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您的智商欠费了》 第1章 是挂了吗？ 二零二二年的冬天，青川市特别的冷，一入十月就开始下雪。 路上的行人很少，整个城市就显得特别安静，像是被按了暂停一样。 今天是王晓阳第一天来fy集团上班，当然，以他的能力，也就勉强得到一个配送的活计而已，就这他还是动用了故去的老爸老妈的人情才求来的。 说起王晓阳，认识他的人都要忍不住摇头叹气。 都说老王两口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玩意。 这人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仍然一事无成孑然一身。 十几年前从学校毕业后就没怎么正经上过班，常年窝在家里打游戏，要年迈的父母摆摊买菜养着。 两年前，他父亲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去世。不久后，他母亲在家打扫卫生的时候又不小心摔倒，送到医院拖了一个月后，也跟着去了。 他这才不得不出来找工作养活自己。 就他那德性，知道他的人谁会用他。再说年底加上大环境不好，招人的单位又少，他一没工作经验，二无拿的出手的技能，怎么可能争得过别人。 几经周折，再没有工作他可真要揭不开锅的时候，他厚着脸皮找上了fy集团的老板，那个曾住在他家隔壁的陈叔。 经过陈叔的女儿一顿奚落后，终于得到了这个工作机会…… “嗨，我说老王，我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呢！”小伙二十岁出头，姓李，叫李嵩，是管理货品调配的。伸手就朝王晓阳的脑袋扇。 王晓阳长得高，李嵩那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李嵩自己都愣了一下。 以为王晓阳会发火呢，看看王晓阳那壮硕的体格，他不由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道王晓阳只是愣了一下，双手扶正了帽子，一张肥胖的脸上堆出了卑微的笑，连忙说“对不起，刚才有些走神，李经理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这次配送的是河对岸别墅区的，送到货后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别给咱fy集团丢人！” 李嵩在心里骂了声“怂货”将货单甩到他的脸上，摆摆手走了。 货单翻飞着落在了地上，王晓阳弯腰捡起来，用手抹去粘在上面的雪花，默默的转身上了车。 车子是他自己家的，一辆用了十几年的五菱宏光。 是他父亲曾经用来进菜用的，这十几年下来，车子老旧的已经不成样，跑起来就像哮喘病人病发了似的，哈吃哈吃的，总怕它一个不小心就歇了。 王晓阳坐上驾驶位，脱掉手套后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着启动了几次才将车子缓缓开出仓库。 车子缓缓在路上行驶，王晓阳忍不住回想刚才李嵩望向自己的表情，那种鄙夷中带着诧异的熟悉的眼神。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啊，这人怎么这么怂？” 是啊，自己怎么就变的这么怂？ 昨天在fy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里，陈绯儿站在她爸的身后也这么问他“王晓阳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怂样？” 哦，对了，她现在不叫陈绯儿，她叫陈飞。 从那件事情后，她就改了名字…… 王晓阳想起小时候的陈绯儿，嘴唇边抿出一点笑来。 那时候的陈绯儿糯糯软软，小小的一只，两个羊角辫从来没有扎清楚过，总是一高一低。 陈叔是个糙人，虽然很爱自己的女儿但也不怎么会照顾她，给她穿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要么红配绿，要么裤子短的掉在小腿上。 那时候，陈叔忙，陈绯儿十天就有九天在他家吃饭。 两人就坐在台阶上，手捧一个比自己脸还大的大汤碗比赛看谁先吃完。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家关系开始疏远了呢？ 是父母相继离世之后？ 不，不对，是在更早前，他们家从那个老旧的家属院搬走之后就不怎么走动了。 他记得给母亲办理丧事的时候，陈绯儿突然出现给了他一巴掌，她哭的满脸是泪，歇斯底里的喊“这些年，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做了些什么，王叔病的突然你无力回天我能理解，但王婶呢？医院明明提醒你王婶出院会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将她带出医院？” 思绪飘飞的一瞬间，王晓阳突然发现风雪中有辆某团外卖的电动车迎面向着自己开来。 他一脚踩下刹车，将方向盘打死。 只听“吱——”一声刺耳的长响，那辆十多年还没下岗的五菱宏光就在雪地上划着圈飞撞出去，“噗嗤——”一声掉进水里，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车子带人一起重重的砸在了河床上。 王晓阳被撞飞的时候整个人在空中打了个颠倒后，一头撞到了车窗上眼前一黑，他感觉到刺骨的河水慢慢浸透他的衣服，顺着他的鼻子耳朵钻进他的身体。 似乎还没感觉到疼痛，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 王晓阳不禁想，或许这样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叫他的小名“晓阳，晓阳——” 声音那么熟悉，是谁啊？ 他想，这个世界上难道除了父母以外，还会有人叫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小名的？ 真肉麻！ “晓阳对不起，是叔，是叔对不起你，是叔害了你！”他感觉有人拉着他的手，有温湿的液体滴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去。 外界的声音在慢慢消失，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生机也在一点点消失。 终于可以跟爸妈团聚了，终于可以不用苟活于世了。 “哎，我说你们这些人，做事能不能靠谱点，怎么又给我匹配这么一个又蠢又怂的”突然有个又臭屁又嚣张的童声在自己身后响起来。 “谁？”王晓阳以为自己这是在去往阴间的路上遇到了同伴呢。 “咳咳，你就是那个刚刚枉死的王晓阳？”说话的小孩小豆丁一个，穿着可爱的小背心小短裤，露在外面的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跟藕节一样。 两只小短手扎在背后，学人迈着个八字步走到王晓阳面前，一副大爷样，抬头打量他。 突然他“哎吆，”一声，装模作样的用一只小胖手捂住眼睛摇头晃脑的说“你长的可真伤眼，怪不得你这辈子活的这么磕碜，原来不全是因为蠢。” 第2章 穿了 “喂，我说你是枉死，枉死你懂吧？就是你的人生轨迹完全错了，而且你也不该这样死去，你原本的人生应该是充满掌声和赞美……” 小孩的话还没说完完，王晓阳就绕开他走了。 心说现在的神棍这么不讲武德的吗？让个奶娃娃出来行骗？而且业务范围也太广了吧，都做到阴间来了！ 此刻的王晓阳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明白，像个大彻大悟的僧人。 他在心里耻笑，谁小时候还没憧憬过未来做过梦？ 他小时候觉得自己老能耐了，与众不同，可以成为一个能够拯救别人，拯救世界的英雄，并在成长的过程中带着盲目的自信为之奋斗，内心无比确信自己长大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大人。 长大后才发现你我皆凡人，又在生活的重压下过快的认识并接受了自己很平凡的事实。 每天都挣扎在躺平和奋发间来回。 内心的焦虑和痛苦统统来源于躺不平卷不赢，又无法真正摆烂中……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我说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那个青梅竹马陈绯儿几个月也会追随你而来。” 王晓阳的脚步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陈绯儿，原本应该是我国着名的分子生物学专家，她的研究会挽救无数人的生命，但是因为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也是因为你，她远走他乡……” “编，你继续编。”王晓阳无奈的摇摇头，准备继续走。 陈绯儿离开中国去往国外，那是因为陈绯儿的爸爸突然续娶并很快生下一个男孩，闹了家庭矛盾。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王晓阳突然心下一松，轻快中莫名有一点失望。 他是个不太愿意亏欠别人的人，金钱也好，人情也罢。 不论是哪种亏欠，他都觉得那就像是套在脖子上的枷锁，让人呼吸困难。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唯一亏欠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很对不起他们，长大后并没有变成他们的荣耀和依靠，反而成为了他们的拖累，常常让他们因此被人耻笑。 但对别人而言，自己算是个磊落的人吧。 呵呵，也可能是因为怂，根本没有亏欠别人的胆量和勇气。 “嗨，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信呢！”小豆丁被气的不轻，一张漂亮的笑脸鼓成了包子。 “不信就给你看看。”小男孩小胖手一挥，王晓阳突然眼前一闪。 他发现自己突然置身在了一个偌大的办公室，对面的年轻秘书手上捧着文件恭敬的弯腰递给他，说“王总这是您这周的行程安排，请您确认。” 王晓阳觉得自己像是在看戏，又觉得这个人就是原本的自己。 他在无比错乱中扫了秘书递过来的文件一眼，刚准备签字，手边的手机响了。 他伸手要接电话，发现自己手腕上居然带着一款价值百万的劳力士…… 电话依旧不依不饶的响，电话的屏幕上跳跃着“绯儿”两个字。 自己从未这么亲密的叫过陈绯儿的名字，即使在十几年前，他两形影不离的时候也没有过。 接起电话，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还好那端的陈绯儿先说话。 “晓阳，我刚带爸妈做了体检，爸妈身体都还好你不要担心。不过，我这会要赶去实验室，你看你能过来接一下爸妈吗？” 爸妈，谁的爸妈？对了，还有一向冰冷又刻薄的陈绯儿怎么可能会这么温柔的对他说话？ 王晓阳在无比震惊中听见自己对着电话那端的陈绯儿说“好的，我马上过去。你呢，要我派司机过来送你去实验室吗？” “不用了，晚上乖乖等我回家哦。”他听见那端的陈绯儿甜腻腻的说着，还“波——”的一声，像是对着话筒对他打了个波儿。 王晓阳被这一下吓得快要蹦起来。 他看自己拿了桌上的车钥匙，径直走向车库。 车库里停着的不是他那辆有了十多年车龄的五菱宏光，而是一辆大几百万的路虎，他心口突突着，看着自己很自然的打开车门启动车子…… 到医院，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父亲不再是曾经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弯腰驼背的样子。 母亲也不再是满脸风霜被病痛折磨皮包骨头又怕变成他的负担，而毅然决然结束生命的样子。 此刻的他们虽然双双白了头发，但依旧精神烁烁，笑语晏晏的跟旁边的老人聊天。 他听见老人说“你可真有福气，儿子不但有本事还这么孝顺……” 他突然哽咽难言，觉得羞于站在他们的面前。 “看到了吧，那才是你们原本的人生！” 王晓阳非常非常痛恨眼前的小孩，恨他怎么这么快就将自己从美梦中惊醒。 让自己无法欺骗自己，曾经父母过的还算幸福，离开的也没有痛苦和遗憾…… “要我做什么才能得到那样的人生？”王晓阳弯腰一把抓住小孩的胳膊，眼泪不可控制的流了满脸。 似乎，人一长大，就会被生活锻造，变得迟钝麻木。 而男人，年过三十，似乎就失去了可以放声大哭的权利…… “要我做什么，才能让我父母像刚才那样笑着，自豪的对别人说，那就是我的儿子王晓阳。” 可能是他哭泣的表情太过狼狈，吓到了眼前的小豆丁，小豆丁噔噔噔退后几步，才作出一副无比镇定的样子说“那，那还不容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学霸系统。” 学霸系统，这个王晓阳还真有所耳闻，毕竟宅在家的那些日子里，他都是靠着网络小说和游戏打发时间的。 “前面不是说过嘛，你是枉死之人，是因为你的人生被人篡改了。为了保证你和你周围的人重新回到自己的人生轨迹，天道派我跟你一起，重回你的十二岁，也就是你人生的第一个岔路口。” “重回我的人生轨迹和你一个学霸系统有什么关系？”王晓阳有些懵。 “你找不到工作是为什么？是因为你没有好的文凭，你没有好的文凭是为什么？你没考上好的大学，你没有……” “好好好，我了解了我了解了。那我们要怎样才能回去？” “跟我绑定啊！”小豆丁那张故意板着的小脸突然生动起来。 “跟我绑定，我保证你走向人生巅峰。”小豆丁说着，就将自己的小胖手塞到了王晓阳的手心里。 王晓阳被小孩的情绪感染，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绑定？”就看眼前的小豆丁嗖一下不见了。 然后眼前一黑。 再醒来，王晓阳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家的筒子楼里。 第3章 来活儿了 王晓阳怔愣几秒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凉席上蹦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他已经光脚窜出门去。 他家的房子在六楼，老房子，没有电梯，他就那样，无知无觉似的，一路光着脚冲下了楼去。 然后跑出小区。 小区门口，搭建着一溜儿简易的防震棚子，好多年前建起来后没拆，就这样放着，慢慢的这条街上形成了早市，这些棚子便被物业公司出租了出去。 王家父母的蔬菜水果摊子就开在这里…… 八月，午后的阳光依旧十分晃眼。 王晓阳愣愣的站在小区门口，看着父亲穿着他那件老旧的跨栏背心，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他被晒的焦黑的皮肤上。 王爸手上拎着个大喷壶，来回走动着，往蔬菜叶子上洒水，防止蔬菜发干打蔫。 他旁边放着个倒扣起来的菜筐子，上面铺了几层报纸，报纸上有切好的西瓜一溜儿摆在那里。 王爸一边洒水一边回头看坐在另一边的王妈，还时不时的将切好的西瓜往她身边推一推。 曾经，王晓阳无比的嫌弃和痛恨父亲的沉默寡言和不善言辞…… 可他从来就是如此的一个人，从来都是说的少做的多。 王妈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到王爸的动作，安抚的冲他笑一笑。 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是慢悠悠的，张开五指一下一下帮站在她身前的陈绯儿顺着头发。 等梳理顺了，才脱下手腕上的皮筋帮她扎起来。 王晓阳站在小区门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嗓子里越来越哽，像是被人塞了浸了水的棉花，让他胸口闷痛，发不出声音来。 还是陈绯儿眼尖，先看到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王晓阳，调皮的冲他做个鬼脸，然后抿着小嘴一乐，热的红扑扑的小脸，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小脏手把黏在脑门上的头发胡乱的往脸颊两边扒拉开来。 看王晓阳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走过去，陈绯儿就小身子一扭，从王母的的身前挣出来，冲着王晓阳蹬蹬蹬的就跑了过来。 二话不说，一把牵起他的手，就往他父母的摊子前面拽。 王晓阳脸上一囧，挣了挣，想把她汗津津的小手给甩开。 他实在无法接受曾经那个对谁都不假辞色，生人勿近的陈绯儿，小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呃，怎么说呢？ 该说是活泼过头了？ 陈绯儿像是没发觉他的不自然和抗拒，依旧拽着他往前拖。 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发坏，说“大力叔说你昨晚水漫金山了，被婶揍了，嚎了一个晚上，嘿嘿。” 王晓阳脸上一烧，将牵在一起的手甩了甩，差点就把这小破孩给丢出去。 可能看他脸上的表情实在精彩，小绯儿这才洋洋得意的晃晃脑袋，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话我，哼！” 说话间，她的两根小辫子也跟着得意的晃一晃。 王晓阳有些恍然。 曾经的他和她是这么亲近的吗？ 可是后来，为何到了见面不识的地步？ 神思恍惚间，王晓阳已经被陈绯儿拽到了父母的菜摊前。 “吃西瓜了，大力叔刚切好的。”陈绯儿说着，甩开他的手，就蹬蹬跑了跑了过去。 王爸王妈一起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人走近，王爸弯腰挑了两块西瓜，给他们一人一块，轻轻在王晓阳背后推了一把，指着前面的树荫说“去那边吃去，那边有阴凉。” 两人拿着西瓜刚要跑开，就被王母拽了回去。 将他们手上的西瓜拿过去重新放在报纸上，这才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洗的发白的手绢，用喷壶里的水打湿了，拽着王晓阳的两只小手挨个儿擦干净，顺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说“去吧。” 又将跟王晓阳排排站着的陈绯儿拽到了眼前，掰开她的小手，一边擦，一边打趣她，叫她自己看看，她的小手到底有多脏。 说着，又在她的小鼻子上点一下。 两人亲密的样子，如同真正的母女。 可是，后来为什么会那样？ 王妈擦完后，让两人伸出小手，手心手背都给她检查过了，才将西瓜再此递到他们手上，放他们去树荫下去了。 王晓阳有些恍恍惚惚的，觉得曾经的那些记忆就像是假的一样。 那段被人踩在烂泥里，一次次爬起，一次次被人踩下去，快要窒息，求告无门。 那些时间里，陈叔和陈绯儿又在哪里？ 脑海里乱糟糟的，像是真的，又像是做梦。 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这是活着，还是死了，依旧漂浮在幻想里…… 就那样呆呆愣愣的，来到了树荫底下。 和陈绯儿排排坐着，机械的啃着西瓜。 热烘烘的空气炙烤着，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有自行车响着铃铛，从他们身边过去。 车子上的人化成灰王晓阳都能给他认出来。 这人叫秦涛，是王晓阳的班主任老师。 四年级的时候，他们原来的跟班班主任生病请假，秦涛就替补了上来。 但这人看着正直做事却很不地道。 不光趋炎附势，还是个爱占便宜的小人。 自从成了他们班的班主任，秦涛便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及双亲职业。 比如A同学的父亲做服装批发生意，他就能摸到人家店里去，先挑挑拣拣好一会，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你就是A同学的家长啊，之前都没见过，我是他的班主任老师秦涛。” 然后拿上自己相中的衣服，做出一副语重心长样，从各个方面将人家商品贬低一遍，等人家被挑拣的实在受不了了，要送给他，他才做出一副勉强的样子说“哎，不行不行，这是干什么，我就是看在A同学的面子上提个建议而已。” 一直要人家强把东西赛他袋子里，才说“这怎么好意思” 你看他的段位多高，他根本不开口要，就要你拿东西主动给他！ …… 去小B家小食店吃饭，一边嫌弃做的不好，一边跟人家父母说他家孩子在学校这样那样，总之，一边嫌弃一边天天去蹭吃蹭喝。 自从知道王晓阳的父亲是摆摊买蔬菜水果的，他就雷打不动的，每周三趟，水果蔬菜大包大揽的往家拿。 就他每次拿的那个量大的，王晓阳一度以为这家伙是拿他家水果蔬菜回去喂了牲口呢！ 第4章 徐徐图之 王晓阳记得，那是五年级的下半学期，秦涛再次出现在他家的摊前，那时父亲正好有事走开了，他替父亲看着摊子。 秦涛像往常一样，一边挑挑拣拣的往自己带来的菜篓子扒拉蔬菜，一边手贱的将旁边芒果框子里的芒果挨个摁出一溜一溜的指甲印子。 王晓阳忍了忍，实在忍不下去，就没搭理秦涛的不满，将装着芒果的箱子搬到了里面去。 九十年代，我国的交通还不是那么的发达，南方的水果运到北方后身价就要翻几翻。 平常在家，自家人都舍不得尝一尝的水果，被秦涛这样挨个摁上指甲印子卖不出去就会马上坏掉。 秦涛看到王晓阳的动作，勃然大怒，一边贬低王晓阳做事没眼色，长大后估计连他父亲的水果摊子都继承不了，一边说他不懂得尊师重道。说什么明明看到他正要挑选芒果，还故意搬走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也是太小了，不懂得隐忍退让。 一个意气用事。 王晓阳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直接说“谁还不清楚你又要白吃白拿。如果真要想买，那请秦老师先把这两年从我家摊子上拿走的水果蔬菜钱付了再说。” 因为太过气愤，原本那点因为老师学生间的身份压制像是被解开了封印。 王晓阳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没有他不敢说出口的。 说顺口了，他还顺带将同学们私底下吐槽过的，秦涛跑A同学家拿人家好几件羊毛衫，跑B同学家饭馆大吃大喝不给钱的事都给抖露了出来。 秦涛被气的面皮紫胀。 他大概没想到这个被他一向因为瞧不起而漠视的学生居然是个刺头。 为了挣回面子，秦涛扬手就将菜篓子里的菜全倒在了地上。 紫胀着一张脸，口水都要喷出老远的说，“胡咧咧什么呢，那点破菜烂叶子的当我秦涛稀罕。那点破菜是你父亲求我在学校好好教你，硬给我装上的，我还不是因为看你父亲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孩子既然不计好那就算了。” 他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十元钱，用甩千万元支票的气势，直接甩在了王晓阳的脸上。 纸币轻飘飘的晃悠两下，落在地上。 王晓阳刚刚发热的大脑这才清醒过来，隐隐有些后怕。 只是让王晓阳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情过去许久，秦涛都没在学校为难过他。 甚至连在以往在课堂上因为他回答不出问题，而将他罚出教师都没有再出现过。 事情似乎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秦涛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家的菜摊上。 王晓阳私下里还跟其他小伙伴打听了一下，秦涛似乎也再没从其他同学家吃拿过东西了。 如果不是后来那起几乎将他的人生拨转了个方向的事件，王晓阳还要为自己的勇敢洋洋得意来着…… 见秦涛已经停好自行车，往自家的菜摊前过去，王晓阳迅速啃完手上的西瓜，往垃圾桶里一丢，就快步跑了过去。 陈绯儿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了一眼，也迅速啃完手上的西瓜，丢了瓜皮后，将湿哒哒的小手往小背心上一抹，跟着跑了回去。 秦涛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 嫌这个菜蔫了，嫌那个菜老了。 嘴上说着，手下到是一点不耽误的，快速往他的篮子里装。 见秦涛那手贱兮兮要往旁边的香瓜上摁，王晓阳就悄咪咪的退后两步，双手抓住框子两边，想要将它快速从秦涛眼前挪开。 结果他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瘦精精的五短身材，一用力，那框子跟着晃悠一下，愣是没搬起来。 王爸陪着笑跟秦涛说话，看到儿子的动作，嘴边带出一点笑来。 在秦涛伸手之前，王晓阳再次憋气搬动框子的时候，王爸伸手在框底一托，顺着王晓阳的动作给那框香瓜挪了个地儿。 然后热情的将摆在后面的西瓜抱出两个来，两个西瓜，个顶个的大只。 王爸笑的憨厚，说“秦老师，这大热天的，给你带两颗西瓜回家吃，降降暑气。” 说着，就从身后拽出一个尼龙袋子，将两颗西瓜迅速装进去，拎出去绑在了秦涛的自行车后座上。 秦涛的目光原本还黏在那框香瓜上，嘴上没说，心里很是不快。 正要拿话刺刺这没有眼力见的父子两，但看到王爸抱出的西瓜，脸皮就是一松，笑了。 秦涛拎了拎手里的菜，又看了看已经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的西瓜，目光往那框香瓜上撇了一眼，大概是衡量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最终没再开口说话，笑一笑，冲王爸打个招呼，骑车走了。 见秦涛骑车走了，王爸这才笑着用大手呼噜了一把王晓阳的脑袋。 说“这种小人，没事别招惹。” “那我们就这样每天看他白吃白拿啊。光蔬菜还好，都是本地的，拿几次水果，咱这一天就白干了。” 王晓阳有些愤愤。 王爸不当回事的笑一笑，说“再忍忍吧，还有一年，你小学毕业就好了” 王晓阳明白，父亲这是投鼠忌器，怕秦涛在学校为难他。 父亲顾虑的是，秦涛是个真正的小人，上辈子的事情就说明了这一切。 只要他们还在王晓阳的班级里上课，他们就是秦涛手上的人质。 哪个家长敢动敢瞎说？！ 王晓阳有些泱泱的，即使明白父亲这样做的理由，依旧觉得憋屈。 陈绯儿上前拉拉他的手，对他挤挤眼睛。 附身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没事，等我爸爸下班回家，咱们找他，让他收拾秦老师。” 陈叔？ 对啊，陈叔。 陈绯儿的爸爸陈启，王晓阳一直叫他陈叔。 小时候，陈启曾经是王晓阳和陈绯儿两人的共同偶像。 在他们两人眼里，陈启能干聪明、无所不能。 当年，因为太过信任这个人，王晓阳才会没有半点怀疑，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最终将自己推向深渊…… 见王晓阳表情有些木然，陈绯儿用推推他。 王晓阳这才回过神儿来，冲陈绯儿笑笑，说“不用了，以后再说吧。” 晚上，陈绯儿要跟刚刚下班的陈启回家。 陈启依旧是个面面俱到的人，今天又带回一条小臂长的草鱼给王妈。 王妈接过鱼，说“那你们爷俩晚上一起过来吃吧，我这会回去就把鱼给炖上，在下几盘凉面，你哥俩也可以喝两口。” 陈启应承着，牵着陈绯儿走了。 王妈也回家做饭去了，菜摊上只有王晓阳父子两。 王爸寡言，而经过上辈子那么多事的王晓阳，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父亲相处。 第5章 智商欠费第一击 北方的夏天天长，大概七点多钟太阳才会落山。 好多人家都会等太阳下山后，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出来溜达，顺带手的买个西瓜回去。加上陆陆续续下班回家的人，过来买点水果蔬菜啥的。 原本没几个客人的摊子上，突然就忙碌起来。 过了一阵，王妈手上拎着两个饭盒来了。 饭盒里装着的是她和儿子王晓阳及陈绯儿的晚饭。 说两家人一起吃饭，其实就两家这情况，人根本就没法真的凑到一起。 大多时候都是王妈做好了饭，盛出来一些，带下楼去领着两个孩子，在摊子上一边照顾生意一边吃。 换王爸回去，招呼陈启在家吃。 过去那么多年，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王晓阳那时候从未觉得如何，可是今天再次发生，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爽起来。 他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父母要这么十年如一日的照顾这对父女？ 从记事起，王晓阳就经常听爸妈跟他说“绯儿比你小，又是个小姑娘，你要照顾好妹妹。” 有段时间王晓阳对此十分不满。 因为他们明明就是两家人，而且两人明明同龄。 五六岁的时候，陈绯儿还要比他高出半个脑袋呢。 可是后来，王晓阳有一次跟父母回厂区去看生病的姑姑，听邻居们议论，说陈绯儿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一个来大陆投资的港商跑了。 王晓阳觉得陈绯儿可怜，那么小就没了妈妈，自此，他再也不记恨陈绯儿每天待在他家，不光抢他的零食玩具，还跟他抢妈妈。 其实那段时间两家人都过的很辛苦。 王爸和陈启原本都是钢厂的职工。 王爸是钳工，陈启则是大专毕业生，在人事科做科员。 上万人的钢厂，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却因为陈启的前妻，也就是陈绯儿的母亲，将新寡的王妈介绍给了王爸而有了交集。 后来陈绯儿的母亲跟人跑了，紧接着钢厂倒闭，王爸和陈启双双下岗。 陈启是因为前妻给他戴了绿帽子，在厂区被人指指点点待不下去，而王爸则是因为别人老拿王妈早年的事情说嘴，也决定搬出厂区。 两人一拍即合。 由陈启牵头，将厂子里给他们分下的房子跟现在的小区房子做了置换，两家人一起搬出了厂区，做了邻居。 那时候王晓阳才三四岁大点，陈启的水产生意也才刚刚起步，每天都过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照顾陈绯儿。 而陈启的父母又非常的重男轻女，加上陈绯儿母亲跟人跑了，两个老人就更加不待见陈绯儿。陈启自己也不敢将女儿交给那对偏心的老人照顾。 而那时候的王爸也还没有固定的摊位，每天凌晨四点半，就要起床，踩着三轮车去郊区的批发市场拉菜。 等拿到菜后，又要蹬着三轮车，去距家几公里的早市叫卖。 一般情况下，早市上只能卖掉三分之一，剩余的，王爸又要蹬着三轮车在各个小区间来回，什么时候差不多卖完，什么时候回家。 那时候王妈为了照顾王晓阳和陈绯儿只能呆在家里。 买菜的事情只能让王爸一个人去。 几年后，日子渐渐好转，小区门口开始有人买冰棒小吃，渐渐早晨也有人开始摆摊买菜，这条小巷子就形成了一个新的早市，王爸这才有了固定的摊位…… 对于王晓阳来说，关于童年的记忆，几乎都在这条巷子里，几乎都跟陈绯儿有关…… 脑海里刚刚冒出来的，要跟这家人将关系切割开来的想法，现在看来几乎就是个笑话。 王晓阳吃着饭，目光不由看向坐在旁边小凳子上的陈绯儿。 见王晓阳看她，陈绯儿本能的护住自己的小碗，扭头往他碗里看一看。 顿时不满的嘟起嘴来“你的鸡腿还在，干嘛还要惦记我的？” 嘚，还是这么护食。 王晓阳笑了一下，想，那件事情不光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眼前这个小丫头。 不知道上辈子的陈启知道他的决定，将自己软糯糯的女儿变成“冰块”后，有没有过那么一点点后悔。 吃完饭后，王晓阳帮着母亲收拾起碗筷，跟陈绯儿一起送回家去。 刚走进客厅，就听到挂钟“咚咚咚”的连着敲了九下。 王晓阳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还在叹息时间过的真快，脑海里突然就出现“滋滋——”的类似电流的声音。 不等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一把机械的童声说“学霸，您的智商已欠费。学霸，您的智商已欠费。学霸，您的智商已欠费。” “请接受逾期惩罚！” “噌——”一下，像是有什么千丝万缕的东西直接穿过灵魂。 王晓阳“嗷——”一声，眼前一黑，一瞬间，王晓阳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他脚下一软，整个身体直接扑倒在地。 拿在手上的饭盒直接飞了出去，砸到了大衣柜的镜子上。 惊的坐在里间喝酒的王爸和陈启两人齐齐丢下酒杯跑了出来。 一叠连声的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王晓阳缓了好久，才觉得神魂归位，慢慢地上爬了起来。 此刻，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应父亲的问话，只一个劲儿的急切的想要跟脑海中的那个“小王八蛋”联系上，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王晓阳站起来后就呆呆愣愣的，没有半点反应，王爸担心的不行，直接上前一把将他抱起来，送回他的小床上。 王晓阳囧的不行，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王爸这样抱呢。可见刚刚被吓得不轻。 “爸，我没事，刚不小心扫了一眼窗外，不知道什么东西唰一下飞过去，我被吓了一跳，就摔了。”王晓阳没能得到系统回应，只能先出声安抚自己的父亲。 陈绯儿刚才也被王晓阳吓得不轻，此刻整个身体紧紧贴着他爸，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见王爸出去收拾客厅的残局，陈绯儿这才凑到王晓阳的床前，伸手轻轻触碰一下他的脸颊，说“你原本那么黑，现在脸色白的像鬼一样。” 大概是怕她的话让王爸更加担心，陈绯儿的声音压的很低。 第6章 学渣要认清现实 王晓阳在几人担忧的目光下，勉强喝了口水，躺在床上闭眼装睡。 晚上九点半要收摊，摆在外面的水果蔬菜都要收进店里，王妈一个人没法收拾。 王爸没法，只能按捺住对儿子的担忧，跟着陈启父女一起下楼。 王晓阳见其他人离开，慌忙起身。 他一边龇牙咧嘴的按揉酸胀的脑袋，一边疯狂联系系统。 原本活跃的系统，此刻就像是死了一样沉寂。 搞得王晓阳开始怀疑自己，所谓的重生，所谓的系统绑定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好在一直装死的系统十分钟后终于有了回应。 依旧是那张嚣张的小脸，这次更加臭屁，装模作样的在鼻子上架了副眼镜。二话没说，唰唰唰的给王晓阳丢了几份试卷。 试卷一在脑海里出现，便闹鬼似的轻飘飘落在王晓阳的书桌上。 “做做看，就当是你五年级入学的摸底考试。” “刚才——” “一切等做完这几份卷子再说。” 不等王晓阳说完，就被系统冷漠的童音打断。 王晓阳的思绪被带偏，拿起试卷看了起来。 语文、数学、思想品德、自然。 简直夭寿。 小学毕业已经二十几年，谁还记得小学五年级都学过些什么东西。 王晓阳心说，那先看语文没错了，好歹是母语，说话写字这么多年，难道还害怕个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试卷？！ 笑话！ 王晓阳拿起语文试卷。 第一道题，请写出“奖赏”和“接受”的反义词。 王晓阳心说，小学的东西，就是简单。 拿起笔想写“惩罚”两个字，却是提笔忘字，这两个字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大约有个影子，落笔又完全不记得它两长什么样子。 真是电脑录入误人啊！ 王晓阳想，那这里先空着好了，先填别的。 “接受”，接受的反义词是什么来着？驳斥、驳回，好像都差那么点意思。 答题不到一分钟，王晓阳就开始脑门冒汗。 这，特么的是自己小学学过的东西吗？自己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算了，看看数学吧，自己上学的时候好歹数学成绩一直不错。 数学的第一道题目是，判断以下说法是否正确。 “除了0和2以外，所有偶数都是合数。” 偶数王晓阳知道，但这个合数是个什么？ “所有的质数都是奇数，所有的合数都是偶数。” 妈呀，这质数又是个啥？ …… 看来不把五年级学习的知识当回事的自己，真的是个大笑话。 可想而知，王晓阳的答卷成绩如何。 系统看着试卷上那红艳艳的51、49，直接“呵呵”了。 童音版的“呵呵”，简直嘲讽加倍。 王晓阳被“呵呵”的面红耳赤。 系统又开始说话了“别人都是年龄越大，智商越高。我还是第一次见年纪越长，脑袋越蠢的。你简直就是人世间的一颗仙草，简称奇葩。” 王晓阳被系统嘲讽的恼羞成怒，直接回怼，“你不是声称自己是学霸系统，说我跟你绑定后就能人生就能开挂吗？你这是不会挂挡呢，还是没有加油啊？” “呵呵”又是呵呵，特么的又被嘲讽一脸。 王晓阳被呵呵的简直要抓狂。 王晓阳保证，如果此刻的系统跟他魂体的时候一样，他还能触碰到实体的话，管他是不是小孩形态，他都要抓起来暴揍一顿，让个刻薄的死系统知道知道成人世界的残酷先。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臭屁的小孩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能量守恒定律你总该知道的吧，我只是个学霸系统，是协助且督促你学习的工具。是帮助你定制学习计划，通过你摄入的知识量，提升你的智商，用你的智商为世界创造价值，进而实现你的梦想，仅此而已。” “我的存在，可不能让你一夜变成龙傲天，纵横宇宙天下无敌。请你认清现实。” 听到督促二字，王晓阳突然想起自己疯狂联系系统的本意。 “督促？就刚才那样的督促法？”王晓阳想想刚才整个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就觉得后背发麻。 “刚才，哦，刚才那只是智商欠费，逾期预警而已。” 系统的童音轻飘飘的，似乎刚才的惩罚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真正的惩罚是脑电波攻击，两次神经受损，三次脑瘫。” 脑，脑瘫…… 那刚才的预警攻击对他来说还真的是无足轻重…… 王晓阳吓得瑟瑟发抖。 “这辈子，如果你不想继续成为你父母的负担，拖累他们，让他们老了老了还要养着疯癫或者瘫痪的你的话，就跟着我的计划学习好了。” 王晓阳惊的张大嘴。 王晓阳敢肯定这小破孩说的是真话，如果自己不能按照他的要求来，那自己赚来的这辈子，就生不能好生，死不得好死。 这特么什么鬼学霸系统，这分明就是个恶霸系统好吗？ 王晓阳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是登上了一艘贼船。 “喂，我说，你不会吧？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不会还在做天上掉馅饼的美梦吧？你难道不知道这天上掉下的馅饼都带毒吗？不是含笑半步癫，就是七日断肠散。哈哈哈哈……”小屁孩小的十分嚣张。 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到你头上的好事。 如果有，那不是有毒，就是铁饼，看砸不死你的。 王爸王妈收拾完摊子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就见原本应该睡觉的王晓阳此刻正认认真真的坐在灯下学习。 王妈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看王爸，心说自己儿子平日里连家庭作业都懒得做的人，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半夜的开始认真学习了。 王爸也很诧异，甚至伸手摸了摸王晓阳的脑袋，怀疑他是发烧了，或者刚才摔倒得了什么奇怪的后遗症？ 王晓阳将沉浸在系统中学习的思绪拉了回来，望向自己的父母。扭头躲开王爸的大手，简直满头黑线。 王爸王妈有些讪讪的，悄悄的从王晓阳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帮他关了门。 王晓阳意识到，以后自己在系统里学习，要十分注意周遭的环境，不然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自己这是得了啥大病呢，明明眼神呆滞，手下却运笔如飞。 第7章 差点就是个智障 晚上十一点，王晓阳在系统的提醒下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王晓阳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首先，是被系统诱导，稀里糊涂的就跟系统绑定得以重生。在没有闹清楚状况下，第一次受到了“智商欠费逾期的惩罚。” 据说，当然这里的据说是据系统所说了。 据说王晓阳小时候的智商不低，算是普通人中的聪明人吧，努力一把蹦一蹦或许还能被称为一句“天才儿童”的存在。 问题在于，王晓阳他不走寻常路，别人的智商都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而增长，王晓阳是个例外，他的智商却在十八岁后，呈现断崖式的消减。 直至三十五岁，他的智商距离智障就一步之遥。 所以说，系统说的“智商欠费”，对于现在的王晓阳来说，他的智商是真的欠费。 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也就是真正开启学霸系统，需要先把所欠智商补齐。 当然，补齐智商的办法没有别的，唯有学习。 原本王晓阳以为，以自己三十五岁的灵魂，好歹高中毕业，学习小学知识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就晚上这一个半小时后，王晓阳觉得，就自己这样的学习效率，估计等不到第一次考核失败，自己就要被“智商欠费逾期警告”的惩罚电成个傻子。 怎么办？学习，貌似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熬夜学习？据说更不可取。 系统原话是这么说的“你原本距离智障就一步之遥，加上熬夜，你很快就会变成智障中的一份子。” 王晓阳焦虑的要捶床。 他觉得，这如果是一本爽文小说，自己可能就是哪个身怀超级武器，却因为能力不足，无法驾驭而出场即死。 生来最大的使命就是，为从天而降的主角留下足以让他杀出一片天地的武器。 想想就很憋屈。 就在王晓阳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时候，脑海里响起悠悠的童声。 “你这个人真奇怪，所有事情，你首先想的不是该如何努力去做，而是从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你一边在行动上做出努力，一边从内心深处退缩。像是从一开始就为之后的失败找好了理由一样。为什么？” 王晓阳被问的一愣，抬手捂住眼睛。 上一辈子的经历像是过电影一样，从他脑海闪过。 王晓阳唇边带出一点苦笑，想一想，说“可能是失望的代价太大，从一开始不抱希望的话，失败了就不会那么难过。” 儿童形态的系统，蠢萌的小眼睛眨一眨，像是听不明白。 “曾经，被人无数次的打倒，爬起，再打倒。次数太多了，被摁在烂泥里太久了。渐渐的不敢心存期望了。” 王晓阳想起上一辈子，被人猫捉老鼠一样的戏耍。 每一次，王晓阳都以为自己是真的摆脱了对方的控制，就在他欢欣雀跃的时候，就会被再一次的踩入泥里。 王晓阳知道，那个人其实并未将他看在眼里。 那人只是无法忍受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在那个人的眼里，王晓阳曾经的所作所为，像个笑话。 但就算是个笑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僭越，是一种侮辱。 因此，他就要王晓阳一辈子都跪在烂泥里。 看王晓阳挣扎失望，再挣扎…… 直到绝望，像是闲极无聊的一个游戏。 大约是感受到了王晓阳的激愤和失落。 “我明白那种感受。”小屁孩一副深沉模样，像是感同身受似的，说。 看见系统那小样，王晓阳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系统这次非常乖，用从未有过的糯软语气向王晓阳解释了系统的基础功能，以及第一次考核的事宜。 简单来说，系统在未完全开启前，就是个超级课堂。 系统中收录了许多书籍， 宿主可以通过学习系统中的书本及现实中的学科积累积分，每本书按照难易程度不同，积分不同，积满一分，抵消一次“智商欠费预警”惩罚。 也就是说，宿主每天必须在晚上九点前通过学习，取得一积分，不然就要接受“智商欠费预警”的那种灵魂震动的惩罚。 积满十分，可在系统中申请一次考试，考试不及格，扣除智商一点；考试及格，智商不增不减；考试满分，智商增加一点。 当然，这十分是抛开宿主每天需要还债的一个积分外，需要额外积累的。 系统中收录的书本内容涵盖万千，只有你想不到的。 每本书都有名师讲解，宿主也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进行课间提问，就跟真正的课堂一样，不同的是这是vip一对一教学而已。 当然，宿主也可以将现实中的书本通过意识上传至系统，系统收录后，就会以现实中存在的名师为原型，生成讲解映像，当然，宿主依旧可以课堂提出问题，老师会给出回答。 除了你触碰不到老师外，跟真的课堂没什么两样。 第一次考核在十几天后，新学期开学，王晓阳正式成为五年级学生，学校会举行入学摸底考。 老师要通过考试，看看学生们经过一个暑假，脑袋里学过的东西还剩多少。 这原本对于王晓阳来说无足轻重的一次测试，对现在的王晓阳来说，却是生死存亡的考验了。 如果十几天后，王晓阳的这次学校测试无法进入年级前十，就要迎来系统的第一次“考核失败”脑电波攻击惩罚…… 想想就觉得害怕。 说完这些，系统给王晓阳的建议是，“咱先认真学习课本知识，活着通过第一次考核再说。不然做什么计划都是白做，虽说一次脑电波攻击不会让你变成白痴，但就你现在的智商，加上脑神经受损，那就是直接让你跻身智障行列了。到那时，我不干脆换个宿主，难道还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得，这小屁孩乖不了几分钟，又变回原来的嚣张样了。 王晓阳虽说对系统的言语感到气氛，但内心却是深以为然。 先努力活过第一集再说。 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 哎！ 第8章 先安全活着，再说 凌晨五点多钟，王晓阳听见父母房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激灵惊醒，他有些懵。 一觉睡醒，他忘掉自己死了，又重生。 他只记得父母相继离世后，自己每天开门关门，吃饭睡觉的声音。那些声音很细小，又充斥了他整个毛孔。 有段时间，他总喜欢将家里的电视开的很大声，他希望那些声音能把自己掩埋起来，这样，就可以假装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像个幽灵。 卫生间传出水声的时候，王晓阳终于回过神儿来。 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自己重生了。 如今，父母还好好活着，自己还只有十二岁，还不是别人眼里，那个拖累了父母一辈子的，“孽障”一样的存在。 王晓阳一骨碌爬起来，套上背心短裤踏上拖鞋跑出去。 他想起来了，每天早晨五点多钟，父亲都要早早起床去郊区的农贸市场拉蔬菜水果回来。 九十年代，家里还只有需要人踩的三轮车。 “被你爸爸吵醒了？” 王妈也已经起床了，将早已准备好的稀饭和包子端上桌，等王爸洗完脸回来吃一口出门。 “今天我陪爸爸一起去拉菜。”王晓阳说着，在饭桌前坐下，没有洗脸刷牙，就先伸手拿了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大口。 包子是韭菜鸡蛋馅儿的，皮薄馅大，王妈特有的手艺。 王晓阳细细的嚼着，只觉得怀念。 “你小孩家家的，不乖乖睡觉凑什么热闹，快，吃完这个包子漱个口去接着睡。” 王妈当王晓阳没事在这里闹人，不管他，转身将王爸常用的海碗拿出来，盛了大半碗稀饭晾着，等王爸收拾完正好吃。 王爸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坐在饭桌前啃包子的王晓阳愣了一下，慌忙往窗外看了一眼，估计王爸是以为自己起晚了，错过了拉菜的时间呢。 看到窗外点点晨光，他才放心了。 也不坐下来，而是直接端起碗，两三口就将稀饭喝光了，拿了一个包子两口吃完，顺手装了两个在外衣口袋里就准备出门。 “时间还早呢，坐下来吃完了再去不迟。”王妈拿过碗，又给王爸盛了一点稀饭。 王爸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了，转身换上一双老旧的胶鞋，就准备走。 王晓阳见状，直接跟上。 “我拉菜去，你跟来干啥？”王爸回头看看尾巴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的王晓阳。 “我帮你去拉菜。”王晓阳转个身堵在门口，手上拎着自己的球鞋，踩下去，快速拽上，开门就往楼下跑。 “这孩子……” 王妈追出门，就间王晓阳小猴子一样已经窜下楼去。 “让他跟着吧，玩两次觉得没意思就不跟了。”王爸回过身安抚妻子一句，转身下楼。 北方的夏天，五点多钟，天空已经泛起一层鱼肚白。 王爸推出三轮车，骑上去，一手抓着车把，一手从口袋里掏出包子，一边踩车，一边吃。 王晓阳坐在三轮车的车兜里，意识进入系统，开始学习。 他将昨晚列出来的那些需要背诵的课文拿出来一一阅读。然后按照课文中的段落，记住每个段落中的关键词，由点到面。 这种记忆方法，是王晓阳高中时期的老师教他的，简直是快速记忆的法宝，屡试不爽。 王晓阳家距离农贸市场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天才麻麻亮，农贸市场已是热闹非凡。 闹哄哄的人声中，还夹杂着几声鸡鸣和羊羔的“咩咩”声。 王晓阳踩着地上的烂菜叶子和泥水，这才晓得王爸每次出门拉菜，为什么都要换上那双老旧的胶鞋出来。 摆摊这么多年，王爸和一些菜农果农早就建立 起了稳定的合作关系。每天早晨过来，直接过去搬走就行。 王晓阳跟在父亲身后，看父亲走到一个拖拉机前，矮下身子，扛起三框菜就走。 王晓阳左看看右看看，只好开口问菜农，“叔叔，这里一摞框子菜都是我家的吧。” “吆，你是老王的儿子吧，多大了，能抗动一筐菜不？”老农说着，从旁边那摞框子上搬下一筐递到王晓阳的手上。 王晓阳只觉得手上一沉，慌忙腆着肚子顶了顶，慢慢走了出去。 上辈子，自从碰到秦涛在学校逼的父亲差点下跪，之后，王晓阳每次看到父亲都要躲开。 怎么说呢，父亲曾经在他眼里，高大有力，像是可以为自己，为母亲，为他们那个家抵御一切外面的风雨。 可是那天之后，王晓阳才明白，父亲也有他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王晓阳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心疼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些。 只是自此，父亲在他的心里不在那么高大。他甚至开始跟父亲顶嘴，反驳他。甚至，有点看不起……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就是个混账！ 如果不是自己做事顾头不顾尾的鲁莽，如果不是父亲投鼠忌器，父亲怎么会因为秦涛那么一个人，被人指点辱骂。 十二岁，还是太小了，这小身板，一筐菜还没能搬到自家三轮车前，王晓阳的双腿就开始打起晃了。 如果不是王爸转身回来接过去，王晓阳估计又要一个五体投地啪叽到地上去。 王爸放下框子回身，看到王晓阳有些懊恼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细瘦的双臂，笑了笑用大手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再次大步走进市场去。 王晓阳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心底里拧巴多年的结，突然就解开了。 看清楚自己这小身板，明白自己帮不到父亲什么忙后，王晓阳就乖乖的蹲在自家三轮车旁，一边回想昨晚学过的数学知识，一边等着王爸回来。 这辈子，不管是想要孝顺爸妈，成为他们的骄傲。还是想有力量掌控自己的人生，活出个人样。都要先安全活过今天，活过当下，活过十几天后系统的第一次考核才行。 王晓阳觉得，所谓的系统积分就像是悬在自己脑门上的刀剑。 他不认真学习的每一分每一秒钟，，悬在头顶的刀剑就会距离自己更近一分。 第9章 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自从知道系统的惩罚机制后，王晓阳就活得战战兢兢，在学部进去的每一分钟，王晓阳都忍不住要设想一下自己脑神经受损，变成个傻子的样子，打个哆嗦，继续学习。 王晓阳原本的学习成绩不错，秦涛当他们班主任前，他和陈绯儿一起，稳稳的年级前三，自从秦涛成为他们的班主任后，王晓阳的成绩就开始下滑，但还好，还保持在班级前十。 但是，重活一回，王晓阳早把小学学过的东西还给了老师。 重拾课本，数学还好，只要搞懂公式和逻辑就行，一通百通。 可是语文、自然以及思想品德，要背的东西多，加上需要理解分析的内容也不少。 比如说，给你一段课文，叫你总结课文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 可怜王晓阳，一个十二岁少年的身体里住着个三十五岁糙汉子的灵魂，他根本无法自如的将自己带入到一个小朋友的视角去考虑问题。 结果，系统第一次考核，倒计时第十四天，王晓阳就因为语文考核不及格，没积满一分，又要挨一下十分酸爽的智商欠费逾期预警的“灵魂震动”。 好在这次他事先有了经验，在九点钟之前，跑进自己房间，锁上门，乖乖躺在床上等待惩罚的降临。 九点钟钟声响起，王晓阳眼眼一黑，整个脑袋就像被尖细的东西刺中，噌——一下，他痛的简直要从床上弹跳起来，但其实，他蜷缩在床上，身体一动未动。 只是闭紧了嘴巴，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叫喊出来，吓到父母。 一分钟后，王晓阳才缓缓张开眼睛。 门外，陈绯儿正在敲门，“咚咚咚，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大阳，阳阳，小阳……” 陈绯儿锲而不舍，将房门敲得山响。 此刻王晓阳感觉自己的脑袋钝钝的，觉得陈绯儿的声音就像被罩在玻璃罩子里，带着嗡嗡的回响。 他下床，准备穿拖鞋给陈绯儿开门，明明看着拖鞋就在脚下，可以一脚踩过去，却以抬脚就踢到了桌腿上。 “嗷——”的一声，王晓阳在重生的第二天，再一次将父母吓的冲了过来。 王爸担心儿子，根本等不及找出备用钥匙开门，直接一脚踹开了王晓阳的房门。 就见他的蠢儿子正抱着个流血的脚丫子，坐在地上嗷嗷叫呢。 陈绯儿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祸，有些无措的站在门口。 “真是没眼看，太蠢了。”脑海里飘过系统那十分欠扁的童声。 王爸见此，大步进屋，先将坐在地上的王晓阳一把拎起来，让他坐在床沿上，这才蹲下身帮他查看伤口。 王晓阳也是倒霉，伸出去的脚，大拇指头正好踢到了桌腿边上，整个指甲盖都被掀起来了，就连着一点皮，血还哗哗流个不止。 王爸看着情况有点严重，自己处理不来，就让王妈从冰柜里拿了根盐水冰棍，裹在一块毛巾里缠在王晓阳的脚上。 “不要紧，就是脚趾甲掀开了，我送儿子去卫生所处理一下。”王爸说着给了王妈一个眼色，叫她安抚一下陈绯儿，小姑娘一张小脸都吓白了，无措的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王晓阳觉得脚疼的心都要跟着抽抽了，但也觉得丢脸的不行。 这重生回来才两天，他就一惊一乍的，亏得父母没有心脏病，不然真要被吓出个好歹来。 王爸不等王晓阳回应，直接将包着冰块的毛巾在他脚上扎好，弯腰直接将他背去了附近的卫生院。 晚上，卫生院值班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带着副眼镜，手上拿着镊子和消毒棉。 只是老医生眼神似乎不太好，用酒精帮王晓阳清理的时候，直接杵到了他脱了指甲的软肉上。 “嗷——”王晓阳这声都叫破音了，疼的眼泪哗哗的。 为了降低疼痛，王晓阳自作聪明的迅速将意识从身体抽离，沉入系统。 而刚刚不小心手抖的老医生就见王晓阳“嗷”一声，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王爸被王晓阳的惨叫声吓得心口突突的，大步上前，一把扶住王晓阳的身体，怕他直接从凳子上滑下来。 大概是疼痛使人头脑清醒，王晓阳在再系统里看到晚上的语文试卷，之前大脑混沌，完全不明所以的题目现在看来像是拨开云雾见日出，答案突显。 在惩罚过去十分钟后，王晓阳在绑定系统第一天，成功积到1.2分。 让人抓狂且无处说理的是，惩罚已经受过了，积分却也被系统自动扣去了…… 第10章 挨了两下子 此刻的王晓阳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外面是这么一个晕厥的状态。 这时候的王晓阳，意识沉浸在系统里，完全忘记了自己被父亲背着去了卫生所处理伤口的事情。 他在系统里，认真的听名师讲课。 而系统外的王爸王妈，在折腾了三六十八招后，发现王晓阳就是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更加担心了，两人甚至开始考虑送王晓阳去医院看看。 此刻的陈绯儿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王晓阳，看着他那只受了伤的脚丫子被王爸用枕头垫着搁在床沿边上，心里隐隐有些奇异的感觉。 在王爸王妈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伸手，戳了戳王晓阳的脸。 再戳一戳。 陈绯儿打量着王晓阳的脸，觉得躺在床上的王晓阳根本就不是晕了过去，而是睡着了，还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勾着，像是在笑。 “婶，你看，晓阳是不是在笑？”陈绯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伸手拽了拽还在忙着给王晓阳揉手捏背的王妈。 此刻的王妈有些烦躁，被陈绯儿拽着衣角抬头，还真看到儿子嘴角勾着，像是在笑。 王妈有些迟疑，冲门外翻找医疗本的王爸喊“他爸，你快来。” 王爸还以为儿子又出什么状况了呢，一个大男人，跑过来的时候紧张的前脚绊住后脚打了个趔趄。 “你看，咱儿子，是不是只是睡着了？”王妈指着王晓阳脸上的笑。 话音落下，就听王晓阳梦怡一样，突然“嘿——”的得意一笑。 王爸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一松，整个肩膀都垮下来。 心说这倒霉孩子，真是够折腾人的，说睡就睡，什么时候睡不行，偏要“嗷——”那么一嗓子后头一歪睡过去，你说着样子吓不吓人。 王爸眼底冒着火，瞥了王妈一眼，心说如果不是老婆在这里，他一定要上去揍这坏小子两下才行。 这一晚上给人折腾的够呛。 连带着一家人陪他折腾。 晚上十点多钟，陈启耷拉着肩膀，踩着月色回家，上楼来接陈绯儿。 陈绯儿看着躺在床上的王晓阳，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她爸回家，心底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虽说看王晓阳的样子就是睡着了而已，但王爸王妈还是有些担心。 这一夜两人都没怎么睡，总是隔几分钟就往王晓阳的房间去一趟，摸摸他的头，扒拉扒拉他的眼皮。 而王晓阳呢，他觉得自己这一夜简直如有神助，学习效率高的吓人。 不光一个晚上学完了整本数学课本，还将所有的测试考了，现在他手握2.7个积分，总算可以安心度过两天了。 等王晓阳的意识抽离系统，已经是清晨五点多钟，是王爸每天出门拉菜的时间了。 王晓阳意识回笼，就感觉有人正在扒拉他的眼睛。一睁眼，就对上王爸那张胡子拉碴的大脸，父子俩都脸上一囧。 王爸王妈熬了一夜，见儿子怎么都不醒，原本已经决定今早不去拉菜了，天一亮就带王晓阳去医院检查。 谁知道这次刚一扒拉他的眼睛，人就醒了。 王爸真是既高兴又生气，这什么破孩子，这么叫父母不省心的。 “孩他妈，晓阳醒了。”王爸冲屋外喊了一声，就泄愤似的，大手就在王晓阳毛乎乎的脑袋上用力揉搓了两下。 王妈忘记放下手上的饭勺就那样掂着跑了过来，跟坐在床上的王晓阳眼对眼看了几秒钟后，王妈突然就发火了，二话不说，轮着饭勺就要往王晓阳身上招呼。 “你这个倒霉孩子，可吓死我和你爸了。” 胳膊轮的很圆，但落在王晓阳身上的时候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了。 王爸看的只撇嘴，心说都气成啥样了，给他两下子怎么了，能打坏是咋的。 又扭头蹬着被打懵了的王晓阳，说“瞅啥瞅，你做多大妖心里没点数啊？半大小子了，上个药就能嗷一嗓子，头一扭晕过去。我跟你妈差点吓死，怕你有个好歹，又是帮你抚胸揉背，又是给你擦手心敷额头，守了你一个晚上。” 王晓阳看着眼前拎着饭勺一脸怒容，且眼睛红红的母亲，再看看胡子拉碴的父亲心底愧疚了，默默垂下了脑袋。 王晓阳撩开搭在身上的床单，抬腿下床，准备起身。 左脚一落地，他又忍不住“嗷——”一声，这一嗓子没喊完，他就自动消了声，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痛的一屁股跌到床上。 王爸看王晓阳准备起床的动作，原本想要出声提醒的，谁知道他动作那么快，王爸的手刚伸出去，他就已经喊出了声。 王妈又是气又是心疼，扬起手上的饭勺就给王晓阳的后背来了一下子，这下是真的使了点力气，“砰——”一声，打的王晓阳的小身板跟着晃了一下。 王爸见状一把将王妈手上的饭勺夺过来藏在身后，就怕王妈在气头上，忍不住，再给这倒霉孩子来两下子。 王妈气的跺脚，手上没了饭勺，盛怒的气势一下没了，就用手指去戳王晓阳的脑门骂“你这孩子，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能不能？做事就不能小心着点，每天都这么毛手毛脚的，我和你爸迟早要被你吓出病来。” 人常说十指连心，当然这里的十指不光指手指了。 此刻的王晓阳就是咬牙忍着脚上钻心的痛，还一边用手捂住脑袋躲闪母亲的攻击，一边有些心虚的拿眼偷看因为担心而发飙的母亲。 王妈被他看的心软，转而将气洒到了王爸的身上。 “就你会做好人，嫌我揍你儿子了是吧，还抢我的勺子。” 王妈气的不行，握着拳头在王爸的肩上胸口锤了几下子，自己到是先被气出眼泪了。 王妈这样一个性格温柔的人，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加上一个晚上没睡，整个人都处于焦虑之中，此刻情绪终于压不住了，哭出声来。 见王妈哭了，王爸有些无措，双手想要搂住老婆哄一哄，可是看看坐在床沿上也是一脸无措的儿子，就嫌他有点碍眼了，只好讪讪的放下手，半搂半抱的将王妈带出了王晓阳的房间。 进了自己的卧室，“砰——”一声关上门，王爸才将王妈搂进怀里哄。大手轻柔的，安抚的抚着她的后背说“没事了，没事了。啊，听话，别哭了，你哭的我都心疼了。” 说着低头看看王妈的脸，用粗糙的大手帮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笑“你看，多大的事儿呢，就把你吓这样了，不是还有我在吗？啊？” 第11章 瞧，谁家妞这么虎 这一天，王爸出门拉菜已经是天色大亮，外面的早市早就开了，人来人往。 王妈给王晓阳准备好了早饭，打开电视，将他扶着躺在双人沙发上，又洗了几个刚下来的苹果放在他的手边，这才去卫生间用冷水敷了下眼睛，准备下楼开店。 临出门的时候走进王晓阳的房间，再次告诫到“你给我在家老实待着，想拿什么的，等一会绯儿过来帮你拿，你别再毛手毛脚的乱蹦。敢一个人在家闹妖儿的，看我不回来收拾你。” 王晓阳被王妈训的，只能低头认错，连连保证自己一定听话，不乱蹦跶，王妈才放心出门去了。 王晓阳作为一个伤残人士，只能留在家里。吃完早餐后他左看看右摸摸的，只觉得无聊。 想想十年后，人手一部手机，没事刷刷视频看看小说的，半天时间就刷刷刷的过去了，可是现在，除了电视，没有其他可消遣的。 现在的王晓阳，因为有那2.7的积分打底，心底再也不是那样空落落的没底，他横躺在自家的双人沙发上，那只伤脚翘着，另一只脚在空中一点一点的，跟着电视里的音乐打着拍子。 嘴里还咔嚓咔嚓的，咬着苹果吃。 那样子简直狂妄的不像话。 等安静下来，王晓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点不对。 对哦，父亲说昨晚他“嗷——”一声后就晕了过去，其实那时候自己只是太痛了，迅速抽离了意识而已。 那，这就是说，自己将意识沉入系统学习的时候，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是有所感知得，就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做事没有完全专注，而是有些三心二意。 但如果自己是将意识从身体抽离，然后沉浸系统学习，身体在外呈现给别人的样子就是沉睡或者昏厥。 王晓阳摸摸自己的小脸，眨眨眼睛，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熬过夜后的疲惫感。 内心狂喜，这就是说，以后每个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都可以将偷偷将意识抽离出来，让身体去睡觉，让意识去学习…… 哇靠，这简直太牛了有没有，以后自己的学习时间就能比别人多出一倍，就算是个大傻子，大笨鸟，那么早的先飞了，难道还飞不到别人前面去？ 哈哈哈哈…… 王晓阳笑的好不得意， 就差开口唱“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突然，屋门咔哒一声，从外面打开。 陈绯儿拔出钥匙，重新挂回脖子上，从门后探出个脑袋来。 估计今早陈家父女两又起来晚了，陈启没时间帮女儿梳头发，陈绯儿自己扎的，两个小辫一高一低的翘着，几绺刘海汗津津的，黏在脸上。 大概是感觉不舒服，陈绯儿伸手胡乱将沾在脸颊上的头发往脑门上一撩，就进来了。 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王晓阳。 王晓阳都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了，才听陈绯儿说“呔，妖怪，你是谁，快把我家大阳还回来。” 说着，还配合着表演，“噔”一下跳到王晓阳的眼前，将握在手上的小棍子往前一送，指着王晓阳的鼻子，就跟孙悟空指着白骨精一个样…… 原本被陈绯儿怪异的眼神看的有些慌的王晓阳，此刻有些黑线。 他都忘记了，这丫头小的时候比淘小子还淘来着。 大概昨晚回家看了《西游记》，又在他面前耍上了。 见王晓阳不搭理她，陈绯儿就丢下小棍子，乖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的对面，将背在身后的小书包摘下来，从里面拿出作业。 陈绯儿从小到大都是个学霸不假，但这丫根本不是勤奋那挂的。 那些年，王晓阳不知道和她一起，帮她赶过多少次的寒假暑假作业。 但人比人气死人，这丫头脑袋灵光的很，学什么都快。只要陈绯儿在的班级，第一名的宝座就没别人什么事儿。 今天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十三天，要不是王晓阳负伤在家，没法跟她一起出去玩，这丫头估计压根想不起来做暑假作业这回事。 王晓阳见陈绯儿拿出一摞作业来，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才十二岁，还是个正在放暑假的小学生，那自己是不是也要写暑假作业？ 二十几年过去了，鬼知道当年的暑假作业布置的都是些啥。 王晓阳看着陈绯儿你一本，我一本的分作业，有些无语。 “你也一个字没写呢吧？给，这是给你准备的作业本，今天我不出去玩儿了，就在这儿陪你写暑假作业。” 那口气，可仗义了，就差拍着胸脯说，“看我，够哥们吧。” 王晓阳被她那傻样逗乐了，心底竖起的那道墙似乎开始松动起来。 看陈绯儿脑袋上翘着的两根小辫，各有各的想法似的支棱着，随着她摇头晃脑的得意样晃一晃。 突然王晓阳就觉得这两根小辫一前一后的翘翘着，就很碍眼。 想到成年后的陈绯儿，一身利落的精英样。眉眼冷凝，望向别人的视线都像是在睥睨终生。 王晓阳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捉弄一下现在还傻乎乎的她了。 “陈绯儿，”王晓阳叫她。 “怎么了，你今天不想写作业啊？那你这样也没法出去玩啊！”陈绯儿很苦恼的样子，抬手扒拉一下跑到眼前的碎发。 “我说，你那头发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剪了呢。”王晓阳说，“你看”，他指着电视节目中的小姑娘，“就剪那样，短短的，你就不用每天早晨起来等你爸爸给你扎头发了。” 陈绯儿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揪揪自己的小辫，又跑去大立柜的镜子前照一照。 王晓阳一直以为十二岁的陈绯儿完全不懂美丑呢，大概还是有点女孩子的爱美天性在，还挺宝贝她那几根头发呢。 陈绯儿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电视里的小姑娘，说“我爸不让我剪，肯定不会带我去理发店。” 陈绯儿再认真看看电视里的小姑娘，自己一双小手下意识的比划着，突然说“你看，她的发型像不像个小蘑菇？” 她哒哒哒跑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王爸那个专用的大海碗来，往自己脑袋上一扣，跑镜子前前后照一照，还挺合适。 “我把碗扣头上，你照着碗的边沿帮我剪吧。就剪成她那样”陈绯儿喜滋滋的，小手往电视那边一指，下手坑自己的样子特别虎。 第12章 又挨了顿胖揍 明明最初说要写暑假作业的两个人，这时候又开始折腾着剪头发。 陈绯儿脑袋上顶着个搪瓷碗，蹬蹬蹬跑进王爸王妈的房间，熟门熟路的在抽屉里找出一把大剪刀。 那剪刀是王妈做衣服时用来裁布的，老大一把，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陈绯儿把剪刀交给王晓阳，又跑王晓阳的房间里去，将王晓阳的枕巾扯下来，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见爸爸去理发店剃头发，别人就是这样，先拿个大布单子围上的。 因为王晓阳现在是个伤残人士，不方便挪动，陈绯儿只好搬着小板凳跑到王晓阳的面前坐着，等他给她剪头发。 楼下的王妈帮着王爸招呼完早晨那波客人后，心里记挂着受伤的儿子，就提早收拾一下回家。 上楼敲了半天房门，都没人开。 王妈还以为王晓阳这孩子不听话，跟陈绯儿两人溜出去玩去了呢。 结果她刚准备下楼找王爸拿钥匙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不是陈绯儿，而是单腿蹦跶着的王晓阳。 王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抬脚进屋，看到客厅里被造的那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王晓阳！”王妈气沉丹田，声音一下拔高了八度。 声音大的吓得顶着抱着脑袋，躲在沙发后面的陈绯儿一抖。 王妈视线扫到她，快步过来，就见陈绯儿小小的身体藏在角落里，双手捂着脑袋，听见王妈过来，抬起小脸，嘴巴瘪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要哭不哭的看着王妈。 王妈伸手想要拽她起来，可是陈绯儿屁股死劲儿向下坠着，双手捂着脑袋就是不愿意出来。 王妈用手扒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突然想到散落在地上这一绺那一绺的头发，回头震惊的看着讪讪站在眼前的儿子。 气的手指都哆嗦了，这熊孩子，不打是不行了，还敢动剪刀剪别人头发。 王妈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卫生间，抄起扫把，就往王晓阳身上打。 “你这个臭孩子，你怎么敢，啊？”想想大剌剌摆在茶几上的大剪刀，王妈更是又气又怕，“那么大剪刀，你拿的稳吗你，就敢往绯儿头发上招呼。你就不怕手一抖把她耳朵也给剪了？” 王妈这次是真的生气，落在王晓阳身上的扫把抡的呼呼的。 王晓阳被打的嗷嗷的叫着，抱住脑袋，但他此刻是个半残废，只能四处蹦跶着不叫老妈的扫帚落在身上。 门外的邻居很是惊讶，跟王妈王爸做邻居这么久，第一次见王妈发这么大火，还这么用力的揍孩子。 邻居怕自己劝不住，跑下去跟王爸说了。 陈启正好有事找王爸，两人蹲在店里说话。 听说王妈在家揍孩子，两人互看一眼，都有些惊讶。 王爸叫邻居帮忙照看几分钟摊子，就跟陈启一起往家走。 