利的指尖已经陷进了她的肉里。 铁锈的腥味,深红的血珠,漫过她指盖。 “宁幼恩,我没想你这么恶心,居然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偷窥我未来的丈夫。” “什么委屈赎罪,你明明就是很享受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你把我当傻子耍,让我干着急,宁幼恩,你就算长得跟我一样又如何,记住,你只是个替身,永远成不了他的人。” 宁幼琳泄愤地甩过她的脸。 猛烈的撞击,宁幼恩的头晃了晃。 她半靠在床头,奄奄一息地睨着宁幼琳可怜又可悲的脸,忽而一笑。 宁幼琳被激怒,又一次掐了过去,“你笑什么?” 宁幼恩盯着她,“我笑你口口声声说爱周赫,说他是你未来的丈夫,你却把第一次和无数次给了另一个男人。” “贱人。” 宁幼琳蓄力,剐了她重重一巴掌,教训她,“你没资格说我,你只是在妒忌我。” 宁幼恩没服输,寡淡着脸色对她,“我妒忌你?妒忌你什么?妒忌你需要用妹妹的身体去换周家小太太的身份?” “尹幼恩。”宁幼琳狰狞着去揪她的耳朵,拽到她哭,“让你牙尖嘴硬,我看看等下,你还怎么嚣张。” “你要做什么?” 宁幼恩的眼珠子,越来越无助。 宁幼琳点开一段视频,凑近给她看,“还记得吗?陆晨华曾经给你看过的。” 是那段当时在签约时,陆晨华播给她看的画面。 里面是同她一张脸的宁幼琳,可是,现在的声音全没了。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宁幼恩心跳一顿。 宁幼琳则享受般端详着她眸中的恐惧,唇边的笑意就越来越浓。 “我给你两条路,一,同那聋哑带娃又二婚的男人订婚;二,配这段录音。” 她邪恶的手,慢慢划过她悄生鲜活的脸蛋,“用你这甜腻的嗓子喊陆晨华,喊他要你....” “呸!” 一口鲜血沫子,吐了宁幼琳一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楼下的男人收拾你吧。” 宁幼琳握着手机,扬长而出。 * “周总,需要通知警察吗?” 应辉查到了路线,正同周赫从高速上下来。 周赫静默着一张紧绷的脸,膝盖处的指骨攥得泛白。 片刻,他平静出声,“不需要,拿亲生母亲绑架自己女儿的话术,不足让人信服。” 闹开了,花边新闻记者会追着不放。 就算周家在京市圈是最有权势的,也不会滥用资源。 做事,理事,都讲究体面。 况且这事关于宁家,闹大,对谁都不好。 应辉有些担忧,“周总,要不我联系下那些小镇上的兄弟,单枪匹马,我怕护不住你。” 周赫挑眉,“你不是很吊吗?” “我是吊,但你可是千金之躯。” “滚。” 应辉默默摇头,最后还是在下高速那会,发了个短信,保险点。 * 夜越来越深。 僻静的地方,虫叫,狗叫,猫叫。 阴阴森森的愈发凄凉,恐怖。 “确定是这附近?” 周赫摇下车窗,犀利的眉眼探究着周围的一切。 到底什么样的亲生母亲,会带自己女儿来这种鬼地方。 应辉熄灭了远光灯,怕打草惊蛇,慢慢行驶过去,“周总,没错了。” 应辉认出路牌,和里面的饭店招牌,“调过来的监控上显示的画面,就是宁太太最后车子退出来的地方,当时车里就她一人。” 宁幼恩是被留在了这? 待车子停下,周赫推门,应辉喊了他一声。 “周总,你看,前面的红色玛莎拉蒂,不是宁小姐的车牌吗?” 第96章 宁幼恩,啃咬他的腹部 周赫顺着那熟悉的车牌号望去,目光凝住。 “你那些兄弟呢?” 他冷不丁开口,应辉抖了下。 “来都来了,叫他们动作注意点。” 应辉纳闷着看他。 现在不是来营救宁秘书吗? 老板,究竟在乎哪个宁小姐? 饭馆楼下的戒备措施不够,被包围了还浑然不知。 应辉忍不住轻啧了声,有点嫌弃。 浪费这么多人。 而唯一亮着的那间房,就在三楼最偏。 他们捻着呼吸,一步一步往上靠近。 “快喊呐,叫啊!” 一道阴狠的教唆女声,从敞开的木门冲了出来。 应辉想先前提步,被周赫拦下。 他摇头,示意众人,听令行事。 宁幼恩死咬唇瓣,就是不配合。 “不肯走第二条路是吧,那行,我先让这大叔教训教训你,我看你还怎么端着架子,扮清高。” “宁幼琳,啊——” 女孩撕裂的哭喊声,“你走开。” “小妹妹别怕,叔叔看着壮,很温柔的。” “宁幼琳。” 哐当一声巨响。 被踹开的门板不堪重负,直接瘫倒在地。 昏暗,又明亮的钨丝灯下,是宁幼琳惊恐万分的嘴脸。 而掩盖在她身后,是破旧的床,一个撩了半截衣摆的中缅男人。 床榻上,女孩皙白的双脚被粗绳捆住,挣扎的时,擦出无数深红的伤痕。 周赫就这般猝不及防地立在她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冷厉的视线有刺,洞穿她血骨。 “阿....阿赫。” 宁幼琳一下软到了冰冷的地面。 没了遮挡,后面残破不堪的一幕。 硬生生钻入男人的瞳仁,割得他心痛。 “应辉。” 他愤恨开腔。 应辉协同后面三四个兄弟,一起连脚带踹,把那个中年男人锁定在墙角一顿围打。 “阿赫,你听我解释,这些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宁幼琳跪求着去拉他的衣角,却被他阴狠地甩到一边。 周赫的皮鞋,直径跨过她跌在地上的手臂,走向床边,哭喊得望不清他面容的女孩。 宁幼恩的头发凌乱。 有的贴着脸,有的贴着脖子,有的甚至被扯断了一团。 往下,是被撕裂的领口,露出她受辱的胸脯,上面斑驳的全是鲜红的抓痕。 视线忽明忽暗,还有其他伤,周赫细查不了。 只觉得心口闷得他发沉,发塞。 “应辉打,留着口气就好。” 他克制,暴戾的开口。 跌在地上背对着的宁幼琳,吓得浑身发颤。 中年男人一声声的吃痛,喊叫声,如同是在给宁幼琳耳边警响报。 敲击着她刚刚的所作所为。 周赫扯下自己的外套,将眼下的女孩遮盖好。 轻拨开粘在她脸上的发丝,柔声低语,“我来了。” 可宁幼恩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应激反应中,瞳仁涣散得厉害。 周赫沉下眉骨,伸手去解那绳子。 太紧了,折腾不开。 他喊,“应辉,刀。” “是,周总。”应辉转身撤开,去翻屋里的东西。 “周总,给。” 周赫接过,身子凑近倚在床边的女孩,使劲地去割那绳。 却在这时,女孩倏地尖叫出声:“你不要碰我。” “嘶——” “周总。” 周赫握刀柄的手背骤然绷紧。 是宁幼恩,在啃咬他的腹部。 “宁秘书,你松开周总,我们是来接你的。”应辉倒吸了口凉气,要去拉她。 周赫拧眉,沉哑着声音制止,“不要碰她。” 下秒,他把手里的刀往床尾丢,“把她脚上的绳子割开。” 紧接,又忍着牙齿撕磨在皮肉上的刺痛,他手往下走,轻抚着女孩的后脑说,“幼恩,是我,你先松开好不好?” 此时的宁幼恩已经是极度悲伤,刺激的状态,完全无动于衷。 周赫扭头,呵斥瘫倒在地的宁幼琳,“宁幼琳,在我还没跟你理清这笔账之前,给我开着你的车,滚回宁家。” 宁幼琳缩了一下头,哭着辩解,“阿赫....我是一时....” “我一句话都不想听。” 周赫毫不留情地截断她,咬牙切齿威胁,“还有,乖乖在宁家等我,哪里都不许去,否则,就想想宁氏的官司和你的下场。” 宁父是去求过周承忠的。 宁幼琳忍气吞声,一双猩红的眼,没有半点悔意。 “周总,这.....” 应辉看着宁幼琳灰头土脸地跑出房门,转身,又去看被咬出一额尖细汗的老板。 他怀里的宁幼恩一直不肯松口。 只听他生疼地一字一顿道:“找当地最靠谱的警察,把这人给我关进牢里。” 所谓的“靠谱”警察,就是指定能关进去的身份。 应辉秒懂,“是,周总。” * 折腾到大半夜。 宁幼恩终于肯让周赫将她抱在怀里,送上车。 “周总,去医院吗?” 周赫低眸,看着好不容易安抚下情绪的女孩,舍不得再激弄起她的情绪。 尤其是现在这个点,她伤成这样。 他要是把她抱回鼎园,守在那的叶书桉肯定会纠缠着问东问西。 “去水月菀。” 应辉偏头,“但你们身上的伤?” “先不折腾。”周赫拢了拢抱在女孩身上的手,让她窝在自己怀里舒服点,“明早再通知家庭医生过来。” “那叶少爷那边,您回电过去,还是我?” “你。” 周赫闭了闭眸,补了句,“现在,让他也回叶家去。” * 水月菀。 幻影抵达,林伯立马从里屋出来迎。 “少爷,这...宁小姐?” 林伯以为是宁幼琳。 周赫抱着人,脚步没停。 “林伯,让厨房煮碗夜粥上楼,其余你们都去歇息吧。” 熟悉的四楼主卧,熟悉的圆形灰色大床,一切都没有变。 唯一变了,是重新进入这房间里的宁幼恩。 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披着别人身份的外衣,隐藏住自己的女孩。 她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可又怜惜,此刻的她却伤痕累累。 紧锁的眉睫,从刚刚就不曾松开过。 压在外衣外的手,也是蜷缩成防御状态。 她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 周赫微俯下身躯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去试探,勾住她压在外衣上的一根手指。 嗓音温柔带哄,“幼恩,是我,我帮你清理下身子好不好?” 宁幼恩没有回答,一直紧闭双眸。 时不时地一抖。 周赫没着急,扫了扫她脸上未变的神态后,继续伸手去拉盖着的衣服。 倏然,宁幼恩睁眼,偏头。 就那一下,她发狠地咬住周赫压过来的肩膀。 第97章 全是怜爱的亲吻 周赫深深地闷哼了一声,却没有推开她。 【为什么要掐自己?】 【因为我怕自己会发疯。】 回想起那天,她在鼎园同自己说的话,周赫伸手,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宁幼恩,告诉我,你究竟在经历着什么?” 任由她尖牙入肉,也想拥着她,让她平静。 似乎感受到他的气息,慢慢地,女孩啃咬着力道松了,可接连的却是崩溃的哭喊声。 声声句句。 都是女孩的压抑,无助,和不安。 如泥石流沿着山丘崩塌,死死地压进周赫的心。 “啊——呜呜——啊——” “幼恩你回来了,回来了知道吗?” 周赫结实有劲的大掌,紧紧压在她抽泣不已的后颈上,给她触碰,给她传达。 她回到他身边了。 “别碰我....别碰我.....” 女孩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撞进周赫的耳内,恨不得一个手劲废了那男人。 还有.... 还有宁幼琳。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姐姐。 周赫眼角,恨红了。 他偏头,去亲吻女孩深埋在他肩头的秀发。 这不是情欲,是怜惜,是安抚。 是告诉她安全了的表达。 他的吻,带着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全是宁幼恩熟悉的。 一点一滴,落在女孩不安的情绪上,去抚平那些她压制不下的痛楚。 从发丝,到微露出来的一小截脖颈,再到脸颊,再到她脱皮红肿的唇。 触目惊心。 唇瓣,嘴周,全是她反抗时咬下的痕迹。 周赫眼眸顿感生疼。 他亲吻过那些,她被宁幼琳狠心掐入血肉中的指痕。 他怜爱地轻碰着,直到她肩头的女孩,肯缓缓睁眼与他目光交织。 周赫挨着她,用鼻尖轻触着她,留给她喘息的空间,却又舍不得离她太远。 怕她同如身处在黑暗中一样,瞧不清他的样子,认不出他是谁。 等到女孩红肿迷离的瞳仁里,聚焦出属于他的影子。 他才继续放慢步伐,去低啄她的小嘴,沉哑着声线问,“好多了吗?” 宁幼恩木木看他,没有反应。 “没有好点?”又挪近一寸问。 他鼻息温度很烫,很燥,撩眸盯女孩的眼睛里有钩子。 星星闪闪,是星河。 想让她思绪回笼,想她认出他是谁。 “你不说话,我继续?” 周赫沉着呼吸,给了女孩三秒的回应时间。 一秒,两秒,三秒。 宁幼恩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他启唇,探出舌尖侵入。 “唔——” 女孩一下子绷紧了搁在他肩头上的手,身体自然地被提了提。 他的吮吸,他的纠缠,他蛊惑般的诱吻。 里里外外,缱绻而温柔。 他的进攻并不强势,却能轻易地调动起他藏在女孩本能里的反应。 他抚着她的脊背,托稳她的腰身,吻到察觉她在自己怀里逐渐发软。 “我带你去清理身子,不要怕。” 周赫先行一步下床,起身,吻还贴在女孩急促喘息的唇上。 “抱紧,别掉了。” 今晚的周赫是极致的温柔。 是相识的这段时间里,宁幼恩觉得自己被真正疼惜到的一次。 可此刻的她,就是不想开口。 从傍晚上了周泽惠的车开始,每一帧,每一秒的画面,都像一团团的棉花。 压不下去,一直在她的胸腔里膨胀。 好堵,好闷,要窒息了。 她看着眉眼清晰,寒眸似月的周赫。 觉得自己是月下沟渠里的那片,不该出现在他身边的浑浊。 连同把他一起弄脏。 是身份差,是地位差,是成长的一切差距。 还有.... 那些晦暗下,她痛苦残缺的支离破碎。 啪嗒一下,周赫的唇齿没入一丝咸涩。 “宁幼恩。” 周赫拧眉唤她。 怜惜她泪水成片的双眸,又忍不住柔下声调劝说:“搂紧我,好吗?” 女孩移开自己的唇,转头埋进他温暖的脖颈,双臂抬起,按他的指示去拥他。 下秒,男人捞起她的膝弯,将她盘腿挂到自己身上。 两人中间隔着那件,女孩一直护在胸口处的外衣,进了浴室。 温热的淋浴水灌下。 周赫拿掉外衣,十五分钟的冲洗时间,他紧压的眉骨就没抬起过。 旧伤未愈,新伤再起。 好好端端的一个雪白无暇的小姑娘,被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手腕的勒痕,胸口的抓痕,触碰到时,女孩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麻木的。 似乎已经是被打骂到,失去了疼痛的意识。 她不是只尖牙利嘴的小豹子,她是只受了伤,无处可逃的幼猫。 所有的强装,都是她的面具。 周赫一股火焰倏地跳动在心头,蔓延出一整片火海。 他扣住全身湿淋淋的女孩,将她紧贴在自己怀中。 用力咬出,每一个从唇齿间往外蹦的字眼,“宁幼恩,你是不是不带脑子,不带记忆点的?” 他恨铁不成钢,他恨她记不住他所说每句话。 他恨她忍受着这样的苦楚多年。 “我说过让你依赖我,让你发生什么事都往我身边躲,你呢?” 她终于起了反应。 她扭着身子,推搡他,细细碎碎地喊,“疼!” 周赫抱得她很用力,“等下更疼。” 待宁幼恩还未反应过来,他拧掉洒水的开关,用浴巾将她包裹出来塞进被子里。 未完全干透的身体,接触到整床真丝面料的被单,她缩着脖颈,哆嗦了下。 “少爷。” 这时佣人敲门进来,“夜粥。” “搁那。” 佣人低着视线,不敢乱瞧,放下了就走。 临出门,周赫问,“放干贝了吗?” 那天在医院喝过容妈煮的粥,里面是干贝的甜香。 佣人接话,“放了。” “嗯,出去吧。” 宁幼恩躲在被子里看他。 “先起来,喝粥。” 周赫搅着勺子,佯装冷脸地落坐到床边。 “你衣服。”宁幼恩露着水汪汪的大眼,低声提醒他。 光顾着照顾她,周赫把自己一身湿哒哒给忘了。 他皱眉,放下夜粥,重进了趟浴室。 出来后,宁幼恩涨红了脸。 周赫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只围着一条白色的宽浴巾在身下。 完美的身材比例就不用说了。 九头身,大长腿。 可那健硕,结实,线条清晰的腹肌,冷白的肤色。 方才还在难过中的情绪,瞬间就被激荡得散到一边。 全体视线,都集中在这赏心悦目的一幕上。 尤其是待他慢慢走近。 烙印在腹部肌肉上,那一圈深粉色的牙印,令宁幼恩盯着看了片刻后,身子往后侧了半分。 周赫沉着眸色,扫了她一眼,重新端起夜粥坐下,“过来。” 宁幼恩一动不动。 他挑眉,“内疚?” 宁幼恩眨了下眸子,又一次将视线由下往上推移,咽了咽喉。 他的左肩头,也有一圈。 一颗颗的齿痕,同腹部的一样深。 “看够了?”周赫板着脸,“看够了能止疼,还是能填饱肚子?” 宁幼恩咬唇。 周赫真不悦,“还咬?” 第98章 浴巾掉了,全真空 周赫的温柔体贴,是一瞬的吗? 从刚刚在浴室里就开始对她凶了。 宁幼恩憋嘴,翻身,心里被他弄得有点不痛快。 而身后的男人,在意识到自己语气重后,换了只手端碗,长臂伸出,将置气的女孩连人带被地捞了过来。 宁幼恩,“啊——” 措不及防。 这一声尖叫不大,跟胡闹似的。 “能不能爱惜点自己?” 男人下巴,抵着她头发心。 烦心时,胡茬涨得快。 周赫爱干净,注重形象,很少有能触碰得着的胡茬。 麻麻刺刺的,宁幼恩不动了。 “都快两点了,不饿吗?”他缓下声线哄她。 宁幼恩在他臂弯处挪了挪,羞赧着出声,“里面浴巾掉了。” 浴巾掉了,全真空。 又磨着真丝被单,被他这样揽在身边,异样的敏感。 宁幼恩的的耳尖全红了。 “不管,先喝粥。”周赫面无表情地说着。 女孩侧目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 结实的臂弯卡住她,就按这样的姿势,从背后,一勺一勺地把夜粥喂完。 随后又去一楼拿药箱,脸不红心不跳地掀开她被子。 宁幼恩一把摁住,“周赫哥,灯。” “关灯看不清。” “那我穿件衣服。” 虽与周赫有所数次的坦诚相见,但那些都是欲望里的不自控。 现在又不是。 宁幼恩抿着唇,到底还是脸皮薄。 男人见她一脸疲态,又气又心疼。 转身,去了衣帽间,随手拿了件未摘掉牌子的睡裙出来。 当着她面,亲手扯下挂牌。 女孩儿嘴上不说,表面不提,不代表就真的不介意。 三番两次,她拒绝回来水月菀。 就是忌讳着这里,宁幼琳来过,也住过。 可她不知,宁幼琳从未真正住过这间卧室。 “她没穿过。”周赫绷着喉咙说。 而后,抱她起来换时又念叨着,“下次陪你买些新的。” 宁幼恩歪头,眨着卷翘的羽睫问他,“周赫哥,你...是在解释吗?” 周赫抵了抵牙,脖子微红,转移话题,“看来你身上不疼。” “啊——” 呜呜—— 周赫涂药,绝对是在偷偷报复的。 * 安顿好她后,周赫离开了房间。 他咬着烟,在四楼客厅抽了一宿。 他不是烟枪,不喜好这一种发泄情绪的嗜好。 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他陷入了这种独处沉沦的感觉。 【赫儿,少抽点。】 【妈,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 【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那我陪你守在墨尔本。】 数日后。 【少爷,呜呜——少爷,太太她......】 【妈,妈——】 【前半小时过去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 【周赫,你是我儿子,我来带你回去哪里不对?】 缓缓飘升的白烟,裹住了他极悲的痛觉。 * 次日。 宁幼恩醒来的时间,是临近下午的一点。 她昏沉沉醒来,下意识伸手摸旁边的床,周赫不在。 床尾摆着一个白色烫金花纹的纸袋子。 她打开,是一套适合她尺码的衣服。 一条奶黄色底的碎花连衣裙衫,很清新,很适合她。 她换了衣服出门,一女佣在主卧过道里守着。 “宁小姐,你醒啦!” 宁幼恩不自在地张望了下,“周赫哥呢?” “少爷一早就出门了,特别嘱咐,宁小姐醒了先到楼下餐厅吃饭,家庭医生一会过来。” 他想得很周到。 可昨晚他不是也折腾到快天亮吗? 半夜里,宁幼恩做了两回噩梦。 醒来哭闹,周赫也跟着起来。 哄她,抱她,安慰她。 这么早出门,不累? 宁幼恩捏了捏手指,“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女佣笑着摇头,“少爷几时回来,我们不知道,只是少爷有说过,今天宁小姐就好好在水月菀休息。” “我包包和手机呢?” “在楼下客厅,应先生有送过来。” 佣人领着宁幼恩下楼。 吃完饭,卡莎就疯了似地往她怀里蹭。 几个佣人本想阻止,结果见宁幼恩主动弯腰抱住时,又震惊不已。 这个“宁小姐”,怎么同上回被赶回去的“宁小姐”不太一样。 除了这张脸,是一样又不太一样! * 彼时,宁家。 内厅,一片死寂。 宛如一根绣花针落地,都能震撼出一个大窟窿来。 “伯父不在?” 男人肃穆,清冷的腔调溢出。 对面母女的心,扭成了团。 周泽惠攥着发凉的手心,颤颤巍巍回道:“你伯父近几日为赔偿款的事,东奔西走,接连在外。” “是吗?” 周赫放下手里的茶杯,掀起寒眸如冰,如刃,直勾勾地抵在这对残暴不堪的母女身上。 “伯父不在,伯母任所欲为,想着一手能遮天?” 周赫明里暗里,都是话中有话。 周泽惠心头一惊,不打自招,“周赫,幼琳昨晚也是一时糊涂。” 话落,她身子向前欠了欠,一个胳膊肘,护着身后的宁幼琳。 “她昨晚已经把一切都如实告诉我了。 这两姐妹从小就爱打闹,没有哪个家庭是不出爱争斗,爱磕绊的亲姐妹的,何况双生花的孩子,自小就比别人敏感。” 周泽惠口口声声的陈述,不但没有半点懊悔之心,全都是在给自己同大女儿的所作所为找借口。 周赫绷紧下颌,搭在扶手边上的手暗暗握紧成拳。 “所以,教唆他人侵犯自己亲生妹妹的行为,也只属于是小打小闹的磕绊而已?” 周赫幽寒的脸色不喜不怒,语调平静得就如同只是在就事论事。 被当面指证,戳破的宁幼琳,却急得红了眼,“周赫,那人只是我妹妹,而你是我未婚夫。” “幼琳。”周泽惠拦不住。 听言,男人凉凉发笑,“我是你未婚夫?” “对,你是我宁幼琳的未婚夫,宁幼恩她只是一个妹妹。”宁幼琳咬牙,身子被周泽惠拦着,激动到移出半个身位。 “你昨晚当着我的面抱她,哄她,无视我的存在我的哀求,这是你身为一个未婚夫该做的行为吗?” 她倒打一耙,哭得梨花带雨。 “你今天来宁家兴师问罪,到底是按着什么身份,什么资格?” 宁幼琳委屈得抹了把眼泪,“还是你想说,宁幼恩就是你护在外面见不得光的小情人?” 第99章 你把幼恩送上我床,就该知道结果 “宁幼琳。”周泽惠侧身挤眉,呵斥住她的口无遮拦,“这是你对未来丈夫能说的话吗?” 周泽惠一语挑破。 是暗戳,是告诫。 宁幼琳赫然哑声。 她冷静回神,去看清那端坐于面前的男人。 周赫,京市圈最有权有势的周家长公子。 是她曾经多少次,只因他的名号而被那些所谓的贵族子弟“正眼”的筹码。 未来的周小太太,名号多响,多有震撼力。 她不就是一时糊涂,招惹了陆晨华吗? 可她还是要他呀! 为了他,她挖空心思。 牺牲自己的妹妹,又委身在陆晨华身下受尽屈辱。 【要这视频?】 【陆晨华,你给我。】 【好,给你,给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陆晨华用融化了的蜡烛烫她。 烫在臀部,大腿根,胸口。 一个天生的舞蹈学者,最爱惜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陆晨华报复又嫉妒周赫,在她身上用尽了所有恶趣味。 凭什么让那个小贱人借位而上。 所有欺辱的画面,蜂拥而至。 她刹然脸白,软下声线讨好,“阿赫.….” 男人冷着瞳色瞅她。 她越装弱,他就愈发冷若冰霜。 宁幼琳想再继续辩驳,可喉咙僵硬得厉害。 他明明已经对那个小贱人动了心。 宁幼琳不甘心。 她哭腔再起,佯装误会一场,“可昨晚你那样的出现,又带着应辉护着恩恩。” “宁幼琳,我看你还是不够清醒。” 周赫重声而下,“宁幼恩如今是我周氏名下的员工,我的私人秘书,在我收下突然失踪,我作为老板,作为未来姐夫的能坐视不理?” 他句句有理,声声霸气。 交叠的长腿敞开,他眸底尽染晦暗,“昨晚真出现闪失,你不追究,宁家不追究吗?社会舆论不追究吗?” “好了幼琳,我看你也是真不清醒。”周泽惠假意与周赫同出一辙,帮着教育着宁幼琳。 “还有。” 周赫扫了眼对面那一唱一和的母女,冷下腔调正声,“昨晚你教唆的那个人,案子已经在当地成立,并供出是宁夫人指使在鱼汤里下了麻醉药,而你是怂恿他犯罪的主使。” 那瞬,他话落。 两母女脑海皆是空白。 立案就属刑事案件,被害者不告,可能就是皆大欢喜。 可被害者一告,谁轻谁重,都脱不了关系。 昨晚那样的凶险,宁幼恩肯不告吗? 要不是周赫及时出现,此刻的宁幼恩就如同毁了。 周泽惠念想到这,捂在心口住的手弓起青筋,大口喘息。 而一旁的宁幼琳则虚软下一身傲劲,赤红双目,凝望住那早已起身于沙发旁的男人。 他矜贵,优雅。 英挺清隽的身姿,止步于她望尘莫及之地。 “是你报的警?还是宁幼恩?”宁幼琳颤着瞳仁问。 周赫居高临下看她。 语气缓慢,平静。 夹杂着的全是对她们之间,这“骨肉之情”的讽刺,“昨晚你们对她做的一切,还想着能苟存逍遥快活?” “可那会成为我一生的污点。” 宁幼琳冲了上来,凸起的筋脉,布满她的脖颈。 她含泪的癫狂,拽紧着男人两侧衣袖,“你为了一个只是妹妹的人这么对我,谁比谁不清醒?” 周赫一动不动,挺着腰身,任她拽着下坠。 直到她虚脱无力,徐徐掉落时,周赫才微俯下肩膀,冷冷地俯瞰她不甘心的眉眼看。 他咬字,送进她耳畔,“宁幼琳,你同陆晨华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怂恿了整个宁家。” 他无声无息,在宁幼琳胸口捅了一刀,“亲自把宁幼恩送到我床上,想瞒天过海时,你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宁幼琳眼眶红肿,抽搐得厉害,死死不愿放开他的袖口。 周赫蚀骨绝情,“我留着你,不是对你有情,是念着你对奶奶有恩。” 因为那枚护身符。 她成了周家的大恩人,成了周赫自小的未婚妻。 她第一次从周赫的眼睛里,看到如毒蛇一般的恐惧。 “阿赫,我真的没有,我的心一直只有你,什么叫把幼恩送到你床上,和你在一起的一直是我啊。” 还是不肯认。 他晦暗的唇角一点点笑开,“宁幼琳,你说让奶奶知道这些,会怎样?” 周赫用周老太压她。 他们的婚姻,周老太定的。 他反悔,会让整个周家背上知恩不图报的罪名。 周老太信因果,信神佛。 周承忠娶外室,逼走生母,周老太对他最亲,护他周全。 他不忍忤逆老人家的心。 但若,是宁幼琳主动背叛那就不一样了。 周赫捏住这个点,让宁幼琳自堕深渊。 她空洞的面色苍白如纸。 松开最后一根拽在他衣袖,苦苦挣扎的指骨。 她悲泣,她不认,“那是宁幼恩,不是我,我没认识过什么陆晨华。” 宁幼琳依旧声声狡辩。 “我给过你机会了。” 周赫未再看她一眼,拂手,扬长而去。 * 夜幕降临。 周赫是近九点才回的水月菀。 出宁家后,他赶了两趟车程。 一是回昨晚那小镇,“探视”了眼被废得差不多的男人,让他认罪,身败名裂。 二是去洹水湾,催促工程落实的进度。 当黑色幻影滑入正门,整个外院内屋静悄悄的。 他坐在后车厢里,凝视周围的一切,搭在车窗边上的手,微微拢紧。 车门一开,佣人来迎,“少爷。” 屋里内厅,只亮了中间那盏水晶吊灯。 他蹙了下眉梢,视线顺到楼,“宁小姐呢?” 佣人家低头回复,“宁小姐用完餐就上楼了,一直没下来。” “一直没下来?” 周赫声线微紧。 昨晚的一切吓着她了。 “医生来过吗?”周赫脱下外套询问。 佣人接过,“来过了,开了药,打了针,宁小姐很配合。” 周赫轻“嗯”了声,“去忙吧。” 他的脚步,直接寻上四楼主卧。 门一推,床上没人,一排落地窗玻璃上,空无一人的倒影。 “幼恩?” 他轻唤着走进。 前面两声无人回应。 直到他朝内多迈了几步,窸窸窣窣的呜呜声,从浴室里传出。 周赫心头不由一紧,直接推门而入。 第100章 落地窗前湿热一片 视线里的女孩湿着身体,蜷缩在淋浴间一角。 浴室内蒸汽足,温度高。 隔挡的玻璃雾蒙蒙一片。 隐约露出的轮廓,小小只地在发抖。 “幼恩?”周赫跨入,试探。 女孩闻声,没有抬头。 吸着鼻子对外面的人说,“不要进来。” 周赫下意识拧眉,顿住脚边挪近的步子。 她此刻的情绪很糟。 周赫默了默,静静陪了半晌。 再次尝试疏导的开口,“今天医生过来打针,疼吗?” 女孩呜呜摇头。 “涂伤口处的药也疼?” “涂成花猫了。”宁幼恩闷着声线回话。 女孩始终是爱漂亮的。 脸颊上的伤,四肢上的伤,胸口处的伤。 哪一处不疼,哪一处不怕留疤的。 周赫哄她,“洗好出来,我托人找了一支奇药,涂了不疼还消疤。” 温润的话语落下,角落边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她慢吞起身,关了花洒的开关。 湿漉漉的肩头,露在包裹的浴巾外。 热气蒸久了,娇嫩的女孩全身染着一抹淡淡的粉。 一对眸子水水红红的,只对视了那短短一眼,便令看着她的男人怜惜不已。 “很难受是吗?” 周赫心疼地问。 怎能不难受?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个是自己双胞胎的姐姐。 一个下药迷晕她,一个教唆他人侵犯她。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会不断循环地发生到她身上。 女孩又一次止不住地滑落至地面,抱头狠狠痛哭起来。 就因为她是个“罪人”,所以要收到这样的惩罚? 周赫垂眸,凝视着脚边不断抽泣的身影,所有的情绪闷在喉咙。 他拢紧指骨,缓缓下蹲靠近,“昨晚那个人,立案了。” 宁幼恩抬眸,眼睛全肿了。 “供出了宁幼琳同你母亲。” 周赫一字一顿,宁幼恩一声一泣。 “如果你心中委屈,悲痛万分,不可原谅她们的话。” 周赫的手,轻握住她抽泣的肩头,传递给她温暖的力量。 “你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制裁她们。” 宁幼恩从周赫的瞳仁里,只望见孤零零的自己。 没了她们,没了宁家,她无依无靠。 她真的可以,试着脱离她们吗? “我真的可以,制裁她们吗?”宁幼恩不确定。 离开生父,离开生她养她的苏城,没有任何背景,她制裁得了她们吗? “当然。” 周赫给的,始终是肯定的字句。 “可宁幼琳是你未婚妻。” 周赫怎么可能置她不顾。 她落了网,宁家遭殃,周家没面子。 “你告,你制裁,我花钱给她打官司。”周赫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宁幼恩拂开他。 口吻又闷又发堵,“我斗不过你。” 周赫抱起她,闷笑,“我表面帮她,私心帮你。” 宁幼恩仰眸望他,分不清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抿了抿唇,不同他玩嘴皮子的功夫。 接着方才的话题,伸手同他要,巴掌大的小脸斑驳着泪痕,“药呢?” 周赫寒眸微眯,玉骨修长的食指,轻触在她那些被抓伤的疤痕上。 一本正经开口,“你再哭下去,继续拿伤口泡水,多神奇的药都没救。” “那怎么办?” 宁幼恩情绪本来就不好,总觉得他在拿自己逗着玩。 再听见“没救”二字,整个人就又要哭了。 周赫低头凑近,温热暧昧的气息,贴着她粉糯的鼻尖喷洒。 勾唇打趣她,“有美容院,实在不行,就整个容。” “我没钱,周氏的实习工资还没发。”宁幼恩哭丧着脸。 他薄唇压近,“说了,那张黑卡无限额,任你刷。” 真要破相了吗? 宁幼恩的心跟着这问题走。 秀眉轻蹙的瞬间,浑然不知,男人的眸色已逐渐加深。 微张的薄唇,已缓缓得她的唇廓,碾压而来。 下瞬,完全是轻车熟路的抵开女孩的唇齿,徐徐渐进而入。 “唔——” 宁幼恩瞳仁一紧,想着后退。 却被他预判的大手扣住后脑,拉了回来。 旋转之间,她被他带出了浴室。 脚下步子虚浮,分不清东南西北。 只能由着深吻她的男人主导,慢慢移动,带到落地窗边。 “周赫~” 女孩被吻得动情的声音,太软,太娇。 如同根通了电的情丝,飞速地往他耳蜗里钻。 勾出他压抑在体内的灼灼欲火,只想全在她身上点燃。 “宁幼恩,抱着我。”男人暗哑着声线命令。 女孩被抽干理智,随着他的话,飘飘然地举起虚软无力的双肢,攀附在他身上。 周赫好烫,吻也是烫的。 从脸侧,耳垂,一路下滑地游弋。 女孩拧皱了他身上未脱的衬衫。 一定硬度的布料,被她抓成有尖角的触感,握在手里。 似欲望的刀,刺破了暧昧的夜。 女孩轻喘着唇边的低吟,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地深陷在男人的掌控中。 “宁幼恩,我们做点能让你分散注意力的事,好不好?” “嗯?” 话音落下,落地窗前湿热一片。 女孩的身子骨,紧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身前却是火海一片。 周赫吻她,深深的吻她。 他的舌尖,灵活的游弋在她不着一缕的寸寸肌肤上。 吮着,含着,咬着,轻轻摆弄。 她伸手抓不住一切,连支撑的脚跟也麻了一大截。 “周赫~” “叫我,就叫我。” 他蹲了下来,捧着她的腰肢,继续地吻。 女孩羞耻地弯下腰。 从两侧散开的乌发,垂落地为她遮羞。 当意识再次回笼时,她已经全身渗满细汗。 灰色的床榻上,她背对着身后的男人,半趴在枕头上,哑着嗓音深深咽呜。 周赫绷紧的胸膛紧贴着她,身上的汗水融化着她。 “宁幼恩,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宁幼恩晃神,整双眸子昏暗又迷离。 她难耐地抓着枕边的一角,溢出的音调乱了节拍,“不...不知道。” 周赫用齿尖拨开她右耳后的秀发,炙热的吻,一遍又一遍地厮磨在那颗隐藏极深的小小红痣上。 若不是它,周赫根本抓不住真正的她。 “宁幼恩,不准逃。” 男人咬牙,加重占有她的力度。 第101章 幼恩软成了水 宁幼恩软成了水,被一次次送上欲望巅峰。 周赫没骗她,这事真能分散她对痛苦的注意力。 情事落幕,她软绵无力。 身上漫着情潮的粉,还未消退。 周赫拥着她,一室闷热。 “空调要低一点。”宁幼恩闷声靠在他怀里。 男人听言,食足知魇的眸色渐清。 略带薄茧的指腹,漫不经心地划过她的脊背。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用力过后的懒,“不行,你出汗了。” 出汗,遇空调冷风,她会感冒的。 宁幼恩扭了扭被他按住的身姿骨,黏黏糊糊的,全是汗。 她不舒服,娇嗔溢出,“都怪你,澡都白洗了。” 周赫垂眸睨她,任她怪罪。 宁幼恩浑然不知道。 此刻的她眼尾染红,雪白的小脸除去那几处指痕外,其余皆如涂了胭脂般的粉糯。 烙在男人眸底,是诱人无形的罂粟,娇媚欲滴。 周赫微翻下身,将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恼我?” “能说实话吗?”女孩鼓囊囊,瞪他。 他横眉,捏她下巴,“不能。” 后来,周赫还是抱着她重新洗了回澡。 “周赫哥,你说的神奇药膏还没给我。”宁幼恩揉了揉眼,疲倦极了。 就算困,还是惦记着漂亮。 周赫起身,从方才带回来的袋子里,拿出药膏。 声音低低哑哑的,极为令人舒适,“躺好,我给擦。” 药膏小小一只,上面全英语。 宁幼恩乖顺,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由他摆弄。 周赫抱她出来的时候,只围了条浴巾。 昨晚被她啃咬出来的两处伤痕,依旧明显。 她视线掠过,音色内疚,“周赫哥,你也擦下吧。” 男人无动于衷,“不擦。” “为什么?” “留着。”他执意。 “留着干嘛?伤口破了不涂药,会被感染的。” 宁幼恩是担心他的。 闻见他不涂药,秀气的眉眼,不知何时拧成了团。 周赫察觉,佯装无视。 薄唇轻哼,拧回药膏的盖子,从床边起身时,他道:“留着,让你内疚。” xxxxoooo!! 宁幼恩当时的内心独白。 * “周赫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鼎园呐?” 女孩嘴里叼着小面包,小脸鼓鼓的,朝他的位置挪了半分。 男人眉宇清冷,抬手抵着她额尖,推开距离,“等你脸上的疤痕消。” “那岂不是得很久。” 宁幼恩不高兴。 她在这里都呆两天了。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不是醒,就是有心理医生过来疏导,家庭医生过来例行检查。 她逗卡莎的那些招数都使完了。 有一秒,她严重怀疑周赫是故意不让她离开水月菀的。 绕了一大圈,又把她给拐了回来。 男人肃穆着一张脸不说话。 宁幼恩挤眉弄眼地探究他,“周赫,你故意的。” 他抿了一口咖啡,神色淡漠地继续看平板上的时事新闻,“故意什么?” “哼!”宁幼恩甩他一脸要走。 屁股刚翘起,腰肢却就被男人伸来的长臂抵了回去。 清朗温润的嗓音,暧昧地贴过她的耳畔,“去哪?” 宁幼恩低头噘嘴,推他手臂,“去上班。” “公司帮你请假一周了。”男人轻描淡写。 “周赫,你故意软禁我。” 男人捏她腮边,瞳仁暗下,“宁幼恩,好好说话。” 周赫宠她。 但宠她时是有时间限制的。 这是宁幼恩自己觉察出来的法则:在亲密之间无限宠,一旦脱离,他是对她满眼嫌弃跟欺负。 力量悬殊,他又是自己“债主”。 宁幼恩泄气,眨巴着软萌萌的眸子睨他,“一周这么久,实习工资不多,扣没了我会哭的。” 男人眸色幽幽,“拿黑卡提钱,财务那边扣你多少,我十倍赔你。” 宁幼恩咬唇。 这招不行,再来一招。 她憋嘴,推他的姿势,改为轻握商量,“那我的参赛作品怎么办?报名日期都快截止了。” “书房的绘画桌借你。” “我不出门会闷死的。” “我让林伯给你配个司机,让佣人陪着你出门逛街。” “可我消失这么久不出现,书桉会担心,会起疑的。” 她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男人幽冷的眸底,雾气丛生。 “你在乎的不是周氏扣你的工资,不是参赛作品能不能及时完成,你在乎的是自从前天知道你失踪后的叶书桉。” 