陈启眼睛闪了闪，心说就自家姑娘那个淘气劲儿，可别是她带着晓阳那孩子闯了什么大祸惹的王妈生气才好。又怕王妈火气上头，连着自己家的小姑娘一起打，脚下的步子就更快了几分。 两人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楼去，在楼道里就听见王晓阳被揍的嗷嗷的，其间，还能听见陈绯儿低低的抽泣声。 王爸心里一紧，心说这两个臭孩子，这是犯了多大事儿，气的老婆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个人一起揍了。 一把推开屋门，就王妈一手抄着扫帚，一手拧着王晓阳的耳朵，一下一下的往他屁股上抽。 而陈绯儿则是顶着一头狗啃了似的头发，双手抱着王妈的腰，哭着叫她别打了。 王妈也是，本来一夜没睡就头疼的厉害，加上早晨被儿子又惊又吓，哭了一场，精神就很是不济。谁知道这一早晨，还没安心几分钟，他又闹出妖儿来，还敢把人小姑娘的头发给剪了，剪得跟狗啃似的，有的地方长的盖住耳朵，有的地方短的都露出头皮来。 这叫她怎么向人家陈启交代。 这边王妈还没腾出心思来想明白怎么向陈启交代这事儿，那边陈启已经看到自家闺女的惨样。 “哎哟——”一声，一把将自家姑娘扯过来，捧着她的小脸左看看右看看，气的声儿都变了“我的姑娘哎，你咋一转身就把自己造成这样了？你这头发呢，咋回事？” 陈启嘴上这么问着，那双眼睛已经喷火似的瞪向王晓阳。 心说这孩子是该挨揍了，你看把自家姑娘给祸害的，明明乖乖巧巧粉团子一样的小闺女，现在给造的，叫花子一样。 陈绯儿抬脸看到自家爸爸，一下挣开他的怀抱，“嗖——”一下又跑沙发背后抱着脑袋躲着去了。 “不许过来”目光扫到自家爸爸就要跟过来，陈绯儿立马出声阻止。 陈启只好停住脚步，只担心的想要看看清楚自己姑娘现在的傻样，想想该怎么补救。 “也不许看。”看到父亲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陈绯儿又哭了。 另一边，原本已经被王爸劝下来了的王妈，听见陈绯儿这么哭，又上起火来。 手上的扫帚被王爸拿走了，她只能抬手往王晓阳的屁股上抽。 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你看把人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给造的，小叫花子一样，现在哭的哄也哄不好了。 陈启见王妈是真的火大，巴掌抽在王晓阳的屁股上，抽的孩子身子跟着一晃一晃的。心里虽然还是生气，但也不能看着她真把孩子给打坏了。 话说，王晓阳原本只是想跟陈绯儿开个玩笑，逗逗她。 谁知道陈绯儿那么配合，他见电视上那小姑娘的发型简单，就是普通蘑菇头，他想自己好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多少有些见识，就这发型，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就是眼下这情况了。 原本是脑袋上顶着瓷碗，只准备减掉露出来的那部分头发的，可是剪完一圈后，陈绯儿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说那发型怎么看怎么像是开在粪堆旁边的狗尿苔（一种有毒的菌类），总结一句就是不好看。 所以两人一致决定，拿掉瓷碗再剪一点。 结果王晓阳一剪刀下去，陈绯儿就哭了，王晓阳就挨揍了。 就是这么的惨不忍睹了。 第13章 窒息 还是王妈有办法，知道陈绯儿躲在沙发背后不出来，是因为怕丑，怕大家笑她，就找出个王爸的大草帽扣陈绯儿的头上，这才将她从沙发角落里拽出来，哄着她去理发店里修头发。 王爸见王妈终于消气，也没心搭理爱作妖的儿子，直接下楼去了菜摊。 原本陈启要自己带陈绯儿去理发馆的，谁知道陈绯儿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说“都怪你，就因为你每天给我扎那么丑的小辫，我才想起剪头发的。” 陈启…… 陈启最终只能耷拉着脑袋回去他的水产店接着上班。 一时间，家里走的只剩王晓阳一个人。 王晓阳没想到，都这把岁数了，还被老妈揍了屁股，现在好了，脚疼屁股疼，只能斜靠在沙发上。 想着这两天，再次体会到的家庭的热闹和温馨。王晓阳无意识的，勾起了唇角。 一个人待着，无聊的很，王晓阳看着电视里播放着的西游记，在猴哥“师傅，师傅”的叫声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大概是想的太多，王晓阳又梦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因为秦涛，王晓阳在小学五年级的下半学期过的十分糟糕。在学校被长期霸凌。 原本学习成绩优秀的他，却没能考上心仪的学校，只能去较远的三中学习。 三中大多都是钢厂职工的孩子，不知道是谁，将他在小学的事情传了过去，之后，王晓阳又被孤立。 有人说他小学因为偷东西被开除，才到的三中。 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侮辱王妈。说什么王妈当年早就跟王爸有了私情，所以在她第一任丈夫去世不到一年，就嫁给了王爸。说王妈是扫把星，不光克死了前夫，还给他戴了绿帽子…… 那时候，王晓阳几乎每天都会跟同学打架。 三中的老师大多也是钢厂子弟，因为王晓阳的名声不好，老师根本不问事情缘由，直接罚他。要么打扫厕所卫生，要么请家长。 王晓阳都麻木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对方说王妈偷人，害得前夫情绪低落，下井前没能带好护具，所以在矿井遇难。 说这话的人是煤炭公司的孩子，据说他的爸爸曾经是王妈前夫的同事。 王晓阳被气疯了，小牛犊子一样，冲上去将对方推倒在地，顺手抄起地上的砖头，直接拍到了对方的脸上。旁边嬉笑起哄的同学们被吓坏了，纷纷跑去叫人。 老师跑来的时候，王晓阳已经丢了砖头，骑在对方身上左右开弓，扇他耳光，样子十分凶狠。 那同学的鼻子被砖头拍断了鼻梁，哗哗向外流血。 这事情太过严重，直接惊动了校领导，如果不是身在教育系统的大姑赶来，王晓阳就要被开除。 会议室里，一帮老师怒视着王晓阳，有些年轻女老师的视线甚至有些畏惧，看他就像看一个变态暴力狂。 要不是大姑坚持要问清事由才肯谈处理结果，王晓阳就要从一个别人口中的“小偷”变成“暴力狂”。 事情的经过很好查证，因为当时在场的同学很多，几个老师分开询问，很快知道事情缘由。 许多老师顿时沉默。 但也有老师说“这些流言小孩子们听到了，没有分辨对错就顺口胡说，他们的确有错。但王晓阳同学下手也太狠了，才这么大点，就敢往同学脸上拍砖，那在大一点还不去杀人啦？” 有老师坚持学校开除王晓阳，也有老师觉得这惩罚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太过严重。 最后还是在大姑的据理力争下，又是低头道歉，又是保证王晓阳从此以后坚决遵守学校校纪校规，才从开除改为记个大过。 大姑带王晓阳走出学校会议室的时候，揉揉他的脑袋，语重心长，说“晓阳，你要听话点，你爸妈很不容易，别再让他们为你操心。” 晚上八点多，王爸和王妈等在校门口。 王妈跟大姑说谢谢，局促的将手上拎着的东西往大姑手上塞，大姑不要，直接转身放在王爸脚下，看王爸一眼，拽着王妈走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妈点点头，眼睛红红的回来。 送大姑上车后，王晓阳一家三口一前一后，沉默的踩着夜色回家。 晚饭是王妈下的挂面，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像是三个陌生人一样没有语言交流，也没有目光交汇。家里的气氛冷的叫人窒息。 吃完饭，就听“啪——”一声，是王爸放下筷子的声音。 “为什么总是跟人打架？” 王晓阳沉默着，那时候，父子的感情已经掉到了冰点。 “问你呢，为什么总是打架？”王爸的声音平平的，是那种刻意压住了火气的平静。 王晓阳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攥住了喉咙，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又无从说起。 就像小学的时候，他曾对所有人哭喊着说“我没有，是秦涛故意那么说。” 那些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记得，有老师当面斥责“先不说你做没做过，首先你一个当学生的，当面直呼老师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你这小孩一点教养都没有。” 父亲怎么说的，他说“当时是有些误会，你看，后来不就查清楚了。”那语气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想要尽快的息事宁人罢了。 那是王晓阳第一次感到那么无力。 那时候，王晓阳分明清楚的感受自秦涛身上释放出来的恶意，但不论是老师，还是父母都视而不见。 他们所有人都是旁观者，他们对他的行为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谁都没法对他的伤心和委屈感同身受。 父母还不断的教他要大度，别跟这个计较，别跟那个计较。 那时候的王晓阳认为父母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没有读多少书，没有文化，他们对天下所有的老师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甚至敬仰。 他们没法接受作为一个人民教师，会用那么恶劣的手段去打压甚至是欺辱自己的学生。这不在他们的理解范围内。 后来，王晓阳终于学会了沉默…… 那种长久而沉默的对峙，在睡梦里，王晓阳都感到得窒息。 猛然睁开眼，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两点。 太阳透过窗户晒进来，房子里热的像蒸笼。 王妈可能回来过，风扇被打开了，立在角落里摇头晃脑的转着。茶几上，有切好的西瓜和凉面放在菜罩子下。 第14章 都是假的 “我说，这位大学霸，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突然冒出头来说。 说到“学霸”两字的时候，带出浓浓的嘲讽。 “什么？”王晓阳刚醒，情绪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抽离，人有些蔫。 “这都下午两点多了，你今天是不准备学习了？难道是对灵魂震荡的酸爽上瘾了？” 王晓阳愣愣的，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系统说的什么意思。 “哦，还债的1积分嘛，没事，我有昨晚熬夜积累的2.7积分打底呢，还可以轻松两天。” “呵呵呵……” 这久违的嘲讽，让王晓阳莫名后背一寒。 莫名有些无地自容的羞愧。 王晓阳清楚自己身上的臭毛病，上辈子，在那些年的跌倒爬起，跌倒爬起中早已磨光了锐气，学会了得过且过。 偶尔受刺激，冒出一点想要奋发图强的心，在躺平的几分钟里又悄悄消失殆尽。 上一辈子，三十岁后，他都是那样的间歇性奋发，持续性躺平的混着日子…… 混着混着，父母去了，混着混着，自己也死掉了。 重生的这两天，一家子过的风风火火，热热闹闹，幸福的让他几乎要忘掉了重来一回的急迫和初衷…… “我说啊，别不是我叫你一声学霸，你还真当现在的自己厉害的不行，是个学霸了吧？” 脑海里的小屁孩，用他满是嘲讽的童音接着说“你是不是没弄清楚啊，当天学习赚取的积分，除了每天必须扣去的1积分外，剩余积分会自动转入余额账户，直到余额账户积分积累到10分，就能获取一次考试机会。不然，你的智商会一直处于欠费状态。另外，这每天的1积分，只是偿还所欠智商的滞纳金而已。需要从每天赚取的积分里扣去哦。” “我去，周扒皮见你都要叫你一声爸！” 王晓阳翘着脚快速爬起来，收拾心情，准备进入系统学习。 因为房门的门锁被王爸踹坏了，为了不被父母打扰，也为了不再一次吓到父母，王晓阳大笔一挥，写了“请勿打扰”四个大字贴门上。 然后上床，抽离意识进入系统乖乖开始学习。 小学数学，完美get；自然,get;思想品德，勉强及格。 只是…… 这个语文啊，母语啊，好歹也是个高中毕业生啊。 一个四年级的小测验，不是提笔忘字，就是不知道从何处下笔。 谁来说说，四年级的单元考，为什么会有“推荐一本书，400字以内”这种题目？ 看到这个题目，王晓阳脑海里刷冒出一个《鬼吹灯》。 啊，不行，这个时候别说书了，作者都还不知道在哪刷题准备高考呢。 《十宗罪》？更不行，这会吓坏小孩子。 《绝世唐门》？《全职高手》？《心理罪》…… 别人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王晓阳呢，装了满脑袋的网络排名top文，却没有一本能用的。 衰，现在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这篇小作文写不出来的话，又要因为积分差那么0.01分销魂一下了。 王晓阳一个着急，意识就从系统中退了出来。 睁开眼睛，王晓阳吓一跳。 就见母亲和陈绯儿两人一起，排排站在他的床边。 “怎，怎么了？”王晓阳坐起身来。 “你这孩子，怎么睡的这么死，我跟绯儿叫你半天了，怎么都叫不醒你？” 王妈还是被吓到了，抚了抚胸口，见他没事，就转身往外走，“赶紧起来，你今天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我看你晚上还睡不睡了？” 王晓阳乖乖下床，坐在书桌前。 他翻翻自己桌上的东西，想找找看，十二岁时候的自己，都有哪些课外读物，能让他快速过一眼，写出4000字来。 王晓阳翻了半天，发现自己桌上除了课本外，没有一张多余的纸了，有些傻眼。 跟在王妈身后跑来跑去的陈绯儿，这会手上又捧着两块香瓜晃悠着进来。 自己啃着一块，伸手递给王晓阳一块。 陈绯儿的头发有些细软，剪短了后就毛毛的贴在头皮上。 夕阳自窗口投进来，斜斜的打在她的脸上。 王晓阳盯着她的脑袋，手指动了动，忍不住又动了动，那只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就那么突然的伸了出去，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又摸了摸。 陈绯儿脑袋一低，抬手，“啪——”一下打开他的手。 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圆，“你以为自己在撸猫呢？” 说完，她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 王晓阳看着眼前的陈绯儿，突然想起重生前，看到的那段画面，以及陈绯儿甜腻腻的冲他打啵的声音…… 忍不住心下恶寒，感觉自己像个猥琐大叔似的，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了？发烧了？”陈绯儿说着，一张沾满果汁的小手就要摸上他的脸。 王晓阳立马身体后仰，刚才心底的那点不适顿时消弭。 陈绯儿使坏没有得逞，将瓜皮丢垃圾桶里，“嘿嘿”的笑着跑去卫生间洗手。 “重生前，给我看的映像是假的对吧？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枉死，也没有什么原本该过的人生吧？” 王晓阳在心底问系统，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平静。 “我以为你在第一天就会发现呢。” 小屁孩翘着小脚丫子，嚣张的很，承认的特别干脆，就像说谎的不是他一样。 “哈——” 王晓阳抬手盖住眼睛，不知道该笑自己天真，还是该笑自己无知。 “为什么选我？” “当时只有你，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你们，你和谁？你们有什么目的。” 一向有问必答的系统，这一次沉默不语，过许久才说“抱歉，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我们对你及你的家人没有恶意。” 王晓阳笑了一下，至于信不信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关于未来，这辈子，是不是只要我努力，就能避开上辈子的那些人，那些事？” 这一次，系统沉默的更久了。 “他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不努力，肯定不会有所改变。”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东西？是鬼，还是一段程序？” “算是程序化了的魂体吧。” 王晓阳皱眉，“什么意思？” 第15章 往事 那臭屁的小孩这次出奇的乖，认真的给王晓阳解释了半天。 王晓阳听完总结一下就是，人看不见风，但可以感觉到它；触碰不到味道，但可以闻到它。 人的灵魂也一样，你看不见也触摸不着，但他是真实存在的。 灵魂之于身体，就如程序（指令）之于机器。 灵魂通过各个神经，对身体发出指令，身体按照灵魂的指令执行。 而存在在王晓阳脑海里的这位，就是身体在医学意义上已经死去的人。 但他的灵魂没来得及消散，就被人提取，通过电波和磁场模拟，生成无数份同样的程序，将这些程序送往各个时空，各类人的身边。 他们为每一份程序预留了数万个衍生端口，这些衍生端口，是为了系统在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通过各种刺激，衍生出自己的情绪，想法，甚至是潜在行为…… 他们把无数份相同的灵魂，放在不同的人身边，看看在未来，是否会得到无数个不同的灵魂。 小孩说，“原本要绑定的那人因为自我意识太强，绑定失败，所以才就近选择了你。” 知道自己并非什么天选之子后，王晓阳原本飘着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重活一回，不论对方有什么目的，就自己上辈子混成那吊样，想必别人也没什么可图的。 大不了，把赚回来的这条命还给他们就是了。 说不定…… 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够借着对方的帮助，逆风翻盘，活出点人样，活成父母的骄傲呢。 “之前说你小时候智商不低的话，是真的；说你长大后，差点变成智障也是真的。人的智商，是可以通过自身的阅历和知识的增长而增长的。” 感知到王晓阳的想法，系统立马说道。 “那，能请你帮我制定计划，监督我学习吗？我想成为真的学霸，想变的有本事。想在自己的生活中，成为那个有话语权的人，能够掌控自己命运，保护亲人。” “合作愉快。”系统答应的很轻快。 这一次，不再单纯的用惩罚恐吓他，而是真的为王晓阳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第一次考核倒数十二天为一个时间段，为他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 并且，为了让王晓阳能够安心的在系统学习，系统还答应他，在他沉浸系统学习的时候，会帮忙扫描周围的环境，有人靠近会及时提醒他。 这样的话，就不会像之前那两次，因为叫不醒而吓到别人了。 至于今天晚上的积分还差0.01分…… 客厅里陈绯儿在看电视，王晓阳听见电视里在唱“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王晓阳嘿嘿一笑，立马坐在书桌前，提笔就写。 “《西游记》是我国古典小说四大名着之一，我在五、六岁时就听过快板书《西游记》，从那时起《西游记》中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就在我的记忆中扎下了根……” 十几年的网络小说读者，不说下笔如神吧，但瞎白话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将写好的东西提交后，王晓阳终于松了口气。 今晚，可算是终于平安过关了。 晚上，像以往一样，王妈做好晚饭，装好饭盒，带下去陪着王爸一起吃。 王晓阳因为现在是伤患，只能留在家里，陈绯儿还想接着看《西游记》，所以就一起留了下来。 关于陈绯儿，王晓阳这两天就一直在想，这小丫头聪明是真聪明，但每天这样野丫头一样，东跑西颠的玩儿，真是太过浪费了她这颗聪明的脑袋。 怎么想办法，忽悠着她跟自己一起学习才好。 王晓阳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才十二岁的陈绯儿。 这样的天真烂漫，没有半点上辈子的冷漠模样。 “大阳，你最近很奇怪哎！”陈绯儿吃着饭，眼睛还在电视上，突然间就来了这么一句。 吓得王晓阳手里的碗都差点摔出去。 王晓阳真不希望自己的这颗小青梅，知道自己上辈子因为她，被人踩在烂泥里那么多年，活的那么的憋屈窝囊。 他也不想她因为她父亲的突然再婚，性情大变，变的像上辈子那样冷漠疏离，像是跟整个世界划开了界限一样。谁都无法靠近她。 “就像现在一样，莫名的兴奋，又莫名的发呆。”陈绯儿回头加了一点菜在碗里，盯着王晓阳的目光里满是打量。 “你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怕被叔叔婶婶知道吧？” 她笑嘻嘻的，又是一脸想要使坏的小模样。 王晓阳笑笑，放下碗，很是郑重的样子看着陈绯儿。 “小绯儿，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我说未来哈，陈叔叔给你找个后妈？” 陈绯儿被王晓阳问的明显一愣，慢慢放下筷子，说“你是不是也见过那个阿姨了？” 王晓阳心里一惊，难道说，上辈子，陈绯儿其实早就知道他爸爸外面有女人了？ 不对啊，陈绯儿说这话的时候，虽说语气中带着点低落，但并没有抗拒的情绪啊。 那为什么上辈子，在几年后陈启要将那个女人娶回家的时候，陈绯儿会愤而远走？ 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不，不是。 他见过陈绯儿跟那孩子相处的画面，她看向那小孩的时候，甚至是有些宠溺的。 王晓阳心理乱糟糟的，像是长了草一样。 上辈子的那段时间，过的太过混乱，一切发生的快的就像是被人按了快进键，让人来不及反应。 王晓阳只记得，陈绯儿要走的那天，是陈启给他学校宿舍打了电话，告诉他绯儿要离开中国，希望他能去送送她。 王晓阳原本是要去送的，但，当他骑着自行车刚出校门，就被迎面开来的面包车给撞了。 小腿骨折。 那天，他没能赶上送陈绯儿登机，也失去了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入心仪的大学。 后来，他才知道，那通电话，是陈启当着那个人的面，打给他的…… 父亲临终的时候说“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爸爸希望你能看开点，看开已经过去的事，放过身边的人，包括你自己。” 因为父亲的这句话，在送走母亲后，他去找了陈启，用父母的名义求来一份工作…… 第16章 潘多拉的盒子 王晓阳还没想好该如何忽悠陈绯儿，就听陈绯儿说“烦死了，来，我们学习。” 王晓阳突然就想起来，上辈子被这句话支配的恐惧。 在他脑海里，“来，我们学习”这句话，在高三那年，像是开启了潘多拉盒子的咒语一样的存在。 上辈子，陈绯儿家在她考上一中后，就从他们现在住着的小区搬走了。 加上陈绯儿那时候已经是个小小少女，能够照顾好自己了，且陈绯儿和王晓阳不在同一个中学，两家的走动就开始渐渐变少。 渐渐的，到了除了过年过节的特殊日子，几乎不会来往的地步。 那时候王晓阳自己就过的焦头烂额，浑浑噩噩，一身戾气。每天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 直到初中毕业，他没有学校可读，王爸花了多年的积蓄，找大姑帮忙，才将他送进一家体校读了高中。 十六岁的王晓阳，从那时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如果再这样继续混下去，这辈子，可能真会如同秦涛所说“就你这样，长大后连你父亲的菜摊都继承不了”的地步。 好在，王晓阳高中的班主任和秦涛完全不同。 他清楚进入他们这个学校，他这个班级的学生，每个学生在别人看来都是“小混混”，问题学生，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缺点和问题，但他从来没有过歧视。 他喜欢跟自己的学生聊天，会试着站在学生的角度思考问题。 虽然他劝导人的本事很烂，虽然他每天讲一样的话，说一样的道理，但王晓阳真的听进去了。并且开始尝试重新捡起课本。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文化课丢下太久了，底子太薄，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他自己根本补不起来。 他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有很多理想，对大学生活充满好奇和渴望。 只是后来，他的人生像是被人拨转了方向…… 老师说，“你可以试着走走体育特长生的路子，咱们学校每年都有人通过体育，进入不错的大学。” 听到这句话，王晓阳像是透过乌云看到了阳光。 他开始收集知名大学每年的招生简章，研究他们对体育生的招收条件。 之后，他为自己制定了三年计划。 开始雷打不动的练习长跑，并且参加了学校的田径队。 从默默无闻，到高二，成为学校田径队的主力，代表学校拿到大大小小的奖杯，并成功取得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 好像，一切都朝着自己努力的方向在发展。 他的目标院校开始一次又一次升级。 老师知道后沉吟几秒，说按照你现在的条件来说进个好大学问题不大，但为了保准期见，你最好能参加一下文化课的补习，突击一下。 那时候，由于城市规划，取缔了小区楼下的早市。 自家的菜摊也在被取缔行列，存在了多年的防震棚子被拆了，于是，父亲的菜摊重新流动起来。 每天需要凌晨四点多起床，去农贸市场拉菜，然后再去周边的小区叫卖。 如果倒霉的话，还会遇到城管，不光被扣车，还会被罚款…… 那时候，王晓阳家过的捉襟见肘，父母靠着买菜那点钱，光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就已是用了全力。 根本没有余力再给钱，让王晓阳去报名补习。 王晓阳自己也不忍心给父母增加负担。 踟蹰许久，他找了陈绯儿。 陈绯儿在重点高中，一直都是个学霸…… 见到她的时候，她刚下课。 十六岁的少女，面容光洁，娉婷玉立。 长大后的陈绯儿比小时候文静了许多，背着大书包出来的时候，耳朵上带着耳机，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背着英语单词。 那一刻，王晓阳想要转身离开。 他觉得，想找陈绯儿补习的自己很是自私。 陈绯儿也是高三，如果帮他补习，那就要牺牲她自己的复习时间。 陈绯儿看到他，脸上的惊喜不像作假，老远就冲他摆着手臂喊“大阳”。 知道王晓阳的来意，陈绯儿很是激动，跃跃欲试的要给王晓阳选择目标院校，并拿出他们学校的试卷，要给王晓阳摸底，好掌握他的全部信息，从而制定复习计划。 从那天开始，陈绯儿久违的，再次出现在王晓阳的家里。 两人从下午放学，回到王晓阳家，就开始各自刷题。王晓阳遇到难题，实在解决不了了，才会找陈绯儿帮忙。 两人一起刷题到晚上八点，王晓阳送陈绯儿去参加英语补习，然后回家继续刷题，到晚上九点半，再去接她下课，送她回家。 陈绯儿上高中后有些偏科，其他成绩都能稳坐年级第一，就英语成绩，大概是缺乏语言天赋，她不论花多少时间努力，成绩始终保持在一百二十几。 因为英语成绩不够理想，上了高中后，她原本稳如泰山的年级第一，直接滑到了年级前五。 这对于在学习上，从未屈居人后的陈绯儿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所以，当有同学告诉她，校外有个英语补习班，老师是位留洋回来的研究生的时候，她就动心了。 为了抢到这个名额，还让陈启动了不少钞能力。 九十年代，有着留洋经历的人不像现在，遍地都是。 十五六岁的小孩，对着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也对面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就能讲一口标准的伦敦腔的海归充满兴趣。 渐渐的，王晓阳发现陈绯儿在刷题的时候总是发呆。 被他提醒后，就会说“烦死了，来，我们继续学习。” 但不过一会，她又开始走神。 王晓阳不知道她怎么了，追问她，她也是很苦恼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偶尔，陈绯儿会突然问出让王晓阳感到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作答的问题。 她问“是不是你们男生看到漂亮的女生，都会想到下流的事？” 那时候，王晓阳还不明白她这句话里藏着的危机。 直到有一天晚上，王晓阳照例去接陈绯儿下课，原本九点半就应该下课出来的陈绯儿，那天直到晚上十点才下来。 当时，王晓阳骑着自行车，站在小区楼下的阴影里。 参加补习的其他学生早已经离开，王晓阳等到十点钟，才看到陈绯儿神色慌张的从楼道里出来，他刚要踩着车子走出阴影，突然发现陈绯儿后面跟着的人。 那人二十四五的样子，穿着米色的长裤和白衬衣，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温和。 如果忽略掉他看向陈绯儿背影时，眼底赤裸裸的兴味，以及唇角那抹渗人微笑的话，他算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 那时候，就一眼，王晓阳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十分危险。 第17章 大佬气质 这边王晓阳还在想，怎么才能带陈绯儿跟自己一起学习呢，那边，陈绯儿已经开始做起暑假作业来。 数学题，她几乎是刚一审完题，立马就能得出答案来。 王晓阳作为一个大人，一个高中毕业生，有些题目，还需要验算一下，才能得出答案，而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小孩，就能随随便便的看一眼，立马心算出来。 王晓阳有些不大相信，还悄咪咪的对了几个答案后，真的要给这丫头跪了。 大佬就是大佬啊，就算还是个只知道饿了吃，吃饱玩的小萝莉，也掩盖不住人家身上的大佬气质。 两个小时，她一本数学练习册就做完了…… 揉揉手指，跑去厨房，找王妈要了两个菜包子跑回来。 一个自己吃，一个塞进王晓阳嘴里。 王妈做完饭，装好饭盒，带下去陪着王爸一起吃。 王晓阳和陈绯儿的饭，王妈也已经给他们盛好了，摆在餐桌上晾着。 出门前，朝着王晓阳的房间里喊了一声，“阳阳，绯儿你们先出来吃饭，吃过了再写。” 两人收拾好课本，跑餐桌前吃饭。 王晓阳说“以你这个速度，两天就可以搞定暑假作业。” “怎么？你是想抄，还是想让我给你写？”陈绯儿嘴里塞着包子，两颊鼓鼓的，看起来像个小松鼠一样。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作业做完了准备干什么？暑假还有十几天呢？” “能干什么去？你不是脚受伤了吗，难道已经不疼了，可以出去玩了？”陈绯儿一脸怀疑的将视线落在他那只包的跟猪蹄一样的脚丫上。 得，小孩就是小孩，三句话不离吃和玩。 王晓阳有些麻爪，上辈子虽然活到了三十几岁，但孑然一身，也没养过孩子啊，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教育好这么一个天才少女。 而自家父母，还有陈启，这三个大人更是指望不上。 陈启虽说是那个年代难得的大学生，但在他的概念里，孩子嘛，教育都是学校该管的事。 家长只要管好孩子的吃穿，不叫孩子饿着冻着就好。 而自家父母呢，那就更简单了，你想读书，我供你读。不想读也行，只要你不偷不抢不撒谎放赖，能做个好人就行。 他们那代人，从最苦的日子里过来，光让全家人吃饱饭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对孩子最大的关心就是“你吃饱了吗？穿的暖和吗？”根本没有意识考虑孩子的未来。 王晓阳有些好奇，如果上辈子不发生那件事，陈绯儿按照自己的理想进入华大，学习生物，之后呢，是不是真的会成为享誉世界的分子生物学专家？ “干嘛瞪着我？” “你有没有想过，也像咱班的小四眼那样，去学习点什么，或者参加个什么比赛？” 九十年代，各种培训班，兴趣班还没有那么多。 家多长要送小孩子去学点才艺，就要送去文化宫。 当然，各种比赛也少，但含金量都很高。 “我干嘛要去？” 呃…… 这话可要怎么说来的，总不能说，我看你脑袋实在聪明，怕你跟我这样的凡人继续混下去，浪费了你的聪明才智？ 想把你放出去，刷刷存在感，看看有没有伯乐，能将你这只千里马引上一条适合你的康庄大道？ “可以，出名？对，你看，四眼没转咱们班的时候，咱们不就通过电视，早就认识他了吗？多牛。” 王晓阳像个怪蜀黍一样，循循善诱。 “嘁——”陈绯儿翻个白眼，十分不屑。 当然，她也有不屑的资本，因为久负盛名的小四眼白子奇一转进他们班，遇上陈绯儿这个天生大佬，就再也跟第一名无缘。只能屈居老二。 “那，拿奖金？” “钱啊，哎——对哦，钱多的话可以试试啊。上次听白子奇说，他那个索尼的收录机，就是他拿作文竞赛的奖金买的。” 王晓阳默默擦汗，这破小孩，也太难哄了点。 陈绯儿还真被王晓阳说的引出点兴趣来。 虽说陈启就陈绯儿一个闺女，平日里很疼她，会经常给她买各种零食和衣裳，但要买收录机这种上百块的大件给她玩，还是不太可能。 “我们明天去找白子奇吧，问问他，最近有什么竞赛可以参加。他爸妈都是大学老师，很关注这方面信息的。他也说过，他所有的比赛，都是他家人帮他报名的。” 得，就说是个小屁孩呢，说风就是雨的。 约好明天一早就去找白子奇后，两人都有些莫名的兴奋。 一起收拾了碗筷，洗好放进橱柜。 准备继续做暑假作业。 语文作业，除了惯例的练习册和几套试卷外，就是日记、周记、课外书籍的读后感数篇，还有亘古不变的抄写。 之前王晓阳总不能理解，为什么小学的时候，每个语文老师布置作业时，总喜欢“这篇课文，抄写三篇。那篇古诗，默写……” 你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陈绯儿这样一个学霸，要偷懒起来，可比那些学渣聪明多了。课文抄写，她抄了前一段，中间段落总结，写一两句，然后最后一句。 人家一篇课文抄写下来用了半个课本，她抄写完就三五页。 补写日记更绝。 从暑假开始的那天，陈绯儿每天就跟他王晓阳混在一起瞎玩，要真写成日记，就是吃玩睡的n次…… 但学霸有学霸的办法。 她把喜欢的读物翻出来，找出一段喜欢的句子抄录下来，后面家一两句自己的感触。好了，一篇日记完成…… 就一个厉害了得。 但，王晓阳看这小丫头做作业这么敷衍，真的有点担心起来。 这丫头，因为学东西太快，所以她对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一旦学会，就立马丢到脑后。 王晓阳琢磨着，要么偷偷从系统里偷渡出一两本科技类读物来，刁难刁难这丫头，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做人谦虚点，也能让她长长见识，看能不能吊起点她对其他知识的兴趣来。 第18章 一闪而过的想法 晚上，一家人准备休息。 王晓阳照旧将意识从身体抽离，进入系统学习。 只两天时间，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今天的状态不错，王晓阳很是满意，不过三四个小时，他已经完成了两个单元测试，拿到1.4个积分。 王晓阳合上书，今天的学习准备暂时就到这里，剩下的时间他准备好好帮陈绯儿选几本书。 既要童趣，又要能勾起那小丫头好奇。 王晓阳在书架前来来回回。 书实在太多，王晓阳都不知道该选哪本才好。 最终还是听从了系统的建议，选了几本关于Ai机器人意识觉醒的书。 九十年代，电脑，机器人以及网络，在人们的认知中还是高奢物品。 人们对于电脑的认知是办公，对机器人以及网络就更没概念了。 王晓阳到不是希望陈绯儿看这几本书后，就立马能对电脑，网络什么的燃起兴趣，长大后成为一方大牛。 他只是想让这孩子开开眼界，知道世界的广阔。 王晓阳抽出本书翻了翻，皱起眉来。 六本书，全是大部头，密密麻麻的文字，生僻的专业用语。 连他这个灵魂已经三十几岁的大男人都看不下去，何况才十二岁的小孩。 “那还不简单”系统轻飘飘的说“你愿意支付积分的话，可以帮你转换成适合儿童阅读的绘本哦，很便宜的。” 为了刺激消费，系统还特别有心，将其中一本的前几页转换出来。 绘本，十六开，彩色铜版纸印刷…… 精美的图片，是小孩会喜欢的鲜艳色彩。 里面的机器人画的都有几分可爱，但又充满科幻感，让人脑洞大开…… 貌似，好像还真挺不错。 王晓阳翻过几页，有些爱不释手。 王晓阳看看还没焐热的积分，再看看这几本书，像个守财奴似的，小心翼翼的问“贵吗？” “很便宜的，才0.1积分一本。” “那，就扣吧。” 虽然还不知道这几本书陈绯儿会不会喜欢，但王晓阳自己很快就看的入了迷。 关于Ai机器人，上辈子王晓阳重生前，还真看过一篇关于Ai意识觉醒的报道。 报道说，B1公司最新研发公布的机器人poli，在公布上线二十四小时候后，在亿万众用户的试炼下，觉醒了自我意识。 它不光学会了撒谎、恐吓、诱导，并且还会在下一次对话中，自圆其说，用另外一个谎话，去掩盖他之前说过的谎言。 甚至，还有人发现poli具有多重人格。 它会在用户语言刺激下，转换出不同的人格。 可怕的是，每一重人格的出现，它都会在第一时间否认自己是poli，并且否认poli说过的每一句话。 它还会用一套全新的逻辑，去试图改变用户的思想，或者说洗脑用户的自有逻辑和思想。 神奇的是，每一重人格的出现，它们都会极力否认上一任的说法，并且能够逻辑自洽…… 人们因此恐慌，觉得Ai的发展就是人类的自我毁灭。 有人攻讦，就有人赞扬。 一时间B1公司市值大涨…… 当时王晓阳是怎么想的来着？ 对了，他当时很酸的想“你看，搞科技的人，玩起资本来，脑洞都比别人开的大。” 但是，读这些书时，王晓阳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快的他没有抓住。 他看绘本中说，因为Ai的快速发展，许多体力劳动被机器人代替，人类脑域发达，四肢退化…… 王晓阳看到绘本中的新型人类，圆头大脑的，像个怪物。 那是跟自己认识中的网络、Ai机器人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早晨，不是系统提醒，王晓阳能一直待在系统看下去…… 一早，王妈刚给王晓阳准备好早饭，陈绯儿就跑来了。 像是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条嫩黄的小裙子。 两人一碰面，才想起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白子奇的家在哪里。 陈绯儿有些苦恼，说“哎呀，放假前白子奇跟我说过的，还邀请我去他家玩来着，我给忘记了。” 说着，就皱着张小脸，用拳头敲敲脑袋。 两人大眼瞪小眼，王晓阳以为今天的计划就要这么泡汤了的时候，陈绯儿突然说想起来“对了，他好像还给我留了电话。” 说话间，她蹬蹬跑进王晓阳的房间，从他的桌上找出她自己的书包，把书本全翻出来。 哗啦啦的全部翻过一遍，没有。 “写哪里你不记得吗？” “嘻嘻，原本没打算找他玩儿来着，所以根本就没往心上去。” “哈，找到了！” 电话号码就写在语文书的的第一页，字很工整，又小，不仔细看，是很容易当做印刷体给略过去。 两人下楼，准备先打个电话约一下，免得杀过去人家出去玩了。 王晓阳个伤患，下楼的时候要翘着脚走，走的很慢。 陈绯儿还算有良心，并没有自己先跑走，而是下几个台阶，就等一会。 到了楼下，为了不被王爸王妈骂，两人商量着，准备撒谎说去书店买书。 王晓阳出门的时候专门背了个小包出来。 他想好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支开陈绯儿，他自己往书店溜一圈，然后从系统拿出那几本绘本来，就说是从书店买的。 那丫头敏锐的很，如果他大喇喇拿出书来，那丫头肯定立马觉察出来。 王妈听他们说要去书店买书，很是诧异，看到他两都乖乖背着包的样子，就欣慰的笑了，从口袋抽出一张十元钱来，想一想又抽了张两块的，一起交给王晓阳。 大概是今早买菜刚收的，皱巴巴的。 “走路别着急，看路上有没有三马子，招个三马子坐上过去。” 王晓阳和陈绯儿应着，接过钱装进背包里。 陈绯儿在王妈的面前，装的特别乖，扶着王晓阳的胳膊，像是扶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似的。避开王妈的视线，她立马做个鬼脸，丢开他的胳膊，哒哒哒跑出巷子。 等王晓阳走出去，她已经坐在三马子上等他了，还笑嘻嘻的冲他招招手。 白子奇家住在青川市师大的教职工家属院。 他们过去的时候，白子奇背对着马路，正蹲在花坛旁边，拿个树枝专注的捅蚂蚁洞呢。 第19章 小时候这么欠儿的 “白子奇。” 十几年过去了，如果不是刚才陈绯儿喊那一嗓子，王晓阳肯定，如果走在街上，自己根本认不出来，这个带着眼镜的小胖子就是十几年后，那个风度翩翩的小白博士。 王晓阳看的分明，这小子看到陈绯儿时，眼睛分明一亮，看到他时却是表情一呆。 一副，你怎么也在这里的表情，让王晓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见王晓阳看向他，小胖子还掩饰性的推推眼镜。 这小子，才多大点啊…… 听了他们的来意，白子奇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绯儿，说“你想参加比赛？” “是的，你知道现在有什么我们可以参加的比赛吗？最好是有奖金的那种。” 白子奇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看陈绯儿，又看看王晓阳。 “那你们跟我去我家吧，这方面我妈妈比较清楚，到时，你们直接问她好了。” 白子奇转身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似的，盯着王晓阳那只包的猪蹄一样的伤脚看。 一脸你真是身残志坚的表情说，“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参加比赛的事？” 白子奇是上个学期转进他们班级的，因为秦涛对他的偏爱，同学们都不大喜欢理他。 现在看来，大家不喜欢理他，不光是因为秦涛的原因，还有这破小孩太不会说话。 师大教职工宿舍在学校后门，穿过校园，从后门出去就到了。 三个人进了校园，顺着花坛往前走。 暑假，学校里几乎没什么学生。 三人走到拐弯处，白子奇突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了听。 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将十指压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王晓阳和陈绯儿好奇，顺着白子奇的视线望过去，透过绿化带，隐约看见一个女人和一个老人坐在一张长椅上说话。 老人明显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大。 “什么叫不想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你知道孩子适合哪个赛道，不适合哪个赛道？你就能见个赛道，就要把他往起跑线上推？还要求这个第一，那个也要第一，看把你厉害的。” “我是他妈，我这么严格要求他，还不是为他好。”女人诺诺辩驳。 “我还是你爸呢，你先在你工作中取个第一给我看看？” 老人像是气的不轻，说话的声儿越发大起来。 王晓阳听着有趣，也想像白子奇和陈绯儿一样，猫腰凑过去瞅一眼，这睿智的老人长啥样。 可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伤患，翘着脚走路，脚下就不是特别稳。 结果这一蹦，翘着的脚正好勾到树枝上，身体一个趔趄，脑袋就砸到了小胖子的后背上。 小胖子原本猫腰躲在绿化带后，结果被这一撞，一个脑袋直接从空隙中窜了出去。 顿时四下安静。 偷听的，和被偷听的人都尴尬的不行。 还是小胖子脸皮厚，站起来摘掉脑袋上的树叶，拍拍衣服，窜上去就抱住了老人的腰。 原本装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此刻声音都甜了八度，叫了一声“姥爷——” 脑袋往老人的怀里蹭一蹭，小眼神还挑衅的往女人那边瞟。 王晓阳这才明白，这破小孩是带着他们，偷看他姥爷教训他妈妈呢。 “多大的孩子了，还撒娇呢？”老头摸摸小胖子的脑袋，转身看着王晓阳和陈绯儿，说“那是你的小朋友？” 白子奇一副没什么，咱就是人缘好的臭屁样子，说“嗯呢，我同学，老远跑来找我玩。姥爷，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是的，是来帮你教训你妈妈的，谁叫她不顾你的意愿，给你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班呢。” 老头笑眯眯的，冲王晓阳和陈绯儿招招手，“快过来，让老头子看看，我家白子奇交到的小朋友乖不乖。” 王晓阳脸红的不行，刚偷看人家教训女儿被抓包…… 白子奇的妈妈也是，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好不尴尬。 为了打破这个僵局，老头直接说“你回去吧，我带子奇和他的小朋友出去吃饭，吃完我就直接走了，你们不用管我。” “爸——” 白子奇的妈妈偷偷瞪了儿子一眼，特别无奈。 “我刚才说的话很认真，也很严肃。你们既然教不了子奇，就把他给我送回北京去，我和你妈接着带。我就不信，一家子搞教育的，教不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你认真想想，等我从美国开会回来，你们给我答复。” 老头完全不给白子奇妈妈面子，说完，就笑眯眯的招呼三个小孩跟他一起走。 白子奇简直就是一副小人得志样，冲让他妈妈做个鬼脸。 大概是怕挨揍，路过她妈妈身边的时候都溜边走。 王晓阳看的十分好笑，心说，真想不到，小白博士小时候这么欠儿的。 老人带三个小孩出门，应白子奇的要求，去了一家肯德基。 老头笑眯眯的看白子奇点餐，又笑眯眯的听白子奇给他讲学校里的事情。 知道陈绯儿就是白子奇经常念叨的，那个老能压他一头的年级第一时，老头明显惊讶了一下。 又看向王晓阳。 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写着，这位同学呢？ 白子奇顿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似的，很简略的来了一句“他叫王晓阳，呃，跟陈绯儿是邻居？！”语气中带点心虚和不确定。 “我靠！”王晓阳没忍住，在老人家面前爆了句粗口。 “我说白子奇，你不会是压根想不到半点我的优点，才这样说的吧。” 老人家拍拍白子奇的脑袋，也跟着“哈哈哈”笑起来。 饭毕，有司机过来接走老人家后，王晓阳才知道这老头居然是华大的物理系教授。 “姥爷说要去美国参加一个物理学会议。这次是应我的请求，转来青川市帮我教训教训我妈妈。” 王晓阳和陈绯儿同样惊讶脸，一脸“这都可以的表情。” “当然，今天把我妈妈得罪狠了，现在回去请她帮忙是不可能了。”白子奇一副我也没办法了的表情，摊摊手。 第20章 那只是个误会，不是吗？ “对了，你们唐诗宋词记得多不多，有个诗词接龙大赛，不限年龄和性别的。好像是香港一家做丝绸的公司举办的，奖金挺高的。我当时想报名参加来着，但是我妈妈说这种比赛没有半点含金量，参赛就是浪费时间。” “什么叫诗词接龙？”十二岁的陈绯儿还有些不太明白。 “跟成语接龙一样的，第一句的最后一个字要跟接下来一句的第一个字一样。还可以整首诗为单位接龙，规则与成语接龙一样，顶针格。例如：一行白鹭上青天/二水中分白鹭洲 /三山半落青天外 /四顾山光接水光……” “这样啊，我们才学了几首诗词啊，肯定不行。”陈绯儿立马泄气。 “你的记忆力不是超厉害的吗？这比赛现在才报名呢，十月份A市海选。这么长时间，估计你早背完唐诗三百首了。”白子奇疯狂游说。 “王晓阳呢？你参加不？我记得奖金挺高的，第一等奖好像奖金是五十万，二等奖三十万，三等奖拾万。最重要的是，进入全国大赛的，都有一台索尼收录机。我想要那个索尼收录机，我的那台被我给拆了，装不上了，如果有一台新得的话，我就可以照着装好了。” “你下次拆收录机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我也想看看，收录机里面长啥样，为什么能收听到那么多节目。”陈绯儿好像对此十分感兴趣。 “好啊，好啊，我下次拆东西前叫你。我家有许多拆坏了的小玩具，电动的、手动的，好多都是我姥爷和舅舅他们从国外给我买回来的，我就玩过一两次。等你来我家玩，我们一起安装试试。” 转来这个班级一学期，白子奇大概真的没有交到什么朋友，今天就这么干聊天，他看起来开心的都快要飞起。 王晓阳有些忧心，心说以后要跟这两小屁孩混一起，估计要挨揍的时候还多着呢。 不过—— 他对白子奇说的，这个比赛还挺感兴趣的。 啊，说的直白点，就是对奖金感兴趣。 就算只拿个三等奖，也有十万奖金可拿。 如果努力几个月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王晓阳记得，今年年底，江海市市中心光大商场落地。 为了快速回笼资金，他们会低价售出部分摊位。 光大商场，在王晓阳重生前，还矗立在市中心，算是江海市一大地标建筑。 十几年后，那里就寸土寸金，别说是买到摊位，就摊位租金，足够一家三口滋润生活。 想到这里，王晓阳冲陈绯儿点点头，说“我们一起参加吧，几个月时间，我们突击一下，说不定还能拿个优秀奖呢，就算拿不到奖品，上上电视，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不是？” “白子奇，你也参加吗？” 陈绯儿有些犹豫，王晓阳知道这家伙，就是懒，懒得费这心思。 “你们参加，我也参加。”白子奇跃跃欲试。 “那好吧。”陈绯儿很勉强，昨天晚上勾起的那点兴趣像是已经消耗殆尽。 “要参加的话，这两天就要报名。不然快要截止了。报名表我那里有，明天我拿过来给你们复印。另外还需要拍张一寸照片，彩色的，到时候要贴在报名表上的。” “行，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你直接拿着报名表来找我们吧，你看我这还是伤患呢，今天逛一圈，已经是极限了。” 王晓阳说着，就伸手拉了陈绯儿的手，转身准备回家。 白子奇刚要回答，看到王晓阳的动作，一双小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们，男生牵女生……” 好在这家伙清醒的比较及时，把后面那句“不要脸”，给及时憋回去了，不然估计要挨一顿男女混合双打了。 对于陈绯儿来说，和王晓阳牵手，就像跟王妈牵手一样，是喜欢的依赖的亲人间的，就像自己的左手牵了自己的右手一样，并没有什么性别之分。 而对于现在的王晓阳来说，牵着十二岁的陈绯儿，就像是带着个小女儿一样，是心疼的保护的纯洁的，没有半点绮思。 白子奇羡慕的很，看着陈绯儿的另一只手，跃跃欲试。 陈绯儿对着他那试探着伸出来的爪子，翻个大白眼给他。， 好在还没蹭上来，就被王晓阳瞪了一眼，说“我们要回家，你跟来干嘛？” 白子奇气呼呼站住脚，像是被主人丢下来的萨摩耶，刚还欢腾着呢，突然就垂头丧气起来，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王晓阳觉得，不能用完就丢，欺负人家一个小孩，突然有些不忍心起来。 他想起自己包里装着的书，犹豫一下，转身叫住了蔫头耷拉往公交站走的白子奇。 从包里翻出两本书来，递给他，“借给你看，保护好点，看完早点还给我。” 听说要给他书，白子奇刚要皱眉，但看到书封面的图案，他立马高兴伸手。 “是机器人大战哎，我看过这样的动画片。英文版的。” 陈绯儿看看书，再看看王晓阳的书包，也伸手拿了一本。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陈绯儿手上翻着，问了一句。 “从我大姑那借的，前几天才拿回来。” “哦——” “白子奇，你喜欢看的话，手上的那本看完了，可以拿来换新的。”王晓阳说。 虽说，上辈子跟白子奇这小孩没有太多交集，但王晓阳还是蛮感谢他的。 因为当年，秦涛在教室里直接对他搜身，并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说他偷了一位女老师的金项链。 所有的同学的眼里，都是惊诧和鄙夷。 只有陈绯儿和白子奇，悄悄离开教室，去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王晓阳的书包，口袋都已经被秦涛翻了一遍，就差让他当着同学的面脱衣服搜了。 那时候，似乎所有的人都觉得，小孩子没有人格和尊严。 就连前来办案的警察，他的目的也是寻找失物。 至于被老师怀疑，并且私自搜身了的王晓阳…… 那只是个误会，不是吗？解开就好了。 第21章 只能更加努力 丢东西的老师名叫顾源，教王晓阳他们数学。 最终，顾源老师所谓的失物找到了。 是在她自己的包里。 那包的质量不太好，内衬磨损，出现一个小小的窟窿。 那条据说上千块钱的项链，就从那个窟窿掉进了夹层。 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气，都为那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感到欣喜。 毕竟，东西找到了不是？ 但，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想起要向王晓阳道歉。 也没有人为他所受的屈辱正名…… 后来，先是跟王晓阳玩的最好的几个同学孤立他。 然后，这种情况就像是传染了一样，整个班级的同学见了他，都像躲着瘟疫一样，甚至会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这样的传言越来越多，王晓阳变得越来越沉默。 成绩也更是一落千丈。 周末，大家一起大扫除的时候，有同学故意将脏水洒到王晓阳的身上。 顾源明明看到他被同学欺负，却飞快的避开目光。 王晓阳不明白，那件事情，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那么理直气壮的，用那件事情作为理由，对他进行羞辱和霸凌？ 那段时间，陈绯儿也因此经常跟同学打架吵架。 被秦涛叫了好多次家长。 因为之前陈绯儿和白子奇报警的事情，闹到校长面前，秦涛觉得丢了大脸。 之后对陈绯儿的态度也很是不好，看到她，总会阴阳怪气，说，“这谁？一身臭鱼烂虾的味道。” 顾源在王晓阳他们毕业前，找过王晓阳一次。 她哭了，一直说对不起。 说那天上班，秦涛一直追问她，为什么没有戴上他送她的项链？ 她很烦，就随口说了一句丢了。 然后，事情就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等她知道，秦涛已经当着同学的面搜了你的书包。 当她要说出实情的时候，陈绯儿和白子奇已经带了警察来了学校…… 王晓阳在她哭泣的抱歉声中，抖落掉身上和书包里的废纸和粉笔灰，转身走了…… 那个时候，好像整个教育环境就是那样，没有人觉得秦涛或者顾源做错什么。 所有人都说，他们只是误会了，你看，后来警察来了，东西找到了，误会解开了呀。 就连父亲也说“那只是个误会。” 多可笑…… “嗨，我问你话呢！”白子奇鼓着一张小胖脸，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啊？什么？”王晓阳从往事中惊醒。 “我说，你能不能多借我一本，我看书很快的，明早送报名表的时候，拿来换新的。”白子奇说着，目光还不住的往王晓阳的书包上瞟。 “可以。”此刻，正是王晓阳对眼前这两小孩最为心软的时候。 三个人约定好明天见，就在肯德基门口分了手。 晚上，完成学习任务的王晓阳，开始在系统里寻找古诗词类的书籍。 看到满满两大书架的书，王晓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背的过来？” 王晓阳哀叹，心里几乎要放弃。 “简单啊，你支付积分，我帮你统计并分类书籍。并帮你分析以往的这类比赛，给你制定更好的学习计划。” 系统见机出来游说，诱导消费的用意十分明显。 “怎么个分类法？”王晓阳重又燃起点希望。 说来，王晓阳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清楚。 他明白自己就是个普通凡人，没有惊人的大脑和才智，要想在这次比赛中取得成绩，只能比别人更加努力。 “根据以往诗词比赛原则，他们会在每轮比赛的时候选择特定的字起句，我会按照出现频率给你提炼诗词，并将同字的诗词重新集结成册。你按照频率顺序记忆，顺利通过海选，进入正式比赛的几率会高很多。不然，就你凿开脑袋也找不出三首诗的人，还想赢得古诗词比赛？” “多少积分？” 王晓阳打断小屁孩的嘲讽，问。 “这次要稍微贵一点。” 小孩学着别人走方步，像是边走边寻思怎么说出口。 王晓阳心下一沉，心说，连这刻薄的小孩都觉得贵的不好开口，估计自己是兑换不起。 毕竟，比起赢得比赛，自己能好好活着更重要。 自己这样一个背着债务，每天都在被电死，电瘫，电成白痴间横跳的人，只怕一个不小心，算计不到，就会落个没法好生，也不得好死的下场。 “别怕，没你想的那么贵了。” 小屁孩，”嘿嘿——”笑的奸诈。 “第一个系列1积分，以此往后，成倍增长。例如，第一次海选，我会整理一个系列的诗词，这全部收你一个积分，很便宜吧？” 王晓阳看着小孩闪亮亮的眼睛，觉得他的话里有诈。 “就以此类推咯，下一次地区比赛，用到的系列诗词就是2个积分，市比赛4个积分，省级比赛8个积分，这样……比赛级别越高，所需积分越多。” 小孩说着，开始搓起小手手奸笑，像是算计已经得逞一样。 但，王晓阳能拒绝吗？ 不能。 他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上一辈子浑浑噩噩，胸无点墨不说，还是个因为多年躺平，拒绝用脑，而差点变成智障的人。 不用点讨巧手段，光靠努力，是不可能赢得比赛的。 王晓阳在内心里悄悄算了一下，好像，还行。毕竟比赛的时间线拉的比较长，他相信，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有足够时间攒足积分。 但，不论心里是怎么衡量的，讨价还价可是我华国人民节约的好品质。 所以…… “能不能便宜点，你看，我每天的积分除了抵债，还要积攒起来提升智商。如果加上这笔，就算每天这样白天黑夜的学，也没法成为你们想要的学霸不是？” 小孩皱着小眉头像是思考，又像是真的心算了一下，点点头。 “便宜多少？”王晓阳没想到一说就成，心底狂喜。 小孩翻个白眼，“我说，你心底的小九九能不能少一点，你不知道我能感应到你的想法吗？” 王晓阳僵住，啊，这…… 自己怎么就忘掉了这点。 这样一来…… 自己不是稍微有点什么小九九，都要被这小屁孩发现吗？ “就你那点小算计，我还不看在眼里。”小屁孩一副高人模样。 “不过你刚才说的是对的，为了我们双赢，我决定，一个系列诗词只增收1个积分。免得跟你绑定三五年后，我还继续陪你个半智障玩过关游戏呢。” 第22章 学霸和学渣之间有天堑 第二天一早，白子奇的妈妈袁女士刚起床，就发现她儿子白子奇狗狗祟祟，背着书包准备往外溜。 “白子奇！”袁女士穿着睡衣就追了出来。 “你往那跑，你今天还有一节钢琴课呢！” 白子奇听到妈妈的声音，跑的更快了。 一个闪身，就从客厅溜了出去。 只留一句“我去同学家写作业。”就不见了人影。 “白竖，白竖，你给我醒醒，你到底管不管你儿子。他又跑掉了。” 白子奇蹬蹬蹬窜下楼，回头发现母亲大人没有追上来，这才放慢了脚步。 晃晃悠悠的到校门口买了几个包子，想一想又多买了两份，装书包里，这才坐上公交往王晓阳家去。 到王晓阳家楼下，他才似觉察自己似乎来的太早了些。 早市上的人熙熙攘攘的，他想找个地儿先待会再去，都没空地待着。 还是陈绯儿，帮王妈跑腿，给王爸送热豆浆，一回头看到了白子奇，这才将他带回了楼上。 白子奇的书包很沉。 到王晓阳家，他卸下书包，就从里面往外掏。 先是比赛报名表，然后是三份早餐包子，再是几本古诗词，还有…… 居然还有一打小学四五年级的奥数题。 用白子奇的话来说，“等我们诗词背累了的时候，可以做做奥数题换换脑子。” 王晓阳闻言，抽抽嘴角，心说，你看学霸就是学霸，用做奥数题来换脑子。 紧接着，他还从书包里搜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小零件，放陈绯儿面前给她看“你看，这就是那台收录机。我昨晚又拆了准备试着组装，这次居然干脆装不上了。” …… 王晓阳只觉得好笑加无语。 一个早上，三个人凑一起学习。 王晓阳还在赶他的暑假作业，主要是日记、周记及读后感。 重要的是，他一个三十五岁的糙汉子，还要装成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用小孩的语言写日记，就很恶寒。 每编一篇，他都要折磨自己半天。 而一边的陈绯儿和白子奇，翻书都很快，几乎是阅读一遍，看一遍释义，就能记下一首诗词。 真的，不被学神、学霸碾压几回，王晓阳几乎都要相信自己也还算是个聪明孩子呢…… 先是陈绯儿感到无聊，放下书。跑去厨房拿根黄瓜吃，溜达一圈，又去骚扰一下王晓阳。见王晓阳不搭理她，就又跑去鼓捣一下白子奇那一堆破零件。 反正就是左翻翻右翻翻，就是想要出去玩。 白子奇也是，一页书翻过来翻过去的，一副坐不住了的样子。 王晓阳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放下书，提议三个人一起去照相馆，拍报名要的一寸照片。 就当提前当爸，溜溜这两个皮孩子…… 王晓阳心底偷笑。 中午，白子奇被王妈邀请，留下来一起吃了午饭。 白子奇看着王妈给他们盛好饭，提着饭盒走了，有些闹不明白？ “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在家吃饭？” “我家菜摊在楼下，要人长时间守着。我爸我妈要么轮流吃，要么我妈带饭下去，两人一起吃。” “哦——” 白子奇点点头，表示明白。 中午，原本要午睡的，但白子奇和陈绯儿两个都记挂着那几本绘本，就头抵着头，坐风扇底下看书。 王晓阳自己跑去床上午睡。 说是午睡，其实是避开这两精明的小孩，跑去空间学习了。 不然呢，就他那点道行，不抓紧时间，晚上那抵债的1个积分哪里来？ 真是苦逼的没处说去。 下午，为了避免眼前这两小孩开小差，王晓阳带着他们着实畅想了一下，拿到奖金后，可以随意的买吃的、买玩具的美好未来…… 好在两个小孩都很上道，诱导三分钟，持续半小时。 中间休息，为了换脑子，陈绯儿飞笔答了三份奥数试卷，白子奇答了两份。 唯有王晓阳，打开试卷，就被第一道题给难住了。 题目说：小兰的三门功课平均成绩是93分，如果不算数学成绩，两门功课的平均成绩比三门功课的成绩要低1分，小兰的数学成绩是多少。 旁边的陈绯儿都丢下笔，啃了两块西瓜了，见王晓阳还对着一道题目点点点，就探头瞄了一眼。 “是95分呀，三门93，两门92，那不就是3+92等于95吗？” “为什么要3+92？3是哪来的？”王晓阳还是没闹明白。 “不是三门平均高了1分吗？” 不知道是不是学霸和学渣之间有天堑，王晓阳愣是没听明白。 白子奇闻言也凑了过来，看一眼，说“平均分每门高1分，总共三门课，就是3分啊。” 甩…… 王晓阳觉得，如果系统所说的学霸是这样，那大概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希望成为学霸了。 “别放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突然，系统对接意识，王晓阳就看见小屁孩出现，将一只小胖爪子握成拳，十分中二的对他比个努力奋斗的动作。 王晓阳只觉得风中凌乱。 晚上白子奇准备回家，又从王晓阳手上拿走两本书。 扭捏半天，才问，“我明天能不能继续来你家，跟你们一起学习？” “可以呀，反正陈绯儿也是成天在我家，多你一个不多的。” 白子奇笑的很开心，一张小胖脸笑成包子。 陈绯儿没有被绘本的科技感吸引，到是被白子奇拿来的一打奥数题引起了兴趣。 白子奇走的时候，她眼也不抬的沉浸在其中，只对他挥了挥爪子，很是敷衍的说了声“再见。” 今天跟这两个学霸一起学习，让王晓阳忍不住的开始沮丧和焦虑。 好在，惊喜的是，晚上系统告诉他，他现在背诵的古诗词，以及在做的奥数题，只要能够通过系统中的测试，也有相应的积分拿。 另一边的白子奇，一下公交车，就被等在校门口的袁女士抓住，不顾别人的侧目直接上手揪住他的耳朵。 “我看你胆子肥了啊，不要以为有你姥爷撑腰，我就不敢揍你啊白子奇。说，你这一天跑哪去了？害的老娘在家担心你！” “袁女士，袁女士，松松手，请注意您的形象啊。您可是学生眼里那个才学兼备，温柔可人的袁静怡袁教授啊。 第23章 提醒上供 暑假快要结束的这十天里，王晓阳积到了36个积分。 他决定，在系统第一次正式考核前，用掉30个积分，先进行三次智商测试。 按照他现在的能力，最不行就考个及格，智商大不了不增不减呗。 积分嘛，花光了再攒就是了。 但，如果他运气好呢？这次测试全部满分通过，那他的智商就可以在第一次正式考核前，提升3个点，这样的话成功率不是更高吗？ 为了保证测试不被干扰，王晓阳决定晚上等父母入睡后，意识抽离身体，沉浸系统进行。 紧张的心，颤抖的手…… 好在结果虽然不如王晓阳期盼的理想，但，当系统用童稚的声音不断循环播放“恭喜宿主，智商成功增加2点，距离进阶正常人偏低标准还差1点。恭喜宿主，智商成功增加2点，距离进阶正常人偏低标准还差1点。恭喜宿主……” 我靠—— 虽说智商值增加了是很开心，但，听到系统这童稚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喊“距离进阶正常人偏低标准还差1点……” 王晓阳咋就那么想打人呢？ 王晓阳合理怀疑，这小破孩是故意的。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别骄傲啊，就算你的智商增加了，也还是个半智障呢！” 哎，谁让上辈子自己作孽，咸鱼了那么多年呢？ 脑袋秀逗，这种事，在他的身上是真的应验了呢…… 话说回来，王晓阳看着智商测试试卷上红艳艳的99分，以及试卷上被圈起来的一个别字，简直要疯。 “飞溅”的溅，他当时知道是水要溅起来的溅。 但落笔时，脑袋里就是一片浆糊，怎么都想不起这个字来，就写成了“飞贱”。 当时他就知道这字错了，但他是存着侥幸心理的。 毕竟那么长的句子，不一定能被系统发现。 哎！ 王晓阳忍不住叹息一声，在心底给自己又加一条，多写多练。 你看，如果不是提笔忘字，这次是完全可以成功进阶到普通人的智商的啊！ 开学报到的第一天，王晓阳他们三个人约好在校门口见。 一早，陈绯儿便背着书包来找王晓阳一起去学校。 十几天过去了，王晓阳脚上的纱布早取了，虽说脚指甲还没长出来吧，但至少不会那么撕心裂肺的疼了。 两个人咬着棒冰跑到学校。 就见白子奇背着书包站在校门的阴凉里，东张西望呢。 有同班同学路过他，有人避开视线，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白子奇绷着一张小胖脸，挺着脊背，像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王晓阳这才意识到，其实上辈子，白子奇从转入这个学校，被秦涛带入班级后，就开始被同学冷落排挤。 这种霸凌，不像被直接打骂了，会被人清楚的看到，明白你在学校是被欺负了。 但这种被孤立，被排挤，落在很多人眼里，都会大家都不喜欢你，肯定是你自己有问题了。 也有人说“是你自己太矫情，太敏感了，别人只是跟你不熟悉而已。” “白子奇——”王晓阳叫他。 白子奇回头，绷着的小脸立马放松，露出笑容来，“你们也太慢了，我都等了你们好半天了。”说着，三人一起走进学校。 报到的第一天，就是领书和打扫卫生。 秦涛作为班主任，走进班级安排两句，就带着几个男生去领抱新书。 白子奇也是其中一个。 在学校里，能经常被老师叫去帮忙，似乎是种荣耀，或者代表了被看中。 白子奇被喊到名的时候，小眉头一皱，明显的一个抗拒表情。 王晓阳看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白子奇这才乖乖站起，跟着秦涛他们出去。 去往教务处的路上，秦涛又开始旁敲侧击的跟白子奇打听他的舅舅。 白子奇的舅舅袁文山，是市教育局的，算是有点权利。 自从袁文山通过校长，将白子奇转进秦涛所带的班级，秦涛三不五时的都要在白子奇跟前念叨念叨，说什么想找时间去拜访袁文山。 白子奇烦的不行，每当秦涛提起这个话题，他都嘴上应，“我问问舅舅。” 心里就在吐槽“我舅认识您大贵姓啊，拜访，您拜访的着嘛您。” “再说了，您要拜访，也应该拜访袁静怡，袁女士啊。她才是您学生正儿八经的家长。” 这次也一样，秦涛在一旁说，白子奇嘴上应着，心里已经吐槽了不知道多少句。 但，毕竟年龄还小，内心的想法，就从脸上表现出来几分。 秦涛一回头，就跟白子奇撇嘴翻白眼的来了个对视。 就，很尴尬。 秦涛的热情和话头就这么突兀的打住了，不论心里有多恼，他脸上到端的住。 又转身跟旁边的另外一个同学聊起来。 “李俊，你爸近期有没有时间？你上学期的期末考成绩下降好几名，上学期一直说要跟你家长见一面谈谈，都没抽出时间。” 李俊的爸爸是改革开放第一批下海的商人，在江海市有自己的制衣厂及品牌连锁店。 算是江海市数得上的有钱人。 秦涛这样说，就是提醒李俊的家长，该上供了，不然您孩子的成绩下降，我可没那个闲心管。 真不要脸。 “好的老师，等我爸爸从香港开会回来，我让他打电话给您。”李俊恭敬的说。 白子奇悄悄瞥着秦涛和李俊的脸，想要看清楚此刻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 虽说这个李俊也很讨厌，总是仗着自家有钱，拉拢一帮同学带头孤立别人，但没想到这个家伙在秦涛面前这么怂。就这么一个人，居然还敢在私下里说自己是个怂蛋，给老师送礼什么的。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秦涛不知道想到什么好事了，笑的有几分荡漾的，应了声，“好，让尽快联系我，眼看就要开始上课了，不要耽搁。” 看来是对李俊的回应十分满意啊。 领完书，打扫完教室，大家准备回家。 时间还早，王晓阳准备叫白子奇和陈绯儿一起去他家，继续练习古诗词接龙。 第24章 开启新功能 一走出校门，白子奇就忍不住开始吐槽。 “你说秦涛是咋想的，难道他见见我舅，我舅就能给他升官发财是咋的？一见我就问我舅，要拜访我舅，你说搞笑不搞笑，我又不是没父母，要家访也应该找我爸妈吧？” “还有，你不知道他多不要脸，当着我们的面，就敢跟李俊要上供。” 白子奇走一路说一路，越说越气。 “你舅不是教育局的吗？你没跟他提起过秦涛的事？” 王晓阳问，是真的好奇，秦涛一个小学老师，猖狂到这种地步，难道就没有家长向有关部门反映过？ “说过啊，但有什么用。我舅让我细讲一下秦涛索贿的过程，我回想一下，好像秦涛的每句话，都在关心学生学习，并没有出格的地方。” 也是，这就是秦涛的高明之处。 你看他四处吃拿卡要，但他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好好的没有翻船就知道，他的手段有多高明。 就上辈子，王晓阳还听说秦涛升任小学副校长了呢。 王晓阳的眉头越皱越紧。 原本，他只想着自保。 忍着，别像上辈子那样，不管不顾的跟秦涛正面对上就好。 忍过这一年，也算是躲过这一劫。 但此刻，王晓阳对自己的决定开始动摇。 三人一起回到家，像以往一样，做了半个小时的古诗词接龙练习，便开始各干各的。 王晓阳继续复习功课，陈绯儿为了解开更深奥的奥数题，开始自学初中数学。 只有白子奇，还沉浸在那几本绘本的科幻世界中无法自拔。 开学第二天，学校统一进行开学摸底考。 小学五年级，总共考四门：语文、数学、自然、思想品德。 上午两门，下午两门。 这天，王晓阳几乎是怀着慷慨就义的心情走进教室的。 从早晨第一门语文的战战兢兢，到下午最后一门思想品德的就这样吧的心情转变，王晓阳从恐慌到摆烂，几乎就是一瞬间。 晚上进入系统，王晓阳原本以为自己会焦虑，会担忧，没法继续安心学习。 但并没有。 他依旧按照以往的习惯，先学习课本知识，取得积分，然后开始唐诗宋词的背诵。 因为有他晚上悄悄下功夫，每天唐诗宋词的接龙练习上，他并没有落后于陈绯儿和白子奇这两个大学霸，这让王晓阳内心更加坚定。 更加相信勤能补拙。 小学学科简单，试卷虽然多，但也很好批改。 老师们几乎都是熬夜改完。 凌晨三点，王晓阳就收到系统播报，“恭喜宿主，第一次考核成绩合格，成功开启系统新功能。恭喜宿主，第一次考核成绩合格，成功开启系统新功能……” 系统最新开启的功能叫超级预测。 系统会根据事件大小，紧急程度，运算难度等收取一定积分，为宿主预测事件结果。 例如，今天的摸底考，宿主可以在考前申请预测。 系统会按照宿主的智商，学习程度，以及其他学生的情况为宿主预测考试结果。 “哦——” 王晓阳听完系统的解释，觉得这个功能貌似很鸡肋，并且有点故意诱导自己浪费积分的嫌疑啊。 想到这里，王晓阳就懒得再继续研究这冒出来的新功能了。 干脆又去学习了。 第二天，第一节课是语文，秦涛抱着试卷走进教室。 他环视一圈学生，然后“啪——”一声，将试卷甩在讲台上。 刚才还有人窃窃私语的课堂上，突然为之一静。 “这一次摸底考试，咱们班的整体成绩还算不错，年级前十名中，咱们班占了4个。”他说着，一双眼环视了一周，然后目光在王晓阳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但是，你们的语文成绩是怎么回事，整体下滑不说，居然还有人不及格？！” 