他冷言,搁在宁幼恩腰间上的手,蓄力,收紧。 宁幼恩皱眉,感觉窒息。 她仓惶掰他手,“我无缘无故失踪,书桉会着急,找不到我,会四处打听,万一他...” “万一知道你在水月菀,万一知道你和自己未来的姐夫,他的亲表哥同睡一张床?” 周赫的眸光是暴戾的。 他一句一字,赤裸地道出宁幼恩所畏惧的事实。 女孩委屈红了眼,挣扎着想逃开,“你明知道我害怕什么,就该放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周赫撤开那只抚在咖啡杯沿的手,双手团紧,硬生生把落座在身侧的女孩,拉到自己身上坐下。 整个一楼的用餐偏厅,宽敞,安静。 唯独他两的争执声,响亮,吵闹。 “周赫,你放开我。” 宁幼恩气急了,打他。 “宁幼恩。”周赫腔调冷厉,显然带怒,“让我放你回宁家任由打骂,被迫嫁人二婚,还是让我放了你自生自灭?” 他一语道破,宁幼恩绷不住了。 苦涩的心酸味,又一次浸满她的胸腔。 试问她如今离了周赫,她能去哪? 鼎园,陈柏仲的,也是中间牵了周赫的线。 沐家小院,叶书桉的,可她真的能一直赖着叶书桉吗。 她对叶书桉的感情是胜过朋友,又类似亲情,可叶书桉呢? 他要的是爱情。 泪珠从周赫视线中掉落,他也是心疼的。 他掰过她的脸,虎头抵在她下巴处,“乖一点,等你有了翅膀,想飞,想逃,我任你去。” 宁幼恩虚晃。 自嘲的笑容上浸满泪水。 原来此刻的她,竟不是笼中鸟儿,因囚禁而不能飞翔。 是本就没有翅膀。 她的破碎,一点点凝滞在男人眼里。 下瞬,男人抵在她虎口处的手改为怜惜的轻捧,慢慢将她的唇,往自己方向按过。 “宁幼恩,试着依赖我。” “唔——” 第102章 会勾魂,会勾走周赫的心 周赫这吻不暧昧。 似漩涡,勾着宁幼恩的魂,深深的往里拖。 他一只手禁锢她,一只手捧她。 是囚困,也是怜惜。 女孩揪着眉心,承受他的给与。 她爱慕着周赫。 他是光,照亮她,窥视她。 一吻结束。 艳红的唇边沾着情动的水光,分开时,情丝连连。 宁幼恩伏在他肩头平息,脸颊绯红,发烫。 周赫眸色明暗未清,压眉凝视女孩臣服在他怀里的娇媚。 “书桉那边,我已经帮你交过底了。” 他纤长的指骨穿过女孩层层发丝,喉音低哑,蛊惑而又魅力。 宁幼恩微微仰眸看他,漆黑的眼珠子里,是被深情吻过的涟漪,是被故意蹂躏过的破碎。 “你同他说了什么?信吗?” 她话语低低,有点不太放心。 周赫洞察,避开她的问题。 只淡言片语,“过几天就回鼎园,洹水湾那边已经开始施工了。” 他真的开始建造那块地,准备包养她。 女孩的手绕过他领带,启唇试探,“周赫哥,交换生的比赛我能过吗?” 周赫听言,顿住揉她发丝的手,音色幽幽,“我不给你开后门。” “那前门会开吗?” 宁幼恩端正起腰线问他。 她的表情认真,是要讨个真正的答案。 后门关了不要紧。 她有实力,能进“前门”。 可周赫真的会让她顺顺利利的参加完比赛,飞墨尔本? 男人的表情极淡,完全不像前几夜里的温柔。 “怀疑我?” 他挑她下巴,细细端详。 宁幼恩咬唇,“你是主权,我被动,总得问问。” 他哼笑,笑意不明朗,是宁幼恩会畏怯的那种。 “乖乖待着,晚上回来带你去玩。” “嗯?” 周赫此时说这话的口吻,像极恋爱中的男女。 * 周赫离开。 宁幼恩一个人进了二楼书房。 他专属的绘画桌台上,摆了两张设计图。 一张是学校的图书馆,看笔迹,是最后一版精修了。 宁幼恩感叹! 不愧是年轻有为的顶尖设计师。 整个烂尾楼的图书馆,全让他给点亮了。 每一个布局的区域,每一张桌椅的摆放,书架的排列。 宁幼恩宛如已身在其中,穿梭于书架的过道上,开始浏览群书。 这就是周赫曾经提醒过他的,身临其境。 另一张还架在本板上.... 【给你在庭院里装了秋千,能荡。】 是洹水湾的总体设计图。 这才短短几日时间,他就已绘制完了三分之一。 这几日的晚上,他在主卧陪完她后,就会到书房里来。 原来,都是在忙着这些。 宁幼恩眸眶温热,幼白的指尖触碰在那每一线落笔的凹槽处,感受着从周赫笔下传来的力量。 他的用心,到底是为何? “宁小姐。” 这时,佣人手里拿着一封牛皮纸信件的袋子,敲门而入。 她偏头,视线落到那上面,“这是什么?” “这是刚刚少爷托人送过来的。” 宁幼恩困惑,接过时,细细打量着上面字。 “谢谢!” “不客气的,宁小姐。” 佣人被道谢后,神情诧异。 这“宁小姐”的性子,怎么时而好,时而坏? 宁幼恩拿着信件,落坐到飘窗前的沙发里。 这是一封立案信。 关于那天晚上,周泽惠下药,宁幼琳教唆他人侵犯她的被告人证词。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周赫这是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 他真的不偏心宁幼琳吗? 她指尖压在那封立案信上,心里翻涌。 只要在信件的最后一行签上字,那么周泽惠同宁幼琳,虐待她的日子,就到头了。 只是飞墨尔本,要护照。 她要户口本。 想到这,女孩平静的眼瞳里,色彩渐渐暗淡而落。 * 转眼傍晚,周赫回水月菀接她。 “还没准备?” 宁幼恩蹲在卡莎的饭盆边,拿着牛肉棒喂它。 闻声,她扭头,眼前是夕阳余晖下的周赫。 他高高在上,曾是她的遥不可及。 那条早上她给他打的领带,领口处有点松了。 看来今天很忙。 “什么还没准备好?”宁幼恩转了圈眸子,歪头看他。 男人寒眸微压,漫不经心地扯下领带,松了颗纽扣,直径走向她。 卡莎瞧见,绕他脚边。 他无视,直接将蹲在地上的女孩捞起。 温热的气息,蹭过她脸颊,“说了,今晚带你出去玩。” 宁幼恩心怦怦跳,露着娇羞的粉,“我以为你随口一说。” 周赫拨开她一缕发丝,勾唇,“不是说不出门,你会闷死吗?” 周赫又刺她。 宁幼恩鼓了鼓腮帮,挑眸睨他,“地方好玩吗?” 他刮她鼻子,“满满惊喜!” “可是....” 下秒,宁幼恩摸了下自己的脸,落寞在意,“这些指痕还在。” 女孩明显自卑了。 “戴个口罩,我陪你!”周赫轻笑。 半小时后,他们出发。 车水马龙。 临近七点的市中心街道上,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下班高峰期。 宁幼恩穿着周赫为她挑选的白色长裙,戴着米白色的口罩,趴在车窗边看风景。 身侧的男人同样的口罩扮相。 “周赫哥,其实你不用陪我的,我也就随口说说。” 女孩声音清脆,轻松。 一听,情绪大有好转。 下午送达的那封立案信,周赫没提。 他长腿交叠坐在一侧,戴腕表的手轻抚着她散落的发丝。 周赫很喜欢这样触碰她的头发。 细细柔柔的,像在撸顺着她的毛发一样,让她温顺,让她听话。 “那我陪你戴,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男人问她。 这一声,又软又哑,醇厚得好听。 宁幼恩耳根微微泛红,下秒,调皮转身,扯下他的口罩,露出他俊美的五官。 “不高兴。” 宁幼恩噘嘴,又调侃他,“戴了看不到样子,说是出来玩,感觉你更像个拐卖人口的。” 周赫洋装沉思。 他不笑,没有表情,宁幼恩有点没底。 纤薄的身子前倾,仰头去看他。 女孩的脸被口罩挡得紧紧的,唯留一双忽闪的眼珠子,灵动,俏生。 会勾魂,会勾走周赫的心。 “周赫哥,我开玩笑的。” “你说得没错。” 周赫忽而一本正经,“我就是来拐卖你的。” “.......” “少爷,菲竹公馆到了。” 菲竹公关? 大名鼎鼎,沈之晴设计师的家。 第103章 他不给答案,让她猜 “很意外?” 男人勾唇下车。 清隽的身影往车门一站,绅士地朝她伸手。 宁幼恩望着他漂亮的手指,眼眸微顿,下秒则又惊又喜追问,“真是那沈之晴?” “看来你认识的人不少?”周赫自然拉过她的手,挽进臂弯。 两人踩着月色入屋。 周赫高,宁幼恩仰头同他说话。 整对眸子晶晶亮的,跟只粘人的小尾巴似的,盯着他说话,“我不认识她真人,但在论坛上见过,直播上见过,很崇拜!” 男人驻足,腔调意味深长,“你有几个崇拜的?” 宁幼恩假意轻咳带过。 周赫斜眼睨她,眸底则掠过一丝宠溺,“今晚能见真人了。” 果真是周赫说的,今晚出来玩,会惊喜满满。 就在周赫领着她见沈之晴本人时,落坐在内厅白色长桌前的一个身影,意外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人梳着背头,穿着一件正式的黑色西装,右耳骨上的纯黑耳钉。 叶书桉! 宁幼恩心口一滞,连同挽在周赫臂弯处的手,秒变僵硬。 “周同学,好久不见。” “沈学姐,一样,久违了。” 周赫同沈之晴,原是墨尔本的同校友,两人握手问候。 而一旁的宁幼恩,全身心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打散。 她有一半的脑子,都在注视着那背对她的叶书桉。 怎么会,这么巧? 要是被叶书桉知道她正陪着周赫…… “这位是?” 此时沈之晴的目光,意外寻到她的身上来。 宁幼恩戴着口罩,虽遮挡了大半张脸,但漂亮的眸子,身段,气质不凡。 尤其是这般亲密地紧挨在,这位京市圈周长公子的身边,更令人好奇她的身份了。 沈之晴好奇的声音,将宁幼恩的精神拉回。 她眉眼弯弯,同眼前的沈之晴打招呼,“沈小姐,你好!” “周同学,好事将近呀?”沈之晴落落大方,连同带着八卦意味的神情,都不会给人不适的感觉。 周赫不遮掩,“我未婚妻,宁幼琳。” “......” 顿时,身边的宁幼恩诧然失色。 清楚听清,他介绍的是,未婚妻宁幼琳。 就在周赫念出宁幼琳三个字时,长桌旁的叶书桉下意识回了头。 视线直直的,朝他们的方向寻来。 “这名字真好听,希望你今晚玩得愉快!” 沈之晴盛情邀请,宁幼恩的眸底,心里却苦涩交加。 在她还没晃过神时,周赫便领着她,从容地落坐到叶书桉对面的位置上。 “哥!” 叶书桉见到来人,出声唤他。 眸光则探究在戴着口罩的“宁幼琳”脸上,“宁幼琳,你戴口罩干嘛?生病?” 叶书桉是能精准分辨她是谁的。 宁幼恩浑身应急得酥麻,藏在桌布下的手交叉握紧。 她眼角耷拉,拒绝与叶书桉正眼接触。 身侧的周赫,面色平静,眉宇无波,似乎已经预设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幕。 淡然着口气,替她接话,“一点小感冒。” “是吗?”叶书桉寡淡,收回视线。 三个人的空间里。 一个被蒙在鼓里,一个一览全局,一个心惊肉跳。 宁幼恩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得异常厉害。 仿佛呼出的气息,只要错一次,就会被叶书桉发现。 “幼琳,饿吗?”周赫唇边笑意温润,却不及那眸底幽寒。 宁幼恩咽了咽喉,僵着脖颈摇头。 似乎她这样胆怯的反应,更能勾起男人作坏的心思。 他当着叶书桉的面,抬手,亲呢地将宁幼恩耳边一缕垂落的发丝掖到耳后。 接着身子微微倾斜,凑近,顽劣的鼻息缠着她,“不用不好意思,饿了,说话,我让人先上点前菜!” 重点:说话。 宁幼恩用余光,瞟向跟前的叶书桉。 他支着太阳穴,在看手机。 周赫觉察到她不自然的目光,故意逼她说话,“刚才在车上不是听你说饿吗?之晴人随和,客人先吃点前菜是不会介意的。” 逼到无奈。 宁幼恩掐了掐自己的腿,嗓音夹起,“阿赫,我不饿。” 叶书桉闻声,下意识蹙眉。 翻着眸子,调侃出声,“宁幼琳,你这感冒到声音成夹子音了?” “.......” XXXXOOOO! 宁幼恩想叶书桉闭嘴。 而得逞的男人,眉梢微动,正回了身子。 “来沈之晴的私人聚会,给宁幼恩偷师?” 叶书桉放在手机,认真回周赫的话,“幼恩去外市学习,替她来请教下。” 原来周赫所谓的“交底”,是说她到外市去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遮掩。” 周赫喝了一口手边的柠檬水,语气听不出情绪。 沈之晴是圈内顶流的欧式设计师。 她的设计风格,同要参加比赛的主题很是吻合。 亲自来她家聚会,参观,光看就能学习到的东西很多。 从进门到现在,宁幼恩能感受到她家满满的设计巧思。 周赫带她来,是这个意思吗? 还是知晓叶书桉在这,准备一石二鸟? 宁幼恩一颗心,不由沉了下来。 揣摩着周赫的心思,太难了。 早上的话,他误会了几分? 这时,宁幼恩起身,嗓音依旧夹起,“阿赫,我想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 周赫清楚,她现在有话要说,便主动迎了上去。 宁幼恩立着身子,俯瞰他的时,悠然觉得自己的弱小。 这下她不说话了。 留了个眼神给他后,便转身出了大厅。 菲竹公馆,是一座经典的欧式风格建筑。 宁幼恩心事重重。 但每走一步,却不忘此行的目的,四处观赏。 “今晚来这,是不是满满惊喜?” 身后的男人,溢在夜色长廊里的音色,清冷,危险。 宁幼恩定住脚下的步子,回头看他。 周赫晦暗的眉眼,隐藏在柱子下阴影里,令她望不清。 “你今晚,是故意带我来这的吗?” 宁幼恩捏紧身侧裙衫,颤抖着声线质问他。 周赫立着英挺的身姿,身子不斜,影子不歪。 “故意的原因是?” 他不给答案,让她猜。 宁幼恩知道斗不过他,所以选择了直白,“知道我着急着想学习,所以故意带我来沈之晴这里亲自偷师?” 男人唇角微动,目光直直凝结在她身上。 “又知道叶书桉会来这帮我,于是带着我假扮成宁幼琳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当成傻子耍?” 后面那一句,宁幼恩是用强忍住哽咽腔调说出的。 她猜对了是吗? 所以,周赫今晚的真正目的,最终是第二个? 因为早上她吵着要离开,于是他要给她立威严。 “你觉得你,猜对了吗?” 男人脚下的步子,一字一落。 话落尽了,他逼近她身前。 浑身燃着的寒气,穿过夜的湿度,浸染到女孩哆嗦的身子骨上。 第104章 周赫疯狂的嫉妒 宁幼恩虚软了腰身。 想后退半步,却被直径而来的男人,逼到了墙角。 他的鞋尖,抵着她的鞋尖。 留有缝隙,却又极致掌控。 宁幼恩仰眸,收紧呼吸问他,“是我猜的还不够对吗?” 她眸眶是湿的,心也是湿的。 怎么也猜不到,周赫今晚带她来这,会是这样的目的。 男人沉眸,没接话。 寸寸下压的目光,步步凌迟在她身上。 令她难受。 眼见女孩逐渐泛红,湿润的眸子,似被欺负到了极致一般。 周赫怜惜,也心疼。 又莫名疯狂的嫉妒。 她对叶书桉的忌惮,她害怕叶书桉的认出,全是因为太过在乎。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基础,他凭什么后来追上。 用身体的占有吗。 可他更想要她这颗心。 “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 周赫语调冰凉,揣测她,试探她。 女孩喉咙塞着棉花,“不然,你怎么会带我来这?” 一语散开,互相质疑。 但也无妨,他早有预判。 待女孩平心静气过后,他神情从容。 怜爱般地撩开,她遮挡于发丝下那如锆石般漆黑的眼眸,平静道,“看别人上传的视频讲解,不如亲身前来感受设计者笔下的魅力建筑,这样对你的进步更有好处。” 周赫太过云淡风轻了。 他不遮不掩的口吻落下,宁幼恩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挫败感。 她羽睫轻颤,再次确认,“你真不是故意的?” “我说不是故意,你不信,我说是故意的,你要耐我何?” 周赫藏太深了。 一副吃定她的样子。 宁幼恩拉回与他对视的目光,闷声道:“叶书桉能认出我。” “哦?” 周赫挑眉,幽幽哼笑,“真有这本领?” “嗯。”宁幼恩点头肯定,“他有这本事。” 周赫瞳色暗下,单手优雅插兜地退了半步。 富有挑战性地开口,“那就试试,试试今晚,他直视到你这张和我在一起的脸,本事管不管用了。” * 回到大厅内。 宴请的宾客陆续到齐。 一张长桌,围坐满12人。 琳琅满目的美食上桌,沈之晴尤为重视周赫这边的情况。 她莞尔关心,视线看着宁幼恩,余光却锁定在周赫身上,“宁小姐,今晚的美食比较偏向我家乡那边的传统,辣味比较多,不知你合不合胃口?” “.....”宁幼恩不敢沾辣。 她眨着眼睫,心有点慌。 众人在场,要是倏然直言拒绝,除去对主人家的不礼貌外,而且,宁幼琳是能吃辣的。 她捏着指尖,正纠结开口时,周赫淳厚的音线,从她耳边响起,“幼琳近日喉咙多咳,估计尝不了学姐这些家乡美食了。” 男人的百般体贴,沈之晴笑意渐浅,“那我吩咐厨房,做几份清淡的。” “谢谢沈小姐体谅!” 闻见“宁幼琳”乖巧异常的话语,叶书桉眉眼微动,诧然地朝她那边寻了过去。 周赫察觉,温凉的手掌,贴上女孩虚烫的手背。 这时,沈之晴举起酒杯,对向宁幼恩,“宁小姐太客气了!你是周赫的未婚妻,也算是大家的朋友,朋友间互相体谅是应该的。” “这位小姐,是周赫的未婚妻?”在座的一位男士惊奇! “是呀!” 沈之晴倒是大方地帮忙介绍,“这位是宁幼琳小姐,没想我们周同学把未婚妻藏这么深?” “之晴,你这话有点酸是怎么回事?”另一位男士笑言调侃。 沈之晴眼中带笑,也坦然,“酸是酸的,谁让我之前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倒追学姐呢!” 在座哄堂一笑,氛围轻松。 原来,这沈之晴不但是周赫的同校学姐,之前还倒追过他。 都说优秀的人,只同优秀的人来往,一点也不假。 他们的圈子,都是最优秀的存在。 宁幼恩打量过后,眼尾低低,想着自己同周赫的实际差距。 “宁小姐,上桌这么久,怎么还一直戴着口罩呀?”身侧一女士提醒她。 宁幼恩晃神,“不好意思!忘了。” 她不摘,是因为她正对面坐着叶书桉。 周赫耳骨微动,饶有兴致抿笑。 这一刻,宁幼恩打死都不信周赫不是故意的。 可已经被架到台面了,再不摘,失了礼仪同尊重。 她尝试调整呼吸,在众人期待下,小心翼翼地摘掉了口罩。 那瞬,一张不着粉墨,素雅,鲜活的脸,裸露在众人面前。 女子清秀,出水芙蓉的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左侧脸颊的粉色月牙指痕,突显了她几分的破碎。 惊艳二字,划过数双眸底。 周赫幽幽一笑。 此时,众人赞许! 宁幼恩娇羞,素白的小脸漫起一层红晕,更显诱人。 她乖,眉宇间不厉,不是“宁幼琳”的感觉。 叶书桉眸色变了。 周赫拉直唇线,感受到他注视而来的眸光,下秒,他倾身过女孩身侧。 齿间慢悠,故意唤,“幼琳,同大家喝一杯初次见面的酒。” 宁幼恩闻声,视线落到那红白相撞的酒杯上,心尖微微一抖。 而后,她握紧酒杯起身。 虚软的声线,透着她专属于性子里的纯净。 微压的秀眉,是腼腆的作风,“各位好,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我终于知道周赫藏这么深的原因了,不客气,互相指教。”一男士率先接话。 周赫认识的朋友,性子都豪爽。 只是在这一杯下去时后,作为今晚主人的沈之晴,眉眼变得淡了许多。 而在宁幼恩落座回位时,叶书桉错愕的眼眸,直直朝她压过。 宁幼恩不禁哆嗦。 正当她无比心虚,周赫的长臂,精准从她背后横穿而过,摁住她沉浮的肩线。 他薄唇贴近,危险肆意,“淡定点。” 一顿饭。 吃得宁幼恩又堵又闷,胃里翻江倒海,整个后背全湿了。 聚餐结束,沈之晴带领大家,参观了她最新一期的小型作品展。 期间,叶书桉一边拿手机录像,一边将眼神寻到她身上,不止一两次。 宁幼恩假装无视,躲在人群后。 静静看着大家侃侃而谈的样子,洋装一脸懵。 又看沈之晴在与周赫谈到同一观点时,手臂自然轻搭到他肩膀上的举动。 片刻,她转身出了幻影厅,到长廊上透气。 倏然,她手里攥着的手机连震了几下。 她低头,去看。 屏幕上,溢出叶书桉连续几条视频的信息提示,外加一通语言通话。 第105章 周赫当着叶书桉的面,吻她 宁幼恩指尖徘徊时,身后紧跟而来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回头,是难得梳着背头,一身正经打扮的叶书桉。 褪去青涩感,是略显成熟的风范。 加上京圈叶家公子的称号,更令他容光焕发。 宁幼恩眸光警戒,压在手机上的那根绷紧的指骨,悄然按断通电话,匆匆戴回口罩。 叶书桉右耳贴着手机,定下脚步。 在距离她不到两米外的位置,压低着眉骨上下打量她。 白色干净的长裙,半扎的长发。 亭亭玉立的身姿,眉宇之间的柔态。 她完全,一点“宁幼琳”的感觉都没有,除了身边跟随的人是周赫。 许是叶书桉窥探她的眼神太过赤裸,宁幼恩有点吃不消。 她又转身,提步,身后人倏地唤住她,“宁幼琳?” 空气凝住,宁幼恩心口沉浮。 正当她寻思,该不该应声再回头时,身后人又改了一句质问的话,“幼恩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那一瞬,宁幼恩浑身都凉了。 她居然忘记,叶书桉在她微信里的铃声,是一首他清弹的吉他曲。 之前,是她一次逃去沐家小院,叶书桉逗她开心,亲自献技的。 独一无二。 整条长廊,静谧,无声。 唯独宁幼恩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藏在口罩下的面容,苍白,无色。 叶书桉对她太过了解了。 良久,她虚虚扶稳自己。 强撑着声线,侧过身道,“这是我自己的手机。” 她的话语太过苍白,叶书桉强势接腔,“这铃声,是我录给幼恩的。” 他声线冷淡,锁手机上的视线,却灼灼滚烫。 似乎是要直接烫化,那只护在手机上的手,一探究竟。 宁幼恩被他盯得愈加发寒,喉头僵硬。 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是吗?你录给恩恩的?我不知道呀。” 她虚笑,“只单纯觉得好听,要过来了。” “宁幼琳,你确定喜欢听吉他曲?” 叶书桉眸中的狐疑更深了,重新打量她。 宁幼琳最讨厌这种安静的催眠曲。 况且,她曾直面嫌弃过叶书桉,弹六根弦的吉他跟弹四根弦的尤克里里一个样。 宁幼恩心里苦闷。 硬辩不下去,她打算直接弃局,“爱信不信。” 她撂下话,再一次转身,身后的叶书桉,终于止不住幽幽开口。 “你到底是宁幼琳,还是宁幼恩?” 叶书桉一语砸下,宁幼恩脑袋嗡嗡直叫。 就在她全身心,即将被瓦解时候,周赫那如救命稻草的低沉嗓音,从长廊尽头传来,“幼琳。” 宁幼恩急切回头,男人矜贵倾长的身影,极具力量般的烙印进她颤抖的视线中。 他的面孔俊雅,没在月色中,似流转清辉,更似蚀骨毒药。 宁幼恩一颗心七上八下,却意外在他幽冷的注视下,尘埃落定。 他无视着叶书桉的存在,长腿直迈到女孩身边。 宁幼恩瞧见他靠近,止不住伸手去抓他臂弯 露出的神情,是求救的讯号。 周赫低眸睨她,唇线微微抿直。 看来,叶书桉真的有那本事,把她快急哭了。 周赫眉宇淡淡,动作却依她。 搂她腰身,把她庇护在身边。 “怎么一个人在这?很无聊吗?” 他嗓音轻柔,染着宠溺感,可细听,又是荒凉一片。 宁幼恩红了眼尾,去捏着他衣角。 藏在口罩里的声音低低呢喃,“无聊,我想回去。” 周赫直视她的颤抖,抚摸她发丝。 唇角安抚的笑意则浅浅发凉,“可以,但得同屋里的主人说一声,再走。” 只要能走,只要能离开叶书桉想要看透她的视线,怎么做都行。 宁幼恩点头,听从他一切安排。 而立在一旁的叶书桉,盯着眼前一举一动的“宁幼琳”,心中缠绕的疑问越来越深。 周赫余光端量过他的视线,轻咬着字眼发问,“怎么,两人又起冲突了?” 宁幼琳同叶书桉磕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没有。” 女孩躲闪,落在她腰间的手,却隐隐发力。 她愕然,仰眸瞬间,脸上的口罩被男人倏地直接扯落。 露出脸,她慌张。 下意识想挡,男人稳稳踮起她的颚骨。 侵略般的气息拂过,惹得宁幼恩浑身战栗,“说了要乖,别总耍小性子。” 男人一边洋装“教育”她,一边用指腹轻蹭过她软糯的下唇。 就当着近在咫尺的叶书桉,宁幼恩的心直蹦嗓子眼。 她急促的呼吸,微弱的视线尽是哀求的碎光。 她的眸里,眼底,全是男人俊美,危险,焕然的脸庞。 “叶书桉是我弟弟,知道吗?” 意味深长的话音未散,女孩还未完全接收,男人的脸已逐渐在瞳仁里放大。 他精准寻上女孩的唇,鼻尖巧妙地错开相抵,预谋般地在上面啃咬了一口。 宁幼恩的心,静止了。 他就这样当着叶书桉的面,毫无顾忌,肆意妄为地扣住,同她接吻。 宁幼恩蹙眉,不敢反抗。 搭在他臂弯处的手,越抓越紧。 唯有将他笔挺的西装布料揉在掌心,才能得以平静。 短短数秒的亲昵之吻。 她冷汗渗出,眼尾红透。 男人心中舒坦,宠溺地再一次将她护入怀中。 而她的眼泪,轻染上他深色的衣领前。 这时,周赫才意犹未尽地回神,问向欣赏了一通的叶书桉,“书桉,还有什么事吗?” 叶书桉拉回视线,语调夹杂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落寞。 是他看走眼了吗? 她是宁幼琳。 他忽而轻笑,笑话自己思念成灾。 竟把同表哥接吻的宁幼琳,当成了宁幼恩。 他摸了摸后脖颈,解释方才的一切,“刚打电话给幼恩,幼琳手机响了,误会一场。” 周赫幽幽发笑,“是误会就好。” 他按住女孩抽动不安的脊背,又道,“幼琳性子乖张,有时说话冲,不往心里去。” 他是这么想宁幼琳的? 宁幼恩胸腔挤胀得厉害。 原来不管宁幼琳再怎么作,他始终是偏爱。 “哥,那幼恩什么时候结束学习回来?” 叶书桉很想她。 怀里的女孩侧耳听着,苦涩不堪。 “你不是已经来帮她偷师了吗?传给她,让她好好在外市学习。” 周赫没给具体的回程时间。 这是要没完没了的,“囚禁”她? 第106章 暧昧缠绕 回程。 宁幼恩缩在一角,离周赫远远的。 窗外的繁华霓虹,被加速行驶的速度拉成七彩虚幻的横线,从他俩身边直越而过。 男人升起后车厢的挡板,瞬间气压冷却。 宁幼恩掐红的指尖还未缓过来松开,人已落坐到男人怀里。 被紧紧禁锢起来。 周赫神情冷冽,眸色又凉又烫。 映照在她脸上,惹她不安。 望见她眼底想避开的思绪,周赫不悦,踮起女孩下巴,逼她与自己直视。 “为了叶书桉,这样恼我?” 他口气不好,是酸气,也是怒意。 宁幼恩沉浮着心口,别过脸。 下秒,又被掰回,“看着我。” 男人冷声命令,下颌收紧。 宁幼恩被迫用湿漉漉的眸子盯他,“你故意的,为什么不承认。” 两人独处的空间里,女孩终于发泄出自己的情绪。 明知道她畏怯什么,周赫却偏总推她入险境。 冷眼看她难堪,又佯装救赎地对她伸出“援手”。 周赫到底当她是什么? “你放开我。” 宁幼恩拗气一起,使劲握住他抵在自己下巴处的手要扯开。 男人越发绷紧力道。 她扯不下,急了,眼角又哭红了。 她这么经不起吓唬,为什么还要这么犟,乖一点不好吗。 “宁幼恩。” 周赫克制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捻紧嗓音呵止她,“我说了多少遍,同叶书桉保持距离,不止是关系上,身体上,还有你的心。” 他一字一顿地奋力砸下,砸得宁幼恩嗡嗡晃神。 “什么关系上,什么身体上,你胡编乱造。” 宁幼恩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好委屈。 她的一切,她的感受,从来都不由着自己作主。 在宁家是这样,在周赫身边也是这样。 她甚至开始被压得有些胡思乱想。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叶书桉是真心待她好。 尊重她的选择,保护她的意愿,从不逼迫她。 是不是她错了? 她不该对周赫的感情上孤注一掷。 温热的泪水滑落,纠缠在周赫玉骨分明的手指上。 浸湿了她的心。 * 两人僵持了一路。 车子抵达水月菀,宁幼恩拽着裙角从车旁跑开。 许是穿着新高跟,她不适应。 急躁,扭到了脚。 她忍痛咬唇,手抓在扶梯上,又不争气地淌落一滴泪。 男人紧跟在身后,抿唇,伸手将杵在楼梯上疼到颤抖的女孩,打横入怀中。 她扭,他抱紧。 “脚疼了,还想着摔其他地方?” 周赫没看她,视线向上,脚下稳健的步子也向上。 “好好想,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你不止得正骨,还得打上绷带,躺床。” 他又声声吓唬,“说是去外市学习,结果迟迟未归,别说叶书桉不信,你连实习工资,参加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宁幼恩丧气。 止住乱动的身子,双手紧紧绕住他的脖颈。 主卧的门,被他不温柔地用脚尖抵开。 这一动作,宁幼恩能明显感受到,他心里的不痛快。 不止是他,两人的心皆是闷的。 周赫没开灯。 褪去一半窗帘的落地窗边,月光照进来一半,暗了另一半。 他们在暗的那一半里。 彼此瞧不清神情,却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宁幼恩撑着腰间两侧手,坐在床边,微微埋头。 周赫则半蹲在一旁。 厚实,略带薄茧的手,捏住她粉糯玉琢的脚踝。 脱下她的高跟,指腹微微使着巧劲按着,“这里疼吗?” 宁幼恩低头,咬唇。 在车上那会哭花的小脸,还依稀布满着泪痕,昏暗的视线里,有隐约的反光。 “疼。” 女孩软腻的哭腔,扎进男人心底,酸酸疼疼的,感同身受。 “以后穿高跟,记住不要跑。” 男人抬眸,口吻叮嘱,眼神怜惜。 宁幼恩难受,别过脸,不回话,不看他。 “还气着?” 周赫带哄,声音酥酥麻麻的,赋有很强的干扰性。 使劲动摇着宁幼恩鼓噪的心。 瞧她故意置气,周赫不同她耗了。 直接用了点力,激得她回眸嗔他,“周赫。” 周赫顺势,支起腰身贴向她,“肯看我了?” 她坐着,他跪着。 就算是这样的位置,周赫依旧眉眼比她高。 可不知又为何,在周赫察觉自己的目光在她之上时,微微弯了点腰下去。 给她平视,又给她俯瞰的视角。 两人视线相撞,没有说话,唯有安安静静的呼吸声,在一点一点的暧昧缠绕。 宁幼恩收紧压在床单上的手,气息不由加快,“你干嘛?” 周赫生得好看,哪哪都好看。 单拎一个五官出来,是巧琢天工。 拼凑到了一起,是女娲极具偏心的恩赐。 尤其是那对望不到底的寒眸。 冰冷无常,又时而跳动着熊熊烈火。 一不小心陷了进去,就是粉身碎骨的火海。 这样的男人太过诱人,又太过危险。 良久,周赫低哑着声线,忽而问她,“宁幼恩,我好看吗?” “嗯?” 宁幼恩不禁一怔。 “在你眼里,是叶书桉好看,还是我好看?” 什么? 这眼前的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周家长公子,周赫吗。 他是被自己斗气,气昏头,还是怎样。 怎么突然同叶书桉比起颜值了。 宁幼恩错然,盯着他的眉眼,一瞬不瞬的,脑子是懵的。 “我自小出生,奶娘说我好看,奶奶说我好看,母亲说我好看,连全校的女生,都说我好看。” 他呼吸开始逼近,不知何时,他的唇,已近在咫尺。 宁幼恩咽了咽喉。 接着,他微微仰鼻,偏头。 寸寸剐蹭到女孩发颤,发烫的脸颊。 暗送秋波,吐气如兰,“连你崇拜的沈之晴,也说过我好看?” 最后一语落下,男人的薄唇已轻贴上女孩的唇峰。 欲吻不吻,欲碰不碰。 格外磨人。 感受到他临近的气息,同身体蔓延而来的燥热感,宁幼恩整颗心绷紧。 要她怎么回答。 认同他的说法? 说她也觉得他好看。 宁幼恩思绪被带偏了,认认真真的想。 周赫确实是好看的。 他疏离时好看,认真时好看,庇护她时好看,甚至连...... 步步紧逼她时,他的一切,都如此着迷。 第107章 她在上,他在下 当她意识回笼,男人已不由分说地紧含住她的唇。 唇舌搅弄,她连连败退。 男人提前预判出她会恼火,会推开。 于是抢先一秒,覆盖住她压在两侧床榻上的小手。 她越挣扎,就越被牢牢锁住。 博弈之间,力量悬殊。 女孩扭着手腕,去抠他掌心。 不料,却被趁虚而入,反手的十指紧扣。 这男人,是怎么办到的。 宁幼恩憋屈,扭着脸,呜呜的反抗声溢出唇边。 可男人依旧不屈不挠,充耳不闻,昂首相抵。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许久。 宁幼恩顶不住,被吻得气喘吁吁,舌尖发麻。 一整对眸子沁满氤氲的水汽,脸颊绯红的被他抵落到白色的床单上。 长发散开,女孩的手还被他紧紧扣在手中。 “宁幼恩,不反抗了好不好?” 周赫悬在她上方,睨着她意乱情迷的小脸,紧绷在腹下的那团火焰就要烧到顶了。 女孩娇气,抿了下被亲肿了的双唇,埋怨,“你吻得我好痛。” 男人起初一怔,后是低笑,“不是咬吗?” 他轻颤的胸膛,硬邦邦的。 拥着她,惹她心跳加快。 方才,男人一开始是吻。 吻到察觉她的反抗,就改为了咬。 确实是咬疼了。 “你总欺负我。” 女孩儿委屈了,声线弱弱小小,扑红扑红的眼珠子闪烁。 收入男人眸底,是指责他的罪证。 男人无奈一问,“那怎么办,给你欺负回来?” 话毕。 周赫松开紧扣住她的手,炙热的身体从她身上撤离。 上方重量一轻,宁幼恩虚晃着视线望他。 再有反应的下瞬,她已经被男人托住了身子向上举。 她无措,正当摇晃时,又稳稳地骑坐到男人腰间。 她瞪圆了眸子。 只见昏暗中,男人身子虚倚在床头,褪去外套,仅剩一件贴身的白色衬衫,外加一条星星领带。 方才接吻摩擦中,领带松了,有点歪。 而男人晦暗的神色中,带着一点点轻浮的懒散同痞气。 冷白的肤色,微耷的刘海,给他染上了一圈静待被人掌控,蹂躏的错觉。 这...这男人,在诱惑她,蹂躏吗? 宁幼恩不可置信。 “不是说我欺负你吗?” 他轻挑着眉眼,启唇嚼字时,微露的虎牙尖尖,是痞痞的坏劲。 宁幼恩身上的长裙,散在他身上。 掩住他半截的腰身,笔直的长腿,还有他.....搁在女孩内腿根儿的冰凉皮带。 这赤裸裸的亲密相抵,彼此的身体变化,都极为清晰。 女孩到底是脸皮薄,受不了这般明里暗里的撩拨。 她的手,轻掐在男人肩头,腰肢浮虚,“我要下去。” “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你吗?吻痛你吗?” 男人卡在领口上一寸的喉结滚动,喉音颗粒感十足。 他按住她欲要挪开的软腰,层层蛊惑,“现在就给你欺负,你想怎么着都行。” 暧昧的音节散开,又忌惮着女孩胆子小,不敢放开,不敢深探自己的话。 随后又补充,“咬也可以,悉听尊便。” 他目光如炬,寸寸点亮。 燃烧着周围的空气,也燃烧着与女孩对望的视线。 宁幼恩的身体,是有变化的。 尤其是某处。 她在上,他在下。 她软,他挺。 搁得她春心荡漾,呼吸错絮。 男人没动,极具耐心地等她慢慢适应这种奇妙,又禁忌的感觉。 静谧的灰色大床上,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得发沉。 男人额头凸起的青筋,轻而易见。 女孩娇媚。 身子骨轻薄,似羽毛,凌迟着他隐忍克制的心房。 “幼恩。” 他快爆发了。 沉哑着声线开口,主动抓起她虚软无力的双手,拉向自己的方向,“先解我领带。” 他微张着薄唇,掠过她发烫的耳骨,“再解我衣服,扣子。” 他边说,边吻。 很轻,很湿。 “好不好?” 宁幼恩被他吻得浑身颤栗,整个人飘飘然地失去了神智。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她伏低下腰身,尝试挨近他紧绷结实的身体。 粉红的指尖轻绕过他的领结,往一带,散开。 又去攀附他的领口。 许是太过紧张,气氛太过暧昧。 她指尖不断发抖,解都解不开。 “我解不开你扣子,好难解。” 女孩儿的声音太糯了,幼猫似的哼哼唧唧,横冲直撞入男人的心尖。 他咬牙,不等了。 支起半靠的腰身,双臂紧紧环抱住身前的女孩,“宁幼恩,你真的是要了我的命。” 下瞬,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席卷而来。 女孩被吻得夹紧他的腰身。 只听吻落到她脖颈处的男人闷哼,“你欺负死我了。” 天旋地转,两人的衣物散落床下。 女孩低泣,男人粗喘,溢满整个滚烫的房间。 他实实在在的触碰,强势有劲的占有。 让女孩的灵魂,一整晚都漂浮在软绵的云端。 “宁幼恩,要这样欺负我,知道吗?” 她羞赧,绯红的身子在男人身下发涩发颤,“到底谁欺负谁?” 男人闷笑,偏头,含咬着她的耳垂。 “你欺负我,我欺负你,扯平了。” * 被周赫“关”了整整一周,宁幼恩脸上身上的疤,又恢复到干干净净的模样。 她开心地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发回鼎园,回周氏。 东西不多,都是周赫临时给她买的。 几条小裙子,几套贴身衣物。 宁幼恩才发现,周赫很喜欢给她买浅色系的东西。 还有,就是小裙子。 上下套裙,连衣长裙,而且全是过膝款。 看着规规矩矩,很是保守。 但内衣却是.... 哼,男人都一个样,喜欢若隐若现的蕾丝。 佣人给她准备了一个18寸的小箱子,刚刚好放满这堆东西。 还有....那封还未签上名字的立案信。 “看来你迫不及待啊!” 宁幼恩刚好拉紧最后一下拉链,回头张望。 周赫单手插兜,懒懒地虚倚在门边。 一贯的矜贵,疏离。 话语间却藴含着层层压迫感。 宁幼恩努了努嘴,拉着行李箱走近。 扬着下巴,噘唇,“是啊,终于自由了。” 周赫舌尖抵着牙关,抬手捏住她的伶牙俐齿,“带着立案信走,下一步呢?” 第108章 那再亲一次 宁幼恩眸色沉了沉,抓着他戴钢表的手,故意说:“告你未婚妻。” 周赫轻笑,“可以。” “真可以?”宁幼恩不太信。 他那么宝贝宁幼琳,还在书桉面前给她立形象。 舍得让她告吗? 男人目光流转,察觉她眼中含着郁色,鼻尖凑近,下压而来的眸光明暗未清。 提醒她,也点醒她,“告她的时候,可别心软。” * 回鼎园。 叶书桉在那等她。 一周的“外市”学习,积攒太多话,叶书桉早早就同她联系上了。 本来是好朋友聚餐。 结果出门前,周赫听到她同叶书桉打电话,非要亲自“送”她过来。 车上,宁幼恩认真地跟他约法三章。 举着他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说。 不准再欺负她,不准再非议她同叶书桉纯洁的感情,不准再让她扮成“宁幼琳”的样子。 “男女之间,就没有纯洁的感情。” 周赫不听她歪理,抽回手。 宁幼恩怀里抱着包包,侧着脸嘟囔,“没有纯洁的感情吗?宁幼琳有没有也这样想过你?” “什么?”周赫拧着眉心。 “想想沈之晴,聊设计时搭你肩的模样。”女孩视线看着窗外,口气一本正经地给他细数着,“再想想伯仲哥的妹妹陈柏珊,敢问姐夫,你同她们.....” 话落,她回眸,视线与倏然倾身而来的男人相抵。 “你看我,看得挺仔细的。” 男人得意勾唇,眸底闪着狡黠的光。 宁幼恩被抓包心思,抿着唇,强装淡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哦,吃醋。” 男人点头。 “不是。”宁幼恩虚喘着气息否认。 他挨她太紧了,像一副要偷听她心声的样子。 女孩抬手抵他,却被他牢牢扣住手腕,压在胸前。 “我和她们没关系,就算知道她们喜欢我。” 周赫说得坦荡,连面对爱慕者的喜欢,态度都表现得很中立。 似乎对他来说,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众星捧月的倾慕。 若不是宁幼琳的荒唐在先,现在的她,也不可能坐在周赫身边。 与他沉沦欢爱,与他靠近。 宁幼恩落寞地挪到一边。 心里不舒服,支着下巴,视线看天边飞鸟,“这些话,你跟姐姐说去,我不在乎。” 周赫磨后牙槽,“宁幼恩,我惯的你是吧?” “周赫,你又想同我拌...唔....” 男人一手撑在车窗边,一手扣住她脖颈,吻得来势汹汹。 女孩出门,刚涂的漂亮唇蜜被吃得个精光。 她窝在他怀里轻喘,伸手打他,“你赔我唇蜜,早上是最后一次涂了。” “自己拿卡去刷。” “我下回真刷了。”女孩揪他衣襟瞪他。 “就怕你打肿脸充胖子,每次都说要刷爆,我一条短信提醒至今没收到。” 周赫冷声回呛,又护得她紧紧的。 “我真去刷。” 周赫捧她脸,“那再亲一次。” “唔!” 有那么一刻,宁幼恩幻想周赫很爱她。 * 晚上聚餐。 陈家兄妹,叶书桉,她同周赫。 没有宁幼琳在场,陈柏珊上下左右,特别粘周赫。 一会缠周赫同她打游戏,一会缠周赫给她选新的工作室装修材料。 这一晚,宁幼恩才知道,原来周赫竟然还是个游戏竞技大佬。 谁说高高在上,端着的优秀人物不食人间烟火气的。 那是还没真正走到同一个圈子里。 “今晚宁幼琳怎么没来?” 餐桌剩他们两个,叶书桉凑近宁幼恩身边,把剥好的虾往她碗里送。 提到宁幼琳,宁幼恩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筷子。 想起在菲竹公馆那晚,周赫当着他面亲她的画面。 她就心底乱糟糟的,扯着嘴角反问,“你想她来?” 这话说的。 叶书桉摇头,“不是,是因为....” “因为什么?” 女孩夹起虾仁,含进嘴里睨着他的欲言又止。 叶书桉与她眼神相连,两秒,又转到她翕动的粉唇上。 倏然试探,“幼恩,你最近怎么同表哥走这么近了?” 咳咳—— 宁幼恩差点没被这话给呛死。 “你慢点。”叶书桉拍着她背,又赶忙给她倒水舒缓。 坐在内厅一侧的周赫,闻见动静,顺着声源起身走来。 只见女孩的背,被叶书桉轻轻顺着。 嘴边捂着纸巾,一手又握着水杯。 两人的互动,很自然,很亲密。 尤其是叶书桉搁在她脊背上的手,周赫分外觉得刺眼。 “书桉。”男人清冷的声线寻来。 叶书桉闻声,自觉撤回手,两人拉开距离,“哥。” 周赫眸光阴阴沉沉的,是那种家里看小辈,严加管教的神情。 女孩送了一大口水入喉,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 抬眸,瞧见周赫喜怒不明的脸,她也是朝外挪开一小寸的位置。 “怎么了?”周赫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口吻很淡。 是那种例行公务的关心感。 女孩呛出泪花,鼻尖也是红红的。 嗓子有点哑,“吃虾呛到了。” “毛躁。” 周赫关心感尽散,二字沉声砸下。 叶书桉心疼她被责备,“哥,幼恩不是家里的小妹妹。” 所以不要以家中长辈的管教来对她。 这是叶书桉的潜台词。 他不说,周赫也知道他在护她。 他们这种青梅竹马的感情,最难拆散。 心里长疙瘩。 “她确实不是家里的小妹妹,”周赫立在餐厅玄关口,面色幽幽,“但她既然是我亲自送过来的,我就是她哥哥,有权利替宁家管着她。” 眼见男人又开始立威。 宁幼恩敏感,赶紧侧目对向身旁的叶书桉挤眉。 嘴型微张:不要惹火。 叶书桉深吸了口气,“以后吃东西,我不和你说话。” 女孩放心地笑了。 两人的眼神交流,是默契。 晚餐结束。 周赫同叶书桉并肩下楼。 “以后少来这里找她。” 周赫率先走出电梯,是不可忤逆的口气。 叶书桉听惯了他的不允许,耸了耸肩,直白,“我妈的生日宴会,我会带幼恩参加。” “她以什么身份,薛家千金呢?” 周赫驻足回头,眼神发怵。 “哥,幼恩是个好女孩。” 两人走过楼区下花园,叶书桉回头去看顶上,宁幼恩所住的位置。 “就那么喜欢她?连家族未来的发展都能放弃?” 周赫的话语,不再是强势的反对,而是对他们这段感情深厚的试探。 叶书桉背对着周赫的目光,嗓音是思考过的平淡,“我不需要家族发展,我想要幼恩平静生活。” 第109章 有疼爱的人? 交换生比赛将近。 宁幼恩埋头扎进了设计部好几日。 就连早上在周赫的办公层,她都会努力干活,掐准时间到绘画室练笔。 干劲十足。 尤其是她那一点就悟的敏感神经,收获了几位领头大佬的肯定。 “要是能让我们周总,亲自再指导一下细节就更好了。” 宁幼恩仰眸,望向正在给自己意见的临时组长,“周总的设计风格,好像不是这种欧式款。” 组长轻笑,将她的草图归还,“周总主学的设计虽不是这种欧式款,但别忘了,他所在的学校,可是全球顶尖的欧式设计师出产地。” 宁幼恩忽然被点醒。 周赫和沈之晴是同学,沈之晴又是欧式风的风向标。 他明明可以指导她,却非要带着她兜了一大圈子。 好一城府极深的男人。 * 下班,周赫的车在负二层的楼梯口等她。 有了几次周泽惠的周氏蹲点,周赫如今不太放心让她独自打车。 可碍于身份特殊,两人在公司的关系,都会先以例行短信的通知为准。 例如【下班。】 【收到。】 【应酬。】 【收到。】 两人搞得跟私下交易一般。 就连周赫突然有公务在身,他都会让应辉亲自接送。 至于两人现在暧昧不清的关系,应辉也选择对自己工资的尊重。 除了对这漂亮女孩有好感的心思被压下外,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周赫哥!” 女孩上车,一见面就笑得梨涡浅浅,星眸泛光。 无事不登三宝殿。 周赫冷着一张准备看戏的脸,“有事说事,没事别扮乖。” 他一语道破,宁幼恩把想了一下午的台词,狠狠憋回好几句。 最终还是干干道出,“周赫哥!你能帮我指导一下这草稿图吗?看下还有哪几个细节点需要提升。” 果然。 这小姑娘确实懂“公私分明”的。 早上就一溜烟,能跑则跑。 关于比赛设计,就屁颠屁颠地迎难而上。 周赫瞟了眼,她从那本大型文件夹里翻开的宝贝。 表面佯装看地漫不经心,实则是沿着她落笔的线条,一一探究。 不得不说,这女孩确实是有建筑的天赋。 只是在国内的海鼎学府深造,有点屈才了。 她应该去往更远更大的天空,吸收能开拓视野的知识培养。 那瞬,周赫眸底闪过一抹暗芒,想起那天,叶书桉在鼎园同他说的话。 【我想幼恩,过平静的生活。】 他所说的平静,是让眼前的女孩,不再受宁家母女的欺负,可以遵循自己的梦想好好生活。 这就是自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又互相体谅的喜欢。 周赫嫉妒那样的感情。 因为他不曾同宁幼恩,从未有过半分的回忆记录。 “周赫哥,怎么样?” 女孩倾身,漆黑的瞳仁,期期艾艾地端详着他眼眸中的反应。 而这时,幻影驶出车库。 两人并排落座的后车厢内,两侧车窗是半摇下的状态。 一闪而过间,车库边上的另一辆银色劳斯莱斯里的人,注视着两人靠近的一幕。 周承忠蹙眉,问向前面的司机兼助理,“老张,最近有同老林联系吗?” “周董,您是想问少爷的事?” 老张秒懂,都是当父亲的人。 问水月菀的林伯,就是想知道儿子的心思。 这对父子,虽整日出没于同一座大楼,心却隔着一面太平洋的距离。 周承忠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他年龄越长,脾气越大,难控制。” 老张安慰,“周董,少爷年龄再长,未成家,未当过父亲,性子自然浮躁,等他成了家,有自己的家庭同疼爱的人,性子就会转变。” 有疼爱的人? 周承忠方才在那一幕捕捉到,周赫看那妹妹的眼神…… “也是,他同宁家的婚事,也是该提上日程了。” 彼时,另一边。 周赫故作沉思,逗宁幼恩,“我想想。” “很差吗?” 宁幼恩对自己的作品,一向很是自信。 即便没参加过什么大型比赛,但她的功底一直很抗打。 突然被专业的周赫一点评,整颗心便都提了起来。 周赫抚了下眉骨,严肃正声,“确实需要调整。” 宁幼恩一颗心落下,“怎么调,你说,我来记笔记。” 她是认真的。 随后开始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点开备忘录。 “等等。” 男人摁住她跃跃欲试,即将开始正经做笔录的手,眼帘轻撩。 “有条件。” “什么条件?” 女孩太单纯,甚至没有猜想到,男人开始给她挖陷阱。 片刻,周赫开始套话,“叶书桉邀请你参加他母亲的生日宴会?” “嗯。”她诚实点头。 “你会去?” 周赫压在她手腕处的手没撤开,顺势移到自己的大腿上。 宁幼恩感受着他隔着西裤布料的温度,不自在地拢了拢手指,“每年叶阿姨的生日宴会我都会去。” “是吗?” 他眸光很淡,穿透力十足。 是信任她的话,也是窥探她的心思。 “都是以什么身份去的?” 宁幼恩愈发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问。 正当要再次开口接话时,下瞬,话又被她噎了回去。 他眯眸,“怎么不继续?” “周赫哥,这是你给我作品意见前的条件吗?” 她的反射弧有点长,但还好,不是真的很笨。 男人轻轻一笑,寒眸又深又暗。 好半晌才回答她,“今年叶阿姨的生日宴,你不必去了,以后也不用。” “为什么?我都答应书桉了,况且叶阿姨一向待我很好,我只是以一个.....” “宁幼恩,”周赫毅然沉声,截断她的话,“叶书桉对你什么心思,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今年他有联姻对象了。” 所以这是在提醒她,所谓真正保持距离的点? 宁幼恩恍神。 开始考虑周赫的话。 就算她对书桉的心再干净,都抵挡不了他即将有另一个女人绑定的事实。 再怎么青梅竹马,再怎么两小无猜,两人始终,男女有别。 要为叶书桉好,她确实是该保持距离。 “想明白了?” 周赫又问。 “想明白了。” 她的小脸萧然,方才追着他问话的那股神采奕奕,烟消云散。 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第110章 “转过身来,跟我接吻” 收起草稿图,宁幼恩托腮,去看外面亮起的路灯。 失去一个叶书桉,真就让她这么难过? 周赫目光拉回,一车厢的沉寂。 倏然,车子调转了方向。 宁幼恩瞧着下天桥的路线不对,回头,周赫刚好放下手机。 “周赫哥,我们去哪?” 周赫没有接话,只是神色幽深。 半小时后。 他们一起在距离水月菀附近,一处空地上下了车。 这里的四周,依山傍海,很是清静。 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传说中那花一个亿购买的洹水湾了。 女孩打量着车子对面,是一条四米宽的巷口,里外停满了施工团队的车。 这个点,工人下班。 周赫牵着她往里走。 “周赫哥,这里是洹水湾?” 女孩看着地上的路,踩着石子,偶尔调皮,跃过那些被大型车辆压出来的坑。 怕摔,她两只小手,都紧紧抓着周赫。 一个沉稳,一个灵动。 天边的落日,大方地在他们身上洒满金灿灿的余晖。 周赫偶尔回头,是女孩扬起的笑脸。 那一瞬,牵住她的那双手,周赫缓缓回紧起力道。 施工才几日,还看不出形貌。 但唯一能分辨的,是这座房子的面积,很大。 不愧是正牌周氏太太看中的地方。 这时,男人从背后圈住她,挺括的胸膛抵着她单薄的衣裳。 周赫高,两人挺着身子站立。 女孩的头顶,正好在他喉结下两寸的位置。 他低头,揽着的双臂用了点力,紧到像要把女孩直接嵌进自己心窝处。 下颚磨蹭着女孩发心,嗓音泛凉。 不是冷冰的态度,是那种微带着苦涩的味道,“喜欢这吗?” 宁幼恩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缩着脖子,漂亮的瞳眸环顾四周,“乱糟糟一片,我喜欢什么?” 周赫被她的诚实逗笑了。 确实。 刚施工,地上的泥土被翻了个遍,一望无际的,连个地基都没有。 甚至四周的围墙,都是临时用的警戒线。 “那下回再问。” 周赫松开她,又牵她手。 步子慢悠,沿着围墙线走一圈。 想让她清清楚楚感受,她的世界,可以不止有叶书桉那片沐家小院。 周赫手掌大,肤白,厚实,也软。 时儿滚烫,时儿冰凉。 宁幼恩微微低眸,去睨着他好看的大手,视线再次无意识的,从他无名指上掠过。 他同宁幼琳有婚约。 这么久了,也不曾看他戴过婚戒。 要是他以后戴了,还能这样牵她吗? “周赫哥,我要是不同意给你包养,洹水湾是不是就不建了?” 女孩眸光天真,无邪。 说出口的话,感觉就只是那么随便一提。 周赫回身,英俊的面容不变。 只是那深锁的眉宇间,染多了一层淡淡朦胧的雾气。 两人对视,无言。 半晌后,又听女孩倏然“啊”的一声,五官拧成了团。 小嘴里嘟囔囔的,“周赫,你使坏。” 男人淡定从容,甚至连一点被指控了的微表情都没有。 他控制情绪,一向一流。 偏偏却在面对跟前的女孩,回回的失衡破防。 他咬字。 一字一停顿,一顿一眸色凝结。 “宁幼恩,地买了,施工了,设计图交了,你不同意,小心我暗杀你。” 噗嗤—— 女孩笑出了泪花,“我好害怕。” “宁幼恩!” 说完,女孩要跑,被他使劲拖了回去。 “这里好大,我上班好累,走不动了。” 她委屈巴巴,噘着个小嘴,灵动又任性。 周赫睨了她一会。 最终还是拉过她的手,缠到自己前颈,高大的身形半蹲而下,“上来,背你走着逛。” 宁幼恩诧然,盯着他背脊,心尖微微跳动。 是惊喜,是不确定,“周赫哥?” 周赫偏头,清晰的侧脸轮廓上,覆着的睫毛纤长。 “还有一大半,”沉了沉声,他的宽背结实,满满的安全感,“来了,一起走完。” “嗯!” 宁幼恩乖了。 伏在他肩头,一起边走,边看那远处橙红的大海。 * 从洹水湾离开。 周赫用指导作品的借口,将她顺理成章带回了水月菀。 吃完饭,宁幼恩坐在他专属的绘画桌前,认真修改他提到的地方。 细节加入,栩栩如生。 女孩满意地端详着,回头,是刚洗完澡的周赫。 笔挺的深色西装换下,是舒适的灰色家居服形象。 微湿的头发散漫,给人慵懒,岁月静好的生活感。 他矜贵,优雅,帅气! 台灯下的女孩朝他扬了扬眸,梨涡浅浅,“周赫哥你看,我改得怎么样?” 女孩握着笔杆,把稿图撑给他看。 像极了个认真学习后,讨夸赞的小孩儿。 男人挪步,依她的意思走近。 接过递来的稿图,抿唇,沉思了几秒。 “还差了点对吗?” 宁幼恩紧张,是等待老师点评那味了。 周赫没立即接话。 而是直接握过她手肘,把人从座椅上提起,下秒,换他落座,女孩坐在他大腿上。 “这里,这里。” 周赫一手横过她细腰间,一手抓着她握笔杆的手,口吻严肃,正经地给她一一指出。 宁幼恩恍然大悟,“嗯,好,我再修一次。” 就在她准备大展身手时,覆盖在她手背处的手,倏地抽走笔,搁放到一旁。 宁幼恩怔愣,唤他,“周赫哥?” 抱着她的男人没说话,埋头,蹭着她颈肩的肌肤。 发梢微凉,她轻轻一缩。 只听他喊,“宁幼恩。” 微沉的语调,带着酥酥麻麻的低哑,震荡过宁幼恩耳畔,鼓噪得人心乱。 宁幼恩心跳加快,回应,“怎么了?” “转过身来,跟我接吻。” 那瞬,女孩瞳仁放大。 两人亲密过这么久,宁幼恩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直白的要求。 接吻。 他什么时候同自己接吻,是要问的? 女孩背对着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沉浮得厉害。 是紧张,是被他抱在怀里的羞涩,还是只单单因为对他的爱恋? 这种感觉,太糟,太乱了。 可僵持了几秒后,宁幼恩还是在他的要求下,虚虚调整过了腰身。 眼神互撞,皆是火花。 周赫抬手,关掉了那盏刺眼的白炽台灯。 两人眉眼拉近,没入一片寂静的昏暗中。 “宁幼恩,这世上,护你的人不止一个叶书桉。” 第111章 让她体验,当女人的快乐 月牙升起。 初秋了,体感变凉。 而此时此刻的宁幼恩,却全身心都在发烫。 周赫圈着她,将她禁锢在身下,不断地拥有。 “宁幼恩,今晚不回去了。” “不行!要...要回~” 女孩每一个呼出的声节,都在颤抖。 周赫加重着力道,不管不顾。 女孩虚软地攀着他,两腿儿又缠他缠得很紧。 羞耻难耐,又何其舒适。 一个书房里的吻,演变成主卧大床上的大汗淋漓。 今晚的周赫很强势,前戏也做得比哪一次都足。 每个触碰,每个力道,都在尽心尽力地讨好她。 让她愉悦,让她体验当女人的快乐。 没有一起成长的回忆羁绊又如何,只要她现在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就可以。 “喜欢吗?” 男人在身后,俯身含吻着她的腰身,逼她狠狠动情地想要反手抓他。 “张牙舞爪的小豹子,还是小猫,嗯?” 男人闷笑,鼻尖剐蹭着她最敏感的区域,惹她的声声低吟。 这么多次了。 床上的情调,宁幼恩还是属于保守,羞怯的那一挂。 他问什么,说什么。 宁幼恩都只会闭着眼,红着一副似水的娇躯,任由他摆弄。 她抓着床单,咬着床沿,浑身黏粘腻腻的。 属于周赫的气息,如同海浪般汹涌。 一层接过一层,一层没过一层的比高。 她难耐,止不住低泣唤他,“周赫~” “宁幼恩。” 他吻回她的后颈,她的肩头,轻捧起她抓在床沿边的手,一根一根虔诚地亲吻。 “以后只叫我,都叫我!” 他粗喘着嗓音,蓄满力量,拉着她共赴红尘中的生死。 也要她沦陷,溺在只属于他的温柔乡中。 * 凌晨,周赫拿着手机从主卧出来。 漆黑的过道上,屏幕亮着陈柏仲打来的电话。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接听。 沙哑着声线开口,“怎么了?” “还舍不得把人送回来?” 陈柏仲直言点破,两人都笑了。 停顿两秒后,他抚着额头,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女孩,漫着一湾潮湿的水眸看他。 “舍不得。”他袒露心声。 陈柏仲猜得没错,“我说说你,把她寄放在我这,打算瞒多久?” 陈柏仲口中的瞒,是指所有人。 所有在知道这段扭曲关系后,随时会掀起大风大浪的人。 周赫喉结轻滚,“等她自己愿意。” “想养她?” “嗯。” “她敢跑来我这面试,就不是那么容易屈服被养,况且,还是被自己的准姐夫养。”陈柏仲一针见血。 这边不说话了。 “其实吧,在第一次撞见她那一刻,你对她的态度,我就该看出来了。” 周赫眉梢一跳,“你看出来了?” 陈柏仲对自己兄弟,一点都不客套,“怪就怪你自己,舍得了离开这么久,回来还要栽这个跟头。” 周赫沉沉呼吸。 是栽了这乖女孩的跟头。 随后,陈柏仲又深有所感,“宁幼琳这么年,打着你的旗号在圈子里张扬跋扈,惹了一圈贵家子弟,换一个我也支持你,不过...” 陈柏仲觉得这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她是宁幼琳的妹妹,你是她姐夫,要在一起,难。” “她没有插足。” 周赫果断替她澄清。 “你说她没插足,别人怎么想她,整个圈子怎么想她,还有宁幼琳,宁家上下不跟她反目成仇才怪。 反正这小姑娘,我是喜欢的。”陈柏仲坦坦荡荡。 周赫失笑,“你喜欢,书桉也喜欢,小姑娘魅力还真大。” 要不是意外,周赫可能抓都抓不住她。 有了这番深夜交谈,方阵队伍也喜迎一名战友。 周赫嘴角平了平,挂断电话重新回房。 掀开被子躺入,女孩翻身,顺势窝进他的怀里。 甜腻的香气袭来,女孩填满他不确定的心房。 周赫拥着她,让她跟只小猫仔一样的往自己内肩里钻。 他抚着她幼嫩的脊背,低语,“宁幼恩,就让我养着你好不好?” 女孩粉唇努了努,睡得很香,听不见他说话。 周赫低眸看她,寸寸下压的视线落到她脸上,如视珍宝含上她的唇。 “唔~”女孩无意识地喊他,“周赫哥~困!” 男人闷闷一笑,声音哑而性感,“你睡你的,我亲我的。” * 几日后。 宁幼恩在工位上,算了下日子,叶书桉妈妈的生日是大后天。 虽然答应过周赫,要正确的同叶书桉保持“距离”,但这宴会事先都答应了,不去,总得送上祝福才是! 上个月拿的实习工资,花了一些吃饭,手机充值的基础开销外,还剩下三千多。 中午,宁幼恩就踩点去了趟,周氏附近的商场。 一个人溜达一圈,最终在一家卖丝巾的品牌店停下。 选了半个小时,终于定下一条。 “小妹妹你真有眼光,这条丝巾可是我们这一季度的最新款,价格是:5800。” 导购小姐很亲切,但说出的价格却令宁幼恩犹豫了几秒。 她现在剩的钱不够,可看来看去,这条丝巾的花色大方,确实很配叶阿姨的气质。 眸子微转,想到周赫给她的黑卡。 先用! 等第二个月的实习工资到手,再还他。 毕竟是自己朋友妈妈的生日礼物,花他给的钱不太好! “就这一条吧,我送长辈,包装得精致一点。” “好的!”导购小姐欢喜雀跃,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烫金黑卡。 而此时店门口,刚好出现两道身影。 “幼琳,这不是你妹妹吗?快看,她手里的黑卡。” 宁幼琳的闺蜜摔先顿住脚步,用力拉了她一把。 宁幼琳闻声停下,视线第一反应,也是顺着导购员拿走的黑卡看。 他们这些喜欢混迹上流圈的人都知道,这烫金黑卡,全京市圈内能也就那么寥寥的几张。 能拿到手上随意刷的,都是家产上百亿的人。 “你妹妹这是抢先一步,榜上大款啦?” 宁幼琳眸中,蓄满怒意。 她手里出现的卡,不用猜想,宁幼琳知道是谁给的。 她甩开闺蜜的手,径直走到柜台边的宁幼恩。 “尹幼恩。” 她回头,是宁幼琳那张恶狠狠的脸。 第112章 是谁把我送给周赫的? “小姐,您的丝巾和卡。” 导购小姐递来礼盒同银行卡时,扫过两人相似的脸,愣了一下。 宁幼琳嫉妒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张烫金黑卡上。 “谢谢!”宁幼恩接回自己的东西,一个正眼都没给宁幼琳留,直径离开了柜台。 “尹幼恩,你目中无人了是不是?” 宁幼琳扯住她,追了出去。 宁幼恩被迫停下。 那晚屈辱的画面丛生。 【喊呐!喊陆晨华要你啊。】 宁幼琳瞳仁凸出,狠狠地抓在她身上,【不走第二条路是吧,就让这大叔好好伺候你,看你以后怎么装清高。】 “宁幼琳,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宁幼琳被震了一下。 随后又轻轻挑眉,望向同宁幼琳一起的闺蜜,“这么拦着我,是想在自己闺蜜面前出丑?” 宁幼琳最爱惜在外的名声了。 这样开撕,她的面子挂不住。 宁幼琳咬牙,护着面子,压低嗓音质问,“你手里的卡,周赫给你的?” “想知道?自己去问。” 宁幼恩掰开她揪着自己的手,不想同她废话。 宁幼琳又拦,“你是不是犯贱当小三当上瘾?当了叶书桉的,又想当周赫的?” 啪—— 毫无防备的一声落下。 宁幼琳呆住了! 她的脸,狠狠地偏向了另一边,随之是火辣辣的疼痛袭来。 下瞬,她双目赤红的眼中,是甩来巴掌的宁幼恩。 不再等她开口叫嚣,宁幼恩先启了唇,讽刺道,“是要哭了吗?那快哭啊,扮柔弱,你身后的闺蜜会相信你,然后再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说这些话时,唇边的笑意是冷的,狠的。 是宁幼琳未曾见过的样子。 那一晚后,她像变了一个人。 是个有了脊梁骨的人,会挺直腰板,是周赫在给她撑腰? “尹幼恩,是你自己不要脸。”宁幼琳骂她。 宁幼恩看笑话般的耸了耸肩。 事到如今,她还是这般趾高气昂,从不觉得心中有愧。 宁幼恩睨着她,冷冷地盯着她。 “是谁把我送给周赫的?” 她话落,宁幼琳哑口无言。 随后,她又步步逼近,讽刺的话里夹着对这份“姐妹情”的悲凉。 “姐夫给妹妹花钱怎么了?不就是个哥哥疼妹妹吗?”直到宁幼琳怒到眼睛眶发颤,发红,她狠下音色,“谁像你,顶着名声在外的周小太太头衔,宁家长千金,背着国外的未婚夫出轨,又身背教唆他人侵犯自己妹妹的刑事案件。” 宁幼恩句句砸下,宁幼琳方才嚣张的气势,直接垮了一大截。 “事态败露,你看谁更加不要脸?” 宁幼恩就是铁了心要毁她。 宁幼琳不服。 布满红丝的眸眶,恨到了极致,“尹幼恩,你想毁了我,没门。” 听言,宁幼恩轻轻哼笑,“立案信,你未婚夫给我的,你说我有没有这个门?” “尹幼恩。” 宁幼琳最终只恨到发出这三个字。 宁幼恩不再理会,错开步子,从容地朝隔壁自己喜欢的彩妆专柜走去。 话语清甜,“麻烦你给我包一根521色号的唇蜜。” “好的小姐,送人吗?” “自用。”宁幼恩莞尔,再次掏出那张黑卡。 宁幼琳盯着那卡,牙槽都快咬碎了。 * 礼物买好。 下班,宁幼恩约了叶书桉。 想着把给生日礼物交给他后,说明自己不能参加晚宴的原因。 毕竟,她每一年都去。 【下班,不等,自己回去。】 编辑好,设计部里的宁幼恩,点击发送给周赫。 周赫挑眉,速回:【?】 宁幼恩严肃,【周总,我得有自己独处的下班私人空间。】 【?】 宁幼恩一头黑线。 和这人发微信好无聊。 而在另一头开会的周赫。 “周总,我们这一项目的瓷砖样式,您不合心意?” 他翻转手机,抬眸,“不是。” * 傍晚六点,宁幼恩同叶书桉,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碰面。 “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 叶书桉从学校赶来,脱去外面的校服外套,统一的领带还系着。 宁幼恩瞧见那条熟悉的领带,眸眶瞬间温热。 原来自己,已经离开校园近两个月了。 这段日子里的纷纷扰扰,是宁幼恩不曾想象过的艰难。 “没什么,我们好久没单独一起吃饭了。” 宁幼恩笑了。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看得叶书桉心情舒爽。 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我们幼恩现在是能自力更生的职场选手,今晚,是不是可以大吃特吃了?” 上回宁幼恩要他给自己鼓劲,还要肯定她是最厉害的。 叶书桉时刻记在心上。 “是是是,难得叶小公子这么夸我,今晚我请客。” 好朋友聚餐,气氛轻松愉悦。 宁幼恩点的是鱼排,叶书桉点的是牛排。 这么多年,两人习惯了一起吃饭。 互切,递给对方品尝,是再自然不过了。 只是这一幕,恰巧被行驶而过的黑色幻影,瞧得一清二楚。 应辉面露难色,被迫踩停刹车。 “周总,是宁秘书同叶公子。” 而也就在这时,一阵急切的高跟鞋声,倏然朝宁幼恩逼近。 唰——的一下。 一杯冰柠檬水,直直泼到了她的身上。 叶书桉第一时间反应,起身瞧清,竟是来势汹汹的薛蔓琦。 她捏着空杯子,毫无礼数可言的破口大骂,“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在开玩笑,原来真的是你在勾引书桉。” “薛蔓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叶书桉扯过一旁的毛巾,弯腰,不顾薛蔓琦的状态,帮着宁幼恩擦脸上的水珠。 “书桉,我才是你的正牌女友,我不准你碰这个女人。” 薛蔓琦伸手去拉叶书桉的手。 “薛蔓琦,你要我对你说多少遍,我不会跟你联姻,更不是你男朋友。”叶书桉厌烦地甩开她,对一旁服务人员说,“这位小姐打扰了我们,请她出去。” “是的先生。”服务生抬手,“这位小姐,你扰乱了我们餐厅客人的用餐,请你出去。” “幼恩,你没事吧?” 叶书桉口吻里尽是心疼。 宁幼恩的雪纺裳被打湿了,面向外面的胳膊肩头,黑色内衣带全透了出来。 叶书桉长臂一捞,把自己的校服披到她身上。 宁幼恩摇头,“没事”。 便着急去检查放在外面的丝巾盒,“还好没湿。” “你先理好自己,别顾这些东西。” 看着叶书桉对她的无微不至,一向被捧在手心里的薛蔓琦,气红了双眼。 怒意一升,她推开挡在前面的叶书桉,接着抬手,蓄力着一巴掌悬在半空。 正当要压下那时,手臂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死死擒住。 叶书桉诧然,“哥?” 宁幼恩抬眸。 视线里出现男人矜贵阴沉的面庞,他挺拔的身姿,高高耸立在薛蔓琦身后。 露出的一小截冷白的手腕,绷紧。 五根蓄着强大力量的手指,正摁住那胡作非为的手。 “薛千金,一段日子不见,脾性还是这么不好?” 第113章 暧昧成这样的关系,让谁不敏感? 男人慢悠的腔调溢出,透着极强的森冷感,惊得薛蔓琦抖了不止一下。 自上回慈善晚宴,她故意把宁幼恩推倒在台上,周赫拿着证据去后台,已经就给足了面子警告过她一次。 如今,又折腾了这么一回。 薛蔓琦虚喘着气息回眸,对上周赫那双寒气逼人的眸子,差点哭了出来。 “周....周先生。” 周赫瞳色一向幽冷,身份在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尊贵。 年纪轻,背景足,实力强。 论薛蔓琦的父亲在场,都要给足七分的颜面。 他震慑力十足,薛蔓琦苍白下脸。 他寒眸幽幽,顺了一眼面前的景象。 餐桌台面一片凌乱。 边上的女孩套着深棕的校服外套,一脸水渍,发丝被溅得一缕一缕的。 狼狈。 这就是她所谓的“下班独处时光”? “怎么回事?” 周赫目光流转到她身上,沉冷的音色未变。 薛蔓琦被抓着手臂,泪眼婆娑地恶人先告状,“周先生,就是你这个秘书,天天勾着书桉对我爱答不理。” “哦?” “是真的,”她吸了吸鼻子,给自己找借口,顺台阶下,“所以刚刚才气愤难耐,失了态。” 周赫拉回视线,撤开手。 放松性地扭着手腕,去看护在女孩面前的叶书桉。 “书桉,薛千金的话,听见了吗?她在误会你和幼恩。” 是作为长辈的好口气,提醒他们,暧昧越界了。 “哥,是薛蔓琦糊弄是非。”叶书桉不惯她,狠盯着她,“我同幼恩吃饭,是正常的交友状态,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明明你们刚才就在互切,互喂。” 薛蔓琦委屈的腔调漫出,哭哭滴滴的,“我是女人,敏感得很,她那样的行为就是在勾引你。” “够了薛蔓琦。” 叶书桉呵斥住她,指骨收紧,“别太过分了,你还什么都不是。” “叶书桉,你妈妈已经到我家拜访了。” 两人互争,周赫撤到一旁。 好看的眉眼极淡,手里按着手机。 余光瞟向一直不吭声的宁幼恩。 似乎暗幽幽的带着一丝期待,等她一个反应。 面对薛蔓琦的质疑,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态;她同叶书桉这段青梅竹马的关系,要怎么理。 这会用餐晚高峰,餐厅里注意到这边的客人越来越多。 半晌,沙发上的女孩终于开口轻唤:“书桉。” 话落,她起身,将盖在身前的校服拿开,露出被弄湿的衣裳。 那条黑色内肩带过于明显,搁在对面男人眼底,勾起层层愠怒。 她把校服递回给叶书桉,语调很平静,是劝和不劝闹的那种。 “薛小姐不了解我们,误会是正常的。” “幼恩。” 叶书桉知道,她在顾及着他的面子。 薛蔓琦是在以什么身份说出这些话的,不挑破,她在别人嘴里,已经听过很多了。 她素净的面容,不争不抢,不辩不闹。 落在叶书桉眼里极具疼惜! 女孩细语连连,“晚上这顿饭不想那么不愉快收场,这里是给阿姨的礼物,你帮我转交给她,那天我不参加了,祝她生辰快乐!” 叶书桉低眸,视线顺到女孩刚刚护着的礼物盒上,声线僵住,“幼恩,这礼物你自己送给她,我不代她收。” 他挪开手,避开宁幼恩下秒硬塞过来的情节。 “书桉。”女孩拧眉了。 原来,今晚她同自己的聚餐,是要提前送出礼物,再“划清”界限。 她怎么那么傻。 周赫见两人这般纠缠,眼底寒光一片。 而旁边的薛蔓琦,更是憋着一副准备继续蓄势待发的样子。 周赫瞟了眼,散漫地捏了捏指骨,“薛千金,薛家礼仪是令母平日在教导?” 倏地被点名,薛蔓琦倒吸了口凉气。 瞬间跟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畏怯应话,“周先生,母亲一直严加管束。” 男人哼笑,是冷冷的轻嘲味,“那怎么看,薛千金你这身的严加管教不太够?” 他挪步,施压的气场很盛,直接让薛蔓琦软了脚。 “我妹妹喝了你一脸水,弟弟又被你指责成受人勾引的浪荡公子,你说,薛太太同薛先生得知的话,得多心疼,多丢人。” 最后三个字,后果却很重。 薛蔓琦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吓得够呛,“周先生,她是你妹妹?她不是你秘书吗?” 周赫温温一笑,皮笑肉不笑,瘆人的那种。 转眼,他视线又缓缓缠到对面女孩身上。 似似压迫,又似庇护的话语,轻嚼慢出,“还想杵在那,要继续被人误会是在勾引书桉?” 女孩闻声,抬眸,憋屈了一眼。 随后又丧气,轻抿着唇角。 叶书桉不肯接她礼物。 盘算了后,她拎着礼物盒,顺从走到男人身边。 娇声唤他,“周赫哥!” 女孩头发湿着,衣服也湿着。 下秒,周赫单手解开身上的外套,脱下,包裹住她。 专属于男人身上的浓烈气息,如逃不出的牢笼,沉沉罩到她身上。 宁幼恩被压得喘不过气,又觉得莫名异样安心。 “好了,被泼了水,又被误解,确实难过,哥哥送你回去。” 周赫是大哥哥的口气,不暧昧,是怜惜的感觉。 宁幼恩恍神,又温顺点头,“嗯。” 而这时,被晾着的薛蔓琦,包里手机突兀响起。 她去接,冲出一道严厉的责备声,一同撞进周围人的耳朵里。 “薛蔓琦,你丢人现眼够了没有?” “哥....”她错愕。 刚喊出的话,又被那头劈头盖脸地盖了过去,“喊什么,薛家脸都快被你丢光了,赶紧滚回来。” 薛蔓琦的哥哥,同周氏有生意上的往来。 这通电话,十有八九是周赫偷偷告的状。 薛蔓琦怒红着眼,不敢回看周赫,只能将怨恨刮在的宁幼恩身上。 这女人,凭什么让两个男人这般护着。 待他们出了餐厅。 叶书桉立在车旁,对薛蔓琦表明最终态度,“我会亲自登门同薛先生说清楚,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她弄红双眼,喊他背影,“叶书桉。” * 幻影里。 男人按升挡板,把裹在西装外套里的宁幼恩,直接抓骑到自己身上。 “啊~” 女孩措不及防,跌落,抓住他胳膊。 橘黄色的车厢顶光,落在男人脸上。 打出月牙般的阴影,却盖不住他眼眸中射放出的冷厉。 “不让我接你,说要独处的下班时光,把自己独处成一只落汤猫?” 周赫明里暗里呛她。 “跟叶书桉在一张台面上互切食物,处成这样的关系,你让谁不敏感,让谁不误会?” 第115章 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等宁幼恩洗完澡,从房间里出来,厨房里的男人已自行下厨,煮好了面。 餐厅灯微亮,男人扶碗的手一顿。 抬眸瞬间,是女孩清秀的面庞。 她乌亮的长发垂腰,丝丝分明地从两侧白皙的肩头散开。 纤薄的骨架,藏在一条荷叶领的淡蓝偏光睡裙里。 这条小裙子,是前一周暂住水月菀时,周赫给她买的。 贝壳偏光的雪纺布料,轻轻柔柔的,似天边月牙,很衬她的性子。 周赫亲自给她挑选了好几条。 离开那会,她全收进了小箱子里带走。 幼恩生得干净,穿上这种小仙女裙,养眼,惹人情不自禁地想好好怜爱。 周赫眸色微沉,手握木筷的指骨收紧,从她粉糯的面庞扫过,“饿了?” 女孩毫不掩饰,闻着面香就凑了过来。 音色清甜,眸子一闪一闪的,像星星。 只是碎光里像藏着小勾子,深深勾住周赫的心。 “周赫哥,你煮的面好香啊!” 带着夸赞,她半截身子撑到餐桌边。 发丝幽幽,从耳后垂落,延伸至身前。 隐约遮了一半的春光,也露一半莹白曲线。 毫不知情,若隐若现。 男人喉结,不动声色滑动,“刚才的牛排没吃饱?” 他今晚是跟牛排过不去了吗? 宁幼恩扁嘴,拉开跟前椅子坐下,小手支着腮。 正声对着周赫纠正道,“我今晚吃的是鱼排,而且.....” 而且她也才吃一半,就莫名其妙被冲出来的被薛蔓琦,泼了一身水。 说来也奇怪。 这薛蔓琦同她也只是一面之缘,怎么敌对的意念这么重。 还偏偏就在他们所在的餐厅出现。 宁幼恩眉眼微耷,陷入沉思。 “怎么不继续说?”周赫凝神。 她眨眸,“饱了。” 答非所问,小腮帮则越鼓越大。 周赫睨了她小一会,唇角,却暗暗含起一抹无人洞察的笑意。 伸手,去拉另一张椅子,他身边的。 示意,“饿了就到这边坐。” 闻声,女孩眸子瞬亮,笑盈盈地挪到他身边。 卖乖着说,“那多不好意思,你还煮吗?我去拿个碗来盛。” 嘴里才念叨,倏然下秒,她感到唇边一丝温热。 