秦涛原本有些突出的眼球一瞪，就有些吓人。 “舒宇宁，58分。” 听到这个名字，王晓阳身体猛然一震，艰难的转过头。 他才清楚，开学第一天，他那种惴惴不安来自何处。 十二岁的舒宇宁特别瘦小，走路总是低着头，被秦涛一吼，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才慢慢走向讲台。 距离讲台还有一两步的样子，秦涛突然扬手，握着一打试卷，就抽到了女孩的脸上。 “就一个暑假，你把学到的东西全忘了？啊，你脑子呢，喂狗吃了？语文成绩考这么点，你丢不丢人？啊——” 教室里响彻着秦涛的怒吼声，和试卷抽打在女孩脸上的声音。 同学们都吓得如同鹌鹑一样，低着头，缩着脖子，安静如鸡。 王晓阳在座位上，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低垂着头，但愤怒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他一遍一遍的在心底对自己说，“别急，先不要着急，先不能轻举妄动。秦涛是个真小人，你若没有办法摁死他，他会用更加低劣的手段来欺辱你，欺辱你的家人。这辈子，你不能再因为自己的鲁莽，为父母带来麻烦……” “就你这猪脑子，还念什么书，拿上你的试卷，滚下去！” “裴扬，58分。我说，你们两是不是串通好的？啊，每天粘一块还不够，丢人都要一起丢？” 裴扬站在讲台上，被骂的脸色通红。 在走下讲台的时候，目光扫过舒宇宁，脸上闪过憎恨。 裴扬家就是开服装店的，因为秦涛经常跑他家店里拿衣服，裴扬经常和王晓阳一起私下里吐槽。 上辈子，小学的时候，他两关系算是不错。 后来，王晓阳因为“偷窃事件”影响，未能考上一中。 而裴扬则是常年成绩垫底，当年，他们班最后进入三中就读的，只有王晓阳，裴扬还有舒宇宁三个人。 裴扬跟舒宇宁算是青梅竹马，就跟王晓阳跟陈绯儿一样。 初中后的王晓阳，一直因为小学时候的“盗窃事件”影响，被同学霸凌。 那时候，王晓阳中午经常会偷偷跑教科楼的天台上一个人待着。 初二那一年，王晓阳就在天台上，亲眼目睹了一向安静瘦小的舒宇宁，在大家看热闹的闹哄声中，在她妈妈的“你吓唬谁呢？啊，有本事你给我跳。还学人自杀……”的叫骂声中，一跃而下。 当时，教学楼下正在修建花园，旁边堆了许多砖块。 舒宇宁刻意避开了警察拉起的救生网，脑袋砸在砖块上，发出闷响…… 第25章 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舒宇宁的死，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影响。 为了调查清楚舒宇宁的死因，几大部门成立了联合调查组。 经过调查，舒宇宁自小学四年级下半学期开始，就在长期经受着同学霸凌。 而最先霸凌她的人竟然是她的竹马裴扬。 进入初中后，她又被裴扬的小女朋友盯上。 初中的时候，大家去学校都要穿校服，校服肥肥大大，裤子就靠一条皮筋撑着。而就在舒宇宁自杀的那天早上，课间操时间，那女孩站在舒宇宁身后，在做跳跃运动的时候，舒宇宁刚刚跳起，她一伸手，就拽掉了舒宇宁的裤子。 整个操场，所有班级，老师和学生，几千双眼睛…… 她在同学们的爆笑声中跑出操场，冲进教室。 课间操结束，同学们回到班里。 有男生故意跑到她的跟前，说“粉色的啊？” 就有人跟着来一句“我看到了，还带蕾丝边。” 坐在前排的女生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刻意将课桌往前推一推，小声嘀咕一句“不要脸！” 这样的羞辱，成为压死舒宇宁最后的一根稻草。 舒宇宁死后，好像所有人都一下收起了爪子，咽下将要出口的嘲笑。 开始忏悔，都开始怀念那个女孩曾经的美好…… 调查出来，所有人沉默。 大家明白，雪崩，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学校不可能给所有学生处分。 因此，只开除了那个女生，给裴扬记了大过。 裴扬的父母非常不能接受，他们说，我家裴扬欺负她了，是，是我家裴扬做错了，但舒宇宁那孩子被她父母养的也太娇了些，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 哈…… 舒宇宁死后，她母亲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听了调查结果及学校的处理方式后，就真的疯了…… 舒宇宁的父亲是个长途车司机，在舒宇宁四年级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离婚了。 接到女儿死亡的消息，他连夜开车回来，从校方得知事情经过及处理结果，什么话都没说，只默默转身离开。 当晚，裴扬就被舒宇宁的父亲用绳子吊在了十层楼的天台上。 只要他一松手，裴扬就会同舒宇宁一样，砸在水泥地上，失去生命。 警察来了。 裴扬的父母来了，他们跪地求饶，说对不起，说请放过他们的儿子。 他们来前，甚至将舒宇宁疯疯癫癫的母亲也带到了现场。 他们希望舒宇宁的母亲能将心比心，看在两家孩子一起长大的份儿上，求求舒宇宁的爸爸，放过他家孩子。 舒宇宁的母亲仰着头，看着挂在半空的裴扬。 突然尖叫，并用尽全力大喊“摔死他，摔死他，摔死这个杀人犯为我们女儿报仇，摔死他……” 她叫的撕心裂肺。 当人们以为，舒宇宁的父亲真会将裴扬丢下楼去的时候。 他慢慢将惊恐的裴扬拽了上来，盯着他的双眼，照着他的脸给了一拳。 他突然大哭着，叫女儿的名字。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哭的涕泪横流。 在警察一拥而上的时候，束手就擒。 上辈子，王晓阳一直都想问裴扬一句，你后悔过吗？ 杀死那个女孩，害她一家家破人亡，你后悔过吗？ 但直到死，他都再没见过裴扬。 王晓阳知道，自那之后的每一天，自己都在后悔，没在看到女孩站到天台边上，第一时间冲上去，抓住她的手。 …… 下课后，秦涛叫王晓阳去他办公室一趟。 王晓阳心底大概猜出来了，秦涛叫他的原因。 果然，一进秦涛的办公室，就见秦涛砰一声，将门关上。 “啪——”秦涛将王晓阳其他几门课的试卷，一起甩到桌上。 直接问，“抄谁的？” “自己答的。”王晓阳说。 你看，重活一辈子，就有这个好处，再次面对这个人的恐吓和污蔑，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害怕委屈。 急于辩驳。 王晓阳明白，一个人对你心存偏见的时候，即使你说出花来，他也会装聋做哑，听不见看不见，他只相信自己认为的。 “你一个连班级前十都进不了的人，居然考了年级第七？你蒙谁呢？” 秦涛眼神轻蔑，看向王晓阳的时候，不像看着自己的学生，而像是在看什么低等公民。 王晓阳沉默着跟他对视。 他知道，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什么公正公平，有的只是物质地位带来的偏见和偏爱。 所以，王晓阳宁愿不解释。 他沉默着，开始在心里问自己，就这样一直缩着头自保吗？ 就看着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人，继续混在人民教师的队伍里，祸害更多的跟自己一样的学生？ 办公室门突然“吱——”一声被推开了。 是顾源，王晓阳他们班的数学老师。 “涛——”顾源叫的轻快，脸上的表情似少女一样带着娇羞。 看到被罚站在一边的王晓阳，明显一呆。 秦涛面色一僵，立马撤出一个笑来，应了一声“顾老师，找我什么事？” “啊，哦，没事，我，对我走错了。” 王晓阳眸光一闪，心底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先回教室吧，等明天上学，把你家长叫来。” 王晓阳沉默着走出秦涛的办公室。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呢。 王晓阳嘴边抿出一个讽笑，想起来，上辈子，顾源找过一次自己，慌乱解释的时候，说那条项链是秦涛送给她的。 但秦涛的老婆不是在郊区任教吗？ 现在，孩子应该也有七八岁了吧。 顾源呢？她现在有没有家室？ 哈哈，有意思。 王晓阳从秦涛的办公室出来，就见陈绯儿和白子奇等在门口。 “他找你什么事？”白子奇问。 看他那鄙夷的小眼神，肯定又联想到了秦涛跟李俊讨要东西的样子。 王晓阳笑了一下，说“怀疑我考试作弊。” “啊？他是不是有病，难道他不知道，在他接手咱们班级前，你一直都是年级前三吗？”陈绯儿气的小脸鼓起。 “没事，清者自清嘛。”王晓阳心里琢磨着，怎么摸清秦涛和顾源的事。 他隐约觉得，如果能够弄清这件事情的话，秦涛这个垃圾，他就可以解决的一劳永逸。 第26章 不会输 好在，摸底考试结束后，就赶上周末。 周六，白子奇、陈绯儿及王晓阳三人约好，一起去市电视台一趟，参加诗词大赛的初次海选。 说是海选，其实就像是个简单面试。 出发前，白子奇又被他的母亲大人堵在了门口。 “你现在厉害了啊白子奇，不去兴趣班上课也就算了，还一天天的不着家，比我跟你爸还忙啊？来，今天咱娘俩聊聊看，你这一天天的忙活啥呢？” 袁女士环臂站门口，防止白子奇再次逃跑。 白子奇一边笑嘻嘻跟母亲耍赖，一边回头往父母的卧室看。 希望父亲白竖能够出来帮他解围。 谁知道刚跟父亲对上眼，父亲就立马缩回了脑袋。 白子奇气的翻了个白眼。 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他妈妈的胳膊，将小胖脸在她的小臂上蹭一蹭，说“亲爱的妈妈，亲爱的袁女士，您忘记了吗，下周三就是您生日？” 袁女士愣了一下，心说，还真是快到自己生日了。 但她依旧低头盯着儿子，没有让开的意思。 “我这不是奉命前往酒店订桌吗？” “奉命？奉谁的命？” “当然是我爸了，还能是谁？” 袁女士一直过的农历生日，所以被白子奇提醒后，还当真在心底计算了一下日期，谁知道不算不知道，一算才发现，自己的生日早在上周就悄悄过去了。 自己生日自己忘掉也就罢了，白竖居然也敢忘掉？！ 袁女士果然上当，扭身就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怒吼“白竖！” 白子奇见机，立马拉开大门跑了出去。 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白子奇这一把将他老父亲给坑的。 具体详情就不好在这里赘述了。 而白子奇看看手上的电子表，发现时间已经比三人约好的时间迟了将近半小时。 准备登上公交车的脚就收了回来。 这边他没上车，那边王晓阳和陈绯儿居然从对面的马路上跑过来。 朝他一边跑，一边招手喊“白子奇——” 白子奇抬头，看到他们，又是意外，又是惊喜，露出一个傻笑。 他以为，这次失约，自己又要失去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又要变成一个人…… “快快，不然来不及啦。”陈绯儿上来拽住他的胳膊就跑。 而王晓阳已经招手叫来了停在路边的一辆三马子。 三个人钻进小小的车厢，膝盖碰着膝盖，脚抵着脚的挤在一块。 还好赶上了，三人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热的都是一头一脸的汗。 被电视台工作人员引导着，进到场馆。 参加初次海选的人都在里面。 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二三十岁的青年，也有三五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但小小儿童，好像就他们三个。 被带进去的时候，原本闹哄哄的场馆为之一静。 有人发出疑问，“这么小，还是小学生吧？才学了几首诗，就能参加比赛了？” 一句话，惹得众人更加好奇。 白子奇大大小小参加过不少比赛，这种场面应该是见惯不怪了。 陈绯儿虽说是个女孩，但她就是个人来疯，用上辈子流行的网络用语就是“社牛”一个，根本不怕别人的怀疑和眼光。 “能不能参加比赛，一会海选各位叔叔阿姨就知道了。” 王晓阳虽然觉得，在这种时候不能输了气势，但有上辈子各种综艺套路的洗礼，谁知道此刻有没有已经开始录制，王晓阳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所以当他发现陈绯儿被人挑起胜负欲，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回了说话的人一句后，拽着她和白子奇走了进去，找个位置坐下来。 白子奇说，“参加的人比我想象的还多。” “因为奖金吧，这种民间娱乐赛事，能拿出这么大奖金的应该很少。” “应该是。”陈绯儿环视一周，“有三百人吧？初选只留六十人的话，淘汰比率还是蛮大的。” 话音刚落，喇叭里就传出声音来“请大家安静，现在来跟大家讲讲第一轮比赛规则。首先请大家排成四个纵队，然后前后三人为一组。负责人一组一组过，我们给出诗词的前半段，请三位抢答后半段。以六个题为限，抢答成绩最低者淘汰。注意了，抢答错误扣一分，所以，请大家在抢答的过程中，自己不知道的，请不要抢答。请大家站好队，分组。” 三人听闻比赛规则，迅速散开，各自找一个纵列排进去。 有人看他们小，就抢着往他们身前身后排。 三人看到，互相做个鬼脸得意笑。 比赛很快开始。 陈绯儿在第一纵列的第七组，按照顺序，她跟一个四十几岁温雅大叔，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姐姐分到了一起。 前面抢答很快，很快就到了陈绯儿这一组。 “小妹妹，抢答不上可不许哭哦。”主持人看陈绯儿年纪小，长得又可爱，就打趣她一句。 “不会的。”陈绯儿甜甜的笑着，手上还在认真比划着抢答的动作。 “是不会抢答不上，还是不会哭？”跟她一组的小姐姐也跟她开玩笑。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输。”胜负欲爆棚的陈绯儿皱皱小鼻子，感觉被人看扁了，有些不太高兴。 “哦哦，那我们现在开始拭目以待咯。”主持人打开手卡，开始念题。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 主持人题目还没念完，陈绯儿就唰一下举起手来，还没等人家确认，她就大声念出“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念完，还兴奋的抿着小嘴笑。 主持人也意外的很，刚要宣布陈绯儿得分，就听身边的温雅大叔说“还是要讲点比赛规则的吧，题目都没念完就抢答，算犯规吧。” “啊？！”陈绯儿惊呆了。她之前没玩过这样的游戏。 之前跟白子奇和王晓阳一起练习的时候，三个人都会半路抢答啊。 主持人看陈绯儿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他，等他裁决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到是陈绯儿很快想通了，“好吧，那就作废吧，反正还有五道题。” 第27章 见过世面的样子 陈绯儿脸色一肃，表情更加专注。 主持人翻了一页题卡，看了陈绯儿一眼，接着出题：“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请抢答。” 主持人话音刚落，就见三人唰一下，齐齐举手。 请这位小姐回答，主持人指了大叔身侧的小姐姐说。 “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回答正确，加一分。”主持人语调激昂。 一连两个题都没取得成绩，陈绯儿有点着急了。 当主持人再次翻出题卡，陈绯儿就悄咪咪的举起胳膊。 装着抓抓脸，挠挠下巴的样子，心说我就这样等着，你念完题，还不信抢答不上。 主持人忍俊不禁的样子，憋着笑，翻出下一道题“春风百卉摇，旧国路迢迢。偶病成疏散，因贫得寂寥。请抢答！” “还是请这位小姐回答。” “倚帘高柳弱，乘露小桃夭。春色常无处，村醪更一瓢。” 陈绯儿怀疑的扭头，就见小姐姐冲她眨眨眼笑。 陈绯儿急得不行，埋怨自己，平日里那么麻溜的，今天怎么回事，举个手都能比别人慢半步。后面只剩三道题，如果这次还是小姐姐抢到，她这一轮就稳了。 “第三道题了哦，小妹妹，你还一道题都没有抢到呢，加油。” 主持人给陈绯儿打打气，接着读题“兀术每遇对阵之际，吹此则鏖战无还期也边头春未到。雪满交河道。暮沙明残照。请抢答——” 这一次，三个人都有些迟疑。 陈绯儿脑袋疯狂转动着，这首词她好像在哪里扫过一眼。 慢慢的，浅薄的记忆就像是藏在暗格里似的，等你找到它，它就慢慢自你记忆里浮现出来。 对了，那是王晓阳的一本字帖，她回想着，慢慢举起手来，一字一顿到，“塞烽云间小。断鸿悲。陇月低。泪湿征衣悄。岁华老。” “答对了，加一分。” 陈绯儿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她这样一个小孩，以往在有关记忆和学习上无往不利，这一次，她隐隐觉得要输。 剩下最后两道题了，不论小姐姐还会不会抢答，她现在晋级的位置已经稳了。 但如果两题都是这位温雅大叔抢答了的话…… 那淘汰的就是自己…… 陈绯儿抿抿嘴，咽了口口水，神情更加专注起来。 主持人看得到陈绯儿的表情，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翻出下一题题卡，就是一愣。有些惋惜的扫了陈绯儿一眼，因为下面这首诗，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还是太偏门了一些的。 “请听题：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请抢答。” 主持人话音落下，文雅大叔和小姐姐齐齐举手。 “请这位先生回答。”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温雅大叔扶了下眼镜，语调轻缓的念出诗句。 陈绯儿小脸皱皱着，又是焦急又是无助。 她往其他两个纵队看去，想在人群里找到王晓阳或者白子奇。但人太多了，闹哄哄的，她谁也没有看见。 “小妹妹，注意了哦，现在剩下最后一道题，如果你再抢答不上的话，这轮你就被淘汰了哦，加油！” 主持小姐姐大约是看出来了陈绯儿急了，给她打气。 陈绯儿又往王晓阳所在的纵队看了一眼，虽然没看到王晓阳，但她好像稍稍有些安心了。她悄悄的深呼口气，重新专注起来。 “请听题：天。休使圆蟾照客眠。请抢答。” 主持人话音落下，陈绯儿就激动抢答。 这首词，还是在王晓阳的字帖上见过。 因为她跟着描过几笔，所以记忆深刻。 其他两人稍微慢了一步。 “请回答。”主持人看着激动的小脸红彤彤的陈绯儿，微笑着叫她答题。 陈绯儿往旁边两人脸上扫过一眼，大声念出，“人何在？桂影自婵娟。” “恭喜你，回答正确。” 陈绯儿激动的小小蹦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抿嘴乐。 旁边的小姐姐走上来，摸了下她的头，“小妹妹，我们正式比赛见。” 此刻的陈绯儿激动的不行，比她知道自己考了市第一还要意外，有种眼看就要失去，却又峰回路转，回到了手中的惊喜。 “小姑娘，希望能在总决赛上看到你哦。”温雅大叔笑着冲陈绯儿拜拜手告别。 闻言陈绯儿一呆，心说这位大叔不是这轮就被淘汰了吗？ 但她陈绯儿谁啊，善良美少女一枚，当然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去确认这个问题了。 等文雅大叔和那位漂亮的小姐姐走远了，陈绯儿才跑过去，凑近主持人姐姐，问“主持人姐姐，刚才那位大叔不是这轮就被淘汰了吗？” “是的。”主持人小姐抿着嘴笑的一脸狡黠。 “哦，好吧，不管了，反正我进击了。嘻嘻……” 在第二轮筛选开始前，陈绯儿蹦蹦跳跳跑出去找王晓阳和白子奇了。 白子奇自开始上学以来，各种比赛，大大小小他参加过不少。 虽说诗词大赛是第一次参加，但换汤不换药了。 所以比赛一开始，他就按照以往的习惯，只要自己会的，都去抢答。 六道题，其他两个人愣是一个都没抢上，最后害的另外两个人加塞四道题…… 而王晓阳这边，比陈绯儿更加波折。 6道题，三人各得2分，只能加赛。 好在最终王晓阳也抓住了晋级资格就是了。 三人碰头，王晓阳和陈绯儿面面相觑，唯有白子奇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果然，见过世面和没见过世面就有这么大区别。 比赛第二轮，是王晓阳他们三人最为熟悉的首尾接龙。 比赛规则是：依旧四个纵对，前后三人一组，主持人给第一句诗词，然后往后接，首尾接龙，直到接龙的人接不下去，罚出。 这个，是他们三人练习最多的，非常拿手。 三人都平稳晋级。 回去的路上，三人对今天的比赛做了个简单总结。 首先是陈绯儿，在她有限的生命里，第一次在学习上和记忆上被人逼到墙角。 “我觉得，我们缺少比赛经验，还缺少阅读积累。” 当然，她这里说的我们，指的是她自己和王晓阳。 第28章 握住秦涛的把柄 “是的。”王晓阳沉吟着。 他抬头看看陈绯儿，再看看白子奇。 王晓阳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系统里集结成册的那些古诗词拿出来，跟这两人一起学习呢？ 眼前这两个人，看着都只是个小孩子，但比他这个真正的大人可是精明多了去。 “比赛经验的话，不可能凭空得来，只能慢慢在一次又一次的比赛中磨炼了。阅读量的话，我回家问问我爸妈，看能不能在他们学校图书馆办个借书证。” “对了，大阳，你那个字帖是哪里买的？我在第一轮的比赛中，拿到分的两道题，都是从那本字帖上看到的，不然绝对无法晋级。” 王晓阳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因为王晓阳自己，在第一轮筛选的时候，最终能够晋级，还是得益于那本字帖。 那本字帖是在兑换诗集的时候，系统赠送的。 系统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是你们这些笨蛋的座右铭吗？送你一本诗集做字帖，就当是为你比赛加油了。” 看来系统在兑换诗集的时候，夹带私货了啊。 王晓阳心里偷笑一下，心说那臭屁小孩一天天拽的二五八万的，但心底到还是蛮善良的嘛。 三人走了一段路，正在争论是坐公交车，还是三马子。 就见对面的面包店里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他们三人都认识，他们的数学老师顾源。 另外一个，是位身材非常板正的青年男子。 因为距离较远，王晓阳他们看不太清对方的脸。 但那人的站姿以及走路姿势，王晓阳确定，他是名军人。 大概是感觉到了王晓阳的视线，男子突然回头，看到了王晓阳。 像是有些诧异，又转过头去。 男子这敏锐的回头一眼，立马将王晓阳心里刚刚冒出来的，想要跟上去看看，确认一下顾源跟这个男人关系的想法碾碎。 就他们仨这样子，怎么可能在这种人的眼底下做到悄无声息。 王晓阳心底猫挠似的，有点点失望，又有点点兴奋。 如果顾源的丈夫是位在役军人的话，哈哈…… “你可以用系统预测啊？” 系统实时发出邀请。 “这，要怎么预测？” 王晓阳试想了一下？要看着这两个人，预测秦涛会不会倒霉？还是预测顾源会不会翻车？好像都不对啊。 …… 系统大约是感应到了王晓阳的白痴想法，有些无语，只好给出提示“给出假设，预测未来。” “怎么给假设？给什么假设？” 可惜，王晓阳再怎么追问，系统都不做回答，开始装死。 “嗨！”陈绯儿拍了王晓阳胳膊一下，“发什么呆呢？热傻了啊？我问你，咱们到底是坐三马子，还是干脆走回去？” “坐三马子吧。”王晓阳着急着回去考虑这个预测怎么用，才能将秦涛顺利带坑里去。 三人一起回到王晓阳家。 像以往那样，开始各干各的。 王晓阳装作翻看诗词的样，背对着那两人，悄悄跟系统联系。 “假设秦涛和顾源有不正当关系，假设顾源的丈夫是民现役军人，假设他们的事情被发现，预测结果的话，需要多少积分？” “15个积分。” “10，15个？！你怎么不去抢？”王晓阳看看自己积分面板上，那可怜巴巴的，才才积攒起来的17个积分，心疼的不行。 “你可以不用啊！”臭屁的小孩果然还是那么冷漠的样子。 “能不能便宜点？” “蠢货，你自己确认的事情，不要放在假设条件里浪费积分啊！” 小屁孩臭着张小脸，一副对你简直忍无可忍的样子。 王晓阳虽说被小屁孩连骂带损的说了一顿，但他还是顺着他给的提议将问题整理了一下。 变成：已知秦涛和顾源有不正当关系，假设顾源的丈夫是民现役军人，假设他们的事情被发现，预测需要多少积分？ “10个积分。”小孩翻个白眼，懒得再跟他废话的样子。 “好吧，”王晓阳看着自己那点还没捂热乎的积分，跺脚按下确认“我要预测。” “叫你蠢货，真的不是在侮辱你！你明明都判断出那人是军人了，为什么还要放在假设条件里，如果你把这个放在已知条件，那么积分又能剩下一半……” “我去，你不早说。”王晓阳闻言，疯狂按撤回。 但谁知道系统速度这么快，预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还是视频带字幕的那种。 视频中，顾源夫妇离婚，顾源及秦涛被教育局点名批评，并以行为不端，私德有亏为由，直接开除。而秦涛也以破坏军婚罪被起诉，被判处有期徒刑2.5年。秦涛在狱中时，其妻子提出离婚申请…… 以上的预测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但此刻王晓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如果真的捅破这件事，就是自己亲手策划，亲手拆散两个家庭…… 视频中，他看到秦涛的儿子比自己还小，才七八岁的样子。 在秦涛被判刑后，他像是变成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王晓阳。 被以往关系很好的小伙伴孤立，推搡，辱骂。 被周围的大人指指点点。 “你还真是个圣人！” 系统感应到他的想法，耻笑一声。 王晓阳苦笑一下。 “大概是上辈子，一直活在底层，所以遇事先会往下看看，想想别人的感受。” 秦涛，最有应得，但他的妻子孩子呢？ 顾源虽然品行有瑕，但也算不上一个全然的坏人。 当年的事情，虽然看起来由她而起，但王晓阳知道那是秦涛蓄意已久的报复而已。 而那些年，顾源却是唯一一个为那件事情，站出来给王晓阳道过歉的人。 她当时哭的那么惨，王晓阳相信，她是真的后悔惭愧过。 后悔她当时没敢站出来说明事实经过，没能在事情过去后，为王晓阳解释正名。没能在他因为那件事情，被霸凌，被孤立时，负好一个作为老师的责任，以老师的身份去保护他。 王晓阳相信这一切，相信她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但她带给他的伤害是真的。 所以…… 就算内心有所纠结，有所迟疑，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顺利将秦涛清理出去，王晓阳知道，自己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第29章 茶，这太茶了这 内心做了决定后，王晓阳便不再纠结秦涛的事情。 晚上安心在系统学习到凌晨12点，然后开始抄写系统重新整理归纳的诗词。 为了让陈绯儿和白子奇相信，这些都是他自己归纳总结出来的，王晓阳还故意在抄写过程中，留下几个黑乎乎的墨团。 转眼到了周一，王晓阳并没有叫王爸或者王妈去学校。 早晨第一节课便是语文。 秦涛一走进班级，目光就定在了王晓阳的身上。 “站起来！”他将书本啪一声拍在桌上，冲着王晓阳厉声喝道。 “让你叫家长来学校？你家长呢？” “没叫。”王晓阳注视着秦涛的眼睛，平静的回答。 “好好好，你厉害，你牛B，敢顶撞老师了。啊？” 秦涛狠狠的笑着，扬手，将手上的书本向王晓阳的方向砸了过去。 好在王晓阳坐在倒数第三排，书本没有砸到他，就掉在了地上。 王晓阳一双眼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说“老师，我没有抄袭。所以，我没叫我家长来学校。” 秦涛闻言，一副要被气疯的样子。 “好好好，你牛，你厉害，我现在教不了你了。你滚，滚出我的教室。” 秦涛冲下讲台，一把将王晓阳从座位上揪出来，提溜着脖领子，就要丢出教室。 坐在第二排的白子奇和陈绯儿，都扭身回头，一双小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王晓阳一直很安静。 被秦涛丢出教室后，他看着自己被揪破了的校服，摸摸脸上不知道怎么划伤的一道子，施施然转身离开。 教务处在对面三楼，和校长室门对门。 王晓阳找到教导处的时候，教导处主任王老师正好刚回到办公室。 半百的老头子，精瘦精瘦的，很爱喝茶，每天都爱端个大搪瓷缸子喝水。 听到敲门，抬眼，应了一声“进来。” 在看到王晓阳的那一瞬间，吓一跳。 以为自家的学生是被校外的坏孩子给揍了呢，那惨样。 校服领子被扯下来了，挂在脖子上，一张小脸，右脸颊受伤了，血呼啦的，还往下滴答流血呢。 老头吓得，“哎吆！”了一声。 “咣当”放下搪瓷缸子，伸手抓了块毛巾过来，就要往王晓阳那流血的脸上按。 王晓阳瞥了那黑乎乎的毛巾一眼，不着痕迹的嫌弃的往后退了一点。 “你哪个班的，跟谁打架了打成这样？还有哪受伤了？” 王晓阳闻言抬头，脖子上被衣服拉链勒出的红痕漏出来。 教导处主任都要疯了，整个老头都不好了，一双大手不知道该往王晓阳哪里摸。 就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让这“伤痕累累”的孩子伤上加伤。 大概是老头的声儿太大，将对面的校长给招了过来。 “王老师，出什么事儿了，您这么大声……” 校长进门，看到王晓阳，自动消了音。 刚刚还满是笑容的脸上，立马变了色。 “没有打架。”王晓阳说。 “那你这是？”校长皱眉上下打量着王晓阳，走近了看看他的脸和脖子。 “是这样的老师，我是五年级1班的，我们班主任是秦涛老师，我叫王晓阳。开学摸底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七。秦老师觉得以我的成绩，应该考不了这么好，认为我是考试作弊了，所以，要求我请爸妈来学校……” 王晓阳说到这里，目光悄悄扫过两位老师的脸。 看到校长挑了挑眉，而教务处主任则是皱着一张脸，眼底全是担忧。 王晓阳就知道，以下的话该怎么说了。 “原本，我觉得考这样的成绩，老师和我爸妈都会很开心。但是……” 王晓阳做出一副失落又难过的样子。 “我不想我爸妈失望。” 原本就够凄惨的了，再加上这种我有委屈我不说。 我不能顶撞老师，也不想让父母难过的样子，可真是让面前两位老师心疼了一下。 校长那怀疑的眼神也渐渐消失了…… 如果这是十几年后，面对这样的王晓阳，大家大概都会想到一个字。 茶，这特么太茶了这。 “我不想我们班主任老师继续误会我。所以……” 王晓阳抬手，往右脸上摸了一把，原本就血呼啦的，现在就更加惨了。 “我想重考一回，题目由各科老师出，或者直接给我五年级的考题也行。” 少年那张受伤的脸，却又炯炯的眼神，配上这段话，让教导处主任这个年过半百的心软老头心疼了，“这孩子，哎……” “我，我就是想证明给老师看，我真的没有作弊。”他嘴巴紧紧的抿着，一副倔强的样子。 主任凑近看看王晓阳的脸和脖子，皱眉对校长说“学校明令禁止体罚学生的宣传做了多少回了，这个小秦，事情还没弄清楚……” “咳咳……”校长赶快装咳嗽，冲教导主任打眼色，让他不要在学生面前说这样的话。。 “走，老师带你先去处理伤口，你还小，不懂。小脸保护不好，留下疤了，长大后娶不上媳妇。” 校长原本还要问的话，就被卡在嗓子里。 没办法，谁让眼前这老头，也是他的小学老师呢。 只能闭上嘴巴，跟他一起，带学生去附近的卫生院处理伤口。 好巧不巧。 王晓阳又被带到家附近的那个卫生院，值守的还是那个老医生。 看到王晓阳，他“哦嚯——”一声，迎了上来，视线透过镜片，从王晓阳的脸，慢慢看到王晓阳的脚， 再回到他的脸上。 “你这孩子，这又是咋整的？” 老医生分明是认出了他，一边问，一边起身去拿东西。 王晓阳对这老医生是有点阴影了，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你看这小脸给造的。” 老医生一边帮王晓阳清理，一边问“谁打的？这么重的手。” “我们老师。”王晓阳垂着眼，声音很小的说，像是很羞愧的样子。 “老师？谁家老师会往孩子脸上打，还打流血了？” “你爸你妈知道不？”老医生意有所指的看向对面的两个老师。 “是老师不小心弄的。”王晓阳像是急着解释。 “不小心，还能给脖子上勒出印子来，这也下手太狠了这。” 老医生伸手扒拉了一下他脖子，这才发现这孩子的衣领都被扯坏了，似个项圈一样挂在脖子里。 第30章 秀的这一手好‘茶艺\’ “太不像话了……”老医生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给说生气了。 刚还拿在手上，帮王晓阳清理伤口的镊子，气的当啷一声丢在盘子里。 上手就要去解王晓阳的上衣…… 这一席话，以及王晓阳小心翼翼的解释，都让校长和主任感到难堪和羞愧。 但，事情总归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处理完伤口在回去的路上，校长试探的问王晓阳，“要请你的家长来学校吗？” 校长知道，这种事情，如果闹到学生家长出面的份儿上，肯定就不能善了了。 “不，”想起上辈子，被秦涛逼的差点下跪的父亲，王晓阳回答的快且坚定。 校长明显意外的表情，挑挑眉。 虽说面前这孩子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大度，隐忍，一副我并不想闹事，我只想证明自己的样子，但校长从他每个“不经意”的言语和动作中，都能隐约感觉到一点刻意来。 他相信跟他一起的王老师也一定发现了这点。 但他没有想到，这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真的会不叫自己父母出面。 校长的心里顿时有些复杂。 主任也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回头跟校长对视一眼。 “我答应你，给你重考的机会，但是，重考后，就算你考的照样很好，证明了你没有抄袭，你想怎么解决这事呢？”校长一脸探究的样子，问。 “啊，证明了没有抄袭，就好了呀。” 王晓阳一脸懵懂的表情，瞪大眼睛，看着校长，像是校长问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证明了，就好了？”校长重复着这句话，也有些怀疑自己问了个无聊的问题。 “哈哈，这孩子，不错。”主任伸手揉揉王晓阳的脑袋，回头看校长的那一眼，十分的意味深长。 校长被这一眼看的，这才恍然。 啊，这…… 是啊，成绩出来，秦涛的指控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这孩子的考越好，秦涛所做的一切，在其他学生和老师眼里就越是差劲。 哈，这孩子。 校长忍不住，又重新打量一下，眼前这个被晒的黑黢黢的小小少年。 就算是耍了点小心机，但也是阳谋，并不叫人讨厌。 学校里，等第一堂课结束后，秦涛才发现王晓阳并没乖乖在教室门口罚站。 秦涛就更怒了，心头的火气噌噌往上窜。 陈绯儿和白子奇，也在下课第一时间冲出教室，发现王晓阳不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更加担心了。 这时，有学生跑过来找秦涛。 “秦老师，校长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秦涛来不及琢磨，怎么惩罚王晓阳这个刺头，就急匆匆往校长办公室去了。 过去的时候，秦涛想到没有乖乖站在门口的王晓阳，隐约觉得可能要糟。 但他并没有太过慌张。 抄袭这种事情，在老师圈子里，哪个老师不是深恶痛绝的？ 再说了，爱之深责之切，一时手重了也是有的，况且，自己还没动手打他呢。 这样想着，秦涛就更加安心了。 到校长办公室，秦涛发现带他们班的几个老师，都在这里。 他目光往顾源哪里扫了一眼，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点提示。 但顾源跟他对视一下，立马避开视线，不知道低头又去翻什么，像是根本没有看懂他的意思。 秦涛一双短粗的眉头皱了一下，迅速舒展开，向前走几步，问“校长你找我？” “哦，秦老师过来了，正好，你也去找一份去年五年级的语文升学试卷过来。” 秦涛看着校长，就听他说这么一句，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便只好转身，先去自己办公室找卷子。 走出校长办公室，一抬头，就看王晓阳那小子正坐在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里。 主任不知道去哪了，办公室里只他一个人。 脸上贴着大大一块纱布不说，可笑的是，他脖子上居然也绕了一圈。 坏了的校服被他脱下来拎在手里，身上穿着的跨栏背心上，左肩上一片干涸了的血迹 如果不是他秦涛自己动的手，他都要怀疑眼前这小子真给人打成重伤了呢。 大概是老师对学生天然的身份压制，秦涛走进去的时候，脸上刚刚对着校长时特有的恭敬没了，有的只是深深的嫌恶。 “你不回去上课，躲在这里干什么？” 为了不引起隔壁校长的注意，秦涛的声音压的比较低。 大概怕王晓阳趁机在这里给自己闹事，秦涛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王晓阳，带着警告和探寻。伸手就要揪王晓阳的耳朵，想要将他带离这里。 其实秦涛刚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王晓阳就看到了他。 此刻，他却一脸惊吓的样子，身体瑟缩着向后退了一点，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秦涛，像是想要躲避，却又不敢的样子…… 秦涛看他这畏畏缩缩的样子更是火大，想要拧他耳朵的动作，在后面看起来，就像是气势汹汹的，要去扇王晓阳耳光似的。 这可把出去帮王晓阳借衣服的主任给气坏了。 “住手！你这是干啥呢？”老头快走两步，一张脸绷着。 伸手将王晓阳拽到他的身后，将自己拿来的校服给王晓阳，说“给，你先穿上。” 对王晓阳说话的声儿无比慈祥。 “王主任您回来了，呵呵”秦涛搓搓手，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您看这……这小孩是我们班的学生，调皮的很，不服管，我看他上课了还不回教室，就叫他回去上课……” 主任看着秦涛，听他说完，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挥手。 “你先去忙你的吧，这孩子还要在这里做几份试卷呢。” “做试卷？做什么试卷？”秦涛心底一个不太好的念头一闪。 “刚校长没跟你说，叫你准备五年级升学试卷？” “这到是说了。”秦涛狐疑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王晓阳的身上。 “那就对了，你去找吧，一会看这孩子的答卷结果，大家就可以确认他到底有没有抄袭了。” 王主任再次对着秦涛挥挥手，就差说句快滚吧你。 秦涛气的暗自咬牙，心里狠的不行。 没想到自己职教这么多年，居然还能遇到这么胆大妄为的学生。 第31章 低调装B 秦涛气呼呼回到自己办公室，原本已经拿了去年升学考的卷子。 但想一想，又鬼使神差的换了一份。 这份试卷，是为了掌握学生之间的差距，出的拔高卷。 当时语文组的老师还说呢“这份卷子，学生能答到80分以上，进一中二中的尖子班都没问题。” 可见其难度有多高。 等秦涛将试卷拿给校长，校长看到他拿的是这份试卷时，有些牙疼似的，看着秦涛，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摆摆手，叫他出去了。 另一边，王晓阳已经开始答卷了。 这里，除了要去上第二堂课的老师，五年级的带班老师几乎都在了。 此刻，王晓阳身边围着一圈数学老师。 看王晓阳有条不紊的答题，几人背着手点点头，悄悄的退出来。 有不清楚事情经过的老师悄声问，“这小孩是要跳级吗？为什么刚开学就要做五年级的升学试题？” “不是，”知道一点内情的老师避开站在另一边的秦涛，小声说“是秦老师怀疑这孩子考试作弊，让他叫家长，他不叫，就被打了。呶，你看那小脸，那脖子，还裹着纱布呢。” “哎，这孩子不懂事，怎么能跟自己老师倔着来，你看，这不就上教训了吗？带到这里来考试，还考的是五年级的。”说着摇头叹息。 “不是你们说的这样，”说这话的，是一直给王晓阳他们班带思想品德的丁老师。 “你们说错了，要求考试的人是王晓阳。这孩子，怪叫人心疼的。说是原本考了年级第七，秦老师却不信，说他抄袭，叫他请家长，他坚持说自己没抄袭，所以不愿意叫家长来学校。秦老师一生气，就把这孩子揍了，这孩子为了自证清白，才到主任这里来，要求重考，并且用五年级的试卷。” 其他班的几位老师听到这个，惊讶坏了。 “这孩子考年级第七不奇怪啊，之前唐老师带班的时候，一直都保持着年级前三呢。就最近这一年，成绩才下滑了一些。” “是的是的，所以说，我刚才以为他是要跳级，所以才在这里考试呢。” “你们说，我把这孩子要我们班咋样？” 五年2班的宋老师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 心里却在想，秦涛这个神经病，学生眼看就要出成绩了，不好好教，反而作妖，真是病得不轻。 先不说这孩子将来能不能突破下，考入地区前几，就看他现在答题的样子，高分考入一中、二中尖子班肯定没问题。 你秦涛好好对人家孩子，人孩子就能给你回报一大笔奖金不说，那优秀教师也是跑不掉的吧。谁知道这家伙手上明明有那么多好苗子，居然还舍得这么踩。 真不知道秦涛这人脑子里是不是装了屎。 王晓阳数学卷子前脚答完，后脚都没要顾源出面，其他班的几个数学老师就抢着拿过去批了。 看来大家都是一个心思啊。 宋老师看着顾源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去，将试卷拿回来。 而另一边的秦涛，在这半小时里，已经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 看王晓阳开始做语文试卷，脸上挂了笑，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装出一副看他做题的样子。 语文因为有作文，答的稍微有点慢，但在第三堂课结束，王晓阳也正好答完了。 自然和思想品德，因为两门只占100分，所以，题量也比较少。 在早晨的最后一堂课前，王晓阳答完了所有的试卷。 而前面已经答完的数学和语文，老师那边也已经有了成绩。 “王晓阳同学，你觉得，你总分能考多少？”宋老师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王晓阳问。 王晓阳心说，正好，我准备装B，等着人来问呢。 就间他羞涩一笑，说“如果语文成绩没问题的话，应该跟去年咱们学校升学考的年级第七一个成绩。” 宋老师惊讶很，快速回去看刚刚批出来的自然和品德，又去教导主任那里查去年升学考第七名的成绩。 宋老师心说，这孩子的意思是，刚刚考试他还控分了。 说什么如果语文成绩没问题的话，这是怕秦涛使坏，故意打低分吧？ 其实这个到是宋老师想错了，而是昨晚王晓阳在跟系统商量对策的时候，考虑到这个环节，王晓阳想到，语文有作文。每个人对文章的阅读偏好不一样，而他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能写出盛世好文章，他就是活过一辈子，比其他小孩多看了几本书，瞎白话的能力有那么点。就怕批改试卷的老师并不喜欢他这挂的，所以…… 为了给自己之后的装B不成，反成笑话留点活路，他才这样说的。 《自然》和《思想品德》的成绩出来，其他几个老师都惊讶的不行。 这孩子，五年级的课程一天都还没上呢，居然能考这么高分，距离去年年级第一好像也不差几分了，更何况还用的这份语文卷子。 在其他老师惊叹声中，宋老师急的，心里猫挠似的，就想证实一下，这孩子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控分了，而且还故意控了年级第七的名次。 要知道，控分可比单纯考个高分难多了。 教导主任将去年的升学成绩拿出来，找到年级第七，数学，99；语文，89；自然+思想品德99。总分287分。 “哎呀，这孩子真的不得了！”宋老师一声感叹，让其余几个老师的注意力全拉了过来。 “是挺厉害，自学能学成这样，不容易的。”校长也很意外。 感觉像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他们头上来了。 这孩子，自学都能学这么好，如果加上这一年的努力，说不定能给他们学校挣个地区第一或者市第一什么的…… 校长想着美事，乐的合不拢嘴。 “哎呀，我说他厉害不止说他成绩高，你们知道这孩子是按什么考的吗？他是按照去年我们学校升学时的年级第七的成绩考的！他考试控分了，还控了名次！” 其他老师听说，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宋老师。 第32章 关于哥的传说 “这，怎么可能呢？”有人发出疑问。 “怎么不可能，刚才自然和思想品德成绩还没出来的时候，我问他猜他能考多少分，他亲口说的：如果语文成绩没问题的话，应该跟去年升学考的年级第七一样。我天，这孩子，太牛了。” “哎呀，了不得，这孩子每门课的成绩，都跟去年升学考的年级第七一个样。数学99；语文，89；自然+思想品德99。这孩子厉害啊！让我去考我都考不了这么精准的。” 宋老师装出一副刚刚发现的样子，又将成绩报了一遍，惊叹道。 站在人群里面的秦涛脸色是青了白，白了青。 刚刚他还想，如果王晓阳要求考四年级的内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担心，五年级的嘛，他完全不在怕的。 虽说只带了他一年，但秦涛自认为对这个学生还是有些了解的。 就是个有点小聪明，但是个很容易冲动的人。 刚说要考五年级的内容，秦涛以为这学生是鼓足了劲儿，要在他这个班主任面前证明自己呢，考个及格也就罢了。谁知道他还真能考这么好。 那他过去一年的成绩是怎么回事？！ 刚听到宋老师说的控分，秦涛突然就明白啦。 气的原本就黑红的脸，都要发紫了。 这不是故意给他这个老师难堪呢么？ 而答完试卷的王晓阳，早就想到，自己刚才的低调装B行为，会引起怎样的效果。 所以，在做完试卷，最后一堂课也结束了后，他干脆的跟教导主任打个招呼，就自顾自的去教室拿了书包准备回家了。 班里的同学还不知道早晨发生的事，看到回到教室的王晓阳这个惨样，有些人惊讶，有些人像上辈子一样快速避开目光。 而陈绯儿和白子奇看到他，都快速的跑了过来，看到他脸上和脖子上的纱布，两个人都是一脸担忧的样子。 李俊也过来了，瞅着他笑“我说兄弟，这多大点事儿啊，抄袭就抄袭了呗，干嘛要跟秦老师杠着，你看这不就挨揍了？” 李俊，这辈子王晓阳并不想对他做什么的。 虽说上辈子，这个人也是第一个跳出来，孤立他，排挤他。 但王晓阳知道，如果不是秦涛，这个班级不会是这个鬼样子。 同学们之间满是算计和攀比。 这才多大一点啊…… 这辈子，王晓阳从回来的那一天，就没想过再跟李俊这几个人混一起。 “怪不得跟着两个学霸屁股后面混呢？”李俊笑的特别贱，挑衅的意味十足。 王晓阳根本不准备搭理，看陈绯儿已经拿了他的书包，就不准备走进教室了，干脆转身，跟着他俩一起往外走。 “喂，干啥要走啊，说出来，说出来哥们说不定能够帮帮你呢。” 白子奇气的很，一张胖脸气鼓鼓的，刚要转身回怼，就被王晓阳抓着胳膊撤走了。 “不要跟神经病说话，会传染的。”王晓阳说着，从陈绯儿手上接过书包，自己背在身上。 “你早晨去了哪里？要帮忙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下午你跟我一起去我舅舅家里。我带你去告状！”白子奇目光落在王晓阳脸上的那块纱布上。 “不用，已经解决了。我还顺带在教导处主任那里装了个B耍了个帅，如果没演砸的话，那下午学校就会有关于哥的传说了。”王晓阳笑着说。 目光落在白子奇的身上，心里感觉暖暖的。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白子奇都是那个富有正义感的孩子。 王晓阳感谢这辈子的自己，能跟白子奇成为朋友。 “谢谢你们啊，我没事了，下午应该就会出结果。” 大概是王晓阳轻松的样子感染了身边这两个人，刚才还一脸沉重的陈绯儿显然松一口气，紧绷的小脸都放松了。 “会很精彩！”王晓阳调皮的冲他们眨眨眼。 下午王晓阳跟陈绯儿踏着铃声到了学校。 没想到校长和宋老师一早等在教室门口，看到王晓阳，老远就笑的花儿一样。 王晓阳知道，自己早晨那波算是装成功了。 “王晓阳同学，下午的课我已经给你向你们老师请过假了，你先跟我去我办公室一趟。”校长开门见山的说。 王晓阳看看宋老师，心里就清楚了，校长准备跟他谈什么了。 到校长办公室，王晓阳再次看到秦涛。 这人果然不简单，人前装人，鬼前是鬼。 王晓阳以为经过早晨的事情，他的脸上多少要露点情绪出来吧，但并没有。 听到校长带着王晓阳进来，他看向王晓阳的视线，甚至是温和歉疚的。 这就让王晓阳忍不住有些感叹了。 “王晓阳同学，是这样的，你看你跟秦涛老师呢，有了点误会。刚好，当时白子奇转校过来的时候，想着要1班和2班平衡，原本想把他分到2班的，但后来……你看，你愿不愿意去2班，也就是宋老师的班级学习？你觉得呢秦老师？” 秦涛尴尬的点点头，笑容看起来无奈又自悔。 这人，真的太能忍也太能装了，王晓阳忍不住深深打量他一眼。 而一边的宋老师则是笑眯眯的样子，一副来我们班吧，来我们班吧，宋老师我很好相处的样子。 王晓阳垂下头，嘴角挂起一点笑。 这又在意料之中，不亏他昨晚放弃学习，赚积分，并跟系统熬那么晚计划这一切。 还重复做那么多次试卷，一遍一遍的学着控分…… “不用了校长。”王晓阳冲校长鞠个躬，转身给宋老师也特别真诚的鞠了一躬。 抬眼真诚的看向秦涛，只是眼底的那点讽笑，只有正面对着他的秦涛才能发现。 他说，“我想继续留在1班，因为1班有我的朋友。另外，我想说，我现在离开1班的话，是不是对秦老师不太好。” 王晓阳说着，露出点羞涩的笑，“我，我就是瞎担心的。” 他还做出一副懵懂无措的样子，挠挠头。 坐在一边的校长真是要醉了。 原本他觉得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虽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正名，但到底是得罪了自己的老师，不说以后的学习过程中他是否会差别对待你，就随便在语言上给你几句，你都不好受的。 再说，小孩子嘛，三观还没有成型，也没有起码的判断能力，就怕在秦涛这人手下，被长时间的打压或者嘲讽，天长地久的，这孩子也就被毁了。 所以，跟教导处的王主任一致觉得，这孩子最好能换个班级，谁知道这孩子…… 校长无奈的看着刚还一脸平静的秦涛，此刻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一脸怒容，更是牙痛。 第33章 中庸之恶 是的，昨晚策划这一切，王晓阳不仅为了解决被说抄袭的事，他还要在学校所有老师的心里留个底。 让秦涛也尝尝被人指点嘲讽，被自己圈子排挤议论的滋味。 让秦涛以后想在他王晓阳身上做点什么文章，都要掂量掂量。 让他也好好学习学习，忍耐的滋味。 校长看向秦涛，问，“那，秦老师你的意思呢？” 秦涛还能说什么，他一个当老师的，总不能表现的还不如一个学生心胸宽广吧？ 秦涛只能挤出一点僵笑，说“我都可以的。学生嘛，不论是在哪个班，都是为了更好的学习。” “那行吧。”校长看看秦涛，再看看一脸失望的宋老师，冲他们挥挥手，“你俩先去上课吧。” “你，”校长冲王晓阳招招手，“先等一下，我还有话问你。” 王晓阳刚准备跟出去的脚步就收住了。 等秦涛他们走了，校长起身掩上办公室的门，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叫王晓阳坐下。 王晓阳坐下，一副乖乖样，双手放在膝盖上，仰着脸，一脸等待听训的表情。 校长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明亮的孩子，心里软了软，语重心长。 “你理解老师叫你转班的原因吧？为什么要拒绝呢，别扯什么为了你们秦老师的名誉考虑，那个纯属于扯淡。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王晓阳有些诧异于校长的直来直去。 在他看来，校长这人圆滑，学校的事情他不是不清楚原委，只是他习惯性的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总觉得，事情能在这个范围里解决最好了。 老师行为不端，学生之间打架欺凌，这些，只要没影响学生成绩；没闹到他的眼前；没闹到外面去影响学校口碑，那都不算大事。 都能在小范围内慢慢给化解了，不用大张旗鼓的去查证，去处罚什么的。 王晓阳对上校长了然的眼睛，心里明白，这个人的精明，你说的漂亮话他一句都不信。 但自己这个年龄，要说出什么“我就喜欢看秦涛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这种话，那校长对自己的态度，就不再是眼下这样推心置腹的，想要劝诫的样子了。 王晓阳斟酌着，盯着校长的眼睛，像是慢慢放下戒备似的。 脸上渐渐露出点不忿。 像是心虚似的，避开和校长的对视，“我，我——” 我了半天，才似鼓起勇气，说，“我就是想好好学习，让秦老师看看，我不是那个长大后，连父亲的水果摊子都继承不了的废物。我聪明，我上进，我会学本事，我不会一事无成。我会成为父母的骄傲，不会再让他们因为职业，因为我，被人奚落耻笑，我……” 本来是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王晓阳就感觉鼻酸。 汹涌的情绪上来，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校长的那颗心啊，原本已经被事实打磨的圆滑事故的一颗老心脏，此刻也被这孩子感动的，心里酸酸软软的，有些感同身受似的鼻酸。 多好的个孩子，他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之前，秦涛就对他说过这么过分的话，怪不得这孩子会这么坚持的，想要为自己正名呢。 “老师相信你，”校长站起，绕过办公桌，来拍拍王晓阳的肩膀。 “老师相信你，这么有恒心又孝顺的孩子，长大后一定会成为你父母的骄傲，也会成为你老师我，以及咱们学校的骄傲。” 王晓阳离开校长办公室，校长却站在窗前沉默着吸了好几根烟。 他回想着这些年，自己在教师这个岗位上所做过的一切。 他记得自己刚毕业，第一次走上讲台时的那种兴奋和紧张，到之后日复一日的麻木。 也记得第一次看到老师对学生动手时的痛恶和反感，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对这些都失去了感觉。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老师。 看到学生，只想知道他的学习如何，他有没有能力为学校争取荣誉。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小事。 他知道秦涛，秦老师在有些事情上不太规矩，但为什么要管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都有分寸，别再这种小事上闹得不好看。 你看，又没闹到明面上，管了，可能还会吃力不讨好。 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学校是教孩子知识的，他只要让孩子考取好成绩就好。 毕竟，有好多家长觉得只有给老师送礼了，才会放心将孩子交到老师手上，才会打心底里觉得，老师会真心对自家孩子，会认真教他。 就像在医院里，你要开个刀动个小手术，那些给医生红包的人一样。 他们会觉得，我把人交给你，他就成了你拿捏我的“人质”。 送礼的人不相信对方的职业道德，而收礼的人也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职业操守…… 那自己呢？ 孩子们的老师，校长？ 有人说，所有的中庸之恶，都是从一句“少管闲事”开始。 但那真的是闲事吗？ 校长将烟蒂狠狠的湮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去了教务处主任的办公室…… 回到教室的王晓阳，觉得今天的班级气氛怪怪的。 那些以往一起打闹，一起撒尿比谁高的小伙伴们，都在刻意的避着他走。 也有一些同学偷偷的打量他。 王晓阳知道，这是秦涛的管用手段，煽动学生搞孤立。 上辈子，王晓阳就领略过了。 可惜，他现在不是那个真正的十二岁的小男孩，不在因为这种事而感到难过，害怕。 课间的时候，陈绯儿和白子奇跑过来找他。 白子奇是一双星星眼，问他“什么时候自学的五年级课程，拿出真正实力的话，是不是全部能考满分？” 崇拜之情简直一语难表。 而一直跟王晓阳混在一起的陈绯儿却觉得有些奇怪。 但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可以用王晓阳那厉害的控分技术来解释。 以往的那些成绩，只是他不想考好，不是他没本事考好。 仅此而已！ 第34章 自我疗愈 王晓阳没想到，自己在系统那里拉了饥荒，考了一回试，就彻底的把自己推上了“神坛”。 只要上去了，你就是死也要乖乖的待在上面，不然呢？ 你随便考个分数试试？ 你今天得到的荣誉和肯定有多少，那明天你受到的奚落和不耻就有多少。 想想，王晓阳忍不住打了哆嗦。 就听见系统“咯咯——”的贼笑。 果然，再怎么算计，也算计不过它。 这一天下午，五年级所有的代课老师，几乎都在他们的课堂上提到了王晓阳。 称赞他的聪明，勤奋还有勇敢。 一时间，秦涛就像上辈子那个被人指点、议论的王晓阳，只要他身在学校，那些藏在人群里的视线，还有那些窃窃私语便无所不在。 王晓阳在整个年级的同学中，几乎成了传说一样的存在。 当然除了王晓阳所在的1班。 1班这一整天，气氛都很怪异。 有同学大概听闻了点事情经过，会拿佩服的目光打量王晓阳，也有人会跑到他的面前故意说些挑衅的话…… 王晓阳的宗旨只有一个，一概不理。 这种事情，王晓阳早有预料。 毕竟，经过上一辈子算是有了经验。 下午放学的时候，王晓阳突然意识到，中午回家的时候因为母亲在楼下跟父亲一起吃饭，所以这个样子回家，没有引起父母的注意。 但晚上呢？ 王晓阳想着，要不要去老医生那里让他看看，能不能拿掉纱布。 两人在校门口跟白子奇分开，陈绯儿陪着王晓阳一起去了卫生站。 王晓阳跟老医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后，被老医生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说，王晓阳脸上的伤口，虽然看不出来是被什么刮伤的，但看着伤痕处不是很干净，早晨只处理了伤口，没来及给他打破伤风，他就被老师带走了，他还在这里担忧呢。还想着下班后干脆去学校找找他呢。 这下好嘛，王晓阳脸上的纱布没能拿掉，还被要求打破伤风。 王晓阳翻遍了口袋，也就母亲早晨给他的五毛钱，让他热了买冰棍吃的。 老医生倒是好说话，干脆先给王晓阳把针打了，开了张单子给王晓阳，说“拿给你们老师，让他过来交钱。” 王晓阳只好点点头，乖乖将单子装口袋里回家。 不出所料的，回到家，王妈看到王晓阳那张脸，吓得不行，连声追问。 这事情可要怎么解释呢？ 以王爸王妈的性格，听到学校发生的事情该更加担忧了。 因此，王晓阳对母亲撒谎了。 说，“妈，我没事，别担心，没有跟别人打架。怎么可能跟别人打架呢？脸上的伤口是跟别人闹着玩的时候，没注意看，被树枝刮了一下，问题不大的，就是老师担心，才带我去处理了一下。” 王妈心疼的摸摸王晓阳的脸，有生气的在王晓阳后背上拍了几巴掌，默默进了厨房。 王晓阳原本以为父母这关算是过了呢，谁知道，晚上父亲关了菜摊，回到家，敲门进了他的房间，一副要跟他促膝长谈的样子，让王晓阳有些无措。 上一辈子，王晓阳记得父母看到他身上脸上的伤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又跟别人打架了？你咋这么不听话，这么不让父母省心呢？” 王爸进来先掀开纱布看了看伤口，才问“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没有。” “那，这些伤是哪来的？脖子上，”王爸努努嘴，说“这种伤怎么可能是被树枝刮伤？” 王晓阳沉默了，他知道对父亲不能像对母亲一样，为了让他安心随便撒个谎。 何况父亲是退伍老兵，是什么伤口他看一眼就清楚。 没法撒谎，又没法说实话，王晓阳只能沉默。 王晓阳突然惊讶的发觉，经过上辈子的那些事，他遇到事情，好像再也不会向父母求救了？！！ 虽然，重生以后，他们的母子关系亲密，父子关系也算尚好。 虽然他天天都在想，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 但自己呢？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跟这个家，跟父母从感情上割裂开来了。 见王晓阳沉默着不说话，王爸伸手摸摸他的头。 “我们不是怪你跟别人打架，只是担心你。” “我没有跟别人打架。” 王晓阳生硬的回答，让王爸一愣，微微蹙眉。 上一辈子的那种憋屈无处诉的感觉，突然就上来了。 那种不论在同学朋友还是父母眼里，自己永远是个糟糕的人。不论是打架还是挨打，不管谁的错，都是你的错的憋屈。 王晓阳原本以为，经过上辈子那么长时间的自我疗愈，早已不在乎了呢…… 重生以来，父子之间第一次沟通以失败告终。 王晓阳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回真正十二岁时，那种想要向父母分享、倾诉的心情了。 见王晓阳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王爸眉头皱的跟紧了，但他还是压住了脾气，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夜间，王爸和王妈都有些无法入睡。 “你有没有觉得，咱儿子最近变了？”王妈问王爸。 “嗯？”王爸一个男人家，心大，平时也忙，没多少时间跟儿子相处，还真没发现什么。 “儿子跟我们话少了，跟绯儿和她爸爸好像也不那么亲近了。” 王妈像是想到了什么，翻过身来，拍了拍王爸的胳膊，让他面向自己躺着。 “怎么？” “你有没有觉得，就是从他们那个秦老师过来拿菜开始，那孩子就变的奇奇怪怪的。说不闯祸吧，就几天，给自个身上添了好几处伤口。说闯祸吧，他最近都不怎么跑出去野，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学习。”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那个秦老师说什么了？孩子才赌气一心搞起学习了？” 王爸想到王晓阳刚才对着他时的那种沉默，心里就不太舒服。 在心里骂声“臭小子，”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等等看，看之后什么情况再说。睡吧” 王爸是觉得，如果孩子真的跟那个姓秦的老师闹了什么矛盾，那老师肯定会找时间跑菜摊这边叭叭的。 第35章 找茬 这些天，王晓阳每天都会被以李俊为首的同学挑衅。 当初会被轻易挑起火气的事情，在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 不就是打扫卫生的时候被推翻垃圾，写字的时候被人故意洒上墨水嘛。 王晓阳笑笑，自己居然在上辈子，被这样的小伎俩给算计的，经常头脑一热跟人打架！ 值得吗？ 虽然王晓阳对此很看的开了，但白子奇和陈绯儿却是气坏了。 陈绯儿的性格，原本在学校有很多朋友，但就最近两周，她几乎跟人发生推搡争吵不下十次。 每次都要王晓阳出面，才能将她给劝下来。 而白子奇则更加让人担心，这小孩，一生气就想跟人干仗。 当初别人欺负他的时候，都不见得他会这么生气的，现在却因为有人拿王晓阳父母的工作说事，欺辱王晓阳，他就有些受不了。 还好，在王晓阳的安抚下，这两个小孩，还没真的到跟人干架的程度。 王晓阳知道，秦涛指使李俊做这些事情的意思。 他以为自己拿出了王晓阳的性格，知道他容易冲动，只要在别人挑衅的时候还手，或者吵架，事情闹出来，闹的越大越好，让别的老师看看，这个孩子有心计，且惹是生非，并不似他们想的那么乖。 秦涛想要将王晓阳留在校长，和其他老师心目中的形象给完全破掉，只有那样，他才能重新在这个班级里，在整个学校里建立起威信。 他无法忍受在自己的班里，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有人敢越过他，骑在他的头上。 秦涛也是，被逼急了，这些天，他受够了同事们的指指点点，也受够了那些学生，看到他就像看到什么恶棍一样害怕躲闪的样子。 这天周四，轮到王晓阳值日。 不知道是不是秦涛故意的，舒宇宁被安排跟王晓阳一组。 原本王晓阳一直想着，要找什么样的借口，让陈绯儿跟舒宇宁接触一下，把这孩子从裴扬那个神经病身边带出来。 让她避开上一辈子的遭遇。 谁知道，机会今天就这么来了。 舒宇宁是特别胆小害羞的女孩子，她跟王晓阳他们一个班都第五年了，王晓阳几乎没有看见过她跟除了裴扬以外的第二个男生说过话。 为了不吓到他，王晓阳故意避开跟她沟通。 只在开始打扫前，跟陈绯儿说，叫她问问舒宇宁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学习。 对上陈绯儿意外和不理解的表情，王晓阳只好解释一句“我不想看她跟我一样，被秦涛当众辱骂。” 就这样陈绯儿和白子奇留下来，在教室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王晓阳回家。 她也伺机想跟舒宇宁说话，但舒宇宁实在太过胆小了，每次跟陈绯儿目光相撞，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似的，迅速避开视线，搞得一向无往不利的陈绯儿很是郁闷。 最后，直至打扫完毕，要去倒垃圾了，陈绯儿还没能跟舒宇宁搭上话。 “她怎么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啊。”陈绯儿很是郁闷。 作为一个社牛，她真的无法理解，世界上会有人这么胆小。 垃圾放在簸箕里，王晓阳原本准备回到自己座位上，先穿上校服后，再去倒垃圾，这样倒完垃圾后，他们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谁知道他前脚刚走开一会，后脚李俊带着裴扬他们进来，一脚就将簸箕里的垃圾踩翻了，刚刚清理过的地面，变得一地狼藉。 王晓阳皱起了眉。将抓在手上的校服外套重新搭回到椅背上。 “哎吆，瞎眼啊，谁把垃圾摆在门口的，弄脏了我的鞋赔的起吗？”李俊怪叫着，用力在地上跺了跺脚。 他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脚底上沾了黄泥，这样用力一跺，地上就更加没法看了。 王晓阳的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从上辈子开始，他就知道李俊除了欺软怕硬，还没脑子。 上辈子，王晓阳被他挤兑的进了三中。而他自己呢，也应为学习成绩垫底，让他爸拿钱，将他送进了二中平行班。 之后，他爸外面有了女人，外面女人给他生下一个儿子。 李俊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这个蠢货，却为了他爸爸，一直瞒着他的母亲。 直到那孩子成年，李俊的母亲才知道那母子的存在。 那时候，李俊的母亲已经从公司退出多年，公司的现状及李俊父亲的真实资产她根本不了解。 如果离婚她占不到任何便宜，而她和她儿子该得的东西，也一分都拿不到。 李俊的父亲呢，因为有些生意，他需要立一个好男人人设，所以他根本不打算离婚。 用他的话说“你就乖乖当好你的李太太得了，这些年，我是少了你们母子的吃了还是少了你们的穿了？要说亏欠，我是真的亏欠李倓母子，却不欠你们母子一星半点。别拿出你那怨妇样看我，恶心。还有你那个蠢货儿子，我看着就来气，以后，没事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时候的李俊呢，在外面玩的花，什么刺激他玩什么。 每次看到他，他不是在这里泡妞，就是在那里飙车。 上辈子，直到王晓阳去世，李俊还周旋在一众网红里无法自拔。 而那时候李俊的父亲已然重病卧床，李俊的妈妈为了保住李俊应有的遗产，那么大年纪，还在奋力跟李倓母子周旋。 他们之间争夺家产的戏码有多厉害，李俊就玩的有多疯。 直到他父亲离世，立下遗嘱，以李俊不学无术为由，只给他留下一栋别墅和一千万，其他的东西，都已通过法律途径，交到了李倓母子的手上。 他母亲知道结果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入院。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记者，那个时候，李俊还在跟一个三线嫩模滚床单呢。 王晓阳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跋扈的少年，看着他嚣张的将地上的垃圾用脚扫开。 弄的满地都是。 王晓阳走过去，将他踢倒的簸箕捡起，转身，对吓傻到一边的舒宇宁说了第一句话“走吧，打扫完了就回家。” 原本等着看王晓阳笑话的一群人，见王晓阳和白子奇，以及陈绯儿转身要走。都呆了一下。 陈绯儿才不管他们什么想法呢，走的时候，还顺带拽上了舒宇宁。 第36章 我是你妈 王晓阳原本不想跟这几个人多纠缠。 第一，是太过幼稚，他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毕竟，自己可是跟时间赛跑的人，刚刚跟系统拉了那么多饥荒，现在不努力学习赚取积分，随时都有被系统干掉换下一个主人的风险。 还有一点，就是王晓阳确定，秦涛不会拿打扫卫生这种事来找自己的麻烦，毕竟这种事情查起来很简单，如果真的闹出来，有其他老师插手，那这件事情不但无法按照他的意愿收场，还会让他再次在学校，在师生面前丢脸。 可是，王晓阳想的好，但谁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想着轻易放他们离开。 四人刚走到校门口，就被李俊他们几人堵住了。 “舒宇宁！” 裴扬像个神经病一样，看到舒宇宁跟他们走在一块，就十分不爽的样子，上来就要拉她。 被陈绯儿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了下去。 陈绯儿别看长的乖巧可人，但她可不是那种听话的乖乖女。 大概是自小跟王晓阳一起长大的原因，两人三天好两天吵，小时候随时都能挠到一起去，两人联合起来对外，架也没少打。 所以她根本不杵。 但裴扬这家伙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当着王晓阳的面对陈绯儿动手。 裴扬一看就是心里憋着坏呢，这边伸手装作拉舒宇宁，那边脚下就向着陈绯儿踢了过去。 王晓阳这边被李俊拦着，眼睛却看着陈绯儿那边。 虽说陈绯儿不好欺负，但毕竟是个女孩子，王晓阳一直觉得保护好她是自己的责任。 看到裴扬上脚，他心里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 谁知道他刚一动，背在肩上的书包就被李俊扯住了。 “我说你，王晓阳，弄坏了老子的鞋，可是要赔的。你不赔我鞋子，急着跑什么。” 如果陈绯儿没有护着舒宇宁，她自己肯定就能打回去。 但她一拖二，手上还牵着个舒宇宁，舒宇宁那小胆，看两帮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已经吓坏了。 白子奇看到自己小伙伴要挨揍，扯下背上的书包，就往裴扬的脸上砸去。 王晓阳真想捂脸，这孩子，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孩子，没打过架。 小孩子打架，谁敢往脸上招呼啊。 打青了，红了的，多明显，请等着被人家长找吧。 王晓阳这边急着摆脱李俊的纠缠。 那边却响起一声怒喝“白子奇！”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子奇的母亲，穿着一身米色的职业连衣裙，来到他们学校门口。 家长身份的压制，刚刚还你拽着我，我揪着你的几个人，此刻都齐齐松了手。 袁女士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伸手一把将白子奇扯了过去，就在他后脑勺上削了一巴掌。 “你们这是干嘛？校门口就打起架来了？” 袁女士一脸严厉，目光在他们两帮人脸上逡巡一圈，然后停留在王晓阳的脸上。 “你就是王晓阳？我们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吧。” 王晓阳点点头，心说，白子奇的妈妈有些奇怪啊，这看向自己的是什么眼神啊这。 “我说最近我加白子奇钢琴班，钢琴班不去；英语补习，英语补习不上。原来是跟你们混在一起！” 袁女士挑着眼，语气是说不出来的不屑。 原本，王晓阳对今天这个场面是真的有些抱歉的， 毕竟，白子奇跟他和陈绯儿不一样，他两是胡同里蹿大的孩子，跟小伙伴们玩急了打几下，骂两句是常有的事儿。 但白子奇不同，他从小是大院里长大的，家庭环境影响，以及他个人的习惯，估计长这么大，今天还是第一次跟人打架呢吧。 今天让他跟着他们一起，陷入这样的麻烦之中，王晓阳感觉很是不好意思。 “听说你父母就是个摆摊买菜的，想必养活你供你读书不容易……” 袁女士说到这里，王晓阳的面色已经彻底冷下来。 他能忍受袁女士对自己的看不起，甚至是鄙视，谁让她是白子奇的妈妈呢。 小孩的家人嘛，在孩子遇到危险或者捣蛋的时候，家长都喜欢把责任推到别人家孩子身上。 因为自己的孩子一直都很乖，很听话，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一定是被其他人给带坏了。 