伴着咸香,缓缓袭入她的味蕾。 她定睛,是周赫,亲自喂了她一勺子汤汁。 简单的鸡蛋面,他加了调味,很鲜,很甜。 像小时候,爸爸夜里给她煮的馄饨面。 【我们恩恩睡不着,是饿了吗?】 那时候,爸爸事业刚刚风生水起,出差应酬,应接不暇。 周泽惠嫌他陪伴少,拌嘴,吵架,常有的事。 不高兴了,就出门打牌,挥霍。 宁幼恩不喜欢那些抽烟的阿姨叔叔,躲家里。 宁幼琳性子则乖戾,会看脸色,嘴甜。 周泽惠经常就带着出门,早出晚归。 宁幼恩挨饿,吃零食,没有,就空肚子。 周泽惠又不喜家里有长辈,宁幼恩一个人惯了。 【爸爸,我想吃馄饨面。】 尹父回来,多忙,只要她缠,都会给她煮。 父女吃完,尹父哄她睡觉。 思绪万千。 那刻,女孩湿润的眸子微怔,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沉稳,清俊。 十四岁的宁幼恩见他时,他十八。 白色的运动冲锋衣,深蓝棒球帽,一八多的高个子,立在山腰处的祈福树旁。 那一眼,宁幼恩记了整个青涩岁月。 而后,周家同宁家定下娃娃亲。 幼恩陪着幼琳去周家拜访,无意经过周赫书房。 那些被宁幼琳称之为“自闭症”线条的线图稿,却成为了宁幼恩追从的向往。 爱屋及乌,也许就是这样来的。 如今,她二二,他二六。 命运跟他们开了个荒唐的玩笑。 他偶尔使坏,欺负她;偶尔强势,占有她;偶尔也温暖,声声“庇护”她。 可她要的庇护不是养在身边。 宁幼恩也想,他要是也能爱自己,也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她思绪渐远,眸中空荡。 “不好喝?”周赫收回空勺子,压眉问她。 宁幼恩呆呆摇头,“甜的。” “我没加糖。” 周赫顺着她说话,低眸,又绕了一圈筷子,给她捋起一满勺子面。 喂她,“张嘴。” 宁幼恩看着面,也看着他。 听话张嘴,含面。 说话含糊不清,跟只小仓鼠一样,“周赫哥,你在喂小朋友。” “你小,不是朋友。” 男人收敛住神情,话意深长。 宁幼恩大脑宕机,未分清他的意思。 “小时候,爸爸也煮面给我吃。” 他顿住眸色,细看着她回忆的脸,“哪个爸爸?” 宁幼恩又愣住。 来京市这么多年,除了叶书桉,不会有人问她,她口中的爸爸,是哪个。 “周赫哥,你……”女孩心口浮沉,唤他。 周赫这一刻看得清楚。 她口中,心底念叨的那个“爸爸”,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也有不能触碰的防线。 “你很想他,是吗?” 宁幼恩不可置信,但也没有完全承认,“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在京市,提苏城里的生父是禁忌。 会给宁家蒙羞,会给周泽惠带来最坏的影响。 “她没跟我说过什么。”周赫很平静。 不是要挖空心思的探究,而是以闲聊的方式去了解她,去理清她。 她什么秘密,什么苦衷。 叶书桉清楚的过去,他也想知道。 只是此刻眼前的女孩,扣紧着指尖,为难地将小脸别过。 暖色的灯下,照着她一半清晰,一半晦暗。 她抿唇,是不想说的意思。 就算他们再怎么亲密,也仅限于身体上的占有,她的心,不愿跟他近亲。 这时,门口忽而传来敲门声,打破缠绕在两人之间的沉默。 宁幼恩回头,心怦怦怦的。 不知道是因为屋里“藏着”个姐夫,还是太过心虚。 她紧张,张望门口。 是谁? 是陈柏仲,还是陈柏珊? 又或者,只是来收拾的佣人? 她瞳仁缩紧,要是撞见了,该怎么解释。 “周赫哥,你先藏起来。”她小手寻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这么大个的周赫藏起来。 男人听言,虚虚抬眉,“藏什么?” “当然是把你藏起来,要是被柏仲哥,还是单恋你的陈柏珊瞧见,我可不想又湿了一身。” 宁幼恩着急,拽他手。 他手大,手劲也大。 女孩一拉,他不起,反而被他一股使坏的力量反拉住,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他眉宇倾轧,眸光极淡,似无底的冰川湖泊。 拽着宁幼恩下沉,不可逃脱。 宁幼恩害怕,“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们.....” “我们什么?” 他咬字很轻,心跳的力度却沉。 宁幼恩的手,折在他心口处,每一次撞击的鼓点,仿佛都快冲破她的掌心。 这种感觉不好。 是男人沉默,捆绑着的叫嚣。 “因为我们见不得光,所以见不得人,是吗?” 第117章 水深火热,【下次穿黑色】 叶书桉听着叶母的寻问,压在柜台边上的手微拢。 敷衍开腔,“没什么?” 话落,他继续换鞋,解了身前的领带。 “没什么薛太太会亲自打电话来找,说蔓琦一回家就躲房里哭。” 薛蔓琦回家告状了。 先不说谁对谁错,相亲阶段,女方哭了鼻子,男方脱不来关系。 可叶书桉不喜欢她,她自作多情。 “她怎么没提自己做了什么?” 叶书桉冷声,绕到内厅长沙发处落坐,继续解袖扣。 叶母敛神,盯着他,心里鼓噪。 “蔓琦自己承认了,在你吃饭的地方胡闹。” “她那样子是胡闹吗?”叶书桉,一对桃花眸凌厉,是触到逆鳞的表现。 “糊弄是非,朝幼恩泼水。” 他越说气越大,“妈你一直说薛千金仪态万千,是不可多得的上流圈的千金,我看她不过是家里富养起来的刁蛮任性,自以为是。” “书桉,你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叶母上前,按着左腕上的翡翠镯,“你天天同那宁幼恩腻在一起,别说人家一个要同你相亲的姑娘,连我这个当妈的都看进眼里,你们太过亲密了。” “妈,我对幼恩什么感情,不需要任何一人非议。” 他抬眸,里头漆黑一片,“那薛千金我看着不顺眼,你非要安排这相亲,我们家的企业,还需要再依仗什么人吗?” 当然不用。 叶家的背后,还有一个周家。 虽然叶家是娘家人,周氏太太如今也更换了人,但周承忠始终念叨着,叶家是周赫另一个家。 叶家在京市圈里的地位,高。 叶母被他的质问,噎了一嗓。 沉默下片刻,才缓缓回神,落坐到对面,“叶家不需要依仗任何人。” “那又为何?”叶书桉要一个答案。 “因为宁幼恩的身份,她是宁家人,宁家在外面什么名声,不用我亲言,你也懂。” 叶母眉心蹙起,坦白出原因,“你喜欢幼恩,只是自小的情分在,现在你们两人都大了,继续做朋友妈不反对,只是要到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不同意。” 宁父是实锤的小三。 周泽惠出轨,还带着前夫的一对双生花嫁入京市。 有点门路的富家太太们,都拿这点当茶余饭后的闲话。 叶家端正,叶母不允许叶家被连累。 叶书桉听言。几乎一秒变脸,不坐了。 他起身,愤愤朝那放车钥匙的地方走去。 叶母沉声叫住他,“这么晚了还上哪?沐家小院吗?” 十八岁他买的第一套房产,作为两人的秘密基地。 以为天衣无缝,始终落进母亲眼里。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就是偏偏一意孤行,拆散。 叶书桉绷紧拳头,怒红双目,“妈,宁家不是幼恩能选择的,生她的母亲是谁,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他每落一句,叶母的心就抽一下。 她从小到大养的儿子,温顺,偶尔叛逆,小闹都是脾气。 无碍,他还是听话的。 且不知,他如今竟为一个女孩,这般冷眼对望地看着自己。 “我喜欢幼恩,娶的人,也想是她。 至于薛家,你不拒绝,我自己登门,不劳你出面。” “书桉——” 叶母大声喊。 叶书桉不听,甩门而出。 * 凌晨两点。 房里的女孩,闭眸侧躺着。 被子没有好好盖,收成团,抱在怀里。 露出漂亮的四肢,同那条淡蓝色的小裙。 周赫轻步靠近,替她掖好被子。 床边,一抹轻柔的月光照她洁白无瑕的脸。 今晚他同陈柏仲聊了许多话。 十句有八句,都是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大概这就是喜欢,不知不觉中的喜欢。 【能拖多久,跟个无底洞似的,就怕你陷太深,这小姑娘伤了心。】 陈柏仲轻叹了声。 他们这路,不好走。 周赫凝神,抽离时,又舍不得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可女孩太甜,太软。 周赫一旦沾染上,只想沉溺其中。 他的唇沾着酒香,轻贴而上,女孩迷迷糊糊地蹙眉,哼了声。 “乖,就吻一下。” 周赫哄着她,慢慢含弄,轻轻吮吸。 上唇,移到下唇。 唇角,再到侧颈。 湿热的气息不断蔓延而下。 女孩被一点一滴地折腾醒来,无意识唤他,“周赫哥。” “抱着我。” 他在她怀里重重喘息,勾着她的裙带,胸衣肩带,一起往下掉。 莹白的曲线,布满绯红的春光。 她吟,他喘,不断交织。 “下回穿黑色的。” 男人在间隙间,说了这话。 女孩的脖子不断后仰,紧抓他撑在一旁的手臂不放。 意识里,全是他给予的水深火热。 根本无从抽离思考,周赫为何说这句话。 她的裙摆被推到了腰间,里面的胸衣被甩到了床尾。 两条挂带,欲掉不掉的搁在臂弯。 有遮挡,但不多,朦朦胧胧的,禁忌,美感。 同他俩的关系。 两条细长的美腿,缠在男人精瘦有劲的腰间,除了下身的衣物还在,彼此都紧贴在一起。 “乖,不能做。” 周赫闷着呼吸吻她,帮着她平复。 汗津津一片。 鼎园没套,周赫舍不得她吃药。 折腾了她,也折磨了自己。 都难受。 闻见这话,宁幼恩羞耻地避开他的亲吻,怎么感觉,倒成了她欲求不满。 “我没有要做。” 她咬唇,声音极小。 周赫抚着她粘腻的小脸,闷笑打趣,“是没有,缠得紧而已。” “你......嗯.....” 他趁她注意力分散,又沉沉下压,使坏。 被他弄得火烧火燎,又得不到。 女孩娇嗔,弓起身子瞪他,“周赫。” “叫哥哥。” “不叫。” 她气呼呼的,身子却涨红得厉害。 周赫垂眸,望着身下那欲将绽放,又不能释放的女孩,再次暗下眸色。 抵牙,捏她嘴,咬,“那就先这样受着。” 其余后面,全是是女孩紧紧搂他,哼哼唧唧,泣不成声的样子。 撩拨了,得不到。 真的很难熬。 * 折腾够了,女孩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离开鼎园,周赫简单整理了下。 衬衫,长裤,皱皱巴巴上车。 夜太深,加上方才落下的疲惫,他有些倦怠。 靠上椅背,就开始小憩。 完全不知远处,那辆熄火,停在一旁的黑色保时捷。 正半放下车窗,错愕盯着他离开背影。 第118章 哥,把幼恩给我吧 隔天,叶母来了周氏。 当时周赫正在顶层开会,宁幼恩在旁陪着。 慌忙的小手,在日渐娴熟的笔记本上敲打,视线片刻不敢多移,就盯着那屏幕。 周赫会暗暗体贴她,放慢讲话的速度。 会议结束,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 女孩抱紧着怀里的笔记本,低声呢喃,“早上柏仲哥,在客厅醒了,问我,你什么时候走。” 她说这话时,周赫侧目瞟了一眼。 素白的小脸,娇羞得发红。 昨晚在房间里纵情的时候,他忘了,陈柏仲还醉在客厅里。 酒意上来,自己也晕乎。 他不动声色地转回眸子,刻意叮嘱,“以后睡觉,房间记得反锁。” “嗯,防你。”宁幼恩一本正经点头。 男人前面轻嗤,“可以。” 女孩的心放下。 下秒,又听他补充,“锁好,我进去有钥匙。” “什么?” “你那屋子,我里里外外都有钥匙,唯一的一串。” 他暗勾了下唇角,目视着楼层的指示灯。 “柏仲哥知道了,你就不怕他说溜嘴?” 宁幼恩是忐忑的。 周赫闻言插兜,舒展着久坐在会议上绷紧的经络。 “我同柏仲,不亚于你同叶书桉。” 所以说,陈柏仲是能信任的人。 “你把我安排住鼎园,是方便你进出?” 宁幼恩算是看明白了。 将她放在别处,没有眼线,叶书桉随时到访,他一概不知。 放鼎园,陈柏仲的地盘,就是他的地盘。 叶书桉要上楼,得通过陈柏仲的眼,他时刻掌握动态。 电梯门开,女孩气囊囊地从里面挤出来。 故意用身子撞他,“大尾巴狼。” 拐出楼道,是叶母明晃晃的身影。 宁幼恩认出,诧异唤了声,“叶阿姨?您怎么来了?” 叶母闻声回眸,高挂在唇边的笑意,则不及眸底一片沉寂。 她轻唤,“幼恩。” 话落,又将寻来的视线,转到身后的人,“赫儿。” “姨母。”周赫温声,尊敬。 “一直有听书桉说,你进了赫儿的公司,可还适应?” 叶母平日待宁幼恩,向来亲切。 宁幼恩上前,将抱着的笔记本放下,乖巧应话,“适应,叶阿姨今天怎么有空到这边?” “来找你姐夫说个事。” 叶母极少在除去叶家的地方,见自己的外甥。 人来了,就是有事。 周赫挪近脚步,“姨母,我们到办公室说。” 这时,赵雪从茶水间出来,将泡好的茶转交给宁幼恩,“送进去。” 进入办公室。 宁幼恩弯腰,把花茶递给叶母。 自进来,叶母徘徊在她身上的目光,片刻未停。 周赫扫过,沉敛下声线,预判出口,“姨妈找我,是说书桉的事?” 是昨晚薛蔓琦的事? 宁幼恩听言,端盘的小手不禁抖了下。 周赫下压眼尾,瞟到。 冷腔出声,“幼恩,你先出去吧。” 女孩慢半拍,“是,周总。” 一小时后,周赫送叶母出来。 她眸眶微湿,感觉像哭过。 宁幼恩在工位,紧紧捏住那礼物盒的袋子。 本想借此机会,亲自送给叶母。 “姨母,我会找时间同书桉说的。” 他搂着叶母的肩膀,好生安慰。 看来,今天也不是个送礼的好日子。 宁幼恩垂眸,把底下的柜子拉开,将礼物盒重新塞了回去。 * 晚上,周赫独自去了一趟沐家小院。 巷子里的梨花树不变。 满头飞舞的白色梨花,映淌出宁幼恩幼嫩的脸颊。 【赫儿,书桉口口声声要这个女孩,你知道的,你姨夫眼里容不得沙子,宁家那情况,只能说幼琳福气冲天,才让周老夫人收了做孙媳妇。 你可要帮姨母,好好劝劝书桉。】 “赌气离家?” 庭院竹亭里,周赫接过叶书桉单手递来的啤酒。 瓶口拉开,滋滋冒泡。 像压抑的心事,只需要一个爆发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夜间,青涩的男人转变成男人。 叶书桉下巴的胡茬没刮,深邃的眸子微仰,凝视空荡的天边。 院子里的秋风,肆意吹散他的头发。 “我妈喊你来的。” 叶书桉深深闷了一口。 喝得凶,酒水从他嘴边溢出了点,浸染身上的白T,带着一点点的颓废感。 周赫侧身,修长的指骨捏着酒瓶,陪着抿了一口,“你这次脾气有点大,姨母早上哭了。” 叶家就他一个独子。 叶母重视,无从下手,只好找他最要好的表哥介入。 叶书桉哼笑,“脾气大吗?” 等周赫回应的瞬间,他干完了手里那一瓶,又去开另一瓶。 “顺着她意,娶个不爱的,不喜欢的,她就不哭了?”叶书桉讽刺。 “多大人了,是这态度?” 周赫严肃出声,眉骨压低。 伸另一只手,去夺他酒瓶,“她不让你娶,自有她的道理。” “就因为幼恩的生母出轨,继父是小三,林林总总这些,就成了她的道理?” 周赫沉默。 京市圈里的大户人家,都在意这些。 宁家能同周家结亲,也只是因为“救命之恩”的回报。 所以周家可以忽略不计。 再难听的话,对周家门,也只能鸦雀无声。 宁幼琳,握着块“免死金牌”。 “薛千金再不合眼,你不要,可以好好同姨母说,离家,就不是该有的行为。” 周赫清楚,娶个不喜欢的,有多痛苦。 他现在亦是如此。 叶书桉撤回同他争夺的手,撑在两侧,视线放在池里还养着的荷花上。 自说自话,“以前夏天,我总带幼恩在池边养蝌蚪,摘荷花煮水。” 他回忆着片段,周赫追着他眸光,幻想女孩出现在池边嬉笑的场景。 “幼恩最怕小虫子,也怕青蛙,全副武装地躲我身后,我抓弄她,骗说青蛙蹦上来到她裙边,她吓哭了。” 叶书桉慢慢哽咽,“后来她哭了,我哄了好久,给她取名小哭包。” 周赫:【那么会哭,叫你小哭包?】 宁幼恩晃神,【可以吗?】 原来她当时应下,是因为这名字,亲近,熟悉? 周赫寒眸丝丝凝结,不是滋味。 唇边漫出自嘲。 周赫极少喝啤酒。 嫌弃它刮喉,回甘,发苦。 可这时,却莫名觉得这啤酒令他胸口舒畅。 “哥。” 叶书桉慢慢回眸,意味深长地看他。 周赫闻声,搁下酒瓶与他对视。 半晌,叶书桉对周赫说,“哥,把幼恩给我吧。” 第120章 宣战 顾及他,是心里有他,而不只是为了那所谓答应的条件。 顾及叶书桉,是在意他,怕他陷入为难。 在父母面前,在薛蔓琦面前。 周赫隐在衣襟处的青筋,凸涨得明显。 宁幼恩肩线颤了下。 男人起身,绕过桌角。 一步一磨,踩在紧绷的情绪点上,慢慢逼近。 “昨晚,他在沐家小院跟我要你。” 宁幼恩眸眶紧扩,胸腔一胀一胀的。 她不知道书桉为什么这么说。 他轻嚼慢咬,“问我,我同宁幼琳八年,几个四季陪伴。” 男人最后一步,立在她面前。 俊美的五官,带着不着边际的锋利,刮伤她的瞳孔。 “又说,你们相伴七年,一个四季未少。” “感动吗?” 这一句,女孩的眸眶,凝出泪花。 不知是感动,还是害怕。 他喉结,深深滚动。 抬手,指尖的薄茧,轻蹭过女孩涂的新唇蜜上,忽略她眼里的畏怯。 眸色晦暗,“新口红?” “那天买的。” 她的视线里,是男人刻意为参加今日生日宴,佩戴的领针。 银色的针,横穿过领口,镶嵌在衣襟处。 低调,禁欲,尊贵。 “甜吗?”他不喜不怒。 宁幼恩还在琢磨,周赫已低头,咬下。 仅一秒,她是软着脚跟退后的。 局促地拉出距离,唇蜜颜色被带走了一点,沾在他唇峰,明晃晃的突兀。 不该有的景象。 如她,浸染到他的身上。 “苦的。” 他抽方巾,擦了嘴。 是嫌弃的口吻。 女孩压下眼角,苦涩,“同上次是一样的。” “重买。” 他撂下这话,与她擦肩而过,出了办公室。 礼物盒,他没接,是不帮。 * 临近下班,宁幼恩在设计部接到他短信,【今晚,新司机接你回去,正门。】 叶母的生日宴,他参加,得喝酒。 应辉当司机。 早上那通电话,是在同宁幼琳打的吗? 宁幼恩拎起礼物,情绪低低,出了周氏。 刚过大堂,叶书桉的保时捷踩点,停在她面前。 周赫安排的车,在对面路边。 她诧然,定住脚步。 车窗放下,是穿着正装,梳着背头的叶书桉。 这气质彰显的公子样,对比昨晚,天壤之别。 叶书桉的黑色保时捷改装过,拉风,帅气,不是那种看着不敢上去的夸张款。 加上他深情的桃花眸,痞帅的笑意,惹来很多目光的注视。 “你....” 其实不说,宁幼恩知道他来干嘛。 叶书桉甩了下头,“上车。” “不去。” 她退了一步。 “礼物不送了?”叶书桉盯着她手里的礼物盒看。 她咬唇,“送。” 从台阶小跑下来,礼物要放后座里,敲门,叶书桉不放车窗。 “叶书桉,玩什么呢?” 她竖眉,嗔他。 “你上来,礼物就来,不上,留着等下回。” 叶书桉一个目的坚定,带她参加。 “薛千金又闹一场呢?” 女孩说出心中最大的顾虑。 她答应周赫,确实一方面是为了得到他的指导,但更多的原因,还是会顾及到叶书桉。 这跟男女之情无关,那是自小的互相守护。 她不能让叶书桉,为她陷入为难。 “那我们就一起回沐家小院,隔着视频帮她庆祝。” 拗不过他。 宁幼恩妥协,上了车。 * 七点。 叶宅,灯火通明。 里里外外,一片热闹。 叶家有周家护着,周长公子亲临,人气,人脉,一等一的好。 宁幼琳是周赫在外,名副其实的未婚妻。 就算两人多隔阂,有貌合神离,出席这样重要的场面,形影不离是必须的。 她一条抢眼的红裙,露着肩颈线条,小家碧玉地挽在周赫身边。 周赫一眼未看,但在有人上前客套时,还是赔了笑脸。 今晚姨母生辰,他不能出错,扫姨母兴致。 “阿赫,我今天带了你送的镯子。” 那是慈善拍卖会,周赫拍下的古董镯。 幽绿的冷清,搁这满脸虚情假意的宁幼琳手里,晦气。 周赫偏头一眼,迅速拉回。 “这小子,又不知哪儿去了。” 叶母接过他人送来的鲜花,眉宇微蹙,靠过来周赫这边。 周赫温声安抚,“姨母,你的生辰宴,书桉不会胡闹的。” “怎么了?书桉不在?” 宁幼琳抬眼帘,探究着。 叶母叹息,“前一天,吵了两句。” “书桉心烦,肯定找恩恩去了。” 话落,叶母表情明显变了,是往不好的变。 宁幼琳红唇勾着,又巡视一圈周围,“今晚怎么还不见薛千金到访?” 周赫沉声,打断她,“薛千金今晚不来。” “赫儿,你同幼琳帮忙招呼下,我去歇一会。” “姨母,再等等。” 气氛微妙,宁幼琳听言闭嘴,暗暗揣测。 二十多分钟后,门口管家来报,“太太,小公子回来了。” “是吗?”叶母欣喜,终于舒展了眉眼。 “去楼上唤老太太,老爷下来。” “是。” “还有客房里的先生。” “姨母,慢点。”周赫搀着叶母起身,一行人走出内厅。 人群中,叶书桉锋芒微露,是叶母心头的骄傲。 只是,在渐渐清晰的身影后,跟着个长发女孩。 叶母的心,揪着往下坠。 是穿着修身纯白T桖,搭着磨边牛仔裙的宁幼恩。 周赫面无表情,扫过那眼,瞳眸刺痛。 【周总,宁秘书上了另一辆车。】 【黑色保时捷?】 【是,是叶小公子亲自来接的。】 “妈,生日快乐!”叶书桉捧着叶母最喜欢的白色月季,拉着身边宁幼恩的手臂上前。 叶母僵着嘴边笑意,伸手接过,“去哪了,多少人在这等你。” 她话语似埋怨他晚到,又难忍他一意孤行。 叶书桉一点点笑开,毫不遮掩,“刚接幼恩去了,下班晚高峰,哥不给提前开后门先走,高速堵了。” 说完,他又仰眸,直视过周赫同宁幼琳,“哥,你偏心幼琳,偶尔也照顾下妹妹。” 叶书桉今晚开腔大胆。 有意无意,在戳破,挑明着什么。 宁幼恩瞧着不对,虚着声线上前,“周赫哥是上司,我去实习,上班得守规矩。” “叶阿姨,生日快乐。” 宁幼恩转头,乖巧,纯净。 要不是不干净的出身背景,叶母也许会心软。 叶母客套,接过礼物盒,“是什么?” “丝巾。” 女孩盈盈一笑,梨涡浅浅。 “幼恩有心,妈,喜欢吗?” 叶书桉刻意在众人面前揽她肩,冲着阶梯上的人笑。 第121章 他却发了疯,停不下来 那一刻,他内肩里的女孩才惘然初醒。 原来叶书桉今晚执意要带她来,并不只是为了庆祝生辰宴这么简单。 叶母眸底生出暗芒,碍于众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笑语,对着宁幼恩说:“喜欢,幼恩确实用心了。” 而就餐的过程,叶书桉跟放飞了一样,完全无视周围寻来的目光。 剥虾,夹菜,只要是宁幼恩平日里喜欢的,他通通往她盘里搁。 宁幼恩背脊发凉,如若针9毡。 尤其是在面对叶母,同对面安静吃饭的周赫,她皙白的额头,就滋滋冒汗。 她成了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宁幼恩悄悄缩回一只手,绕到桌布下,去扯还在一通忙乎的叶书桉。 小声嘀咕,“够了,我都快被你喂成河豚了。” 叶书桉侧耳轻笑,“没事,多吃点,你瘦。” “.......” 他玩够了没有。 叶书桉身子一斜,挨得近。 两人肩头一抵,同桌不知情的人八卦试探。 “叶太太双喜了,小公子对女朋友这么体贴。” “我不....”是。 宁幼恩刚把手举起,就被叶书桉脱口的话拦了下来,“我随我爸,对我妈体贴。” 叶母捏紧筷子,闷得噎喉。 好半晌,才寻回声,“夸赞了,书桉还不定性。” * 晚饭结束。 内外厅,叶宅管弦乐肆起。 宾客闲聊,跳舞,很是热闹。 脱开众人视线,宁幼恩鼓着脸,将叶书桉拖到外院。 “幼恩,你慢点。” 叶书桉顾及她脚下,气冲冲的步子。 走得快,会摔。 他伸着另一只手,护着。 直到两人远离喧嚣,月光单独照着的地方,宁幼恩才止住脚步。 “你带我来,是为同叶阿姨怄气?” 宁幼恩双眸盯他,奶凶奶凶的,“你没看见她全程吃饭的样子,脸黑了一圈,今天是她生辰。” 说完,她甩开抓他的手。 她还是头一回,这般生气的质问他。 被数落的叶书桉,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别过头,去看身旁的海棠树。 秋风吹,海棠遥倚。 落了一朵,他仰眸,抬手接过。 落进双指间,粉黛娇媚,诱得他出神。 “叶书桉,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宁幼恩插腰,眉间冒烟。 叶书桉依旧安然自若,轻捏落花。 下秒则转身,插她耳后,仔细端详,“配你,漂亮!” “叶书桉,能不能正经点,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女孩烦躁,抬手要去揪下来,被叶书桉握住。 这一幕,恰好被退到外面长廊的周赫,抓了个正着。 方才离开餐桌,就寻不到两人身影。 果然,躲在这。 而瞧不见周赫的宁幼琳,随之也跟了出来。 她的注意力全在周赫身上,没看到远处的两人。 她试图拉近距离,轻贴上他身后。 一直手指勾他袖口,娇滴滴出声,“阿赫,你怎么还对我冷冰冰啊?” 周赫冷漠,不搭腔,往前迈了一步。 眸光则锁定在那棵海棠树下。 粉色树阴下的女孩,身影纤薄,长发飘逸。 在他这角度望去,女孩小小的,像被身前的男人罩在怀中。 周赫眸色,骤然冷下。 她身旁的叶书桉,表情则倏然严肃,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看。 说话的口吻,是少有的认真,“我今晚没怎么,只是觉得时机对了。” “什么时机?” 宁幼恩迷茫,眨眼。 叶书桉轻睨着她漂亮的眉眼,藏在眸底里万丈深情,也一点点浅浅流转。 一字一停,大胆直白,“宣告给所有人听,我要你。” 他话音散开,轰——的一声。 宁幼恩天旋地旋。 她的心,怦怦怦直跳。 不是心动,是下坠的害怕。 这样赤裸裸的告白,对比起上回叶书桉,拿着鲜花同情书,在学校教学楼里的吊儿郎当样,更让她心慌。 之前,他的态度跟玩玩似的。 就算宁幼恩知道他是真喜欢,但感觉还能缓。 只要她不同意,叶书桉不会冒犯,会尊重,会保持不越界的距离。 可这次,他太过直白。 认真而强势。 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拽得宁幼恩,逃也不是,躲也不是。 她虚晃着视线,神情乱飘。 却在此刻,不偏不倚地撞上远处长廊里,男人幽冷的目光。 长廊的顶边灯光不强,不细看,很难瞧清有个人的身影。 只怪他身边紧贴着的宁幼琳,身上红裙太过夺目。 今晚,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 四目相望,保持距离,也牢记身份。 她是妹妹,他是姐夫。 而宁幼琳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鄙夷着她的见不得光。 无论背地里,周赫是如何撑腰庇护,到了大场面,她始终是止步于他外沿处的人。 不用挑衅,宁幼恩便输了。 她眼眸颤动,一点点收回视线,不禁湿了眼。 凝视她的叶书桉蹙眉,顺着她拉回的目光方向,试探回望。 他猜的没错,立在长廊里与她对望的人,真是周赫。 叶书桉失笑,“真的是为了他?” “什么?” 宁幼恩诧然。 还未定神,下瞬她蒙了。 叶书桉决然回身,毫无预兆地将长臂横穿过她的腰肢,扣住。 另一手则打横,唔住她的嘴。 宁幼恩无措,瞪圆了瞳仁,不可置信,“唔?” 紧接着,更为令她震惊的是,叶书桉竟不管不顾地埋头来,朝她的方向,落吻。 顷刻间,宁幼恩脑袋地动山摇,炸开了。 怎么是这样? 叶书桉胸膛滚烫,紧贴住她僵硬的身体。 他热,她冷,试图要温暖她。 可她要的暖,不是这样的。 宁幼恩吓哭了。 下意识挣扎,推开。 她用劲的时候,叶书桉怕捏痛她,任她捶打自己。 “书桉。” 哭腔溢出,叶书桉是心疼的。 可他却发疯了一样,停不下来。 他的吻,重重地吻在自己的手背上,洋装吻得深情。 多少年了。 一直徘徊在梦境里,幻想中的吻。 可为何会是这样的。 叶书桉的背影深情,暧昧汹涌,实则却是苦得无法言语。 “幼恩,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也落了泪,他比她,更锥心刺骨。 哭着问她,“为什么,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 叶书桉的泪,灼烫得令人揪心。 顺着紧贴的手背,滑入指间,打湿了掌心下那张苍白的小脸。 第122章 可你不能碰幼恩。 “书桉,果真认定了恩恩。” 宁幼琳注视着这一幕,勾唇暗爽。 只要让周赫瞧见这贱丫头多招蜂引蝶,他就会生出厌恶感。 嚼完风凉话,她观察着周赫,肆意地将手往周赫蜷缩起的掌心里钻。 “阿赫,我知道错了。” 男人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脸色,则肉眼可见的急速下沉。 宁幼琳大喜,以为他彻底对宁幼恩失望了。 继续娇媚出声,“阿赫,我今晚陪你回水月菀...啊.....” “阿赫,我疼。” 她倏地五官扭曲,是指尖处传来的痛楚。 男人捏着她,死死捏着她。 恨不得将她手指掰断。 就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任她为所欲为,瞒天过海。 宁幼琳眼角滑出生理性的泪水,红唇哆嗦得厉害。 周赫瞳色是冰的,射出来的光带刺。 她咬唇,忍痛,畏怯看他。 只听他最后的咬牙切齿,“宁幼琳,想认错,去奶奶面前认。” 话落,他愤愤离去。 宁幼琳凝着他身影,不甘,很不甘。 她攥着手心,狠狠盯着眼前这一幕,举起手机果断拍下。 “宁幼恩,我们走着瞧。” * “不要哭了,小哭包。” 叶书桉气喘,平复下来,抬手给她抹眼泪。 宁幼恩一抽一泣,泪眼迷离。 是惶恐,是震惊,任他擦。 月光下,叶书桉温润的面孔清晰,但此刻对于宁幼恩来说,他已在逐渐远去。 因为他的心,悄悄窥窃过她的黑。 这份情谊,还能跨得过去吗? “你再哭,我快哄不好了。” 叶书桉哑着声线对她,始终温言细语。 宁幼恩愈加无地自容。 她吸着鼻子,推开他,“书桉,不要喜欢我,不要。” 艰难的话落,她又紧紧捂住自己,转身跑掉。 叶书桉的心,紧紧揪着。 起步去追,她继续逃。 怕生出动静,临近在大门前,她强撑地抹干一切泪痕。 “李伯伯,帮我开个门。” 李伯是叶宅的管家。 他闻声,注意到女孩异样的神情,又瞧见后面缓下脚步的叶书桉。 他低声问,“宁二小姐,需要给你安排车吗?” “不需要。” 她摇头,叶书桉在后面点头。 让李伯放她走。 门开,她垂头跑了出去。 叶书桉落寞转身,迎面立着的,是周赫沉寂的五官。 “一出闹剧,吓跑她,满意吗?” 叶书桉故意当着他面吻她,为自己不安的揣测加以试探。 周赫西装笔挺,一步一落,从台阶上缓慢而下。 两人的距离一只手臂长,所讲的话,唯有彼此听清。 对上这张脸,叶书桉压不住了。 他蒙骗他。 “那晚三点,你从鼎园下来,是她陪着你?” 他的眼角,还残留着方才的泪渍。 周赫双手插兜,身形依旧挺拔,高昂。 对着他冷静出声,“还有呢?” “在菲竹公馆的长廊上,也是她。” 叶书桉同其对视,又对峙。 两人身上,都燃着火焰。 “是你逼迫她的,还是她自愿?” 叶书桉冲动了,上前,狠狠拽起他的衣襟。 周赫面不改色,心不跳,低着眉眼睨他,气场永远是自小的血脉压制。 “现在什么场合,你的克制力就这么点?” “我要你告诉我,她被逼的,还是自愿?” 叶书桉恨透了,也伤心透了,整双眸子猩红,“为什么是你,你已经有宁幼琳了。” 周赫心如止水,“我不爱她,不娶她。” “可你不能碰幼恩。” 话落,叶书桉一拳砸下。 周赫能躲,但他不躲,重重吃了他一拳。 整个人往后仰,腰身砸到台阶最锋利的地方。 砰——的一声。 周赫深深闷哼,太阳穴青筋凸起。 李伯叫嚷着上前,拉开,“小公子,你怎么动手了?周公子是你哥哥。” 里面的人闻见动静,纷纷涌了出来。 叶母同宁幼琳率先挤出。 撞见这一幕,叶母整个人惊住了,“书桉,你闹什么,他可是你哥哥。” 宁幼琳搀着叶母匆匆下台阶,去扶周赫。 周赫蹙着眉眼,宁幼琳顺着他腰身抹,一湿,“血!” 她呼叫,叶母翻了翻眸,身子朝一旁倒。 “太太。” “妈!” 叶先生挤出,唤着李伯,“送医院,通知周家。” * 回到鼎园,宁幼恩崩溃地把自己反锁在屋里。 黑暗的角落,她埋头,眼泪跟断线了一样。 一切,面目全非。 她畏惧的,终于都降临了。 这是不是惩罚? 惩罚她明知道周赫是姐夫,明知这一切躲在“赎罪”的借口下,全是她的私心。 她喜欢周赫。 爱周赫。 望着他,像望着高悬在天边的明月。 她在底下,勾不到,摸不着。 仰望太久了,她尝试在水里找月亮。 是宁幼琳给了她一口如深渊的井,拿着周赫当诱饵,她步步深陷泥潭。 她越想越哭,越哭越累。 就在她抽泣得快要倒地时,手机上响起宁幼琳的电话。 她接通,宁幼琳激烈的声线冲了出来。 “你这贱人,勾搭一个又一个,现在书桉把周赫伤了,你心安理得了吗?” 宁幼恩的心,跳到嗓子眼。 眸眶里刚落完的泪,没一下又钻了出来。 “周赫哥....” “你还敢叫阿赫的名字?”宁幼琳狠着口气骂她,“他是你姐夫。” 说完,又继续叫嚷,“你说说你是不是天生的害人精?小时候害我,害妈妈,现在好了,来害周赫,害叶家,周赫要是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 摁断电话,宁幼恩顾不上自己的狼狈,起身跑出屋,去敲对面陈柏仲的门。 佣人来开,“宁小姐。” “我找柏仲哥。” 她着急,哭腔没忍住。 陈柏仲擦着头发出来,“幼恩妹妹?怎么了?” “周赫哥受伤了。” “你先别哭。” 陈柏仲拧眉,要去拿手机给周赫打电话。 宁幼恩拦住,“他现在应该接不了电话,你能帮我去医院看看他吗?” “你不能去?” 陈柏仲深究了一下。 眼前哭肿双眼的女孩,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知道他进哪个医院了?” 宁幼恩六神无主,摇头,“不知道。” “你先回去,我给你找。” 宁幼恩回屋,趴到窗前伸着脖子,张望陈柏仲开走的玛莎拉蒂。 * 恍恍惚惚了一夜。 几点入睡的,她不知道。 好像没睡,又好像睡过去了。 天边,云肚翻白。 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她下床,去开,是陈柏仲。 “柏仲哥,周赫哥怎么样了?”她眼睑一片青色。 陈柏仲给她带来早餐,“活着,后腰处缝了五针。” 第123章 她算他什么人? “后腰五针?” 宁幼恩的脸,比方才又白了一圈,“怎么弄到的?” 陈柏仲进厨房,把袋子里的豆浆油条拿出来,“书桉推的,狠狠撞到锋利的石板台阶上。” 宁幼恩傻了一秒,攥紧裙边。 推的原因,是因为她。 书桉真的发现了。 “先过来吃吧,吃完我让司机送你上班。” 陈柏仲没再问其他的,只淡声嘱咐她安心吃饭,上班。 “你一切正常,就不会有人多想。” 意味深长的话,如蛇,蠕动着,往女孩心里钻。 叶书桉伤了周赫,什么原因,每个人都会猜。 就算两家是亲戚,周家追究起来,叶书桉是要遭殃的。 顺藤摸瓜,很快,只要宁幼琳再透露一点点风声,就会抓到她。 所以,她一定要很正常,不动声色的,很正常。 她整颗心绷紧,坐到餐桌旁,咬一口油条,“是周赫哥叮嘱的吗?” 陈柏仲笑了,陪她吃饭。 “他打麻醉,到现在都还没醒,怎么叮嘱?” 宁幼恩安静听着,眼睫一颤一落,抬眸,陈柏仲眼里尽是坦率。 他知道他俩的关系,会选择维护好。 难怪周赫说,他同陈柏仲的关系,不亚于她和叶书桉。 “谢谢你,柏仲哥!” * 白天,宁幼恩在周氏。 听着赵雪说,周赫要大半个月不能过来。 一切大小事务,应辉空了会来接应。 伤势很重! 她蔫蔫点头。 赵雪搅着花茶调侃,“你这做妹妹的,对姐夫还真冷淡。” 话落,又起了一嘴,“冷淡也对,未婚妻的妹妹同真妹妹不一样,得有距离。” 这话,听得宁幼恩不是滋味。 下午,宁幼恩又将自己沉浸在不断擦拭,修改的线条里。 满脑子,幻想的却是周赫后腰上那五针的伤疤。 周赫身子白,她有时床上一动情,会不小心挠伤他,出现一条条粉色的痕迹。 偶尔偷偷想,他也跟个粉面姑娘一样,细皮嫩肉得很。 还一直怂恿她,难受时就咬。 那五针,烙上去,该有多痛。 还有,就是叶书桉。 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周家同叶阿姨会把他怎么着。 关起来,打骂吗。 小时候,叶阿姨揍他,也挺凶的。 只是叶书桉要面子,总在她面前逞强。 这些思绪,装在她脑袋里胡搅蛮缠得厉害。 “幼恩,图纸都快被你磨破了。”洪生喊住她。 她回神,停住手里的橡皮,“洪生,书桉今天有和你联系过吗?” “没啊。”洪生不假思索。 “嗯。” 宁幼恩回眸,抓笔,继续画。 且不知,洪生趁她不留意,偷偷把微信页面直拍的摄像头,对准她。 【她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帮我看好她。】 【?】 跟打哑谜似的。 临近下班,宁幼恩还是按捺不住,跟陈柏仲要了周赫住的医院地址。 陈柏仲说,周赫不住市区医院,住周奶奶的四合院老宅。 早上麻药一过,周家立马转了地方。 医院人多嘈杂,细菌多,乱哄哄的,不适合休养。 周老太太心疼孙子,要自己照顾才放心,于是便接了回去。 那老宅,宁幼恩听周泽惠提过,没去过,也不能去。 她泄气,挨着车窗,看逐渐远去的路灯。 * 回鼎园,一室静谧。 空荡荡的,本来就如此。 而宁幼恩的心,却似乎被掏了个空。 周赫的微信头像,压在最低下。 他们两人之间,除了绝非必要的联系外,几乎不曾说过其他话。 她缩在沙发里,任由视线一点点变黑,不开灯。 唯一亮光,是她同周赫的微信页面。 内容还停在薛蔓琦,餐厅闹事的下午,他发了一个:【?】 宁幼恩盯着盯着,便失笑了出来。 他们不是情侣,有什么好聊的。 她甚至连想去探望他的资格,身份都没有。 * 又过了两天。 是周末的下午。 陈柏珊敲她房门,“在午休?” “没,在看设计书。” 自周赫受伤,叶书桉又洞察出他们的关系后,宁幼恩的精神一直恹恹的。 晚上经常性失眠,憔悴了不少。 “哥在楼下等我们,你赶紧换套衣服,我们出发。” 陈柏珊没头没尾地说着,她有些糊涂,“去哪?” “去周奶奶老宅探望周赫哥呀!” 陈柏珊说完,宁幼恩才注意到,她怀里捧着的玫瑰花。 陈柏珊喜欢周赫,直白的感情,送红玫瑰真不像是要探病的。 “我换套衣服。” “你快点。” 宁幼恩合上房门,心跳的活力度,在慢慢恢复。 有陈柏仲兄妹打掩护,她能见周赫了。 是欣喜,也是苦涩。 她站在衣柜前,徘徊了十分钟之久。 * “陈公子,少爷刚喝了药,休息。” 伺候周赫的老妈子,端着药碗,从内厢房出来,压着声线说话。 “那我们先到周奶奶内厅等。” “好,随我来。” 病人休息,是不该多做打扰。 陈柏仲知礼节,领着大家离开。 只是在下楼那刻,陈柏仲故意慢下脚步,移到宁幼恩身边,拽了她一下手。 宁幼恩晃了晃神。 陈柏仲眼神悄悄示意,口型比画,“你留下。” 她轻蹙了下眉,在拐弯处,停了下来。 周家老宅,是典型传统的四合院。 风格的设计,是江南小镇那边的古典阁楼。 木柱,白墙,红灯笼。 气派,又不失年代感的古董老宅。 很安静,确实适合休养。 宁幼恩竖着耳听,没动。 待到楼下的步子都远离,她才敢缓缓转身,朝周赫住的厢房走去。 片刻,她蹑手蹑脚推门。 这宅子她不熟,又是在长辈的管辖内,怕出错,她只推开了一点小门缝,人一点点挤进出。 带上门,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周赫住的厢房大,格局好。 右侧是书台,饮茶的地方。 中间圆桌,摆着糕点,和鲜花。 看来,探望的人不少。 右侧是屏风,最里面就是木床了。 厢房内的木窗是合闭的,留有缝隙,依稀照进来的是午后的暖阳。 宁幼恩小心翼翼,踩着脚下的光影,一步步朝屏风的方向挪。 也许是心虚,担心被突然抓包,闯进来人。 几乎是几步一回望。 直到床榻上,那倾长的身影,烙印进她的眼帘。 第124章 他吻进去多深?你允许他进了几分? 因为得定时涂药,男人退去了上衣。 赤裸着一整片冷白的肌肤,后腰处,是一食指长度的蜈蚣缝痕。 浸染着橙红的药水,凸起的纹理,狰狞,夺目。 仿佛在叫嚣着,当时的疼痛程度。 宁幼恩的视线停在上面,胸腔紧缩得厉害。 她自己最怕疼了。 而周赫是该有多疼,才受不住,打了麻醉药。 男人的面孔朝着里墙,身子底下垫着厚厚的白色棉被,姿势趴着不动,像睡着了。 宁幼恩不敢唤他,怕吵他休息。 一个人立在屏风内,湿红着眼睛,静静看他。 良久后,床榻上男人清冷,低哑的嗓音传来。 女孩心尖发烫。 “站那,不累?” 自她进屋,周赫便察觉到她的气息。 出发前,陈柏仲给他发过短信。 说要带一个能止疼的人过来。 如今能止他疼痛的,除了眼前这只小白眼狼,周赫想不到第二个。 站了近十几分钟,不动,当然累。 宁幼恩低头,动了动发麻的脚跟,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即使它没乱。 小心轻挪了一小步上前,细语柔柔唤他,“周赫哥。” 女孩声音绵软,似清泉,舒服地流淌入周赫的耳窝内,他缓缓转过头来。 宁幼恩垂眸,与这张魂牵梦绕了几个晚上的脸对望,又细细端量。 他枕在白色的枕心上,脸比枕头温白,透明。 身体难受了几日,周赫肉眼可见的寒眸带倦,下巴长出来的胡渣明显。 看来,他是痛到连简单地收拾自己,都难。 宁幼恩眉眼生出心疼,许多想说想问的话,却在与之对视的那瞬,一句话都溢不出。 宁幼恩不可置否。 在周泽惠同宁幼琳的这场荒唐中,她背后的贪婪,也成了不可推卸的催化剂。 她的私心织成网,缠着他深陷其中。 叶书桉伤他,是难以接受这段真实的扭曲关系。 今天,宁幼恩特意穿了他买的小裙子。 精心编的麻花辫,一左一右,与这厢房里的配置,很是相融。 周赫又下至上端视她。 纯净的面容,不着粉末,漂亮的粉唇涂了唇蜜。 映在依稀的日光里,养眼,灵动。 跟私藏在香闺里,娇媚的女孩儿如出一辙。 对照这几日在眼前晃悠,红唇艳抹的同一张脸,她干净太多了。 周赫心动,早早就心动。 并不是分不清谁是谁。 他动心的人,是眼前的宁幼恩。 所以甘愿吃那一拳,受那一推。 “为了书桉,来讨好我的?” 他拉回眸光,酸里酸气的腔调漫出。 宁幼恩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顺着他,不辩驳。 拉开床边的凳子,双腿合拢坐下。 是标准好孩子的坐姿。 宁幼恩知道,那晚,叶书桉抱着她,当着他面,不管真亲没亲,心中都存下了隔阂。 再怎么解释都没用。 随后,她出声关心,“周赫哥,你疼不疼?” “担心我?” “嗯。” 她特别乖,小脑袋轻点,让周赫想气都气不起来。 “缝了五针,得躺半个月,动不了,天天要人伺候。” 他不咸不淡的话落,宁幼恩耷拉着眼尾抠手。 气氛,又陷入一片沉寂。 身子趴久了,不舒服,周赫想挪动下。 结果一带,牵扯到伤口,深深闷哼了声。 女孩闻声紧张。 身子从凳子上起来,挨近床边,想去帮他。 可面对男人着精壮冷白的腰身,她无从下手。 就算与他多亲密的事都做过,可这光天白日下,她脸皮薄,不敢碰。 细白的手掌悬在半空,下摆的长裙落在床榻,布料蹭过男人肌肤,惹来酥麻的痒。 一凑近,闻烦了几日的药水味,周赫鼻尖微动。 方圆间,尽是女孩身上的甜香。 “扶我腰。” 他喉音沙哑得厉害。 宁幼恩抿唇,豁了出去,软嫩的小手张开,贴在他两侧温热的腰间。 “往哪挪?” “左边。” 周赫蹙眉,发号施令。 他真的躺到四肢发麻了。 “好。”宁幼恩不敢太用力,挪了好几下,才挪了一寸多。 粉糯的鼻尖渗着微微细汗,白里透红,诱人怜爱。 她俯身,认真调试着垫在他身下的被子,不知身前方领,微漏春光。 莹白,饱满,中间是深沟。 她专注地扯被,动一下,领口歪了,露出那根细细的黑色肩带。 【幼恩,下次穿黑色的。】 周赫敛神,暗流涌动。 她不只是来讨好他,还暗戳戳勾引他。 周赫深呼了口气,只觉得口干舌燥。 “周赫哥,这样好吗?” 女孩抬眸,漆黑的眸子里碎光闪闪,两根辫子长,轻搭在床边。 “不怎么样。”他懒懒搭腔。 宁幼恩以为他真不舒服,“那要怎么调整,你说,我再试试。” 他现在是个病号,怎么折腾随他。 话落,女孩又俯身下来。 周赫咬牙,忍无可忍。 抬臂,勾住她的脖颈,将人带了下来。 猝不及防,女孩踉跄,直接蹲到床边,心口虚虚沉浮的曲线,令男人幽暗下所有眸光。 倏然的距离拉近,宁幼恩半撑在木制的床榻上,局促着呼吸唤他,“周赫哥?” 男人盯着她,不徐不慢地将扣在她颈后的手,挪到她下巴处,顶上。 视线里,是女孩多汁的粉唇。 她紧张,虚喘,粉唇微微张开。 像在邀请着什么。 周赫的拇指,擦过她唇,锋利的眸子,似审判的戒尺。 “书桉昨晚,在海棠树下吻你了。” 这不是反问句。 他认定了,叶书桉吻过她。 接着,他拇指又用力,从微张的唇瓣间,抵了进去,卡在两排洁白的贝齿中。 宁幼恩瞪圆了眸子,腰身皆是麻的。 “他吻进去多深?你允许他进了几分?” 周赫音调极轻,是身体不适发出的那种虚弱感。 可音色则极冷,是认清了答案,还要她坦白出来的狠劲。 宁幼恩含糊不清,“没有。” 周赫不信。 昨晚那对身影,缠绵,紧贴。 看得他眸底,心底,脑海里滋滋冒火。 她说她没有。 他冷白的长臂绷紧,蓄力的肌肉线条膨胀,“宁幼恩,知道昨晚书桉为什么要当着我面吻你吗?” 宁幼恩错愕住。 “他看到那天凌晨三点我从鼎园下来,认出在菲竹公馆长廊上跟我接吻的人是你。” 宁幼恩半撑着的身子,软了下去。 “他跟我要你,我忽略了他的用意,他却有心,盘算了昨晚的试探。 知道我身边站着宁幼琳,百般无奈,吻你,试探你我是不是真的有关系。” 第125章 宁幼恩,我不准你逃 宁幼恩彻底瘫了下去。 两人呼吸挨得近,鼻尖抵着鼻尖,却丝毫无半点暧昧之意。 “他执意登门,拒绝同薛蔓琦的婚事,又跟姨母说他非你不娶。” 周赫在试探她真正的心意,“听到这些,是不是很感动?” 他自说自话,眸眶里布满疲惫的红丝。 那晚太疼了。 麻醉药一过,更是滋滋的刺痛。 像千只蚂蚁爬过,咬过,挠也不是,抓也不是。 咬着棉被,想着眼前这张脸,熬了几天。 “书桉那晚他没有吻进来。”宁幼恩颤声。 他寒眸收敛。 宁幼恩抬手,握上他绷紧的手腕,眼尾湿的,“他知道我不愿意,我捂住我的嘴,吻在自己的手背上。” 话落,晶莹剔透的泪也落。 周赫抵在她齿间的拇指,撤了回来,“他很爱你。” 这泪水证明她也被叶书桉感动,也对他心软。 她心底在衡量,谁对她好。 宁幼恩重重闭眼,没有回答。 “我待你不好,是吗?” 她再睁眼,“不是。” 话毕,又摇头,话哽咽在喉间。 “想我放了你?”周赫眨了下眼睫,眸底是宁幼恩望不穿的情绪。 两人面对面,倚在枕心上。 明明彼此的眼瞳中都是对方,却如隔座山,隔片海。 片刻,宁幼恩凝视着他俊美的脸,缓声吐出,“周赫哥,你放吗?” * 待楼下的人再次上楼,宁幼恩独自坐在屏风外的圆桌旁。 面前摆着周赫的笔记本,她认真对接着这几日周赫积载下来的审核文件。 “我说刚才怎么没见你跟着下楼,原来被抓在这加班呢?” 陈柏珊性子耿直,见什么说什么。 她捧着那束红玫瑰,率先进了屋。 宁幼恩局促抬眸,神情有些不自在,“要对接的工作有点多,只好冒昧打扰周赫哥休息了。” 说完,她又将余光,飘到通风报信的陈柏仲身上。 陈柏仲对接,摸鼻,嘴角擒着抹同谋的笑意,“有自家妹妹当秘书,确实跟进工作方便。” 嗯。 两人互相“包庇”,“私通”,当然方便。 宁幼恩抿唇,耳根未散去的余温,还残留着方才那句“方便”的深意。 【宁幼恩,我不准你逃。】 表明立场,周赫拉着她一通纠缠,撕磨。 【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穿黑色?】 女孩绯红着脸颊,后边拉链被解,露出那件她在衣柜前,徘徊很久才选中的胸衣。 雪白无瑕的曲线,半裹在黑色蕾丝布料里。 似纯净的天使,又似诱惑的魔鬼。 宁幼恩不曾谈过恋爱,对男人的了解不多。 可在被送给周赫之前,宁幼琳给她看过无数的片子。 如何令一个男人情动,无非就是眼球里的冲击感,与肌肤之间的若有似无触碰。 她不可否认。 今天的装扮,确实是为了讨好他,让他欢喜,让他能稍微忘记身上疼痛的。 可承认的话,宁幼恩始终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应辉会接你过来。】 潮湿黏腻的吻,一枚枚落下。 女孩颤着身子骨,嘴边呼出轻吟,【姐姐会在。】 【她白天上课,晚上才来。】 【我不要。】 白皙的脖颈寸寸上扬,怕在他赤裸冷白的肌肤上留下印子,宁幼恩死死揪着枕头边上的一角。 【不准不要,不准你逃。】 周赫亲手推起那件胸衣,深深吻在高耸隆起的边缘下。 那处最为隐秘,又最为敏感。 无论是抚摸还是亲吻,都能让女孩情动连连。 是两人的禁忌,不为人知。 【周赫哥,你碰姐姐吗?】女孩压抑着喘息。 他的吻没停,舌尖继续游弋,蔓延着极强的占有欲。 【你来,就只碰你。】 这是交易。 “这个很难吗?”陈柏珊倏然凑近,去看她屏幕上的内容。 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陈柏珊头大。 宁幼恩晃神,不禁抖了一下。 话音又极小,透着胆战心惊,“我笨,需要周赫哥指导。” “怎么伤成这样还惦记工作,承忠那里没人了吗?” 周老太一道严厉的声音寻来,众人齐回身,“奶奶。” 宁幼恩起身慢了半拍,怯生生随着尾音,也轻喊了一句。 周老太眼尖,瞧见屋里出现的陌生姑娘后,茫然一惊,“幼琳?” “奶奶,她是幼恩,宁家的双生花妹妹。” 陈柏仲迎上去解释。 这是时隔八年后,宁幼恩头一回同周老太相见。 老人家白了一圈头发外,面容依旧神采奕奕,神态慈爱。 只可惜,物是人非,周老太已根深蒂固地认了宁幼琳。 “是幼恩?” 周老太眼眸轻轻打量,这“初次见面”的双生花妹妹。 虽说这五官体态相似,可眉眼间散出来的神情,则大大不同。 相同的皮囊,有截然相反的灵魂。 这宁幼恩,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闻见周老太的询问,宁幼恩懂规矩。 小步绕过圆桌,她朝前迈了几步,立在周老太跟前,让长辈瞧清自己的模样,“周奶奶好,我是宁幼琳的妹妹,宁幼恩。” 女孩水灵,干净。 声音清甜。 两根长长的麻花辫,配着一身淡绿底的小花碎裙,俏生,一眼就讨人喜。 周老太眯了眯眸,眼角含笑,“奶奶知道幼琳有妹妹,还不知道,是个双生花妹妹,漂亮,跟姐姐确实有所不同。” 平辈人看长相,时而分不清谁是谁;亲密的人看性子,神态,从容分辩;老一辈看灵魂,看眼缘。 宁幼恩闻声,盈盈一笑。 本是仓惶,紧张的心,随着周老太的赞许后,逐渐放松了下来,“谢谢奶奶夸赞。” “奶奶,幼恩在周氏实习当秘书。”陈柏仲机敏,起步去搀周老太,又顺口道出宁幼恩的身份,打消她对宁幼恩的疑虑。 “原来是在给赫儿当秘书,难怪抱着电脑在屋里。” 周老太手搭在陈柏仲的手臂上,步子慢悠。 宁幼恩压低视线,去看她行动不便的腿。 八年前,在那雨天的山坡间,周老太摔伤了那条腿。 过屏风,周老太见周赫醒着,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她落坐到床边,“瞧瞧都这样了,还顾着工作。” 忍不住数落,又止不住心疼。 “最近几个工程,放不下。” 他伸手解释,去握周老太的手,让她放心。 周老太哼腔,“他那些白花花的钱财,是雇了群废物吗?要拿儿子身体去拼。” “奶奶,如今建工企业雄起,周赫就想着亲力亲为。” 陈柏仲打边堂鼓,与周赫一唱一和。 周老太瞪眼嗔他,“你俩亲如兄弟,说不过你们。” “周赫哥,这玫瑰送你,愿你早日康复。” 陈柏珊俏皮,从屏风外沿挤了进来。 陈柏仲无语,“你对周赫的心思别太明显。” “周赫哥都不管我,你管什么?” 两兄妹斗嘴。 床边一阵笑声。 屏风外的宁幼恩听着,酸溜溜地羡慕。 原来单恋,也可以这么令人轻松。 “屋里闷,赫儿都出汗了,阿怀,开个窗通风。”周老太偏头叫唤。 “是,老太太。” “我来吧!” 宁幼恩柔声接话,转身,去开身后那扇木窗。 她腰身纤细,不盈一握,烙印在若隐若现的屏风里。 方才周赫在床上捧着她,肆意亲吻,她扭着,却逃不出手心。 拉好固定杆,回眸。 屏风内男人寻来的视线,如电流般,掠过她的身体。 第128章 不能亲,不能咬,不能留下痕迹 茶杯沾桌,宁幼恩再一次添茶。 “一直很崇拜周赫哥,贪学,想近水楼台琢磨琢磨。” 宁幼恩没慌,顺着周老太的好奇点出发。 越掩饰,越招人疑。 不如坦白。 周老太听言,似笑非笑地撩眼皮看她,“之前幼琳常在我耳边抱怨,说赫儿闷头只会画线条,没想她厌弃的事,在妹妹这边倒成了宝。” 周老太意有所指,宁幼恩洋装听不懂。 她指尖有水渍,捏在白裙上,暗了一块。 “我觉得画线条挺好的,”她语气轻轻,没有锋利感,“能在一座城市里留下自己的建筑足迹,也算不枉来过一场。” “喜欢奶奶老宅的白墙木雕花?” 周老太含下最后一口茶,邀请她,“来了这么多天,还没好好参观下吧?成天待赫儿屋里。” 话落,周老太起身,朝屏风内那双不肯偏移过一寸的眸子深深望去。 婆孙一眼,电光火石。 而后,周老太中气十足地吩咐,“阿怀啊,给赫儿换套床褥,今日虽秋凉,可屋里依旧闷热,赫儿躺着不舒服。” “是,老太太。”一旁的佣人应声行动。 又片刻,她领着宁幼恩出了厢房。 这几日,就同一条鹅卵石路走,宁幼恩还未真见过周家老宅的全貌。 有主人引路,确实是名副其实,京市圈里的古董四合院。 里里外外,每一处都是精细巧妙的设计,宁幼恩流连忘返。 直到在最深处一座偏院,周老太领她停歇。 “看,那是给赫儿同幼琳准备的新房,门外的百合花,风水先生指意刻上去的。” 周老太颇有深意地说,“是百年好合的寓意,赫儿自己有房,但按周家的规矩,总要落地生根地接迎送娶。” 她话说一半,又留一半,侧目,去寻看身旁女孩的眉眼,“在那里头成婚,生男娃。” 周老太笑了,所有的期许,都夹在眼尾的褶子里。 宁幼恩赔笑着一张隐隐悲痛的小脸,立在那新房面前,眸底一望无际的黯淡。 * 回到厢房,宁幼恩安静地收拾着画架。 “参观后回来,不给一声评语?” 周赫长腿落床,随意抓了件床尾边的开衫披上。 宁幼恩闷着难受的情绪,专心拆画架,没留意到他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赫赫有名的古董四合院,哪里轮到我点评。” “啊——” 猝不及防的惊呼,被身后的男人捂住嘴,堵在掌心里。 结实有力的胸膛,抵着她急速发凉的脊背,面前是一大扇敞开的木窗。 视野开阔,只要有人从对面长廊走来,便能轻易瞧见他们这不可见光的拥抱。 “周赫哥!” 宁幼恩颤声叫唤,瞳仁紧缩得用力。 下瞬,她被带进左侧的浴室里。 浴室的门是实木的雕花款,灯没开,瞧不清男人此刻的神情。 唯一能清晰感知的,是他喷洒下来的气息,一秒比一秒滚烫。 “你,你能起来?” 女孩惊讶,手折在他怀里,被他禁锢在以门板为界的方寸之间。 “养了几日,能起来,但不能牵动伤口。” 男人压着声线说话,音色暗哑,撕磨在她耳边。 “奶奶同你说了什么?” 他寸寸逼近。 宁幼恩摇头。 乌发轻晃,挠在他怀里,起了涟漪。 “不说,回来就闷闷不乐?” 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烙在周赫眸底。 他不说,不挑明,不代表不知道。 方才周老太在圆桌旁的那些话,一大半都是在试探两人的关系。 周老太有多精明,周赫看得清。 之前能凭一通简单的电话,猜测出他外面有人。 如今,宁幼恩天天出入老宅,出入他房门,不起疑,就不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周家家主。 宁幼恩压眉,鼻尖全是他灼烫,侵略感的气焰。 “周奶奶带我去看了新房。” 她吞吞吐吐,周赫拧眉倾听,“谁的新房?” 宁幼恩被戳了一下心窝,“你.....” “同宁幼琳。” 后半句,她本不想讲,可皆堵得慌。 似发泄一般,说了,又丧气。 她算什么。 “就因这个?”周赫轻描淡写,唇边还夹着一丝没心没肺的轻笑。 宁幼恩恼了,推搡他一下,“问出答案,满意了吗?让我出去。” “嘶!” “周赫哥?” 女孩本能反应的紧张,担忧,在周赫的眼皮底下,无所遁形。 她伸手,轻扶在他两侧腰间,仰眸询问时,却被反带,深深陷入男人倾轧而下的深吻里。 门板代替反抗了两声后,剩下的,皆是双唇相磨的啧啧接吻声。 长长的裙摆往上,一截一截收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 直到露出女孩,那只皙白匀称的长腿。 气温攀升。 女孩的心口,不断摩蹭在男人的怀里。 一绵软,一硬挺。 擦出的花火,暧昧肆意。 “周赫哥...不...行.....” 宁幼恩红陀着小脸,发梢内溢出细汗,试图咬他唇,想他停下。 唇齿纠缠,掌心下火辣滚烫。 他间隙粗喘,“不能亲,不能咬,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第130章 只会画线条的女人,在床上无趣 周老太字正腔圆呵斥。 宁幼琳望见靠山来,佯装和气求好,“奶奶,我同阿赫只是一时拌嘴。” 佣人搀着周老太挪近脚步。 下午刚收拾的白色床榻,染了污渍,上面还掉着一块炖烂了的肉。 这哪里像一时拌嘴? 周老太绷着神情,视线落到两人纠缠的手上。 一个使了劲压制,一个畏惧颤抖。 她暗语悠长,“真是只斗嘴?” 话落,锐眼审视着眼前两人。 周赫沉默,不屑甩开。 力道重,宁幼琳从床边踉跄了一小步,泪眼婆娑揉着被捏红的手腕,退到周老太身边。 垂着眉眼抽泣,“奶奶,是我不好,惹阿赫生气了,参汤也洒一地。” 她温吞细语,做足了弱者的体态。 周赫讥笑,双脚落地,起身。 只留一盏床边照明的屋子,墙面映出他的影子,高大,震慑力十足。 宁幼琳缩着肩膀,警惕望他。 又听他晦暗着腔调,一字一顿,“口口声声告诉奶奶说你不好?你究竟哪里不好?” 夜风透过敞开的木窗拂来,吹动着他随意披在身上的开衫。 衣角浮动,危险降临。 宁幼琳瞳仁乱颤,哑口无言。 周老太侧身护了下宁幼琳。 实在话,周老太清楚自家孙子脾性。 周赫虽外表疏离冷漠,但内心端正,有原则,绝非那种肆意发脾气动粗的人儿。 自小的礼数恪守,绅士教养,亲生母亲这点没白教导。 不过已有两次,周老太都亲眼撞见他对跟前的宁幼琳冷眼粗爆,其中隐情,不由令她多想。 但这孙媳妇是她自个儿定的,依旧劝和不劝离,“都说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千古不变的话术,你们俩半个夫妻身份了,怎么还不明其中要领。” 周赫清楚,宁幼琳是周老太的“恩人”,多大的气都动不得。 要动,得有确凿的证据。 酒店提供的视频太过表象。 而且难就难在,宁幼琳同宁幼恩这张双生的脸,亲密的人能分清,可视频里的脸,叫人如何分辨。 其中只要一人死咬,另一人就必然遭殃。 那天在破屋里,她逼着宁幼恩录音,就是要彻底换了视频里的身份。 周赫攥紧手心,捏出咯咯声。 响在夜里,也响在屋内的人耳中。 周赫的架势,是不可言和。 周老太给宁幼琳使了个眼色,让她铺个台阶,自行下去。 宁幼琳假装聪明,低语呢喃,“奶奶,幼琳知道错了,不该使小性子让阿赫生气。” 顺完这边后,又上前去拉周赫的臂弯,自顾自承认,“阿赫,我是小气,你同恩恩是工作上的伙伴,她又那么崇拜你在建筑上的天赋,缠着你教,是我小心眼。” 周老太同她说了,白天宁幼恩来老宅的事。 她本就拱着一肚子火,外加周赫这般冷漠,唯有拐着弯挑明。 暗涌碰撞,周赫不惯她,掀开她手,眸里蹿着怒火。 眼见就要点燃,周老太立即沉声压下,“够了。” 转头,严厉瞪了眼不识抬举的宁幼琳,“再让你道歉下去,是要赫儿把这厢房给烧了才能消停。” “奶奶。”宁幼琳咬唇,不甘。 周老太冷脸,“出去。” * 彼时,鼎园内的宁幼恩。 靠在床边,一直想着周赫下午的话。 【洹水湾写你名字,你自立门户。】 她想得太单纯了。 只一味地想脱离宁家,脱离周泽惠。 可就是没想过,那只是一时的脱离,不是真正的永远。 她无论是出国,未来的独自生活,她的归属地,依旧捏在周泽惠手里的那本小册子里。 除非就按周赫所说的,自立门户。 真要当他的小情人,被养在洹水湾。 一时填满少时里的暗恋之情,那将来呢。 他依旧会娶宁幼琳,成为她的丈夫,同她生儿育女。 而她,囚禁在他亲自打造的洹水湾,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 他终究不属于她。 宁幼恩不想走那样的路。 况且,周赫喜欢她吗? 【宁幼恩,我不准你逃。】 【说,我是谁的男人?】 她蜷缩起膝盖,埋头而下。 瞬瞬思量,久久不得答案。 就在她无从摸清方向时,洪生着急地给她打来电话,【幼恩,你现在在哪?】 【怎么啦?】她握住电话,闻见那边音乐的嘈杂声。 【书桉同人打起来了,踩着人家的头不肯放,让人非得同你道歉。】 洪生喘着虚气,都快不成调了。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宁幼恩下了床,去衣柜找衣服。 【幼恩,你能不能现在来一趟市中心的"K ONE",书桉我劝不动,整个人要疯了的样子。】 【行,我现在就来。】 宁幼恩匆匆挂上电话,直奔K ONE。 * “给老子把脚拿开。” 灯红酒绿的射灯乱窜,一空旷的包厢内,挤了十几名黑色西装大汉。 叶书桉身上的白色衬衫微皱,领带松了一截,黑色的绑带皮鞋,恶狠狠地踩在着的嚷嚷的男人头上。 “老子?要不要本少爷今天让你瞧瞧,谁才是真正的老子?” 话落,叶书桉抬脚,又一个猛踩到那人脊背上。 男人痛呼一声,“你谁啊,知不知道这K ONE是的老板我朋友。” “书桉!” 女孩柔软的声线,越过人群,传入此时暴躁如雷的叶书桉耳里。 他回望,洪生带着女孩进来。 这是两人,在叶母生辰宴后,头一回碰面。 叶书桉咬牙,吼着,“洪生你带她来做什么?” “我带她来给你消火,再折腾下去,你又得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了。” 今晚,叶书桉在酒吧同人起了冲突。 只因被他踩在脚下的那个男人,拿着一段不雅的无声视频到处宣扬。 并且隐晦开腔,暗指其中的女孩,是海鼎学院的双生花姐妹。 叶书桉闻声,上前质问,男人口出狂言,“你们学校的,追不上还是上不了,一个只会画线条的女人,在床上也无趣。” 他忍无可忍,狠揍了那人后,场面混乱。 唤来了附近叶氏的保镖,将传阅过这视频的人,关在这包厢里围起来殴打。 宁幼恩纤薄的身影,夹在众保镖之中,偏偏又穿着一席浅色小连衣裙。 她在他心中,永远纯洁,永远纯净。 无论她是不是同周赫在一起过,叶书桉对她的心,一直向往。 一股浊气堵在他的心口,发泄般,半跪在地面,用膝盖狠狠顶下往那男人后腰。 撕裂的痛苦声嚎叫。 叶书桉怒红双眼,“道歉。” 第131章 以男人的身份,正式追求你 “道歉,我道歉。” 男人泪花子直飙,仰头,嘴角渗血,去寻宁幼恩的脸,“小妹妹是我浑,我不该传那视频,啊——” “说那视频谁给的,谁要你这么说的。” 叶书桉的气咽不下去,压下的膝盖一直在使劲。 宁幼恩站在洪生左侧,蜷着眼瞳,深深盯着这一幕。 眼前她熟悉多年的男孩,摇身一变成了掌控全局的男人。 他衬衫领口上一寸的青筋凸起,面容犀利,口吻威慑力十足。 一圈围着的叶氏保镖,不是助长他气势的根源,而是他身份的象征。 绷紧的指骨拧成蓄力的拳头,搁在硬邦邦的膝盖处。 宁幼恩不禁咽了咽喉。 目光驻足那瞬,似乎能想象出,当晚他推伤周赫后腰处的力道,得多深,多重。 “就一米奇头像,在聊骚群里发的,说是海鼎学府建筑系的宁幼恩。” 男人边抽气边答。 闻见这话,宁幼恩震惊,虚软下脚跟,洪生扶她手肘。 “身份?”叶书桉拽他头,提起。 男人眸眶已涣散,“不知道,刚进群的,就传了个视频,说了那句话退了。” “MD。” 话毕,叶书桉甩手,男人脑袋重重“砰”一声砸地。 宁幼恩攥紧手。 他起身,凶戾的视线扫过脚边的人,吩咐,“把这些人好好伺候着。” “是,小少爷。”保镖领头接话。 “书桉,这是别人的地盘。”洪生上去劝阻,却被怒刮了一眼退开。 此时此刻的叶书桉,肉眼可见的暴戾。 浑身长刺,谁碰,谁遭殃。 他转身,松散下来的黑色领带悬挂在起伏的胸膛处,是张狂的野性。 也是宁幼恩不曾见到过的状态。 他阴鸷着脸色,从众保镖中穿过,余光顺到纯白一片的宁幼恩身上,仅此一秒,直径掠过。 “书桉——” 宁幼恩从包厢跟了出来。 他头也不回,拧着拳头,一路往外走。 过道闪着令女孩畏怯的光束,她每一步都跌跌撞撞。 宁幼恩生性乖,极少涉足这样的地方。 偶尔一两次,是参加不得已的社交生日会。 “小妹妹,一个人?要不要哥哥们陪你玩?” “京市哪学校的?这么纯。” 两男人从一侧墙角过来,堵在宁幼恩面前。 嘴里散着酒气,色眯眯的眼神不断打量。 宁幼恩退了一步,硬着腔调拒绝,“走开。” “走开?”一男人哼笑,“小妹妹说凶话这么软,勾得哥哥,啊——” 话音未散,稳稳吃了前面回头人的一拳,“滚!” 叶书桉的眉眼蹿火,要吃人。 被打的人不敢淌水,灰溜溜扶墙跑。 “洪生那没脑子的,这地方能带你来?” 叶书桉绷着喉,怒着口吻,握在宁幼恩手臂上的手,却温柔。 * 出了K ONE,叶书桉把宁幼恩带进车里。 今天喝酒,是叶家司机开车来接。 两人并肩落坐后排,气氛沉寂。 他们之间,开始有了不清不楚的隔阂。 每层隔阂都裹着薄纱,戳破了,两人还能和好如初吗。 车子行驶两分钟后,前面司机问,“少爷,去哪?” 叶书桉靠着椅背,浑身也散着酒味,是浓烈的洋酒。 那一刻,宁幼恩是陌生的。 也许这么多年,叶书桉一直在她面前扮简单,迁就她的性子。 健硕的手臂横在眼睛上,叶书桉深吐了口气,“鼎园。” 目的地落,宁幼恩捏紧膝盖处的裙衫,侧坐到一旁。 相对无言。 她的心思还搁在那男人口中的视频上。 “不问我?” 终究是叶书桉主动打破僵局。 他移开手,一双愠红的桃花眸望她,“你现在有很多秘密。” 他挑明,口吻酸的,更是失望。 七八年的无话不说,坦诚相对。 到如今的遮遮掩掩,是谁在变? 宁幼恩抿唇,将窗外的视线拉回到他身上,“你现在能心平气和同我说话?” “我动怒,你知道我为了谁。” 叶书桉支起腰身,怒过的眸子里染着倦怠。 他越深情,越显出她欺骗的坏。 坏透了。 从应了宁幼琳开始,从私心与周赫纠缠那一刻开始,从无处可逃,还躲到沐家小院开始。 她的黑,一寸寸显露,搅着自己,也疼。 “那人给你看了什么视频?” 宁幼恩有苗头,没目睹,只能试探一问。 叶书桉缓下神情,点开手机,递给她。 一十秒的无声视频,只有被打了模糊脸的赤裸女孩,隐晦的动作,很明显在男人身下承欢。 宁幼恩一瞬不瞬地反复看了两遍,瞳色一点点幽深下去。 没错了,是宁幼琳同陆晨华的那段。 视频被消音,陆晨华面容被剪,只留下女孩那一幕,恶意放大。 打了模糊码,但只要这种抓马的镜头加谣言,很快就会像病毒蔓延开。 散播的人,要毁她一个彻底。 “知道谁传的吗?”叶书桉静下口气问她。 宁幼恩心里有人选,没说。 因为这根导火线会越烧越旺。 她眼皮跳动得厉害,心里也闷着火,“不知道。” “是不是有了表哥,你就不再同我亲了?” 叶书桉倏然问她。 凑近那一刻,她的心是静止的。 有很多即将引爆的毒瘤,皆在叶书桉的眸底一一浮现。 “视频里的人不是我。”宁幼恩吸了口气,把手机塞回给他。 指尖触碰到他掌心那刻,心猛然又紧缩了下,她颤音唤,“书桉。” 而此时的叶书桉,不再像生辰宴那会对她克制着分寸。 稳稳摊开得掌心,包裹住她。 同叶书桉不是没肢体触碰过,只是眼前的触碰,不是盛满两小无猜的情意,而是男女之情。 宁幼恩惊慌,下意识地想抽回。 可叶书桉手劲大,是他未曾在宁幼恩身上使用过的力道。 他嘶哑着染过酒气的嗓音说,“我知道视频里的不是你,谁传播,我揪出来。” 宁幼恩沉沉呼吸,眸内是团团窒息的影子。 “是我之前太过小心翼翼了,”叶书桉的眼瞳,渗出极具想占有的光,“从这一刻开始,宁幼恩,我正式追求你,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追求你。” 第132章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宁幼恩被他这话,砸得七荤八素。 叶书桉不再是单纯的表白,目的性明确,不管接不接受,他追。 “书桉,我不要你这个样子。” 宁幼恩退缩,跟他拗,想撤回手。 他指骨压在细白的皮肉上,摁住红痕,落在她眉眼间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痛意。 被拒绝,他不止一次预感过。 这路艰辛,他却想着趟一回。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叶书桉扯过她,眉眼近在咫尺,宁幼恩吓坏了。 原来爱,真的可以令人卸下伪装,成疯成魔。 她又何尝不是。 宁幼恩闭眼,拒绝眼神交流,“你都知道了。” “对,都知道了,所以我伤了他。”叶书桉含着恨意。 宁幼恩睁眼,泪夹在眼尾,欲掉不掉。 她要如何解释? 解释这荒唐的一切。 * 经过一夜发酵。 那视频蔓延的速度,真跟毒细胞入侵一样。 在各社交媒体,论坛,小作坊,闹到一清早。 宁幼恩睁眼,被向来冷清的微信账号,吓了一跳。 全是带着假意关心借口,来探究她真相的话。 她心口沉浮,再点进视频时,视频框上一白色感叹号。 被清除了。 那些关于传播的消息,也通通下架。 动作之快,是书桉吗? * 她利索收拾了一下出门,没去周宅,而是去了宁家。 “二小姐?” 院子里的容妈望见她,欣喜跑来开门,“都多久没见了,让容妈好好看看,在外面实习,辛不辛苦?” 两个月有余了。 她紧紧反抱了下真心疼爱她的容妈,语调沉沉,“妈妈她们在吗?” “在,夫人同大小姐都在屋里。” 容妈应完话,转身要去通报,被宁幼恩拦了下来。 “容妈,我自己进去。” 她精致的面容平静,眉宇间却暗藏一层化不开的雾。 容妈察觉,点了下头,退到边上。 宁幼恩推门进屋。 偌大的宁家,一切未变,一切又都改变。 之前,她以为这是可以落地生根的地方,后来发现,这只是酝酿怨恨的牢笼。 周泽惠怨她,宁幼琳毁她。 “哟,我以为一早上谁来了,是妹妹想家了吗?” 宁幼琳阴阳怪气,端着牛奶从餐厅玄关处走出。 “昨晚的视频你发的?” 宁幼恩上前质问她。 除了她手握视频,想不出第二个人。 宁幼琳斜靠在客厅岛台边,自顾自抿了口牛奶,洋装无辜,“你说什么?” 下瞬,她又尖叫,“啊——尹幼恩——” 动静太响,在屋里照顾宁父的周泽惠赶了出来。 在二楼扶梯处,瞧见被泼了一身牛奶的宁幼琳。 狼狈不堪地立在宁幼恩面前。 “知不知道这里是宁家?”宁幼琳恶狠着语调,抬手反击。 刚悬到半空的手,却被宁幼恩稳稳掐住。 两人四目对望。 一个满脸奶渍,一个愤恨到眼红。 宁幼恩,“我说了,别招惹我。” 宁幼琳咬牙,“你算个什么东西?是你自己犯贱。” 话落,腾出另一只手去扯宁幼恩头发,嘴里嚼辱骂的字眼,“你那么喜欢犯贱,我让你贱个够,背个锅怎么了?” “宁幼琳,那是你同陆晨华的脏水,别往我身上泼。”宁幼恩不再畏惧。 陆晨华这三个字,是宁幼琳的雷区。 被提及,她便疯了一样同宁幼恩拼命。 楼下厮打,屋里被闹醒的宁父喊了一声,“泽惠,楼下怎么回事?” 宁氏官司刚被周承忠帮忙平复,宁父垮了身子,在休养。 “我去看看,你先休息。” 安抚好宁父,周泽惠赶忙下楼,“你们都给我消停下。” 一片狼藉。 周泽惠瞪了宁幼恩一眼,往外喊,“阿容你耳聋了吗?还不进来收拾。” 两姐妹被强行分开,各站一边。 周泽惠抽纸巾上前,给宁幼琳擦脸,余光瞟向一段时日未见的宁幼恩,口吻寡淡至极,“今天怎么想起回家?” “这是家吗?” 宁幼恩收紧着泪水,框在眸子里。 周泽惠哼了一口,“不是家,你回来做什么?还这般闹你姐。” 宁幼恩一颗心,凉到死寂。 她颤着方才发力过猛的手,从身上的包里掏出周赫给她的那封立案信,“今天,我是来正式通知下立案书的。” “什么?”周泽惠赫然定住给宁幼琳擦头发的手,眼皮直跳。 宁幼恩不疾不徐,满眸子坚定,“我本想念着血缘之情,可宁幼琳太可恨,你们太可恨。” 她下定决心了,她在宣战。 宁幼琳搪开身旁的周泽惠,还不知死活地反过来质问,“是谁可恨? 周赫伤了,你假扮白天去工作的身份到周宅纠缠他,是你自己不要脸,不顾身份缠着姐夫,你还敢有理说我可恨。” “宁幼琳,是你自己先出轨在前。” 宁幼恩握紧立案信,跟她呛,“是你们把我推到火坑里,把我当年救周家奶奶的护身符占为己有,把我……” 周泽惠闻声,煞白一脸冲上前,捂住她嘴,“不要说。” 周泽惠紧张,去看楼上那紧锁的房门,又去看洗手间内未出的容妈。 “幼恩,是妈妈同姐姐想的不周到,没有估计到你,你不要喊,不要吼,你爸爸在楼上休息。” 周泽惠背地里做的一切,怕死了,不敢被宁父知道自己的心狠手辣。 宁幼恩的泪滑过她指间,看着她自私自利的眼,一字一清晰,“给我户口本,我可以不提。” “你要户口本做什么?”周泽惠惊错! “离开你,离开宁家。” “不行。” 周泽惠拒绝。 她拒绝,不是因为她心底还装着这小女儿,是一旦这小女儿脱离了自己,就无法再将她掌控其中。 “那我就在立案信上签名。” 她不让步,宁幼恩也不再服软。 “你想毁我,尹幼恩,我不会让你得逞。”身后的宁幼琳,失控地上来抢她手里的信? “是谁想毁谁。” 宁幼恩躲,宁幼琳拽住她,“我毁你,都是你欠我和妈的。” 随即一个巴掌想落下,又被倏然立在宁幼恩身后的人,精准擒住,“宁幼琳,发疯发神经,得看看她身后站着谁。” 第133章 感觉不爽? 抓狂到一半的宁幼琳,迎上正面压迫而来的眸子,仓惶一怔。 平日里,她同叶书桉也杠过几回。 没有一回,是这般畏惧。 叶书桉长她一岁。 许是身份里的哥嫂关系,她惯以目中无人的态度对他。 可如今,不一样。 她高举的手,被捏得死死的。 叶书桉眸底燃火,像要把她烧了一般。 宁幼恩诧然,顺着她眸光望向身后的人,“书桉?你怎么会?” 他不忘柔声,“刚去鼎园找你,碰上柏珊,说你回家了。” 此时的叶书桉,背对着门口顺进来的光亮,逆光而立。 一张清爽帅气的面容,没在阴影那面,接完宁幼恩的问题后,秒绷起令人发怵的神情。 下秒,他捏紧宁幼琳的手,愤气往一侧搪开。 宁幼琳失衡,双手撑在一旁椅背上,险些摔倒。 周泽惠慌忙,上前去扶。 只听叶书桉音色凌厉,透着暗戳戳的狠劲,刮在宁幼琳耳朵里。 “宁幼琳,别总仗着姐姐的身份就对幼恩为所欲为,以后,她动不得。” 一句:她动不得。裹着触碰底线的警告。 叶书桉何尝对她说过这些字眼。 宁幼恩,心一颤一颤的。 想起昨天他对自己说的话,同包厢那一幕。 他为自己,从“男孩”成了男人。 “叶书桉,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凭什么管?” 宁幼琳骄纵,脾气大,周泽惠惯着。 可这一下,被宁幼恩当面提及到护身符同户口本后,怕事情败露给外人听。 周泽惠紧揪住她的手,“幼琳,冷静点。” “家事?” 叶书桉冷呛,视线不自主地寻上楼,“宁叔叔在家吧?我倒要亲自问问,对自己妹妹甩巴掌,扯头发,是不是只是家事。” 周泽惠寒背,发着僵硬的笑声打圆场,“书桉呀,你宁叔叔身体不适在休息。何况这些年,你也不是不清楚,这对姐妹的脾气,两人对上就容易爆。” 窘迫的话落,她又侧过脸,去缓和宁幼恩的情绪。 “幼恩,你刚才说的事,妈妈会考虑,等过些天给你个答复。 你乖,先回去上班。” 真闹到宁父下楼,这场面难收。 周泽惠一颗心悬在梁顶。 宁幼恩思量,今天来的目的,她只要户口本。 周泽惠有退让的余地,她也不想再纠缠下去。 但昨晚视频的疯传,诋毁,接连串的消息轰炸。 她不想咽不下这团“哑巴火”。 就在周泽惠准备支开宁幼琳时,她硬声出口,“我可以等答复,但有件事,必须要姐姐给我个交代。” “宁幼恩,你又想干嘛?” 宁幼琳不耐烦。 “昨晚那视频,我要你公开同我道歉。”她冷下瞳色,逼向宁幼琳。 “那视频不是我发的。”宁幼琳嘴硬。 她又一逼,“是不是你,点开你微信登陆账号界面一看便知。” 