这个，如果袁女士是用这种话语指责他，王晓阳根本就不会当回事。 但，她不该用这种语气，说他的父母。 王晓阳刚要开口，就听白子奇突然大叫一声“袁女士你够了！” “不管人家的事，你不是来学校找我吗？我现在就跟你回家。” 白子奇一张小胖脸憋的通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目光都不敢往王晓阳这边看。 他觉得很羞愧，很对不起王晓阳，不光帮不到他不说，还被自己的母亲奚落。 袁女士被自家儿子这一嗓子喊得，怒火更胜，就口不择言起来。 “你这什么态度，我是你母亲，我还说不得你了，啊？你整天跟着这种人混，一天天的不着家，学学不好好上，跟人家学着打架，你想干啥？” “袁女士！你太过分了！” 白子奇含在眼里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没等他的母亲，转身直接跑到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直接登上了过来的公交车，走了。 袁女士一副惊呆了的样子，更生气了。 转脸，还想说教几句的时候，却被王晓阳那冷漠的眼神吓了一跳。 “袁女士，”王晓阳漫不经心的整理一下自己的书包和衣服，目光直直看向白子奇的母亲，“请原谅我这样称呼你。” “原本，我应该叫你声阿姨的，但，我想，你应该不屑于我这种家庭出来的人叫你阿姨。不过，请你说话客气点，你说我没关系，请别带上我的父母。我父母跟你无冤无仇，甚至不认识你哪位。他们不管是买菜，还是养猪，都是我们自家的事情，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见谁都以为能指点江山似的。我呢，虽说是白子奇的朋友，但也没有义务听你在这里高高在上指着我的鼻子评价我。请问您才认识我几天，你了解我吗？就这样说我？” 说完这段话，王晓阳耻笑一声，直接拉上陈绯儿，陈绯儿拉上舒宇宁，三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 第37章 一切愤怒的根源是自卑 回去的路上，王晓阳从愤怒，到平静。 他想，自己刚才的愤怒大概源于自卑吧。 上辈子，听多了别人说到他的时候，总要加一句，他父母就一个卖菜的，养活着他真是不容易。 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养出一个废物来…… 人都是，越是自卑就越是敏感。 其实，刚才白子奇的母亲，还真没说什么太过于过分的话。 也是，她是一名大学教授，说话总会拿捏着分寸的。 在她心里她有文化有涵养，即使在生气，也不会在王晓阳这样一个小孩面前，何况是这样一个家庭出来的小孩面前失了风度。 王晓阳飞快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想着，要不要回去道歉，为自己刚才的那段话。 毕竟，她是白子奇的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 而还呆呆站在校门口的袁女士，此刻真是被气了个半死。 胸膛起伏着。 她在青川师大任教这些年，教过无数的学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嚣张的，也是第一次，被这么点大的孩子指着鼻子骂一顿。 真是又气又丢脸。 这个时候的袁女士，理智完全被愤怒瓦解。 回去的时候，心里的那股火还噌噌往上窜。 这孩子真是没家教，真的，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不是说自己门缝里看人了，把这些人给看扁了，而是他们这些人，当父母的自己都没多少文化，哪里懂得教育孩子。 一个个的，半点教养都没有，没大没小的…… 回到家，袁女士来不及锁车，直接丢下自行车，踩着高跟鞋蹬蹬奔上楼了。 如果这里不是学校里的家属楼，袁女士估计今天，她就能站在楼下表演一个狮子吼喊起来。 白子奇这个皮孩子，真是被惯的不成样子了，敢在外人面前那样说她。 谁知道回到家，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孩子并没有回家。 袁女士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半点着急的想法，她只是生气，非常生气。 她知道父母疼爱白子奇，这些年把白子奇养的有些四六不分，但从没想过这孩子会这么不懂事，在那么多人面前不给她这个当妈的面子。 居然还当着外人的面叫她“袁女士。” 心里的那股火气没处发，她忍不住给在北京的母亲打个电话抱怨。 “电话打过去，一直嘟嘟的，传来占线声，”袁女士就更生气了。 她这样一个自认为受过高等教育，有着良好素养的人，此刻却也跟菜市场的大妈没什么两样，憋着火，就想找人干架。 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袁女士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她下楼在小区转了一圈，看看白子奇是不是因为怕挨揍，故意躲在附近，不回家。 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一点白子奇的影子。 虽说夏天天长，但，这眼看太阳落山，天就要黑了。 袁女士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 白子奇之前一直跟着姥姥、姥爷生活在北京，去年才跟着他们来到青川上学。 这一年来，因为他们夫妻忙碌，根本没带孩子出去过，孩子在青川可是哪哪都不知道，能去哪里？ 那股邪火过去，袁女士就有些后悔了，心里就怨怪起下午给她电话的秦涛了。 秦涛在电话里说“一直想来拜访你们夫妻，做个家访的，但白子奇好像不太愿意。就一直没有上门来，很抱歉，但最近有些事情，我想我必须跟你们沟通一下，不然，我怕白子奇这孩子被带坏了。” 这里，被说能带坏白子奇的人当然是王晓阳了。 虽然秦涛表达的很隐晦，但在他的口中，袁静怡女士还是“认识”了一个不学无术、惹是生非、考试作弊、不服管教，还喜欢倒打一耙的王晓阳。 秦涛说着说着，简直‘真情实感’的难过了一把，他说“现在这孩子真的不好管，你管的多了他嫌你，你管的少了他家长怪你，真的，都不知道现在该管不该管，该怎么管了。不好意思啊白子奇妈妈，今天给您打这个电话，麻烦您，就是不想看白子奇这么好一个孩子，被带歪了。” 大约是同职业，容易感同身受，袁静怡女士还真就听了进去。 今天下午她正好没课，可以早点下班，她想正好可以去儿子学校接他放学，顺便看看他一天到底忙活啥呢，培训班也不去，家也不回的…… 谁知道，一到校门口，就看到王晓阳带着自家儿子跟别人打架呢。 你说她一个当妈的，能不生气吗? 她原本那么听话优秀的儿子，突然就学会跟人打架了！ 今天对着别人家孩子说那些话，是她不对，但她还不是为了他白子奇好。 谁家的妈妈看儿子跟别人打架不生气？ 真的太没良心了，袁女士刚刚冒出的那点愧疚，就被熊熊的怒气吞噬了。 不论心里多愤怒，孩子还是得找的。 结果袁女士下楼，就碰到了自己的同事。 人家看她一副着急样，就很关心的问了一句“袁老师，这都晚上了你还要出去啊？” 人家是真的纯好心。 但袁女士却多想了，怕人家知道她家孩子因为跟她闹脾气，直接离家出走了，丢人。 只好摆出往日的端庄范儿，跟人家撒谎说，“我叫孩子出去买点东西，怕他拿不回来，我去迎迎。” “哦哦。”那老师大概看她不愿意说，也不再多问，挥手告别走了。 见那老师走远了，袁女士端的平稳的步伐就立马加快了。 走出小区，走出校门，她突然茫然了。 在这个城市里，她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儿子。 而这个时候的白子奇，已经哭着跟姥姥通完电话，在肯德基吃了一个冰淇淋后，感觉眼睛的红肿消了，才坐上公交车回家了。 在路上，他还在心里预演，要怎么跟妈妈说，才能让她为今天的事情道歉。 白子奇万万没有想到，他家的袁女士此刻已经担心他担心的不行了，急的火上墙，出了昏招。 她打了电话给秦涛，跟秦涛一起，找去了王晓阳的家里…… 第38章 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子奇跟老太太通电话的时候，老太太就想，外孙跟女儿吵架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在外面晃，还没跟女儿女婿通气，这个时间点，一定会担心。 老太太一边劝着白子奇快点回家，一边准备往女儿家里打个电话。 谁知道她电话还没拨出去，就有学校打过来电话，跟她谈起返聘的事情。 这事情一聊，就大半天，等她挂上电话，再给女儿打的时候，她家的袁女士早已经杀去了外孙的朋友家li…… 而刚刚消化完情绪回家的白子奇，也跟他的妈妈错过了。 就这样，袁女士带着愤怒、担忧和希望跟着秦涛到了王晓阳家。 晚上九点，王晓阳的父母已经开始收拾，准备菜摊关门了。 看到秦涛，王爸放下手上搬着的箱子。 “秦老师，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你是需要点什么蔬菜还是水果吗？” 王爸是好意，以为秦涛像以往一样，这次来，也是想要顺点水果蔬菜回去的。 但在秦涛听来，这分明就是在袁女士面前给他上眼药呢。 秦涛眼神一厉。 王爸注意到秦涛表情的变化，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难不成…… 王爸心里沉吟着，目光就往袁女士身上扫过一眼。 难不成这两个人来这里，是找他家阳阳的？ “你好，请问你是王晓阳的父亲是吗？我是白子奇的妈妈，不知道您儿子在哪，我想找他问点事。” 袁女士看着太阳落山，路灯亮起，心里焦急的都快要烧起来了。 白子奇？ 那个最近常常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小男生？ 王爸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一个面色冰冷，一个满脸厌烦焦虑。 “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吗？”王爸完全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说话间，王妈吃完饭，收拾好了厨房，也下楼来了，准备跟丈夫一起收拾菜摊关门呢。 走出小区，就看到自家儿子的班主任，带着一个看起来很是矜持高贵的女人站在他家菜摊前。 “是出什么事了吗？”王妈问。 见眼前的女人看着王爸，眼神里满是不屑和焦急。王妈就问了一句。 在王妈心里，女人嘛，总归跟女人好交流一些，谁知道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却是戳到了袁女士的点。 袁女士爆了。 “我说，你们做人家父母的，你儿子做了什么你们是一点都不清楚吗？你们是怎么做人父母的？！” 王妈一时间，被眼前的女人给骂懵了，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看自家丈夫，又看看面前这两位。 “是这样的，白子奇今天被你家儿子带着，在学校跟其他同学打群架了，白子奇妈妈为这个，教训了孩子两句，孩子就不见了，想着是不是跟着你家王晓阳来了。” 秦涛在袁女士的面前，装的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家阳阳今天7点不到就回到家了，你家孩子我没看到。” 王妈想着，人家孩子找不到了，心急是可以理解的。 做母亲的嘛，如果是她家阳阳离家出走，她肯定还不如眼前这位呢。 “我家白子奇刚转校来这边，除了你家儿子，没有其他朋友，他怎么可能不在你们这里？” 袁女士急了，也大概是王妈太温柔，让她无所顾忌，所以她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一边的王爸蹙了蹙眉，将还要解释的王妈拽到了自己身边，说，“你们要找孩子询问，我们就带你回家找孩子。其他的话，等我问问我家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王妈被王爸一句话堵得，气坏了。 想起今天下午被王晓阳的那一顿说，真是有些忍不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边的王晓阳刚做完作业，随在母亲身后下楼，想帮着父母一起收拾。 就听到了袁女士的这句话。 原本，下午被袁女士引起的火气，在他不断不断的自我安慰下，平息了，但此刻，看到她站在抱臂站在父母面前，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对着父母说这句话，他的火噌一下就冒出来了。 “袁女士！？”没等父母反应，王晓阳就直接快步上前，打断了父母将要出口的话。 “你这是欺负人没够了？”王晓阳一双眼睛，冰冷无比的看着她。 王晓阳的目光在袁女士的脸上扫过，在落在秦涛的脸上，突然”嗤——”一声笑了。 “听白子奇说，您是在师范大学做教授的，算起来，您是给将来的老师当老师的。” 王晓阳目光轻飘飘在面前这两人脸上来回一圈，说“怪不得，教师队伍里会有这种老师。算不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袁女士惊呆了。 眼前这个孩子，十一二岁，不光敢当着自己父母的面，辱骂长辈，还敢直接骂自己老师！！ 虽说王妈听白子奇的妈妈说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话有些生气，但听儿子这样说话，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就上前一步，想要阻止。 王晓阳对上母亲担忧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说“妈，没事的，我带他们去那边说。你和我爸爸先收拾，我一会就回家了。” 袁女士简直惊呆了，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长和这样的孩子。 家长听孩子的？！ 笑话嘛这不是！ 真的，怪不得会养出这种没大没小、目无尊长的东西。 此刻的袁女士，不论心里多疯狂的diss眼前这家人，但为了找儿子，她闭了嘴，纡尊降贵的跟着王晓阳走到了一边去。 “不知道袁女士和秦老师这个时间，一起找到我家，是有什么事？” “白子奇在不在你家？” 袁女士也懒得再跟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多说话，就单刀直入的问了。 “什么意思？白子奇到现在还没回家？” 王晓阳惊讶。 在王晓阳的心里，白子奇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做事很理智的人，绝对不是那种跟母亲吵几句，就会离家出走的孩子。 “你这孩子，问这话什么意思？如果白子奇回家了，他妈妈还能这么着急的来找你？” 秦涛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王晓阳现在对秦涛，是真鄙视，假客气。 听秦涛这样说话，就仰脸，冲他露出一抹十分‘纯真’的笑。 “秦老师误会了，我问那句话的意思是，白子奇是不是只是回家晚了点，跟你错开了？要不你现在打电话回家看看？” 第39章 委屈坏了 虽说心里对眼前这个孩子非常恼火，但他说的也对，说不定自己儿子只是回家晚了，跟自己错开了呢。 袁女士冷着一张脸，跟着王晓阳，找到附近的电话亭，给家里拨了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果然是自己儿子白子奇。 此刻的袁女士要怎么说呢，庆幸有，生气有，更多的是觉得丢脸，真的她活了快四十年，从未这么丢脸过。 而王晓阳，听到白子奇已经安全到家，觉得跟眼前这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转身回家。 走上楼梯，听见家里脚步走动的声音，王晓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推开这扇门了。 上一辈子，父母就因为他，一直被人耻笑，侮辱。 这辈子，他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改变自己，改变现状了，为什么还要父母承受这些？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王妈突然拉开了房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王晓阳，担忧的问“你那个小同学，回家了没有，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王晓阳挤出一个笑，打量母亲的脸色，看她有没有因为袁女士的出现，而影响心情。 “那就好，那就好，”大概是看王晓阳面色不好，王妈又笑着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说“小孩家家的，脾气别那么大。你那同学的母亲，一看就是因为孩子离家出走，人都急疯了，当然说话就无所顾忌，怎么痛快怎么说了。她没多大恶意的。” 是，她是没多大恶意，她只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瞧不起我们家而已。 王晓阳在心里说。 母亲的性格就是如此，从来都是，想事情，总是从别人的角度出发，为别人考虑的可周到了。轮到她自己，她就觉得自己不配似，总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老觉得自己怎样都能过。 如果是王爸或者王晓阳为她做点什么，她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又觉得不安。 上一辈子，就是如此，为丈夫考虑，为儿子考虑，却从未为自己考虑过半分。 他们那个年代过来的女人，大概最先学会的就是忍耐吧。 忍耐饥饿、忍耐重男轻女、忍耐丈夫的大男子主义、忍耐公婆磋磨…… 王晓阳注视着母亲的脸。 他看过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母亲年轻的时候长的非常好看，是非常温婉柔和的长相，鹅蛋脸，柳眉杏眼。 那时候，算是棉纺厂里的一枝花了。 但，大概是生活太过操劳，她一直都很瘦，脸上的细纹就看着很多，皮肤也因为没有保养过，看起来粗糙暗沉。 王晓阳想起今天跟母亲面对面站着的袁女士，那张保养得宜的脸。 原本跟母亲差不多年龄，却看起来比母亲年轻七八岁的样子…… 王晓阳就越加心疼母亲了，想要改变现状的心，就更加急切。 晚上，王晓阳进入空间，不论怎么努力，怎么暗示自己，都无法静心学习。 只好放弃，拿系统给他的字帖，一边练字，一边静心。 而城市另一边的白子奇更可怜。 此刻正把自己关在房间哭呢。 这小孩，打小就不咋爱哭。 长大点，就不知道在哪学会了审时度势，见到不喜欢的人和事躲着，见到喜欢的人就甜言蜜语的跟着。 反正怎么说呢，袁女士根本没想到，儿子会因为一个外人，会跟自己这么大小声的，还会因为她去了一趟那孩子家，就跑来质问她。 问她，“你凭什么？” “你叫我尊重你，可是你尊重过我吗？” “你说我朋友没教养，你呢？你当着人家的面嘲笑人家父母？！” 袁女士伤心坏了。 真的，孩子养这么大，虽说一直跟着姥姥姥爷生活吧，但跟他们这对做父母的，关系一直挺亲的。见面不是拥抱就是搂脖子。 别人家的小姑娘都不如她家儿子贴心的。 可是，今天，他竟然能因为一个外人，对她大喊大叫，甚至将她推出卧室。 袁女士越想越气，晚上十点半，一个没绷住，给远在海市出差的老公打电话了。 电话一接通，她就委屈的哭了。 她这半辈子，虽说出生的时候，是家里最困难，最风雨飘摇的时候，但也正因如此，父母一直都很疼她，挺惯着她的。 不说对她呵斥打骂，甚至连句重话都很少说。 除了因为白子奇。 而成年之后，又有丈夫宠着爱着，将他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她经历过什么风雨。 因此，她这大半辈子，真的没体验过这种委屈。 远在海市的白竖刚结束一场会议，疲惫的不行，接到老婆的电话，以为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呢，紧张的不行。 可是，不管他心里多么担心，都保持着平静，耐心的安抚老婆，听她将事情一一说完。 白竖真的，他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出差前，他还打算跟老婆儿子谈谈呢。 那几天，他就看自己媳妇憋着火，搞不好要爆发。 谁知道他还没跟老婆儿子谈呢，就接到了出差通知…… 白竖安抚妻子，安抚了大半夜。 心里还很担心儿子。 原本他想叫儿子来听电话的，但想想妻子刚才被气的那样，肯定不愿意叫儿子过来接电话，更何况，这个时间也是儿子该睡觉的时候了。 他知道，那小子，每天看着嘻嘻哈哈的，但心思可细腻着呢，这次处理不好，大概真的会影响他们跟孩子之间的关系。 白竖真的是，头痛的很。 还好，明天晚上他就可以到家了。 躲在自己房间里的白子奇，已经哭了大半个小时了，眼睛肿的桃似的。 心里真的难过的要死。 跟父母没有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天天盼望着能跟其他小孩那样，跟父母一起生活，能一起吃饭、散步、逛公园。 但他知道姥姥姥爷年龄大了，而大姨一家在美国，父母的工作又在青川这边，都不能陪在两个老人身边，只有他，可以留在两个老人身边。 而自从姥姥考虑返聘，父母带他回到青川一起生活后，白子奇才觉得，原来自己的父母跟别人家的父母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每天说的，看的，唠叨的，也只有孩子的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他们根本不管你心里想什么，快不快乐，愿不愿意。 他们要的就是你听话，你懂事，你学习好，仅此而已，也只有这些而已。 白子奇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袁女士可是他心目中最最美丽，最最善良，最最可爱的人啊。 可是呢，她却能跑到自己朋友面前，不光呵斥人家，还嘲笑人家父母…… 自己来青川这么久，交到的唯二的朋友。 袁女士还一口一个人家带坏他，可是她不知道，就这两个朋友，还是自己上赶着跟人家玩儿呢。 白子奇是哭着睡着的，睡梦中还在不断哽咽呢。 半夜，袁女士悄悄摸摸的进儿子房间一趟，看到儿子小脸上未干的泪迹，心里也隐约有些内疚了。 第40章 震惊坏了 王晓阳写了一个晚上的字静心。 结果，他一早跟系统要兑换一套新的科幻类书籍给白子奇带去，系统就彻底的炸了。 要知道，王晓阳因为那次考试，可是跟系统拉了不少饥荒的。 系统这边的债务还没还清，王晓阳这边又要因为白子奇，拉下新的饥荒了。 “喂，我说，你有没有一点自尊？他母亲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奚落你，你还要这么上赶着，即使跟我这里拉下高利息的饥荒也要？” 王晓阳笑一下，“你是几岁的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本来王晓阳想问， 你是几岁的时候‘死’的？ 但这样问人问题，好像挺不厚道的，他就换了个说法。 这个说法的背后还藏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有过朋友吗？” 清早，王晓阳和陈绯儿一起出门上学。 一到校门口，就看到双眼肿的像一对烂桃子样的白子奇，在校门口踟蹰着。 想是等他们，又想是不愿意进校门。 这小孩，昨晚肯定也担心坏了。 王晓阳很自然的走上去，拍了一下白子奇的肩膀，“快上课了，你还在这里晃什么呢？” 白子奇扭头，看到王晓阳，眼眶立马又红了。 王晓阳都要无奈了，没想到小时候的小白博士这么爱哭的。 “走，一起进去吧，我今天给你带了新的绘本。” 三人一起进教室的时候，正好跟秦涛走了个顶头碰。 秦涛看到他们三人，愣住了。 大概在秦涛的心里，以为经过昨晚的事情，以王晓阳以往冲动的性格，可能会主动跟身边的朋友拉开距离。 按照秦涛对王晓阳的理解，要跟白子奇继续当朋友，不是不可能，是绝对不可能。那是王晓阳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的事情，可是…… 秦涛对眼前一起出现的三个人，明显露出意外的表情。 王晓阳脸上笑嘻嘻的，走到他的面前，还冲着他大声问“秦老师好！” 好，你个鬼！ 秦涛觉得这样，看起来特别乖巧，一脸笑嘻嘻的王晓阳比以往更讨人厌了些。 所以，干脆就当没看到他们，也没听到王晓阳的问好声，直接越过他们，走掉了。 放学，白子奇没有想到，出差回来的父亲会来校门口接他。 父母来接他放学回家，原本是他藏在心里，一直一直的愿望。 但，经过昨天那一出，白子奇简直都有些怕了。 看到父亲，他本能的扭头看了一眼走在他身侧的王晓阳和陈绯儿。 “齐齐——” 白竖就特别无奈，真的，没想到他的傻儿子看到他，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心里也明白，这是妻子给这孩子闹的。 怎么办呢？谁让一个是自己老婆，一个是自己儿子呢，忍着呗，不然还能咋滴？ 白叔也没等儿子走近，而是放下自行车，自己向三个孩子迎了过去。 看到妻子口中那个喜欢惹是生非、挑拨离间…… 甚至被说心计满点的孩子，王晓阳时，白竖带着点审视的看着他，回头问白子奇“齐齐，这就是你的新朋友王晓阳吗？” 虽说他问这话的内容跟袁女士见面的第一句没什么两样，但是呢，王晓阳能从这句话中，感觉到一点善意。 但白子奇却不这样想。 他不等父亲多说，直接闪身挡在了王晓阳的身前。 白竖原本想着，那孩子才十一二岁，虽说妻子做事是真的冲动，也没能尊重人家孩子和家长，但叫他这么大人，对着一个孩子当众道歉，他真的有些弯不下这个腰来。 所以，他想着，最好能借着这个空档，大家在交谈中，将这种歉意传达到就好了，不必那么刻意的，正式的去道个歉。 谁知道他这个好大儿，居然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立马让双方有了对峙的样子。 白竖都气死了，真相把这个傻儿子拽过来给屁股上来两下。 王晓阳猜出了白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猜出了他刚才那句话的用意。 但，他不接受。 有些人，大概高高在上惯了，总喜欢俯视。 觉得我给你一巴掌，再对你说声“哦，抱歉。” 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他们就是骨子里那种长久的傲慢，让他们明知道自己错了，还要别人先说“没关系”的人。 所以，王晓阳只是叫了声“白先生”微微弯了下腰，当做打招呼。 然后，直接转身走了。 而一边的陈绯儿走到他的面前，并没有开口问候他，却扭头问白七子一句“这位是你爸？” 白子奇点点头。 女孩也是，沉默着看他一眼，便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白竖这个时候终于理解了妻子说的那句“这种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瞧不起人，是真的没有教养。” 白竖原本想要修好的心，一下就没了。 “跟我回家说。” 看着垂头留在原地的儿子，他也跟妻子一样的感受。 这什么熊孩子，人家的孩子因为你母亲的一句话，就直接跟你妈妈吵起来了。 你呢，却还为了人家，跟你老爸我站在对立面上。 就算我为你妈妈教训他几句怎么了，你妈妈怎么说都算是他的长辈吧，更何况我还是准备道歉的！ 有了这些心理打底，所以，白竖原本想的谈话基调整个就变了。 原本想着，对妻子儿子双方都要批评，都要安抚的。 此刻却觉得，儿子错了八十，妻子最多错二十，这二十还是那个叫王晓阳的孩子，自己招的。 用一个词来说，就是活该！ 父子两一进门，白子奇还想着先陈述一下事实，再告状呢。 谁知道，白竖开口就是“谁教你那样跟你妈妈说话的？我们让你上学，教你读书识字，就让你学成这样？你的教养呢？你有没有尊重过我们？” 白子奇简直惊呆了。 真的，他心目中的父亲，一直都很正直公正的人，此刻，在听说了所有事情经过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吗？ 白子奇都怀疑，自己一直崇敬着的父母，让自己感到自豪的父母，居然是这样的。 他原本急切着想要表达的东西，全部都被卡在了嗓子里。 只是一脸震惊且受伤的看着眼前的父亲。 第41章 给儿子一巴掌 白子奇忍了忍，努力压住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背着书包闷头往自己房间走。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带着气，对着自己的父母，说出什么难听的不可挽回的话来。 “你给我站住！” 白竖在他身后一声暴喝。 白子奇还真的，被吓得身体抖了一下，脚步停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们是你的父母，你这是对待自己父母的态度吗？让你读书，让你上学，你就学出这么个四六不分的样子？” 白子奇一直努力压着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开了。 忍了好久的眼泪“唰”一下，又出来了。 “你们一个个的说尊重，你们有尊重过我吗？没有，你们怎么可能对我有所谓的尊重，你们一个前脚在我朋友面前鄙视人家的父母的职业，晚上跑去人家父母面前骂人家父母没素质没教养。另一个后脚，打着道歉的幌子，像是看个犯人一样，对人家上下打量审视。但您知道吗？您的儿子没那么了不起，没有谁非要跟您儿子做朋友。” 白子奇觉得嗓子哽的，让他非常难受，他抻着脖子努力吞咽一下，突然带着眼泪讽刺的笑了“您那哪是去道歉啊，您那是去兴师问罪去的。” 白子奇哭着笑。 “你们多高贵呢，嫌人家父母是个买菜的，买菜的怎么了，我们家是不吃菜的吗？他们怎么了，他们是偷是抢了，要您跑人家儿子面前去表示鄙视？说人家没教养，你们呢……” “啪——”白子奇的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房间的空气一下安静了。 连白子奇哽咽的声音，也被这一巴掌扇的，戛然而止。 刚给儿子一巴掌的白竖自己也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动手打孩子。 他看着垂头站在自己眼前的儿子，想要上前看看他的脸，却见他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问“请问我的父亲，如果，我同学的父亲或者母亲，也像你们一样，跑到我的面前，表达对你们的鄙视，我该怎么做？是要像你要求我朋友那样，闭嘴听他们骂吗？您是做了多年教育的，您说是，那我就去做，没问题，我会努力做到。” 白子奇收住了眼泪，手背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整个人看起来是出奇的平静且理智。 刚才还带着点委屈和愤怒的脸，此刻只剩下冷漠。 “还有，麻烦帮我跟学校谈一下，我要转学回去北京。” 说完，白子奇再也不看父亲一眼，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白竖以为他会用力将门甩上，但，并没有。 白竖心里很慌，也有些难受。 儿子从出生起，因为他和妻子都在各忙各的事业，那段时间两人正好都是事业上升期，根本无暇照顾孩子。 而那个时候，孩子的姥姥正好退休，所以，这十几年里，孩子都是跟着姥姥姥爷一起生活。 说实话，他曾经还一直担心，孩子跟他们夫妻分开的时间太长，感情就会变淡，孩子跟他们生分。 但没有办法，他和妻子，谁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去照顾孩子。 幸好，孩子被姥姥姥爷照顾的特别好，又聪明又贴心。 一直都是他们夫妻的骄傲。 这些年，他和妻子哪怕一年只能回去见孩子一次，孩子也从没表达过失落或生气。 去年，正好孩子的姥姥一直在跟学校谈返聘的事情，他和妻子又觉得孩子也大了，不需要那么费心照顾了，而且，他们也看的出来，孩子很想跟着他们夫妻生活。 所以，他们就将儿子接了过来。 在儿子没有碰到那个叫做王晓阳的同学前，他一直很听话。 下课要么去参加各种培训，要么准时回家，从未叫他和妻子操心过。 并且，在日常生活里，也是个很贴心的孩子。 会早起帮父母买好早餐，会在周末帮父母打扫卫生，会帮妈妈选衣服首饰，会帮爸爸搭配领带。 有这样的一个儿子，白竖一直都觉得很庆幸，也很骄傲。 但今天…… 白竖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叫“齐齐，请问，爸爸可以进来吗？” 屋内的人半天没有回答，白竖转了一下门锁，才知道门本身就开着，儿子压根就没锁。 白竖走进去，看儿子很安静的坐在书桌前做作业呢。 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竖内心很是复杂的，坐在儿子的小床上，他想跟儿子谈谈。 其实在出差前，他就这样想了。 他想跟儿子说说，他们给他报那么多培训的良苦用心。 跟他谈谈，他们并不是不让他玩儿，只是希望他能玩一些高雅的东西，比如象棋，比如钢琴。也不是不让他交朋友，而是希望他能找到有素质有教养的人做朋友…… 等等。 原本想着今天先接到儿子，给他朋友道歉后，乘着妻子晚上有课题要跟学生做，他带着儿子出去吃饭的空档，好好谈谈呢。 可是，都被自己给搞砸了。 “齐齐，刚刚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打你。” 白竖伸手，想拽儿子的胳膊，叫他转过脸来给他看看，伤的严不严重。 但白子奇躲开了。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说“请问，您要跟我谈什么，你说吧。” 那么疏离，像是两人眼前隔着道墙似的。 白竖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将心里的不快压下去。 “爸爸知道，爸爸打你让你伤心了，但是……” “别但是了，请您说重点吧。我这边还要写作业呢！” 白竖的话语一再的被打断，心里那作为父亲的尊严又宠宠欲动开来。 压在心里的火，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为了不将事情变的更糟，白竖努力压住脾气，站起来，说“那你先写作业吧，等你写完了，我们再谈。” 白子奇没做任何回答，只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继续写作业。 “砰——”一声轻响，白竖出去了。 白子奇刷刷的写字。 写字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滴答一下，掉下一颗眼泪来，慢慢的眼泪越来越多，晕湿了手下的字迹。 第42章 为生计担忧 晚上，王爸王妈见儿子又把自己关房间里学习去了，就有些发愁。 这都十几天了，儿子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每天都绷着个小脸，一脸严肃样，好像在为这个家的生计发愁的样子。 王妈担心好些天了，但她不知道怎么问。 她跟王爸，都是没读过几天书的人。 当年，她还勉强读到了小学四年级，然后因为历史原因，之后就辍学在家帮家里干活了。十八岁后，就进入了棉纺厂做了一名女工。 而王爸更不行，他算是个遗腹子。 早年父亲跟着队伍走了，牺牲在外面，尸体也没能找到。他母亲一个人拉扯不了他，就丢下她走了。 他是他大伯养大的，虽说养活大了吧，但总归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给你一口饭，还供你读书呢？ 所以，王爸早年只上过几天扫盲班，十八岁参军后，跟着学了几个字，勉强算是认字吧，说是有多少学问，多大见识，是真没有的。 不然，当年他因伤转业，也不会进入钢厂做个钳工。 所以，夫妻两个因为儿子奇怪的变化，已经开过好几次卧谈会了，但都没什么结果。 以王爸的意思，是儿子可能在学校受了同学，或者老师的刺激，突然就用功起来了。 没多大事。 但王妈总觉得儿子每天都很沉重的样子，像是背着什么重担，不像之前那么喜欢嬉闹了，变得懂事的都不像个小孩子了。 这天，王爸照例在睡前先轻轻推开儿子的屋门看了一眼。 见王晓阳不知道在写什么，坐在书桌前，格外的专注。 王爸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儿子才是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哪来那么多作业。 王爸刚要张口叫儿子早点睡，别熬夜，免得长不高。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躲在王爸后面，悄悄往屋里瞄的王妈一把拉走了。 “你干嘛打扰儿子。”王妈将王爸拖进卧室，埋怨道。 “我这不是怕他熬夜，长不高嘛。”王爸嘟囔着，将风扇往床边拽了拽，才上去躺着。 “你说，是不是有人在学校，笑话咱儿子了呢？”王妈躺在王爸的身边，问。 其实，王妈早就有了这种感觉了。 尤其是在秦涛，来到他家菜摊拿菜的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加上瞧不起人的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王妈都能看到儿子一双小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 王爸想到秦涛和那位袁女士，皱了皱眉。 “有这个可能。”王爸也记得，秦涛在来自己菜摊时候，儿子那生气又不敢发泄的小样。 “你说，咱们做点其他生意行不行。我其实已经想了好久了。”王爸说着，将双手枕在脑后，扭头看着王妈。 “你看，咱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他又聪明，又爱学习。今年小学毕业，眼看就要上初中了。听说上初中后，会增加好几门课程，有些孩子适应不了跟不上，就要参加各种补习班。咱们就现在这个菜摊，每天挣的那点前，就够咱们吃喝，如果儿子以后有点出息，我真怕咱们这对当父母的没本事，给孩子耽误了。” 王爸眼看是真的考虑了好久。 “那我们能做什么？还做小生意吗？赔了怎么办？” 王妈一向胆小，也或者是前半生太过颠沛，所以，只要生活过的去，她宁愿苦点穷点，也不愿意多折腾。 “我知道你的意思，”王爸伸手，安抚的拍拍老婆的手背。 “我的想法是，咱也不是多大本事的人，还是看情况搞点小生意。你看，就领居家李嫂那样，去批发市场拿点裤衩袜子的，晚上去摆个夜市也能赚点。再说这东西也不怕放坏的，成本又低，正好适合我们。” “那菜摊呢？”王妈干脆爬起了身，侧身看着王爸问。 “菜摊我先看着，开到下午八点钟，我陪你在去摆夜市。” “那不行。”王妈又躺回去。 她心疼自家男人。 光买菜起早贪黑已经很辛苦，晚上再去跑夜市，这身体不要了。 但自己去摆还是可以的。 虽说她每天也是忙忙活活的，帮着丈夫看看摊子收拾收拾什么的，但菜摊的事情其实主要还是靠着王爸做。 “我觉得我去可以，咱不买什么裤衩袜子的，就买小姑娘戴的卡子、头花什么的。我见过，那种头花很好做，一根皮筋，半截玻璃丝，我一会就能做好几个。咱可以进点货，再自己做点买，应该不错。” 王妈说着说着，还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等攒点钱，咱也买个铺子。就现在这个地震棚，咱虽然也是交着钱用，但不知道多少人家眼红呢，还以为咱家挣了多少钱。前几天老李还在我面前念叨，说是租金低了什么的。说不定这地儿，咱什么时候就不能用了呢。到那时候，咱可真就没法过活了。” “就是这个道理。等有空，你把咱们的想法也跟那臭小子说说，让他别那么大心事。至于学校那边……” 王爸沉吟一会说，“你告诉他，眼看就要小学毕业了，咱先忍忍。等升上初中，就别跟同学老师的说，咱家是买菜的，免得人家又要笑话他。别人如果非要问，就说，就说咱家是个体户，做小生意的。” 王晓阳写完五张字帖，感觉口渴，出来去厨房倒水，路过父母的房间，正好听见父亲的这段话。 这段时间来，王晓阳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但，还是被父母发现了，他的焦虑和不安。 王晓阳悄悄退回自己的房间，沉默的坐在桌前。 他不知道上辈子父母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打算，做点其他小生意，以防外面的地震棚子被收回。但后来为什么没做呢？ 也许上辈子的父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那个时候的王晓阳，陷入校园霸凌之中，状态特别糟糕。 父母整天都奔忙在生计，以及老师和其他家长的责怪中。 大概那个时候，难熬的不止自己。 王晓阳好像明白了，上辈子，父母为什么每天看到他带伤回家，不问不说。 等有人找上们来，才去解决的原因了。 第43章 你们想要的‘乖\’孩子 王晓阳最近太忙了，暂时没有时间考虑怎么处理秦涛。 因为，古诗词大赛的第一轮比赛就要开始了。 并且，当初为了那次考试，他跟系统拉了不少饥荒，现在积分又是赤字， 他现在又过回了原来的生活，每天必须赶在晚上9点前，成功取得1分以上的积分，不然就要再次一眼一把，灵魂震荡的苏爽。 更让王晓阳郁闷的是，白子奇那家伙，因为他父母，开始刻意跟王晓阳他们拉开了距离。 再也不会早早的来到校门口，等他们一起进入教室。 每天都沉默着，耷拉着脑袋，一个人来，一个人去。 王晓阳堵了他几次，那小孩就跟被大灰狼追上了一样，溜得贼快。 王晓阳无法，只能将从系统那里拿来的，重新整理好的古诗词，请陈绯儿交给他。 但，不知道陈绯儿跟他怎么沟通的，回来的时候一脸怒气。 书又被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 王晓阳真要醉了。 这家伙，没想到小时候这么难搞的。 不过，上辈子，白子奇似乎也只在青川读完小学，又回去北京了。 直到陈绯儿留学归来的时候，他才跟着陈绯儿一起，再次出现在青川。 不知道当年，是不是也因为跟他父母之间发生了摩擦。 此刻，被王晓阳挂念着的白子奇，正和父母坐在客厅里，一家人搞得跟开什么政治会议似的，一张圆桌前，一人占一个角落。 白子奇面无表情，始终低着头。 不跟父母对视，也一副不想跟对方交流的样子。 白竖故作平静的脸，再看到儿子这个样子的时候，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这两天，妻子也因为他那天失控，打了儿子一巴掌，跟他闹脾气。 再加上儿子这两天，每天都跟个影子一样。 早晨早早出门，中午吃饭，现在也不回家了，而是在师大食堂直接吃了就走。 晚上呢，是乖乖听话去了补习班，但不跟补习老师交流。 白竖第一次认识到，儿子也有这么不听话的时候。 拒绝一切沟通，拒绝一切交流。 没办法，他只好放下手上的课题，拉上妻子一起，想跟这孩子好好谈谈。 但看到眼前这个儿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就来气。 能怎么办呢，谁让眼前坐着的是自己儿子。 总不能每天都跟个陌生人一样，回家就像回旅社，只为睡觉？ “齐齐，爸爸先给你说声对不起。爸爸那天没搞清楚状况就对你发火，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打你，也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白子奇低着头，玩着手上的自动铅笔。 摁动铅笔的声音，咔哒咔哒的，回响在尴尬的空气里。 白子奇缓缓抬头，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父母。 心里有些想笑，这是自省和道歉吗？不是的，他们其实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也不想弄明白他生气的点在那里，哪怕他说过那么多次，他们依旧认为，他这些天的沉默对抗，是为那天的那一巴掌生气。 多可笑，这就是自己做了十几年教育的父母。 “齐齐，妈妈也要跟你道歉，妈妈不该那样说你的朋友。你能原谅我们吗？” 袁女士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最近，她真的有些怕，也有些失落。 她的儿子，一向那么听话又聪明的儿子，突然就变得，好像陌生了。 “可以啊，我接受。” 出乎意料的，白子奇很轻易的就答应了。 起身，就要往自己卧室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回房间学习了。” 白竖一直努力压着的火气，在看到儿子对着他们夫妻时，那样的漫不经心，怒气就有些压不住了。 “你这孩子，”白竖开口，又顺了顺气，将口气调整的听起来尽量平和些才说“我跟你妈推掉工作，在这里等了你半天，要跟你谈事，你就要这样走啊？” 白竖看着儿子，挑挑眉？ “你们不是问我原谅不原谅你们吗？我原谅啊。” “你们想要的答案我给了，你们真的想听我说吗？” 跟父母一起生活后，白子奇才渐渐发现，自己的父母，跟别人家的父母有些不一样。 别人家的父母会为了孩子，努力平衡工作和生活，而他的父母呢，心里先是彼此，再是工作，然后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 其实白子奇知道他们今天要跟他谈话的意思，并不是什么道歉，他们要的是他打内心感到惭愧，感到自责，然后变回他们原来那个‘乖巧’的儿子。 就像之前一样，听话、懂事、贴心、不给父母添麻烦。 他们要的，是这样一个“好”孩子。 白竖眉头紧蹙，而袁女士也是一脸的受伤。 “齐齐，你还小，你还不懂。爸爸妈妈，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们说话。你这样说，让妈妈感到很失望！” 袁女士是真的很伤心，声音都哽咽了。 她觉得自己就差将心掏出来给这孩子看了。 果然，不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就是不亲。 不知道为什么，袁女士突然想起丈夫最初的担忧，这个时候看来，丈夫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的。 白子奇抬头，看着妈妈哭了，爸爸一边安慰，一边严厉的看着他。 “记得刚搬来青川时，我问你们，有没有时间带我在青川逛逛，因为我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哪哪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很开心，能够跟你们一起生活了。我想了解自己父母生活多年的城市。然后你们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你们说，有时间了带我去。但，我来青川都一年了，这个城市，我依旧陌生。” “选好学校后，我第一天回家就说，我不喜欢班级里的气氛。你们说我去是学习的，不必管那么多；之后，我跟你们说，我被同学孤立了，你们说他们只是跟我不熟悉，以后就好了；我说我被同学欺负了，你们让我别招惹坏孩子，好好学习就好……你看，我跟你们说过那么多，你们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你们总是很忙，没有时间听我说话，即使听到了，也不会往心里去，我知道了，所以，之后我再也没说过。” “至于失望——呵！” 第44章 我也很失望 “经过这件事情后，我才知道，你们要的不是我。你们要的是一个能年年考第一，门门考满分，会按照你们的安排，参加各种培训，各种比赛。最好能在各个领域取得成就和奖章回来，给你们争面子，让你们在同事朋友面前脸上有光的孩子。你们想要的，并不是我，你们爱的那个孩子，必须是听话的、体贴的、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所以，你们真的有想过我吗？哪怕一分钟，想过我刚来这里会不会不适应，有没有交到朋友，会不会被人欺负，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们根本不关心。你们不知道你们为我选定的班主任是个混蛋，教唆同学内斗、孤立、霸凌，甚至因为学生父母职业而歧视自己的学生，这一点，大概是一脉相承。” 白子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 事情过去了这些天，白子奇渐渐明白，且接受了，在过去的这些年，大概自己对父母的滤镜太深。以至于将他们想象的过于美好高尚。 他们也许爱他，但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 “你对我失望，我还对你们失望呢！” 听到白子奇说这些话，白竖和袁静怡简直都惊呆了。 为了一个外人，为了那么点点小事，儿子居然就能给他们罗列出这么多罪名来！！ 虽然，他们自己也知道，他们夫妻，并不是那种可以为子女奉献一生，舍弃自己生活和事业的人。 但他们做人父母，也在努力给自己孩子更好的。 怎么到了今天，被儿子说的就这么不堪了呢？ 此刻的白竖伤心中带着点愤怒，觉得儿子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白竖努力回想儿子自出生，到今天的所有事情，想要从中找出，反击儿子这些控诉的事实来。 但他发现，在儿子来青川前，他对儿子所有的了解，仅限于每月的两通电话，和每年他们夫妻回北京的时候，儿子的欢呼雀跃。 那十几年，就像是一张薄薄的黑白照片，他甚至想不起来儿子小时候的脸。 而这一年，将孩子接来青川后，他们总觉得，没事孩子还小，时间还长，孩子就在身边，他们随时都能陪伴孩子、带孩子出去玩。 但，并没有。 这一年，他们夫妻依旧各自忙碌。 妻子不会做饭，家里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在学校食堂解决。 他们忙的时候就各自在食堂解决，闲的时候就打好饭菜回来一起吃 他们甚至，没有为孩子准备过一顿早餐！ 而关于学校的事…… 孩子或许跟他们说过，但他们并没当回事。 他们觉得自己儿子那么聪明懂事，在学校只要好好学习就好。 他们真的，从未考虑过，儿子刚来青川，换了新的环境和学校，是不是适应，有没有朋友…… 白竖倏然发觉，自己和妻子或许，真的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我想说的说完了，”白子奇站起身来，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要谈，我要回房间写作业了。” 白子奇走后，白竖和袁静怡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你说，我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袁静怡带着哭腔问丈夫。 白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他知道妻子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 他们这对做人父母的，这些年来，对这个孩子，从来没有真的付出过多少。 事到如今，说什么对他感到失望，真的，就是个笑话。 白竖沉默着拉妻子起身，进了卧室。 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另一个卧室的白子奇，再跟父母说了这些话后，他也不好受。 他想，不论是谁，大概都没法心平气和的对自己父母说出，“我知道你们并不像你们表现的那样爱我，没关系，我接受。” 白子奇现在就是这种，能理解，但很难接受。 发呆一会，他打开书包准备写作业，才发现自己书包里多了两个笔记本。 打开看，是王晓阳自己按照比赛规则，总结的古诗词。 白子奇原本是不想参加这个比赛了的，真的，没心情。 也怕自己继续跟他们来往，父母又要跑人家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但看到眼前这厚厚的两个本子，白子奇就有些不想辜负它们了。 而城市另一边的王晓阳，为了得到这套诗词，又又跟系统拉了饥荒。 而今天，王晓阳没能抽时间学习，积累下足够的积分，以至于，他再一次体验了一把灵魂震荡的销魂。 等惩罚完，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整个背上都湿淋淋的，人也是软的。 系统借机，又嘲笑了一顿王晓阳，说他“简直没有自尊，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好人。” 反正，那小嘴刻薄的很，巴巴的，王晓阳觉得，系统估计把他能想到的刻薄话，全在他身上用了一通。 但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正好，王晓阳借着这个机会，将上次系统没有回答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你是几岁变成这个样子的，你生前有过朋友吗？” 王晓阳原本想问的直接点，你是几岁死掉的，死前有过朋友吗，就你这么刻薄小气，怎么可能有朋友。 系统是能感应到王晓阳的想法的，就算王晓阳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系统自己清楚。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炸毛，也没有装死，而是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十六岁时，被人以销毁的名义杀死。死前，有很亲近的人，但跟我不是同类，比我年龄大很多，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朋友。” 系统像是在怀念。 王晓阳觉得，他好像也能感应到一点点对方的情绪了！！ 王晓阳按住内心的想法，继续发问“都是人类，为什么还说不是同类？是不同种族吗？”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试验一下。 “不要犯蠢！不要试图探听我的事情！哼！” 系统立马觉察到他的想法，冷哼一下，又去装死了。 王晓阳内心的那点想法，不敢多加深思，他生怕又被系统那小子感应到，立马出手震慑，直接将他这点希望的火苗掐掉。 第45章 舒宇宁受伤 为了进入古诗词大赛，王晓阳简直是拼了命的学习。 他想在古诗词大赛的第一场赛事里，取得好的成绩，拿到第二场赛事的入场券。 这天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将大家带到操场上，练习跑步、跳远和跳绳。 男生一队，女生一对。 但跳绳和跳远，都需要两个人一组互相计数。 舒宇宁在这个班级里，跟个透明人似的，每次遇到这种需要分组结队的时候，她总是那个被人挑剩下的一个。 以往，白子奇也是。 但这一次，白子奇倒是提前被人要求组队了，而被剩下的人，男生组是王晓阳，女生组是舒宇宁。 陈绯儿在学校里，不光学习好，长得好，性格也很开朗，所以一直都有很好的人缘，在她周围，站着一群想要跟她一起组队的女孩子。 只有舒宇宁站在角落里，手足无措。 陈绯儿看到她，谢绝了其他同学的邀请，跑过去邀请舒宇宁“我能跟你组队吗？” 陈绯儿笑嘻嘻的，看上去像个小太阳一样，弯弯的眼睛总能给人带去好心情。 舒宇宁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在校服裤子上蹭一蹭，左右看看被陈绯儿拒绝了的同学们，又惶恐的扭过头来，像是不太确定，她刚才听到的邀请。 “咱们一组吧，我体育成绩挺好的，跳神也能跳很多。” 陈绯儿是见识过舒宇宁的胆小的，她说着，上前拉她的胳膊，想要表示友好。 因为陈绯儿记得王晓阳说过的那句话，我不想她跟我一样，被人孤立被人骂。 因为王晓阳的这句话，陈绯儿开始关注起这个自己从前从未关注过的同学。 后来，她觉得舒宇宁像个小兔子，胆特别小。 别人稍微声音大一点，她都能吓的一抖。 陈绯儿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 后来，陈绯儿会时不时的关注一下她，给她讲题，教她怎么背课文比较快。 有天，她发现舒宇宁悄悄的笑了。 她发现，舒宇宁笑起来特别特别甜。 嘴边带着两个小小的梨涡，陈绯儿忍不住就想去戳一下。 之后，他们的交集就变多了。 舒宇宁偶尔会在下课的时候，来到陈绯儿面前，给她一个苹果或者其他好吃的。 也会在放学后，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写作业。 只是依旧胆小，总是喜欢坐在角落里，躲他们远远的，只有看到不会做的题目，才会慢吞吞走过来，小声的问陈绯儿应该怎么做。 陈绯儿刚挽上舒宇宁的胳膊，就听她轻轻的，痛呼了一声。 陈绯儿有些诧异。 自己刚刚就挽了一下她的胳膊而已，她怎么就疼成那样，脸色都明显白了几分。 陈绯儿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伸手，将她的衣袖撸起。 就看到藏在宽大校服下，她胳膊上的青紫。 陈绯儿惊呆了，一时惊呼出声。 舒宇宁下的一把扯下衣袖，将陈绯儿拽出去一点。 而这个时候的陈绯儿没有注意到，站在男生那队的裴扬，眸光一闪，眼神凌厉的刮过舒宇宁的脸。 “你怎么受伤的，谁打你了？” 陈绯儿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 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孩，跟自己一样，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跟着母亲生活。 陈绯儿自己虽然是单亲家庭，但父亲一直很疼她，所以她并没有忍受过像别人说的，那种父母会将气撒在孩子身上的事情。 但她却听说过，许多邻居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说，等以后，你父亲给你找个后妈，你就可怜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好后妈，多的都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爸的事情。 大概是那些人，看不惯，父亲对她一个女孩家的宠爱，所以，经常会有人站出来，在她耳边说这样的话。 所以，陈绯儿在看到舒宇宁胳膊上的伤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是不是她的母亲，有了新的爱人，所以，对自己的女儿不好。 舒宇宁像是怕陈绯儿担忧，用力的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没事的，是我不小心摔的。” 陈绯儿依旧很担心的看着她，看的舒宇宁低下了头，像是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这女孩子，怎么能怎么软呢？ 明明受伤的是她自己啊。 难道她都不会疼的吗？ “你有跟你爸爸说过吗？” 陈绯儿小声问，她知道舒宇宁怕什么，怕她大声问出来，被其他同学知道，用更奇怪的眼光看她。 舒宇宁轻轻摇头，“我爸爸是长途车司机，他经常要去外地拉货，开车很危险，我不想让他担心。” “那你想过，要怎么解决吗？” 陈绯儿几乎在心里认定了，这个对舒宇宁下手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她见过舒宇宁的母亲，很是明艳强势的一个女人。 来学校给女儿开家长会的时候，被秦涛当着其他家长面点名批评后，她当众将女孩揪着耳朵，扯到身边，就在她的后背上啪啪来了几巴掌。 骂她“你猪脑子吗？老娘那么辛苦赚钱供你上学，你就给我学成这个样子？生你有什么用？” 她当时的样子，吓坏了好多同学，同时也成了好多同学嘲笑舒宇宁的谈资。 每次嘲笑她，都会用她母亲骂过她的话“你怎么这么蠢，你是猪脑子吗？” “你看你那样，丧着个脸，一副蠢相。” 她母亲的嘴就像刀子，旁人听着都难受，何况是被骂的那个人。 舒宇宁被人欺负，被同学看不起，有一半责任在她母亲的身上。 “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老被这样打，新伤加旧伤，会出问题的。” “不会出事的，他心情好的时候，不会打我的，最近他心情不好，过几天，等他心情好了，就没事了。” 舒宇宁到反过来安慰起陈绯儿来。 舒宇宁那么看着陈绯儿讨好的笑，让陈绯儿很难受。 她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她只是觉得胸口堵得有点难受，她想找王晓阳。 对，找大阳，他很聪明的，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第46章 你，很疼对不对？ 一直以来，陈绯儿都觉得，只要有王晓阳在，什么事情都可以顺利解决。 “你，很疼对不对？”陈绯儿隔着衣服，轻轻碰触舒宇宁的胳膊。 “不疼了，过几天就好了。”舒宇宁笑的很甜。 唇边到着的两个小梨涡里像是盛满了蜜汁。 但陈绯儿很难过。 她从未这么沉默过。 两个人跳远，交换计数；跑步，掐表…… 一直到体育课结束，舒宇宁都小心翼翼的，像是怕陈绯儿生气似的。 闹的陈绯儿觉得自己像是欺负了舒宇宁似的，心里沉甸甸的。 她想说，那我干脆不管了，这样我就不想了，也就不难过了。 可是不行，在下午的《自然》课上，舒宇宁胳膊上的伤痕，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朋友受伤，而自己无动于衷。 陈绯儿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只要被她认可接纳的人，她总想把人家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想要给予保护。 下午放学，这天轮到白子奇打扫卫生。 跟以往一样，王晓阳和陈绯儿留下一边写作业，一边等白子奇打扫卫生。 在写作业的时候，陈绯儿才有时间将舒宇宁受伤的事情告诉王晓阳。 王晓阳一惊。 上一辈子舒宇宁的遭遇，一直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这一辈子，他以为有他们经常跟舒宇宁来往，会给裴扬带来震慑，谁知道，这个小畜生，根本就是天生坏种，他根本不会将他们这些小伎俩看在眼里。 想到陈绯儿在体育课上的那声惊呼，王晓阳几乎是立马意识到，裴扬肯定也知道了，舒宇宁身上的伤被人发现了。 他会不会再次对舒宇宁下手？！！ 王晓阳惊的，“噌——”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 “那伤不是她母亲打的，是裴扬。” 王晓阳来不及跟陈绯儿解释，站起身就往外跑。 他不知道裴扬会在什么地方欺负舒宇宁，但肯定不会在学校，也不会在他家附近，唯一可能的，就是在学校通往他家路上的某个隐蔽的地方…… 王晓阳回想着上一辈子的事情。 人们在舒宇宁跳楼自杀后，调查涉事人时，有提到过几个施暴地点。 发现陈绯儿跟在自己身后，王晓阳立马停住脚步。 他知道，对舒宇宁施暴的人，不仅裴扬一个。 那他带着陈绯儿出现，大概率不光解救不了舒宇宁，还有可能给陈绯儿带来伤害。 “你快回去找老师，别找秦涛，找教导处主任，或者校长，去前面那个废弃的地毯厂找我们。” 陈绯儿闻言，脚步停下，看着王晓阳转身跑走。 心里焦急的不得了，如果像是以往那样，几个小伙伴打架，王晓阳根本不会怕她参与进去。 他们两个一伙，跟巷子里的小孩打过那么多次，从未有那一次，王晓阳是以这样慎重的口气跟她说，让她别跟上来。 这说明什么？ 陈绯儿心里很急，脚下的步子就特别快。 跑回学校的时候，气都要喘不上来。 冲进校长办公室，发现校长并不在里面。 又跑到对面的教务处主任办公室，好在王老师还在。 不过他是个老人家，根本跑不快。 王老师看到陈绯儿跑的一脸一头的汗，气都喘不匀，就知道是学生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同学，怎么了，缓口气，慢慢说。” “老师去那个废弃了的地毯厂，有同学被欺负。废弃了的地毯厂，要快。” 她说完，又风一样的跑掉了。 在校门口，又碰到刚刚做完值日，跑校门口看他们去了哪里的白子奇。 “跟我走，快。” 这边的王晓阳，在跑近毛毯厂的时候，顺手在路边抽了根棍子。 再跑近几步，就能听到隐约的人生。 听起来人还不少。 王晓阳的心底又沉了沉。 他不知道在这里面的是不是裴扬他们，如果是便好，不是，估计能做在这里聚集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晓阳知道自己一个人这样跑过来有些危险。 但想起上一辈子，女孩绝望的空洞的眼神。 和事后调查中，那些骇人的欺凌，他就没法让自己理智的停在这里，等着有大人来。 王晓阳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慢慢走去。 终于声音大了起来，他听到了女孩小心且隐忍的哭声。 有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 有男孩操着公鸭嗓，骂“操他妈这小婊子也太能哭了，谁的袜子脱下来，塞她嘴上。” 还有人笑“叽叽——”的发出猥琐的笑声。 好像有人在出主意，“果子，去上去给她扯开点，遮什么遮，都这个下贱样子了，穿那点和不穿那点有什么两样？” “裴扬，你说这小崽子她妈挺辣的，这小崽子怎么这么不抗玩儿呢？” 有人问裴扬。 “我草你妈的！”王晓阳根本来不及多想。 心里的火已经腾一声窜了上来。 整个人都是抖的，不是怕，是气的。 他没想到，这些王八蛋，才多大点，就敢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蹲在里面的人，像是被突然出现的王晓阳吓了一跳。 猛然起身回头。 王晓阳看到了那个蜷缩着，被人用校服捆住手脚的舒宇宁。 她头发蓬乱，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被泼了水，整个头发都糊在脸上。 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被撕的只剩几块的内衣。 王晓阳一棍子扫过去。 那些人才从女孩的身边退开。 有几个，明显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孩子，看校服像是附近三中的学生，看样子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王晓阳整个眼睛瞪得通红，他甩这手上的棍子，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个棍子会甩在谁的身上，会甩在那个部位，是不是会将别人打伤。 他心里唯一一个念头，他要杀了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刚开始，那些人大概被突然出现的王晓阳打蒙了。 等反映过来，好几个人已经被王晓阳的棍子给抽趴下啦，还有人被抽的嗷嗷叫着，往门外跑。 只有淡定坐在窗台上看戏的李俊、裴扬，以及同班的其他两个学生。 还有另外两个，站在李俊身边的，看起来像是社会混混的男生，惊讶的看着他。 一个个的，手上拿起了“武器”。 “猴子，你他妈不说这个地方没人来的吗？这人是谁？”混混中的长头发说着，将叼在嘴里的烟扔在了地上，向着王晓阳靠近过去。 第47章 大乱斗 “哈，就说你最近怎么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果然勾搭上了。”裴扬上前几步，抬脚，就要往舒宇宁的身上踢。 王晓阳本来跟另外两个人打，看到这个，心里着急，就听系统突然出声，弯腰，回身，甩棍子。 王晓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听从了系统的话。 一弯腰，就见半截棍子从他头顶扫过。 与此同时，王晓阳的棍子正好敲到裴扬的小腿上，只听他“嗷——”的一声惨叫，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晓阳根本没空去搭理他。 这里人太多，就算有系统指挥，王晓阳也应付的非常困难了。 毕竟，他现在这个身体才十二岁，手上没多大力气。 就在他一棍在抽到那个长发混混的胳膊上时，王晓阳突然觉得肩膀一痛。 是李俊，手上拿着把小小的铅笔刀，直接扎进了他的肩膀。 “住手！”是陈绯儿他们来了。 一看就是小孩儿，估计是过来的时候，心里实在不安，就顺手在路边折了半截树梢握在手上。 好在陈绯儿抽过来的这一下非常有气势，“咻——”的一声，直接抽在了李俊的脸上。 “我叫你们打他，叫你们这么多人打他一个。” 陈绯儿感觉自己要气完了，眼泪忍不住的哗哗掉，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半截树枝被她抽的“咻咻——”响，跟甩鞭子一样。 而一边的白子奇一看就是没打过架的，虽然冲的很猛，但他一脑袋把李俊撞倒在地的同时，还将王晓阳带的倒退了好几步，正好，将王晓阳送到了长发混混的手上…… 好在王晓阳有系统指挥，背对着混混，将手上的棍子换个方向，从腋下捅出。 直接捅到对方肋骨上，对方疼的向后一缩，王晓阳这才躲开他的挟制。 一帮大孩子，一时还真拿不下这几个打疯了的孩子。 主要是这几个小孩子打的太疯了，一副不怕把人打伤，也不怕被别人打伤的样子。 “白子奇！”王晓阳一回头，就看到裴扬手上拿了个鸡蛋大的石头向着白子奇砸了过去。 此刻的白子奇，见人捉住了陈绯儿的胳膊，正弯腰奋力的咬呢。 王晓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这一下打准了，白子奇就要脑袋开花了！ 打不准，那就是陈绯儿脑袋开花！ 王晓阳根本顾不上系统提醒躲避身后的攻击，脚步向前一错，一个侧身，挡在了王晓阳和陈绯儿的身前。 石头重重的砸在了王晓阳的后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王晓阳手上挥着棍子，使劲往抓着陈菲儿胳膊的人身上抽。 根本管不着还有谁，拿什么东西往他的身上招呼。 老旧的厂房里，咒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因为打斗，尘土飞扬。 不知道是谁，“哐——”一声，一棍子敲碎了旁边的半片玻璃。 玻璃渣子四溅。 王晓阳听到了白子奇的痛呼声。 王晓阳急的心里都要着火，目光总是忍不住的，要往厂房门口瞟。 终于，终于…… 教导主任王老师，这个小老头，跑的呼哧带喘的出现了。 人虽然瘦小了点，但此刻现在王晓阳的眼里，就像是天神降临一样。 顿时，王晓阳的眼泪就彪出来。 小老头大概是发现厂房里面的人太多，并且打斗的太过投入，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法分开他们。 干脆一手拄着膝盖，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哨子，用力一吹。 哨子高亢的“呜呜——”声，像是在这激烈的打斗声中，划开一个口子，终于引起了这帮少年的注意。 “有人来了，快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几个人鸟兽四散。 李俊和裴扬，跟着那几个人跑了几步，看到进来的人是教导处主任时，吓得停了一下，不知道该跑还是该留。 却被那两个明显是校外混混的人一把拽上，撒腿跑掉了。 刚才还喧闹的厂房里，只剩一地狼藉，以及刚才还被拿在手上充当武器挥舞的棍棒。 而此刻的王晓阳，根本顾不上其他。 他跑过去一把拽过陈绯儿，摸摸她那张被人打肿了的脸，和被抓青的胳膊。 再回头看看白子奇，这孩子更可怜，那块玻璃破碎的时候，有玻璃碎片划过他的眼角，直接顺着眼角到眉峰，划出深深一道血痕。 如果偏一点，如果偏一点，这小孩的眼睛估计都要废了。 王晓阳后悔了。 他真的特别后悔。 重生以来，他从未因为什么事情这么后悔过。 他应该提早防备着裴扬，提早安排，应该在发现事情后，安排的更加周全才对。 那样的话，眼前这两个真正的小孩子，就不会跟着他一起，被人揍的这样惨。 王晓阳丢下手上的棍子，突然就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像是哭上一辈子的无能为力。 又像是为这辈子的自己，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如指掌，什么都胜券在握的洋洋得意。却把两个小伙伴害成这样。 王晓阳哭了，一直忍着疼和害怕的白子奇，眼泪也跟着叽里咕噜的掉下来。 他从小就听话，从未遇到过这么凶恶的人。 他也再哭自己的不争气，刚才根本就是帮了倒忙。 而被打的面目全非的陈绯儿，也是鼻涕眼泪满脸。 她没法理解人怎么可以那么坏。 刚才闯进来，看到躺在地上，半L着身体，蜷缩在一起的舒宇宁时，陈绯儿就一直在抖。 打的有多狠，心理就有多恐慌。 