昨晚包厢里,叶书桉同那男人的对话,她每一句都听得清,记得牢。 只要她登陆过那个“米奇”账号,就会有蛛丝马迹。 “宁幼恩,是你勾引阿赫....” 啪—— 响亮一巴掌,划过每个人眸底。 是周泽惠抬的手,落的掌,“你给我滚回房里去。” * 出了宁家。 女孩恹恹着神情,跟在叶书桉身侧,耷拉着脑袋瓜。 “感觉不爽?” 叶书桉压下肩膀,逗她。 “哪里爽?”宁幼恩眼皮未抬一下。 “你妈第一次打宁幼琳,还甩她巴掌。” 宁幼恩驻足,一张俏生的小脸,灰蒙蒙的,“你觉得我开心吗?” 叶书桉唇线拉直。 被自己亲姐姐这般污蔑,还是用这种毁声誉的视频玷污,区区那一巴掌,确实无法令人舒心。 况且疯传过的那些悠悠之口,如何堵。 叶书桉伸手,安抚性地揉了下她脑袋。 以前她受挫,他也这么揉过。 为什么会突然闯进一个周赫。 叶书桉的眉眼,压着一抹浓烈的郁色。 两人又朝前面巷口走了一小会。 正午的阳光嗮,叶书桉拿手,给她遮太阳。 宁幼恩被他护在阴影下,仰眸,见他的手背发红。 “书桉,你顾你自己。” 说完,宁幼恩要去扒拉他手。 他一抬,躲过。 又扒拉,他又抬。 “宁幼恩,我对你好一些怎么了?” 叶书桉定住脚步,正面挡在她面前。 清俊的眉眼,意气风发,认真地道,“我说了,要以男人的身份正式追求你,对你好,护你,是我自愿,也是本能的行为。” “叶书桉,你就个傻子。” 宁幼恩推他,小跑到前面。 “宁幼恩,我不傻,聪明得很。”叶书桉急走了两步,追上她。 宁幼恩朝一旁拉开距离,“你不傻,你不傻会喜欢我?” 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暗恋自己姐夫,妄想与他同床共榻,又怕他名声毁。 若即若离,满嘴谎言。 “喜欢你就是傻子,那些海鼎学府的人,智商都一般。” 叶书桉同她并肩,手肘拱她。 宁幼恩虽社交圈小,但生得漂亮,系上成绩好,暗恋她的人一堆。 只是有铁打的护花竹马在,没人有机会。 听言,宁幼恩拧眉郁闷,“叶书桉,你掉坑,要拉那么一群人陪你啊?” 两人有说有笑出了巷口。 倏然,叶书桉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方向带了一步。 “叶书桉,不要乱牵。” 宁幼恩茫然睨他,手下意识地回缩。 “别动。” 叶书桉表情严肃,脚下的步子却错开她的脚。 两人身子距离拉近,角度甚是亲昵。 “有虫子。” 宁幼恩一惊,她最怕这些了。 僵着身子,嘴里催促叶书桉,“快抓掉。” “掉头发,你别动,我找。” 话落,叶书桉佯装认真地在发丝里找,眼神却不动声色地飘向不远处,那停在路边的幻影里。 * 宁幼恩被送回鼎园,是下午三点左右。 错过与周赫约定的时间,她去翻手机,有一通电话,被设了静音,没听见。 她盯着通话记录的时间,没抬头。 开了门,上了锁。 在玄关处换鞋时,一声清冷泛凉的男音,从内厅的沙发处传来。 惊得她猛然回头。 “舍得回来了?” 第134章 拆开,做。 内厅里的双层窗帘,从一早就没摊开。 阻隔掉阳光,视线昏暗得像傍晚六七点。 宁幼恩压着心跳,一点一点去寻。 男人的五官,没在黑暗里。 望不见一丝情绪的面庞,却让流淌在周围的空气,因他直至冰点。 唯独有一束勇于赴死的光芒,从缝隙间钻出,突兀地打到他冷峻的眉骨上。 宁幼恩倏然一扫,甚是畏惧。 不管同他多亲密,周赫的疏离,是天生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他不笑,不怒,端坐在那,就是一团禁忌。 她惹了,想逃,很难。 “周...周赫哥?”女孩止不住发颤的音节,小心翼翼唤他。 周赫缓缓合上亲自带来的建筑书籍,后腰压着叠起的抱枕,半掀起眼帘。 幽深的瞳色染冰,虚虚凝她,“去哪了?” 宁幼恩努唇,葱白的指骨捏着包带,小步靠近,“去宁家了。” 她说去,没用“回”。 半靠在椅背上的男人,喜怒不露地打量她这一身装扮。 同早上传到手里里的照片,如出一辙。 米白色的雪纺衬衫,淡黄的膝上荷叶边小裙子。 半扎的乌发,柔情似水。 不失小女孩的天真,又不失初长成女人的娇媚。 依偎在叶书桉怀里,那样的亲密无间。 周赫倏感眼瞳刺痛,悠悠开腔,“一个人?” 他试探,加重女孩的心跳。 “是一个人。” 本来一开始,就是她一人去的。 宁幼恩扯着粉糯的小嘴,回答。 微张程度不大,吴侬软语的。 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纯。 可偏偏周赫的心,在听见她的答案后,愈加恼火。 谁敢猜想,就是这样一个干净,清透的小丫头,竟在他面前,演了近一个月的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一个人就敢单枪匹马?” 周赫讥笑,故意咬重后面那四个字。 宁幼恩下意识琢磨。 还未反应过,下秒,她侧在一边的手臂,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扣住。 猝不及防的力道,带着她往前一摊,踉跄失衡,跌坐到男人微敞的大腿上。 硬挺的西装长裤,磨着她轻薄的裙边。 暧昧泛滥,痒意丛生。 她耳根烧红,虚扶他两侧肩头,羽睫慌乱。 又顾及他后腰的伤,想起来,低声呢喃,“你的腰....我起来.....” 裙边的布料刚挪一分,却又被男人施压而落的大掌,沉沉摁住膝盖。 她发抖。 视线彷徨,停在他绷紧的手背上。 那一根根凸起的青筋,贯穿开她每一帧的心跳。 “去宁家做什么?” 他刨根揭底,一句句往下坠。 女孩紧张,鼻尖渗出层薄薄的细汗,“没什么。” “没什么你会去?” 周赫不信。 踮起她的下巴,眼瞳冰如刃。 一一戳破她藏着,掖着的心思,“昨晚的视频,宁幼琳传的?” 他知道。 他居然都知道。 宁幼恩心口浮沉,一上一下,根本压不下去。 “昨晚书桉在K ONE闹事,为了你,嗯?” 他明明都知道了答案,却还在磨她,非要她亲口承认。 “周赫哥,姐姐诋毁我。” 宁幼恩仰眸。 漆黑的眸子里,掺着想告状的委屈。 可又担心,周赫站她这边,听她说吗。 “所以你登门讨伐,带立案书了吗?” 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宁幼恩点头承认,“带了。” “带了,当面挑明,你不止想她同你道歉,而是你想要别的东西。” 周赫倏地收紧力道,推近她与自己的距离。 审视的目光,死水一般汹涌。 宁幼恩揪着心,被狠狠拖了进去,“我想要自由。” “什么自由,离开宁家的自由,还是离开我的自由?” 有了户口本,独立门户。 她不再受宁家任何摆布与牵连。 同他如今是身不由己,纠缠,是因为一切怕暴露。 周家名誉受损,宁家也一样。 就算周泽惠再怎么赶尽杀绝,她依旧还是宁家人。 离开了,便不再有任何关系。 天大地大,没了翅膀,有腿。 能跑,能躲。 宁幼恩,你是这样的意思吗。 “宁幼恩,我就真让你这么不情不愿?”周赫倏而发笑,一抹悲凉,却硬生生钻出他的眼角。 惹得他凄美,又落寞。 不给她解释的缝隙,他继续说,“叶书桉替你出气,你觉得他好,同他一起上宁家讨伐,谎称只是一个人。” 如雷贯耳,宁幼恩瞳仁蜷紧。 他压着火焰刮喉的愠怒,酸里酸气,歇斯底里。 “替你下架视频,等你一天,忍着痛楚来找你,我就不好吗?” 他松了她下巴,去压她后颈。 宁幼恩又一次被推前,粉糯的鼻尖抵在他眉眼下方的皮肤上。 实实在在的感受他气息灼烫,却又寒气逼人。 “我不知道书桉会去找我。” 宁幼恩始终不敢把全部的重量,落到他身上。 在迈向他那瞬起,就注意到他后背垫着的抱枕。 缝合的伤口才慢悠悠的过了五天,只要一扯,会加上伤势。 那次在厢房,他抵她在浴室门板边撕磨。 站久了,回床,宁幼恩望见有血珠渗出。 她挺着腰肢,减少倒在他身上的面积,闷声委屈,“你又跟踪我。”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我不时时刻刻看着你,你现在已经上了被人肉榜单,还能大摇大摆到宁家讨公道?” 他越说越凶。 宁幼恩愤气,跟他拗,“是你没管好你未婚妻....唔!” 周赫不想听到被气的话。 俊脸直接下埋,张嘴,狠狠咬。 压在她身上的手,也不再客气。 发泄般的,下钻,后扯。 男人的力道,寸寸肌肉的绷硬,搁着她,裹着她。 宁幼恩开始呼吸急促。 原本虚抚在他肩头的手,慢慢改为紧紧揪住。 她的身子骨在颤,在瑟。 男人不停,越来越蛮横。 按在她后脊背的手,横穿,扣住,提起。 裙摆内的,掰开两侧大腿根,调转了位置。 冰凉,凸起的皮带扣,精准无误压在那块小单薄的布料上。 激得宁幼恩缩了一下。 “周赫哥....没有...”她扭着唇瓣躲,断断续续的音调,泣不成声地溢出。 男人扣着她,长驱直入地堵住她嘴。 随即,又不疾不徐地从一侧的沙发内座,抠出一小盒东西,塞进她指骨里。 “拆开,做。” 第135章 晦暗内厅,旖旎一色 锋利的塑料盒角,抵着手心。 宁幼恩又羞又怕,死死攥住,就是不肯动一下。 她太嫩。 接触的男人又少。 初经人事,也只有周赫一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直面这种事。 或许,在其他普通情侣之间,这已成为了合情合理的情调。 可她和周赫是情侣吗。 他们除了肉体上的关系,还有呢。 是债主。 “周赫哥,我怕!” 她战栗难堪,咽呜连连。 周赫吻她,又憋着气,充耳不闻。 挑开她束在裙腰处的衣摆,寸寸上移,摩挲在那件白色胸衣边缘。 暗哑的喉音,透着极烈玩味的欲,“怕?” 他的吻,湿淋淋的。 刻意贴着宁幼恩窘迫发烫的小脸,含吻,挑逗,“什么是怕?暗暗怀揣着离开我的心思就不怕了?” 宁幼恩的呼吸逐渐迷乱,凌乱的乌发缠着他手臂。 面对他的层层逼问,戳破,宁幼恩自愿受罚。 她确实是这样的心思。 想借交换生的机会,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离不断压榨她,操控她的周泽惠。 还有,她不想亲眼见到周赫娶宁幼琳。 不想看他们在那个雕百合花的新房里,过新婚夜,生男娃。 覆在心口处的大手开始野蛮,肆意。 女孩最敏感的地方,男人爱不释手地拿捏。 “还不拆,还想忍?” 都水成这样了,她就是不肯服个软。 周赫加重的撩拨她,逼她哭。 看着她被欢愉的情潮一层层的淹没,又不受控地痴缠着他。 “周赫,我耐受。” “难受就拆开它,跟我说你也想要。” * “赫儿去哪了?” 周老太刚从另一处院子,歇息完出来,准备同佣人们一起上厢房给周赫送点心。 门一推,空荡荡一片。 周老太的心,不由晃荡了下,随即蹙起眉头。 “胡闹,伤才养五天。” 她沉声呵斥了句,似乎又想起什么。 转头,去问一直来给周赫上药的佣人,“早上几点涂药。” “回老太太,是今早十点。” 周老太凝了下神,“十点后,中午呢?” 佣人没底了,紧搓着手心,声音越来越低,“老太太,阿珠错了,涂完药,赫儿少爷说有事出门办,命我瞒着你。” 周老太虚步,阿怀姨稳稳搀住。 “老太太,赫儿少爷的话,佣人们也不敢不听啊。”阿怀姨解围。 吐了口浊气,周老太望向窗外天边,那抹逐渐染红的云彩,“今天宁二小姐没来?” “是。” 周老太拢紧发皱的指骨,眸色一点点沉下。 * 情事停歇,夜幕以至。 晦暗的内厅,一室旖旎。 沙发里的男人,食之餍足地半靠而坐。 松散的白色衬衫,被黏腻的汗水打湿,贴在紧实的肌肉上。 浮现而出的轮廓线条,带着蛊惑,糜烂的视觉冲击。 宛如一副浓重色彩的油画,令人晃眼,迷醉。 伏在他怀里的女孩,米色的雪纺敞开被退到臂弯,胸衣扯坏,不见影踪。 藏着小脸,不肯抬头。 周赫瞳仁里的情欲,逐渐褪去。 理智回笼,他大掌抚着女孩纤薄的脊背,又替拨开她闷热的长发。 视线下压,一一掠过他发狠时的杰作。 那一截无发丝遮挡的肩颈肌肤上,密密麻麻,全是深浅不一的吻痕。 宁幼恩娇嫩,无暇。 轻轻一掐,一揉,一嘬,艳红成群。 积攒整天的怒气,扰乱了心智,催使他失控地占有她。 此时望见她这一身被折腾出来的痕迹,周赫深深拧眉。 “带你去洗澡?” 女孩无力,浑身都是瘫软的。 方才周赫,逼她好久,磨她好久。 许是最后听到她的嘤嘤求饶,讨好,他才肯接过被她捏扁里的小盒子。 起初,他提着她,紧紧相贴。 可到中期,忍疼的汗滴溢出额角。 后腰处的伤口扯到了。 宁幼恩漫着情潮的眼尾虚虚拂过,心疼不已。 【周赫哥,你别动。】 【我不动,你动吗?】 他暗哑,低喘的腔调,比撕磨在她肌肤上的痒意,更令女孩弥足深陷。 她羞赧,微微支起腰身。 细如蚊声的软语,似悄悄拂过这片欲色的春风,掀入周赫耳蜗。 【我动。】 一想到刚刚的琳琳种种,宁幼恩的耳根就红得滴血。 软软溢出声线,“你伤口不能沾水。” 周赫没告诉她,他现在不仅能下床活动,还能沾水洗澡。 只是倏然闻见这小白眼狼的紧张,倒让他生起更想逗弄的心思。 “想我给你洗?” 他偏头,挨近,故意对她敏感的耳畔吹气。 宁幼恩羞涩一缩,前面晃荡的柔软,若有似无地蹭过他胸膛。 那处还未退出的反应又来了。 惊得她颤颤巍巍,赶忙接话,“我自己洗。” 男人又勾唇,逐步使坏。 温热的大掌贴她黏腻的腿根儿,指尖轻扫,“你干净了,我呢?” 周赫太折腾人了。 宁幼恩轻颤着咬唇,埋首在他颈窝喘息。 无论平日再怎么斗气,此时只能全部认栽。 “我....我给你擦。” “这么乖?”他俊眉扬起,压在眉宇间那团郁气,也随之散了一半,“不枉费我连夜让应辉撤掉视频。” 女孩闻声,怔怔仰头。 原来昨晚疯传的视频,能被撤得这么快,真的都是他在背后帮忙。 他昨晚不睡觉的吗? 真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周赫哥,那视频里的人不是我。” 宁幼恩给自己正声,又,欲言又止。 她还是不能直白地告诉他。 说视频里面,承欢在男人身下的人是宁幼琳。 被未过门的未婚妻戴绿帽,是男人都会痛吧。 她敛着脸色,陷入低低沉思。 周赫察觉,不点破,她也懂。 “知道那人不是,你没那个胆。”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宁幼恩恍恍惚惚地听着。 片刻,宁幼恩拢好自己的衣裳,从他身上退了下来,钻进浴室洗澡。 十几分钟后,又攥着手心,捏着脚返回。 洗香香的女孩,令人赏心悦目。 周赫睨着她,心底是有那么一分舒畅的。 只见女孩小脸通红,挪步上前,“周赫哥,我扶你去擦身。” 真被自己给圈进去了? 周赫听言,眼眸诧异地动了下,瞬间转为平静。 看着她一副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的样子,虚虚抬手,“好啊,你过来扶。” 第137章 受不了他,“不要命”的惩罚 周老太昏迷了一宿。 中午醒来,床边摇椅上躺着沉睡的周赫。 姿势不适,腰后垫了几个大软抱枕。 “老太太,感觉怎么样?” 阿怀姨低声凑近询问,手里端着药汤。 周老太没及时应话,眼神在守了自己一夜的孙儿身上打量。 “怎么不回房休息,腰上的伤呢?” 周老太哑着嗓音,掀开被子,被阿怀姨拦住。 “瞧你们这婆孙俩,昨晚才怄着气,今天就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 “他是周家的命根子。” 阿怀姨听着,给周老太支起一枕头,扶她靠在床头,喂药汤,“昨夜里风风火火的,先生带了医生过来,开了药,嘱咐您一早醒了就得喝。 赫儿少爷缝合的伤口裂了一小寸地方,也敷药,喝药了。” “他还知道要过来。”周老太冷呛了自己儿子一声。 阿怀姨眉眼弯弯,“先生关心你同赫儿少爷。” 周老太抿了一口药汤,苦,她皱了下眉眼,“关心何用,当初不糊涂,赫儿也不会遭那罪。” 阿怀姨不好插嘴,转了话题,“赫儿少爷寸步不离守着你,他对您也有心。” 周老太胸腔是酸的。 望着一处忍痛守着自己的孙儿,暗暗思量。 就算拼了她这条老命,也绝不让他染上,背弃道德仁义的污点。 * 临近下班,仍旧没有周赫的消息。 宁幼恩垂头,独自进了电梯。 望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坠。 【周总后腰伤口撕裂。】 是因为昨晚那样吗。 宁幼恩止不住耳根发烫。 电梯门开,她索性靠到墙角,掏出手机,主动给周赫发去信息。 因为极少私下发短信,宁幼恩纠结了老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伤口,怎么样了?】 另一处,周宅。 床边的手机嗡了几声,周赫伸手去翻,是那张向往自由的蒲公英头像。 难得收到小白眼狼的关心短信,周赫挪了下趴麻的四肢,唇边止不住微微勾起。 但欢喜是一时的。 想到昨天她拿着自己给的立案信,去宁家讨要自由的时候,那抹不经意的弧度,又迅速压了回去。 只一个字发出,【疼。】 女孩羞赧,【让你乱动。】 打完这个“动”字,她烫手地把手机藏回包里。 她在想什么。 而盯着这四个字钻出页面的周赫,又神清气爽了起来。 脑海浮现出女孩羞涩的娇躯,浮沉在他怀里,任由索取的模样。 “和谁发信息,奶奶进来都不知道。” 周老太带着佣人,从屏风外拐了进来。 周赫侧目,把手机藏到枕头下。 像极了青少年时期,偷偷恋爱不想被长辈撞见的样子。 “奶奶,你身子虚,医生吩咐过你暂时别下床走动。” 周赫半撑起腰身,佣人急忙去扶。 周老太,“医生的嘱咐,你听了几成?” 婆孙俩,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阿珠,把鸽子汤端来。” “是,老太太。” 周老太坐到床边,亲自喂他喝。 “奶奶,自己来。” 周赫想接过来,周老太制止,“怎么,要和奶奶生疏?” 周赫呼了声鼻息,“不是这意思。” “鸽子汤对伤口愈合好,全喝了。” 周老太捣弄着勺子,周赫没再拦,由着她喂。 间隙,他对旁边站着阿珠说:“告诉阿怀姨,晚上别让奶奶到处走动了。” 周老太的心窝子,被暖了一下。 成空碗时,又掖不住想问出口的话,“同那妹妹,什么时候开始的?” 话落,气氛凝住。 周赫眼皮微掀,又盖下,抿唇不回话。 “我问过她,她说在周氏实习还不到三个月。” 那天带宁幼恩参观老宅,周老太旁敲侧击过。 “你在墨尔本,幼琳来老宅次数少,你同她来往得更少,”周老太转了下左侧戴的玉镯,盘算着日子,“是回来后,纠缠上的?” 之前,这个妹妹极少在周家附近走动。 周赫清俊的面孔染霜。 他不接话,不搭腔。 周承忠出轨,百般庇护他,疼爱他,是周老太。 搬出身份,施压周承忠,让他安心到墨尔本陪生母的,也是周老太。 “那妹妹性子柔和,确实比幼琳更讨人欢喜,你动心动情,奶奶理解。” 周赫偏头,乌沉沉的眸子,敛着无人猜透的神情。 周老太也望他。 眸子深处的汹涌,同样隐忍克制。 走到这一步,要想逼他乖乖就范,放弃一个,娶另一个,难。 周老太叹息,退了一步,“这件事,先这样,你好好养伤,奶奶不反对那妹妹过来陪你。” 两人和平结束这话题。 离开厢房。 周老太胸口郁结,双手压在扶栏处缓着。 “老太太,长廊风凉,我搀你回屋。” 周老太松了松手,强撑而起,“药还有几副?” “老太太的还有两副。” “去煎,我得快点好起来。” “是。”阿珠疑惑,但也点头。 “等等,”周老太同她咬耳语,“把这话也告诉阿怀,说我药,一口没喝。” * 宁幼恩走出周氏,叶书桉的保时捷停在门口。 “上来!带你吃饭。” 叶书桉扯掉领口的领带,朝她扬了扬眉。 “不去。” 宁幼恩顺着台阶,退回去了一格,视线谨慎,四周巡望。 “看什么呢?” 叶书桉眯眸,顺着她视线去寻。 昨天周赫说,他时时刻刻盯着她。 她记着,心有余悸。 真心受不了他那样,“不要命”的惩罚了。 就一次,伤口撕裂..... 找了一小会,宁幼恩终于发现周赫安排的司机,停在斜对面的马路边上。 松了口气,保持距离地同叶书桉说,“我自己会回去,饭也自己点,你回家吧。” 面对她倏然无情的拒绝,叶书桉愣了愣神,“宁幼恩,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傻话?” 话落,他直接下车。 帅气凌然的身影,寸寸上移到宁幼恩面前。 此时路过的同事不知,八卦,“幼恩,男朋友来接你下班啊?” “不....” “是呀,晚高峰期,怕她回家晚。” 叶书桉痞气接话,笑得格外灿烂,体贴。 “真羡慕呀,不打扰你们了,拜拜!”同事识趣走开。 “喂!!” 宁幼恩咬唇,扯了下他衣服,“叶书桉,你又闹。” “我闹啥?”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表情得逞,又认真,“说了,追求你,就得按正式的追求方式。” 宁幼恩努了努嘴,懒得同他说。 鞋尖一侧,往另一处下了两台阶。 “真走啊?不去周家老宅,探望你偶像?” 第138章 这样的“祸水”,绝不能留。 为能留下她,叶书桉说了句违心的话。 谁愿意带着喜欢的人,去见情敌。 可宁幼恩没让他失望。 她果真停下脚步,与他回望。 叶书桉预想过,每一次被她真实拒绝的感受。 可真当在自己喜欢的人眼中,清楚洞察出对另一个人的在意时,滋味不好受。 叶书桉收起眸底的苦涩,下了台阶,站回她身边,“昨晚周老太突然病重,我妈下午去看望了。” “那周赫哥呢?” 她不再遮掩心中的在乎,脱口而出。 “缝合的伤口被扯开,听说是为了扶周老太。”叶书桉没有隐瞒她。 宁幼恩半颗心落下。 幸好,不是因为昨日那样。 她面颊微红,接着又问,“那你怎么突然想起跑来说这些?” 叶书桉看出她的疑惑,“我是叶家公子,母亲去看了去世姨母的婆婆,我作为小辈,自当也得去。” 理由,很单薄。 宁幼恩在信与不信间徘徊。 “你去探望是你的事。” “我以为,你也会想去探望表哥。” 叶书桉压下肩膀,直白出她的心思。 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 “他伤成那样,你去过几回?” 这是质问,叶书桉听得清。 “一次没去?” 晚风拂过女孩素静的脸庞,吹动她耳畔的碎发。 那对眸子骗不了谁,里面有怨。 她埋怨他,推伤了周赫。 她心疼。 叶书桉拉回视线,不由压下音色,“我上次去了,没进他屋。” “那这次为何突然提要去看他,”宁幼恩狐疑,“还要带上我?” 周赫为什么受伤的,彼此心中清楚。 “你防我?” 叶书桉能清晰感受到。 她现在不止防他,还一心顾及周赫。 顾虑他,在看到两人同去后的反应。 “我正式追求你,不想瞒着,带你去周宅也确实有私心,想当面告诉他,离你远一点。” 叶书桉丢下这句话,一步一步下台阶。 宁幼恩在背后凝视他,心纠结着。 想起早上应辉传来的信息,就已经令她很是担心。 又加上周赫方才单回的那一个【疼】字。 便更加深她的胡思乱想。 宁幼恩跟下台阶,“你非要去他面前那样说吗?” “对。” “叶书桉!”她气跳脚了。 “幼恩,我不想骗你。” 他回头,紧紧握住她两侧的手。 力道不轻,压出红痕。 可出口的话,却极轻,又极重。 “我可以再一次把你诓骗去,表面告诉你,我只是带了个好友去拜访,随之再当面宣称,你是我叶书桉的女朋友,让他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你的身份是什么?” 叶书桉说得很激动。 宁幼恩的心,跟着上蹿下跳。 他的眼尾,在夕阳余晖的衬托下,显得更红。 “你在意他,我在意你,懂吗?” 最后一句,他松开了宁幼恩的手。 “我去了,你会乱介绍我吗?” 她想见周赫。 想看他,好不好。 叶书桉不羁,不掩饰,“会。” 她不说话了。 “不给你身份,怎么介绍你,怎么带你进周宅?” 叶书桉认真分析给她听。 确实。 没有身份,她进不了周宅。 甚至连想要找合适的借口去探望,都没门路。 上次有陈柏仲两兄妹,那这次呢? 宁幼恩拢了拢裙边的指骨,“除了这些,你还做什么吗?” 叶书桉真的装不下去了。 拉开车门那瞬,所有的心绪一一显露。 “幼恩,我现在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 晚上,周宅。 “老太太,叶家小公子来了。” 佣人进屋通报,宁幼琳刚好也在。 “奶奶!”叶书桉领着宁幼恩,捧着鲜花入了偏厅。 楼上厢房闷,周老太嫌弃,于是转到楼下休息。 周老太脸色苍白,半躺在长摇椅上,宁幼琳在旁给她剥橘子。 闻见叫唤,她轻抬眉眼。 一张俊俏的脸庞在前。 定睛,她说,“书桉,想起看奶奶啦?” 周老太语调不高,有些虚弱。 叶书桉扫了眼宁幼琳,没打招呼。 送上鲜花靠近,“时时想,不敢来。” 叶书桉没藏着,周老太听了,倒是舒心。 “怕遭奶奶骂,还是遭奶奶打?” 叶书桉自小同周老太的关系好。 小时候,还在周家老宅住过一段时日,主要是陪刚同生母分开的周赫。 “都有。”叶书桉低声认错。 小辈肯服软,周老太还是心宽仁慈。 话落,看他朝门外招了下手,周老太跟着顺了过去。 “幼恩,进来。” 宁幼琳眼皮一抖,按着剥皮的手指,狠狠掐进果肉里。 宁幼恩扎着马尾,跨门而入。 “奶奶!” 她乖声叫唤,视线没挪,同样直接忽视了一旁杵着的宁幼琳。 气氛微妙。 周老太凝神,对望。 这样的两张相似的面孔一比对,妹妹确实比姐姐招人眼缘。 周老太眸光暗暗流转,“怎么是幼恩?” 周老太没想,她同叶书桉也认识。 “奶奶,您见过幼恩了?”叶书桉假装诧然。 宁幼恩将礼品交给一旁的佣人,顺道接了话,“前两天我过来工作,和周奶奶见过。” 叶书桉听后,默住脸色,又扬笑。 对着周老太大方介绍,“奶奶,幼恩是我在追求的女孩,今天带她一块来探望您。” 周老太眉心一跳,瞳仁一缩一缩的。 去看旁边的阿怀姨,又去看宁幼琳的脸,最后才落到,那个被叶书桉正式介绍着的宁幼恩身上。 女孩心口微微起伏,十指交叉,许是因为紧张。 周老太睨着,也从她默认的表情中,隐晦知晓了实情。 书桉推伤赫儿的理由,是因为两兄弟同争一个女孩。 怪不得一开始怎么追问,找不出个原因。 她搁在身前毯子上的手,缓缓卷起。 这样一个染“祸水”的女孩,绝不能留。 * 走出偏厅。 阿珠领着叶书桉同宁幼恩,往周赫的院子里走。 院子里的兰花幽香,熟悉的味道,让宁幼恩逐渐弯起唇角。 仿佛离周赫近了。 而周老太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伸手去抓宁幼琳。 “书桉,他真的在追求幼恩?” 宁幼琳吸了吸鼻子,忽而一滴泪垂下,“奶奶,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伤心的话落,她不间断地掏出身上的手机。 将在叶母生辰宴上,拍下的照片递到周老太面前。 屏幕里,是叶书桉抱着宁幼恩“拥吻”的画面。 “就因上次我多嘴试探,阿赫就对我猛发脾气。” 她擦掉眼泪,抬起红肿的眼,“恩恩是家里的宝贝,自小就被妈妈偏爱宠惯了,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禁忌。 她一边同书桉暧昧不清,一边,又接着学习设计的借口,同阿赫纠缠。” 第139章 他吻她,像“偷情”! 老宅内,夜里安静。 一点动静,便能即刻闻清。 庭院里,那踩在石板路的脚步声,传入周赫耳里。 “今晚老宅有客人?” 屏风内的男人,懒懒开腔。 每晚除了宁幼琳必到外,来访的正式客人不多。 厢房内。 正在为周赫点香灯驱蚊虫的佣人,闻见问话后,随口一答,“方才听前院说,是叶家小公子带了女朋友,过来探望老太太。” “叶家公子?女朋友?” 周赫隐隐眉心一皱,危险的俊颜掩在屏风内侧,若隐若现。 “是啊,听说女朋友是宁二小姐。” 佣人话音刚落,厢房门被推开了一半。 “宁二小姐!” 佣人没想,说曹操,曹操到! “周赫哥,休息了吗?”女孩话音灵动,伴随着迈进的脚步,刻意压低了几分。 突然来访,怕扰了周赫休息。 佣人安放好香灯,“赫儿少爷在里面。” 话毕,佣人带门出去。 屋内飘着刚点的香灯,一股清淡的薄荷味香气扑鼻。 方才在楼梯口,叶书桉支开阿珠。 【你先进去。】 宁幼恩不明。 【我怕等下一同进去,打架了,你护他,我难受。】 他说得唇边带笑,眼中带悲。 【那我一下子就出来。】宁幼恩抿唇。 叶书桉洋装不耐烦,【去,快点,我怕压不住火。】 作罢,叶书桉别过头,视线盯着一楼庭院入口。 宁幼恩望了一眼他身后,知道用意。 因为今晚,宁幼琳也在这周宅里。 “周赫哥!” 女孩音色浅浅,绕过屏风,却无人回应。 周赫休息,不喜闹腾,人多。 灯光暖黄,也是他一贯的格调喜好。 所以无论是办公的地方,还是休息的地方,亦是如此。 宁幼恩没在夜里的周宅待过。 方才入别院,就一处静谧。 佣人走动的稀少,不如前院灯火通明。 一盏灯笼花形状的落地灯,温馨照亮床头。 而床榻上的男人,未着上衣,露着冷白的宽背。 那一寸带伤的窄腰,被掩在真丝被下。 宁幼恩眸光顺过,瞧不见被扯裂开的伤口,秀眉不自觉紧蹙起来。 周赫俊容侧枕,阖着眉眼,没有一丝反应。 她失落地压了下手心。 来探望的不是时候,周赫睡着了。 就在她琢磨着离开厢房时,又不甘回头看了眼床榻上的人。 今晚来这的目的,就是想要来看望他伤势情况的。 如今没看就走,岂不枉费了叶书桉带她来的心意。 虽然书桉明着不说,她心里清楚。 他有气,有不理解,但更多的,还是把她看得很重要。 既然来了,也得达成目的再说。 反复思量,宁幼恩再次挪近脚步。 她屏着呼吸,凑到周赫床边。 手则紧紧压着,自己身上的T桖。 有一种,生怕这一件修身的衣衫,突然长出什么不受控的触手错觉。 怕扫到周赫身上,将他惊醒。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头,分明今晚,还扎着马尾。 干净利落到不行! 整得跟做贼一样。 她身子僵紧,悬空在周赫后背上方。 腾一只手,伸出拇指同食指,战战兢兢挑开那覆在男人腰处的被角。 “敢偷窥!” “啊?” 作案失败的手臂,倏然被擒。 她被一把扯过,跌入男人赤裸的怀里。 整半张惊慌羞怯的面容,任男人肆意藏在掌心里,“叶小公子女友,色胆包天啊!” 周赫装睡,诓骗了她。 “唔!” 宁幼恩一对漆黑幼圆的眸子,愕然撑得贼大,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解释,“不是!” “不是?” 男人似怒非怒,勾着她瞳仁里的视线,紧紧缠绕,“什么不是?不是偷窥我,还是...” 他故意停顿,捂在她脸上的手没撤,细细感受着她唇瓣微张合闭时,传来的柔软触感。 眸色愈渐加深,话语却不放过,“不是叶小公子女友?”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耳朵是千里耳? 还是在他一直埋着眼线,就跟在她身边。 这男人太可怕了。 可进来的时间不多,她不能再同他闹。 含糊不清说着,“我想瞧你伤口怎么样了?” “担心我?” 周赫松开捂在她嘴边的手,顺着她肩线,缓缓下移,揽在她紧贴在自己腹上的细腰。 宁幼恩被摩挲得轻颤,没有隐瞒,低低“嗯”了声。 “想偷看?”他挑眉戏谑。 宁幼恩涨红脸,“不是,你刚刚睡着了,我只能....” 说来说去,还是偷看了。 女孩低头,说不过,咬手指。 周赫哼笑,满意。 勾起脖颈,新长出的胡茬蹭她额角,哑着嗓音道,“不是你弄伤的。” 他提“弄”字,宁幼恩恨不得钻床板底。 偏偏思绪缠绕,又想起那陷入沙发里的疯狂画面,咬牙烫唇,“我没往那方面想。” 她太乖,太好逗弄着玩了。 周赫爱不释手。 捏起她下巴,语调撩拨,“我提哪方面了?” “你....唔!” 下瞬,周赫将她往自己方向提了提,薄唇倏地轻压而下。 太喜欢她的唇,太迷恋那种沉醉的感觉。 只要和她呼吸轻轻沾上,周赫就浑身上下叫嚣。 完全抛开掉什么身份,什么关系,什么“叶小公子女朋友”。 拥着她,与她唇齿相依,。 细细品尝,深深寻探。 “喜欢吗?” 两人都在平息。 周赫问她,吻过的滋味。 她小脸埋进他绯红的胸腔,“不喜欢。” 话落,又仰眸。 撅着嘴,“跟偷情一样,不好。” 长廊里叶书桉还守着,她却在厢房内同自己姐夫亲密。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真的不喜欢。 可..... 可她又懊恼,总在周赫面前没了理智,失了方向。 “因为宁幼琳在前院?”他抚摸着她纤薄的背。 顺着她脊骨,一格格,揉过自己的掌心。 “我要出去了。” 宁幼恩挣脱。 周赫没强留,松了手,眼底是她又不情愿的样子。 “伤口还没看呢,就走?”周赫提醒她。 她闷气,“不看了,能吻能抱,肯定没事。” 挺聪明的。 周赫抿唇憋笑。 当她要从床榻溜走时,周赫再一次眼疾手快擒住她。 拉过。 将她指腹,实实在在按到自己下巴上,“明天应辉照常接你过来。” “不是说,这两天不用来吗?” 周老太傍晚松了口,周赫舍不得同她距离太远。 才一天时间,再见面,她就成了叶小公子的女朋友。 倘若再隔个一两天,是不是该整出个未婚妻的身份来。 周赫又磨她,“明天得刮胡子了。” 第140章 爱而不得,是会恨的。 “想刮胡子,你未婚妻在楼下。” 宁幼恩抽回手。 说了违心的话,心里又不痛快。 “发脾气?”男人散漫着眉眼睨她。 宁幼恩不理会,快步退到屏风边。 转身那瞬,又哼气回头,“让你丑着。” * 出了厢房,叶书桉回头,准备进屋。 “你真会同周赫哥打架吗?” 宁幼恩在擦肩而过时,紧张问他。 “你护谁?” 明知道答案,叶书桉依然想问。 别院的长廊,灯光依疏。 点亮的红灯笼,照进叶书桉晦暗的瞳仁里,宁幼恩瞧见一抹酸涩。 她抠了抠指甲,“我去前院找周奶奶。” 两边都不能正面站队。 站周赫的,关系会爆,叶书桉难受。 站了叶书桉,周赫会发疯,会“不要命”。 她觉得里外都很难。 “你到那兰花树旁等我。”叶书桉语气淡淡,话里话外支走她。 “别打架,我怕你走不出周宅。” 宁幼恩放心不下,又呢喃了声。 叶书桉笑了。 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 宁幼恩听话,在那棵高高的玉兰树下,赏花,闻香。 视线却不受控,飘向那拢紧的木窗。 四下安静。 唯有从别院拱门外,传来的冷嘲热讽,令人生厌刺耳。 “妹妹现在纠缠人的手段,可越来越高了,连叶书桉这备胎,都自愿被你抓过来当护盾。” 宁幼琳来者不善,踱步拐进。 目光流转间,尽是阴冷的气息。 树影下的宁幼恩闻声,生出警惕,对她寡淡一望。 “怎么,备胎在,不好意思上楼啦?” 宁幼琳句句讽刺,声声鄙夷。 宁幼恩冷淡,端着一张任她都挑不起情绪的脸,以牙还牙,“周奶奶知道,你私底下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吗?” 宁幼琳哼笑,将下秒要出口的实话,压得很低。 坏笑着,“她连到底是谁救了她都分辨不出,能分辨出我尖酸刻薄?” 她挑衅,没有限度。 磨着指甲,目中无人。 宁幼恩拢紧指骨,刻意诓她,“周奶奶是分辨不出,但我能。” “宁幼恩,你写在日记本里的那张秘密被妈撕了。” 宁幼琳急躁,甩出狠话。 关于那枚护身符的回忆被毁,所以才让周泽惠同宁幼琳,能如此肆无忌惮,无下限地拿捏住她。 没有回忆,谁能凭借两张相似的面容,辨别真假。 宁幼恩恨得浑身发颤。 “你以为毁了一个秘密,能毁第二个?” 她隐忍发红的眼睛,警告着宁幼琳。 她同陆晨华,还有那封立案信。 更有周赫云里雾里的“心知肚明”。 没有周老太的庇护,她也什么都不是。 宁幼琳冷汗冒出,情势不对,跋扈的姿态又僵持着。 宁幼琳绝不会在她面前认输。 耸着肩,继续讥讽,说风凉话,“其实你同叶书桉也挺好的,起码体面,就是不知道,叶家肯不肯让你进那门。” 生辰宴上,叶母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看不上她。 宁幼琳挑眉,满眼的瞧不起。 “管好你自己吧!” “什么?” 宁幼恩甩了她一眼,“连自己未婚夫的胡茬,都需要小姨子亲自帮忙刮,姐姐,你很失责。” 宁幼恩故意说暧昧话,让她气。 “尹幼恩。” 宁幼琳脸青了。 宁幼恩无动于衷,笑盈盈地朝她比画了个“嘘”! 不同她客气,“姐姐,这是周宅,变脸要看地方。” 受刺激的宁幼琳,上前就准备要教训,“叶书桉给你身份,给你长脸了是吗?你也知道是周宅。” 她是未来周小太太。 宁幼恩只是个狐狸精,贱人,局外人。 宁幼恩太了解她的脾性了,掐准她抬手那瞬间,在庭院下,冲着那木窗高喊了声,“书桉!” “你!”宁幼琳脸色一涨一红。 拢紧的木窗,倏的被全面敞开。 一左一右,两抹英挺的身影,没入声线。 周赫率先丢下一目光,落到仰头急唤求助的女孩身上。 叶书桉跟着投下视线,“怎么了?” 话落,又下意识寻到侧边上的宁幼琳,搭在木窗边上的手掌握紧成拳,喝斥一语,“宁幼琳,我还在呢!” “嚷嚷什么,叶书桉,你别太霸道了。” 究竟谁霸道。 宁幼琳气得脖子青筋凸起。 下瞬,又无可奈何地对上另一处,极寒极冷的眸子,唯唯诺诺解释,“阿赫,我照顾好奶奶睡下,过来看你。” 她自知,她现在在周赫面前,没有分量。 周赫淡漠,没打腔。 反而顺到宁幼恩身上的眸色,却在不断地由浅至深转换。 这眼神,有点令人不大自在。 宁幼恩不晓得叶书桉,方才在厢房内同他说了什么。 单凭他这眼神,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随后,只听他清冷着声线,从窗边没了下来,“奶奶睡了,你也回去。” “阿赫!”宁幼琳这一声,喊得既委屈,又憋气。 周赫没再看她一眼,身影消失在窗前。 “你别太得意了。” 宁幼琳在周赫那得不到袒护,怒刮了宁幼恩一眼,咬牙切齿,“我是未来的周小太太。” * 返程一路,车里。 宁幼恩按捺不住问,“你同周赫哥说了什么?” 自从周宅出来,叶书桉便心事重重,唇线拉得横一直线。 宁幼恩打量过他的脸,还有露在衣服外的皮肤。 没淤青,也没伤痕。 看来都没动手。 “就那么好奇?” 叶书桉转着方向盘,口气是隐忍出来的平淡。 