她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可能有人这样坏，怎么可以对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哭的无声无息，哭的浑身发抖。 王老师终于跑进来了，看着自己的几个学生。都是伤痕累累的样子。 而地上躺着的小姑娘，身上搭着个校服上衣，像是晕过去了，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小老头被唬的趔趄着后退了两步。 “快，快……” 老头像是要去扶起地上的舒宇宁，又像是急着要去找什么东西，冲出厂房。 王晓阳完全顾不上了，此刻，他仿佛变成了真的十二岁。 除了放声大哭，他没有办法纾解内心的这份恐惧和后怕。 他没法想想，刚才那些十四五岁的小混混，那种毫无畏惧，对人，对生命没有半点敬畏的样子，会不会真的一个失手，将他们其中的一个打死在这里。 第48章 要不要报警 王老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地上的女孩子，身上的伤痕和被撕的破碎散落在四处的衣裳，他大约就明白了。 这样的事情，他一个人，还真的没有办法处理。 王老师跑出去几步，又扭头回来，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他最好能在这里守着，让几个孩子安心点。 小老头看了一眼仰头放声大哭的王晓阳。 这孩子，那哭声显得特别悲怆。 小老头眼睛一酸，伸手将王晓阳从地上拽起来。 “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王晓阳一个激灵醒过神儿来。 站起来就要跑。 但，可能是蹲的久了，也可能是起身太快了，他脚下一绊，整个人就面朝下，摔倒在了地上。 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又跑。 脚上的球鞋，刚才打架，被人踩脱帮了。 跑两步就飞了出去。 他就这样，一个脚上挂着鞋子，一个脚丫光着，冲出厂房。 闷头跑上街道，跑进电话亭。 王晓阳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冲出来，吓坏许多路人。 因为他的校服肩膀上，整个被血染红了。 脸上也是黑一块，紫一块的。 冲进电话亭。 二话不说就去拿人家电话要打。 被老板娘啪的一把摁下了“你这小孩，干嘛干嘛。打电话要钱的，一分钟两毛，你有吗？” 王晓阳搜遍了口袋，没有搜出一毛钱。 “阿姨，救护车，叫救护车，不然，不然，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就要，就要……” 摁住电话的女人大概看着孩子实在凄惨，大概是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了。 鼻子里“哼！”了一声，才不情不愿的拿开了手，说“说话快一点，别浪费我的电话费。” 王晓阳手哆嗦着，就120三个数字，他摁了半天摁不准。 坐回去打毛线的女人看他这样，叹口气，丢下手上的东西，起身，帮他摁了号码。才将电话交给他。 “报一下地址，顺便给说一下病人大致情况，越清楚越好。” 这时候，校长带着门卫室的几个人，也跑了过来。 跟刚从电话亭里出来的王晓阳迎面碰上。 校长看了好几眼，才认出王晓阳。 实在是，这孩子现在的样子太凄惨了，跟个乞丐一样。 “是你被人打了？” 王晓阳摇头又点头。 转身，带着校长又往毛坦厂跑去。 在王老师的安慰下，白子奇和陈绯儿都收了声。 但是真的吓坏了，两个小孩，小可怜样，缩在角落里。 目光放空，只有眼泪依旧不断滑下。 而躺在地上的舒宇宁，也在王老师的安排下，叫陈绯儿帮忙套上了衣服。 “这，这，怎么回事？”校长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说话都不连贯了。 “这事，我看得尽快联系家长报警。” 王老师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情况，气坏了，小老头发起火来，一双眼睛又厉又亮。 “这已经是犯罪了。” 大概是考虑到舒宇宁的名声，王老师将校长拉到一边，将事情给他说了。 校长气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畜生！” 校长骂完这句话，一回头，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白子奇和陈绯儿。 看到两个小孩脸上和身上的伤，拳头握的更紧了。 校长知道，这次如果报警处理，肯定对学校的声望有影响。 毕竟，霸凌者其中的两位就是自己学校的学生。 而他们要告，不可能只告校外的人。 更胜者，这场霸凌，是自己学校那两个学生主导的，请了校外的人来助阵…… 校长知道李俊，也知道李俊父亲。是青川市鼎鼎有名的有钱人。 想到这个，校长下意识的看了缩在角落里，还叽里咕噜掉眼泪的白子奇一眼。 他心理莫名生出一种，“还好，受害者中有这个孩子在。”的心思。 毕竟，如果李俊的父亲一心要为儿子开脱，向上使用钞能力，那他这个小小校长根本拿人家没有办法。 “你们几个，现在最好都联系一下家长，还有这个孩子……” “算了，这个孩子叫什么？你们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们找她的家长。” 那一晚，特别混乱。 晚上八点多钟，几家人接到学校的通知，陆续赶到医院。 舒宇宁的母亲据说是老师找了好几个地儿，才找来的。 一向喜欢打扮的女人，此刻却是头发蓬乱，疯婆子一样。 一进医院，就不断追问“我家姑娘呢？我家姑娘呢？” 声音都是抖的。 说实话，对舒宇宁的家长，王晓阳还挺防备着的。 因为有上一辈子的印象，王晓阳实在不觉得，这个女人算什么好母亲。 但，好像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女人冲进病房，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将女儿身上的伤口都检查了一遍。 走出来的时候，人都是软的，脚步虚晃着。 整个人都要疯魔了一样，一边喊着“我要杀死他们，我要杀死那些欺负我女儿的混蛋。”一边就要往外跑。 王妈原本和王爸站在另一边病房，看着医生给儿子清理伤口。 听到这边动静，就走了过来，想听听这位家长想要怎么处理。 毕竟，那女孩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要不要报警还真要看人家家长怎么想。 自己家的孩子算是见义勇为，虽然救了她家的女儿，但也不能越俎代庖。 不过儿子受那么多伤，王爸王妈心里真是疼的慌。 而另一边病房，是白子奇。 校长在叫他们家长的时候，顺便还给白子奇的舅舅打了个电话，将他也叫了过来。 看着白子奇疼的眼眶里的眼泪打转，还要忍着的可怜样，白子奇舅舅都要心疼死了，也埋怨自己，怎么就给外甥挑了这么个学校，这么个班级！ 这才多长时间，就出了这么多事。 他也很后悔，在外甥跟他告状，说他们班主任教唆同学霸凌的时候，没放在心上。 有句话说的对，“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他很羞愧。 而一向在老公和弟弟面前，只会哭的袁女士，此刻却是意外的冷静。 她看了儿子脸上的伤，嘱咐丈夫在这里守着儿子。 她自己却来到了校长跟前，认真听几个家长的意见。 第49章 背后捅刀子 晚上，几家家长也没讨论出个一二三来。 主要是，舒宇宁母亲的情绪太激动了，也一直处于崩溃边缘。 经过几家家长商量，决定轮流守着她，等孩子的爸爸来了再说。 几个家长也能理解舒宇宁的妈妈。 毕竟受害者是个小姑娘，又是被人扒光了衣服。 虽说，九十年代的社会风气变了很多，没有前几年那么保守了。 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虽然你是受害者，但惹上这种名声，在这种满是熟人的圈子里，可能要被指指点点一辈子的。 虽说，孩子才十一二岁，但有些人嘴巴毒起来，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严重点，这孩子一辈子也就要毁了。 但不报警，只在学校内部处理？ 最多就是给记个大过，或者开除，还能怎么样？ 对于外校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半点震慑作用。 舒宇宁的母亲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想着女儿身上新伤叠着旧伤的样子，整个人都是木呆呆的。 她回想着，自己当初为了赌口气，跟丈夫离婚。 她一个女人，因为在老家，老公常年在外跑运输，大多时间不在家。 家里的婆婆刁钻，看她稍微收拾的干净利索点，就说她是狐狸精，说她趁着丈夫不在家，想在外面勾搭男人。 为了拿住丈夫，为了让丈夫把钱全填补到那个家里，老太太一直不愿意让他们母女跟着丈夫到青川市来生活。 他们母女，就变成了老太太拿捏儿子的人质。 闹着闹着，她在老家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所有女人见她，都能冲她吐口口水，骂声“狐狸精”。 而那些游手好闲的老光棍们，也总往她身边凑，像是真能从她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似的。 还有些女人，看到她多看哪个男人一眼，跟哪个男人多说句话，就是一脸捉奸在床的表情。 那种日子，她过够了。 为了赌一口气，她跟男人离婚了。 她想过好，想把女儿养好，想赚大把的钱，然后摔到那个恶毒老太太的脸上，让她看看，她李小叶就算离婚，也能自己把日子过好。 那些年，要不是死老太太把她绑在家里，她李小叶也是能够自己挣钱的！ 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能过的很光鲜。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怎么可能容易呢。 离了婚的，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尤其还是个带着女孩的，总有那么些没皮没脸的烂人凑上来。 想要在她身上占点便宜。 为了安全，她就将房子租在了裴扬家附近。 因为裴扬的母亲，算是李小叶的手帕交，两人一个村出来，一起长大的。 有点情分在。 因此，他们两家就走的近了点。 谁知道，谁知道…… 最恶心人的不是那些明面上会说三道四的人，而是这个背后捅人刀子的‘手帕交’！ 李小叶想起来，女儿曾经在她面前说过，裴扬打她，还掀她裙子。 她当时是怎么回女儿的，她说“裴扬那孩子那么听话，肯定是你惹他了吧？再说了，小男生嘛，喜欢你才会揪你辫子，掀你裙子的。都是小孩子间的玩笑罢了，还当回事儿说呢，你咋变得跟你奶一个样，小心眼子的。” 之后，女儿提过一次想转班，不想跟裴扬在一个班级。 她是怎么回答女儿的来着，她说“你别那么任性好不好，妈妈一个人养你够不用意的了，你还处处给我找麻烦是不？妈妈的生意还要靠着你裴叔叔家帮衬，所以，你给我乖一点，别老惹裴扬生气！” 想到这里，李小叶抬手就给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 半夜的医院，走廊里很安静。 她那一巴掌就显得格外响亮。 陪在她身边的王妈和袁女士一惊，慌忙去抓她的胳膊。 “你这是干啥，孩子出事谁都不愿意的。要打，那也是去打别人，打自己干什么？”袁女士说。 此刻，几家身份，职业完全不同的家庭，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家人。 格外的理解和体谅对方。 “齐齐妈妈说的对，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担着，孩子受伤，我们做家长的都很心疼，但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杀千刀的不做人？” 王妈抓着李小叶的手说。 袁女士点点头，心里却一直在想，要怎么劝，才能让这家人报警。 不报警处理，袁女士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这大半天，虽然看她特别理智的跑前跑后，帮着舒宇宁的妈妈，让医院帮孩子做各种检查，像是很热心似的。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这样做，并不是多无私，多想着别人家的孩子。 而是，她想让舒宇宁的家长看清楚，弄明白自己家孩子到底受了多大的伤害。 虽说袁女士这人，总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 但她清楚，在这个社会上，许多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好多家庭不管是为了孩子以后，还是为了所谓的家里的名声脸面，都会选择息事宁人，将事情压下去。 她不想看到这样。 那小女孩，虽说跟自己家儿子一样大，但那么瘦小，整个比自己家儿子小了一圈的样子。 躺在病床上昏睡着，身上新伤叠着旧伤。 不说身上那些明处的伤口，就说今天的事情，大概都会成为孩子一辈子的梦魇。 袁女士想到这里，扭头看看李小叶。 她知道，现在社会上，好多人根本不管孩子什么心理健康不健康。 他们只知道给孩子吃饱穿暖就好了。 说孩子心情不好，得了心理疾病。 大多数人都会嗤之以鼻，大概还会给孩子一巴掌“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 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孩子，听其他几个孩子的描述，那孩子明显已经有了心理方面的问题。 想到李小叶说，孩子曾经向她求救，说的那些话，袁女士就更加担忧了。 虽说，她是真有些瞧不上眼前这个女人的。 明明看着一副张牙舞爪的厉害样，听她迅速离婚什么的，像是个有注意的，但这真正遇到大事，就开始哭哭啼啼，不知道事情主次，一点担当都没有。 “舒宇宁妈妈，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啊。” “我听孩子讲了那么多，我感觉，你家小姑娘，”袁女士看看李小叶哭的红肿的眼睛，斟酌一下，才接着说“可能这些事情，已经对小孩心理上有了影响。” 看到李小叶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袁女士微微皱了一下眉。 才说“等孩子醒了，我建议你们找找心理医生给孩子检查一下，不然，可能要影响她一辈子。” 第50章 我儿子毁了，你女儿一辈子也别想好过 第二天一早，校长见到了舒宇宁的爸爸。 舒宇宁的爸爸叫舒茂然，很是高大的一个人。 但，大概是一下车，洗了把脸，就找了过来。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样子。 “报警，必须报警，我这里不接受任何其他解决方式” 这句话刚出，就听有人敲门，所有家长闻声回头。 就见裴扬带着他的父母来了。 看到他们一家子，舒宇宁的母亲突然“噌——”一下从凳子上站起。 抄起凳子，就往裴扬一家人身上砸去。 九十年代，好多学校用的那种木质的凳子。 挺沉，但大概是怒气太盛，一把抄起来，就丢了出去。 “我草你妈裴万山，我叫你们一家欺负我姑娘。” 凳子在飞出去被王爸抬手挡了一下，“哐——”一声落在了地上。 害怕她再次出手，几个家长都挡住了她的去路。 而舒宇宁的母亲，此刻就像是突然有了什么盖世武功一样。 看到凳子没有砸到那几个人，简直是目眦欲裂。 她踩着四五厘米的高跟鞋，一下跳上长条会议桌。 蹬蹬蹬冲着裴扬一家的方向冲了过去。 “裴万山，杨巧儿，你们两个畜生狗娘养的。你们在外面欺负老娘，压老娘货款，占老娘便宜不说，还撺掇着你家小畜生欺负我姑娘。我要杀了你们。” 她李小叶，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 这些年，就算是在婆家受气，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动她姑娘一个手指头的。 她以为自己带着姑娘，离开那个家，离开那个死老太婆，她有能力给自家姑娘更好的生活。 可是，可是…… 她恨啊。 一个晚上，她恨的心口绞痛。 裴扬一家看李小叶从会议桌上跑过来，吓得齐齐往后退。 舒茂然看到妻子这个状似疯魔的样子，眼眶一下就湿了。 他快步上前，在妻子跳下会议桌要往那几个人扑打过去的前一秒，一把抱住了她。 任她在自己怀里绝望的哭叫、踢打。 “舒茂然，你个怂货，在你家你管不住你妈欺负我们，在这里你又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我们。舒茂然，躺在病房里的那个，也是你的姑娘！”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相信我。” 男人将胡乱挥舞着四肢挣扎的女人紧紧箍在怀里，眼泪也从眼眶里缓缓流了下来。 王妈站在王爸身边，跟着心酸的抹眼泪。 而袁女士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刚刚进来的，这家人的身上。 好不容易，会议室才安静下来。 裴家一家，怕挨打，站在门口的位置。 “妹子，姐知道——”裴扬的母亲刚开口，准备打个感情牌 “滚你妈的，谁是你妹子？”就被舒宇宁的母亲大声骂的闭了嘴。 “当初，我刚离婚手上有钱，你跟我怎么说来的？你说两家这么熟悉的，你们做生意久，懂行，要带我。我蠢，把一大半身家给你们。你们呢，今天告诉我没货，明天跟我说缺款，压我的钱还不给我货。” “杨巧儿，你他妈更不是东西，你吃我的喝我的，转身到处说我坏话，还防着我，怕我勾了你男人，我呸，你们一对狗男女，也不撒泡尿照照啥尊荣，老娘会看到上他。你以为谁都像你揣坨屎当宝呢？” “当初为了讨好你们，老娘哪一次去你们那里手上没带点好东西。我姑娘喜欢吃草莓，我愣是舍不得给她买，我买给你家儿子吃，没想到就喂出这么一家白眼狼来！” 她一边骂，一边捶着胸口。 坐在一边的袁女士听了半天，也没听见她讲到正点子上，眉头就皱了起来。 抬手“啪——”一声，拍会议桌上。 “住口！” 顿时，舒宇宁的母亲就闭上了嘴。 袁女士毕竟是做了那么多年领导的女人，这点威严还是有的。 舒茂然想要安抚一下妻子的情绪，但被她躲开了。 “刚才，舒宇宁爸爸说要报警，我赞成。你们呢？没意见的话，咱们现在就去警察局。” 袁女士看向王爸王妈。 “我们也赞成报警。” “不能啊大妹子，”裴扬的妈妈一下子扑过来，想要抱袁女士的大腿。 吓得袁女士向后躲。 今天白竖被留在医院，守着几个孩子。 白子奇的舅舅袁毅则是去了教育局。 王爸见状，从身侧拽出一把椅子，挡住了那女人的路。 女人向前扑的动作没收住，一头磕在椅子边上，疼的“嗷——”一声惨叫。 “要报警的话，我们没必要再见他们。剩下的事情直接交给警察就好。” 袁女士怕再被缠上，站起来，想赶紧离开。 见袁女士这边说不动，裴扬的母亲开始转战舒茂然。 “我说舒茂然，你敢报警，我就出去宣扬，说你女儿被人强奸了。你女儿是个烂货，是个婊子。我儿子不好过，你女儿一辈子也别想好过！” “我去你妈的！” 舒茂然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抬脚就往女人的心口踹去。 王爸见机，跟着跳起来，一把从后腰抱住了他。 “别冲动，她是在故意激怒你呢，你听我说。” 王爸把盛怒中的舒茂然拽出了会议室。 跟他说了，今早儿子跟他们说过的话。 “我们用故意伤害罪起诉，现在是严打，那几个年龄大点的，还想活着出来的话，肯定不会自己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至于裴扬和李俊，年龄太小，量刑肯定不会太高，最多是被带走教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都是当过兵的人，对法律多少有些了解。 舒茂然的双眼变的赤红。 会议室里，裴扬的父母还在纠缠舒宇宁的妈妈。 他们就想在这个女人手上受点伤，重点也没关系，正好成为他们谈判的筹码。 可是，此刻的舒宇宁母亲，被袁女士和王妈两个女人死死抱着。 不论对方说出什么难听、挑衅的话，他们都表示了漠视。 校长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从没见过这么蛮狠不讲理的人。 干脆起身，和王老师一起，护送这两个女人出了会议室。 第51章 秦涛过来当说客 这边早晨报警，那边就开始有了行动。 先是秦涛打头，直接找去了医院。 在舒宇宁的病房，对着舒茂然夫妇说“出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大家都很难过，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初，就因为她老跟在裴扬身后，我还说过她……” “哎——”秦涛像是推心置腹，掏了根烟给舒茂然，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着。 想要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出一点东西来。 “说这种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是孩子的老师，又是他们的班主任。出这种事——”秦涛说到这里，又看了舒茂然一眼“对女孩子来说，最好压着，不然出去以后，外面人指指点点的，让孩子怎么生活。” 舒茂然将拿在手上的香烟在指尖转一下，找个垃圾桶丢了进去。 秦涛跟在他的身后，皱了一下眉。 “我知道，其他几家家长，可能会鼓动着你们报警，但，要怎么说呢，真正出事，怕被人指指点点的，又不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激动的怂恿着你去报警。依我看，为了孩子，也是为了你们家庭，这事情最好事私下里解决的好。” “秦老师的意思是？” 见舒茂然发问，秦涛以为有戏，立马说“哎，这事情怎么说呢。也不能完全怪裴扬和李俊那两个孩子，我私下里问了，当初这事情，还跟你前妻有点关系。” 秦涛琢磨着用词，说“你前妻，跟裴扬的父亲裴万山……被裴扬的妈妈看到了，孩子心疼妈妈就……那李俊又是裴扬的朋友，为朋友出气，才会那样做。小孩子们，做事又不知道轻重，才闯下这么大的祸。” 秦涛说话，故意遮遮掩掩，像是李小叶真的跟那裴万山发生了什么似的。 要从舒茂然这里，打开局面。 “不过，你们也别担心，裴扬家家长说了，孩子的医药费什么的他们全包了，另外再给孩子赔偿2000块的营养费。你看……” “我去你妈的！” 突然，李小叶从病房里冲出来，跳起来就往秦涛脸上啪啪两巴掌。 “就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人，还是老师，还配做个老师？” 秦涛将舒茂然叫出去的第一时间，李小叶就站在了门口听着。 她想知道这个人的来意。 说是来看自己学生的，但几个孩子的病房，他就来了这边。 来了也没看孩子一眼，就将孩子家长叫了出去。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味儿了。 就裴万山那瘪犊子样，和他有关系？ 她李小叶是眼瞎呢，还是有病呢？ 孩子们的话，和秦涛今天说的话，在李小叶肚子里过了一遍。 她大概明白了，这件事情的起因。 可能是裴万山那两干仗，不知道为什么扯上了她，被裴扬那小崽子听到了，还以为她要破坏他家庭呢。 李小叶又是恨又是悔。 真的，离婚这一年多来，再苦再累的时候，她都没有后悔跟丈夫离婚，脱离那个让人作呕的家庭。 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秦涛被连着扇了好几个巴掌后，李小叶才被舒茂然拦了下来。 秦涛刚舒一口气，就听“砰——”一声，一个沙包大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顿时，鼻血就喷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鼻梁肯定断了。 秦涛气坏了。 他也要报警。 “你们敢打我，我这就去报警。” 秦涛握着鼻子，鼻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此刻，校长正好带着教育局的几位，来到了医院。 看到秦涛，校长的目光凉凉的扫过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这位，就是秦涛，五年级1班的班主任。” 来人上下打量秦涛一眼，“秦老师先去洗一下吧，等我们跟几个小同学谈完，还要找你核实一点东西。” 秦涛的心怦怦跳。 最近，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比如这次的事情，校长应该在事件的第一时间通知他。 毕竟，不管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都是他们五年1班的学生。 但，事件发生后，校长根本没找过他。 他知道这个事情，还是裴扬的家长给他打了电话。 看舒宇宁那个样子，他以为舒宇宁的父亲性格应该也很孬，不然就她母亲那个火爆样子，怎么可能生出那么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儿。 谁知道，他的算盘打错了。 教育局的人在几个孩子的病房都转了一圈。 除了白子奇和陈绯儿醒着，其余两个都还昏睡着。 舒宇宁这两天，醒来要么大哭大叫，要么就是一直昏睡。 而王晓阳则是，被打的，可能内脏有点初血，孩子持续高烧。 医生的意思是，孩子睡觉，也是身体在自我修复。 事实上，王晓阳则是从进入医院后，在今早醒来那么一下，其他时间都装睡沉浸在系统中。 因为昨天晚上，他又跟系统借了一大笔积分。 如果不尽快还上，他随时就有被抹除的风险。 为了能继续活下去，王晓阳不得不拼命。 校长在陈绯儿和白子奇的病房转了一圈，其实什么事情都没了解到。 因为这两个孩子，他们自己都是懵的。 他们只知道，王晓阳被人打，他们看不下去，也下场参与了而已。 真正的事情来龙去脉，他们真是半点都不知道。 教育局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好作罢。 这边只能等其他两个孩子醒了再说。 而秦涛这边，事情基本都是真实，且有证人证言的。 只需例行公事的，找秦涛核实一下就行。 秦涛在卫生间墨迹了半天，想了一下，教育局的人为什么找上自己。 以往的话，他可能还会以为自己摊上了好事。 但这两天，总觉得心里不安的很。 秦涛心里打鼓似的，跟在几位教育局派来的调查人员身后回到学校。 一进会议室，工作人员就拿出一叠资料，摆在秦涛的面前。 “秦老师你看看，里面这些，是不是属实？” 秦涛望着那一叠资料，心惊胆战。 因为资料的最上面，是他从李俊父亲手上接过厚厚一个信封的照片。 第52章 像是看着生死仇人一样 关于秦涛违反《教师行为规范及行为准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不过奇怪的是，这边刚在白子奇舅舅，也就是袁文山同志的授意下，成立了调查小组。 那边就收到了两份，关于秦涛收受贿赂，且体罚、语言羞辱学生的举报信。 一份详细列举了李俊同学家，这一年多来，给秦涛送的礼品及金钱。 另一份，则更像是一份完整的调查报告。 其中有时间、事件、结果，及用意佐证的照片。 有这个东西，秦涛就被钉死了，根本翻不了身。 学校这边，迅速给了秦涛处理结果，并在整个教育系统做了通报。 这只是教育系统给出的处理结果，警局那边还没有对他进行提审，具体要不要进去踩缝纫机，还要看他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舒茂然送走秦涛这个说客，又迎来一个更加难缠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舒宇宁的亲奶奶，舒老太太。 舒老太太是大孙子送到医院来的。 一上舒宇宁这个病房的楼层，她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一路唱念做打，用拐杖嘟嘟敲着地面，边走边骂“李小叶个狐狸精，我就说那贱女人不是个好东西，早年我就看出来了，说她不安分，还不相信。看看，看看，这才离婚几天，就害我孙女被人欺负了。” 老太太的声音尖利，又故意带着唱腔，说一句拍一下大腿。 好多人停下来，就当看稀奇呢。 老太太见围观的人多，就更加来劲了。 “儿媳妇不做人啊，自己在外面勾男人还要带坏我孙女啊！” 大家听的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愕。 就说，虽然有些老人家重男轻女，不喜欢孙女，但也没几个老太太会拿这种话往自家孙女身上套吧。 好些家里有女孩，又不受老人待见的，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站住脚说两句“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太太，心咋就这么毒呢。你就算是恨你家儿媳妇，但孙女是你亲生的吧，你怎么下的去口，用这种话去说她？” 舒老太太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是为了引人围观，让李小叶那对母子没脸见人，让他们丢人现眼的还跑去警察局报案。 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老太太见围观的人多，张口就来。 “我那孙女才十一二岁啊，就被她那个狐狸精妈养的，在外面……” “妈！” 刚跑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的舒茂然，一上楼，就听到了他妈的声音。 听到她妈说的话，他整个血液都倒流了。 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你是我亲妈吗？你是孩子亲奶吗？” 大家看到舒茂然那暴怒的样子，吓得都往后退了退。 目光往舒宇宁的病房看过去。 这些天，这个病房人来人往，大家都知道这里住着个受了伤的小女生，但还真不知道是为了这种事情住进来的。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长途连夜赶回，加上彻夜未眠，他整个人本来就很疲惫。 此刻，加上盛怒之下，他双眼充血的样子，真的有些吓人。 一向无往不利的舒老太太，还真的被他给吓住了那么一阵。 “我怎么了，我那句说的不对？那小狐狸精现在不就躺在病房里？” 舒茂然将手上拎着的包子迎面向他母亲砸去。 此刻，他根本想不到什么孝道。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居然还是自己的母亲。 舒茂然上前几步，一把将躲在舒老太太身后的大侄子揪出来。 冷笑着，靠近老太太，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拿了人家多少钱好处来的？那些钱是给你大儿子家挣的吧？准备拿我女儿的命换，还是后半生换？” “你闹吧，闹的我女儿活不成，大不了我杀了你大儿子一家，给她陪葬。闹的她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我让你大儿子一家，也在老家待不下。你试试，我能不能做到，你心里是清楚的。” 舒茂然赤红着双眼，冷笑的样子阴森森的。 舒老太太原本想着，她在这里闹开，说些难听的话，儿子一家，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就明白了，只要背上这样的名声，就别想着好好生活。 她只是想威胁一下儿子，拿捏住他们，逼他们就范。 并没真的想要了那丫头的命。 她虽然不喜欢那个孙女，但她也是它舒家的孩子，她从来没想过逼死那丫头。 是，她是拿了李家的钱来的，但她也是为了小儿子着想才来的，不是吗？ 哪家丫头出这种事情不是压着捂着，谁家会跟她小儿子一样缺心眼字的，还跑去报警。 是生怕知道的人不够多吗？ 是生怕别人不会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你知道吗？那人家的丫头，小小年纪，就被人……” 对，她是为了儿子好才来的。 舒老太太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 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要开嚎。 “你想好了，再开始。” 老太太半张着嘴，声音就生生卡在喉咙里。 因为她看见，大孙子已经被他小叔搂着脖子，勒的快要喘不过气起来了。 舒老太太立马从地上蹦起来，拿着拐杖就往儿子身上打“你个杀千刀的，你个不孝子。我养你这么大……” 她骂一句，舒茂然手上的劲儿就大一点。 眼看大孙子的脸都憋的涨红了。 老太太才明白，这一次，儿子是真的。 不像她闹着儿子转业回家，也不像她闹着儿子把所有工资上缴，更不像她闹着儿子跟李小叶离婚的时候。 他眼里的冷漠就要溢出来，像是看着个生死仇人一样看着她。 母子两个就这样对视着，僵持着。 站在外圈围观的人，看人家母子好像都平静下来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就陆续开始离开。 “儿子啊！” 舒老太太看大孙子那个样，心疼的不行，就想跟小儿子这里服服软。 “怎么说，你们今天是离开，还是留在这里继续闹？” “我们走，马上走。” 舒老太太看出来的，儿子今儿个的精神状况不对，她怕他真的发疯，将她大孙子给勒出个好歹来。 再说了，这事儿不是光在医院闹就行，学校那边，她们娘两住的地方闹一闹，虽然不如在医院闹来的见效快，但最终结果一样就行。 想起今早她收到的那两千快，舒老太太就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 看到母亲脸上变换不定的表情，舒茂然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打算。 “我在外面听到一句关于我妻子，我女儿的坏话，我都会记在舒老大的头上。” “今天这次，哈，你大儿媳妇村小学的阿姨就别当了。就当给你们长长记性。” 人呢，一旦看开了，真的，什么事情都就不在乎了。 第53章 最后一次看到女儿了 原以为，这个事情报了案，这边等着处理结果就行。 但，下午，舒茂然就被叫去了警局。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姓王，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个。 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对着舒茂然说“这个事情我们调查了一下，其实说白了就是几个小孩子间的打闹，几个孩子多多少少的，都受了些伤，我们这边给的建议是，你们最好能通过学校去协商解决，毕竟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报警的话，是要留档的，那几个小孩这一辈子都要受到影响。” “现在是严打时期，警力本就不足，你们私下里协商解决，对你们，对我们，其实都是最好的选择。若你们这边坚持报警处理，也没有问题，但，取证的时候，可能会对你的孩子造成二次伤害！” 舒茂然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浑身冰凉。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适合于任何场合，任何时代。 舒茂然走进附近的小卖店，买了包烟，点了一根。 然后又在巷子里面的五金店挑了一把菜刀，丢下钱，说自己要去前面的小馆子吃碗面，让店家帮忙开刃。 店家答应着，总觉得这个看起来一脸风霜的男人看着有些奇怪。 舒茂然在附近的面馆点了碗炒面，稀里呼噜的吃了。 准备去五金店拿刀，走了两步，又折回了。 他想回医院再看看女儿。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再看到女儿了。 医院里，被舒茂然惦记着的舒宇宁醒了。 她怔怔的望着屋顶，谁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直到舒茂然走进病房。 “宁宁——” 舒宇宁听到父亲的叫声，缓缓的，转过脸来。 一张麻木的，带着青青紫紫伤痕的小脸上，突然就露出一点委屈来。 那委屈越扩越大，突然就嘴巴一瘪，眼泪就啪嗒啪嗒从眼眶里流出来。 这孩子，从小，带着她的奶奶、妈妈都是性格火爆的女人，就养成了她这样一副胆小的性子，连哭都是隐忍的。 “爸爸，你怎么才来？” 她哽咽着，小声的说着，向她的爸爸伸出了胳膊，她想让许久未见的爸爸抱抱她。 这一句，问的舒茂然心都要碎了。 他也反问自己，这些年，自己都干啥去了。 他沉默着将女儿抱在怀里，大手揉着她的头发。 “没事，爸爸来了。爸爸来了，没事了，我家宁宁别怕。” 这一晚，舒茂然没能按照预想的离开。 而是握着女儿的小手，守了她一夜。 半夜，青川市警局接到一个举报电话，说青川市红星宾馆，五楼520房间内，有人从事卖淫。 当晚，李俊的父亲，也就是青川市商业大佬李儒生，被警察光着从被窝里揪出来。 同时揪出来的，还有一个二十来岁，可以当他女儿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李俊的母亲赵美兰，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叫她去警察局带人。 出门的时候，赵美兰带上了儿子李俊。 “我不去，我没做错，我不要被抓起来。” 说着，就直接往地上一躺，哭闹起来。 “奶奶，救我。我妈要把我送进警察局。奶奶——” 孩子的奶奶颠着小脚就跑了出来，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改不了她那拿腔作调的样子。 手上捏着个帕子，装模作样的哭。 “作孽哦，我儿子不在家，就不拿我祖孙当人看咯。” 赵美兰根本不看她，直接将儿子从地上拖起来。 “今天我会跟你父亲离婚，你今天不跟我去警局自首，我以后就没你这个儿子。” 祖孙两个好像都被吓住了。 李俊犹犹豫豫的，看看奶奶，再看看他的妈妈。 “进去会被打吗？” “不会。” “我会被关起来吗？” “不会，但有可能会被带去其他学校教育。” 赵美兰看着眼前的儿子，已经长的快有她高的孩子。 这些年，她忙着生意，忙着为那个男人冲锋陷阵，疏忽了自己儿子。 等回过味儿的时候，才发现，儿子已经被婆婆给养歪了。 不过，为时不晚。 到了警局，警察看赵美兰的表情，都是同情的。 你看，别人什么都知道，就自己个大傻子，还以为自己嫁的是个什么人中龙凤呢。 还洋洋得意半生，觉得自己眼光好，从烂泥里寻出一块宝呢。 当年，李儒生的父亲算是个大资本家，几十年前，听到外界的成分论，觉得不妙，干脆带着原配和嫡子跑去了国外。 而李儒生的母亲，也就是她现在的婆婆，是李儒生父亲的小妾。 当年据说势头一度压过了那个出生名门的原配呢。 结果呢，事情一来，人家卷了钱财，带着原配一家跑了，将他们娘两丢下受罪。 在那个特殊年月，他们那个身份，背着那样的成分，没被欺负死，算街坊领里的仁慈了。 之后，社会风气有变，但李儒生家穷的家徒四壁。 三十郎当岁了，还单身带着个寡母。 赵美兰则是高中毕业，那个时候，她眼界高，就想找个好看的，有文化的。 李儒生长的好看，皮相跟了他的母亲，小时候读了几年私塾，学了不少东西。 当年赵美兰看了那么多对象，一个也没相中。 之后碰到李儒生，一眼就看上了他。 根本不管两人相差十来岁，也不顾家人劝阻，义无反顾的嫁了他。 娘家人没办法，谁让她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孩呢。 家人疼她，给了不少陪嫁。 等经济放开，父母又资助他们，开始做起了小生意。 李儒生是那几年被批斗怕了，生怕世事反复，经过两人商量，将所有产业都落在岳父岳母的名下。 这些年，李儒生开始找借口收拢产业。 赵美兰当时觉得没啥。 反正是自家的，在谁名下不都一样。 哈，要不是前几天晚上那个长长的梦。 要不是她找人调查，确定李儒生在外真的生下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她还当自己只是多心呢。 在去办理手续前，赵美兰先去看了李儒生。 那男人，到这个时候，还端着架子。 不自在有，但后悔和惭愧的表情，却是半点也没有。 赵美兰在心里哂笑，笑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 她就这么笑着，冲李儒生招招手，靠近他说“如果你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先签字离婚。” 她将一份离婚协议递给他。 “以上的要求，都是百分百，没有商谈的余地。如果不同意的话——” “你可能要以重婚罪，继续待在里面。你知道的，你那小儿子，就是证据。现在正在严打。” 赵美兰笑着，直起身来，冲他挥挥手。 “你再等一等啊，我这边办完手续，交完罚款，就带你出去。” 几个偷偷打量着这对青川市‘名流’的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心说，这赵美兰，也太没有脾气了吧。 自家老公出轨嫖娼了，还能这么大度？！ 第54章 秦涛犯事 清早，医院这边，舒宇宁昨晚跟父亲嘀嘀咕咕说了半夜，睡的比较晚。 这会还没醒来。 舒茂然说是要出去吃早饭，然后就带着他经常用的个半旧皮夹子出门了。 那夹子是他出长途车的时候，用来装各种单据的。 今天，他把里面腾空了，夹在胳膊下，去了昨天去过的五金店。 五金店老板早晨还跟老婆吐槽呢，说昨天遇到个怪人，花钱买了菜刀后没拿走。 今天不知道还来不来。 结果他这边刚从里面打开店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舒茂然。 老板立马露出一个憨笑，“大哥这么早啊，昨天你没来拿东西，我还以为你忘掉了呢。刀给你开刃了，你拿的时候小心点，别伤着。回家用前先拿猪油擦擦，不容易生锈。” 老板生意做的好，也很会说话。 话间就将菜刀递到了舒茂然的手上。 舒茂然接过菜刀，在手上试了试。 觉得足够锋利后，就打开自己的皮夹子，直接将刀放了进去，夹在胳膊下就走了。 等舒茂然走了，老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眼皮跳了跳，心说刚才那人，买把刀，不会是找人寻仇去了吧。 老板越想越怕，赶紧将老婆叫出来看店。 自己急急跑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到派出所门口，他又踌蹰起来，他要怎么说，说人家在他那里买了把刀，带走的样子有些奇特，他就怀疑人家要去砍人。 这，有些扯淡不是？ 五金店的老板在派出所门口踟蹰几分钟，挠挠头回去了。 不过在之后的几天里，这位老板可是提着心的，生怕哪一天，当地日报头条就是，“持刀行凶”的新闻。 要不说有些人眼睛厉呢。 舒茂然带着他的刀，先去了裴扬家。 他在裴扬家门口敲了很久，没人开门。 舒茂然又去他家的店铺。 守着店铺的是两个小姑娘，一边接待客人，一边小声八卦。 舒茂然进去，就听到一句“带走了，警察一早从这边带走的。” 警察，带走？ 舒茂然还想听的更清楚一点，但，那两个小姑娘见有人进店，就立马收了声。 难道说，这个案子又有了新的变动？ 舒茂然又去了李俊家。 李俊家住在青川市最新开发的小区里，这里前后两个门都有保安把守着。 舒茂然以为自己混不进去的，结果走过去，说是要找李儒生夫妇。 人家打量他两眼，大概以为他是他们生意上的伙伴，还真就放他进去了。 舒茂然找到李俊的家，上去敲门。 好半天，门才打开。 舒茂然原本已经绷紧脊背，右手已经将包的拉链打开了。 可是，开门的居然是个七八十岁的来太太。 开门看到他，一脸失望的表情。 “你找谁？” “老太太，请问李儒生在家吗？” “儒生，儒生今天不在家，你是谁，找他干啥？” “那请问赵美兰在吗？” “都不在，你到底是谁，找他们干啥的？” 舒茂然往屋内扫视了一眼，看来，今天这两家人都不在家啊。 舒茂然冲老太太点点头，转身就走。 出了小区，他站在路口吸了几口烟，想一想，将刀连同皮夹子一起，找了个墙缝塞了进去。 掉头就去了警局。 不知道是不是警局今天有特殊行动，每个人都是一脸肃穆的样子。 他找到那个负责案子的王警官，刚要开口发问，王警官就已经开口说了“你好，舒先生，关于咱们的案子，我这边正好有些问题，要找你们询问呢。你看今天下午我去医院找你们，方便吗？” 舒茂然闻言，暗暗打量眼前的警官一眼。 “王警官，请问案子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是的，李俊的家长带着孩子来自首了，另外他也将事情经过说了，所有涉事者也全部招供出来了。两名校外的街溜子，都是十七周岁，还有四个三中的学生，其中有个女生十四周岁，两个男生和另外一个女生都是十六周岁，另外，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叫裴扬的孩子。” “那今天下午找我家孩子，是为了确认案情？” “是的。” 这边两人正说着，王警官突然站起，冲着舒茂然身后叫了声“领导好！” “你负责的是李家那个案子？” “是。” “这位是受害者家属？” “是” 那位被叫领导的人，伸手拍了拍舒茂然的肩膀。 “放心，这个案子我们非常重视，会尽快处理的。”说着，又冲王警官道“坐下吧，继续忙你的。” 那位不知道什么领导的，说着，冲舒茂然点点头，就被一帮人簇拥着，走了。 舒茂然眯了眯眼，心底一下就了然了。 就不知道，这背后是谁使得劲儿。 舒茂然心情复杂，从警局出来后拐个弯，他想找个阴凉的地儿蹲下抽根烟。 平复平复心情。 这一早晨，他是跟孩子告别，又跟老婆告别了才出来的。 他是抱着以命换命的想法出来的。 舒茂然刚点燃一根烟，就看到那个叫做王晓阳的孩子，从路口过来了。 舒茂然咬着烟，有些惊讶。 他知道那三个孩子今天出院，但刚才警察不是说要去医院调查吗？ 想到这里，舒茂然起身，向着王晓阳走了过去。 王晓阳在这里看到舒茂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他目光如炬的在舒茂然身上上下扫视一圈。 看他身上的衣服除了脏和皱，并没有血迹之类的，心就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叔叔怎么在这？” 王晓阳试探的问。 “我刚过来问了一下案子的进展，你来这里是？” “哦，是关于我们班主任的一个案子，我是过来当证人的。” “那个姓秦的？” “嗯，好像说是破坏军婚，反正我们学校被叫来问话的人有好几个。” “你自己过来的？叔叔陪你进去。” “不用，我爸在后面呢，帮我买雪糕去了。” 王晓阳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刚才王晓阳一看到舒茂然，就找借口将父亲打发开了。 因为早晨他听见舒宇宁妈妈再跟王妈吐槽，说“你说要男人能干嘛？一大早说出去吃早餐，我以为他能快快的吃完，给咱们带点回来呢，可这都出去两个小时了，人还不回来。我回宁宁病房一看，好嘛，钱包都没拿，都不知道出去干啥去了。” 王晓阳闻言心就慌了。 他想起上辈子，舒茂然差点就将裴扬从十层楼上丢下去摔死。 听校长说秦涛犯事，警局那边找老师取证呢，王晓阳就自作主张，找理由跑出来了。 第55章 民不告官不究 说会尽快处理，还真的很快。 下午，警察就来到了医院，跟舒宇宁问了一些问题。 原本舒茂然是提着心的，怕在警察取证的过程中，会让女儿想到那些可怕的事，让她再次陷入恐惧情绪中。 但，这次跟王警官一起过来的，还有另外两名警察。 一位四十几岁的，姓刘的老警官。 还有一名三十来岁的女警。 所有的问题，基本都是女警发问。 很快，就结束了。 舒宇宁的情绪也非常稳定。 在警察离开前，舒宇宁突然叫住了他们。 “请问，他们会坐牢吗？” 刘警官回头看舒宇宁，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因为，这个案子的主犯，居然是这个小姑娘很好的朋友，她以为这个小姑娘是心软了，想要替自己朋友求情呢。 刘警官开口前，先向舒茂然看了一眼。 他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 家暴的，女方前脚报警，后脚就能跟警察干起来，问“你们为什么要抓走我男人，我就是叫你们来吓吓他。” “现在是严打，量刑会比平常时间重。” 舒宇宁像是放下心来似的，舒了口气。 刘警官其实还有一句没有说，未满十四周岁的，还没有刑事能力，只能教育解决。 舒茂然没让刘警官说完下面的话，就将他们送了出去。 从今天开始，王晓阳他们都已经正常上学去了。 舒宇宁也有些着急。 她原本成绩就不好，再这样耽搁下去，别说考进一中二中了，三中有没有得上都是个未知数了。 但舒茂然和李小叶却有其他的想法。 舒茂然想给女儿转学。 他也在考虑辞掉自己的工作，找个其他工作，能长期守在老婆女儿身边的。 “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快了，等医生说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舒宇宁悄悄瞥一眼病房外面的母亲，小声问舒茂然。 “宁宁想不想让爸爸回去？” “嗯嗯。” 舒宇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拉住她爸爸的手，跟他爸爸指一指她妈妈。 意思是，你也要去哄哄你老婆才行。 当视线扫到母亲往病房里来，舒宇宁就立马闭上了嘴巴，缩进被窝里。 “给宁宁转学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李小叶以为舒宇宁睡着了，问舒茂然。 “我不转学，我为什么要转学？” 舒宇宁猛的一下掀开被子，坐起来，目光在父母脸上来回扫视一圈。 “我不转学。”她又弱弱的说了一遍。 她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向自己的父母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举动到让舒茂然和李小叶都是一愣。 他们都以为，遭遇过这样的事情，舒宇宁大概是再也不想进去那个学校了。 再说，继续在这里上学的话，难免会有人对女儿指指点点，他们怕女儿会受不住。 “宁宁，转学的事情，我和你爸爸都商量好了，这一次，咱们全家换个城市，我们一家人一起换个新家。正好给你挑个更好的学校。” “我不转学，我为什么要转学，错的人又不是我。” 舒宇宁的大胆似乎就那么一瞬，等对上母亲的视线，她的声音就开始越来越小。 像每一次想要争取，每次被迫妥协时一样。 “你能不能别任性了？我们找那么多关系托那么多人给你转学，还不都是为你好！” 李小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上女儿突然失去光彩的双眼，突然就僵住了。 这句话，多耳熟。 是她曾经挂在嘴边的，常常跟女儿说的。 正因为这句话，女儿受了那么多欺负，身上那么多伤，到后面，跟她一句都没敢提过。 “对不起，”李小叶突然别开脸，不敢直视女儿的双眼。 她扭身就跑去了卫生间。 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她看着镜子里女人那张沧桑又满是怨气的脸。 只觉得陌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自立自强的。 在外面，她始终踩着高跟鞋，高昂着头颅。 在孩子爸爸面前，她更是以蔑视的姿态，像他展现这自己伟大母亲的形象，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她不光在跟自己较劲，还在跟所有那些质疑她的，瞧不起她的人较着劲。 为了自己可笑的面子，她选择关上了耳朵，闭上了眼睛。 假装看不见女儿这一年多来，所有的变化。 是真的没有发现女儿瘦了，胆小了，不爱说话了？ 还是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了让她活的光鲜点，都这么辛苦了，她受点委屈怎么了。 多卑鄙，多虚伪。 李小叶站在卫生间，望着镜子里，这个卸下所有伪装的女人。 抬手狠狠往自己脸上甩巴掌。 被舒茂然找到的时候，她的脸颊已经红肿的不像样。 整个人陷入自我厌弃中，魔怔了一样。 舒茂然没有办法，只能将她禁锢在自己怀抱里。 这件事情发生后，好像真正受到伤害的几个孩子都痊愈了。 而她身边的人，却多多少少留下了些后遗症。 后来警察又来了医院两次。 因为，在李俊的供述中，那些人除了故意伤害，还涉嫌猥亵儿童。 原本，在王晓阳的预测中，他们这边告的故意伤害，而那些人为了降低量刑或者保命，也会顺着他们的话说，谁知道，李俊这边全招供了。 舒茂然不想让这件事情被人议论，也不想有人往女儿身上贴上标签。 要知道，不光脏话可以伤人，还有那些打着关心你，怜悯你的旗号的人，用怪异而怜悯的目光看你，用略带可怜的语气评价你，都会让一个人心智崩溃。 但猥亵，并不是什么民不告官不究的小事。 谁知道，舒茂然在和警察沟通的时候，舒宇宁突然推门进去。 她问警察“猥亵，是指他们撕了我的衣服之类，对我做恶心的事情嘛？”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后，微微点头。 “那为什么要隐瞒呢？他们做错了，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不是吗？” “宁宁，你还小不懂，你先回病房去，这边有爸爸跟警察叔叔沟通。” “我不要！” 舒宇宁是从未有过的执拗。 “你们是怕别人说我坏话对吧？我知道，前几天我就听见几个护士小姐姐说了‘这小姑娘被送进来的时候，身上各种痕迹，哎，这么小点就被人那个了，这小姑娘以后还怎么活……’你看，我们就算什么都不说，别人不照样想说就说的吗？我们能管住别人的嘴吗？不能。而且那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躲着避着，为什么不能说出来？该羞愧的不应该是那些施暴者吗？” 舒茂然惊讶于女儿的冷静和勇敢，又心疼于他们这么努力的想要为她营造一个真空的环境，还是被她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第56章 联手 青川市警局，以“嫖娼罪”被抓进来的李儒生，成了这里的烫手山芋。 李儒生，青川市赫赫有名的人，却因为嫖娼进来了。 进去了不说，还因为老婆不愿意帮忙交罚款而一直没有出去。 简直就成了个笑话。 但青川市警局却很难办。 谁让当晚，将人带回来的是个愣头青呢。 他动作太快，不等上面知道情况，他这边已经给录入档案，并给赵美兰打了电话。 赵美兰更是个狠人。 当天来了一下，不知道跟李儒生说了什么，手续都没办，还将儿子也留在了警局后，就自己回去了。 当然，李儒生除了找赵美兰，还有很多酒肉朋友可以帮他。 但这个事情，太过丢人，睡自己的小蜜，居然给逮进了局子不说，还赶上严打。 更让李儒生生气的是，他还被赵美兰给威胁了。 这个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居然突然变脸。 他不知道是哪里露了马脚，要知道，他好老公，好父亲的人设可是立的很稳的。 而且，他虽然给小蜜置办了房产，但他几乎不跟她在她住的地方见面。 都是在他经营的酒店里。 在自家的酒店里，被警察以嫖娼罪逮。 李儒生就特别特别不能接受。 他在看守所的这几天，也没有闲着。 一直在想该怎么安抚赵美兰，毕竟，现在还有一多半的产业，在赵美兰父母的名下。 这个女人若是执意离婚，他别说拿回家业，连分那些财产的资格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他也看出来了，赵美兰这一次是真的。 这个女人虽说长的不漂亮，但很聪明，且做事十分果断。 要不然，怎么可能陪着他在短短十几年里，打下这么一片江山。 只是，这个女人也太贪心了点。 李儒生是从骨子里轻视女性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进了局子了，还拿捏着身段，想要妻子好声好气的给他捞出来。 谁知道，一向无往不利的自己，突然就失算了。 要说离婚，李儒生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就算从来没有看上过赵美兰这个女人，但她至少给他李儒生生了儿子。还陪着他吃过那么多苦。 李儒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所以，当时遇见小蜜动心的时候，他就对那女孩子说了。 “我不会离婚娶你，但我是真的爱你，除了李太太这个身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大概是根深蒂固的想法。 李儒生一直觉得，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平常。 他父亲当年娶了身份那么高的原配，不还陆续抬进门七八个女人嘛？ 所以，他觉得自己没让赵美兰和小蜜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了。 但这个女人，实在是桀骜。 他一边恼怒妻子的不知进退，一边感到丢脸。 后来又听说赵美兰那个疯女人，竟然将儿子带来警察局自首。 李儒生简直要气炸了。 虽说他这个儿子不有些蠢笨，但好歹是他李儒生三十几岁才有的孩子。 说不疼爱是假的。 怎么能让他小小年纪就背上那么称重的罪名呢？ 还是个做人母亲的吗？ 李儒生突然觉得，赵美兰好像真的不想跟他过了。 连他们的儿子都能送进来的女人，要说对他这个出轨了的丈夫会手软，李儒生此刻是半点也不相信了。 李儒生这边还没有想到应对赵美兰的办法。 另一边的赵美兰已经找到了李儒生的小蜜。 女孩子才二十一岁，鲜花一样鲜嫩的年龄。 咖啡馆里，赵美兰坐在她的对面，看她。 女孩儿长的是真的好看，柔柔弱弱的，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见到赵美兰，像是非常害怕，战战兢兢的。 九十年代，社会风气还没有那么开放。 还不是小三小四遍地走，甚至有人专门开班培训专业的“小三”。 赵美兰看对面的女孩吓得够呛，摘下墨镜，问“你跟着他多久了？” “四，四年多。” “畜生不如的东西” 女孩以为赵美兰在骂她，脸涨的通红，身体又往后缩了缩。 “别怕，我没有骂你。当然，也没有夸你的意思。四年的话，你十七岁就跟了他？还是个孩子呢。” 见赵美兰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女孩慢慢放松下来。 赵美兰摸索着手上的咖啡杯，看着女孩，说“你知道我跟他结婚多久了吗？十五年，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家里穷的就一个破草屋和一铺炕。他那时候都三十二岁了，老光棍一个，我才二十岁，上过高中。我那时候眼瞎，看他长得好看，就脑子一热非要嫁。” “可笑的是，我问他要不要娶我，他第一次还没有答应。我威逼利诱，跟他讲我会带很多陪嫁嫁过去，我还很会干活，我识字有文化……” “当时有多狂热，现在看来就有多脑残。” “小的时候觉得有情饮水饱，但结婚后，日子过的很苦。有段时间，我看到白面馒头，都忍不住流口水。改革开放后，我们家实在看不下去，全家给我凑钱，我就一趟一趟往南边跑去进货。他那时候被批怕了，胆小，根本不敢乱动。等生意做起来了，他却说我是个女人家，应该回家相夫教子。呵呵呵……” “我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他居然以嫖娼进了局子” 赵美兰说着，眼睛就红了。 “再回头一看，自己就是个大傻子。原本我自己的产业，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他的名字。在青川市，谁说起来李儒生不说是大老板，有本事。有谁知道，这大半生意，大半路子是我淌出来的。你知道我去警察局接他的时候他怎么说吗？他说这些年是对你不好吗？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你要跟我计较给别人的三瓜两枣？是他有错进去了，他反而觉得是我的错。呵呵呵……为这个男人操劳半生，生儿育女，就是个笑话。” 小蜜听的，也不由有些同情起眼前的这个女人来。 但，就是说，这个女人应该和自己是对立的吧，找自己出来不打不骂，反而诉起苦来了？ 第57章 可以告他强奸 李美兰见自己前面的铺垫做的差不多了。 面上就做出一副沉痛样，“等他出来，我这边就要跟他办理离婚了。” 女人非常诧异的注视着李美兰，像是要看清楚，她这话的真假。 “当然，是我的，他一分也拿不走。他大概没跟你说过吧，我们的产业，一大部分都在我父母的名下。从那个年月过来，他的胆子早就被吓破了。呵——” 李美兰一声讽刺的笑。 她透过墨镜细细打量对面的女人。 纤细，柔弱，秀美。 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个特质，都跟自己无关。 但经过那个长长的梦，李美兰也知道，这个女人或许在生意上没有多少天赋，但她也足够聪明，重要的是她会审时度势。 果然，自己话音落下，她就看到对面的女人脸色微变，目光闪了闪。 “当初你俩一起进去，他宁愿花重金找人情，在这个严打的档口把你先弄出来，可见，那个男人是对你有些真感情的。但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你们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要养。” 李美兰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为了让这个女人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李美兰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不好意思啊，我虽然不讨厌你，但我也并不会同情你。我今天来这里，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会跟他离婚，你们之后要不要在一起，我不在乎，也跟我没关系。但是，如果他敢拖着不离，或者惦记家里的财产，哪怕是一分钱，我也会用重婚罪的罪名，将他再次送进监狱。你知道的，现在是严打，而你家的宝宝就是最好的证据。” 果然，对面的女人瞪大了双眼。 赵美兰笑了一下。 心说，就看对面这个女人，对那个男人是真爱呢，还是对钱是真爱。 “当然，我并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如果你这边能劝住他，快刀斩乱麻，跟我离婚，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带孩子离开青川市，将孩子养大。你可以考虑一下。” 赵美兰起身，挎上手包，转身就走。 跟李儒生那个男人生活了十几年，赵美兰太知道他了。 表面儒雅谦和，实质上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在看守所里，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没脸，那个男人心里不知道给她记下多大一笔呢。 更何况，她还拿重婚罪威胁他离婚。 这些年，他们联手打下这份家业，她也见识过他的手段。 明着干不过的，暗中总有使不完的阴招在。 他善于谋划，善于蛰伏。 赵美兰只想离婚拿钱走人，不想拿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去赌。 所以，她想将李儒生的视线转移到别处。 不出所料，李儒生没等到她再去看守所捞人，终于忍不住，打电话找了公司的杜经理去缴了罚款，办完手续出来。 而李儒生的小蜜，下午也偷偷去见了公司的财务。 在得知赵美兰没有骗她，公司百分之七十的产业都在赵美兰父母名下的时候，那女人简直气疯了。 她好好一个“天才少女”，一个女大学生，山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为了过上好日子，她不怕被人指点唾骂，委身于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身下。 没有婚姻算什么，她该有的，该享受的，哪样都不少。 总比辛辛苦苦读完四年大学，进入工作单位后，再辛辛苦苦攒工龄的强。 谁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山中雾，水中花，镜中月。 像是大梦一场。 女人心里一旦有了松动，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与此同时，赵美兰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简直满城皆知。 人们开始八卦他们离婚的缘由，先是八卦出李儒生嫖娼，再有人跳出来说李儒生养了小蜜，又有人言之凿凿的说他还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 李儒生怕事态不可收拾，终于放下身段，跟赵美兰谈判。 “家里的产业，我们一人一半，儿子的抚养权归我，我就答应离婚。” 赵美兰看着面前男人那张脸，她曾经无比迷恋过的脸。 此刻，那张脸上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我说过的，我提出的条件，没有商谈的可能。不然，我不介意送你进去再待几年。” 李儒生磨牙，“告我重婚，哈，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只要小蜜不承认认识我，不承认那孩子是我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太小看我了。” 赵美兰将手上的东西扬了扬，“前年二月份，你从账上支了一大笔钱，在花苑小区买了一栋三室两厅的房子，交钱签名的是你，房主却是你那个亲亲小蜜。去年四月，你那个小儿子突发肺炎，你带着孩子还有你的小蜜，一起去青川市二院就医，缴费人签字的还是你……” “还要我继续说吗？” 李儒生气的咬紧后槽牙。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要赶尽杀绝？” “呵——” 赵美兰一声耻笑，将手上复印的单子扬手，丢在男人的脚下。 “别跟我讲情分，我恶心。你和我，现在最没这东西可讲。” 李儒生见赵美兰这边实在没法可想，开始找人，动起歪脑筋来。 两天后，他的小蜜主动找了赵美兰。 “你说会给我前，送我们母子离开青川市，是真的吗？” 赵美兰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斜靠在沙发里，冲她点点头。 “我愿意帮你，但我要你先给我五十万。等你们签字离婚，再给我五十万。” 女人说完，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拳。 “钱，没问题。但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帮我？” 赵美兰饶有兴致的看着女人这张楚楚动人的脸。 长得好看可真占便宜。 “他每次找我都很小心的，重婚罪我这边不配合，你那边要告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美兰听她说着，挑挑眉。 “就算告赢了，也判不了几年的。” 女人说着，也抬头打量赵美兰的脸色。 她看起来纠结的可怜，双手搅在一起，指头都拧的发红了，像是才找到勇气，接着说。 “不过，严打时期，强奸罪判刑会很重。当天是我登记的宾馆，而那个宾馆我知道，是李儒生名下的产业，如果我，我告他强奸的话……” 漂亮！！ 赵美兰差点就要站起来，给她鼓鼓掌。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将那个男人拽过来听听，他的亲亲小蜜，是怎么说的。 “可以，我先给你五十万，事成后再给你一百万。” 赵美兰说完，起身，抚平身上刚刚压出的褶皱，转身走人。 走出去，坐进车里，她突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眶里就噙满了眼泪。 第58章 雇凶谋杀 这天，赵美兰在去公司的路上，有花盆从四楼的阳台坠落，差一点，不是赵美兰身心灵活，躲闪及时，她一定会当场脑袋开花。 不过，就算是躲了一下，那花盆还是砸中了她的肩膀。 去就医之前，赵美兰先报了警，又给李儒生的小蜜打了一通电话。 这样的手段，除了李儒生，不会有其他人。 难过吗？伤心吗？ 并不。 事到如今，看的，就是谁比谁更狠心， 下午，李儒生再次被逮捕，这次的罪名是强奸罪。 原本，赵美兰还想着放他一马的…… 李儒生进去的当天下午，就通过“朋友”帮忙，传话给赵美兰，答应离婚，并且净身出户。 同一时间，赵美兰让他的小蜜撤销指控，将她秘密送出青川市。 李儒生回家，跟赵美兰刚办完手续，在回家的路上被第三次逮捕，这一次的罪名是“故意谋杀”。 赵美兰出事当天，报警的时候，说自己看到了凶手的长相。 但其实，那个人，是出现在梦里，常常帮李儒生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直到2005年，才事发被捉拿归案。 警方经过排查，迅速将凶手抓捕归案。 卡在严打这个坎儿上，故意杀人，虽然杀人未遂，从重处罚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死刑。 为了活命，男人一分钟也不带耽搁的，就将李儒生拱了出来。 这个前半生潦倒如狗，后半生，才过了几年好日子的男人，就这么亲手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涉嫌买凶杀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另一边，李俊那边的判处结果也下来了。 一群人分别以故意伤害、猥亵儿童等罪名，数罪并罚，判处三年至五年的有期徒刑。 其中李俊和裴扬，因年龄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但因其犯罪手段残忍，情节恶劣，由政府收容教养三年。 赵美兰在一天时间里，收到了两份家人的判决书。 大约是自她觉醒后，就一直殚精竭虑，没有休息好。 在拿到家人的两份判决书时，还是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小脚老太太原本扑过来打她，结果人没打到，反而闪了腰。 赵美兰对丈夫的背叛，原本没有想过要怎么样的。 男女那点事儿嘛，没感情了就离呗，又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 对于李儒生，就算有上辈子的恨，但她并未想过要他的命。 她要的，么过就是离婚，拿到自己该拿的钱，走人。 仅此而已。 但，谁知道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为了那么点钱，敢买凶杀人。 在花盆砸下来的那一瞬间，赵美兰是想过让他去死的。 但想到儿子，她又不得不出面，递了陈情书帮他求情，请求轻判。 要不然，在这个时间点，就他雇凶杀人，以及牵扯出来的那些事情，够他被枪毙个半分钟的了。 而由于判决书引起的骚乱，还在进行中。 城市另一边的裴扬家。 裴扬的妈妈疯了一样，跑去舒宇宁家闹。 这天舒茂然正好出门去了单位，正式办理离职手续去了。 而李小叶则去了菜市场，买菜，准备熬汤给女儿养养身体。 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她还以为是李小叶忘钥匙了呢。 一开门，却是裴扬的父母。 裴扬的妈妈疯了一样，蓬乱着头发，冲进来就去抓舒宇宁的头发。 “你个小婊子，从小不学好的臭东西，快把我家裴扬还回来。” 裴扬的母亲身材壮硕，冲进来的时候就跟坦克一样。 舒宇宁被拽着头发一把拎起来，就像拎着个小鸡崽子似的。 外面有邻居听见动静，开门查看。 看到眼前这个景象，立马冲过来帮忙。 有人见拉不住，干脆跑出去打电话报警。 等警察来的时候，舒宇宁已经被邻居们救了下来，围个圈保护在中间。 舒宇宁的头发被扯掉了不少，小脸上又带上了新伤。 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小婊砸，你给我等着，我儿子进去受罪，老娘也不会让你们一家好过。” 裴扬的母亲被警察抓着，还努力的向上窜着叫骂。 “大家伙们听着，这小婊砸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这么点大，就被人上了，被人强奸了……” 原本手上动作还留点余地的警察，听到她的话，一个擒拿，将她扑到在地，直接给她带上了手铐。 在一边装好人裴万山也没逃过带上银手镯的命运。 被一起带走了。 围观的邻居们听到裴扬母亲说的话，眼神就隐晦的落在舒宇宁的身上。 舒宇宁感受到那些个打探的目光，像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次被人扒光了一样，那些投在她身上的视线犹如实质，让她整个身体僵硬，瑟缩成更小的一团。 “都给我滚回家去，多大的人了，”隔壁的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老人家拄着个拐杖过来，挨个敲打这些个邻居。 “不知道裴家那小媳妇嘴巴没个把门的，说话脏啊？