宁幼恩努着嘴,视频飘向窗外乌沉沉的公路。 有些话,挑太明,两人就回不去原来的那种“亲密”的老友感。 她索性,不再问。 直到车子停在鼎园侧门,叶书桉熄了火,才侧过身对她说。 “在厢房里,我同他说...” 话说一半,宁幼恩捏紧搁在大腿上的包包,等着他下一句。 他叹了口气,郁色着神情,又倏而发笑,“没什么,你上去吧。” “书桉,你会不会恨我?” 爱而不得,是会恨的。 第142章 我们去浴室【很重要,别跳!】 衣裳下的手肆意。 周赫厉害。 该揉,该捏,该撩拔,恰到好处,一刻没停。 “真不缺?”男人的俊脸,藏进她温热的颈窝里。 贴她发丝,蹭她肌肤,蛊惑出声,“给你的书看了吗?” 宁幼恩羞涩着身子,同样咬在他衣领处,抓在他的肩胛骨。 声音里夹着丝丝颤栗,“看了。” “知识点,背得出?” 男人闷着喉音,挑了几个重难点考她。 宁幼恩回答得头皮发麻,断断续续,却没有丝毫纰漏。 论读书技能,她超强。 尤其是针对自己喜欢的学科——建筑系,突破式发挥,都是兵家常事。 听言,周赫指腹使了点力道,惩罚她,“你合着是挑情况记忆?” 女孩儿眼尾挂着一丝薄红,牙齿一刻不敢松懈,生怕一不留神,呼出面红耳赤的声响,“我都回答正确了。” “这是我要听的答案吗?” 男人终于吻上她的唇,安抚着她的声声哽咽。 撬开牙关,探过舌尖那瞬,又施压,“再不说,带你去浴室偷情。” 他本是吓唬她的。 女孩情欲随他操控,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只懂难受抓他臂弯,发丝藏住她红潮涌现的脸,轻轻低吟,“没有不要。” 周赫,“完整一句。” “不许说不要。” 对。 在周赫这里,就没有“不要”的。 男人心满意足,嘴边似不饶,又似要她牢记,“故意气我,更该罚。” “唔!” 抵死缠绵的吻,严丝无缝地落到两人之间。 周赫一手压住她后脑,一手错开她胸衣后的搭扣。 滚出的喉音,如火在烧,“幼恩,我们去浴室。” “别……。”宁幼恩无处可躲。 “那就在床上。”周赫禁锢她。 她泫然欲泣! 之前在未曾接触时,宁幼琳总在她面前嫌弃周赫闷,脑子里只有线条。 担心她未有过男人,撩拨不起。 但现在,只有宁幼恩知道,他有多粘,多缠,多么的欲望大。 “都不要,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我们之前又在做什么?嗯?” 周赫继续缠她。 把她留在身边,独占她,是唯一能让周赫安心的点。 她的心还不属于自己,她还想着有一线希望,她想逃原生家庭,逃离她。 周赫不停撩拨她,让她情难自禁,让她化为春水。 “周赫~”女孩儿声声嘤咛唤他。 * 彼时,灵川寺。 “老太太,宁夫人已在庙堂后院等您了。” 阿怀姨小步挪近,俯下腰身,靠在周老太耳畔说话。 佛堂里的诵经音大,盖过她的声音。 周老太虔诚闭眼,没有立即回应,捧了捧手,深深曲腰跪拜了下去。 “佛祖保佑,周氏一族,家宅内外和睦,良缘天赐。孙儿周赫顺遂顺意,早得贵子,业障尽除。阿弥陀佛。” 周老太起身而去,捎人添了一大笔的香油钱。 大师傅送来一枚良缘护身符,“周老夫人,长孙儿一切如意。” 周老太端详这枚护身符,红底,金丝边,暗纹是龙凤呈祥,姻缘符。 背后笔墨提字:赫&琳。 周老太甚是安慰,双手接过,“谢谢大师。” 周老太手下护身符,抬脚,去了后院。 今日灵川寺祈福是掩人耳目,实质,是要见见周泽惠。 “老太太。” 周泽惠坐在凉亭,望见周老太靠近的身影,毕恭毕敬起身唤人。 “来了。” 阿怀姨拉过一张带椅背的凳子,让周老太落座。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约你来这?”周老太盯着周泽惠的眉眼,直言试探。 她倒是想看看,这养出敢背叛姐姐,纠缠自己姐夫的亲儿妈,对发现这段荒唐关系的态度。 昨晚回去,宁幼琳添油加醋过了一回。 但即便宁幼琳不开那个口,周泽惠的态度也不会变。 她佯装自责,腔调凝噎,“老太太,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把幼恩这小女儿给宠坏了,总觉得她小,在自家姐夫手下一块工作,不会出什么岔子。” 话落,周泽惠演技精湛。 一滴断泪,挤出眼角,俘虏了周老太的心。 “幼琳昨晚哭了一夜,求着要做主,可我那小女儿自上次离家后,便一直躲着,不肯回。 万万没想,她竟会如此不顾身份之别,去求她姐夫收留她。” 周泽惠愈加描黑的话溢出,周老太眸内风云骤起。 她拧眉,沉声,“子不教母之过,下梁歪了,你这上梁也得自省。” 周泽惠在这京圈什么风向,什么名声,不用直言,知情的太太们都清楚。 何况同周家联姻,周老太早就把宁家里里外外扒了个遍。 阮婉盈也一直在周承忠耳边扇风,说娶宁家女,是给周家丢了脸面。 只是无奈,天赐的缘分,周老太避都避不掉。 周泽惠闻言,脸色瞬变,却不敢出声为自己出头,“老太太教训的是,是我疏忽,是我没教好幼恩,惹了这件祸事。” 周老太见她从始至终的低声下气,拂了拂手,也就不再苦挖旧事。 “今天让你过来灵川寺跑一趟,不只是为了指责,最重要的是要同你商量,赫儿同幼琳的婚事。”周老太移出那枚良缘护身符,“还有,你这小女儿不能留,送国,送省,你自己掂量看看。” 周泽惠视线下压,驻足在那后面的提字上,心中暗喜。 * 周宅,周赫厢房。 半小时后。 密闭的浴室,双位洗手台。 女孩还是被带进了进来。 氤氲着水汽的眸子,裹着情潮的暗涌,虚空地凝望在那墙角边处的透气木帘。 裙摆下的细白长腿,如绵软的藤蔓,不自禁地缠绕在男人腰间。 此起彼伏的粗喘声,低吟声,缕缕交织,点燃了周围的空气。 两人的肌肤紧贴,摩擦出粘腻的汗渍。 “过两天,我带你去看洹水湾看看,工程那边发来视频,地基搭起来了。” 周赫捧着她的身子深吻,热火朝天。 第143章 你是我的,人和心都是我的【重要节点】 宁幼恩浑身血液燃烧得很快。 而周赫的话,忽轻忽沉,令她宛如梦境般深陷。 “怎么不说话?” 周赫的吻,一路游弋回她唇边,眸底,尽是她娇嫩绽放的模样。 冰清玉洁的身子,染上偷欢的深粉,眉眼间水光粼粼,无意流露出的柔媚感,令人愈发情动难耐。 她像极了偷藏的私有物,周赫摁着她的身子,越抵越深,越深越填满那一寸的不安。 周赫想把她,牢牢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宁幼恩依在他怀里,发丝潮湿凌乱。 挣扎过许久,才从喉间挤出两字,“没有!” “没有?”周赫暗下瞳色,踮起她的小脸,深深凝视,想要将她抽丝剥茧,看她最真实的心。 那处动作未停,按着她腿根儿,“不喜欢洹水湾了?” 她没说过自己喜欢。 宁幼恩委屈埋下头,唇间的柔软,烙印过他绷紧的胸腔,娇声哀求,“不养,好不好?” 她真的不愿被周赫,名不正,言不顺地养在身边,之后再看他婚姻美满,生儿育女。 即使哪天,真相大白。 当年的护身符是她的,连同与他的联姻也是她的,那又如何? 八年了,整整八年。 让周家在京市圈里蒙羞,高高在上的周氏一族,竟被一对欲攀高枝,妄想偷龙转凤的母女诓骗至今。 这脸面,谁丢得起。 就算丢得起,周家老夫人呢,也不会再接受这所谓的“天赐良缘”了。 注定,形同陌路。 片刻,周赫咬牙,给她答案,“不好。” 鬓角渗出的汗滴,钻入女孩发丝,与之纠缠一起。 “不让我养,你给我白睡吗?”他话语顽劣,带着愤愤不满,“宁幼恩,刚刚才牢记过什么?” 气结欲出,狠狠一抵。 女孩一呼,声音让他酥了骨头,却还是无法灭掉心中的火。 周赫又一次低头咬她,深深搅入她的唇齿,摆明自己的态度。 “你是我的,人和心都该是我的,你要逃,也只能是我带着你逃。” 宁幼恩仰头,涨红着身子承受。 直到一切风暴结束,她软绵着身子,被放进木制的浴池里。 周赫脱掉身上早就湿透了的开衫,围了条浴巾。 漂亮的腹肌,人鱼线,一览无遗。 许是身上还沾染着情欲后的细汗,举手投足之间,更显张力,何其汹涌澎湃。 他拉过搁在一旁的木凳子,曲身而坐,手拿毛巾,给大汗淋漓的女孩洗澡擦身。 “周赫哥,我自己来。” 池水没过胸前,徒留一层若隐若现的山峰。 她伸手去抢毛巾,晃荡了一下。 波光粼粼,春光,美不胜收。 男人喉结轻滑,不让她拿,死死拽在手里,“上次你说帮我擦身,我心疼。” 修长结实的手臂探入池水,非要亲力亲为,“这次,你心疼我吗?” 他眸光灼灼,生火,闯进宁幼恩眸底,反衬出她的飞蛾扑火。 养是一时,生活是一辈子。 宁幼恩真的不愿意,永远被他藏着这密不透风,不得见光的角落里。 女孩眼尾低垂,没有回答他。 周赫胸腔紧缩,道不出的滋味。 * 傍晚,周老太回了周宅,就恰巧碰见了正从周赫别院出来的宁幼恩。 她抱着一块大画板夹,越过前院的假山旁,两人驻足一望。 “周奶奶,您回来了!”宁幼恩弯着眉眼,梨涡带笑。 周老太平静着眸色扫过,随后支开了阿怀姨,同一路跟着的佣人。 “幼恩要回去啦?” “是,周奶奶!”宁幼恩上前迈了几步,亭亭玉立地来到她面前。 女孩乌发披肩,一半垂在身后,一半紧紧扫落身前。 似乎,有所掩饰着什么。 周老太抿唇,眼睑却绷得紧紧,“幼恩,陪奶奶进内厅喝杯茶?” 面对周老太的突然邀约,宁幼恩不好拒绝。 点头,乖巧地上前搀扶。 女孩儿一靠近,周老太鼻尖,闻见她身上的味道,有茶香。 是周赫厢房浴室内,她所亲自命人调配的沐浴露味道。 周家老宅位处深郊,周围田地,树林多,容易滋生蚊虫。 周赫肉甜,皮嫩,自小就爱招惹这些,所以周老太才特意调配了这些,沐浴后,能自带驱赶的香气。 而此时,身边的宁幼恩,浑身就散发着这股味道。 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眼皮底下勾引姐夫,周老太气焰翻滚在心间。 内厅一坐。 周老太凝神,端坐正位,宁幼恩侧位。 本是隔着一座,周老太开头,说怕聊天声音听不清,让宁幼恩,又挪近一个身位。 “画板里是什么?” 周老太扶杯,强装淡定闲聊。 “周赫哥指导的图稿。”宁幼恩实话,轻含了口茶。 “赫儿倒是对你,上心。” 她说得“无意”,宁幼恩却听得胆战心惊。 姐夫对小姨子上心,这是什么话。 宁幼恩握紧杯壁的手,拧出细汗,小心接话,“周赫哥在公司里,对大家都很是指导。” “是吗?”周老太唇角带了一丝晦涩的笑,表情没说,信与不信。 “赫儿一向性子孤僻,清冷。”周老太拨了一下茶盖,腔调幽幽,“国外生活我不知,但在国内几年,能让他带着腰伤指导设计图稿的,你是唯一一个。” 宁幼恩呼吸一窒,面色骤然发白。 望过周老太那一眼时,生畏惧,生惊愕。 周老太眼尖,徐徐瞥过,又收敛住神情,“当然,赫儿喜欢幼琳,对你,爱屋及乌也是理所当然。” 话音散开,宁幼恩松了口气,顺着她说,“周赫哥,确实是因为姐姐指导我的。” “知道是因为姐姐的关系,你就不能如此放纵。” 周老太倏而严厉出声。 一语砸落,顺过来的神情威仪凌然,令人不由违背忤逆。 宁幼恩眼眸恍惚,麻了一半身子。 第144章 要她放手 “老太太。” 跨门添茶的阿怀姨,在撞见这一幕后,匆忙进厅,拦下周老太欲将再继续迸发出来的话。 不断地朝周老太使着眼色。 暗示:要她消气,要顾念着周赫还在这宅子里。 周老太凝神,接住阿怀姨的劝阻后,也渐渐缓回过理智。 见周老太平复,阿怀姨淡声解释,“宁二小姐,老太太的意思是,赫儿少爷如今身上还带着伤。” 她来回于两人之间添茶,“老太太是心疼孙子,又不能干涉你们工作的自由,出口严厉了点,别往心里去。” 宁幼恩抬眸,似懂非懂地点头。 “周奶奶,是我考虑不当,没顾及到周赫哥的身体。” 女孩口气娇软,是知错的态度。 周老太默了默,缓声试探,“是要参加墨尔本交换生的比赛?” 这件事,宁幼琳那晚艾艾自怜的时候,同她提起过。 说宁幼恩就是揪着这借口,一直纠缠周赫的。 宁幼恩听言,诧然过几秒。 抿唇,如实接话,“是,周奶奶,还有半个月。” 周老太眉目含霜,深深凝望。 女孩儿长相清纯,眉眼间更是小女生的懵懂青涩。 如此一张干净,清澈的面庞,私底下却偏偏藏了另一副面孔。 背弃伦理,害人害己。 周老太撤回眸光,太阳穴怒得凸凸直跳。 好半晌,她意味深长地落下一语,“去意大利求学那比墨尔本好,你要是想攀高峰,奶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老太太。” 话音掷地。 动荡了不止宁幼恩一人的心,还有立在一旁,揉她手背放松的阿怀姨。 那一纸捅破,下面皆是汹汹燃烧的烈火。 阿怀姨心疼婆孙俩。 生怕又像那晚,冰刃相见。 血气方刚的情愫,哪里是能轻易被割舍分开的。 想继续劝阻,却被周老太接下去的话,吞咽回去。 “阿怀啊,你就让我一次性的说个痛快,憋着,我身体难受,心更难受。” 阿怀姨无声,松开手,退到椅背后。 主仆异样的状态,再度令宁幼恩心惊。 周老太朝她寻来的目光,清晰可见。 那里面藏着厌,还夹着怒,是不好的预感。 心咯噔了下,宁幼恩不由拢了下手指,颤音接话,“我不太明白周奶奶的意思。” 周老太轻哼。 内厅的气氛,凝重起来。 又听她凉凉开腔,心平气和,“赫儿是周家的独子,命根,一生荣华,受人仰慕。 谁能无过,谁又能没有年少轻狂时的失分寸。” 周老太话中有话。 这个谁,指周赫,也指示着宁幼恩。 她的呼吸艰难了起来,绞紧的十指用力,骨节捏得深红。 周老太又扬声反问她,“幼恩,你说奶奶,说得对不对?” 宁幼恩无措。 总总迹象表明,周老太,她发现了。 夜幕,开始一点一滴地侵蚀降临。 内厅外的院子,活生生割裂成两半。 一半昏黄,一半已是黑暗。 赤裸得如她同周赫,不能在阳光下摊开,掩在深夜,见不得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僵持。 宁幼恩的心跳动了几秒,又停滞了几秒,她无法分清。 更不敢去望,那句句不在质问,却又声声都在揭露的周老太。 倏然,她右耳闻见周老太一声重咳。 她看去,是周老太痛苦,揪住心口衣物的样子。 “老太太——”阿怀姨急唤。 一条白色的帕子上,浸开鲜血。 “周奶奶——” 宁幼恩冲下椅座,曲腰凑到跟前,望见红色那瞬,血液倒流。 周老太捧着帕子的手攥紧,腾起另一只手,慈爱地回握住她。 “幼恩啊!” 她一声虚弱的叫唤,让女孩虚地跪了下去。 她乌发垂后,露出苍白过惊的面容。 似透明,似无力。 周老太高高俯瞰,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她隐藏在那截细白脖颈后,依稀可见的吻痕。 那一瞬,周老太的瞳仁蚀骨幽暗。 事态比她肖想的,还要严重。 男人一旦上了瘾,便会对身边的旧人变本加厉,不管不顾。 宁幼琳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要眼前的宁幼恩存在,宁幼琳就会活成周赫生母的样子。 她无力过一会,不能再错一次。 她要送走宁幼恩。 将她从周赫的世界里,彻底剔除掉。 “幼恩啊,你还小,花容月貌的年纪,想尝试男人的好,奶奶不怪你。”周老太泪眼婆娑,腔调听得令人无奈又窒息,“但赫儿他是你姐夫啊,是将与你姐姐携手一生的男人。” 宁幼恩瘫地,细瘦的手臂,还牢牢握在正在向她乞讨“手下留情”的周老太手里。 “你姐姐性子娇纵,不如你灵动,柔软,会讨赫儿高兴,但他们已经是一对众所周知的璧人了。” 周老太又轻咳了两声,阿怀姨换走她手里的帕子,“老太太已经为这件事偷偷熬了几个深夜,伤心欲绝,旧病又染,煎好的药,一口不肯咽下。” “阿怀~” 阿怀姨狠下心,配合演戏,“又怕惹到赫儿少爷养伤的心绪,命我们一字不能提。” 话落,她弯下腰背,同样泪目恳求,“宁二小姐,这是赫儿少爷的丑事,万一被心术不正的人公布于众,周家在京市圈不但颜面扫地,以后还有谁能瞧得起我们的赫儿少爷。” 话语凌迟,字字声讨。 宁幼恩成了名副其实的众矢之的。 她无望,漆黑的眸子更是无声的哀凉。 事情远远比她洞察的,还要惊涛骇浪。 周老太平缓下神情。 她本赌宁幼恩只为一时贪慕虚荣,嫉妒自家姐姐的幸运,被挑破一切后,会也想要得到同等条件的交换。 而如今,她的反应,是也对周赫有情。 无情的,可以用交换。 有情的,可以用牺牲。 “好孩子,起来,奶奶知道你也不忍,只是情难自禁,对不对?” 周老太主动将她扶起,哄她归顺于自己。 “瞧,这是今日在灵川寺为赫儿同你姐姐求的良缘符。” 周老太将那枚护身符的背面,送到女孩眼底,“大师亲提的名字,保佑他们一切顺顺利利。” 那墨笔如刀,刺痛女孩的眼瞳。 无声地在她心头,狠刮了一刀。 周老太抚摸着笑语,“祈福是一个欲念,能达目的,还需要人为。” 周老太将握她手臂的手,改为虔诚捧手。 腰身压落,与她平视,“若幼恩能放手,真心帮姐姐,姐夫一把,肯定心想,事遂。” 第145章 上瘾的味道 周老太又抚她眉眼,“赫儿什么脾性我懂,他现在有伤,心动摇,我们不告诉他。” 一滴不受控的泪,伴着她的话落,从女孩的眼角没过。 周老太眸底,终于含上了笑。 “好孩子,你明天该来还是来,奶奶会替你安排好一切,天高海阔,不止一个男人。” * 夜里。 宁幼恩哭湿了一半枕头后,转过身,又湿了另一半。 来回交替,她失眠到天亮。 直到中午,她倏然惊醒。 手机里,有周赫的未接来电。 今天要准备最终图稿的陈述设计理念,周赫答应过,亲自辅导她写。 她揉着眉眼,蔫蔫回电。 电话刚接通,还未缓过的耳畔,便被周赫那天生清冷的嗓音,声声唤醒。 “宁秘书日晒三竿,公司未打卡,周宅未见人,扣多少工资?” 周赫闻见她来电,紧绷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使坏,打趣着她。 宁幼恩苦涩,闷了闷声,“我到周宅加班,也不见有工资补贴啊。” “加班?” 周赫单手系着扣子,挑眉,“你加什么班?” 宁幼恩丧气,翻身,躺成大字型,“陪周总斗嘴,给周总刮胡子,担心周总腰伤,还有....” “还有什么?” 立在镜子前,周赫眸色渐深。 听着女孩一一数着的讨伐,胸腔漫起一丝愉悦。 他呼吸靠近,薄唇贴着话筒,气音哑而蛊,“怎么不说了?” 宁幼恩拉起被子蒙头,咬唇,难受。 周赫瞧不见,以为她害羞。 修长的指骨,抚过昨日她在自己怀里,坐在这双人水池台上,由着自己欲所欲求的地方,心中愈发思念。 也懂女孩儿脸皮薄,但就是忍不住逗弄,“确实,这些都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 “嗯。”女孩压着情绪,轻应了声。 周赫拨了下发丝,轻松弄出发型。 “还不想醒,是打算不过比赛,给我养?” “才不!” 周赫低笑,声音好听极了。 如深山里流淌而下的清泉,叮叮咚咚,灌入宁幼恩的心,却又一次想着昨日里,周老太的话。 【好孩子,继续纠缠,毁掉的不只是赫儿一人,还有一整个宁家。】 【赫儿同幼琳的婚事已初步在拟定了,赫儿痊愈,就会向外正式公布婚期。】 【父母养育,姐妹情深,在单薄的感情面前,不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宁幼恩又一次落泪。 宁家是盛是败,她已心灰意冷。 可唯独周赫结婚。 注定的露水情缘。 * 午后。 她才进入周宅。 前院很静,宁幼恩遇到阿怀姨。 她眉眼轻柔,并没有过多的攻击性。 “宁二小姐。” “阿怀姨。” 女孩眼睛红肿,周围细白的皮肤,还留有用冰块冷敷后的痕迹。 明显,她昨日回去,经过一次伤怀。 “老太太出门了,赫儿少爷在厢房里。” 宁幼恩闻声,心底不是滋味。 自己就是个登门而入的狐狸精,人人看进眼里,她还要若无其事,“谢谢!” 推入厢房,屋内空荡。 宁幼恩谨慎寻了一圈,不见周赫影踪。 木窗拢着,视线微沉发暗。 她小心挪近脚步,朝屏风内探去。 在厢房门合上那瞬,男人幽冷好闻的气息,从身后倏然包裹住她。 “真没想,你懒成这样。” 周赫双臂紧紧揽着,嘴边数落,俊脸却不自觉靠近,轻抵住女孩的侧脸,薄唇去吻女孩的发丝。 拥抱住她,周赫等了一早上的心,这才真正踏实下来。 “周总,你潜规则越来越大胆了。” 宁幼恩娇嗔,低头,发丝缠他手臂,尝试想扒拉开。 扯一下,拉一下,太难了! 一旦缠上,周赫哪里有那么轻易放手的。 他吐气如兰,故意蛊惑,“那宁秘书,你是给顺从呢?还是给反抗呢?” 他搁在她前腰处的手,徐徐向上,无意间的挑逗,令宁幼恩全身发麻。 这就是缠上瘾的味道。 “不给!” 宁幼恩屏气,一只手钻了出来,大胆拍到他脑门上,“周总应该懂得同员工保持距离。” 扑哧! 周赫被逗笑。 头一回,溢出如此爽朗,愉悦的笑声。 晃进女孩心间,地动山摇,久久不能平静。 那瞬,给宁幼恩一股极大的错觉,好像自己真的同周赫谈恋爱。 两人腻歪,身体触碰,偶尔拌嘴,却甜蜜肆意。 她眼角又湿了一挂,虚虚眨眼,憋了回去。 “你今天怎么正式起来了?” 宁幼恩趁他放松警戒时,挣扎了出来。 回头,是清俊帅气的他。 对比之前两天的袒胸露腹的样子,精致,矜贵,又恢复起了那副高高在上,权势力压众人的模样。 “给某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做人脉后盾。” 他扯了扯唇角,散漫提了提腰间那条黑色的皮带,“太久没系了,搁得后腰疼。” 宁幼恩听言,紧张凑了过去,想帮着调整。 结果失策,又被男人扯进怀里。 周赫使坏,鼻尖蹭她,热息挠她。 殷红禁欲的薄唇,在她面前微张又闭合,“宁秘书,说好的保持距离,自己怎么动手了?” 女孩羞赧,去推搡他,“你又故意诓我。” “宁秘书担心我,很明显。” 周赫一副吃定她的样子,惹得她又羞又恼。 “周总,没个正形。” 今天的周赫,心情格外的好,接连的笑意不断。 宁幼恩听着,心则大悲。 木窗敞开,一室阳光。 周赫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顿认真操作。 宁幼恩落坐在旁,静等吩咐。 且在宁幼恩好奇他在做什么时,电脑里传来一道明亮的嗓音,外加一连串高速的英文对话。 宁幼恩眨眼,视线凑近。 屏幕上出现一中年外国男子,嘴里说的,是同周赫打招呼的用语,叙旧,还有..... 宁幼恩震惊,他竟然是墨尔本交换比赛的主评教授。 宁幼恩紧张,不由蜷紧手指,集中精神旁听。 原来,周赫今日这一身正式着装,是要与墨尔本那边的主办方,交底下她的现状情况。 周赫说得中肯,没有一丝偏袒,也没有一丝私心。 全是对她实力的点评,和带期许的上升空间。 参加比赛是幌子,实际上,周赫已暗中为她铺好了一切。 指导她画图,只是为了圆她房间里,那些高挂在墙面上对周赫崇拜的祈愿。 之前,在两人还在误会中时。 周赫送醉酒的她回宁家,立在她门口,望见过那些她激励自己继续作画的语句。 宁幼恩的心,瞬间塌了好几块。 指甲掐入掌心内,血流成河。 第146章 要不要我帮你回温一下? 挂断聊天视频。 周赫回眸,眼里是女孩点点泪花的眸子。 “真是个哭包。” 周赫笑话她,以为她感动,宠溺地抬手。 修长的食指,轻拭过她眼尾的湿润时,却意外发现,她眼皮上,呼之欲出的微红血丝。 他压眉,“不止哭一次?” 宁幼恩愕然。 什么都逃不过他火眼金睛。 宁幼恩别过脸,揉了揉鼻子,“昨晚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哭成这样?” 目光流转,宁幼恩望见他瞳仁里有柔情的影子。 她底虚,覆下眼帘。 索性破罐子破摔,“梦见你欺负我。” “我欺负你?”周赫假装沉思。 半晌,他戏谑一笑,“确实会哭!” “!”宁幼恩撑大眼眸。 他想的欺负,同自己想的欺负,是一个意思吗? 宁幼恩抠手,脸颊微热。 “刚才的话,听清了吗?” 周赫倏而正经,沉声介绍,“David是当时在墨尔本,我同沈之晴御用的高级教授,他的水平,我想你在海鼎学府也听说过。” 宁幼恩拉回思绪,乖巧点头。 David可是神级人物的存在,能得他亲自教导,真的是要挤破头皮的。 宁幼恩感慨,周赫居然同他是认识的,果真是一圈优秀的人扎堆。 周赫清哑着嗓音,继续道,“到时候,他会亲自过来参加你们海选时正式的面试,人脉交底,不用太紧张。” “面试我从不紧张。” 宁幼恩认真自信的小表情,跌进周赫眼底,软化了一潭冰凉。 周赫拉过她,将她侧坐进自己怀里。 宁幼恩支起腰线,额尖,高出他眉眼一丢丢。 她抵他肩膀,视线瞄出窗外,“周赫哥,宅子里有人。” 对于她的提醒,周赫满不在乎。 一手捏她软肉,一手抚她发丝。 他触碰得缱绻,恋恋不舍。 宁幼恩低眸,视线里,全是他惊世骇俗的容颜。 他的眉眼,鼻梁,削薄好看的唇线,每一样,宁幼恩都想好好刻在脑海里,藏进血骨里。 眷恋过宇宙的人,如何再去向往星球。 等他结婚了,她要带着这些化不开的记忆,藉慰余生所有思念。 “第一次参与周氏面试,我记得你紧张了。” 她的思绪被拉回,耳畔是周赫的温声低语。 两人视线纠缠,周赫的手指,压住她娇嫩的唇瓣。 他喉结轻滑,溢出的音节灼烫,似火点燃。 “当时为什么紧张?” 宁幼恩压在他肩线上的手紧缩,耳根不知觉烧了起来。 她不可置否。 那一次,她确实紧张了。 当时面试到一半的过程中,周赫一席正装进入了面试区。 清冷疏离的他,正面对着她时,她满脑子,都是前一晚,他红着脸,压抑在她耳畔低喘的呼吸。 从一开始的极具压抑,到最后的迸发宣泄。 这样一个本该与她形同陌路的男人,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在一次次的私心荒唐中,陷入与自己的缠绵,交织。 “想什么呢?耳根都红了。” 周赫目光灼灼生辉,戏谑逗她。 被戳破心思的宁幼恩,硬着嘴皮子接话,“在想最终的陈述理念。” “真没想别的?”周赫扬着尾音,不信他。 “真的!”宁幼恩漆黑的眸子微动,岔开话题,“所以周总,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写理论。” “不急。” 周赫故意加重摩挲在她腰间的力度,直到女孩心痒难耐,不由主动揽紧他的脖颈。 她太敏感了,周赫了如指掌。 圆润干净的指腹,轻抵进她唇齿,暗哑私语,“我先帮你回温一下,你当时在想什么?” “周赫!”宁幼恩羞恼。 两人气息挨近,周赫薄唇欲吻不吻,“你在想,那晚你是怎么帮我的。” 男人顽劣,拨弄她心弦。 她捂他嘴,脸颊绯红一片,“不要说。” 男人含吻住她的手指,舌尖突然的触碰,惊得女孩心怦怦直跳。 “你说,你不想看我难受。” 周赫仰眸那瞬,侵略感十足。 宁幼恩无处可逃。 她总在他面前,接连败退。 “周……唔!” 触电般的吻突袭而入,女孩揪着他衣襟,眸色渐渐迷离。 他深探,轻含。 百般挑弄着她的小丁香。 惹得她声声咽呜,小手纠缠,触碰在他发尾,显露自己的欲望。 “脸皮这么薄,当时怎么敢!” 两人分开,周赫抵着她眉眼,轻喘着笑她。 “不要再说了。” 尝过女孩口中甜糯的滋味,周赫神色餍足。 重新拉过笔记本,一秒切换正经模式,认真指导。 临近三点半那会,周赫厢房的庭院里,传来一道小女孩脆亮的声响。 宁幼恩秀眉轻抬,分神,细听她的喊声,“赫儿哥,哥哥!” 小女孩话落,后面又起了一道劝说的声线,像是阿怀姨的,“小小姐别跑,你赫儿哥在厢房里休息。” 小女孩没听劝。 跑动在长廊里的脚步声更大了,直到接近厢房门口才停下。 里屋的周赫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训斥着宁幼恩,“上课开小差?” “我没在上课。”宁幼恩嘟囔。 周赫屈起食指,用骨节轻敲她脑袋,“真把我当工具人,用完人脉用理论创想大使?” 宁幼恩得了便宜卖乖。 她支了支脑袋,“你自愿的。” 吱呀—— 雕花门推开,宁幼恩下意识搬动着椅子挪开距离。 回头,却是一瘦小,烫着卷发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宁幼恩同她四目相望。 小女孩眨眼,一副小主人模样地指着宁幼恩,问追来的阿怀姨,“她是谁?” 阿怀姨嘘喘了几声,止步,介绍,“小小姐,她是宁家的二小姐。” “我不认识她。” 小女孩直白,跨过门槛,视线从宁幼恩身上拉过,直奔到周赫面前。 忽闪着大眼睛,“哥哥,我参加比赛获奖了。” 小女孩讨夸地叫着周赫哥哥,可周赫的视线,则一直落在满屏文字的电脑上,连寸余光都不给她。 阿怀姨抱着搁在怀里的棕色箱子,面露难色走近,压低着嗓音同小女孩说,“小小姐,你哥哥现在在忙,等他忙完我们再来。” 小女孩不听,一直非缠着周赫,“哥哥,我给你弹琵琶曲。” 周赫依旧无动于衷。 似乎听不见,也看不到她说话。 身旁的宁幼恩不解。 周赫性子是冷漠,是生人勿近。 但再怎么冰冷,也不至于到这般,对一个缠在他面前,甜声叫唤的小女孩无动于衷。 “周赫哥,这小妹妹....” “你很闲?” 周赫忽而开腔,音色也直击冰冷。 第147章 主动献吻 “蕊儿又来缠哥哥啦?” 周老太轻笑,伴着脚步声,从长廊外没了进来。 “奶奶!” 周蕊扑了过去! 宁幼恩瞧见周老太,拘谨起身,“周奶奶!” 周老太顺了她一眼,没太多停留。 随之安慰起身旁的周蕊,“哥哥在忙,没看见?” “哥哥房间里有姐姐,不同我一起。” 小女孩噘嘴,对着周老太打小报告,宁幼恩尴尬低头。 她现在同周赫什么关系,在周老太面前,是看破不戳破的状态。 突然又被一小女孩这般直言,更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周赫一旁听着,不耐烦。 沉声,低喝出她的名字,“周蕊。” 小女孩分不清他话语里的情绪。 只闻见他叫她,很是兴奋,“哥哥,我给你弹琵琶。” 小女孩期期艾艾地望向周赫。 周赫冷淡,不接眼神。 她失落,周老太心疼,视线转向宁幼恩。 “幼恩啊,陪奶奶到楼下厅了喝杯茶?” 周老太想给这两兄妹,独处的机会。 宁幼恩懂她意思,离开圆桌,“好的,周奶奶!” “去哪?”周赫抬手,拦住她。 周老太不悦,“工作也有休息的时候。” 这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宁幼恩温顺,跟了出去。 瞧见哥哥身旁空出了位置,周蕊笑得像花一般,挨了上去。 又从阿怀姨手里接过装琵琶的箱子,笑盈盈朝周赫说,“哥哥,这次是金奖。” 周赫无动于衷。 可在她拿出琵琶,套上指套的时候,没有拦她。 * 宁幼恩搀扶着周老太下楼。 偏厅里,传来厢房内青涩的琵琶声。 周老太上座,佣人沏茶。 她听着周蕊的琴声感慨,“一晃十一年,周蕊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还这么粘她哥。” 原来,这小女孩就是周赫同父异母的妹妹。 宁幼恩抿唇,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听。 “可惜造化弄人。”周老太叹了口气,接过佣人递来的茶,“周蕊一出生,赫儿就不待见她。 一年见两次,一次中秋,一次年岁,说来也奇怪,蕊儿一次比一次粘他。 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总让人揪心。” 宁幼恩交叠在一起的手指,越拢越紧。 “赫儿年少坎坷多,父母之间不如意,争吵多,陪伴少,养出他的性子孤冷,不愿多亲近人。” 周老太话落,抿了口茶继续,“父亲又太大男子主义,他受过很多委屈,喊周蕊母亲妈妈,跪在祠堂整整一天一夜。 大人的过错不该由孩子来承受,能避则避,能放则放。” 周老太今日故意接来周蕊,就是要借由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点醒她。 倘若她继续执迷不悟。 未来。 周赫的孩子,也会走上同他自己一样的道路。 痛苦一代又一代。 两姐妹共侍一夫吗?养育出来的孩子,更糟心。 “想明白了吗?” 周老太这回不再拐弯抹角,直戳她的心窝。 宁幼恩一颤,问,“不知周奶奶,问哪一件事想明白了。” 周老太顾忌楼上的周赫。 今日的言语,没那天情绪激烈,是压抑的口吻,“去意大利的事。” “我不想去意大利。” 宁幼恩拒绝,周老太笑意回收,语调变犀利了,“还想着墨尔本?” “是!” 宁幼恩低头,把自己的手指都掐红了,“我更想去那边学习。” “你是想去那边学校,还是想等着周赫结婚后,到那边同你旧情复燃?” 宁幼恩回望,是周老太厌恶她的眼神。 “赫儿同书桉,两兄弟都为你成仇,你还想着赫儿与他的亲奶奶也成仇吗?” 周老太逼问她。 宁幼恩浑身冰凉,心荡进谷底。 周老太捏紧茶杯,深深吐了口浊气,做了让步。 “幼恩啊,先去意大利吧,等赫儿同幼琳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奶奶可以安排你去墨尔本的。” 话音散开,宁幼恩绷紧的神经,泄了一地。 生了孩子。 周赫会顾及孩子,为孩子未来考虑,不让他重走自己的旧路。 她从来都不能由自己做主。 “宁家最近的危机,奶奶也听说了,只要你愿意听劝,奶奶愿意帮助宁家度过难关。” 周老太抛出橄榄枝,“你未来的学业,生活费用,奶奶出。 也算是奶奶,能有缘认识你的一份见面礼。” 她虚虚软软,泪花朦胧,“周赫哥同姐姐的婚期是?” “下周三,赫儿身体休养好,婚期公布。” 周老太看她,也在给她机会。 赶尽杀绝的事,周老太不做。 要做,是由周泽惠出手。 只剩下五天了。 宁幼恩垂眸,轻抹了下眼泪,“我能等周赫哥宣布婚期后再走吗?” “不行。” * 宁幼恩回厢房,周蕊已被阿怀姨带走。 “茶好喝吗?” 周赫支着太阳穴,凉凉开腔问她。 宁幼恩背过他,把雕花门带上。 “周蕊的琵琶好听。” “答非所问。” 宁幼恩知道,周赫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要是他真排斥周蕊,就不会让她一曲接一曲地弹了。 这就是同父异母,感情中的纠结。 “按我这个思路,回去重新整理。”周赫指着文件上标红的地方说。 宁幼恩一句都听不进去。 半晌,没个反应。 周赫抬眸睨她,“不明....唔!” 他瞳孔微震! 女孩纤细的腰肢压下,小手倏地捧住他脸,娇软的粉唇献祭而上。 她青涩,紧张到不行。 周赫又惊又喜,半阖着眸子望她。 惊的是,这小白眼狼居然第一次主动吻自己。 喜的是,按她此刻的吻技来看,应该没吻过人。 视线里,是她两片纤长的乌睫,颤得欲将展翅高飞。 可又偏偏,含弄了半天,就是没能撬开他的唇齿,探入。 不服输的精神,宁幼恩压在他脸上的手指开始用力,逗得周赫轻笑了出来。 受挫了。 头一回主动献吻,闹了个笑话。 女孩支起腰肢,打横起手臂捂住嘴,眸眶红扑扑的。 糯着腔调指责,“周赫,你欺负我。” “我又欺负你?” 周赫挑眉,漫不经心地逗弄她。 她太乖,太可爱了。 能把这样的她,一辈子绑在身边该有多好。 “对,就是你欺负我了。” 女孩捏着裙角,又气又委屈。 第148章 以后都不亲了 而后,不管周赫怎么哄,宁幼恩都不给亲了。 “怎么突然想亲我?”周赫鬓角厮磨着她。 那么痒,又那么蛊。 女孩泄气,“以后都不亲了。” “就因为我没主动张嘴?”周赫扯着唇角,直勾勾盯她。 宁幼恩炸毛,“你……”咬唇,别过头去。 气呼呼的,像只小河豚。 周赫捏着她,怎么都不够。 * 晚饭后,周承忠来接周蕊,去了一趟周赫的厢房。 两父子见面次数少。 每回见面,不是跟咽了火药般开炸,不然就是形同生人。 “我问过宁家,都不知道你买下洹水湾的事。” 周赫收拾着衣物,在屏风内,没回外面周承忠的话。 “你买给谁的?” 周承忠试探。 周赫主动一个油盐不进,拗得很。 不开腔,就是不开腔。 “我下午路过那,地基起来了,设计师给看过图稿,是你自己亲手设计的。” 周承忠自说自话,眸光则望向屏风里的人,“不是买给宁幼琳的,买给外面的女人?” 周赫收拾好行李出来。 冰冷的眸子,透着很严重的警告,“以后别去那里打听。” “你是我儿子。”周承忠捏紧拳头,“我问一句,天经地义,也有权知道是哪个女人,能让我儿子看淡那三个亿,看淡父子情,不给让。” 周承忠硬声砸下,周赫只当是个笑话。 讥讽着开口,“用到我,我是儿子,用不到我,跪下来喊别人妈。” 十六岁那一遭,周赫永生不忘。 周承忠拉回视线,自认心中有愧,不再同他硬碰。 转了话题,“你奶奶刚刚同我商量,下周三,正式向外界宣布你同宁幼琳的婚讯。 还有,外面的人,你好自为之。” “婚讯?” 周赫敛住脸色,“谁说我要结婚的。” “你今年二七,不结婚,你想等三十?再让你奶奶抱上曾孙子?”周承忠口气沉了沉,“还是,你想跟外面的女人生?” “你没资格这么说。” 周赫眸底里蹿火,底线在周承忠那里。 “洹水湾你买了就买了,蕊儿我让你妈再重新挑,”周承忠起身,抻了抻领带,又叮嘱着,“婚期,你奶奶身体不好,别气她,也别爆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丑闻。” “丑闻?” 周赫笑得极为轻蔑,“你是怕我歪了,成别人口中话柄,连累你这几年在京市圈洗白的人设。” 厢房门打开,周蕊的声音冲进长廊,“爸爸,哥哥呢?” 周承忠一把抱起她,拦住她去找周赫的路。 “哥哥要休息了,同爸爸回去。” 周蕊搂他脖子,“爸爸,奶奶说我过两天,要给哥哥当花童,送戒指。” * 周承忠走了。 周赫拎行李下楼。 进内厅,周老太正好在捏背。 周老太一眼顺去,是脚边放着行李的周赫,倏然眼皮一跳。 “伤好啦?药汤不是还剩下两副吗?” 周老太回头,看向一旁伺候的阿珠。 “是,赫儿少爷的药汤还未结束。” 周老太的预感很不好。 总觉得有什么要爆发一样。 但她没想从宁幼恩身上找出发口,因为宁幼恩对周赫有情,也有心。 周老太上前,颤抖的双手,握在他两侧的胳膊上。 语句轻缓,“赫儿,告诉奶奶,怎么突然要离开了?” 她仰眸,想从周赫那雾沉沉的眸子里找答案,“是你爸爸上楼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周老太神色紧张。 良久,周赫出声唤她,“奶奶。” 周老太闻声,眉头未有一刻舒展。 