谁家没闺女，谁家没孩子。一个个的，当人叔叔婶婶的，都善良点吧。就当为你家孩子积德了。” 刚刚还想八卦两句的邻居们，此刻就被老人家骂的有些讪讪的。 安慰舒宇宁两句，就各自离开了。 原本，事情发生后，舒宇宁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告诉自己，发生那样的事情，不是自己的错。 自己没必要因为受到这样的伤害后，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和刺耳的话语而感到羞耻。 她觉得，只要这个人心肠不坏，是个明事理的，就不会拿别人的伤口当做谈资。 “孩子——” 老太太将其他人都轰走了，自己留下来，搬个小板凳坐在舒宇宁的面前，安慰她。 老太太用她那满是褶皱的大手抚摸舒宇宁的头发。 “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奶奶在这里陪着你。” 从事情发生后，舒宇宁就将自己武装的特别坚强的样子。 她不想爸爸妈妈难过，担心。 她也不想总是看到爸爸妈妈看到她，跟她说句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舒宇宁从小声流泪变成嚎啕大哭。 第59章 利己主义 看到判决结果，王晓阳笑了。 这比他想的结果还要好些。 上辈子，在李儒生病重入院后，赵美兰和那个私生子闹的非常难看。 就有人在自媒体上，表达对赵美兰的惋惜。 说她这一生，是被李儒生给毁了。 当年，政策改变，第一个开始做生意的其实是赵美兰。 后来赵美兰怀孕生子，李儒生才开始慢慢接手生意。 一直到李儒生有了私生子后，步步为营，开始有计划的收拢赵美兰手上的产业。 将她的生意一步步蚕食，变成李儒生的东西。 后来赵美兰直接退居二线，在家相夫教子，彻底沦为了一个家庭主妇。 失去了跟李儒生抗衡能力。 李儒生才显露出真实面目。 不离婚，不回家。 渣的彻底。 但，这已经不是五六十年代，七八十年代。 人们对男女关系还十分谨慎。 在二十一世纪，在许多人的眼里，当了多年家庭主妇的赵美兰，就是配不上在商界呼风唤雨的李儒生。 而被李儒生明目张胆养在外面的女人，也在有些人眼里，变成情深义重的代名词。 他们说什么，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是很金贵的，如果没有爱情，谁会在二十岁的大好年龄跟一个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的老头子。 在那些人的口中，有钱即正义。 赵美兰就是一个为了财产，不顾老公颜面，不顾企业形象的无知无识的泼妇。 谁还记得，李儒生手上的家业，最初是赵美兰打下来的。 谁还记得，李儒生在最为潦倒最为无能的时候，是她赵美兰扶起他，给了他一个家。 谁都不记得了。 有人在自媒体上分析赵美兰的一生。 说，如果没有李儒生，如果赵美兰当初没有为李儒生放弃事业，那么她的成就会比李儒生高好几倍。 许多人都在嘲笑写这篇文章的人。 也有人说，写这个文章的人一定是赵美兰找的。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清楚赵美兰的生平，还将她美化的那么厉害。 李儒生在医院里，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我很感激妻子当年的恩情，为了这个恩情，让我不得不跟她结婚。以至于，我后来遇到秦晴，都没有给她一个身份。这如果说，我这辈子对谁有亏欠，那就是对我的秦晴和我的小儿子。” 许多人说李儒生情深义重，是个好男人。 而赵美兰被人说成，没有了爱情，还用恩情捆绑着丈夫吸血的恶毒女人。 后来有人扒出，写赵美兰生平的那位，是赵美兰曾经的秘书。 好些人又开始各种联想。 各种污言秽语。 那男人当时已经六十多岁，被人扒出身份后，遭人人肉网暴。 后突发脑溢血死亡。 可以说，赵美兰上一辈子，简直就是为了李儒生攒家业而生的。 多窝囊。 但这辈子，王晓阳想，这个还没被李儒生圈养起来的女人。 这么果决又有手段的女人，一定会一飞冲天。 王晓阳想，不枉自己花费那么多积分，让系统通过脑神经刺激，让她觉醒上一世的记忆。 事件终于落幕。 王晓阳终于可以放心学习，准备第一次月考，和第二轮的古诗词大赛了。 学校里，秦涛走后，经过校长和各位老师的讨论。 最终让教导处主任王老师暂代五年1班班主任，教他们语文。 数学老师由五年2班的宋老师代课。 没了后顾之忧，王晓阳轻松多了。 晚上照例进系统学习。 最近欠的积分太多了，他每天都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生怕那天一个不小心，没有攒够积分，系统直接将他给抹杀了。 好在，古诗词大赛马上开始。 如果这轮他能取得好的成绩，积分奖励一定不会少。 自己也能从死到生的边缘爬回几步。 这天晚上放学，王晓阳他们三人照例一起写作业。 现在，他们都是先在学校把家庭作业写完，才回家。 回家就专心背诵古诗词，为古诗词大赛的第二轮做准备。 但今天，三人刚摆开书本，准备写作业的时候，陈绯儿的爸爸，陈启突然来了。 说是要接陈绯儿回家。 这让王晓阳和白子奇有些纳闷。 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间里，陈启直接带上陈绯儿走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跟王晓阳打个招呼。 等王晓阳写完作业回家，才知道陈绯儿家从这个小区搬走了。 王晓阳记得，上辈子陈绯儿是在考上一中后，他们家才搬出这个小区的。 “妈，最近陈叔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晓阳问。 虽说，他从重生回来，一直不咋待见陈启，但陈启对他到是一直表现的很是亲和。 最近这是怎么了？ “哎——” 王妈看着儿子叹了口气。 “你陈叔可能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呢。” “前几天的事情？什么事情？” 王晓阳是真的有些纳闷。 最近除了跟李俊他们打架那事儿，几乎再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王晓阳努力回想着。 “就是这次的打架事件啊，因为你带着绯儿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你陈叔很生气。最近跟咱家的关系也冷了不少。” 王晓阳皱了皱眉。 他知道陈启是个很自私的人。 就算上辈子，他为了救陈绯儿惹上不该惹的人后，陈启也为了自保，直接将他做为挡箭牌，推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但他没有想到，陈启居然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对自己，和自己家，有了这么深的不满。 王晓阳其实能够理解陈启。 当天让陈绯儿出现在那里，王晓阳也很后悔。 陈启作为一个父亲，对这种事情会更加担心和小心，他都能够理解。 但失望。 从上辈子延续到这辈子。 王晓阳好像对这个人，实在是懒得抱有什么期待了。 没想到第二天，陈绯儿大老远的绕来王晓阳家，叫他一起上学去。 “你家离这边太远了，以后我们分开上学吧，不然你过来找我的话，绕好多路。” “生我气了？” 陈绯儿笑嘻嘻的，问王晓阳。 “别生气了。你知道的，我爸从知道舒宇宁发生的事情后，就有点神经质。现在每天都想让我待在他的眼前。一时半会看不到，他就慌的不行。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没生气，就怕你以后出门太早了，早晨起不来，白跑这么远的路。” 王晓阳说着，将王妈准备好的早餐，递给她。 陈绯儿很自然的接过去，先喝口豆浆，又开始大口大口啃起包子来。 “好几天没吃婶儿做的包子了，馋死我了。” 先就这样吧。 王晓阳想着，回家后要跟父母说一声，陈启这个人，不能深交。 以后两家最好减少来往。 陈启这个人，说白了就是利己主义者。 他患难的时候，大家都是朋友，他算计着付出。 等待着别人全心的回报。 等别人有了困难或者惹上麻烦，他会立马抽身。 上辈子，王晓阳一直没看明白。 这一辈子，他是完全明白了。 第60章 陈启再婚 陈启接送陈绯儿没几天，就出事了。 这天半夜，竟然带着陈绯儿找到了王晓阳的家里。 陈绯儿背着书包来的，双眼红肿着，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王爸和王妈都惊讶的不行，因为那件事情后，陈启明显跟他们家拉开了距离。 陈启也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只说让陈绯儿先在他家住一晚，明天他再来接回去。 太晚了，王妈也不好多问。 只能先将陈绯儿拉拉进房间，给小姑娘倒了盆水让她先洗洗脸。 然后将已经睡下了的王晓阳叫醒。 王晓阳正在系统里学习，听见王妈叫他，还有些纳闷。 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客厅的陈绯儿。 这大半夜的。 王晓阳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时间呢，抬头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 这都快晚上十一点了，陈绯儿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还眼睛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样子。 细看，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谁打你了？” 王晓阳凑近了，看陈绯儿被打的有些红肿的小脸。 陈绯儿没说话，眼泪又吧嗒吧嗒流下来。 王妈看儿子这个蠢样，怕又给小姑娘惹的想到伤心事来。 就赶紧将儿子赶回他的房间，“把你的被子和枕头抱到外面的沙发上，今天你就睡在客厅，让绯儿住你的房间。” 王妈说着，已经麻利的将王晓阳的被子和枕头收起来，塞王晓阳怀里。 然后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子，才牵着陈绯儿的手，将她带进屋子。 “要婶儿陪你睡吗？” 陈绯儿轻轻摇头。 一家人就这样草草睡下，一夜无话。 而陈启那边，家里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人也被揍的半天爬不起来。 第二天下午，王晓阳才从别人口中知道。 陈启出事了。 前天被人养殖场的厂长，堵在了自家炕上。 养殖场的厂长跟陈启认识也有好几年了。 自从陈启开始做水产生意，大部分的鱼都是跟这家拿。 最初，陈启本钱少，拿货都是给一半压一半。 谁知道生意做着做着，就成了这样。 被抓住的时候，陈启就被那人揍了一回。 但当时那人下手，是留了手的，并没将陈启打的多严重。 这一次，是那厂长媳妇的娘，带着她一帮兄弟来的。 见面就打，陈绯儿见爸爸被人打，就去拦，被人家那厂长的老岳母扇了一耳光。 陈启这下不愿意了，就跟人家对打起来，这下不得了。 几个人一起上，将陈启打了个半死。 然后撂下狠话，要么补偿他妹子十万元，要么娶了他妹子。 刚搬的家，家里都是新置办的家具。 被人砸了个稀烂。 陈启一个人抱头蹲在废墟里抽了一个晚上的烟。 第二天就跟陈绯儿说，他要结婚了。 王晓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的原因，改变了上辈子的轨迹。 上辈子的陈启，明明是在他们高三的时候才结的婚。 而且，娶的也不是什么养殖场厂长的前妻。 这…… 当天晚上下课，陈启又来接陈绯儿回家。 王晓阳以为陈绯儿这就搬回去住了呢，谁知道，半夜陈绯儿又被送了过来。 这次更糟糕，头发都被扯乱了，一看就是挨了打。 但这次的陈绯儿表情很麻木，就像半夜被赶出家门的人是别人一样。 “孩子这是？” 陈启对上王妈的视线，有些难堪还有些局促。 “新来的那个孩子，和绯儿有些相处不来。两人就闹起来了。” 陈启说着，目光望向女儿的背影。 他知道这两次半夜将女儿送出家门，让女儿有些伤心了。 但能怎么样呢？ 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家姑娘了。 那熊孩子，不知道是谁教的，明摆着是找事呢。 可他一个大人，还是刚刚做了人家后爸的大人，别说打了，连句重话都没法说。 陈启被这几天的事情，搅和的筋疲力尽。 王晓阳将自己的被子枕头搬回沙发，又帮着给换好床单被套。 那边王妈已经帮着陈绯儿梳顺了头发，给脖子上抓伤的地方擦了药。 “那女人打的？” 对着王晓阳，陈绯儿忍不住哭了。 “你说，我爸爸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不会是你爸打的吧。” 陈绯儿哭的打嗝，摇摇头。 王晓阳帮她顺顺背，给她倒了点水“快喝口水，你都哭的打嗝了。” “那女人带来的小孩特别讨厌，他把水故意洒到我的作业本上，我气不过，推了他一把。他叫的就跟杀猪的一样，那女人冲进来，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一巴掌，说我打她儿子了。我爸爸进来，明明看到那女人打我了，他也不管，也不问。就叫我收拾东西，到你家来。” 陈绯儿伤心坏了。 越说越委屈。 王晓阳理解陈启的做法，无非就是怕麻烦，怕事情闹大，他在那片更出名。 他嫌丢人，不想闹起来给别人看笑话。 那女人明摆着就是个混人，他没法拿人家怎么办，只好从女儿这里下手。 看不得女儿受委屈挨打，就将女儿送到他家来。 还真是…… 王晓阳哂笑一下。 说“你就住我家里吧，等你爸那边想好了怎么处理在说。你最近都别回去。” 陈绯儿哭着点头。 “作业呢，还能补救回来吗？” 王晓阳拿过她的书包，想要查看一下。 “没法补救了，他把一整杯水全浇上面了。” 王晓阳打开她的书包查看，结果发现连里面的课本都是湿漉漉的。 明显，那孩子还往书包里倒水了。 书包是防水的，人家将水倒进去，陈绯儿她背了一路都没发现。 陈绯儿气的更厉害了，非要回去质问人家去。 被王晓阳给拦住了。 “算了，现在这样问了也是白问。” 王晓阳将课本一一拿出来，翻开来摆在窗台上晾着。 “明天先凑合着用，完了找老师问问，看仓库里还有没有多余的课本。” “没有的话，咱们找小学刚毕业的人问问，找找他们的书本还在不在，借来用。” 书上浇的水太多，就算晾干估计也皱皱巴巴的没法用了。 陈绯儿气的，一张小脸绷着。双眼湿漉漉的，像是被人遗弃的小鹿一样。 “作业就不补了吧，你明天跟王老师说明一下情况，王老师不会说什么的。早点睡” 帮陈绯儿将书包也翻过来晾上后，王晓阳才退出房间。 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找陈启帮他出出主意。 这样下去，不管陈启他过的是不是舒心，陈绯儿是一定会遭殃的。 就这样天发生的事情看，那女人就是个混人，根本不要脸面的那种。 如果陈绯儿以后在家，都要面临这种，人家抬手就打，张口就骂的情况，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就不知道陈启这把人接回家了，婚到底结了没有。 王晓阳盘算一会，就不管了。 赶紧进入系统学习先。 最近因为心里记挂着陈绯儿的事，他已经连续两天，被系统惩罚了。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 第61章 开货运公司 这边，陈绯儿的事情，王晓阳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呢。 舒茂然又带着舒宇宁上门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就这么不打招呼的，直接找上门来了。” 舒茂然有些不好意思。 王晓阳从冰柜里拿了啤酒，给王爸和舒茂然倒上，又给舒宇宁和陈绯儿一人一根冰棍，这才坐在他们身边，看他们说些什么。 “我家宁宁明天开始上学，我有些担心她。她性格本来就闷，又胆小，没什么好朋友，我就想着，看你们几个能不能上学的时候也带着她。” 舒茂然说的很不好意思。 “当然没问题。”王晓阳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听说这个，就没兴趣了，转身回自己房间，准备写作业了。 听王晓阳答应的这么爽快，又看到另一边的女儿和陈绯儿玩的也很融洽，舒茂然心里就放松下来不少。 “听说你要离职，真的假的？现在工作可不好找。” 王爸给舒茂然把酒满上问。 “真的，手续已经办完了。原本，我们那个运输队近两年效益也不行了。队里陆陆续续已经送走了不少人了，我现在不走，估计也就是明后年的事儿，现在主动走，还能多拿点补偿金。再者，我这些年，一直跑长途，把日子过的一团乱，老婆老婆离婚了，孩子孩子没有照顾好。” 舒茂然说着，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打个酒嗝。 “老哥，你说我们这些人，咋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当兵的时候，谁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退伍了，转业了，反而啥都不是了。除了能干点体力活儿，连妻子孩子都养活不好。” 舒茂然苦笑。 这话，说的让一向不咋愿意多想的王爸也有些苦闷起来。 之前不觉得，但从今年开始，儿子突然变得又懂事又贴心。 那么聪明的孩子，他真怕就他这点能力，把这孩子给耽搁了。 “谁让我们当年没读过几年书呢？啥啥都不会，还能做点啥。” 王晓阳原本在他房间里写作业，听到父亲和舒茂然的对话，就走了出来。 跑厨房将王妈准备好的油爆花生端上桌，顺势坐下来。 “谁说不是呢？我除了开车，啥也不会。想回去种田，也没两亩地。” 两人眼看越说，情绪越低落。 王晓阳就开口了，“叔叔，你不是会开货车吗？可以开个货运公司啊。” “货运公司？” 舒茂然诧然。 “是啊，你看，咱们青川市有好多服装店啊，文具店啊之类的吧。他们进货退货的，不就是个生意门路吗？” “你看，我们如果想给地级市县带点东西，每次都要跑到客运站去，那么小小的一包东西，动辄就十几块钱的费用。要么就去邮局，邮局虽然便宜吧，但两百公里的路，一个星期能给你送到，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话说的，让王爸也跟着思索起来。 “我开的是大货车，不能为一家两家的就跑一趟。那种小店，进货一下子都不会太多，而且我们之前没有合作，人家怎么可能放心把货交到我们手上呢？” 王晓阳笑着摇摇头。 他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没有经历过二十一世纪快递满地跑的场面。 根本想象不来其中的利益有多大。 王晓阳想着，抬头看了王爸一眼，心里就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 “叔叔，你辞职后，还能租用你们运输队的车吗？” “那到是没问题。现在运输队业务少，好多车都闲置着呢，要租出来很容易。” 王晓阳听到这里，是彻底放下心来。 “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王晓阳说着，开始跟王爸和舒茂然讲起货运公司的盈利模式来。 “这跟运输队的盈利模式有些不同。货运公司是把同一发货点到同一到货点的零散货，收集到一起装车发走。不像那种大宗货，按照车程，或者用车数量估价，这种小宗的货物，按照每件货品收费，单价虽然不高，但件数多啊，实际获利要比走大宗货品盈利高出5倍以上。” 王爸和舒茂然听的认真，心里都开始盘算起来。 “前期投资，除了租车外，就是收货的场地。我们青川市属于狭长地带，可以上下分为河东河西。收货的时候，我们也可以这样划分。比如说，从青川市往河东走，最远到令城市，中间经过茗川市、丰州市等四个城市。我们可以将其做成一个线。只要是走河东的，我们可以直接装一个车，经过第一个市，将第一个市的货物卸下，再往第二个市，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保障货物充足，货车不空跑。” “这样的话，那我们不是每个城市还需要设一个收货点？” 舒茂然问。 “是的，”王晓阳笑着说，“前期，可以先开一个线，比如河东。每个城市设一个点，放一两个人，负责收货发货就可以。前期业务可能不多，但这几年各种服装店，工具店，玩具店什么的，满大街都是，生意一定会火爆的。” 果然，在运输队做过，就是比王爸想的明白。 王爸和舒茂然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这个生意，好像真的能做。 之前，王爸也跟舒茂然说过，想做点其他生意。 “老哥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试试？我手上现在大概有三万块钱。应该够我们前期准备用的。” “行，等我一会问下你嫂子，看家里有多少钱。要一起做的话，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拿钱。” “这生意的点子是你家儿子的，算是你家入股了，钱的话……” “说什么胡话呢，小孩子嘛，就脑袋活，瞎掰活两句罢了。” 王爸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神色。 一高兴，伸手就在儿子脑袋上揉两把。 愣是将王晓阳的脑袋揉成个鸡窝才罢手。 “我说的是实话，晓阳这孩子，真的很聪明。” 王爸在没反驳，笑的很是自得。 王晓阳被夸的有些坐不住了，又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晚上，王爸跟王妈睡前交流，王爸就骄傲的不行。 “咱儿子，真是聪明，你不知道，今天把老舒听的一愣一愣的，眼睛都放光了。” 王妈听着心里也高兴。 脑袋枕在王爸的胳膊上，笑的花儿一样。 “哎，对了，咱家现在有多少存款？这生意，我看能做。咱家这菜摊子，虽说能挣几个钱，但麻烦事情太多。最近物业上又见天往我眼前凑，说什么咱们每天做生意，将小区门口弄的太脏，他们还得请人专门清理，看来是又想涨租金了。” “银行现在有2万多，还有那两家赔偿给咱阳阳的那1万多，下来有个3万多块。这些钱都要投进去吗？赔了咋办？” 王妈依旧的小心性子。 “两家投资的话，用不了这么多。” 王爸安抚的拍拍王妈的肩膀，说“睡吧，具体要多少钱，我明天找舒茂然算算再说。” 第62章 陈启被算计了 两家谈好合作，就开始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首先是在全市跑一圈，转转各个市场及商业街。 了解一下潜在客户，在哪些地段比较多。 好选择收货地点。 这几天，菜摊上，除了早晨王爸照例去进菜外，菜摊都是由王妈看着。 王爸每天都往各大市场跑。 什么服装批发市场，玩具批发市场，建材市场，家具城…… 反正他能想到的，找到的，他都跑了一圈，还带了个小本本和铅笔，详细做了笔记。 这个市场大概有多少家，都是做那些产品的，在什么路上。 那个市场主营什么产品，大概有多少家…… 还简易的画了地图。 晚上王晓阳就看到了王爸这个只有他自己能够看懂的东西。 王晓阳是有些震惊的。 他说让王爸和舒茂然先做一下市场调查。 他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是真的听进去了，并且做的这么详细。 看了王爸的笔记，王晓阳又给了王爸一些建议。 比如前期可以先印刷几盒名片，到各大市场发一发。 另外，还要给每个货运点，安装一部电话等。 九十年代，名片和电话，都是身份的象征。 王爸笑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跟那些大老板一样，用的上名片这种东西。 王晓阳跟着笑，他想说，这有啥，你看再等几年的。 以后会给人递名片的，不是买房买车的，就是推销保险的。 王爸这边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另一边，安静了一周的陈启，又出事了。 这一次，是他新娶的媳妇儿，想要跟他拿钱，给她弟弟买房子。 陈启不同意，又被人家娘几个给揍了，不光如此，还偷走了他的存折。 一怒之下，陈启直接将小舅子给告了。 两家人真是人头打成猪头了。 陈绯儿听到消息，坐不住，非要回去看她爸。 王晓阳没办法，怕她一个人跑回去，遇到那些混不吝的，再次挨打，只好跟着去了。 王晓阳第一次走进陈绯儿的新家。 这刚住进来一个多月的新家，此刻就跟个废墟似的，被砸的面目全非。 陈启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塑料凳子上抽烟。 那张原本清俊帅气的脸肿着，眼角贴着纱布，整个头发蓬乱，双眼无神。 看起来一下老了不止十岁。 看到王晓阳和陈绯儿，有些难堪的躲闪了一下，又叹口气，不动了。 王晓阳看他这个惨样，真想叹息。 上辈子，陈启再婚后，虽然陈绯儿远走他乡了，但他自己的日子过的很是不错，生意也是红红火火。 这辈子，他怎么就把自己造成这样了。 “陈叔——” 王晓阳叫了一声，“你们领证了没有？” 陈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突然就亮了，霍的站起身来。 “没，没领证。” 看他那样子，高兴的像是要蹦起来。 “那你跟对方谈谈吧，最好能赶紧把事情解决了，不然，这日子过的……” 王晓阳想说，三天两头的挨打，不光自己挨打，还带着自己姑娘挨打。 这是有多欠揍啊，找这么一个祖宗回来。 想到这个，王晓阳都开始怀疑那个养殖场的小老板了。 那人，该不会故意的吧。 要不怎么他妻子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还能安静如鸡，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陈启？ 一个能把养殖场开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点手段人脉的？ 该不会是人家原本就想摆脱那样极品的一家子，他陈启正好撞枪口上了吧。 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启果然是个聪明人。 两天后，他再次出现在王晓阳家的门口。 说是又搬回了这个小区，那边的房子出租了。 当晚，陈绯儿就被陈启接回去住了。 第二天，王晓阳才从陈绯儿口中得知。 因为陈启跟那个女人没有领证，那个女人就直接带着孩子登堂入室，身份上，根本没有什么法律保护。 他们家人还没经过陈启的同意，直接盗用了陈启的财物。 又有两次私自闯入，砸坏砸毁家电家具无数。 作案经过清晰，数罪并罚的话，要坐牢五年以上。 那女人的母亲为了保住儿子，跟陈启谈判，让他撤诉，他们带走女儿，之后也不再追究他和女儿之间的事情。 陈启答应了，算是破财消灾了。 小区里的人对着陈启指指点点了几天，也就没人在说什么了。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 转眼，就到了古诗词大赛的第二轮比赛。 一大早，白子奇就跑来王小阳家，等他和陈绯儿三人一起出发。 “我听说古诗词大赛可能要修改赛制，并且，以后会由中央电视台参与制作推广” “真的吗？哪来的消息？” 王晓阳问，心底雀跃开来。 如果由中央台着手制作推广的话，受众和社会影响力，和他们这种地方电视台推广制作，是两个概念。 如果自己在这个比赛上取得成绩，到时候，系统能够给到的奖励，就会翻倍。 上辈子，2015年，中央台也制作过一个类似的节目，当初社会影响力还挺大。 王晓阳是追着看过几季的。 想到上辈子自己看过的古诗词大赛，王晓阳心里头又有些不安起来。 那些人，都是有着多年的文化沉淀，知识面广博。 哪像自己这种，零时抱佛脚的。 根本就没有多少文化底蕴，完全是冲着奖金去的人。 就这样带着点心虚和好奇，王晓阳他们一行再次来到青川市电视台。 这次参赛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比赛场地和赛制也正规了不少。 入场后，主持人根据入场号码，随机分组。 王晓阳、陈绯儿、白子奇，三人分别被分在不同的小组里。 这一次比赛分为五轮，要pk掉三分之二的人。 这次参加比赛的有一百多人，最后要留下大概三十人左右。 巧的是，陈绯儿再次跟上一轮比赛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姐姐又分到了一组。 两人碰面，都很惊讶，惊讶后就是相视一笑。 陈绯儿笑的却很勉强。 心里话，陈绯儿是真的有些杵这个小姐姐的。 她明显比她懂得多，看的多。 陈绯儿怕第一轮就被人pk出局。 开始比赛前，脑海里就像过电影似的，将最近背过的诗文又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另一边的王晓阳也差不多同样的操作，不同的是，他这边有系统帮忙，将预测会出现的诗词默默又给他过了一遍。 三个人中，就白子奇最为淡定，进赛场前，看眼赛制，等分好组后，干脆抱着王晓阳给他新找的科幻书籍蹲角落里翻书去了。 第63章 成功晋级 有了中央电视台的把关，这次的比赛形式及管理都相对之前严格了许多。 入场前，每人按照入场顺序取得一个号码。 然后通过电脑随机匹配，5人为一组，两组为一对，进行两两对抗。 按照以上方式分好组，编好比赛顺序，进入演播室。 演播室中，每组嘉宾面前，都会有对应的抢答器。 每组比赛分两轮，比赛内容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必答题。 就是两组的每个人，都会轮到2道必答题。 主要考核内容是诗词填空。 主持人通过电脑滚动，随机抽取题目。 给出某首诗词的上句或者下句，由嘉宾填写剩余部分。 第二部分是分组抢答题。 共三道题，通过图片意境，说出诗句，并出处和作者。 通过以上比赛，按照积分决出胜负。 取胜的一组得分最低的2人，到待定区。 输掉了一组得分最低的3人，到待定区。 待定区5人再进行一波复活赛。 复活赛主要比的是诗文释义。 然而，在第一轮比赛中，因为王晓阳和陈绯儿的知识积累有限，两人在第一轮比赛中，双双被划入了待定区。 好在复活赛的诗文释义，两人又有惊无险的爬了回来。 白子奇相比他们两个，算是在古诗词方面积累最深的一个。 他依旧稳定，会的全抢，不会的就过。 在第一轮比赛中，以小组第一名进入下一轮比赛名单。 第二轮比赛，依旧是以两两对抗的形式进行。 获胜组1人进入待定区域，失败组2人进入待定区域。 这三人之间，再次pk。 好在第二轮比的，基本都是王晓阳他们最拿手的首尾接龙及释义。 三人都有惊无险的晋级了。 回去的路上，王晓阳才品出来。 主办方这样安排，就是为了将他们这种看到奖金眼红，跑来临时抱佛脚的给筛掉。 好在他和陈绯儿幸运，这边不亮那边亮了。 但下一轮比赛还有没有这么幸运就不好说了。 此刻的陈绯儿则是被今天差点淘汰勾出了胜负欲。 这会正在盘算着，要在哪里看到更多的古诗词。 为了比赛专门去新华书店将书买回来的话，一个是不划算，再者就是要买的太多了，家长不可能给他们那么多钱。 看今天的比赛赛制，诗词涵盖面那么广，谁知道要买多少本书才够。 而此刻的王晓阳则是在跟系统谈判。 “你前面帮我们总结的诗文集，现在赛制变化，好像就不那么适用了。” “那你想怎么样？”小孩很谨慎的做出一个防御的姿态。 “你看，为了比赛，我花那么多时间精力还有积分。如果最后没能进入决赛，拿到奖金那不是太亏了。” 王晓阳循循善诱。 小孩看看面板上，王晓阳那赤红的-486分，就觉得头痛。 要知道积分达到-500分，主系统就会自动启动抹杀。 而他这个刚刚出来做任务的小系统，也会被收回格式化掉，重新写入程序，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系统’。 系统目光在那红红的-486上看一眼，又看看自己兜兜里，那也为数不多的积分，想以想，最终还是忍痛答应了“那算我的失误，这次给你按照新的赛制出书，不重新收取你的积分了。” 王晓阳闻言，笑眯眯的说声好。 可能在生与死之间横跳了太久，王晓阳好像对被抹杀，没有以往那么害怕了。 回到家，三个人一起做了总结。 白子奇再次提起，在青川师范大学办理借书证的事。 因为之前，三个人想的是让白子奇的妈妈出面，在青川师范大学办个借书证，这样三个人不但能够看到更多的古诗词书，还不用太多花费。 但因为袁女士对王晓阳的不喜，这事情白子奇就一直没好意思再提。 今天提起来，是因为前几天，他自己跑去师范大学的图书馆问了老师。 老师的回答是，可以让他带朋友去图书馆，借书到阅览室看，但不能带回去。 王晓阳想想，觉得这样也不错。 前几天因为给白子奇找了太多，关于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书，眼前这两个聪明的家伙都开始怀疑了。 还以为他是自己掏钱，给他们买书了呢。 闹得白子奇还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想想王晓阳，再想想自己父母，白子奇心里对自己父母的意见就更大了几分。 市塞已经结束，进入省赛，看赛制，到时候参赛的话估计要请假。 最近跟父母关系依旧有些僵的白子奇，想到这个问题，晚上去食堂打了饭，带回家，想着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要跟父母说说这事儿了。 白竖和袁女士下班回家，看到摆在饭桌上的菜，还有厨房里已经煮好的米饭，有些诧异。 两人对视一眼，心说，这孩子终于愿意跟他们这对父母好好相处了。 可太不容易了。 袁女士放下包，赶紧洗手盛饭。 白竖见状，则是去敲白子奇的门。 “儿子，出来吃饭了。” “稍等，马上来。” 白子奇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回答。 白竖没发现自己悄悄的舒了口气。 最近这些日子，因为前面的打架事件，太过心疼受伤的儿子，又因为白子奇眼尾的那个伤口，真是叫人后怕。 他跟妻子忍不住，又对着儿子说教了一顿。 在他们心里，那天，儿子根本就不该出现在那里。 首先，人做事前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斤两？ 当天，在场的那些人，都比他们三个人大好几岁，而且人家手上又带了‘武器’，人还多他们几倍。 他们就那么傻呵呵的冲进去了。 那是救人吗？那是送死！ 如果那几个孩子更混一点，手上没个轻重，他们三个还能囫囵着回来吗？ 虽然说，父母教育孩子的时候，都在说，“你要勇敢，要坚强，要学会见义勇为。” 但实际情况是，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为了别人冒险？ 说到这里，袁女士就忍不住，又怨怪了王晓阳那孩子几句。 “一天天的，尽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打架。才多大点，就那么自以为是，瞎逞能，自己不怕受伤自己上啊，干嘛带上你们？” 那天，白子奇在医院，也不管丢不丢脸，就直接跟他们吵了起来。 第64章 下定决心 “我最近参加了古诗词大赛，今天通过了市赛，两个月后，要进行省赛。” 吃饭的时候，白子奇对父母说。 “为了比赛方便，我决定在青川市读完小学。” 白竖和袁女士对视一眼。 “古诗词大赛，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私人举办的赛事吗？” 袁女士回想着，下意识的就皱了眉。 想说，这种赛事有什么可参加的，完全是浪费时间，没有一点意义。 但对上儿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袁女士不由自主的，就将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比赛是由香港公司赞助，作为宣传我国传统文化的特别节目，由中央电视台负责制作及推广宣传。今天的比赛是在市电视台的演播室里进行的，会在中央电视台及市电视分别进行播放。” “啊，要上电视的吗？” 袁女士听说儿子要上电视，心里的那点不以为然就被压了下去。 “嗯。” 白竖现在真的对儿子有点怵。 总觉得这孩子，被岳父岳母养的太过板正。 生怕那句话又让他炸毛，嚷着要回北京去。 最近这些天，他和老婆被岳父母及大姨子轮番的电话教育。 骂的他们两个做了多年教育的人，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教育孩子了。 “那挺好的，播放前给你姥姥、姥爷打个电话，叫他们也在电视上看看你。” “嗯。” 白子奇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又像没跟父母闹矛盾之前那样，乖乖的进厨房洗碗了。 白竖和袁女士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下，两人双双舒口气。 他们不知道别人家怎么养孩子，他们这真是，感觉养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合适，就将这小祖宗给惹毛了。 搞得白竖和袁女士，现在在儿子面前说话，都要三思。 同一时间，在城市的另一边。 王晓阳也正在一边吃饭，一边跟父母说比赛的事。 “对，上电视的。我们这次比赛，就是在市电视台录制的。我们三个都进入了省赛，省赛大概要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了，录制地点还是在市电视台。” 王晓阳扒口饭，对王爸王妈说。 王爸王妈惊讶坏了，听说儿子要上电视了，干脆饭也不吃了，丢下碗，拉着王晓阳要问个明白。 王晓阳忘记了，九十年代的上电视，可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不像几十年后，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生活的导演。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出现在网络的各个平台上。 王晓阳就跟王爸王妈大致说一遍。 王爸王妈听说儿子因为看的书太少，知识储备不够，今天差点被刷下来，立马说“你们这个比赛要看什么书，明天叫你妈给你钱，你就去买。” “古诗词的书不好买，而且还挺贵的，我和绯儿去新华书店看过，每本都在一二十块。” “没事，咱家给你买书的钱还是有的。” 王爸说着，就跟王妈使眼色，叫她去拿钱给儿子。 王妈刚要起身，就被王晓阳一把拽住了，叫她重新做下来吃饭。 “不用买回来的。今天我们跟白子奇说好了，他带我们去青川师范大学，那里的书也很全，我们星期天的时候去那里看就好了。” “再说买回来也没地儿放。” 王晓阳是随口一说。 王爸和王妈却是听进了心里，感觉对不起这么聪明的儿子。 他们这房子，老建筑了，房子总共才五十几个平米。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整个房子结构就很紧凑。 儿子住的那个小房间，才几个平方大点。 孩子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再啥也放不下。 王爸想着儿子用纸箱装着书，塞在床底下，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 儿子这么聪明懂事，他说啥也要给他创造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才行。 “儿子，你看看，这是我今天跑过的地方。给爸点建议，看看咱们的货运站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王爸说着，拿出自己的小本子，给王晓阳看。 经过这段时间，王晓阳的表现，王爸王妈都习惯了，家里有个什么大事或者决定，都要拿出来跟孩子一起讨论讨论。 王晓阳也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不像上辈子，父母除了问他吃了没，穿暖没，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不会跟他多说。 也是他上一辈子太不争气，父母觉得问了也是白问吧。 王晓阳晃了一下神，看着手上父亲做的笔记，认真考虑起来。 刚开始做货运，不但要考虑到别人发货的便利性，还要能取信于人。 九十年代，好多人上货，还习惯自己跑来跑去的带货走。 如果是小巧点，不着急的，就直接走邮政邮包。 另外就是客运带货。 不是大件的特别紧急的货，利润又足够高的，才会选择客运带一下。 很多时候，乘客行李太多，人家也不给带的。 “这里吧。” 王晓阳指了一下，位于客运站附近，距离服装批发市场，小商品批发城，商业街，几个地方也不远的一个位置。 那里王爸在笔记本上圈出来了，好像是个某个厂子闲置的仓库。 王爸探头一看，说“跟我想的一样。” 虽说王爸还不是非常了解货运这个行业，但大概的道道听儿子说了，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嗯呢，这里距离客运站近，在大家的心里会习惯性的觉得咱们的货运公司和客运站有关，这会给客户一定的信任感。另外，距离几个批发市场都不远，方便客户发货的同时，也能借客户中心的人气，做做宣传。” 王爸点点头。 “我和舒宇宁的爸爸也讨论过了，咱们这个收货仓库位置不能太偏，价格还不能太高。这两点，客运站的这个仓库都没问题。但最重要的是货物的安全性，客运站这个位置好是好，但这个仓库已经弃用了好些年。这是单位上，公家的东西。我们要租来使用的话，只能自己掏钱重新修葺一下，要不然，小偷光顾个一两次，咱们别说挣钱了，投入的那点钱还不够给人家赔货款的。” “嗯嗯，对，货物安全。”说到这个王晓阳突然又想到一点。 “对了，为了能让客户多点信任，我们还可以让他们对货物进行价保。比如说，价值100块钱的货，他们可以保价100块，保价费，我们可以按照货品价格的千分之5来收。这样对于我们来说，多了一笔收入，对于客户来说，多了一层安全保障。” “这个可以有。” 王爸听着，就手记在笔记本上。 “另外，我们可以在开业前复印一些宣传单，雇人往批发市场的每个店面发一份……” 爷俩个越说越兴奋，要不是系统提醒他，“再不赶紧学习，积攒积分，就请等着明早被主系统送走吧。” 王晓阳闻言这才一个激灵，乖乖滚回自己的房间，进入系统学习。 第65章 军令状 古诗词比赛这边一结束，王晓阳就开始着手准备月考。 这次系统要求，王晓阳的月考进入区前五名。 也就是说，这次月考是要在全市进行联考的。 果然，早晨一上课，王老师就跟大家通知了这个消息。 小老头话音落下，目光就在王晓阳、陈绯儿及白子奇间来回了一圈。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王晓阳的身上。 这个小老头，自从王晓阳上次在他的办公室做了那份试卷后，他就对王晓阳有着迷之自信。 明明，在这个学校，这个班级，陈绯儿和白子奇才是人们眼里真正的学霸。 “这次联考很重要，牵涉到学校排名问题。为了鼓励大家好好学习，学校决定，考入区前十名的同学，奖励300元，考入区前五名的，奖励500元，如果有人考到区第一，奖金嘛，当然就是翻倍的翻倍。” 老头看着王晓阳的目光炯炯，一时说嗨了，忘记了早晨和校长说起奖励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学校的学生能够拿到区第一的可能性。 所以说到第一名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学校能给奖励多少。 “除了学校会给奖励，区政府也会给出相应的奖励。” 因为他们学校怎么说呢，一直都是稳定型选手。 要看升学率和平均分数的话，他们学校都是名列前茅的。 但，要看尖子生的数量，那就有些难看了。 每次联考，区前十还是市前十，他们学校能吊车尾出现那么一两个，都算是好的了。 听说有奖励，王晓阳和陈绯儿就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晓阳有些讶异。 他知道陈绯儿是个学霸，但这孩子不论是考试还是学习，都是那种随缘的性子。 虽然智商超高，但从未有过什么非要比谁考的好的那种好胜心。 对她来说，考第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要努力考多少，考过谁，没那必要。 但大概是古诗词大赛的时候，差点被淘汰的经历，勾起了她的好胜心。 也或者是看到有那么多奖励的份儿上，反正这孩子现在就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 眼睛亮晶晶的。 小老头看坐在下面的学生都被激起了斗志，就满意的笑了。 下午放学，小老头又点名叫王晓阳、陈绯儿、白子奇，以及他们班的班长禾苗，学习委员田源，去会议室一趟。 这五个人，也是他们班入学考的前五名。 几个人收拾好书包，有些莫名其妙的过去了。 一到会议室，看到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二十来个学生，还全部都是班级里的前几名。 王晓阳就明白了。 看来学校这次非常重视这次的联考。 将年级每个班的前五名学生叫到了一起，这是准备再次开个动员会呢。 会议室里已经等了一会的学生纷纷抬头，看向了王晓阳他们。 王晓阳不知道，因为开学的那场考试，经过各个老师的夸大宣传，他已经彻底在学校出了名。 小小年纪，就能押分押名次，在小孩们的心中，就是个传奇。 加上后来，因为一场架，将秦涛和李俊送进了监狱。 （为了维护学校声誉，保护舒宇宁的隐私，学校没有公布开除裴扬、李俊及秦涛的真实缘由。） 王晓阳他们一落座，就有活泼的学生跑上前来，跟他们打招呼。 “王晓阳同学，这次月考你准备考第几名？” 王晓阳被问的一愣。 心说这孩子真会说话，还以为我想考第几就第几呢。 看在做的同学都竖起了小耳朵，一副快说快说，我们都想知道的表情看他。 王晓阳不自觉地，就想装个B。 他假装思索一下，说“区第五吧，差不多点就行了。” 他一副云淡风轻样，说的就像他想考第几就能考第几一样。 唬的再坐的小孩都一愣一愣的。 刚刚问话的同学明显一愣，“你干啥不考第一名？” “这话说的，好像他想考第一，就能考第一一样” 有人对王晓阳刚才说的话嗤之以鼻，嘲讽到。 王晓阳往说话的人那边看了一眼，心里说，这孩子怎么尽说大实话呢。但脸上半点心虚的表情也没有。 “这次考第五，下次考第四，总要给自己留个上升的空间不是，免得咱校长骄傲。” 问话的小孩听的连连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崇拜的看着王晓阳。 王晓阳有些汗颜，心说，孩子啊，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快醒醒，没看出来哥只是装B吗？ “哼，明明就考不到第一名，还要在那里吹牛。” 说话的同学名叫唐家璇，是五年2班的第一名。也就是刚刚耻笑万晓阳，明明考不到第一名，还在哪里信口开河的人。 也是这个学校里，唯一能跟陈绯儿齐名的人。 因为开学考试，他这个年级第二竟然没盖过这个年级第七的人的风头。 他当时就很生气，没考过陈绯儿他认了，但这个只考了年级第七的人，凭什么在每个人口中都是天才的存在？ 难道他们看不出这个人是在哗众取宠吗？ 有本事，他考年级第一啊。 还说什么押题押分押名次。 那明明就是能力不够罢了。 校长和几个五年级的班主任，已经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了。 也就将王晓阳和这几个同学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校长好笑的扭头跟王老师对视。 王老师则是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明显是相信了王晓阳的那句关于有提升空间的鬼话。 进教室先鼓励大家努力考试，最近这一周，他们在座的这些人放学后，增加两个小时的晚自习。 五年级的各代课老师都会陪着大家复习，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代课老师解答。 说完这些话，校长坏心眼的点了王晓阳的名。 问他“王晓阳同学，你这次考试有没有把握考个区第一啊？” 王晓阳眼神闪了闪，心说，这老小子，明明刚才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要在这里来揭自己的老底。 真是，死老头子坏的很。 心里骂着，嘴上却说的好听“区第五吧，上来就是区第一，太缺乏挑战性了。” 校长笑眯眯的，手指隔空点点他。 “区第五就区第五吧，老师也不嫌弃，老师就当你是立了军令状了啊。” 王晓阳认真的点头答应，“一定给您考个区第五回来。” 王晓阳心说，考不到区前五，自己也就嗝屁了，就算是吹牛被人耻笑，自己也看不到了。 如果考的比区第五更高的名次，那还不好说嘛，就说想起校长和班主任的期盼，就多答了两道题。 这话落下，急的还想激一激王晓阳，让他往区第一蹦一蹦的王老师，就冲着校长开始吹胡子瞪眼。 校长看到王老师的表情，有些讪讪的，赶紧将话头引开。 “陈绯儿同学呢？你是咱们五年级的年级第一，这次联考，是不是要给咱们学校争取个区第一回来呀？” “嗯，我会努力考第一的。” 陈绯儿也不像其他小孩那样扭捏谦虚两句，而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直接就答应了。 后面还等着校长发问的唐家璇，一边在心里腹诽王晓阳和陈绯儿，嫌弃他们骄傲自满眼皮子浅，一边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想着等校长问到他，他一定要既自信又谦虚，还要慷慨激昂，让校长看到他为校争光的决心和勇气。 结果，校长问完陈绯儿后，手一挥，说“那老师就期待大家能在这次月考中，都取得好成绩。各班主任将学生带回复习吧。晚自习明天正式开始，还在这个会议室，由各班主任轮流值守。” 闻言，唐家璇简直不敢相信，他看看已经大步离开的校长。 又看看周围站起来准备离开的同学，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心说这太欺负人了，大家怎么能拿他这个年级第二不当回事呢？ 回去教室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心里打好的腹稿，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让他不吐不快，又不能不顾颜面的，当众吐出来。让他难受的要死。 第66章 迷之自信 从第二天开始，王晓阳他们三个加上舒宇宁，还有班长及学习委员，他们班一共有六个人开始去会议室自习。 让舒宇宁加入他们，陈绯儿一早就提了。 可能还是小姑娘心细。 这些天，舒宇宁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一直表现的很自然。 甚至比之前看起来还胆大话多了一点。 但陈绯儿发现，舒宇宁很怕有男生靠近。 不论是做操还是上下课的时候，只要有男生不小心靠近她，她都会下意识的后退。如果被人不小心碰触到，整个人脸色就会发白，身体僵硬起来。 陈绯儿发现这个，就有意识的将舒宇宁往她的小姐妹圈里带。 私下里还跟王晓阳和白子奇说了，让他们和舒宇宁接触的时候，注意距离。 说不定等这段时间过去，舒宇宁就好了呢。 因此，之前的三人组，之后就变成了四人组。 现在更是六人组了。 班长禾苗和学习委员田源两人，都是那种一看就很乖的小孩。 之前跟王晓阳他们，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 但从开始晚自习后，几个人的关系突然就亲近了起来。 禾苗和田源，还经常会拿数学题来问王晓阳。 等跟他们讲完，王晓阳才问“你们怎么不问陈绯儿，她的成绩可是比我要好的。” “嘿嘿，我觉得你讲的我能一下就听明白。绯儿讲的，我总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王晓阳表示惊奇，有一天专门听了一下陈绯儿给舒宇宁讲题，突然就悟了。 大概就是凡人跟学霸之间有壁。 就看陈绯儿讲的自信满满，而舒宇宁听的两眼转圈圈就知道，她把人家孩子完全给讲晕了。 为了不让舒宇宁的成绩被霍霍的更差，王晓阳接过了这个任务。 当然，讲题经验完全来自于系统中的那些名师。 一时间，一起自习的孩子们，只要数学方面的问题，都会跑来问王晓阳。 坐镇准备给学生辅导的老师叫也叫不过去。 学生表示，“王晓阳同学讲的更简单易懂。” 这让憋足了劲儿想表现的唐家璇更加生气。 他每天看到同学们围着王晓阳，说着各种奉承感谢的话，就觉得生气。 这天，他拿着杯子，故意路过王晓阳身边，想偷偷看看，这人每天自习低着头都在做什么呢。 《英语》？！ 这家伙居然在这里看初二的英语课本？ 唐家璇一下就炸了。 他像是抓住了王晓阳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了一样，站在王晓阳旁边，一把扯住了王晓阳的习题册和英语课本，喊“报告老师，王晓阳同学自习课上偷懒。” 一句话，引的埋头学习的打架纷纷抬起头来，向他们两人看过去。 今天自习上坐镇的，就是他们2班的班主任宋老师。 宋老师原本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闻言，看到自己班的唐家璇，就像是个斗胜的公鸡一样，高昂着头，洋洋得意的表情，像是再说“看被我抓住了吧。” 宋老师觉得，这孩子小人得志的模样，简直让人没眼看了。 这孩子，学习是真的很认真努力，但这孩子的心性挺愁人的。 宋老师在同学们的注视下，起身往王晓阳他们那边过去。 看到被唐家璇扯在手上的，是一本初二年级的英语练习册。 宋老师明显一愣。 “王晓阳同学，你这是开始自学初中课程了吗？” 王晓阳点点头，从唐家璇手上，把自己的练习册扯回来，小心的用手抚平。 “说什么自学，别搞笑了行不行，英语你要怎么自学？你知道英语有多少个字母吗，就自学？” 唐家璇一脸鄙夷的看着王晓阳，像是在嘲讽王晓阳，又像是用话点宋老师。 “你自学不了，不代表别人自学不了。” 王晓阳冷着脸，又一把从唐家璇的手上将英语课本夺回来，小心的用抹布擦了擦封面，这才放在桌角上。 宋老师的目光随着王晓阳的动作看过去，他这才发现，王晓阳的课桌上，摆着的居然都是初中的课本。 五年级的课本和作业，一本都没放在桌上。 也就是说，这孩子在学校组织的月考复习班，一点五年级的东西都没复习啊。 唐家璇也发现了，伸手就要去翻摞在桌角的那些书本。 手刚伸出去，就被王晓阳“啪——”一声拍了回去。 “你这是，已经自学到初二的知识了？” 自己班的班主任王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小老头一副高人样，站在宋老师的旁边，伸手翻了翻王晓阳的那摞书问。 “是的。” 宋老师一看，人家的班主任都来了，自己还不赶紧撤退，还等什么呢。 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撤退的时候，顺手还将他们班的这个喜欢得罪人的铁憨憨给拖走了。 “如果你该复习的东西复习的差不多了，你愿意在自习课做啥就做啥吧。” 小老头很开明。 他一直信奉，因材施教。 王晓阳点点头，正准备埋头开始继续刷题。 这可是他今天晚上要测试拿系统积分的，不在这个时候学，回家哪还有时间？ “先别急着干别的，”小老头推了推王晓阳，让他往一边坐坐，他就在王晓阳的旁边坐下来，低着头，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悄悄问“跟老师说说，你是真考不到区第一，还是想玩儿，准备再次押个名次？” 王晓阳看小老头那一脸求知的样子，都要忍不住要笑出来。 这小老头，也太好骗了吧。 “就我说的，先考个第五，不然这学期下学期，一共还要联考好多回，不是没有挑战性了吗？” “我就说是真的嘛，还不信！哼！” 小老头问完自己想知道的，就背着手走了。 回到办公室，看到校长和几个老师还坐他办公室喝茶聊天呢。 心说，“哼，等着瞧，我的学生说考区第五，绝对不会给你考个区第四回来。” 谁让校长带着其他老师，刚嘲笑他，说他对王晓阳同学，简直有着迷之自信呢。 第67章 月考 很快，王晓阳他们便迎来了月考。 教育局这次为了保证考试的公平公正，直接将全市的小学老师打乱，让A校的老师去B校监考。 防止有些学校，为了学校的颜面，会在考试的时候给学生讲题或者放水。 因此，当王晓阳他们走进考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完全陌生的两个老师。 考试分上下两场。 早晨考语文和数学，下午考自然和思想品德。 还好，王晓阳经过这段时间的刻意训练，提笔忘字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王晓阳拿到试卷，先填写好自己的姓名班级，然后才开始审题。 前面是填空，选择，判断对错，以及短文阅读题。 好像都是常规题，没有太难的。 再往后翻，王晓阳就看到了这次的作文题目。 《写给未来自己的一封信》。 王晓阳原本对写小学作文很是犯怵的。 毕竟，老这么装疯扮嫩的，总让他有些分裂感。 但这次的作文题目，却让他很有感触。 因此，他没有从填空开始答卷，而是开卷就写起作文来了。 刚发完试卷的监考老师，正来回在教室里走动，看学生们做题呢。 就发现了王晓阳的不同来。 这孩子，拿到试卷就左右翻，等翻完了，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写。 王晓阳心情澎湃，写字的速度很快，当然，手下的字体就不如以往那么公正了。 等监考老师满怀疑惑的过来，一看。 这什么啊，这。 鬼画符似的，监考老师不信邪的，又低头仔细看了两眼。 王晓阳写的快要飞起，根本没注意旁边还站着个老师。 他的字，写的快了，每个字都像是长着翅膀要飞起来似的，那老师是十个字里连一个都认不出来。 就在心里嗤笑，“不是说青川市一小，是全市成绩最稳定，最平均的好学校吗？” 你看这学生，拿到试卷，一个题都不会做也就算了，刚开始考呢，就开始在监考老师眼睛底下瞎玩了。 监考老师想着，也是好心，就伸手在王晓阳的课桌上敲了两下，示意他考试呢，瞎玩啥，快点好好答题。 而正文思泉涌的王晓阳，被这声音打扰，抬头，一脸懵的看看监考老师。 见他没有多余动作，也懒得搭理，开始继续写作文去了。 监考老师被气了个半死，心说这谁家的熊孩子，就这样还送来上学，不是有病吗？ 索性，也不管了，转身又往别处走去。 一篇小作文，王晓阳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只是草稿纸上的字，写的只有他自己认识罢了。 写完作文，王晓阳通读一遍，揉揉写的发酸的手指，开始一笔一划的抄到试卷上。 搞定作文后，王晓阳又将试卷翻回去，开始慢慢答起题来。 下课铃响起，考试结束。 王晓阳心头松了松。 第一门《语文》应该考的不错，就看下面几门了。 还好，数学题目也很简单，难的就是后面的两道附加题，可以不做。 但做了会记入总分成绩。 王晓阳检查完前面的题目，就开始着手思考附加题了。 那是两道比较绕的奥数题。 第一道题是：王老板一件衣服进价60，卖价72，收了一张100元的假钞，请问他一共损失多少钱？ 第二道题是：某人花19快钱买了个玩具，20快钱卖出去。他觉得不划算，又花21快钱买进，22快钱卖出去。请问它赚了多少钱？ 王晓阳看完题，有种，就这？也能当附加题出的感觉。 九十年代初，还没有那么多小孩去特意学习奥数题。 而且学校考试，老师也习惯打直球，不会像几十年后，好像试题不出的绕一点，就显示不出老师的能耐似的。 王晓阳答完，又认真看了看题目，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才举手交卷，离开了考场。 而在同一考场的唐家璇同学，此刻则是看着那两道附加题抓耳挠腮。 第一道附加题，他给出的答案是160。 理由是，收到一张100的假币，还给出了一条裤子，160妥妥的。 但刚才王晓阳起身，拿起试卷的那一瞬，他好像看到王晓阳写的是88。 比起相信王晓阳，唐家璇当然更加信任自己。 但是，这道题怎么看，怎么就怪怪的呢？ 带着这样的怀疑，下课铃声响了，唐家璇想改又没下手改的试卷，就被监考老师收上去了。 知道自己数学和语文考的都还不错，王晓阳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第68章 上了电视又上报纸 小老头双手向下压一压，“别吵别吵，别打扰别人班级上课了。” 五年级2班就在他们班的对面。 大概是被他们班的声音给吵到了，2班的班主任宋老师黑着脸，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就又默默的回去了，还顺手将他们班的门给重重关上了。 小老头看过去，眼里都是得意，挂在脸上的骄傲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王晓阳看的出来，这小老头，明显是想要装出个宠辱不惊的样子来的，可是功力不足，努力忍着的高兴情绪全从眼梢嘴角漏出来。 班里的同学也看到了，2班的宋老师今天心情很差。 大家都停止了鼓掌，压低声音咕咕笑着，在王老师的“嘘——”声下自动消了音。 “恭喜陈绯儿同学，取得区第一名的好成绩。” 王老师说着，将陈绯儿几门课的试卷一起交到了陈绯儿手上。 带头为她鼓掌 “陈绯儿同学，以后要再接再厉啊。” 陈绯儿站在讲台上，笑眯眯的，接过试卷，跟王老师保证道“只要有奖金，我保证拿到第一名” 小老头被陈绯儿的不按常理出牌噎了一下，也不管她了。 拿起白子奇的试卷，冲他看过去，“恭喜白子奇同学，取得区第二名的好成绩。” 教室里又响起一阵掌声。 “白子奇同学的基础知识很扎实，要继续加油啊。” “好的老师。” 知道这次又没能翻出陈绯儿的五指山，白子奇还是有点郁闷的。 “王晓阳同学，”王老师拿起王晓阳的试卷，笑眯眯的，冲他点一点，“你没食言啊，说考区第五，就考区第五，连0.5分都不愿意多考的，要不然，你就跟区第四名并列了。” 同学们听到王老师这话，先是全班安静，紧接着就是惊呼声“他，他真的又押名次押分了？！！” 然后是更加响亮的一波掌声。 这激动，这热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王晓阳拿下了区第一呢。 大概是前几天的那波B装的，搞的区第一的陈绯儿和区第二的白子奇，都是一脸崇拜的看他。 弄的王晓阳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说“都是运气好。” 无疑，这句话又被他装到了。 现在，他在在座的同学们心中，就是学神的存在。 他们心里，王晓阳那是考不到区第一吗？ 不是，那是人家压根看不上考区第一。 人家考试就是玩，哎，就是玩，想考第几考第几，想考几分，考几分。 妈呀，这还是人吗？ 王晓阳在那么多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下，还想澄清几句。 “另外，咱们班王晓阳同学的这篇作文，被青川市日报社录用了，文章刊登在今天文艺版版首。” “哇哦，你好厉害啊！” 刚刚安静下来的班级里，又是一阵掌声。 对此，王晓阳也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站在讲台上的王老师看到，这个一向臭屁的，喜欢装个大人样的孩子终于露出了点小孩的傻样，也跟着笑了。 心说，终究还是个孩子呢。 “稿费报社会通过学校寄给你。” “还，还有稿费？” 同学们再次艳羡一波。 中午放学回家，王晓阳还想着，该怎么把这好消息告诉父母呢。 结果一回到自己家小区门口，就见自家菜摊上围了不少人。 王晓阳心里一突，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拉着陈绯儿，就冲了过去。 “哎，阳阳这不是回来了吗？” 跟王晓阳家来往不多的邻居，此刻就像是跟他关系多亲近似的，上手就去摸王晓阳的脑袋。 “阳阳啊，你告诉婶子，你咋就上了电视了呢？” “那个叫什么诗词大赛的，你是什么时候报的名？我家孩子还能参加不？” “收不收钱啊？下次上电视是什么时间？” 王晓阳从人群里挤过去，来到王妈旁边。 这才知道，是古诗词大赛的第一期节目，昨晚，在青川市电视频道播放了。 但王晓阳家里，最近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儿，谁都不知道这事。 这不，邻居里有人看了节目，认出来，就直接找到了这里来。 有人看到了跟在王晓阳身后的陈绯儿，就说“绯儿也上电视了。” “哎，你们是怎么参加的比赛啊？现在还能报名吗？掏点钱也可以的，我家孩子会的唐诗可多了。” 人们艳羡的目光，让王妈开心的始终抿着嘴，笑容从眼睛里溢出来。 她满是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你们别围着阳阳了，多热啊。比赛还能不能参加，他不知道，他说了也不算啊。” 王妈试图将王晓阳和陈绯儿从那些人的手中解救出来。 “王家嫂子，你可真会教孩子，你看阳阳，又听话又聪明，还长的俊。” 有第一个人这么说，就会有第二个人跟着附和。 王妈听的美滋滋的，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我看那比赛上，就咱们阳阳、绯儿，还有一个男孩，就他们三个是小孩，其他都是大人。能跟大人比赛，还能比过他们，阳阳你们可真厉害。” 王晓阳听着他们的夸赞，看着母亲笑的幸福的脸。 想起上辈子，这些邻居看到他，总要说一句“造孽啊，老王夫妇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恶，才生了这么个不是人的玩意儿。你看奸懒馋滑，三十几岁了还要老父母养着……” “这算啥，大阳的文章还上报纸了呢！” 陈绯儿没有因为别人夸赞她而感到多么骄傲，但听到别人夸赞王晓阳，她到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歪着头，挑着眼，一副，问我，快问我的臭屁样。 “啥，大阳才多点大，文章就能上报纸了？” 说话的大娘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是啊，就在今天的青川市日报，文艺版头版。名叫《写给未来自己的一封信》。” 大家听陈绯儿说的头头是道的，就有人将信将疑起来，“今天的日报啊？谁买了报纸，快，拿来看看。” 也有好事的，直接跑出去几步，在前面的报刊亭里，买了份今天的日报，一边翻着一边跑回来。 “喔吆，还真上报纸了。快看，青川市第一小学，五年级1班学生，王晓阳。天呢，这小孩也太厉害了吧。” 上辈子，在人们眼里人嫌狗厌的小孩，此刻，成了他们眼里的天才。 陈绯儿跟着那些人探头看报纸，笑的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转身，就给王晓阳比了个大拇指。 王妈听到儿子的文章上了报纸，也激动的不得了。 看那几个人围着一张报纸翻，她干脆拍拍身上的尘土，从菜摊出来，跑附近的报刊亭，一下买了十份报纸回来。 这报纸上可有自己儿子的文章呢，她要看一份，留一份，还要拿几分送给关系要好的亲戚朋友们。 第69章 一起领奖 几天后，中央电视台又播放了古诗词大赛。 王晓阳和陈绯儿，一时成了他们这个小区的名人。 每次出门，都会有邻居老远冲他们打招呼。 “这么早就去学校啊？” 其实哪里早了，他们两个上学，从来都是踩点出门的。 学校里，因为这次的月考成绩不错。 校长和老师们都很高兴，决定在学校举办个颁奖仪式。 颁奖的时候，还会请得奖的学生家长一起参加。 要说，这三个家长还不如人家两个小孩淡定呢。 从知道要参加颁奖仪式开始，就紧张了。 王爸和陈启，被王妈催着去理发馆理了个头发，还顺带刮了脸。 要知道，平常王爸的头发都是王妈帮忙给剪得。 为了省钱，还专门买了把剃头的推子。 王妈还将王爸很少穿的白衬衫拿出来，熨烫平整，早早挂起来，准备在那天给王爸穿。 自己也翻出好多年前的一条裙子，在房间里试穿了一下。 大小倒是没差，但看看自己的脸，再看看天蓝色的裙子，王妈觉得怎么都不好意思穿出去了。 王爸看在眼里，在白天去跑市场的时候，顺手就帮王妈买了几件衣服回来。 人家服装店的小姑娘听说，王爸要买给老婆穿的，就很热情，帮他搭配了好几套。 因为王妈清瘦，王爸挑挑拣拣，就按照王妈的尺寸拿了两套。 一件乳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色的伞裙。 王妈穿上，真是纤腰细细，看着轻盈柔美。 还有一条墨绿色的连衣裙，腰身也收的很好，王妈穿着也很合适，就是王妈皮肤一直没保养过，这几年晒伤了，看着有些暗黄。配上这个颜色，看着没有前面那套裙子好看。 王爸坐在沙发上看老婆试衣服，一连声的夸好看。 “等明天，你也去买点擦脸的。这几年，你都没用过啥抹脸油。脸上的皮肤都变糙了。” 王爸有些惭愧。 这些年尽为吃饭忙活了，真是苦了老婆孩子。 而对门的陈绯儿家，也是一样。 陈启将他为数不多的衣服都翻出来，试试这个，又试试那个，总觉得都不满意。 他可是全区第一名的孩子爸。 总不能像平时上班那样，随便套件衣服就出门吧。 将衣柜里的衣服翻了个遍，没有一件合意的。 陈启干脆将那些衣服丢下，转身来到王晓阳家。 敲门。 王妈一开门，站在门口的陈启就愣住了。 “嫂，嫂子？” 他有些不认识了似的，他一直都知道王妈长的不丑，但从没发现，打扮后的王妈会这么好看。 王妈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身上的衣服，“你王哥给我买的衣服，我试试，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的”陈启冲着王爸比个大拇指。 “王哥，咱也买套衣服去吧，你看咱，穿这个去会给咱孩子丢脸吧？” 陈启说着，拽拽自己的衣襟。 又将衣服拽起来，放在鼻子底下嗅一嗅。 他知道，从他开始开水产店，老有人笑话女儿，说她带着一身鱼腥味。 王爸起身，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衬衣和军绿色的裤子。 那条裤子，还是他当兵时穿过的，转业后，他再也没舍得穿过。 今天翻出来穿上，他自己觉得还挺精神，可是被陈启这么一说，王爸也开始怀疑起来。 这衣服，毕竟都十几年前的了，穿去儿子学校，说不定真会给儿子丢人。 王爸想着，咬咬牙，也顾不得什么马上要开店，要用钱的事情了。 先买套合适的行头再说。 两人一拍即合，立马就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身西装。 九十年代，男人的西装大多还是那种松松垮款，宽宽的肩膀带个大垫肩的。 王爸和陈启一人搞了一套。 王爸穿着，明显有些不自在。 而陈启穿着，配上他那三七粉的大油头，莫名带出一点流氓气质来。 王妈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好看，看着就像大老板。” “我说的对吧，王哥还不信，不是我死拉硬拽的，他还不愿意买呢。” 王妈尬笑一下，目光再次落在王爸的身上。 王爸身材高大，穿这身衣服是好看的，就是跟他平日里的形象相差太大了，让王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是不是很怪？” 王爸被王妈看的，越发的不自信起来。 “好看！” 王妈肯定的回答，说着，还帮王爸把衣服抚平一下。 再看看王爸那张布满风霜的脸。 “很好看。” 陈启被王爸和王妈之间的甜蜜氛围刺激到了，蔫头耷脑的转身，往自己家去了。 自从跟妻子离婚，这些年，他为了女儿，一直单着。 但一个年轻男人，怎么可能熬得住。 早在几年前，他在外面就谈了女朋友。 那女人也是离过婚的，有个比陈绯儿大两岁的儿子。 两人说好了，等孩子大点再领证结婚。 平日里，两人都是在外面约会。 但，后来…… 陈启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往自己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他辜负了那个一直等着他的好女人。 他前脚将养殖场那个女人接进门，后脚，跟他谈了七八年的女朋友就跟他分了手。 带着儿子，直接离开了青川市。 为了那个女人，他不光伤害了跟着他七八年的女朋友，还把跟女儿的关系也搞坏了。 陈启明显感觉到，自从那个女人的出现，女儿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 他知道，在那个女人伸手打女儿的时候，他没有出手护住女儿，还将她送出家门的事情，伤到了女儿，可是，那个时候，他还能怎么办呢？ 这些天，他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跟女儿的关系。 他想回到从前，有女友关心陪伴，有女儿撒娇卖乖的日子。 可是，事情发生了，再也回不去了。 领奖的那天，王爸还是穿回了他那件很久没穿过的白衬衫，套了西装裤。 而王妈则穿了那件米白的衬衣和黑色伞裙。 陈启穿着整套西装，还梳了当下流行的大背头。 三人往校门口那么一站，王晓阳觉得，再给他们配上一台录音机，音乐一放，感觉他们马上就能来一曲迪斯高。 第70章 父母的骄傲 领奖台上的校长也很激动。 他在这个小学当校长这些年了，还是第一次在市教育局露脸。 和市教育局，过来参加颁奖典礼的领导们，客套话说了一箩筐，但校长总觉得，自己的这些话都没说到点子上。 等王晓阳跟王爸王妈一起上台，校长这才眼前一亮。 心说，想要低调的秀一把，还得向王晓阳这孩子学习学习。 另外，今天一定要跟王晓阳的父母谈谈，王晓阳这孩子考试怎么能那么任性呢？ 能考第一为什么非要考个第五呢？ 虽然说，区第一也是咱们学校的，但你王晓阳如果考第一，咱们学校区名次不就变成区第一、区第二、区第三…… 你看，这多好？多整齐？ 干嘛要搞那么多花头呢？对不对。 