只听他片刻,沉声慢吐,“下周三,不公布婚讯,我不娶宁幼琳。” 周老太软下了脚跟。 身后的阿珠快步上去搀,阿怀姨也跟着从院内跑了进来,“老太太。” 一左一右,周老太被搀扶到了上座的位置。 周老太气喘不停,阿珠给她顺心口,“老太太,您别急。” “赫儿少爷,姻缘天定,你同幼琳小姐的婚事,不只是老太太定的,也是天赐的良缘。”阿怀姨帮忙劝说着。 周赫握紧推拉杆,下定决心,“这份良缘,我不想消受。” 咳咳—— “老太太!”阿珠失声大喊。 “又咳出血了。”阿怀姨赶了过去。 这次没帕子,血珠溅开一地。 周老太的脸色,霎时白成了纸。 周赫绷紧着神情,冲到她跟前跪下。 “怎么会这样,药都没喝吗?” 他吼着,整对瞳孔都在颤。 阿怀姨也蒙住了,“老太太的药,一次没断。” 说实话了。 可这次的吐血,要比上次在宁幼恩面前演戏,真实太多。 阿怀姨浑身抖得后怕。 “愣着干什么,喊司机把车开来。” 周赫将周老太抱上车。 “赫儿少爷,先生没走远。”阿珠在后面追。 周赫关上车门,按下车窗,“打电话,直接去医院。” 周老太靠着后座,张着嘴呼气,瞳仁逐渐涣散。 她抓着周赫的手臂,“幼琳救了我一命,我报不了恩,老天爷惩罚我,把我命赔给她。” * 医院,VIP监护病房。 半小时后,医生摘下口罩,从里面出来。 “周先生,我们到那边谈下周老夫人的病情。” “行。”周承忠安耐不住的担忧,吩咐着阿怀姨,“照顾好老太太。” “是,先生。” 周赫掩在无灯光照着的角落里,手里夹着根长长的细烟,没点。 周承忠望了一眼,随医生进入电梯。 【赫儿少爷,老太太吐血,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上回什么时候?】 【昨天,宁二小姐从你别院出来那会,她陪老太太在内厅饮茶。】 阿怀姨说得哽咽,【老太太顾虑着你的腰伤,怕你担心,嘱咐我们都不能说。】 阿怀姨说了一半话,藏了另一半话。 没把周老太要宁幼恩走的事,告诉周赫。 “赫儿少爷。”阿珠出来唤他。 周赫收回细烟,眸色很淡。 “老太太醒了,说要见你。” * 次日,宁幼恩照常到周氏打卡。 一进茶室,就听见赵雪哼着小曲,泡咖啡。 宁幼恩探了进去,“赵雪姐,今天有什么文件带去给周总的吗?” 赵雪偏头,端出一杯冰美式,塞到她手里。 “早上的资料,我已经送进周总办公室了,而且,现在应该开始审批了吧。” 宁幼恩接住杯柄,愣了愣神。 赵雪回身,端起自己的拿铁,往外面走。 经过她时,冲她啧啧调侃,“宁秘书,你对你姐夫的消息不灵通啊。” 第149章 我四肢老不老化,宁秘书最有发言权 宁幼恩把咖啡端进去时,周赫正审批着文件。 九点的阳光,金灿灿的。 从侧边的落地窗进来,刚好打到办公桌旁的一角。 周赫穿着浅蓝衬衫,领口处的黑色暗纹领带,严谨的悬挂在前。 阳光没有照在他身上,他却自带光芒。 这样的画面,太过久违了。 宁幼恩还记得,第一次推开这扇门,是她刚到周氏的时候。 当时,她还是夜里假扮的“宁幼琳”,同他床榻纠缠;而白天却苦逼着心情,被他强留在身边的小秘书。 每天不止要被各种误会,还要忍受着他冷言冷语,下班更是疯狂踩点回去换衣服,东躲西藏。 那一帧帧的回忆画面,像极洪水突击。 灌入宁幼恩的心里,眼里,惹她酸,又惹她哭。 今天是倒数第五天了。 后面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的安排,宁幼恩不敢深想。 只觉得今日能在没有束缚的周氏里遇见他,已是恩赐。 “周总。” 女孩清甜的声音寻来,周赫轻抬起眉眼。 幽深的寒眸里,敛着一团望不透的郁色。 中间是宁幼恩俏生鲜活的小脸,挤压在其中,格格不入。 周围越是黑暗,她越鲜明,周赫越煎熬。 【不娶幼琳,你想娶那妹妹是吗?】 【她你不能养,更不能娶。】 【你娶了养了,我这条老命,就赔给幼琳,反正都是她的。】 周老太鼻腔插着呼吸管,手背扎的针管,青筋凸胀。 周赫立在一旁,神色似抽离了那般,一动不动地听她说完。 冰冷的病房内,仅剩仪器滴滴的声音。 周老太模糊着视线看他,久久不愿休息,要他给自己一个保证。 周赫唇线绷紧,一字承诺都不给吐。 婆孙僵持久了,周老太顶不住折腾,睡了过去。 周赫从病房出来,给应辉打去了电话,“帮我找这几年在宁幼琳身边滞留过的每一份关系。 还有……陆晨华的,一并都要。” 周赫从来不屑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动手,可这一次,他非动不可。 思绪拉回。 眼前是宁幼恩那张无比清晰的脸。 “过来。” 言语间,是周赫克制下的分寸感。 清冷,疏离,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盖了一层遮羞的布。 宁幼恩应声上前。 咖啡落下那瞬,她粉糯的玉指却被男人裹进了掌心。 周赫皮子白,骨节修长好看。 裹着她时指骨轻拢,纠缠,掌温很高。 宁幼恩虚惊,下意识抽回。 嘴边嘟囔着数落声,“这里是办公室。” “谁的办公室?” 周赫漫不经心开腔,雾色的眸子里有漩涡,想把宁幼恩拖进去。 其实,经过这半个月的周家老宅相处,宁幼恩算是有点儿了解他了。 这人喜欢刺激。 越是禁忌,他越无所畏惧。 周家老宅是,周氏总裁办公室也是。 女孩努了努嘴,往后拉出不被人误会的安全距离,“你今天怎么回公司了,不是说还要休养几日吗?” “不高兴我回来?” 他收回手,眼帘垂下,贪恋着残留的余温。 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总觉得抓不住。 宁幼恩眨着漂亮的羽睫,抿唇开口,“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回来也对,人躺久了,四肢会老化,头脑会硬化。” 周赫蹙了蹙眉,这话品起来,有些奇怪。 他睨她,洞察出她故意调侃的坏心思,忍俊不禁道,“宁秘书果然离开周宅,活泼了许多,但……” 周赫的眼神,玩味地轻扫在宁幼恩今日的服饰上。 浅粉色的素色修身T桖,贴合着她的身型,勾勒出女孩曼妙的曲线弧度。 底下配着的是做旧的牛仔膝上裙,一双经久不衰的白色帆布鞋,同色系的袜子没过脚踝。 鲜活,稚嫩,长长的马尾辫点缀,很符合她的性子。 她与宁幼琳,有太多的不同了。 为什么会认错。 到底是一见钟情的迷失,还是动情中的不愿相信? 周赫曾一遍遍质问过自己。 是不敢置信,自己爱的,竟是另一个不一样的灵魂。 男人虚拉着腔调说,“我四肢老不老化,宁秘书,不是最有发言权吗?” 嗖~!! 他太不正经,太大胆了。 宁幼恩一个后脖颈烧红,避开他,“我出去工作了。” 见女孩要跑,周赫起身,“等等!” 宁幼恩驻足,亮晶晶的眸子看他。 笔直黑色的西装裤,拉长出周赫优越的身材比例。 浅蓝色的衬衫束在腰间,一丝不苟,典型的精英范。 方才审文件时,他架着银丝的镜框,还未摘下。 整个人斯文,又邪魅。 “有事?”宁幼恩瞄他。 他气息凑近,宁幼恩心底,跳出几万只小羊羔乱蹿。 “奶奶昨夜进了重症病房。” 宁幼恩眸眶一震,“怎么样了?” “医生说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受刺激。”他话里夹着话,又沉寂着一张郁蒙蒙的脸。 望向她时,空气中,悄悄凝结出了一抹化不开的悲伤。 许是听到他最后提及的“刺激”二字,宁幼恩的心,揪紧了一分。 良久,宁幼恩说,“周奶奶会健康长寿的。” 只要她离开。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去。 这场荒唐的计谋,拖太久了。 像颗毒瘤,裹着谎言。 藏在宁家,藏在她与周赫之间,也藏在重症病房里的周老太心底。 一触即发,一损,俱损。 “中午我会去一趟医院。”周赫抬手,指腹轻柔,留恋般地摸了下她的小脸。 宁幼恩这次没躲开。 随后,又听他小心翼翼磨出最后的字句,“会同宁幼琳一起。” 宁幼恩欺骗不了自己,也来不及掩饰掉自己的情绪。 突然就那么一下,她眸里的色彩,垮到了底。 她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 之前,她在面对周赫同宁幼琳一起的画面时,她总能做到从容以对,情绪稳定。 可今天是怎么了。 是因为,这倒数的一百个小时,对她来说何其金贵,不能再被人占去对吗? 她垂落小脸,周赫的心,莫名抽痛了下。 抚摸的手,改为轻捧。 第150章 幼恩:周赫才是我丈夫 “下班等我。”他说。 宁幼恩努力眨着眼,把湿润的泪,逼了回去。 “去哪?” 周赫俊朗着笑容,轻刮了下她鼻子,“带你去看家。” * 中午,宁幼恩没去设计部。 她比赛的最终图稿同理论,已经上交,去那也只是挂名。 她看着荧幕上自己的资料,心里不是滋味。 她收拾着东西,去食堂吃饭。 刚进电梯,就收到周泽惠打来的电话。 宁幼恩盯着手机,犹豫了几秒后才接听。 那头传来周泽惠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中午回来吃顿饭?” 宁幼恩抠着手指,没有立刻答复。 她与周泽惠这段母女情深的关系,已走到了灰暗的尽头。 现在除了户口本,也没什么好谈。 见她没回话,周泽惠索性应了她的想法,主动说,“商量户口本的事。” * 宁家。 入门时,很安静。 容妈出来迎,“二小姐。” “容妈。” 宁幼恩显得拘谨,也正因她每次来这,都是撕破脸的状态。 容妈去给她拿拖鞋,“今天就夫人一个人在家。” 宁幼恩低眸,是那双她最喜欢的粉色拖鞋。 许久未来,容妈给她收拾在了鞋柜的最里面。 这时拿出来,依旧干干净净。 宁幼恩换上,腔调有些哽咽,“谢谢容妈。” 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穿上它。 宁幼恩走进餐厅,周泽惠已在里面。 她左侧手肘旁的暗红色本子,很抢眼。 宁幼恩的视线流转在上面,她是决定,把那一页,交了出来? “妈。” 宁幼恩淡着口气喊她,有距离感。 周泽惠闻声,跟着抬眸,眼里无光。 两人的感情,已寡淡到如死水般,不管怎么搅弄,都不会再泛起任何涟漪。 周泽惠给她盛了碗鱼汤。 宁幼恩落座,久久未动勺子。 周泽惠知道她想什么,笑语,“容妈就在外面。” 她没正面承认上次她故意下药,但也算亲口默认了。 宁幼恩的心翻着巨浪,安静地同她吃完了这顿饭。 阁下饭碗时,周泽惠正式同她面谈,“户口本可以给你。” 宁幼恩直勾勾盯着她,听她话说一半的话。 “但有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宁幼恩警惕。 周泽惠拿过户口本,翻到她那一页,指尖,轻轻摩挲着“宁幼恩”这三个名字。 “答应周老太的条件,出国,把立案信交出来。” 她直言而出,不避讳周老太来找过她的事。 眸光里,含着厌恶,“你同周赫的事已经闹到人尽皆知,京市容不下你,周家的眼皮底下,宁家也容不下你。 拿着户口本去登记,办出国手续。” 宁幼恩绞紧双手,忍红了眼,“是你也容不下我。” “是你不肯听话。”周泽惠呵斥而出,“明明已经同周赫发生了关系,就是不肯说实话,让幼琳苦等了多少天。 那可是她未来的丈夫,她未来的天。” “周赫才是我的丈夫。” 宁幼恩冲出了口。 那才是她的丈夫。 “八年前救人的护身符是我的,是你从小就怨恨我,怨恨我在爸爸面前揭露了你同宁叔叔的事,所以你不愿看我好过,你把我的一切,全都转到了宁幼琳身上。 是宁幼琳出轨在先,是你们计划着狸猫换太子。 你凭什么怪我让她苦等?” “那都是你欠她的,你要是不多嘴多舌,幼琳得来京市吃苦。 何况你现在只是个妹妹。” 周泽惠怒气冲冠,站了起来,“在外界,在周老太的眼里,你就是个不知检点,背弃伦理,爬上自己姐夫床的肮脏货。 你以为你缠住了周赫的心,他就能为你挡住一切,天真。 那是你们的事情还没曝光,一旦曝光,周家也逃不开这桩祸事,更别提周赫。 他会被你亲手活生生毁掉。” 周泽惠狠戾起来的时候,额头布满凸起的筋脉,像妖怪,张着血盆大口,巴不得将宁幼恩生剥活剐。 随后,又含着森冷的笑意,一寸寸刮在宁幼恩身上,“你以为把护身符写进日记本里,就有证据了是吗?在你十六岁那年,我已经把那证据给毁了。 凭借你和幼琳那两张小时候的脸,给那老太太多少副眼镜都分不清。” 当时周泽惠谎称,是不小心烧掉的。 原来,都是她的预谋。 宁幼恩浑身冰凉到极致。 这就是她的原生家庭,舍弃掉,才有生机。 她紧紧握住手里的白瓷勺子,骨节绷得死死的,“你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带我来京市的,你就是为了折磨我。” 话落,周泽惠发笑了。 笑声一次比一次大。 声声如钢铁银针,贯穿入宁幼恩的心,伤她于无痕。 “把你留在苏城跟着那男人享福吗?我痛苦,你也得跟着痛。” 周泽惠发疯发癫,全在脸上。 宁幼恩强咽下泪水,漠视她一切的悲凉,眸眶一缩一胀的,“我答应出国,把户口本给我。” 宁幼恩伸手去拿,被她反藏到身后。 “立案信呢?” 宁幼恩恨透了,“她教唆别人强J我。” “你已经不是处了。” 周泽惠吐了口气,又收敛,“我陪你去办护照。” 周泽惠是千年老狐狸,想绑她,防她,“你现在没钱没房,拿了户口本移不出来,宁家出事,你也出事。” 毕竟宁幼琳的丑事,不止一件。 握在她手里,有立案信,有陆晨华。 护神符的事,她可以巧嘴滑舌,倒打一耙就行。 其他两件,她没把握,得抓着谈条件。 “等周赫同幼琳的婚讯正式公布,举行完仪式,我会把鸿盛那套小房子过到你名下,也算还了我们这段母女情。” 宁幼恩麻木看她。 * 傍晚。 周赫回周氏接她。 两人一起从专属电梯里出来。 一左一右,一俯一抬。 很养眼。 正值深秋,早晚气温大。 宁幼恩早些上班,只单穿了一件短袖的T恤,周赫把自己身上的西装,披到她的身上。 “周赫哥,我们还在公司里。” 虽然是地下负二层的高层车库,但还是偶尔会有人经过。 宁幼恩谨慎,想把衣服还给他。 周赫按住她肩膀,凑近她额尖,暧昧的气息涌动,“这外套,中午我没穿出门。” 他话音刚落,宁幼恩的脸颊便不由浮出一抹红晕,衬得整个人又羞又媚。 羞答答的,很是可爱! 她停下动作,呢喃着为自己澄清,“我没有在介意这个。” “那就穿着,等下我自己开车。” 没有旁人在,他倒是更自然了些。 宁幼恩望着他好看的侧影,心却无尽般地绞痛。 预知过分开,连此刻的相处,呼吸都难受。 两人并肩走出电梯间,路过一辆奥迪的越野车。 宁幼恩往里面瞧了一眼。 第151章 水深火热 周赫带她去了洹水湾。 整整一个月,一片荒地,今非昔比。 高高的围墙,砌了起来。 哪里正门,哪里是出入车库。 草坪,池塘,屋里屋外的地基,全立出了地基来。 这就是建筑的魅力。 在一片荒芜中,筑起自己的围墙,堡垒,彰显自己的生命力。 周赫爱建筑,宁幼恩也爱。 “现在,喜欢了吧?” 周赫立在她身后,高大笔挺的身影,笼罩着她。 第一回带她来这时,周赫问了同样的话。 女孩说一片荒地,怎么说喜欢。 这次不一样了,周赫有种莫名想讨夸的滋味。 他俯下身子,轻拥她。 薄唇贴住她耳畔,低语温声,又问了她一次。 宁幼恩背对他,眼前湿了一片。 她低头,揉眼睛掩饰。 周赫注意到,伸手绕到她身上披着的西装前口袋里,掏出手帕,递她小手边,“感动啦?” “风沙入眼了?”宁幼恩没说实话,忍着哭腔。 周赫蹙眉,望了眼前一圈,“哪里来的风沙?” “那!” 宁幼恩抽过手帕,按住眼睛,一只手指向旁边堆砌的泥土。 “刚有风吹来,惹我眼睛红了。” 周赫没再反驳。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从正门,到规划的庭院内。 海边,落日,他两拉长在脚边的身影。 宁幼恩低头,在侧边踩他身影。 周赫闲散着插兜,脚步刻意放慢,配合着她。 “我让他们赶工快点,等刷好墙,带你去国外选家具。” 他话落,宁幼恩不动了。 “以后这就是你家,自己怎么喜欢,怎么布置。” 晚风吹过周赫的面容,发丝舞动,如印象中,那个初见的十九岁少年。 “我家?” “对,你家。” 宁幼恩低头,看着两人纠缠在黄昏下的影子,忽而揪心一语,“周赫哥,你要公布婚讯了吧?” “谁告诉你的?” 周赫侧过身,一对眸子黑压压的,将她小小的身影,紧紧缠裹在里面。 宁幼恩仰视着他,寸寸不舍,绕过他眉眼。 怕自己情难自控,给收了回来,“我想的。” 周赫一颗心悬着,又落下。 抬手,揪了下她身后的马尾辫,“你操心的真多。” * 离开后。 宁幼恩没回鼎园,跟着周赫去了水月菀。 今日,两人的情绪都过于压抑。 患得患失,又各怀心思。 一进主卧,周赫便将人紧紧拥在怀里。 “宁幼琳告诉你的?”他追问,她方才在洹水湾同他说的话。 感受他如火燃烧般的身体,宁幼恩被烫软了脚。 虚浮无力,只能依附在他身前,“我自己想的。” “真是自己想?” 周赫沉声,连俯瞰她的神色都是严肃的。 女孩轻喘,泪花挂在眼睫上,“我不用想,你们也是有婚约在...唔!” 周赫急切地吻住她。 唇齿磕碰出声音,一下比一下嘬得深,女孩唇瓣发麻。 两人边走边吻,直至落坐到床榻边。 周赫拉过她一条腿,让她骑坐到自己腰上,更加忘情的拥吻。 这个夜,不知怎么了,吻都吻不够。 周赫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灵魂深处,牢牢的融为一体。 在她方才那句的话中,周赫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她为什么就不愿意乖一点,就乖乖的,留在自己身边,缠在自己身边。】 周赫用了力道,全施压到她身上。 揉着,捏着,掐着。 逼她直陷在火辣的热浪中,声声婉叫,唤他名字。 “周赫哥~” 女孩每个溢出的节拍,都越出了正轨,汗津津地攀着他的肩。 “我不喜欢你叫哥哥。” 周赫绷紧着身子,伏在她耳畔。 咬她耳根,吮她耳垂,唤出自己的要求。 宁幼恩迷离涣散,由着他用情欲的毒,蚀她的骨。 咬着手指,虚喘着回应,“你本就长我五岁!” 周赫拉开与她的距离,女孩紧张得抓不到人,急喊,“周赫。” “把我当你男人,把我当成同你平等的男人。” 周赫提起她腰,咬牙,起起落落,跌跌撞撞,“宁幼恩,不准你胡思乱想。” “呜!”女孩深得皱眉。 周赫半躺在高高的枕心上,仰视着她的乌发倾泻而下,眼尾漫上薄红,娇嫩得只为他一人绽放。 * “交换生比赛面试的那天,我要出趟差。” 结束后,周赫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汗津津的发丝拨开。 声落,宁幼恩的心,震荡了起来。 “要去哪里?”她侧过身,与他对望。 “H国。” 墨尔本面试的时间,在两日后,也是周泽惠答应要带她去做护照的日子。 为什么偏偏,周赫在那一天要走。 望见女孩眸里不安的思绪,周赫以为她在担心面试的问题。 宠溺踮起她下巴,殷红的薄唇轻碰着她安抚,“我跟David的团队已经沟通过了,不会为难你。” “我没有在想这些。” 她心不在焉,闷闷而言。 周赫翻身压她,眸色由浅至深,“只是两天,很快就回来。” 话落,又补充道,“舍不得我,就乖乖留在水月菀等。” “我不去鼎园啦?” “不去了,把你关起来,保险点。”周赫半点吓唬,半点真心。 “什么?”女孩是上当的,情潮刚散的眼,湿漉漉。 下秒,周赫又“....唔!” 夜漫长,他痴缠。 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中,宁幼恩顾及他身体,“你后腰的伤!” 周赫不听不答,一下要的比一下疯狂。 她乌发凌乱,手绕过他腋下,压他肩胛骨,心急,“周赫!” 周赫侵略般抬眸,嵌她嘴,“我腰伤好没好,在周家老宅浴室,你不就深有体会了吗?” “你又诓我。” “抱紧我。” 女孩仰头,迎合着他,配合着他的快乐。 * “周总,这是宁幼琳这几年,您不在京市的,她交友的一些记录。” 深夜,周赫在二楼书房,同应辉打视频通话。 屏幕里,应辉一一展示了宁幼琳,从高中时期到现在大三的生活记录。 平日里,她是海鼎学府舞蹈系的清冷女孩;可直到高三那年,她生活随处可见,嗑Y,玩嗨的迹象。 尤其是在大一那年,她频繁接触一个叫陆雪的女孩。 那人是陆晨华的小堂妹。 周赫平静着眉眼,“陆晨华呢?” “浪荡公子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身边花丛燕尔。” 应辉拧紧拳头,周赫挑眉扫过,“继续。” “一年前,他同宁幼琳来往密切,郊区那边的别墅,崇光酒店,都有两人经常亲密出入的身影。” “很好。” 周赫点了支烟,擒在指缝间。 应辉闷着气,“周总,那个陆晨华扬声要睡了你的女人。” 呵—— 周赫倏然发笑,应辉以为他苦中作乐。 哪个男人听见被戴绿帽孩笑的,除非已经是心痛到底了。 “周总。” “睡得好” “........” 第152章 陷住她,纠缠他 隔天。 宁幼恩被生理钟叫醒。 睁眼,周赫还睡在她身边。 窗帘掩着,视线有些昏暗。 宁幼恩蹑手蹑脚,撑起半个身子凑近他。 他呼吸匀匀,人看上去,睡得极为平静。 应该,没在做什么梦。 宁幼恩止不住伸出指尖,虚碰在他俊美的轮廓上。 像极了初期她学临摹那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出错,又得擦掉重来的样子。 宁幼恩一贯对自己要求高,想自己的作品,尽力,也尽美。 只要白色的图画纸上,出现因擦痕留下的黑渍,她立马弃了重换。 但也是因为,她看过太多周赫留在学校的手稿图,每一张,所有的底部都是干干净净的。 每一个线条落笔,都极为精准,赋有自己的目的性。 宁幼恩看着模仿,也隔着时空,猜测幻想出,他当时绘制的心境。 小女孩情窦初开的那份暗恋,她藏得太深了。 直到一触即发,成了深潭。 陷住她,也缠住他。 “你会把我忘了吗?”她由着心,脱口而出。 “会。” 周赫倏然睁眼,宁幼恩惊愕无措。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周赫勾唇,钳住她悬在自己眼帘上的手,顺势钻入她指缝,两人十指紧扣。 随之翻身,调换位置,压到蓬松的枕芯上。 他眉眼惺忪,脸上还挂着昨晚食之餍足的慵懒笑意,鼻尖刻意挨向她,“你想我不醒,继续让你摸?” “我没摸你。” 女孩别开眼,羞恼之色漫起。 周赫低笑,鼻尖游弋。 滑过她脸颊,顺到她耳尖,腔调又哑又蛊,“那现在要不要摸摸看?” 周赫太懂如何叫她沉沦了。 被单下的火热,不知是谁摸谁,多一些。 * 下午。 宁幼恩在工位上,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宁二小姐,周老太太想见你。】 宁幼恩攥紧手机,心沉甸甸的。 第二天了,周老太心急,来催她走。 她背脊幽幽发凉,朝周赫的办公室,深深望了一眼。 赵雪从打印机旁过来,刚好顺到她这张发白的脸,“不舒服?” “嗯嗯!” 她顺势点头,弯腰,去脚边的柜子里拿包包,“赵雪姐,我想请假几个钟头。” “需要我告诉周总吗?” 妹妹身体不舒服,同姐夫说一声,也正常。 宁幼恩紧张,虚虚摆手,“我只是月经来了,难受。” “那你先回去吧。” 这种事,不好说。 “谢谢你赵雪姐!” 宁幼恩起身,匆匆进了电梯。 她捂住心口,回拨了那个陌生电话。 四十分钟后,她抱着鲜花,出现在周老太的VIP病房门口。 阿珠出来接应她,“宁二小姐,老太太在里面。” 宁幼恩点头,走了进去。 病房很安静,除了冰冷的机械声外,就剩下病床上,周老太沉沉的呼吸。 “周奶奶。”宁幼恩挪步走进,轻声唤她。 良久,周老太才微掀眼皮,整个人憔悴到判若两人。 “来啦。” 她虚声虚气,听起来病情是严重的。 宁幼恩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床边的位置,“阿珠姐,说您要见我。” 周老太看着她的脸,直言,“同你妈妈商量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她真的一刻,都不愿她多留。 宁幼恩把花轻放到她手边,“后天。” “嗯,很好,你是个好孩子。”周老太满意地闭了闭眸,虚着嗓音说,“意大利那边已经有人做好接应了,不用怕,还有...” 周老太抬手,宁幼恩读懂意思,把自己的手伸到她掌心下。 她的手僵硬,不是慈爱的感觉,而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你爸爸那边需要的钱,我已经让人转过去了,你走得顺利,周家,宁家这边也顺利。” 宁幼恩听言,失笑了。 难怪周泽惠会主动找她谈户口本的事,原来已经是私下拿好了钱。 周老太见她不语,继续说,“昨天赫儿同幼琳来,已经选好了公布婚讯时要穿的礼服,等你到了那边,让你妈妈给发照片。” 宁幼恩压制不下,那份她故意挑起的心酸,“我不看照片。” 周老太轻笑,没勉强。 拍了下她冰凉的手背,“那就不看。” * 离开病房,宁幼恩意外,竟碰上了周承忠。 他顺过来的眼神,在宁幼恩身上停滞了几秒。 迟疑,“幼琳?” 宁幼恩捏了下手心,迎了上去,“周叔叔,我是幼恩。” 两姐妹乍一看,太像了。 周承忠为自己认错抱歉,“幼恩同姐姐生得像,连周叔叔都有点分不清。” 周承忠自前两次在周氏,对她的印象蛮好的。 可话一落,周承忠的瞳仁却深了一分,那些早上,他在办公室里收到的照片。 【这些是?】 【刚才一快递员送来的。】 周承忠拧眉,拆开,是周赫同“宁幼琳”同出电梯,暧昧的照片。 【谁那么无聊,跟拍。】 送照片进来的老张,脸色微凝,【周董,这女孩应该不是宁小姐,而是宁秘书。】 【什么?】 周承忠经过老张那一提醒,想到了上回,在车库,望见周赫看向宁幼恩的眼神。 那是一种,宠爱的,疼爱的眼神。 意识到不对,周承忠敛起神情问她,“怎么会一个人来这?” 宁幼恩知道,她同周家的缘分薄,除了宁幼琳这条纽带外,她没有任何关系。 瞒不过去,索性说了点实话,“上回周总在老宅养伤,我同应助理过去探望,与周奶奶投缘,闻见她生病,就过来看望下。” “有心了。” 周承忠探究的眸光,一直烙在她身上,宁幼恩不自在。 她颤音,“周叔叔,应该的。” 话落,她轻俯了下腰身要走,周承忠还是叫停了她。 意味深长地开口,“以后过来,跟姐姐,姐夫一起。” 第153章 娇娇求饶声 周承忠这话听得正常,可细想,又像怀揣着什么不可直言的意思。 宁幼恩猜不透,只好点头接话,“是,周叔叔。” * 下了楼,突遇一场细雨。 整个黄昏里的京市,湿哒哒的。 宁幼恩没带伞,正要拿手机叫车时,后面跑来的,是周承忠的司机兼助理——张叔。 “宁二小姐,先生吩咐我送您回去。” 张叔手里拿着把黑伞。 宁幼恩眼神带过,摆了摆手,婉拒,“替我谢谢周叔叔好意,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要去的是水月菀,绝不能让周承忠的司机送。 “叔叔,你把手里的伞借我就好,明天送到公司还。”宁幼恩挽笑求借。 张叔自带目的,没有让她拒绝的机会,“宁二小姐,您别为难我,先生让我送,我就得送。” 听言,宁幼恩无奈,只好先同他上了车。 车厢内,宁幼恩紧紧攥着手机,心底彷徨。 周赫的来电,已经响过一次了。 “宁二小姐,直接到宁家是吗?”张叔试探。 她视线微压,盯在周赫不断闪烁的头像上。 接通前一秒,她脱口对前面的张叔说:“您送我到北郊面的鼎园。” 话落,她贴紧在后车窗边,压着声线说话,“喂!” “在哪?”周赫幽冷的腔调蔓延而来,宁幼恩的心缩紧。 “车里。” 她回答得心不在焉,周赫察觉。 “什么车?”周赫追问。 她含糊不清,“快到了。” 周赫抓着卡莎的头,“赵雪说你下午突然身体不舒服?” “嗯。” “去医院了?” “嗯。” 张叔转着方向盘,视线不自觉朝后视镜瞄。 宁幼恩注意到,不断回想着方才走廊里周承忠的话。 周赫神色渐沉,望向院子里朦胧一片的雨。 一连串莫名的不安,涌入心头,“你究竟在哪?” “我很快就回去。” 女孩着实招架不住他不动声色地逼供,草草挂断电话。 * 待宁幼恩回到水月菀时,她身上的衣物,同头发都是湿的。 张叔送她到鼎园后,她又喊了辆车。 没雨具,她成了小落汤鸡。 林伯撑伞接她进屋,周赫的脸,黑到阴霾见底。 卡莎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嗷嗷叫地去蹭宁幼恩的脚,被周赫无情地唤林伯抱走。 宁幼恩肩线轻颤,怯怯望他。 刚想说什么,就被他一个大手揽着拖走。 “煮姜茶,煮热粥。” 周赫吩咐,佣人连忙应话,“是,少爷。” “姜茶多放点红糖。” 宁幼恩怕疼怕苦,周赫算是把她性子摸清了。 “周赫哥,我鞋子没脱,湿的,会弄湿屋里的地毯。” 宁幼恩在身后喊他,他不应,也不理。 一股闷气,绕在他俩之间。 直至周赫将人摁到淋浴下,他才气息不稳地开口,“不知道身体不舒服,不能淋雨吗?” 他胸腔鼓胀,一起一落的,看着是气了许久。 宁幼恩被倾泻而下的热气包围,眼眸微微泛红。 自知理亏,絮絮解释,“我不知道会下雨。” 她仰头,周赫却只看到谎言。 去哪了,她不肯说,存心骗他。 不让他接,又淋湿了自己,周赫恼火。 一手禁锢她腰,一手解她身上的扣子,“冲热水澡,把身上的寒气洗掉。” 这个澡,冲得宁幼恩浑身发软。 不知是因深秋,染了湿气,骨头里泛酸。 还是方才,周赫惩罚性地亲吻,令她酸麻。 反正蔫蔫的,一点都不想动。 周赫给她套了件小睡裙,直接抱到床边,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的,涌出来的热风,更让女孩有了昏昏欲睡意向。 周赫低眸,瞥了她一眼,捏她鼓鼓的腮帮,“喝了姜茶再睡。” 两人在浴室里纠缠的时候,佣人刚好把姜茶送了进来。 汤碗搁下,便听见女孩没出浴室里的娇娇求饶声。 佣人低头一脸红,连忙带上门出去。 宁幼恩眼皮撑不起,扁着嘴,“都怪你,让我好累好困。” 女孩发牢骚的控诉,周赫听着压眉,收了吹风机,主动蹲下,给她喂姜茶。 “喝了身体暖,睡一觉再起来吃饭。” * 【是你害了周赫,是你让他成了万人所指的道德沦丧之徒。】 【他抛弃未婚妻,同自己未来小姨子好上了。】 【让他下台,他不配当京市圈的总工程师。】 【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是这狐狸精害了我们赫儿,我不活了....】 啊—— 噩梦惊醒。 宁幼恩指骨攥着床单,全身冷汗。 寻了一圈空荡荡的主卧,她定神,掀开被子下床,到外面寻周赫。 步子刚迈到二楼的玄关处,倏然,一声清晰的瓷片飞溅声,冲进她耳蜗。 她下意识压紧扶手,去听伴着声响而来的话语。 “什么时候开始,你竟变得如此荒唐?” 一楼内厅里的周承忠,太阳穴突突直跳地大发雷霆。 三个小时前,张叔回医院。 周承忠从周老太病房出来,【那孩子,回哪去了?】 张叔面露难色,不得不说实话,【先是去了北郊区的鼎园。】 鼎园住什么人,周承忠清楚,那是陈柏仲的家。 一开始,周承忠还以为是自己多疑了,本想松一口气,结果却听张叔后面那一句,【宁二小姐后面偷偷打车。】 他眉心一跳,声线绷紧,【去哪?】 张叔挣扎,垂首,【少爷的水月菀。】 周赫立在原地,沉默不语地任他猜测,由他发泄。 “混账东西,你妈在墨尔本就只教会你这般不顾身份,不顾道德礼数?” 周承忠破口而出,吓得佣人纷纷退到外院。 只有卡莎,望见周赫被凶,嗷嗷的护主。 林伯赶忙进来将它抱走,“安静点,别惹火。” “你没资格说教我母亲,也没资格指责我的不是。” 周赫冰冷着腔调回击,周承忠气得牙根咬紧。 “你生是我周承忠的儿子,我就有资格说你。”周承忠绷紧着拳头。 “资格?”周赫眉宇淡薄,露笑讽刺,“你婚内出轨,囚禁冷暴力我母亲,掩人耳目送她出国,母子分离当晚,你逼我喊小三当妈。” “混账....” 周承忠怒气横生,蓄力的手高抬。 下秒,却意外对视上立在二楼处的纤薄身影。 女孩眼眸一胀一缩的,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发怵。 周承忠被她一对漆黑震慑的眸子望住,欲将落下的巴掌,悬在半空...... 第154章 宁幼恩,把你自己赔给我。 周赫蹙紧眉眼,回头,是宁幼恩吓得近乎失了魂的身影。 “她是幼琳还是妹妹?” 周承忠在他身后,不可置信地逼问。 宁幼恩虚软了脚跟。 整个身子不稳,倾轧到扶手处,一动不动。 周赫恨红了眼,指骨蜷缩得咯咯作响,硬着嗓音,“滚,从我这里滚出去。” 林伯急跑来劝,“少爷,您不能同先生这般说话,他可是你的父亲。” “你怎么可以如此任意妄为,宁家,你奶奶,你打算怎么交代?” 周承忠胸口堵着气焰,宣泄不出,压制不去。 又忍不住去望楼梯处的女孩。 姐夫同妹妹。 他硬生生把那口浊气给咽了回去。 “我给你时间处理,婚讯不取消。” 撂下这最后一句,周承忠沉脸离开。 …… 当宁幼恩再度落进周赫怀抱时,通身冰凉。 她软弱无骨,失魂,失声。 周赫敛着晦暗不清的神色,拢她脸,“很害怕?” 周承忠离开了近二十分钟之久,她浑身还在发抖。 “宁幼恩,看着我。” 周赫压着声线,却低哄不来。 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哄她。 就她这性子,越哄,她会越生出想逃的想法。 她的畏怯,无疑,全暴露在周赫眼底。 “宁幼恩。” 逼急了,不安急了,周赫冷厉唤她。 女孩湿红了一圈眼眸,脑海里全是方才她做的噩梦。 就如同周承忠说的那般,周赫成了被指责沦丧道德,不顾身份礼数的人。 明明不是他的错。 宁幼恩摇头,她不想周赫因她背负上这样的伦理骂名。 她悲泣,“周赫哥...周叔叔他....” “不准胡思乱想。”周赫打断她。 压在她脊背上的手掌用了力,将她紧紧嵌到自己怀里,狠狠私藏起来。 可宁幼恩,已经彻底泄掉了那根绷紧的弦,眼泪如断线珠子,一颗颗,啪嗒,啪嗒地往周赫横穿抱他的手臂上砸。 “对不起!对不起!” 她声声咽鸣,句句抽泣,自揽错误上身,浸染着周赫的心。 她不知道,在周赫发现她不是“宁幼琳”时,他本该厌恶,唾弃,将她甩回宁家,讨取说法。 可却又偏偏,在看到她被下药,软在他怀里,求他要她时,全放下所有底线。 周赫咬紧牙关,忍着体内的惊涛骇浪紧扣她身子,抱进浴室冲冷水澡那瞬,他已经分清楚了。 他那么多次的失控动情,根本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宁幼琳”,而只是因为她。 他要她回归到“宁幼恩”的身份,他更想要认清他自己的心。 周赫始终要的,是她伪装在别人面具下的自己。 “宁幼恩,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把自己赔给我。” 周赫拥着她,竭尽全力地亲吻。 主卧里热浪翻滚,周赫贪恋她每一次的轻喘呼吸。 肌肤相贴,亲密至极。 “宁幼恩,告诉我,你要不要?” 周赫圈着她,又悬着她。 似近非近,似深非深,磨得她狼狈难堪地拱起腰身,咬他肩头。 他深深闷哼,眉眼间是愉悦的滋味。 他的小哭包,终于肯大大方方的主动咬他。 周赫脖颈上的青筋,一寸寸凸显,血脉膨胀,胸膛坚硬。 捧她脸,使坏诱哄,“要,还是不要?嗯?” 宁幼恩始终脸皮薄,答不出他想听的话,又经受不起他这样的折磨。 句句埋怨他,“周赫~你欺负我!” 罢了。 周赫无奈,埋下头颅去亲吻她的粉色一片的肌肤,暗压粗喘,“谁欺负谁,小白眼狼!” 月色皎洁,落到床榻,成一地旖旎。 越面向分离,就越纠缠得难舍难分。 宁幼恩泪眸盈盈,将他亲吻而来的温度,拥着她的力道,真真切切地记进心里。 留给月亮,替她表白! * “贱人,你敢让周赫调查我?” 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下,K ONE包厢里的红绿射灯,倏然停滞。 宁幼琳整个人砸到地毯上,手肘险些磕破,长发盖在脸,狼狈不堪。 “陆公子,你下手轻点。”一旁的狐朋狗友,心惊胆战地劝说着。 宁幼琳在京市圈什么身份,未来的首富周家的小太太。 身上带点伤,今晚同她一起的人都得遭殃。 陆晨华发狠,不听劝。 重重地朝她身上踏了一脚,又不带停歇地将人拎起,“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周小太太的头衔还想不想要。” 宁幼琳唇角流血,紧紧攀着施暴男人的手臂求饶,“晨华,我怎么会让周赫查我们呢?” 她要是真害怕,就不会送上宁幼恩顶替,自己现在还在陆晨华身边遭罪。 陆晨华阴鸷着脸,拽进她领口,“你那名声在外的未婚夫,都堵到陆雪家门口了。” 一语砸下,宁幼琳被打得涣散的瞳仁,骤然蜷紧,“你说什么?” 陆晨华愤愤咬牙,一甩,宁幼琳又摔进沙发里。 周赫真动起刀子,十个陆晨华,都挨不了他一刀切。 上了未来周家小太太,陆晨华玩,但始终要面对现实。 “你同她吵架了?还是他发现你不是个处?”陆晨华阴冷着眉眼质问她。 宁幼琳拧了拧遮到大腿根上的包臀裙,神色晃颤到不行。 陆晨华睨了一眼,“没用的东西。” “陆公子你先别着急,”狐朋狗友出安抚着主意,“那个周赫不是几百年没回京市了吗?我们兄弟一圈,打死不认账,一口作气不认幼琳,不就得了。” “你以为他周家长公子白当的?脑子和你一样蠢。” 陆晨华发泄,抡了那人一脸。 退了一人,又接上来一人,“陆公子,幼琳不是还有个双生妹妹吗?整她啊。” 倏然被点醒,陆晨华眸光暗转,落到宁幼琳身上。 宁幼琳接住目光,心头深深一颤后,顺着滑下沙发,求饶式地爬到他身边。 拽着他膝盖处的布料,“我把幼恩给你,照片视频,我和她一模一样,周赫揪不出我们的。” “给我?” 呵—— 陆晨华舔了舔嘴皮,邪魅地拍了拍宁幼琳的脸,“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