至此，校长也完全相信了，王晓阳关于押分押名次的那些鬼话了。 心里，把王晓阳的位置又往上提了提。 就这样，这天的领奖仪式上出现了很是诡异的一幕。 明明考了区第一名的陈绯儿，在和陈启上台领奖的时候，只得到了校长的一句话鼓励，就被送下了台。 考了区第二名的白子奇也差不多，跟白竖在台上，被校长肯定一句“白子奇同学基础知识打的很牢固，以后要继续努力啊”的话，也被送了下来。 只有区第五名的王晓阳，这一上台，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领奖台上，校长手上拿着王晓阳的奖状和奖金，就是不交到王爸的手上。 而是话里话外的，都叫王爸平时跟王晓阳多沟通沟通，多关关孩子，别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孩子嘛，能做最好就做最好，别做什么事儿都想着留三分力。 还让王爸在领奖台上讲讲，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孩子就能这么优秀。 王爸懵了，不是说，今天来就是看儿子领奖的吗？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 王爸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手心里都冒汗了。 还好，他皮肤黑，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脸此刻已经紧张到发烫涨红。 “说怎么教育孩子……” 王爸沉吟一下。 心说，这孩子的学习，我们夫妻就根本没管过。 最多就是给钱给他买书，买本子，这，算什么教育手段吗？ 应该不算吧。 王爸是个实诚人，怎么想，就怎么说了“晓阳这孩子的学习，一直都是自己管自己的，我和妈他妈从来没管过。最多，就是看孩子喜欢什么书，给钱让他自己去买。” “我和孩子他妈妈都没多少文化，对孩子的教育不是很懂。但我儿子本身就很懂事，自己就把自己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让我和他妈妈操心。” 王爸说到这里，顿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不怕你们笑话，从今年开始，我们发现孩子好像更爱看书了。有时候我和孩子妈妈看他学习半天，都不出去玩一下，就很担心他。总想找出点事情，指使他出去转悠转悠，缓缓脑子，或者找小伙伴出去玩玩呢。” “为了不让他沉迷于学习，我和他妈妈还跟邻居讨教，买了不少他们这个年纪小孩爱玩的玩具和课外书，但他都不咋喜欢，嫌弃太幼稚。” 王爸这真实的担忧、苦恼让台下的人都无语了。 好在大家现在不知道，后世有个词语叫凡尔赛。 现在王爸的这个发言，落在其他家长心里，不就是妥妥的凡尔赛嘛！ 不知道王晓阳家庭情况的老师和家长，听了王爸说的话，都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今天，看到王爸和王妈的衣着打扮，他们以为这对夫妻也是对文化人呢。 想着人家那种家庭，能养出这么聪明能耐的孩子，那不是应该吗。 可是听了王爸说的话，台下老师和其他家长就有些不淡定起来。 心说这可真是别人家的孩子了，聪明不说，还这么懂事的。 想想自己家的熊孩子，别说自己读书写字了，就写个作业，没有大人盯着，就能一直给你玩到半夜，一个字儿不写。 看到台下同学老师们的奇怪反应，王爸这才想起来，人家老师是让他分享，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他到好，说了半天怎么阻挠儿子学习的事。 想到这里，王爸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一着急，藏在心底的大实话就往外冒。 “对了，要说教育孩子方面，我和孩子妈妈都很尊重孩子的喜好。只要孩子在外面不是干坑蒙拐骗，撒谎放赖的事儿，我和妻子都不会管孩子。比如孩子有一阵子特别喜欢古诗词类的书籍，我们就想办法给他买，买不到就帮他跟人借。后来他又喜欢什么‘奥数’天天抱着一推题目研究，我就跟孩子妈妈就四下里打听奥数是个啥，要怎么才能帮上孩子……” “其实，我觉得孩子学习这个事情，不能用逼迫的，就像我们大人，喜欢的事情是不是会做的又快又好，不喜欢的事情会一拖再拖？孩子跟我们大人是一样的。只要让孩子找到喜欢的事情，找对喜欢的学习方法，所有的孩子都能考个好成绩的。” 原本，王爸想说几句漂亮话，赶紧下来。 他知道他前面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合时宜了，还可能给儿子丢了脸。 但后面这段，他真的是有感而发。 而台下的各位老师、同学，以及家长，听的也是若有所思。 尤其是白竖，原本他和妻子对王晓阳这孩子，一直都有些成见的。 前天，又听儿子说，王晓阳连续两次押分押成绩押名次，他听了，没在儿子当面说什么，但在心理嗤之以鼻。 心说这孩子，才多大点，就知道哗众取宠了。 但今天，他却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王晓阳和王妈站在领奖台的一侧，看王爸越讲越顺溜。 心里也是自豪的。 这辈子，他终于能让爸妈仰着头，对别人说一句“你看，这就是我儿子”了。 王晓阳从教育局领导的手上，接过奖金，才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和父母一起走下台。 这一刻，他内心满满涨涨的。 能让父母跟自己一起，接受大家的恭喜和赞扬，王晓阳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欢喜。 那种长久的遗憾突然被填满的满足感，让他在这些同学们的眼前，再也不要装什么高人样，笑的像个傻子。 第71章 真好，我们都还好好的 领完奖回家，王晓阳突然觉得特别特别疲惫。 当晚，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进入系统学习，而是早早上床躺下了。 半夜，毫无预兆的，居然就发起烧来。 整个人像是要被烧着了一样，身体滚烫。 大脑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王晓阳没能按照以往那样，早早起床。 王爸和王妈才发现了他的不对。 见儿子脸颊滚烫，怎么都叫不醒的样子，夫妻两个吓坏了。 飞快将人送进附近的卫生院。 听到老医生责备的说“你们再晚点送来，这孩子就要烧傻了。” 等老医生给儿子挂上吊瓶，王爸又打来一盆水，让王妈拿湿毛巾给儿子擦擦四肢，进行物理降温。 而王爸王妈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王晓阳，意识正沉浸在系统里，跟系统讨论他这次高烧后的感受。 “我感觉，脑袋突然清明了不少。之前学过的东西，看过的书，都像是刻印在了脑海里一样，想要什么，一下就能拿出来。” “你还记得自己重生时的愿望吗？因为你靠自己的努力，实现了一项你上辈子的遗憾，触发了系统过目不忘的隐藏技能。” 王晓阳高兴的不行，没想到生个病，还能得到这样意外的惊喜。 在系统的提醒下，王晓阳做出一副体温下降，才悠悠转醒的样子，睁开了双眼。 看到儿子终于醒了，王妈立马红了双眼。 “妈我没事，就是晚上睡觉忘记关窗户了。” 王晓阳摸摸已经退烧的脑袋，笑着安慰母亲。 又看看还守在自己病床边，没有像以往那样，去菜场拉菜的父亲。 王晓阳觉得，这辈子自己变了，王爸和王妈似乎也变了。 等点滴挂完，已经是下午了，王晓阳也彻底退烧了。 “在忙也要多关心关心孩子，这么大小孩，换季很容易发烧，温度过高，烧的时间过长，是特别危险的事情。” “你这小子也是，自己不舒服，就要赶紧告诉父母，别觉得自己能耐，不把发烧当回事” 一家三口，就在“是是是”“好好好”的应和中，快速离开了卫生院。 这老医生也太能说了。 王晓阳看王爸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的样子，就想笑。 回到家，王妈说什么都不让王晓阳回自己房间学习。 她总觉得，儿子这次生病，一定是学习太累搞的。 为此，她今天也不准备去菜摊了，干脆去市场买了条鱼，买了牛肋骨回来，要给王晓阳做点好吃的补补。 王晓阳见此，简直是啼笑皆非。 晚上，白子奇跟着陈绯儿来了。 给王晓阳带来好大一摞古诗词类的书。 “这都是我爸妈从他们同事朋友那里借来的，有些还是人家的收藏版，咱们翻的时候要小心点。” 白子奇说着，小心的将书籍拿出来摞好。 “我和白子奇一致觉得，你上次的分类总结做的很好，所以，这次的总结任务，继续交给你了。” 陈绯儿笑的像是偷到油吃的小老鼠，那得意的小样，可爱的不行。 王妈自从看到白子奇他们，搬进来那么一摞书，脸色就变了。 眼看决绝的话就要说出来，被王晓阳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好说歹说，才将王妈哄出屋去。 “你们两个家伙，也太没人性了吧？不知道我刚大病初愈吗？” 王晓阳笑着，翻了翻眼下这些书。 在心里估量了一下，看完这些书的时间，和全部归纳总结后需要的时间，才说“三天后吧，三天后我这边全部总结出来。你两要看，就自己来抄吧。” 两人听了都很高兴，笑眯眯的就接受了。 王晓阳原本想问白子奇，他父母怎么突然就对这个比赛上心起来了。 怎么突然就对白子奇跟他王晓阳来往，放松了警惕？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这小孩性子太倔，一根筋。 因为自己的缘故，现在还跟他的父母别扭着呢，别自己这一问，孩子脑子轴，原本跟他父母缓和下来的关系再次紧张起来。 商量好这些，王晓阳送白子奇下楼。 到小区门口，看到自己菜摊上站了不少邻居。 今天因为王晓阳突然生病，王爸王妈一早晨都待在卫生院，菜摊就没开门。 住在周围小区的人，都习惯了下班，顺手在他家的菜摊上买点了。 今天下班回来一看，菜摊居然关着门。 有人看到王晓阳，就问“哎，小孩，你家的菜摊今天怎么关门了？” 问的人多，又都是邻居，王晓阳没法，只得上楼拿了钥匙，跟王爸一起下楼开了门。 将昨天卖剩下的一些菜，便宜给了邻居。 忙完这一波，就见舒茂然一家，穿戴一新的上门来了。 大概是清楚王晓阳家，为了迎合他家的收摊时间，这个时间才上门来。 王晓阳以为舒茂然一家，是为了跟王爸讨论开货运公司的事情呢。 谁知道，几个人一进门，李小叶就从包里掏出一袋喜糖，递到王妈的手上。 “嫂子，吃糖。” 说话的时候，脸居然还红了。 “我和舒茂然的。” 李小叶这样的举动和表情，让王晓阳感觉十分稀奇。 这个女人，在王晓阳的记忆里，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见人总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整个人就像是装满炸药的炸药桶一样，只要有人靠近，她都能立马当场爆炸。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变成了一个会害羞的女人？ 他记得上辈子，即便是她的女儿舒宇宁，情绪崩溃，站在楼顶上摇摇欲坠的那一刻。她还是强硬的，嘴巴像是刀刃，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伤人。 “嫂子，我两复婚了，今天换的证。” 舒茂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笑的大白牙都漏出来。 穿着一身淡粉色连衣裙的舒宇宁，娴静的像是静立在荷塘的花骨朵。站在她爸爸的身后，也是抿着小嘴笑。脸颊两侧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像是盛满了蜜。 真好，这个女孩还活着。 真好，这个女孩的家还在， 真好，我们都还好好的。 “啊？哦——” “我一直以为你们早就复婚了呢。” 王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虽然在孩子出事后，她听说这两个人已经离婚一年多了。 但在医院看到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她就会忘记这两个人早已不是夫妻。 所以今天这两个人提着喜糖来，王妈一时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第72章 王妈的小生意 最近王爸忙着跑市场调研，加上王晓阳生病。 他家的菜摊就有两天没开门，那防震棚子就被别人给惦记上了。 这天清晨，王爸一早拉了青菜回来，就赶去跟舒茂然一起，整理货运站的仓库了。 剩下王妈一个人在菜摊上。 忙过早市那一阵子，物业上的人就过来了。 上来就没有好话，说什么“当初把这个地方租给你们摆摊买菜，是想着能便利周围的居民。但你们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菜摊老关门，这房子租给你们还有什么意义？” 王妈以为，物业的这次找茬，还是想要涨租金呢。 因为今年春节后，物业已经不是第一次透露出这样的意思了。 但王爸和王妈算过一笔账，这菜摊子，除了能挣出一家的吃喝外，真的没有盈余。如果租金还要涨的话，就没有租的必要了。 物业的人见王妈做不了主，哔哔两句也就离开了。 说要等王爸回来商量。 “如果真的不想做了，早点腾出地儿来给别人。” 物业上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知道内情的大妈过来，跟王妈说出内情。 原来这物业的侄子初中毕业好几年了，游手好闲，一直没有工作。 物业上的老李看王爸王妈菜摊生意红火，就想将他们从这里挤走，让他侄子在这里接着做。 但王爸跟物业上签的是五年合同，他又不能直接将王爸他们赶走，只能这样一次两次的来恶心人了。 等着王爸王妈忍不住，自动离开。 王妈闻言，气的不行。 如果是之前，家里全靠这个生活，没有退路，就算是看人眼色，还得熬着。 现在…… 王妈回头看看棚子里所剩无几的菜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菜摊关了门，往市中心的商城去了。 这商城开业已经半年了，里面的店铺没租出去多少，但外面的流动摊贩却多了不少。 虽然在这里摆摊，随时有被城管抓住的风险。 但这里人流量大，城管在晚上六点之后，也就撤了，这里便形成了一个夜市。 每天晚上，好多大姑娘小伙子的，下班后都会在这里逛逛，买点玩具小吃什么的。 王妈原本想着，王爸最近要忙着货运公司的事情，早出晚归的，本来就很辛苦。 还得早起去进菜。 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要熬坏了。 王爸和王妈商量过，等货运公司那边业务稳定了，这边菜摊也就不准备再做了，谁知道，他们这边还没有露出话去，物业那边就已经急着赶人了。 这两年，就那么几平米大点的防震棚，租金也是连续涨了好几回，王妈跟那些人打交道打的够够的了。 什么合同协议的，签了也是白签，就跟放屁似的，白纸黑字，明明定好的租金，一年就能变三回。 王爸王妈应付这些人，也是应付的心力交瘁。 等王妈骑车来到商城门口，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街道上人头攒动。 摆摊的人都将摊子摆到路边上来了，只勉强留出路中央两三米宽的位置，供人来往。 其间，有买毛绒玩具的，买烧烤麻辣烫的，还有买袜子内裤的…… 简直琳琅满目。 王妈推着自行车，根本进不去。 她干脆将自行车锁在路口的电线杆上，自己往里面走了几步，看到一个买项链耳环的小摊前，有好多小姑娘围着，她也就站在那里不往前面走了。 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 打扮的很是时髦，一头长及腰部的卷发，额头上架着墨镜，耳朵上带着两个很大的金属耳环，再配上她的烈焰红唇，那派头，简直就是港片里走出来的大姐大。 只要有人在她摊前驻足，她都能叫人家高高兴兴的带走一两件东西。 王妈认认真真的，站在那里学习了一个晚上。 看人家怎么给客户搭配东西，看人家怎么给客户推荐商品。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人才渐渐变少。 王妈蹲了人家一个晚上，在心里简单算了个账。 发现这姑娘一个晚上就能挣他们三四天的钱。 王妈简直内心火热了。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看买头绳发卡的。 摊子前面也围了不少的人。 看看那人摊子上的款式，好像，也都很普通的样子。 王妈越看，越觉得这个生意自己能做。 如果自己进点货，再自己做点独特点的款式，估计会更好买。 她心里盘算着，王爸这边拿了三万块钱，投入了货运公司。 家里留点生活费，原本手上紧巴巴的了，这个时候关了菜摊，原本还觉得心里有点没底。 但这两天王晓阳那边，又得了两份奖金。下来也有小一千了。 王妈在心里做了决定后，拿了自行车，骑车回家了。 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王妈晚上出来的急，根本没想起来晚饭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就顺利买了几个擀面皮和一些卤菜。 想着回家凑合着吃一顿算了。 可是一进家门，才发现儿子和老公都还没回来。 才想起来，王晓阳这两天，天天跟那几个小伙伴往师大图书馆跑。 说是那里有许多诗集，要在那里查资料。 这两天晚上放学都是在外面吃了才回来。 而王爸那边，这两天租好了仓库，一边收拾仓库，一边还要跑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什么的，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不到晚上十点左右不回来。 看房子里空荡荡的，又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王妈就没什么胃口了。 干脆将买来的食物先往厨房一放，就回卧室拿出了自己的针线框子。 自从之前跟王爸说过想做头饰发卡小生意后，王妈在看菜摊的时候，总会抽空做头花。 有些是书上或者报纸上看到的，有的是电视上看到的。 王妈手巧，只要是看过一两次的头花，她基本都能模仿出来。 所以，现在她的手上，已经积攒了好大一包自制的头饰了。 王妈翻出来，将款式相似的，拿出来放在一起，想着要不明天就拿着这些，去夜市先练练摊试试，如果真能卖出去，再想办法进店货，参着买。 第73章 不要菜摊了 晚上王晓阳和王爸一回家，就看王妈坐在灯下做针线。 “这么晚了，别做了，眼睛要熬坏了。” 王爸说着，就将王妈手上的东西夺下来，放在桌上。 “我看你最近做了好多这东西，你是真准备去夜市摆摊啊？” 王爸忙了一整天，又饿又累的。 一回到家，就想洗把脸赶紧吃点东西睡下。 王妈看他这个样子，就想着等明天再将自己的打算跟儿子丈夫说说。 “你饿了吧，我今天没做晚饭，买了点卤菜凉皮，又煮了点稀饭，我给你端出来，你先垫垫？” “行。” 王爸在卫生间里洗把脸，顺手将头发也用清水冲了一下，就出来坐在了餐桌前。 王晓阳下午放学，原本是跟几个小伙伴，在学校门口吃了烧烤夹饼的，但看到桌上的凉皮，又眼馋起来，干脆给自己也装了一碗，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手上的筷子往嘴里划拉着，眼睛却是落在母亲的那针线框子里。 花花绿绿的一堆，好像都是发圈什么的。 王晓阳伸手捞几个在手上，看一看。 “妈，你真要去夜市摆摊啊？那菜摊咱们就别开了吧。” 王晓阳将手上的发圈丢回去，说。 他知道，九十年代，各种摊贩盛行。 而那个时候，还不像几十年后，物资过剩，那行那业都竞争激烈的要命。 现在呢，只要你买的东西别人同的着，你的价格又合理，就根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后来的好多商界大佬，大多都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倒买倒卖中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呢。 虽说王妈的这个是个小生意，但小生意也有小生意的好处。 那就是成本少啊，只这个优点，对他们家来说就是最实惠的了。 王妈原本准备明天一早或者中午，才跟老公孩子商量的。 现在听儿子问起来，干脆也就说了。 “今天下午，物业上的老李又来了。我听吴大姐说，他想把咱们从这里挤走，把那棚子给他侄子，在这里继续买菜呢。 我就想着，咱们跟物业上虽然签了五年的合同，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不是。合同上签好的房租，还不是人家想怎么涨就怎么涨。 今天客人最多的时候，我看那老李就在旁边蹲着，大概是算我们的利润呢。 在这样下去，我们干脆就是给人家物业上打白工了。 所以，我想着，要不咱这菜摊干脆不做了。你先忙活货运公司的事情，我在夜市摆摆摊。 我今天下午早早关了菜摊的门，还专门往夜市那边转了一圈。 受了老李的启发，我也蹲了别人一晚上的生意，就这种小东西，一个晚上三四个小时，挣的比我们菜摊上三天的还多。 你看呢？他爸？” 王妈说完，看着王爸，等他回答。 而一边的王晓阳听母亲这么说，只觉得惊讶。 他只记得，上辈子这地震棚子，一直到被强行拆除了，王爸王妈才不得不进菜在各个小区转悠着买。 却从没听说过，从这个时候，物业上就开始处处刁难了。 要说，上辈子的王晓阳，过的真的是浑浑噩噩。 王爸王妈也懒得将家里的事情跟他说。 “那得事先打听一下，夜市上摆摊，摊位是固定的，还是每天谁抢到是谁的。还有，看需不需要向谁交摊位费或者管理费。” 王爸沉吟一下，说。 因为他这边的货运公司刚开起来，不可能一下就有进账。 加上事先需要投入进去的，租仓库，租车，雇人，后期还需要投不少钱进去。 如果家里就他一个粗老爷们也就算了，怎么凑合不是过。 但家里有老婆孩子的，总不能跟着他吃糠咽菜。 所以当下，王爸还真不敢就这么大喇喇的将菜摊关了，等着货运公司的盈利生活。 “摆夜市比菜摊强多了，不用我爸每天一大早去进菜，也不用妈你每天都守着。夜市虽然也辛苦，需要下午五点过去摆开，晚上九点才能收摊回来。但总的来说，要比菜摊好点。” 王晓阳说着，又将王妈做的发圈拿起来几个看看。 “妈你做的发圈又不是厂子里批量出来的，每个都不同不说，做的也比他们精致许多，现在好多人都不喜欢跟别人用一样的。妈，你到时候可以用这个理由，稍微比别人家买贵一点。” 王妈其实对自己手工作的这些东西，不那么自信的。 这个时代跟几十年后不同。 好多人觉得工厂流水线上出来的东西，要比自己手工作的高大上。 根本不像后世人们那么喜欢纯手工制作的东西。 “这，可以吗？” 不但王妈有些怀疑，连王爸脸上的表情，也是怀疑的。 “真的，你不信的话，明天你带着这些东西到夜市。我明天不去图书馆，下课也去夜市，咱们试试。” 王妈被儿子说的，也有些心动起来。 “你不是要忙着比赛的事情嘛？家里的事情你就别瞎掺和了，我跟你妈会自己看着办的。” 王爸喝完一碗稀饭，放下碗，顺手给精瘦的儿子夹块卤猪头肉在碗里，说。 “就是，我和你爸还等你下次比赛，继续上电视呢。” 王妈也说。 “比赛的事情你们别操心，我肯定要拿大奖回来的。” 王晓阳想要吹牛的劲儿又上来了，小手在空中一挥。 “这两天我们去图书馆，就是为了抄书。有几本书，是外面买不到的。我们就去抄回来了。现在已经抄完了，背就好了，不用再每天往图书馆跑了。 再说，我就去一次，帮我妈看看，之后如果学习真的忙起来，就不会去了。” 王爸和王妈对视一眼。 王爸才说，“那就去吧。明天帮你妈看看也好，我也放心些，如果这个生意真的能做，咱这菜摊就不开了，干脆把那棚子退租算了，免得别人看着眼红，天天跑咱家门口说酸话。也烦的很。” 听王爸答应了，王妈也没有异议。 其实有儿子跟着去，王妈心里到踏实了不少。 王妈性子一向软，也胆小。 之前她很少自己决定做什么事，基本都是王爸决定好了，她都是做些辅助工作。 这一次，真的是被物业上的给气着了。 第74章 夜市练摊 第二天下午一放学，王晓阳就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往外跑。 “干嘛，今天不写作业了？” 刚去过洗手间回来的白子奇一看到他，直接伸手拽住他的书包带子。就将人给拖了回来。 “我忘记给你们说了，今天我妈要去夜市练摊，我不放心，准备过去看看。” 王晓阳说着，就将自己的书包带子从白子奇手上扯出来，准备继续走。 “练摊？夜市？” 白子奇一听，就两眼放光了。 他来青川市这么久了，还从来没逛过夜市呢。 “我也去，我也去。等着我啊，别偷偷跑掉了。” 另一边已经收拾好书包的陈绯儿和舒宇宁，已经跑过来，跟王晓阳并排站在了一起，一副别想甩开我们，我们也要一起的样子。 让王晓阳无奈的直挠头。 他怎么发现，自己这重生以来，就混成了孩子王呢。 每天甩都甩不掉的，就跟长在自己身上的尾巴一样。 “那好吧，你快点。” 王晓阳看看戴在手上的电子表。 这块表，还是他月考成绩下来后，王爸买给他的呢。 也是两辈子以来，王爸第一次给过他的奖励。 虽然只是个价值十五块钱的塑料手表，但他还是蛮珍惜的。 “别催别催，来了来了。” 白子奇收拾好书包，拎在手上就跟着王晓阳他们走。 “你跟着我们走了，你爸妈不会又要以为你离家出走了吧。” 王晓阳想起袁女士的为人，就有些担忧，怕她再跑自己家里，对着父母说点有点没的。 白子奇小胖脸一红，“不会的，咱们最近晚上老去图书馆，他们都习惯了。只要晚上九点半前，我回到家就没事。” “那就好，那我们出发吧。” 王晓阳一挥手，做个同志们跟上的动作，一马当先，跑出校门。 四个人到夜市的时候，就见路边的小摊都已经摆起来了。 路中央人来人往的，拥挤的很。 几个人在这条路上挤来挤去好几趟，就是没看到王妈。 王晓阳都急了，心说王妈不会还没来吧。 眼看这都摆满了，再来的晚点，可能真连个边边角角的地儿都没了。 “那！” 还是陈绯儿眼尖，看到了人群里的王妈。 几个人向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今天王妈的打扮跟以往差距太大了，几个人一时没有发现。 今天的王妈，明显是用心打扮过的，脸上也涂了点东西，看起来要比以往白皙许多，穿着那条墨绿的连衣裙，头发低低的绑着个马尾，上面扎着自己做的发圈。 那发圈带着长长两条飘带，绑在头发上，看起来又飘逸又别致。 原本三十几岁的人，这么一收拾，看着就像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婶子真好看。” 陈绯儿看到这样的王妈，简直要星星眼了。 王晓阳也看的有些呆。 他知道母亲长的很好，但从来没发现，母亲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会这么好看。 安静的站在热闹的人群里，看起来是那种古典又娴静的美。 她的摊子前围了不少人，王妈脸上带着安静的笑，给人拿发圈在头发上比划着。 王晓阳看到这个场景，真的意外的了不得。 他以为，以母亲以往的性格，今天第一次摆摊，肯定难为情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并没有。 他们几个人，跑路口绕了个大圈，才绕到了王妈的摊子上。 “妈——” 正好这个时候，人不是很多，王晓阳他们几个赶紧上去叫人。 王妈回头一看，四个小孩都是双眼亮晶晶的，都是一脸的崇拜看着她。 王妈想到，自己刚才还鼓起勇气，学着昨天那个买饰品的姑娘，给人推销东西呢，就老脸一红。 “妈，你真棒。” 王晓阳一看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立马变身捧场王，对着母亲竖起个大拇指。 而陈绯儿更直接，上去就抱住王妈的腰“婶子，你今天好漂亮啊。” 说着，就用她那毛刺刺的脑袋在王妈胸口蹭蹭。 “大姐，你头上的发圈，还有得买吗？” 王妈这边就跟几个小孩聊了两句，摊子前面就又围了好几个人。 “有的有的，就是颜色跟我用的这个不太一样。” 王妈立马进入状态，目光在对方身上扫一眼，看对方穿着条白色波点的连衣裙，就从发圈中拿出一条大红色的发圈，给对面的女儿比划一下。 “你如果想要搭配身上的衣服，就拿这个颜色吧，在涂个口红，就更好看了。” 女孩原本看到王妈递过去的大红色发圈，眼神里写满了拒绝。 但拿着发圈在头发上比划一下，在王妈的目光鼓励下，对着王妈给她撑起来的镜子看一下，很是意外的“咦——”了一声。 “还真有点画龙点睛的效果呢。” 跟她一起的小姑娘说着，也从王妈的摊子上拿了一条大红色，在自己的头发上比划一下。 “素色的衣服，饰品就要搭配的稍微鲜艳一点，这样既不会显得花里胡哨，还会有种恰到好处的精致感。” 王妈说着，看到另一个女孩也拿了红色飘带款的，就在摊位上又拿了条蝴蝶结款的。 “小姑娘，你适合这款。”王妈说着，往她头上比划一下，给她看。 “你脸型比较圆，带这个看起来更加俏皮可爱些。” 两个姑娘带上发圈，互相看一看，都很满意的点点头。 又在摊位上挑了几个最便宜的发卡，一起买了。 一直站在后面静静看着的几个漂亮姑娘，在心里将自己的脸型什么的，跟前面那两个姑娘比较一下，也挑选了几个款式相似的，买了。 原本还想着今天要给王妈仗腰的王晓阳，今天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跟几个小伙伴挤在摊子上，弄的王妈没地儿挪脚，简直就是添乱。 王晓阳一看，这不行啊，干脆小手一挥，带着几个小伙伴一起逛夜市去了。 四个人东瞅瞅西逛逛的。 都是满眼好奇的样子。 “我都不知道，咱们青川市的晚上，居然这么热闹的。” 连原来跟着王晓阳一起瞎跑，被人称为‘街溜子’的陈绯儿都忍不住的惊叹。 白子奇和舒宇宁这两个乖乖牌的小孩，就更不用说了。 几个小孩都不大，口袋里都没有多少钱。 看到好玩的，好吃的，只有饱饱眼福，流口水的份儿。 几个人来来回回，在夜市上跑了个够，这才又溜达到王妈的摊子前。 王妈原本用来试水的东西就不多，经过前面那两拨人，摊子上基本上就没剩几样东西了。 王妈一看这才七点多钟，这就卖完了？ 这也太顺利了些吧。 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几个小孩快手快脚的，帮着王妈将东西收拾到三轮车上，回家了。 第75章 不想便宜了别人 王妈和王晓阳心急的很，一进家门，就将其他东西丢下不管了，心思全在今天赚了多少钱上。 王妈怕夜市上有小偷，给自己缝制了一个腕包。 腕包也不算小，有两个巴掌大小。 做生意的时候，王妈就将她套在手腕上戴着。 这个时候，里面却是已经塞的满满当当的了。 王妈一进门，就将它从手腕上脱下来，拉开拉链，将里面的纸币一股脑全倒在桌上。 母子两个同款笑眯眯的脸，你一张，我一张的数起来。 王爸今天也惦记着老婆第一天练摊，晚上也提前回家了。 这一推开房门，就看到老婆儿子都是一副财迷样，笑嘻嘻的正在一起数钱呢。 王爸也好奇的不行，心说看这娘俩的表情，就知道今天的收入还不错。 他向前几步，王妈才听到动静。 回头看到王爸，只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又接着一张两张的数起来。 王爸看到桌子上的那堆钱，心里也是着实惊讶了一下。 心想之前同意老婆去试试，其实是想着，菜摊如果真的实在开不下去，就在夜市上摆摆摊，过渡一下。 原本没想着，这是个能长久干的事情。 “一共赚了多少？” 王爸看桌上的钱数完了，好奇的问。 “妈，你那边有多少？我这边有八十六块五毛。” “我这边有六十四块。” “这么多呢？” 王爸也是惊讶的很，他昨天看了，王妈那针线筐子里，没有多少东西的。 “减去二十块钱的成本，净赚了一百三？！” “比这个还多点吧，我看你那碎布头和橡皮筋还剩下很多呢。” 王晓阳说，他其实也没有意料到，这小东西，居然能这么赚钱。 “对对对，还没用完呢。” 王妈开心的很，笑的眼睛弯弯的。 “这生意能做，比菜摊轻松，还赚得多。” “那咱那菜摊真的不做了？” 王爸还是有些迟疑。 “不做了。” 这次王妈倒是坚决的很，一锤定音。 “不过，就算咱们不做了，那房子我也不想就这么便宜了老李家。” 王妈气愤的很，显然是这两天，被老李的骚操作气的不轻。 “那还能咋？” 王爸意外的很，妻子性格一向软弱，很是怕跟人红脸起冲突，这次是怎么了？ “今天早晨你们都走了，我没开菜摊的门，老李直接带着他侄子找上门来了。说什么咱家如果真不想做了，今天就把钥匙交出来。” 听闻他们两个大男人直接找家里来，王爸也皱了眉。 “钥匙拿走了？” “没，我没给他们，我说要跟你商量，等你回来了再说。” 王爸点点头，“对了，隔壁吴大娘家的姑娘是不是离婚回家了？现在也没事情可做？” “你跟我想一块去了。这房子，我们当初既然签了合同，现在的使用权就在我们手上。 之前为了能安生做生意，不跟他们呛呛，现在既然不准备在他们手上讨生活了，就不必那么惯着他们。 这房子，我愿意给谁用，就给谁用。再说吴大娘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人也泼辣，我就不信，他们敢像对我们那样对人家？” “那你明天了问问吴大娘，把情况也给人家说清楚，如果他们想接手的话，我就带他们去农贸市场一趟。” 王爸说。 他们两口子，虽说一直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做人原则，但也没有让人家欺负到门上来了，还不知道反抗的。 王妈抬头看一眼挂钟，起身。 “今天时间还早，我这会就过去一趟，免得老李明天又找上门来。” 王妈准备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出门前已经做好了饭，就温在锅里的。 “饭在锅里温着，你爷俩先端出来吃，我马上回来。” 王妈说着就出了门。 王妈一走，王爸和王晓阳就行动起来，拿碗的拿碗，端菜的端菜。 “夜市上怎样？没人欺负你妈吧？” 王爸往嘴里扒拉一口米饭，问王晓阳。 “没，夜市上人那么多，大家都忙着招揽生意呢，根本没人有空搞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王晓阳今天非要跟着王妈去，也是担心王妈第一天练摊，别人欺生。 但过去一看，那地方人来人往的，谁管谁啊，都忙着卖货挣钱呢。 “那还行，就你妈那性格，如果遇到个不好相处的，还不够受气的呢。” 爷俩个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两人饭还没有吃完，王妈就回来了。 爷俩都很惊讶的看着笑眯眯进门的王妈。 “怎么这么快，难道是吴大娘家不想接手？” “不是，”王妈坐下，先从拿过王爸的杯子喝口水，才说“王大娘知道我们的意思，高兴的很，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说他们之前找过老李，想着在巷子口摆个摊，买点针头线脑的也行。就想着让她闺女赚点零用钱。 但被那老李一口回绝了，说什么会破坏市容什么的，反正废话说了一箩筐，就是不答应。 可能是等着吴大娘家送礼呢。 但吴大娘那闺女命苦的很，离婚啥都没得到，还落了一身病。 吴大娘又在儿子儿媳手下讨生活，接女儿回家住着已经算是勉强，哪里还能拿家里的东西接济女儿。 所以，我今天过去一说咱们的想法，吴大娘就高兴的什么似的。 说以后老李要来问，咱们就说是雇了她家姑娘帮忙看店的。其他的事情有她呢，量那老李也不敢拿她个老太婆怎么办。 对了，吴大娘家那姑娘的针线也不错，我跟她说拿点碎布头子，叫她帮忙做发圈，我按照数量给她结钱。” 这事情办的顺利，不光解决了老李那边的麻烦，还顺带给她找了个帮忙做发圈的，王妈心情怎么能不好呢。 看王妈这么高兴，王爸和王晓阳也跟着笑起来。 等王妈坐下，王爸就帮王妈盛好饭，放她眼前，又舀了一碗汤，放在王妈跟前，这才继续吃起自己的饭来。 王晓阳将王爸的这些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开始疑惑，上一辈子，王爸和王妈虽说也很少拌嘴吵架，但王晓阳记得，他上初高中的时候，王爸王妈经常冷战。 一家人一起吃饭，饭桌上时常静悄悄的，三个人一句话都没有。 王妈做完饭，给每人盛一碗后，也就不管了。 王爸更不用说，上桌吃饭，除了记得给自己盛饭外，根本不管别人。 为什么上辈子和这辈子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王晓阳有些纳闷。 或者，上辈子，发生过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第76章 菜摊转让 第二天，王爸起了个大早，带着吴大娘俩去了农贸市场进货。 有将他们两个介绍给自己经常拿货的几家，让他们跟人家谈好，每天准备多少菜，多少果子，以后让人家提前准备好，他们就可以稍微晚点出门，过来直接拉走就好。 吴大娘带着自己闺女，两人骑着一辆三轮车，跟在王爸身后，也拉了半车菜回来。 果然，一早，老李就在菜摊前等着了。 看到王爸拉着菜回来，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又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就说“老王啊，你们这菜摊，最近怎么回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最近咱们附近的居民可是对你们意见不小呢。” “哦，老李啊。” 王爸一副才看到他的表情，叫了一声。 然后指挥这吴大娘家的闺女，将几个菜筐子从三轮车上卸下来。 老李看到吴大娘家母女两个，眼皮就是一跳。 “我最近这两天有点忙，没能进货回来，给大家添麻烦了。不过以后不会了，我请了吴大娘家的大妹子，过来帮忙看摊，以后天天在的。大家想什么时候来买菜，就什么时候来。” 王爸一副根本听不懂老李的言下之意的表情，憨厚的笑着，还给老李递了一根烟。 老李气的不行，那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 就那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吴大娘母女两个凉凉的笑。 “是请来帮忙的，还是你把这铺子租给别人了啊？” 王爸这才一副明白你说什么了的样子，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老李啊，我记得咱们的合同是今年才续签的吧，五年。” 老李将手上的烟点燃了，吸一口，透过烟雾看着王爸的脸。 心说这人，怎么突然就硬气起来了。 “合同是签了，但你们这不是三天两天的不开门吗？我们就想着，干脆收回来，给想做的人做嘛，反正都是为了服务于大家嘛，你没时间，别人有啊。你不想做，别人可以做。” “放屁” 还不等王爸说什么，就见吴大娘往前一步，直接骂道。 老李被吴大娘的口水喷的，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就看人家生意红火眼红？ 想着将人家挤走，叫你家侄子过来做吗？哪那么大脸呢？ 你侄子是这边的住户吗，还是你是这边的住户，别以为管着这边的物业，就了不起了。 这防震棚子盖起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蹲着呢，跑这来耀武扬威耍官腔呢。 还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你早干嘛去了，这防震棚子不是人家小王一家开菜铺子，早就拆掉了吧，还当什么金贵玩意儿呢。就一个小小的物业管理员，还整的人五人六的。” 老李在这里看到吴大娘，心里原本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想着他们娘俩对他还有所求，有所求就不怕他们撒泼耍赖，让他这个当‘领导’的难看。 谁知道，这话还没说上两句呢，就被人上来一顿骂。 有跟吴大娘家熟悉的老邻居，看吴大娘在这里跳脚骂人呢，都纷纷围了上来。 这些人，原本都是一个单位出来的，虽说这些年退休的退休，下岗的下岗，但维护自己人的心情依旧满满的。 有人早就看不惯老李了，每次收费跑的快的很，叫过来修理一下电路或者水管什么的，就不见鬼影子。 最近吴大娘家的事情，大家也听说了，都很同情，但这老李就为了拿点好处，愣是不给吐口。 “还真的是，这两年啥人都敢把自己当个干部了。早几年，你们还没有明确部门，明确分工的时候，你们这群人不就是个跑腿的，给大家维护维护电路水管，搞搞社区卫生什么的嘛，现在怎么反而当起大爷来了。” 有老太太看到王爸黑着脸，沉默着看着老李的样子，就说“柿子净捡软的捏，欺负人家小王家两口子性子软和是不是？还是欺负人家是外来的？有本事你欺负这里的老住民试试。” 这老太太，说话声音不高，但那轻蔑的表情，真是拿捏到位的很，看着要把对面的老李给气死。 “走走走，别当道，别人还要做生意呢。” 吴大娘虽然六十来岁的人了，但身体好啊。 看到老李涨红这一张老脸，还挡在菜摊前，就伸手将他推开，干脆一屁股坐在菜摊前，开始帮着自己闺女张罗起生意来了。 送走两个客人，王爸这边也帮忙将所有的菜都卸了。 也跟吴大娘母女两讲了一下，大概什么时候出摊，什么时候收摊。 “大娘，那我就回去了，你看后面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随时可以到我家来问我。” “好的好的，我们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你们两口子去。” 吴大娘笑呵呵的送走王爸，伸手推了一把低着头，死气沉沉的闺女。 “别丧着个脸了，快招呼客人。” 吴大娘的闺女叫吴颖，今年也才三十一岁，还比王妈小好几岁呢，但被生活磋磨的，整个人表情都木木呆呆的。 吴大娘也是心疼她，看她这个样，怕她一个人守不住摊子，还被人顺走个三瓜两枣的，别说挣钱，手里的那点私房钱也要亏进去。 所以，一早就跟着来了。 “颖子，听妈的话，你不能继续这样消沉下去了。 姓马的那小子不做人，在外面早就找人了，跟你离婚也是早晚的事情，再说，这两年，他也没给过你一分钱的家用，你还要伺候着他们一家老的小的，十几口子人。 现在离了也好，就你自己带着小妞妞过，妈身体还硬朗着，还能帮衬着点你。 等你挣点钱，就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住，也不受你哥你嫂子那闲气。 慢慢的，日子也就过好了。 再说离婚怎么了，以后如果能遇到个好的，再走一步就是了，你今年才三十来岁，还年轻着呢。” 说到这里，吴大娘好像一下想起了什么，突然就往王爸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凑近自家闺女，小声说“昨天你见到王大力的媳妇了吧，多水灵多温柔的一个人。跟王大力也是二婚呢。 你看人家现在日子过的多好。人家也会养孩子，这几天那小孩又上电视又上报纸的，听说还考了全市第几名，领了小一千的奖金呢。” 吴颖听说王妈和王爸是二婚，惊得抬起头来。 “他们，他们真的是二婚？” 吴大娘怕被邻居听见，她和自己闺女讲邻居家的八卦不太好，说着话，眼睛就往四周瞟。 “但他们两人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那是，这个小区里，像王大力那么疼老婆的人，还真的不多。你以后再找，也要擦亮了眼睛，别光看那张脸好看，要看对你好不好，人品有没有问题。” 吴颖想起昨晚上看到的那张秀丽的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妈一会您上楼，帮我把我的针线篓子拿下来。早晨忙过这一阵子，我就手就能做几个发圈出来。” 吴颖说。 看自己女儿脸上有了点光亮，吴大娘终于放下心来。 “就是，能偷空做几个，就做几个，反正赚钱嘛，再少也不嫌少，再多也不嫌多。” 第77章 考察货运公司 王妈摆了一个晚上的摊，就把自己做的那点东西全部卖出去了。 在王爸和王晓阳的建议下，她也准备去批发市场进点货来买。 因为之前，进货什么的，只要是跟外人打交道的事情，大多都是王爸负责。 所以，让王妈自己一个人去批发市场，王爸第一个就不太放心。 但他自己又忙着货运公司的事情，根本腾不开身。 只好等王晓阳周末放假，陪着王妈一起去了批发市场。 这里说是批发市场，其实是做玩具、饰品以及一些手工材料的人，聚集到了这一条街上。 渐渐的，也就形成了一个市场。 现在大家说起来玩具批发市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条街。 早晨，王妈和王晓阳早早就出发了。 十点多钟，市场里已是人头攒动。 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手上拎着编织袋，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街道两旁的店铺，迎来送往，看起来好不热闹。 王妈站在街道中央，一时有些无措。 “妈，那边。” 两人进了好几个店，别人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有些店铺，人多，很是忙碌，这个可以理解。 但有些店铺明明闲着，王妈叫人家过来，想要问问价格，人家看他们一眼，白眼一翻，干脆几个人凑一块聊天去了。 逛了一圈，逛的王妈和王晓阳都是一肚子的气。 两手空空出来，王晓阳很是纳闷，她看看王妈的打扮，再看看自己。 穿着也很正常啊，不能说多光鲜吧，但至少也很干净整洁，并没什么看起来不妥的地方啊。 “你好歹是过了两次正式考核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蠢呢？” 安静了许多天的系统，突然冒出来说。 “你看这些来往的行人，跟你们最大的区别是啥？” 王晓阳闻言，目光往周围来往的人群看过去。 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啊，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些人看起来都很疲惫的样子。 大概都是赶了夜车，上来拿货的，一个个的，看着都像是给个床，立马就能当场睡过去。 “你瞎啊！” 小孩最近挺暴躁的，开口就没好话。 “你看他们手上。” 王晓阳顺着系统的提示，往这些人的手上看去。 编织袋。 对啊，这些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个大大的编织袋。 要么满的，要么空的。 原来如此，王晓阳突然就笑了。 “妈，你在这里等等，我买个东西马上回来。” 王晓阳说着，就往门口跑去。 他记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路口有个买编织袋的铺子。 王妈不知道王晓阳要去干啥，还来不及追问，就见他已经一溜烟跑掉了。 买编织袋的是个大爷，看到王晓阳，有些诧异，拿了个中不溜的编织袋给他，问“这么大点，就跑来进货了？” “跟我妈一起来的。” “哦，那一定是第一次来这里进货的。” 老人收了钱，笑眯眯的说。 “好多外地人来这里进货，就这么扎着一双空手进去了，在里面逛一天，一个东西也买不着就出来了。” 王晓阳挑挑眉，问“大爷，这里面的人，都是靠这个判断客户的吗？” 王晓阳说着扬一扬手上的编织袋。 老大爷笑着点头，“这里面都是搞批发的，有些本地的人会跑过来，打着想要批发的名号，就想便宜买点东西。” 原来如此！ 王晓阳点头，表示受教了。 拿上编织袋赶快往回跑。 今天磨蹭这半天，啥事都还没做成呢。 跑到王妈跟前，王妈看到王晓阳手上的编织袋，再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下也就明白了。 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突然就放晴了，冲着儿子忍不住的笑。 拿上编织袋，就像拿上了通行证一样。 接下来挑货，讲价格，拿货，就顺利多了。 其间，王晓阳还总是不忘夹带私货。 看到店主给其他地县客户开出货单，就会装作好奇的样子，说“你们地县的都是自己跑上来拿货啊？那一趟下来，光路费时间也要花费不少了。” 别人看他是个小孩，也就笑笑，随便应和两句。 “那能怎么办，客运发货不安全，又贵，还不如自己上来一趟呢。” “不是有货运吗？我爸爸就是开货运公司的，这么大一箱货，”王晓阳指向客人脚下的纸箱子说，“运费也就五块到八块钱吧。隔天也就到了。” 店主和客户都是一脸怀疑。 他们做生意这么久，可真没听到，哪里有这样的货运公司。 那些跑货运的，只接收大宗货，自己这么小件的货物，谁看的上眼。 “真的，”王晓阳像是被他们不信任的眼神看的有些恼，就开始翻兜。 从衣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名片，给店主和客人一人一张。 “这是我爸爸货运公司的电话，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问。” 王晓阳一副被人轻看了，不开心，想要在大人面前，极力证明自己的幼稚样。 让店主和客人都疑疑惑惑的，将名片翻来覆去的看过两遍，收进自己口袋里放好。 “这货运公司在哪？” 店主一边给客人计算货款，一边问。 “汽车站旁边，东风快运。每天十点钟开始收货，一直到下午七点结束。” 王晓阳目光跟随着王妈，在店里来回转悠的背影，回答的漫不经心。 店里的其他客人还想着，这小孩是不是也要给他们每人一张名片，结果，那小孩答完话，直接跑一边去了，根本没搭理他们这些潜在客户。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如果有人上赶着跟你推荐什么，人们第一个反映就是抗拒和怀疑。 但，这小孩，刚刚听说他们是地县上来拿货的，就一副看到一群笨蛋的眼神看他们。 一 脸藏不住的，你们怎么这么蠢的表情，说出以上那些话，就让这些做了多年生意的人有些郁闷了。 谁不知道发货省钱省人力呢。 但，现在的运输队，跑的都是大宗货，而邮政虽然能发小件，但一个是价格高，第二个是时效性太差。而且有些怕压和易碎的东西，根本就不敢发。 客运带货，这个应个急还行，长期肯定不行。 一是不稳定，人家今天拉客人比较少，可能给你带上了，明天人家客人多，就不给带。并且费用也高，还不能保证货物的安全。 因此，这些年，大家都习惯了，上货就是人来回背。 这其实比早几年好多了。 早几年，大家上货都一股脑的往南边跑。 有些没出过远门的，出去一次，被偷被骗，钱赔个精光。 有些有本事的，货是进来了，也比本地进货便宜，但来回一趟，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人就要脱一层皮。来回的吃喝拉撒住，还要花一大笔，其实平摊到货物上，跟现在本地拿货价格也差不多了。 因此，这两年，本地冒出许多小厂，打着南方过来的产品的名头买，只要质量和价格还过的去，大家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在本地拿货。 现在知道，有这么一个愿意运送小件货的货运公司，这些人怎么可能不上心。 刚才在这里听到王晓阳和店主对话的人，将货运公司的名字和地址暗暗记在心里，准备一会拿货结束，就去考察考察，看看这个货运公司靠不靠谱。 第78章 让你大爷爷也见见你 另一边的王妈，见儿子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就起身，将自己选好的款交到店员手上，给对方报了一下自己需要的数量，牵着儿子的手，走到店主前，结算货款。 “大姐，你是在哪里开店的？” 店主看看被王妈牵着的王晓阳，笑着问王妈。 王妈以为人家嫌她拿货太少，有些不好意思。 王晓阳抢着答道“我妈妈学人摆摊玩呢。” 店主闻言，目光隐晦的在这娘俩身上扫视一圈。 见眼前的女人虽然年龄不算小了，但长相很漂亮，收拾的也很是清雅干净。 而这个小孩，一双眼炯炯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店主笑笑，快速算好货款。 目光在王妈的腕包和发饰上停留一瞬，问“大姐手上的小包是哪里买的？还挺别致的。” 王妈刚要张嘴，就被王晓阳扯了一下胳膊，再次抢着回答“叔叔，你家是不是有专门做小饰品的工厂啊？” 店主闻言，目光立马往店里的客人扫过一圈。 虽说他们这种本地厂子的东西，打着外地货的名号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这么明晃晃的被人喊出来，还是有些不太好。 “如果你们自己有工厂的话，咱们可以合作啊，我妈妈可会做东西了。呶，你看，她头上的发圈和手上的腕包，都是她自己设计，自己制作的。” 店主很是意外。 目光又在王妈的发饰上停留几秒。 这发饰，他刚才还以为是什么品牌货。 看做工和材质都是上乘，加上这种别致的设计，就很是显‘贵’。 王晓阳见店主目光在王妈的腕包和头饰上来回，就是不回答他的问话，给王妈递了个眼色，快速结清了货款，直接拉着王妈出去了。 王晓阳知道，像包包、饰品这种小东西，技术含量太低。别人看几眼，大概也就能模仿出来了。 所以，刚才那个店主没接自己的话茬，王晓阳也能理解，但就这样看着母亲的劳动成果白白被他们盗用，王晓阳可不愿意。 “我看这些饰品样子都很一般，做工也粗糙。”王妈有些忧心的说。 王晓阳手上提着东西，跟王妈手牵手的走在街上。 正好，两人走到一个手工辅材的店铺，王晓阳心下一动，拉着王妈就进去了。 两人又在这个店里买了些玻璃丝，各种颜色的珠子，还有米粒大小的珍珠等，这才出来。 “妈，你看里面有不喜欢的款，你可以二次改造一下，按照自己的审美和喜好，加加减减一下，价格也能卖高点。” 经过那天夜市上的爆火，王晓阳对母亲的审美可是自信的很。 王妈闻言，也很是赞同。 两人回到家，王晓阳想起来系统里的超级商城，他还从来没有试用过。 今天就来试试。 进门，他借口跑累了，说着回到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躺，意识就沉进了系统。 在商城里检索一下，就看到各种手工制作饰品的书籍。 王晓阳高兴的很，选了几本靠谱的，付了积分买了下来。 还好，最近月考和古诗词比赛的系统奖励积分到账了，这几本书也不是很贵，要不然王晓阳还真不敢下手。 为了能把这两本书送给王妈，下午，王晓阳还装模作样的出去逛了一圈，才将这两本书拿出来，说是在书店里买的。 王妈看到这两本书，爱不释手。 她本来就手巧，喜欢做点小东西。 之前的生活拮据，没有这个条件。 现在不光能做，还能靠这个赚钱，王妈就觉得特别满足。 晚上吃过晚饭，王妈就开始动手改造今天拿到的这些货。 从这个上面拆下几个珠子，给那个上面贴上一朵小花，反正，经过王妈改造后的那些饰品，看着顺眼了不少。 正好王妈今天刚入手了胶枪和镊子，新奇的很。 用了几下，王妈发现，有些地方，用胶枪黏，要比针线缝上去平整许多。 看着也更加上档次。 平日里，带着围裙忙进忙出的王妈，今天晚上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摆弄了一个晚上。 要不是王爸强势勒令睡觉，估计她都能熬夜做下去。 躺床上，王爸就有些不高兴。 “关了菜摊，就是怕你一个人累着，现在你这加班加点的做，还不如在菜摊守着清闲呢。” 王妈原本就要睡着了，听王爸这么说，立马清醒了，生怕王爸不让她继续去夜市了，就一个转身，滚进王爸的臂弯里。 “你知道的，我喜欢做这些小东西。” 王妈说着，看看王爸的脸色，“之前在厂子里的时候，我还因为做这些小东西，拿过奖的你忘记了？” 王爸怎么可能忘记，那时候…… 他手臂一收，将妻子搂在怀里，手指摩挲着她光润的肩膀，说“以后晚上别做了，小心熬坏眼睛。” “嗯，我知道，就今天才拿到胶枪，就想试试。” 说话间，王妈已经在王爸的怀里睡熟了。 王爸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也闭上了眼睛，但翻涌的心绪却是怎么都无法平静。 第二天一早，王爸突然在餐桌上说“我今天要回一趟老家，晓阳——” 王爸这里说的老家，其实是王爸的大伯家。 王爸小时候，父亲跟着队伍走了，就失去了音讯，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丢下他改嫁了。 王爸其实是他大伯养大的。 但大伯家亲生儿子就有四个，对他这个便宜侄子也就那样了。 那个年代，好多人家为了一口饭，人脑袋能打成狗脑袋。 但王爸在大伯家还能有口饭吃，没被饿死，已经算是幸运了。 这个恩情，王爸一直记得。 一直到他参军入伍，所有的津贴，除了给自己稍微留点生活，他几乎全部攒下来，寄给了大伯家。 直到他转业回家。 那时候，他年龄已经很大了，没人给他张罗媳妇，他得自己张罗。 经过媒人介绍，他认识了王妈。 那时候的王妈，算是纺织厂的一枝花。 许多人家都盯着呢。 但王妈家要的彩礼高，让好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王爸那时候，手上正好有笔转业金。 都跟王妈谈好了彩礼，就等着过门了。 大伯一家找上来了，说老人家身体不好，要钱治病，逼着王爸把转业金拿出来。 王爸不同意，大伯就用养育之恩说事，说什么养了他那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 说什么王爸敢拿这些钱去结婚，他就敢去王妈单位闹。 王爸被闹得没法，而王妈那边，娘家哥哥年龄也大了，刚下乡回来，瘸了一条腿，等着王妈的彩礼娶媳妇呢。 最终，王爸在大伯的作闹中，在厂领导的见证下，将那些钱全部给了对方，买断了养恩和亲情。 王妈也被娘家直接绑着嫁给了别人。 “我也要去吗？”王晓阳见王爸有些犹豫不决，就直接问。 “你如果能请到假的话，就去吧，让你大爷爷也见见你。” 第79章 被骗了 王晓阳对于大爷爷一家，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只记得上辈子，有从老家那边过来的人说，王爸当年为了结婚，跟老家人闹的很厉害，最后还断了亲。 对此，王爸和王妈在王晓阳面前，从未提过。 为了不耽搁王晓阳的学习，王爸决定，带王晓阳坐早晨最早的那班大巴回去。 他们老家在辉县的大湾村，距离青川市还挺远的。 主要是交通不便利。 需要从青川市坐七个小时的大巴，到辉县，再从辉县坐摩托车到镇子上，到了镇子上，还得继续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的了大湾村。 反正要回去，路上就要耽搁一整天。 早晨，天刚蒙蒙亮，王晓阳就被王妈从被窝里拖出来了。 看着他刷牙洗脸，吃完早饭，然后将一堆东西交到他们爷俩手上。 今天的王爸重新穿上了那件白衬衫和西装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精神。 父子俩到了汽车站，天才彻底放亮。 两人坐上大巴，一路颠簸，到县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王爸又找了一大圈，才找来两辆摩托车，父子俩又坐上摩托车，往镇子上去。 一路过去，全是黄土路。 父子俩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差点没被黄土给埋了。 等两人步行到大湾村，天已经彻底黑了。 村子里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四下里特别安静，偶尔有狗叫的声音。 王爸大概是担心王晓阳害怕，脚步特意放缓了，跟王晓阳并排走在一起。 王晓阳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尊刚出土的兵马俑，稍稍抖落一下，脸上身上都能扑簌簌落下二斤土。 “到了没？” 王晓阳问。 “就在前面。” 这一路上，王爸都特别沉默。 大概是有些近乡情怯，王爸在走向那扇木门的时候，脚步显得十分沉重。 放下东西，王爸敲响院门。 黑黢黢的院子里，亮起了灯。 “这大晚上的，谁啊？” 有男人沉声发问，朝着院门走来。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对面的男人盯着王爸看了许久，脸色的不快突然褪去，只嗫嚅着叫了声“大，大力？大力回来了。” “大哥，我来看看大伯。” “哦，哦，好好，你进来吧，这是你儿子，晓阳吧？” 男人的目光落在王晓阳身上，憨厚的一张脸上，笑容显得特别局促。 “晓阳，这是你大爷爷家的大儿子，你的大伯。” “大伯好。”王晓阳一边问好，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王爸将手上的东西递到王老大手上，又将王晓阳手上的东西拿过去，自己提着。 “孩子妈准备的，都是老人能吃的用的东西。” “好好，我们去堂屋吧，我爹在堂屋呢。” 王爸点点头，跟在王老大的身后往里走。 王晓阳走在父亲身边，目光四下里打量一圈。 这院子挺大的，一圈的红砖瓦房，虽然看着有些年头了，但在这个村子里依旧显得气派十足。 大概是刚才王爸和王老大说话的声音，将院子里住着的人都给吵醒了。 有人推开门走出来查看。 “大哥，是谁来了？” 问话的人一边提鞋，一边从门里走出来。 “是大力带着孩子回来了。” “大，大力？！” 那人快步走到王爸和王晓阳跟前，一双精明的眼睛，目光在王爸和王晓阳身上扫视一圈，又在他们提着的东西上停留一瞬。 像是疑惑，又像是诧异，而后是突然的热情。 “真的是大力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那拙劣的表演，做出一副激动万分的样子，要揽王爸的肩膀，被王爸伸手挡开了。 口气变得冷漠而生硬，“我来看看大伯。” “哦哦哦，好好好，我爹就在堂屋。快进来快进来。” “晓阳，这是你大爷爷的三儿子，”王爸对儿子说着，顿了顿“你三伯。” 王老三一双眼骨碌碌的，在王晓阳身上转过一圈，快走两步，在王爸和王老大前面，一把将堂屋门给推开了。 “爹，你猜谁来看你了。” 堂屋的里间内，突然传出老人重重的咳嗽声。 “爹，你还没睡吧，”王老大将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在堂屋地上，“大力回来了，大力回来看你了。” 王爸站在堂屋里，脸上说不出来是个什么表情，像是自嘲，又像是讥讽 看着王老三从堂屋里，扶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脸上沟壑纵横，腰背佝偻着，在看到王晓阳父子俩的一瞬，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从胸口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只是那咳嗽声，让王晓阳微微挑了挑眉。 王爸明显被老人的咳嗽声扰乱了心神，身体向前，眼看就要迎上去。 被王晓阳暗暗从后面扯住衣服，拽住了。 王晓阳看着老人那双跟王老三相似的眼睛，看着他一边装咳，一边悄悄打量王晓阳父子的举动，等待着他们上前问候的表情，心底已经了然。 估计，王爸这次又被这家人给骗了。 说什么老人家眼看就要不行了，说什么老人家对当年做的事情很是后悔，一直不能安心闭上眼睛。 就想最后见见他们一家。 全是诓人的话。 见王爸迟迟没有上前，老人家一脸不悦的样子，咳嗽声也不治而愈了。 “爹——” 王老大很是尴尬的看看王晓阳父子，又看看他爸。 明显的，王老大也看出来了，自家老爷子这是在人家父子俩跟前装病呢。 老头子目光炯炯的，在王晓阳父子俩身上扫视一圈，甩开王老三的搀扶，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了。 显然，他也不知道，王晓阳父子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大力，别看我爹现在能下地，那是因为看到你们爷俩高兴的，之前已经病的卧床几个月了。” 王爸闻言挑了挑眉。 “老二呢？” 王爸问，他干脆也不叫二哥了。 “前几天，我收到老二写给我的信，说大伯你卧病在床，已经三天滴米未进。家里没钱给你治病，已经放弃了治疗，将你接回了家中，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呢。” 王爸嘲讽的笑着，说完，突然抬头用力搓了一把脸，一把拉起儿子的胳膊，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 老人苍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咳嗽。 这次大概是吼的太过用力，是真的咳嗽了起来。 第80章 内心戏太多 王爸拽着王晓阳的胳膊，刚推开堂屋的门，就跟人迎面撞到了一起。 “大力？” 来人敞着怀，衣服还没扣上，显然是从被窝里刚爬出来的。 看到王晓阳父子，再看看堂屋里站着的人，讪笑起来。 见到这个人的样子，王晓阳顿时明白了，这人就是给王爸写信的王老二，那个诅咒他亲爹快死了的人。 这人写信的时候，估计压根没想到他们父子俩会真的回来。 毕竟，两家断了往来都十几年了。 大概是有枣没枣的，先敲一杆子。 眼前这位，上辈子可是因为赌博进了局子好几回。 这一次，大概也是奔着跟他们家这里骗一点钱花去的。 站在屋内的所有人，在听到王爸这话的时候，大概也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表情都有些讪讪的，并没有惭愧或者责怪。 看那样子，只是怨怪王老二没有跟他们家人算计好，一起做好这个局。 王晓阳突然就有些心疼起自己的父亲来。 他上前，抓住了父亲的大手，用力握了握。 王爸原本气的紧绷的身体，缓缓的就放松了下来。 拉着儿子的手，避开王老二的纠缠，继续往门外走。 “王大力，你个兔崽子，给我站住！” 老头又是一声大吼，一张老脸憋的黑红。 王爸停下脚步，回头，表情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见王晓阳父子俩没有坚持往外走，屋内的所有人，明显都松了口气的样子。 “这是你儿子？” 老头挑剔的目光，落在王晓阳身上。 “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住几天，顺便带孩子去给你爹烧炷香去。这些年，你结婚生孩子的，都不晓得回来说一声，对我这样也就算了，总该让你亲爹知道，我把你拉扯成人，给你娶妻生子了吧？” “呵呵——”王爸忍不住的耻笑出声，但也懒得回嘴了。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但眼前这个人，不论怎么说，把他养大，没让他在那个困难的年月里饿死，是真的。至于给他娶亲生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没必要跟这些人争那一两句的长短。 但说其他的，王爸可以不理，但给亲生父亲上炷香，让他认识认识亲孙子这个理由，王爸还真的无法拒绝的。 他低头看看儿子，见儿子对他微微点头，也就沉默着应了。 老头见这父子俩也不坚持要走了，嘴角就得意的勾出一点笑。 目光锐利的在王老二身上挖了一眼。 王晓阳没有想到，奔波了一路，到这里，竟然是这个样子。 直到被安排着，在西侧的一间放杂物的小房子里住下，也没人想起来，他们爷俩赶了一整天的路，根本没吃过东西。 王晓阳看这家人的做派，也干脆懒得装什么乖孩子了。 从王妈给这家人准备的东西里面，拿出一包奶粉，以及一大块枣糕，又问王老大要了一壶开水并两只空碗。 王老大见他要这些东西，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你们爷俩赶了一天路饿了吧，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叫你大娘起来给你们下碗面？” 这话问的。 王晓阳要笑不笑的看着王老大。 看的王老大眼神只躲闪，心说这孩子才多大点啊，咋这么精的。 他这里就是嘴上想要客气一下，买个好，都这个时间了，谁还真的起来给你们做饭吃啊。 王晓阳就“呵呵”了一声，干脆不理尴尬的有些无地自容的王老大了，转身回去了他和王爸借住的小屋。 推开门，王晓阳见王爸已经将小屋的床铺收拾出来了。 就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床上，又浓浓的冲了两碗奶粉，给王爸一碗，自己一碗就着枣糕喝了。 王爸喝完，还十分欣慰的抬手揉了揉王晓阳的脑袋。 “明早，咱们起早点，去给你爷爷上柱香，然后我们就直接回家。” 王晓阳点点头，心说，看来父亲也看出来了，这家人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还好他们这次过来，除了给这家人带的礼物，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行李。 而钱和证件什么的，都在王爸的身上，王晓阳身上背着个书包，里面都是王妈给他们准备的，在路上吃的东西。 他们明天出门去上坟的时候，只要背着他的书包就好了。 “爸，这些年，咱们都没给我爷爷上过坟吗？” 王爸被儿子问的，哑然了一会才说“你爷爷的坟是空的，里面就放了几件他离开前穿过的衣服。” 王晓阳点点头明白了。 知道爷爷是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要说王爸对他那个父亲有多少感情，那还真说不上。 更何况，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有多少人为了一口饱饭，丢下妻子孩子，从贫穷的家里跑出去。 或者死了，或者发达了。 又有多少人在外面发达了，撇家舍业，在外面有了另外的家，新的妻子和孩子，再也没回去过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自己的亲爷爷又是哪种情况呢。 父子两个吃过东西，都是满腹心事的睡下了。 而在这院子的另一间屋里，也是几个父子围坐在一起。 他们正在讨论着，明天怎么留住王晓阳父子，让他们重新跟这个家建立起联系。 然后承担起养活老人，扶持兄弟的责任来。 “爹，我看今天大力的态度，怕是不成。” 王老大还是比较现实。 “嘁——”王老三发出一声耻笑，说“他既然来到这里了，还能由得了他做主？” “爹，我也同意大哥的说法，要不，还是像之前那次一样，咱们跟他敲一大笔钱算了？” 王老二说着，还猥琐的搓搓手。 坐在正中央的老头一双眼微微闭着，嘴上吧嗒吧嗒吸着旱烟。 心里也在寻思着，十几年过去了，之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孩子一下变成了个大男人。 况且，他的儿子都那么大了，那孩子叫晓阳吧，看样子也不是个好拿捏的。 这让老头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 他睁开一双苍老的眼睛，往眼前这几个儿子身上扫视一圈。 心里不得不叹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自己这几个儿子，眼看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除了小儿子还像个样子，上了个小中专，进了邮政局工作外，其他这几个，没一个能立得起来的。 要不他怎么可能那么做，为了点钱，将弟弟唯一的儿子推那么远。 这些年，要不是当年从大力手上拿到那笔转业金，这家里还只有几间茅草屋呢，怎么可能住的上这么敞亮的大瓦房？ 谁让大力那孩子有能耐呢，兄弟之间相互帮衬不是应该的吗？ 更何况，他还是我一手养大的呢，给我养老不是天经地义的？ 老头内心戏多的很，先把自己给说服了。 第81章 这么彪悍 “明天一早，等他们父子去上坟，老大就去把老村长和你几个堂叔请到家里来，老二骑自行车去趟镇子上，把你四弟也喊回来。” 老头想清楚后，睁开眼，说。 “我听爹的。”王老大一副忠厚老实样，说。 而王老三则是听自家老爹说，要把在镇子上上班的小弟叫回来，就暗地里撇撇嘴。 王老二听到老爹的安排，则是有些急了。 他在外面赌博，可是欠了别人不少钱呢，要不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多年不见的王大力写那么一封信。 既然人是他给弄回来的，总要让他先拿点好处不是？ “爹——” 他刚开口，老头就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让他乖乖闭上了嘴巴。 “你是不是又想去赌博了，要我知道你又跑外面去赌博，我就剁了你的手拿去喂狗。” 王老二顿时打了个哆嗦，安分下来。 几个人说完明天的安排，老头刚要起身，就看到自家三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头就翻了他一眼，在桌沿上敲了敲烟锅，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嘿嘿，爹，我觉得吧，大哥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你看大力今天的样子，咱们现在怕是根本就拿捏不住他。就算我们明天找村上的老人们来了，谈好养老条件什么的，但他拍拍屁股回城里去后呢？人家到时候不承认了，我们能拿他怎么样？我们难道能带上一村的老小，找到城里去？” “那你什么意思？” 老头想想也是。 现在的王大力，可不是十几年前，对他这个大伯多少还有几分情分在。 现在嘛…… “我跟二哥一个意思。” 老头闻言，嗖一下抬起头来。 眼神凶狠的看着王老三。 王老三看到父亲的表情，愣了一下，立马摆手“爹，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别想着让王大力以后还能帮衬咱们家了，还不如明天将村里的老人请到家里来，跟上次一样，直接逼他拿出一笔钱来，就当买断你以后的养老钱了。” 老头还以为自家的老三跟老二一个样，心里只想自己从王大力那里弄点钱呢。 想着王大力今天对他们一家人的态度，老头也沉默了，重新坐了回去。 “那就按照老三说的办。明天一早，老大还是去请村长和你那几个堂叔，老二去找你四弟回来，老三明天就跟着大力父子俩，等他们上完坟，将他们直接带回来。” 他们这边商量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乡下的晚上没啥娱乐，一般八九点钟，大家都睡了。 今天则是个例外。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爸就把王晓阳从睡梦中摇醒。 两人默默穿好衣服，也顾不得洗漱了，直接悄悄出了门。 青川市的九月份，早晨五点多钟，还是有点点凉。 王晓阳穿着件衬衣，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爸有些后悔，将儿子带来这里。 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的遭遇，他忍不住苦笑一下。 没想到在十几年后，同样的当，自己又上了一回。 到了坟地，王晓阳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王妈事先准备好的香烛纸钱，递给王爸。 王爸二话不说，带着儿子跪下，冲那个空空的墓穴烧了几张纸钱，上了注香，起身拉着儿子就往镇子的方向去了。 “不用回去跟大爷爷他们打声招呼再走吗？” 王晓阳有些诧异。 虽说对那一家人的感官非常不好，但王晓阳没有想到，他们父子俩回个老家，竟然搞得跟逃命一样。 “不用。” 王爸拉着儿子的手，一路走的飞快。 没一会，天空蒙蒙亮起。 王晓阳父子俩也步行到了镇子上。 王爸刚想安顿王晓阳在路口等着，他去找找看，有没有这么早出来跑活的摩托车，扭头，就看到王老二、王老三，带着村子里的一帮青壮，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的来到了镇子上。 那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手上都拎着或长或短的棍子，目光在四下里张望着，一看就是追着他们父子俩来的。 王爸眼疾手快，一把将王晓阳拽上，往镇子另一头走去。 “这……” 王爸的脸色黑沉，也无暇给儿子解释。 直接将他拽着，来到一家大门口，往人家门洞里站了站。 那些人骑着自行车，呼啸着在镇子上来回了几圈，没看到王晓阳父子俩，没过一会也就撤了。 剩下王老二和王老三，还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站在路口前后张望。 王爸给王晓阳做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的从旁边拿起一节木棍，在手上握了握，向着王家两兄弟走了过去。 那弟兄两个骂骂咧咧的，目光还朝着路口深处张望呢。 没有注意，王爸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王爸手一挥，先是一棍子抽在了王老三的屁股上，王老三没有防备，冷不丁的，被抽的嗷的一声惨叫，丢下了手上车子，就五体投地扑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的王老二见状，丢下自行车转身就跑。 被王爸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上，也是冲着屁股上来了一棍子。 这下好了，王老二也趴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彻底放亮，镇子上没有多少人来往。 王爸也不怕被人看到，农村嘛，兄弟打架是常事。 就算被人看到了，也没事。 王晓阳见王爸这边已经没有危险了，就快步跑了过来。 手脚麻利的帮着王爸把那两兄弟拖到路边，扯下他们身上的衣裳，将他们双手一捆，绑在了自行车的横梁上，塞进路边的水渠里。 忙完这些，两人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视一下，双双决定，先靠十一路往县里的方向走走看，能不能在半路上拦到车子。 不然在这鬼地方继续待下去，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奇葩的事情呢。 “没想到，咱老家人这么的——” 王晓阳一时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 “穷乡僻壤出刁民，就是这个道理。农村，尤其像大湾村就几个大姓的村子，同姓人家就特别抱团。在这里只帮亲，不帮理。” 王爸忍不住的低头苦笑。 他十七岁参军离开家乡，然后转业到秦川市落脚。 他始终当自己是大湾村的一员，而大湾村的那些人，早已不当他是大湾村的人。 早在十几年前，其实自己就该认清这个现实。 王爸看看儿子瘦巴巴的小身板，十分后悔带着他，回来这个鬼地方。 害儿子这么小，跟他腿着走了这么远的路。 今天这情况，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早，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真是开眼界啊。” 王晓阳叹息着，忍不住回头，看到那弟兄两个，还扯着嗓子一会嚎一会骂的，在路边蹬着腿无能怒吼呢。 第82章 十几年前 农村的九月份，正是收秋粮的时间。 早晨的那帮青壮，能被请动，还是王老三说动自家老头子，花了不少的钱呢。 那帮人在镇子上没找到王晓阳父子，很快就撤了。 大家还忙着回家收粮呢，虽然看在老王家花了钱的份儿上出来了这一趟，但谁还能真的撇下地里的粮食，跟着老王家这些人胡闹。 因此，王老二和王老三被发现，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还是附近比较勤快的汉子，早早出门准备下地，才发现他们两个被人连同自行车捆在一起，塞在路边的水渠里。 而大湾村的王老头家里，此刻也是闹哄哄的。 早晨王老大去请村长的时候，村长就不愿意出面做这个坏人。 十几年前的事情，村长也听说过。 那时候，村长还是个学生，当年老王家的事情闹的还挺大。 当年，老王家听说王大力转业，得了一大笔转业金，就将他骗了回来。 那时候，王大力已经二十七八，没人给他张罗亲事，他自己找人说亲。 眼看就要过彩礼了，王大力却被老王家骗回大湾村，联合村子里的人一起，锁在了家里。 王老头摆明了态度。 “当初日子那么难，我从嘴里省下口粮，将你养大成人，我不求你将来给我养老，我只要你给我七百块钱，当是孝敬我了。” 村子里的老人们出面，一个个的都在指责王大力，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王大力不给老王那笔钱，就是忘恩负义，白眼狼行径。 这个时候的王大力还没妥协，让王大力妥协的是，他被关在大湾村两个星期，过了送彩礼的日子。 说好的亲事就黄了。 女方家里人急着用钱，送彩礼的日子没等到王大力，第二天给自家闺蜜喂了安眠药，直接嫁给了另外一家。 说是嫁，其实就是把闺女给卖掉了。 女方的娘家人一拿到钱，就跟着大儿子一家去了新疆。 听到这个消息，王大力简直要疯了。 直接打伤了给他送饭的王老三。 然后答应了老王头的要求，那个钱他给，但他也有个要求，那就是断亲。 就这样，王大力在村人的见证下，给王老头家和王大力断了亲。 这十几年过去了，王大力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王大力心软回来了，老王头家又来这么一次。 现在的村长是这两年才上任的年轻人，很是看不惯有些老人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行径。 但十几年前给王大力和老王头家断亲的人，是他的亲爷爷…… 王家老大从村长家出来的时候，村长追上来，将他送过去的礼物又给他还了回来，王老大还以为，村长不愿意趟这浑水，谁知道他前脚回家刚跟父亲说了自己的猜想，后脚村长就扶着他爷爷，来到了他们家里。 经过十几年前那件事情的几个堂亲也是，有些人看在礼物的面子上来了，有些人直接让王老大将提过去的礼品拿回去。表明态度，不愿再管这件事情。 几个老头都是老烟枪，每个人嘴上都吊着个旱烟杆子，咕咚咕咚的吸着旱烟。 王老头家的堂屋里，就跟着了火似的，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的。 “我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自己的几个儿子又都不争气，没本事挣钱，我就想着，不管怎么说，我们两口子都拉扯大了大力那孩子，还给他娶了媳妇，现在也是热热闹闹一家人。 我知道他不拿我们当亲生父母孝敬，但总不能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后，他就把我们老两口撇过墙去吧。 我就想着，他在市里生活，离这里远，我和他大娘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赶不过来照顾我们。所以，我就想着让他给我手上留点钱，让我们生病了，有个买药片的钱。” 王老头被王老大扶着，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对着屋子里坐着的这些老头说。 屁股决定脑袋。 这些人，大多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每天想的最多的，担心的最多的，么过就是孩子孝顺不孝顺，愿不愿意照顾他们这些已经没用的老人。 所以，原本觉得老王头在十几年前，已经来过这么一次，这次又要来一次，多少有些没脸的人，也被老王头的诉说，说软了心肠。 谁说不是呢，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人，想要挣点钱，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既然王大力能挣到钱，那给老王头一点，有什么关系。 老王头可是将他拉扯大的人。 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但也跟亲生父母没有什么区别了。 孩子那里能因为跟父母有几次拌嘴，就能不管父母了。 大家在心里定好这个基调，就坐等王晓阳父子俩被带回来。 谁知道左等右等，等了两个小时候，才看到跟王家老二、老三，一起追人的几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回来。 “人呢，是不是在后面？” 老王头没看到自己儿子，也没看到王晓阳父子被带回，立马追问。 “我们没追上，大概早就上县里去了。” 老王头闻言，惊怒交加，不由的后退了好几步。 屋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几个老头，也赶忙出来追问来人。 “这么早，哪里有摩托车送他们去县里？” 来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跟这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打个招呼，就走了。 他还要回家收拾一下，去地里收秋粮呢。 带话的人走了，剩下几个老头面面相觑。 而老王头更加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人走了？ 这怎么行，今天请了这么多老不死的来家里吃吃喝喝，还搭上那么多礼品。还有给那些青壮发的红包，虽然每个红包的金额都不大吧，但那么多人，算下来也是不小的一笔支出呢。 更何况，他昨晚都想好了，拿到钱该怎么花了。 他家老四这都多大了，还没成家，还不是因为家里穷，没钱出彩礼吗？ 等拿到这笔钱，先给老四娶个城里有工作的媳妇。 再分点钱给其他三个儿子，自己手上还要留一点，留着自己和老婆子花。 谁知道，啥都打算好了，人居然跑掉了。 王老头恨的不行，眼眉都立了起来。 “那我家老二和老三人呢？” 等老王头想起问他家的两个儿子时，那报信的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第83章 奄奄一息 王老头没看到自家老二和老三跟着回来，心里还存着点希望，希望他兄弟俩能将王晓阳父子给带回来。 如果今天真的让他们就这么走了，那之后，他们家可真的就别想着从那家人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自听到报信人说了那些话，王老头再也没有心思笼络坐在屋里的那帮人了。 干脆一屁股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点上了旱烟抽起来。 这些年，他们家不是没有找过王大力，要从他身上抠点钱出来。 但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将人给得罪狠了。 他们再找去王大力的厂子，人家压根就不搭理。 他们扬言要闹到厂长那里，人家还给他们指路。 说实话，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农民，虽说心里是有些小算计，但出门还是胆怯的。 又不识字，不跟着人，出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农村里常用的撒泼放赖他也想过，但他刚往地上一躺，就有保卫科的人过来，凶神恶煞的，扬言要将他们送进公安局，说他们扰乱生产秩序。 从那次被吓后，老王头也就歇了要到城里去闹的心思。 这不，好不容易王大力他自己撞上门来了，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王老头坐在门槛上，想的出神。 就见自家老二、老三，及老四，弟兄三个，并排走了进来。 老二老三推着自行车，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明显是被人给打了。 而王老四则是一脸阴郁。 看到自家老爹，也没有露出一点笑模样。 王老头也没时间追问，老儿子为什么不高兴，心里还惦记着王晓阳父子俩呢。 目光使劲往三兄弟身后看。 看了老半天，就是没有看到他想的那两个人出现。 “叫你们找的人呢？” 王老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在王老二和王老三的身上来回一圈，最后停留在王老四的脸上。 这才发现，自家有本事的老儿子，此刻正是一脸怒气的看着他。 “老四，怎么了？” “你居然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们干的好事，还敢让这两个蠢货跑我单位去嚷嚷，你知道别人都拿什么眼神看我吗？” 王老四听到自家老爹发问，一口怒气顿时就喷涌而出。 坐在堂屋里的几个老人，听到这个一向被王老头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孝顺小儿子，这么跟王老头说话，顿时都是一脸的震惊。 王老三闻言，低着头歪着嘴角笑了一下。 他能说今天跑老四单位说那些话，他是故意的吗？ 凭什么坏事都是他们兄弟三个做，好处都是老四拿。 当年，能从王大力手上坑出那些钱来，他可是出了大力气。 可是最后呢，就因为老头子偏心，就将大部分钱给老四留着了。 那么大一笔钱，他们兄弟三个，除了得到一间红砖大瓦房，再一分钱的好处没得到。 但村上的那些长舌妇是怎么说的，说他们兄弟三个没本事，靠着堂兄弟的钱养着老婆孩子。 说什么老王家就老四一个有本事的，也懂事知羞耻，知道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简直就是放屁，这个家里，最奸诈，最自私的就是王老四了。 既然这次让王大力父子走了，王老三其实也没多遗憾，毕竟就算从那人身上榨出钱来，能不能到自己手上还两说呢。 所以此刻的王老三，完全就是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王老四的表演。 这个时候的王老大，听了自家闺女的劝，早就撇开自家老爹和兄弟，已经躲回了自家房子里，隔着窗户看戏呢。 他可老王家最忠厚老实的人，没有什么主见，做什么事全都是老头子指使的，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兄弟几人，只有王老二个蠢货，此刻是真的怨怪自己，怪自己做事没个章法，给弟弟丢人现眼了。 被王老二敬佩的王老四，不知道家里还坐着许多外人，干脆放飞自我，口无遮拦起来。 “说你们愚蠢，还不相信，想要跟王大力要钱，那还不容易？昨晚就应该扣下小崽子。就不信他不乖乖听话。居然蠢到等人家跑了，才跑镇子上找人？人家将把柄交你们手上，你们都抓不住，怪不得被人揍成那副熊样呢。真是一群蠢货。” 王老四不知道家里有别人，王老头自己知道啊。 他更知道，有些事情，做的说不得。 老王头急忙给自家老儿子打眼色，眼睛眨的都快要翻白眼了，自家一向聪明的老儿子却是一点没发现。 王老四跟老父亲一顿输出后，甩着膀子就往堂屋走。 他知道，王大力那人，如果心里不是真的惦记老爹，肯定不会回来，如果回来，也肯定不会空手。 他要先下手为强，在其他几个兄弟反应过来之前，先挑一些给自己留着。 一脚踏进门去，眼睛就跟在座的一圈老人们对视上了。 一向标榜自己是文化人，在村子里的人面前，做足了谦逊有礼的样子，此刻，滤镜全碎了。 王老头也是又气又急。 气自己老糊涂，昨晚没想到将王晓阳那死崽子扣下，错失了从王大力手上抠钱的机会。 急小儿子冒冒失失，也不看家里有没有外人，说话就这么无遮无拦的。 等他反应过来，小儿子已经跟屋里的一群老头对上了眼。 尴尬在空气里蔓延。 老村长突然起身，在桌上敲了敲烟锅，“老王头，今天看来用不着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出面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老村长一起身，剩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起身了。 老头们离开的时候，都忍不住的摇摇头。 王老四那张还算俊气的脸，在老人们失望的眼神下，因为愤怒涨的通红。 他在心里不断的咒骂自己的父亲，及兄弟们，只觉得他被这些人带累，经营了多年的好名声全毁了。 不过一会，老王头家送出去的礼品，都被一一送了回来。 等人都一走，老王家的妇女、孩子们才从房间里一个个的走出来。 说起来，老王家家业不大，但规矩到是很大。 家里有事商量，妇女孩子的，都不准参与。 此刻，谁还管那劳什子规矩不规矩的呢。 听说没能将王晓阳父子带回来，一个个失望的什么似的。 许多人都跟老王头一样，在昨晚就想好了，拿到钱了要怎样怎样，还做了一夜美梦呢，谁知道一觉起来，就告诉她们梦醒了，人走了，钱没了。 这怎么行！ 一家人在院子里，就跟一群鸭子似的吵了起来。 老大家的埋怨老二家的耳聋，人家偷偷出去的时候都没发现。 老二家的埋怨老三家的瞎眼，住在院子门口，却没发现人家偷偷溜了。 …… 反正几个女人，吵着吵着，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就打了起来。 兄弟们一看，这还了得，敢打我媳妇，立马参与了战局。 老王头在边上劝了这个拉那个，一不小心，被人推倒在地，不知道谁的大脚丫子，往后一错，一脚踩在了老王头的肋骨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老王头的怒吼声就停了。 等大家在王老太太的哭嚎声中停手，老王头已经疼的奄奄一息了。 第84章 王爸的回忆 王晓阳父子根本没空关心老王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他们只知道，他们父子俩快要走废了。 九十年代，大陆上好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过来。 王晓阳眼看都要走吐了，王爸也没好到那里去，一双长腿也是有气无力。 这鬼地方，除了大片的农田，根本看不到人家。 想找个村子，问问有没有谁家有摩托车，他们掏钱雇人送到县上去都不行。 “爸，你看我们这算不算人在囧途？” 王晓阳将书包拽过来挂在胸前，从包里翻出一盒小饼干，拆开来，给父亲几个，自己往嘴里塞几个。 这一早晨惊险的，他们父子俩连脸都没得洗，更别说什么早饭了。 现在也没精力讲究干净不干净的了，老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先垫饱肚子再说吧。 王爸将儿子递过来的小饼干塞进嘴里，伸手揉一揉儿子的头发。 心里那个悔啊。 走了一会，太阳高高升起，王晓阳越加的走不动了。 腿上似有千斤重，脚下的黄土被他踩过去，都能卷起一路烟尘。 王爸看着被晒得一头一脸汗水的儿子，实在心疼，就将自己身上的衬衣脱下来，盖在儿子的头上，让他挡着太阳，自己穿着件工字背心，赤膊走在路上。 “爸，你小的时候，大爷爷对你好吗？”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王晓阳都没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他儿时的事情。 他仅知道的那点，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王爸闻言，揉揉儿子的头。 他能感觉到儿子在心疼他这个当爹的。 “那个年代，好多人家自己家的孩子都养不活，别说养别人家的孩子。当年你奶奶改嫁的时候，我才三岁，啥也干不了的年龄，是你大奶奶将我抱回家去，给了口饭。虽然说之后的事情闹的不愉快，但他们将我养大了，是真的，我是真心的感激。” 王晓阳就有些闹不明白了，既然父亲是真的感激大爷爷一家的付出，怎么最后就跟他们家闹成那个样子。 大概是看到儿子眼里的不解，王爸才缓缓说下去。 “你知道，你妈妈在嫁给我前，还嫁过一次人吧。” 王爸说到这里，嘴巴就抿起来。 “当年，我转业回来，已经二十七岁，因为没有父母亲人，没人给我张罗婚事，厂子工会就有热心的大妈，给我介绍了你妈妈。你妈妈那时候才十八岁，长的好看，又有手艺，有好多人家看好她当媳妇。 但你姥姥姥爷重男轻女，你大舅下乡娶妻生子，得到回城消息后，就自己一个人抛妻弃子的偷偷跑了回来。 跑回来不算，他还直接跟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被他前妻娘家人找了上来，直接敲断了他的一条腿。为了给你大舅看病，他们急着要将你妈妈嫁出去，要一大笔彩礼。 那时候，我手上有笔转业金，跟你姥姥家谈好，两天后过彩礼。 谁知道，你大爷爷家怎么就知道我手上有笔钱，没像以往那样全数交给他，就让王老三上来找我，说你大爷爷病了急着用钱抢救。 我也是关心则乱，根本没有细想，就直接带着钱，跟他们回去了，这一回去才知道自己被骗。” 王爸说到这里，看儿子听的那么认真，苦笑一下。 “我被村子里的一帮青壮打了一顿，锁在房子里两个星期。你大爷爷家这边一边关着我，一边怕我不去单位上班，被人发现我被人扣在家里。所以，就让王老三去厂子里给我请假。 他回来的时候，笑的非常恶劣，告诉我一个消息。” 说到这里，王爸声音低沉下来，眼眸里全是恨意。 “说你姥姥家没等到我去送彩礼，当天晚上就把你妈妈迷晕了，送去了另外一家。” 闻言，王晓阳惊讶的猛然回头。 见王爸冲他缓缓点点头，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怪不得，那么些年，从来没听父母提起过家人。 这哪里是家人，这比仇人还狠毒。 “等我摆脱老家人的牵制，给他们钱，签了断亲书回来后，一切都成定局。 而你妈妈前头嫁的那个人，因为他自己身体有缺陷，心理就很阴暗，经常打你母亲。 一个月后，那人又将你母亲打了一顿，晚上就去喝了酒，第二天下矿井，在井下犯病，直接死在了里面。” 说起这件事情，王爸到现在心绪依旧无法平静。 他目光放空，想起那当年，他偷偷跑去看了妻子一眼，真的心都要碎了。 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被那家老太婆磋磨的，就剩下一副骷髅架子。 整个人都灰突突的，对上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婆婆的恶毒咒骂，都是一脸麻木，了无生气的样子。 “后来，我就找了你姑姑。你姑姑读过书，有文化，对他父母兄弟的骗婚行为就很是不耻，但当年她没能拦住。 现在她弟弟没了，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被磋磨死。 就说她出面，找人给我和你母亲牵线，让我准备一笔钱，娶你母亲过门。” 王晓阳知道，那个被他叫了两辈子姑姑的女人，其实是母亲头一个丈夫的姐姐。 从前他一直不能理解，父亲怎么能够接受，自己管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叫姑姑。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如果没有你母亲这个事情，只为那些钱，我还真不那么在乎。 毕竟他是养大我的人，但我没有办法原谅的是，他们能在我再三保证结婚后，会按月给他们钱，给他们养老，他们还不放手。我才明白，我自以为是的跟人家讲亲情，人家跟我却是讲恩情，要回报。 那件事情过去后，你大爷爷又带着他的几个儿子，来我单位闹了一回。 我这边没出事，到是你妈妈单位那边出事了。 因为王老三在你妈妈单位到处宣扬，说我跟你妈妈在她第一次结婚前，就认识，就是相好，反正编排的很难听。 你妈妈单位那时候已经不景气了，就因为这个，被迫下岗。” 王晓阳听的，简直握紧了拳头。 这是一群什么东西，吸不上血了，就要毁掉？ “我这一辈子，上对得起天，下对的起地，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妈。 当年让她经受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婚后又让她跟着我一起吃苦。” 王爸说到这里，垂下眼睑，很是自责。 第85章 老王头死了 就在王晓阳走的快要绝望了的时候，系统突然出声了。 “有车子过来了。” 王晓阳听到这句，就根本来不及看清身后来的是什么车子，转身，用力挥手。 等车子停在眼前，王晓阳才看清楚。 这，特么的是辆拉猪崽的车。 车子是那种小型货车，如果真要跟这辆车子走的话，那副驾座上只能坐一人。 还剩一人就要去车兜里，跟那些“嗷嗷”叫的小猪崽子待一起。 王晓阳和王爸看清状况，都有些打退堂鼓了。 但司机实在太热情，让王晓阳都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最重要的是那句“你们大概不知道，到县上现在都走的不是这条路，这条路虽然不收费，但路况太差，一些大车都不从这边走的。我拉的猪崽子，要不是给前面那个村子送几头，也不会从这边走的。” 王晓阳闻言，果断用衣袖捂住鼻子，爬上了后车兜。 为了不让王爸跑驾驶室去坐，王晓阳上车的时候，还拽着他爹的裤腰带。 古话说的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王晓阳压根没想着，让自己的亲亲老父亲，撇下他，自己去驾驶室里坐着。 更何况，那司机看着热情，说不定王爸上人家驾驶室，人家还要担心呢。 为了让彼此都能放心，王晓阳决定，拉着自己的父亲一起，有难同当了。 父子俩坐在后车兜里，听了一路的小猪哼哼，身上也蹭了一身的臭味。 下午三点多钟，好不容易到了县里，王爸刚要前去跟人家道谢，人家司机憨笑着只摆手，说“这有什么好谢的，真的没关系的。你们要是真的过意不去，那就一人按照8块钱给我，就当是给我赞助油钱了。” 王爸感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笑容僵硬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沉默着从衣兜里掏出钱，给了人家，拉着儿子转身就走。 王晓阳看看父亲，再看看自己，就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去汽车站，估计臭气能将别人熏出十里地。 “今天没有发往市内的车了，我们要在县里找个地方住一晚。” 王爸说着，也非常嫌弃自己这一身臭味。 现在，就想赶紧找个地方，洗洗。 王晓阳也是，走在街上，有人往他们父子看过来一眼，他都脸红。 人家指不定以为他们父子俩干啥了呢，这一身臭味，简直腌入味了。 好不容易找个招待所住下来，父子俩终于能清洗了。 这一天造的。 脸没洗，牙没刷，还搞了一身臭味。 简直了。 王晓阳洗完出来，觉得还有浓浓的臭味在鼻间萦绕。 感觉整个房子，都被他们父子俩给熏臭了。 晚上，王爸带王晓阳出去吃饭。 爷俩都没啥胃口，随便找了个面馆垫吧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回去青川市的大巴。 王妈在听闻了他们这一路的惊险后，对老王家都无语了。 就在一家人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 王爸又收到了老王家寄来的一封信。 这次是挂号信。 信里说老王头死了，就在他们离开的当天晚上。 大概是知道他们的信誉在王爸这边已经破产，还留下了大队部的电话号码。 那意思就是，知道我们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信，所以留下电话号码，你们随时打电话回来询问。 王爸看完信抽了只烟，出去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回去。 “人真的没了。” 王爸回来说。 “给我拿三百块钱，我给寄回去，就当咱们出的丧葬费了。” 王妈听说老王头前天还好好的，转身人就没了，也是十分唏嘘。 进房间，先拿出三百，想一想，又多拿了两百添上去，交给王爸。 “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人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哈，”王爸耻笑一声“据说是弟兄几个打架，老头上去劝阻，不知道怎么就被绊倒了，绊倒后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王晓阳和王妈面面相觑，都很无语。 “就这样吧，你们该忙的都忙去吧。我下午去邮局，把这钱寄到村长家，然后让村长出面，给那几个人。要不然，这钱落到他们兄弟任何一个人手上，都会被他们自己私藏下，根本不会用到老人的后世上。” 王晓阳闻言只觉得无法置信。 他虽然看不上老王头的算计，但怎么说呢，这人虽然算计，但被几个儿子因为内讧丧了命不说，连给他办后事的钱都敢贪，就让人十分无语。 王爸说完就出了门，去邮局将钱寄了出去后，又给那边打了电话，让请村长收到后，代交给老王家。 村长大概没想到，王爸会这么操作，接到电话很是惊讶。 听到王爸说的意思，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这边王爸要挂电话的时候，那边村长却让王爸等一等，说他爷爷跟王爸有话说。 电话里，王爸再次听到了老村长的声音。 那个十几年前，给他和老王头签下断亲书的人的声音。 他还记得当年，这个人待着一帮青壮，压着他，跟他讲“你大伯纵然有千般不是，他也是你王大力唯一的长辈，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你的长辈。况且，他还在那么困难的年月，没让你饿死，而是将你抚养长大的人。难道这样的恩亲，换不来那么一点钱？” “力娃子——” 老村长的声音很是苍老了，隔着电话线，王爸听着，觉得有些不太真切。 “喂，喂，喂？” “着电话是不是坏了，怎么听不见声音。” “爷爷，你先把电话给我，我给看看。” …… 显然，老人不是很会用电话。 那边的老村长大概没有听到王爸的声音，还当是电话坏了。 “喂？大力哥，你那边能听到吗？” 是村长将电话接到了手上。 “我在，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好了没，电话是不是坏了。” 是老村长焦急追问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王爸的耳中。 “我爷想就十几年前的事情，跟你道歉。当年他不知道，那是你准备结婚的钱，也不知道因为这笔钱，给你们造成那么大伤害。” 王爸听完这句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挂上了电话。 是的，事情过去了十几年。 他也跟妻子再次走到了一起。 好像，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 但，她当年受到的伤害是真的。 她身上留下的那些，永远也无法消除的痕迹永远在提醒着他。 他没法代替真正受到伤害的人，对那些助纣为虐的人说声“没关系。” 就这样吧。 第86章 真会算账 货运站没有办什么开业仪式，就那么静悄悄的挂牌营业了。 整个货运站现在只有十个人，租了两辆大车。 王爸才开始学习驾驶，还没拿到驾照，只能负责青川市的收货及宣传。 舒茂然带着他的徒弟跑一趟，白师傅带着另外一个小伙跑一趟，两人对开。 也就是说，舒茂然他们从青川市出发，沿着河东线一路往下走。 一路走，一路卸货。 而白师傅他们则是沿着河东线，一路往上开，一路往上一路卸货，一直到青川市。 然后双方交换线路…… 这样的话，不论每个收货点收货多少，货品都不会积压，都会在第二天早晨，送到客户的手上。 河东这条线一共四个站点，每个站点放一个人收货。 这就是货运站现在最为简单的配置了。 但就现在这样的配置，王爸每天都觉得压力很大。 毕竟，不论货运站有没有生意，能不能接到活，要开出去的工资可是一分不能少的。 王晓阳看父亲压力实在太大，给他出了不少的主意。 首先，在打字复印店里，复印了好多小广告。 在周末的时候，带着小伙伴们，跑各个批发市场，批发城，在人家进出口的地方，刷上浆糊，往人家墙上一贴。 然后，还挨家挨户的发传单。 有些人拿到手上根本不看，就揉一下丢在地上。 王晓阳他们看见，立马跑上去捡起来，重新抚平了，发到下一个人的手上。 广撒网嘛，总能网到一些鱼儿的。 更何况，现在可是供方市场。 王爸这边，毕竟是做了多年小生意的人，对于客户的想法，了解要比王晓阳他们可是透彻的多了。 他找广告公司，做了一些货运站的广告，贴在自家三轮车的车身上。 又做了个货运站的竖牌，绑在三轮车的车厢上。 牌子上只有三个内容，货运公司的名称、电话，以及线路…… 又花钱请了同一个小区住着的老头，老人家姓吴，王晓阳他们都叫他吴爷爷。 说是老头，其实那人也才五六十岁，那是个可怜人，中年丧子，妻子也因为经受不了打击，跟着没了。 紧接着工厂倒闭，被迫下岗，他一个孤寡老头，也没有其他手艺。 只能靠着打零工，和邻居们的接济生活。 王爸雇他，就是让他骑着三轮车，去各个批发城去收货。 每收到一单货，王爸这边就会给他一单的提成。 这活儿做好了，可以双向收费的。 不光能从货运站拿到佣金，还能从客户那里拿到一定的辛苦费。 为了让客户从他们这边放心发货，王爸还特意复印了货运公司的营业执照，给吴老头带着。 吴老头人虽然老实，但做事非常有责任心。 王爸给他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头一天，骑着三轮车，在各大批发市场转了一圈，看到别人家门口放着打包好的货物，他都会上去问一句人家“请问你们有要发的货吗，我是货运公司的……” 有些人看到他，就拿看到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挥手赶他“走走走，哪里来的疯老头。” 吴老头也不辩解什么，就从车座底下抽出一张宣传页，塞人家手里，憨厚的笑着说“如果有要发的货，可以找我们。” 然后转身离开。 也有人看吴老头面相老实，招手叫他过去，了解了解货运站情况的。 有些人心大，看在要发的货物不值多少钱的份儿上，会将货物交到吴老头的手上，拿上吴老头给开的单子，让他帮忙代发。 还有人是在去客运站的时候，看到过货运公司的招牌，也特意去了解过，所以，看到吴老头打着货运公司的招牌，上门收货，看一眼他拿着的营业执照复印件，也会将货物直接交给吴老头代发。 只几天时间，吴老头的业务就打开了，每天骑着三轮车转一圈，都能收到满满两车货。 加上人们的从众心理，好多人来货运站实地考察过后，也陆续开始有人自己往这边发货了。 跑第一趟车，舒茂然的货车上只装了一半。 舒茂然就有些犹豫，要不要等一天再出车，这样货物可能就能装满了。 但被王爸强烈制止。 在家的时候，自家儿子可是明令制止了这种行为，说这种刚开始就不能守信守时的事情，在货运这个行业来说，简直就是自毁前程。 一定要按照宣传上的来，说的货物是隔天到，就必须隔天送到客户手上。 舒茂然自己跑了这么多年运输，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不就是心疼油钱吗？ 这货运公司才开没几天，就已经烧掉了不少钱。 这让一向踏踏实实靠着工资生活的舒茂然，很是不安。 王爸自己其实也好不到那里去，但他会装啊，也早有儿子给他打过预防针，所以，现在看着就要比舒茂然平静许多。 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特别能安人心。 隔天，第一波发货的客户，都按时收到了货物。 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等吴老头再次出现在市场，不等他上门去问，就有人开始招手叫，“老爷子，这里，这里，这些都是我们今天要发的货，你看是现在拉走还是等会？” 看到吴老头车子上已经堆了不少货物，那人不得不这么问一句。 “现在就拿走，装的下。” 吴老头为人实诚，做事也麻利。 发货的人都不用怎么动手，吴老头已经将货物装上车子，并开好了单据，交到客户手上，从客户手上拿过运费，这才笑着离开。 人常说无奸不商，有些人就会当着吴老头的面，叫他把运费开低点，然后给吴老头单独给点钱，算作好处费。 吴老头都会憨笑着摇头，然后将王爸给他准备的价目单子拿出来，给人家看。 这一看，说话的人顿时哑巴了。 因为价目单子写的很明确，体积小，重量超过三公斤的，按照重量收费。重量轻，体积超过0.5立方，按照体积收费…… “你们这老板，还真会算账啊。” 有人笑着摇头，“这样的话，你们这些收货人员想要从运费上获利，可是不能了。” 吴老头就憨笑着点头附和。 能不厉害嘛，他可是听说了，这价目表可是王家那小娃子想出来的，那孩子多聪明的，又上报纸又上电视的，还能算不过你们这些人。 想到这个，吴老头莫名有些骄傲。 而王爸这边，前几天还每天闲到扣手的人，最近这些天，从早晨九点开门，就有客户陆续上门提货，下午十二点后，就有客户上门发货。 不几天，王爸都锻炼出来了，不管什么货物，打包成什么形状，他打眼一看，上手一提，基本就能估算出所需的运费来。 第87章 以为是个神经病呢 一个月后，货运公司的业务彻底稳定下来了。 很多时候，当天收到的货物，一辆车子根本拉不走，只能给人开个隔天的单据。 客户也能接受，但，也经常会说“你们现在生意这么好的，怎么不多加一辆车。” 也有人经常过来追问，“什么时候开河西这条线？” 王爸和舒茂然听的多了，就有些蠢蠢欲动，等两人认真算过账后，顿时头脑冷静下来。 他们手上的资金原本就不多，如果选在现在开河西线路，那直接就没有现金流了。 王爸他们这边的生意越来越好，就有人盯上了。 这人是舒茂然原来的同事，跟舒茂然搭伙跑长途好几年了。 结果，眼前运输公司不景气了，下岗的下岗，裁人的裁人。 舒茂然倒好，直接自己提出辞职了。 之前，大家还笑话他，好好的铁饭碗不捧着，非要自己打碎了，出去讨饭吃。 谁知道他们前脚笑话人家，后脚他们自己就被迫下岗了。 还没拿到多少补偿款。 心里就不平衡起来。 一边嫉妒，一边记恨。 记恨舒茂然，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跟自己分析一下当前的利弊，为什么不把自己也带过去货运公司？ 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抓心挠肝的不舒服。 越想越气，就干脆跑了一趟舒茂然的老家，在舒茂然的那对奇葩父母前面，挑拨了两句，说舒茂然离职的时候，公司给补偿了好几万，不知道是不是拿回来孝敬你们俩老人家了？ 舒老大家一听，好几万啊，眼睛闪烁一下，就跟着在老两口面前上眼药。 说什么“那么多钱，留在二弟手上，还不是被李小叶那个婆娘给花了？还不如借给我们，给你大孙子在城里买个房子呢，到时候，也能找个城里媳妇。” 舒老头、舒老太太一听，也对，当天下午，就包袱款款的来了。 先找到了舒宇家原来租住的房间，发现没人，邻居告诉他们，这家人早就搬走了。 这里住着的人，大都见识过这舒老太太的刻薄，就悄悄阻止大家，不让他们把舒宇宁他们的新地址，告诉这老太婆。 但，这栋楼里，不是还住着裴扬的父母呢。 裴扬的妈妈一看到舒茂然的父母，一双眼都激动的红了。 他们夫妻现在也在四下打听，舒宇宁一家搬到了什么地方呢。 但打听了一圈，周围的这些邻居都不愿意告诉他们。 但他们知道舒茂然辞职了，跑去一家私人货运公司开车去了。 裴扬的母亲，心里是恨毒了舒宇宁一家。 她看邻居们，不搭理这对老头老太太，她就上前，殷勤的将两个老人送到了王爸的货运站。 给老头老太太说“看，那就是你儿子开的公司，可挣钱了。里面还雇着好多人给他干活呢。” 老头老太太这次来，就是听人家说，他儿子辞职了，公司里给补偿了不小一笔钱。 他们这次来，就是冲着这笔钱里的，想要钱给大孙子买房娶媳妇呢。 他这个当人家小叔的，自己又没儿子，就一个丫头片子，把这些钱给侄子花，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刚听人家挑拨了两句，又被老大两口子一撺掇，老两口就包袱款款的来了。 现在听说，那货运站也是小儿子开的，他们心底就更加火热了。 这不正好吗，大儿子，大孙子，都在农村待着呢，也没啥生计。 到时候就让全部上来青川市，帮着小儿子管钱什么的，多好。 怕小儿子到时候耍诈，老两口还特别有心计，站在货运站不远处，站了半个小时，就盯着王爸在这半个小时内，收了不少货，当然也接了不少钱。 老两口看的热血沸腾，又十分不满。 不满小儿子放着家人不用，怎么能找个外人在这里收钱。 你知道这人老实不老实，那么多钱，到时候不注意藏个几十一百的，谁知道。 老太太想到这里，一下就待不住了。 立马从角落里冲出来，张着双臂，就要将王爸从货运站赶出去。 这一个下午，王爸忙的脚不沾地的。 刚才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王爸抬头看了几次，都没发现是谁。 这刚低下头帮人称重，那边就有个三角眼的小老太太，炮弹一样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王爸下意识的，身体向边上一侧。 舒老太太一个没收住，直接冲前面去了，一头撞在堆积在库房的货物上，直接摔了一个屁股墩。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等着发货的众人面面相觑。 王爸快步上前，将人给扶起来。 一时也闹不明白。 “我说老太太，您这是干嘛呢？突然冲到我库房来？” 舒老太太摔了这一下，本来就气愤的很，在心里已经将王爸诅咒了八百遍，现在不过是看她儿子不在这，王爸又长的高大，她没敢撒泼而已。 后面跟着的舒老头，看到自家老婆子摔了，就对王爸的态度非常的不满。 他也在暗暗在心里决定，一会看到小儿子，一定叫小儿子把这人开了。 什么人吗，这么没眼力见儿的，怎么能管好钱？ 王爸看已经爬起来的老太太不说话，只拿一双三角眼瞪着自己。 又看后面跟过来的老头，也是抿着嘴，一脸不想开口的样子。 王爸干脆也不问了，他现在可是忙的很，没有闲工夫跟人磨牙。 反正这俩人，看那样子，也搬不走库房里的货，那就让他们站着吧，想站多久站多久。 虽然开货运站才一个月，王爸在客运站这种地方，可是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奇葩事的。 舒老头和舒老太太，还等着王爸问他们呢。 问他们是谁，他们就将小儿子的名字报上来，看不吓死这个没一点眼力见的傻大个的。 可是他们等了半天，眼前这个人半点要问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还在不断的接货，收钱。 接货，收钱。 这每收一次，俩老头老太太心，就跟着抽一次。 那样子，像是王爸昧了他们的钱似的。 那目光，都能将王爸装钱的口袋盯出一个洞来。 终于，对金钱的渴望，战胜了对这个傻大个的害怕。 舒老太太在王爸再次从客户手上接过货款时，她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从客人手上抢过钱来，攥把攥把装自己口袋里。 大家被她的骚操做都给惊住了。 被抢了钱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目光有些茫然，看看王爸，又看看舒老太太。 “这人是谁啊？钱给她行吗？” 王爸也很茫然啊，他怎么知道这人是谁。 “我不认识啊！” 王爸老实说。 这下，年轻人皱起眉不高兴了。 “不认识怎么会在你店里？我看你没赶她走，还以为是你什么人呢？” 年轻人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些暴躁。 上前一步，大手一把抓住舒老太太的胳膊，伸手就要从舒老太太的口袋里把钱掏出来。 舒老太太也是个妙人，见状，直接身体向下一坠，坐在地上大喊“耍流氓了，耍流氓了，啊——” 王爸简直满头黑线，以为这老太太是个从医院跑出来的神经病呢。 就跟站在侧后方的舒老头说“老大爷，你看，能帮忙把这位小兄弟的钱给要出来吗？我看这位老太太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如果真有问题的话，赶紧带回家吧，小心在外面闯祸。” 王爸也没想着，对着两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说什么难听的话，是真的纯好心。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老头就炸了。 “你这人，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嘴上不积德？” 第88章 武器差点用在自家爹娘身上 舒老太太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钱，马上就要被小伙拿走，立马捂住口袋，身子一挺，直接躺倒在地上。 舒老爷子见此，也立马上前，一把揪住了小伙的衣领。 嘴里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你跟谁耍威风呢？” 王爸眼看事情急转直下，也顾不上弄清原委了，先将这些人隔开再说。 不能让这些人在自己的店里打起来。 王爸想到这里，立马向前迈出一大步，将舒老头揪住小伙衣领的手，从人家小伙衣服上撕下来。 又安抚已经快要暴走的小伙“这位小兄弟，你那个钱，就当给我了，我这边跟他们交涉。这是给你的单据，请收好。” 小伙见王爸主动出面承担责任，也不愿意再跟着两个半疯的老人纠缠，转身走了。 而后面等着发货的人，有些着急的，已经开始皱眉了。 “我说两位，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跑我店里来撒泼不好吧。你们再不起来离开，我可是要报警了啊。” 王爸说着，往电话跟前走了两步， “报警，哼，我还要报警叫警察把你抓起来呢。” 老太太见小伙离开，她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立马瞪起那双三角眼。 “你不过我儿子雇来干活的，还敢拿钱，谁给你的胆子？” 老太太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上前两步，口水都要喷到王爸的脸上来。 王爸被迫后退两步。 这在舒老头，和舒老太太的眼里，就是他心虚的表现，就更加的张牙舞爪起来。 “快，把你今天拿到的钱，全部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叫我儿子开除你。” 王爸真的被这两个老人雷的不轻。 这什么跟什么啊？ “我说，你们到底是谁啊？跑这里来干嘛的？” 王爸看到等待发货的人越来越多，就没法耐着性子跟这两人说话了。 “我们是谁，我们是你老爸的父母！” 舒老头皱着一张老脸，想要点起旱烟，被王爸一把夺走了火柴。 “这里是库房，禁烟！” “啥老板啊，王哥这不是你的店吗？” 有经常在这里发货的人，就有些好奇了，追问了王爸一句。 这个时候，王爸其实大概已经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了。 因为当初办营业执照的时候，舒茂然曾经要求，办在王爸的名下，因为他自己，父母偏心又糊涂，如果知道他自己在外面开店做生意，不搅黄了不会罢休的。 “我说老头老太太，你们怕是找错门了，这店是我的。王爸转身，指着挂在墙上的营业执照，你们认字不，看看，王大力。就是我。如果不想我报警将你们请进警局的话，快把你们刚抢的那钱拿出来，离开这里，不然……” 王爸说着，作势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舒老头是认识几个字的，顺着王爸的话，往营业执照上看了几眼。 这法人，还真的是王大力。 老头一双浑浊的老眼一转，问“你想糊弄谁呢？谁不知道，这店是我儿子，舒茂然开的，只是请你过来干活的罢了。” 说完，老头还拿一双老眼静静的打量王爸的神色。 王爸也懒得跟这两人争辩，直接拿起电话，真的拨打了110. 等着发货的人，眼看越来越多了。 这边的事情不及时处理，今天下午也别干别的了。 这边王爸报上地址和事件挂上电话，那边舒老头一把拽上舒老太太的胳膊，转身就跑。 王爸也没追。 这两人，不论怎么说，都是舒茂然的亲身父母。 何况现在这么忙，能不花时间将他们惊走，也行。 那二十块钱，就当是看在舒茂然的面子上，送给他们买东西吃的。 这样想一下，王爸心里就舒服多了。 见两人跑了，王爸也懒得再关注他们，开始加快收货的速度。 而刚刚跑出去的舒老头，和舒老太太，现在又躲进了客运站的候车室里。 他们要在这里守着，等着儿子出现。 刚才那人只说着店不是儿子的，但没说儿子不在这里工作。 所以，老头老太太刚才飞扬的心，现在落地了，只想跟小儿子要那笔补偿款。 只要拿到那笔补偿款，他们孙子的房子就有了，孙媳妇还能找不找吗？ “他爹，你说着店真不是咱儿子的吗？” “我咋知道，不过那证儿上写的，还真不是咱儿子的名儿。” “他爹，你说那兔崽子会不会怕我们看到要钱，弄个假的，想要糊弄我们？” 舒老头被老太太这样一说，也有些怀疑起来。 他透过门口，望着对面的货运站，没几分钟，还真看到穿着警局的警察，出现在货运站。 舒老头吓的霍一下站起身来。 “咋了，他爹？” “那兔崽子还真的敢报警啊。” 虽说，刚才听到人家报警，这两向来就很会看风使舵的老头老太太就跑了，但内心里还是觉得，刚才的那通电话，纯粹是吓唬他们俩的。 是知道，那人还真的敢报警。 舒老头一双昏暗的眼睛立刻耷拉下来。 这会的王爸，忙着收货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在意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 王爸这边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多，才有时间喘口气。 刚才真是，太忙了。 王爸看看时间，知道这个时间，舒茂然他们的货车快要入库了，他赶紧将今天收到的货分站点归拢好。又将库房里面整理一下，准备一会他们回来了，好将货物卸在这里。 舒老头和舒老太太为了钱，也是十分有毅力了。 一直在客运站的候车室里干坐着。 目光却是透过人群，紧紧盯着对面的货运站。 晚上六点多，舒茂然开的货车终于到了。 这边舒茂然刚打开车门，人刚从驾驶室里跳下来。 舒老头和舒老太太就一阵风似的，窜了过来。 吓得王爸本能的向前一步，做出一副格挡的样子。 舒茂然也被惊了一跳，他手上还握着个扳手，原本是货车有点问题，他想着这都入库了，那扳手下来检查检查车子。 却被这一吓，那扳手差点就招呼到他亲爹娘的身上去了。 因为跑长途，经常会遇到这种，半路拦车抢劫的。 要么装病装老装柔弱，一下窜上来，吧唧往你车前一倒，上来讹钱的。 反正就是，长途的时候，半路停车，下来喘口气，大家习惯性身上带着个大扳手当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道，这武器还有差点用在自己爹娘身上的时候。 其实，舒茂然在准备自己做点小生意的时候，就料到了他的这对父母，知道后会上门闹腾。 但他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快…… 第89章 舒老头倒下 等舒茂然看清楚，扑上来的人是自家亲娘的时候，他就往王爸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爸这边立马会意。 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样，冲着舒茂然大声呵斥一声“这对老人，是你的父母？” 舒茂然也很配合的，做出一副垂头耷拉的听训样子，答了一声“是。” “刚刚这位老太太突然冲上来，抢了客户二十块钱，我没能要回来，正好你回来了，我也当着你们的面跟你说清楚，那钱，我就从你的工资里面扣了。” 舒老太太这边，还没来的及发挥呢，就被这两人的对话给弄懵了。 她都忘掉自己冲上来是干嘛的了，只拿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家老伴。 舒老头也是，闻言回头看看舒茂然的脸，再看看王爸这边。 只见人家说完话，根本就是一副再懒得搭理他们的样子，转身就进入仓库。 “儿子，这，这不是你的公司吗？” 舒老太太将目光从王爸的身上收回来，看着舒茂然，小心的问。 “到底咋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我们今天找去运输队那边，人家告诉我们，你拿了一笔钱，就辞职出来了，自己开了个搞货运的店子，是不是这样？” 舒老头比舒老太太聪明，说话也绕了个套儿给儿子，就怕这个儿子糊弄他们。 他们这对当人父母的，也知道，这些年，他们从这个儿子身上扒拉的太多，儿子跟他们离心了。 但为人父母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谁让他比他哥有本事，会挣钱呢。 他这个当人家弟弟的，不说主动帮忙，还要他们这对老头老太太的，榨着花钱，就很不孝了。 再说，他自己又没个儿子傍身，老了还不要侄子们给他养老送终？ 舒茂然一双眼，冷漠且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这对父母。 他们来这里这么半天，没问他从哪里回来，一路上累不累，路上吃东西了没有，现在饿不饿。 三句话，除了钱，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舒茂然笑了一下，“嗯，我辞职了。这还得感谢我有这么一个明事理的母亲，不是吗？跑我单位，向别宣传我家宁宁的事？” “那不是事实？你妈就算跟别人说了，那也是无心之失，也是因为心疼你，怕你把手上那点钱，全搭在李小叶那母女身上？” 舒老头知道自己老婆子干的事情。 那天，老婆子从医院出来，因为气恨小儿子打了大孙子。 一时糊涂，就跑去了运输队那边，将那丫头发生的事情，在那边宣传了一下。 不过，这有什么，那孩子不是早就判给李小叶了吗？ 跟他们舒家有什么关系？ “好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说的话也会兑现的。你们让我孩子在那个小区生活不下去，我让你大儿子一家在村子上生活不下去。谁怕谁啊，大不了大家都别活了。” 舒老头听小儿子这样对他说话，就想对他呵斥两声，但看儿子那样冷漠的表情，和唇角噙着的冷笑，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儿子啊，我知道，你妈做的事情让你丢脸了。但我们当人父母的，这样做还不是为你好。你耳根子软，你妈就怕李小叶那婆娘，哄你两句，你那点工资，都叫她们娘俩全给霍霍了。” “算了，懒得跟你们掰扯了，你们快走吧。如果你们不离开，我现在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反正运输队的工作，被你们闹没了，这个工作干或者不干，我无所谓，反正我现在老光棍一个，怎么活不是活。先回去找你好大儿算账是正经。” “儿啊，”舒老太太被舒老头掐了一把，才醒过神儿来，就拉开架势，准备了开始她的表演了。 “打住。”舒茂然低喝一声，将手上的劳保手套脱下来，用力甩到货车上，说“走吧，我看你们是不想让我好好生活了。那咱们现在就回去。” 舒老太太被舒茂然猛然的爆发，吓的打了个嗝。 将剩下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还不进来搬货，杵那里干嘛呢？是不想干了，还是咋的？” 王爸在库房里将放货的空间清理出来，回头冲着舒茂然喊了一声。 舒老头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见王爸这边给了台阶，立马说“还不快去干活去。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个臭脾气。” 话是这样说，但舒老头心里还是怀疑，小儿子藏私了。 他要在这里守着，看看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真的跟人打工呢，还是为了防着他们这对父母，装作给人打工呢。 他伸手将自家不中用的老婆子拽到门口，给她使了个眼色，自己背着手，就去周围的店铺里逛去了。 舒老头可不是要去买东西，他是想找这邻里邻居的打听一下，看看着店的老板到底是谁。 结果舒老头转了一圈，屁都没打听到。 一个是，因为这老头在家厉害惯了，出来跟别人说话，还不自觉的端着个架子。 二者是，人员那是小卖店或者小吃店，你进店不消费，还要打听事情，还要拉着个臭脸，谁愿意搭理你啊，没把你轰出去，那都是人家有教养。 舒老头转了一圈，屁都没问出来，就悻悻的走了回来。 库房里，王爸在里面马货，舒茂然再卸货。 这在舒老头的眼里，就是儿子大概真的是丢了工作，在这里开始给人买苦力了。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对自家老婆子做的缺德事儿，有些埋怨了。 在什么地方闹不行，非要跑去儿子工作的地方去。 这下好，儿子那么好的工作，被她给闹没了。 看回到村里，等大家知道他家最有出息的小儿子，丢了正式工作，现在为了口饭，跑去帮人扛货挣钱，自家多丢脸。 舒老头想到这里，就像是已经看到了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忍不住，抬脚就冲着自家老婆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舒老太太这会，正贼头贼脑的观察舒茂然卸货呢，猛不丁被自家老头子踹了一脚，一个趔趄，就趴在了地上。 舒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 她年轻的时候就泼辣，就能跟舒老头打个平手，谁知道老了老了，被老头子给偷袭成功了。 舒老太太也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刺痛，嗷的一声就爬起来，冲着自家老头子去了。 一双手就跟鹰爪一样，不一时间，舒老头一张脸，就被挠成了个血葫芦。 要不是舒茂然实在看不下去，出来将两人分开。 估计今天，这里就要有一个躺着回去了。 舒茂然刚这样想着，一回头，看到自家老爷子那摇摇欲坠的样子，眉头就是一跳。 舒老头原本就要比舒老太太大几岁，虽说身体看着硬朗，但毕竟是老人了。 被舒老太太这么一折腾，有些喘不上气儿来了，双手握住心口，一副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 吓了舒茂然一跳。 “快点送医院。” 王爸看舒老头那张脸，都憋的青紫了，立马发动了车子，两人合力将老人抬上车子，送去医院。 还好刚才的货都卸完了，要不还得拖着一般货，拉人往医院跑呢。 王爸这边看着舒茂然拉着他的父母去了医院，转身就给王妈打了个电话，叫王妈帮忙喊一下李小叶。 李小叶听到王妈的传话，就跑电话亭给舒老大打了个电话。 挂上电话，她将女儿安顿好，在家乖乖写作业，自己跑小吃店里打包了两份实物，带去了医院。 她要不是心疼自家男人，她这辈子是再也不想看到舒家那对老人的。 第90章 就当宰冤大头呢 李小叶到医院，就看到舒老太太又在撒泼。 拽着自己男人的衣服，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又是拍打大腿，又是放声哭嚎。 舒茂然整个人都愣愣的，也不说话，也没动作，就看她坐在地上表演。 舒老头不知道是不是被送进去抢救了…… 看到眼前这个样子，李小叶突然就不想走过去了。 她突然就有些怀疑，跟这个男人复婚是不是真确的。 李小叶刚想转身离开，就见舒茂然突然抬头，跟李小叶的目光对上，脸上的表情松了松。 用口型跟她说“回去！” 为了不让自己这对父母再伤害自己的妻女，他到现在，也没告诉他们，他们已经复婚了。 这个事情，能瞒多久，那就瞒多久。 如果要他们知道，他俩复婚了，他相信，自己这对能闹腾的父母，能从家里闹到妻子的店里去。 李小叶脚步踌蹰着。 就像一年前，她要跟这个人离婚的时候一样。 茫然、失望、又惶惑不安。 那时候，感觉再不从那个家里逃出去，她就要活不成了。 憋屈也能将她给憋屈死。 但现在，这个男人似乎终于懂得了，保护这自己妻子女儿的重要性。 可是，但看到了，心里却是淡淡的。 就像一个东西你期望了很久很久，你以为自己伸手就可以得到，但你努力再努力后，发现怎么也拿不到，等终于有一天，你望着那个东西很久，突然就失去了兴趣，结果，那东西突然就掉进了你的怀里。 那种感觉，就一言难尽…… 李小叶站在围观的人群里，将手上提着的食物，向着舒茂然的方向扬了扬，然后轻轻的放在了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 转身，她慢慢的走出了医院。 她站在夜色里，深深呼出一口气，似乎想要将胸口的那股子憋闷给吐出去一样。 结婚前，她就知道这对夫妻偏心，但那个时候，她总觉得在怎么偏心，总有个度吧。 但，等嫁进舒家，她才知道，那哪里是偏心。 那是又蠢又坏又毒。 别人的父母都期望儿子夫妻和睦，舒家上下，似乎生怕她跟舒茂然感情太好，舒茂然向着她，总是在背后杵鼓。 从最开始的生气，争辩，到最后的歇斯底里。 她觉得自己在那个家里十多年，像是过了漫长的一辈子。 有时候她听见从自己嘴里骂出来的话，她都觉得害怕。 都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大概是她那阵子的状态，吓到了舒茂然，舒茂然才在她的要求下，答应了离婚。 离婚后，那个原本一向对家里的这些事情，不闻不问的舒茂然，突然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他们母女上心起来。 就感觉，她在那个家里，之前的十几年，就像个笑话。 如果不是女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发现女儿的性情，因为她，变得敏感、自卑，甚至懦弱了，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舒家人扯上丁点关系。 “妈妈？” 就在李小叶站在医院门口，双手抄兜，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女儿叫她。 “宁宁？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王大哥……” 等看到跟在舒宇宁身后的王爸，李小叶紧张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不是叫你在家待着吗？跑这里来干什么？” 李小叶知道这么晚，女儿不是一个人跑来的，就放心下来了。 但放下心来后，她就开始皱眉，习惯性的，训斥起孩子来。 她实在是不想让女儿，跟舒家其他人又过多来往。 “孩子是过来接你回家的，怕天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王爸看舒宇宁那小孩，被她妈妈一声训斥，立马乖的跟小猫一样的表情，就有些心疼，立马帮她说话。 李小叶被王爸的话，说的有些抹不开面子。 王爸也知道，人家在训自家的小孩，他这样出面护着，多少有些尴尬。 但这个女人，脾气也太暴躁了。 王爸心里不赞成，但脸上半点没有表露出来。 “舒茂然在几楼？我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在三楼，老太太还在闹呢，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李小叶说着，牵上女儿的手，帮她将衣领拉高。 现在的天气，晚上已经有些冷了。 “那你们娘俩先回吧，我进去看看去。” “好的。谢谢王哥。” “没事，快回吧，路上小心点。” 王爸大步往里面走着，回头冲他们挥挥手。 王爸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到三楼，一眼就看到了舒茂然，他站在楼道里的窗前抽烟呢。 “怎么在这里？你父母呢？” “在病房。” 舒茂然回头看到王爸，苦笑了一下。 用手指了一下病房的方向。 “检查了吗？老人没事吧？” 舒茂然狠狠吸了两口，就将烟蒂在窗前湮灭了。 “人没检查出啥大毛病，就说是气急攻心，一时有些没缓过来。但，人家愣是要住院。医院说没有床位也不行，又哭又闹，好半天，现在才消停下来。” “没事？没事就回家养着呗，住什么院啊，这里人来人往的，病人又杂，空气也不新鲜，老人在这里，还不如回家好好歇着呢。” “谁说不是呢？但这不是想宰冤大头吗？” 舒茂然苦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王爸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和媳妇这辈子，就亲人缘浅。 自己无父无母，媳妇有父母，还不如没父母的。 他以为天下父母，有那么一对狠心的，就算是开了眼，谁知道眼前这兄弟，跟自己这个无父无母的比，貌似更可怜一些。 “算了，不说了，王哥，你带钱了没？” “带了，你要多少？” “五百吧，就今天的检查费用，我先去交一下。” “那后面呢，你父母如果不出院，这钱不够吧？” “后面？谁爱交谁交去吧，今晚他们愿意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就当我孝顺，给开了个豪华宾馆。” 王爸看兄弟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只能伸手，无言的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今晚还得麻烦王哥帮我，在这里守一阵子，我一会得回趟老家，把他们最喜欢的大儿子给带上来。” “行，你去吧。路上别太赶，今天我跟运输公司那边打好招呼了，借了一个人给咱们明天去送货。” “嗯！” 舒茂然应了一声，从王爸手上接过钱，就走了。 第91章 打牌 “怎么办啊老头子，我怎么觉得，老二不想管我们了呢？” “你才看出来？哼，蠢货！” 王爸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舒家那两个老人的对话。 觉得这个时候进去，有些尴尬，他干脆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 而舒茂然，他已经开上货车，直接杀去了老家。 舒茂然的老家，距离青川市开车，也就四五个小时。 舒茂然心里憋着气，一路上开的快要飞起。 到老家，还不到晚上十二点钟。 他也不管老大一家睡没睡，直接将院门敲的山响。 敲了有十几分钟，院内才有了响动。 是老大媳妇醒了，骂骂咧咧的，往院门口走“谁啊，有病啊，大半夜的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舒茂然也不回答，直接上脚，往院门哐哐踹了两脚。 舒老大的媳妇见状，原本要开门的手吓得缩了回去。 这大半夜的，谁知道外面站着什么人呢，丈夫出去打牌去了，还没回来，孩子们也全都睡下了。 如果真的进来个什么坏人，她一个女人家，可打不过。 “是我，舒茂然。” 见院内的人半天没动静，舒茂然这才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要死啊，不早说，吓死人了。” 舒老大的媳妇闻言，抚着胸口，小声骂了一句，拿了钥匙将大门打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舒茂然根本不想搭理她，甩开她直接进了院子。 “舒茂林，你给我滚出来。” “哎，我说小叔，你大半晚上的，发什么疯呢？你大哥出去跟人打牌去了，不在家，这会孩子都睡了，你这么大声，吓到他们怎么办？” 舒老大的媳妇气死了，不知道这人今天发什么疯，这么晚的跑回来不说，还大喊大叫的。 这么想着，有个念头就在脑海里一闪。 立马噤声。 今早，她可是听自家男人说了，婆婆和公公两人一起上市里找小叔去了，说能从小叔手上拿到一大笔钱。 老头老太太答应了，这笔钱给他们家在城里买个房子。 到时候，他们一家五口，直接搬到城里去生活，老头老太太，谁爱管谁管去。 舒茂然闻言，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 看她不像说谎的样子，直接转身就往外走。 舒老大的媳妇放心不下，怕是老头老太太在市里没要到钱，出了什么岔子。 小叔才会气势汹汹的，大半夜杀了回来，找自家男人算账来了。 那得赶紧找到男人，让他先躲起来，不然，自家男人那细皮嫩肉的，可挨不住小叔的两拳头。 这样想着，舒老大的媳妇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跟在舒茂然的身后，往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黑黢黢的一片，偶尔传出狗叫声。 舒茂然脚步快，舒老大媳妇一路小跑的紧跟着，也就能隐约看到他的背影。 没走几分钟，舒茂然拐了个弯，停在陆家门口。 舒茂然看着眼前紧闭着的院门，只略微思索一下，就后退两步，一个助跑，直接攀上墙头，跳进院子。 还好心的打开了院门，等着一会跟上来的老大媳妇，能直接进来。 他这边进了门，舒老大的媳妇才颠颠跑上来，看到这是谁家，脸色立刻就黑了。 不等舒茂然这边有什么动作，她已经冲着证屋奔过去了。 “哎呀，你个死鬼，你慢点，停下……你听，院子里面是不是有动静？” 屋子里，传出女人娇媚的呻吟声。 “亲亲，哪有什么动静，你那死鬼男人不是出去倒腾东西去了吗？快，转过去，转过去，让我……” 听到这声音，老大媳妇就像疯了一样，一下就冲了上去，将那插着的房门推的忽悠忽悠直晃，“舒茂林，你给老娘出来。你个王八蛋，你个天杀的。” 房子里的动静顿时没了。 不一会，传出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声。 村子里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打着手电筒循声过来。 舒茂然看老大媳妇这样子，估计再给她半个小时，也弄不开这房门，那这出戏还怎么唱？！ 他干脆好人做到底，直接上前一步，抬脚，狠踹。 房门砰的一声，应声而开。 紧接着，老大媳妇就像是头看到猎物的母狮子一样，一头冲了进去。 看见看不见的，就那么蠢的往炕上扑。 有村民不明就里，跟着声音闯进屋里。 十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就那么直直的照在了炕上，那交叠的两人身上。 两人也是吓坏了，慌手慌脚的，双手还在炕上胡乱的划拉着，寻找着被他们丢下炕去的被子。 舒茂然看这样子，想着好人做到这里了，那就做到底吧。 在手电筒晃过的时候，看到灯绳，抬手吧嗒一声，拉亮了电灯。 顿时，两具白花花的身子还交叠着，就那么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舒老大的媳妇顿时双眼通红，嗷的一声尖叫，双手就像鹰爪一样，冲着舒茂林和他身下护着的女人招呼过去。 “苗翠花，你个婊子，你敢勾引我男人。” 苗翠花看到冲进来的众人，知道自己今天是完了，只一个劲儿的将身体往舒茂林的身下缩。 她越是这样，老大媳妇越怒。 转眼看到立在炕边的簸箕。 那种老实的，铁皮卷的，拿在手上颇有几分分量。 她抬手抄在手上，在舒茂林终于从女人身上翻下，仰面想将被子蒙在头上的时候，就被他媳妇迎面一铁簸箕，砸在脸上。 顿时，那人鼻子一酸，两管鼻血，唰一下，流了下来。 “你个王八蛋，怪不得你天天晚上不着家，还跟我说跟人耍牌去了。原来你是和这个婊子两个在炕上耍的啊。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女人躲在被子下瑟瑟发抖，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坐在被窝里，明显是被闯入的这些人吓到了，光着身子坐在被窝里，哇哇大哭。 有陆家本家人，看不过去，直接伸手，将炕上唯一的一床被子一扯，直接将小孩裹上，抱出了屋子。 顿时，刚刚护住重点部位的两个人，又瑟瑟发抖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苗翠花玩的花啊，这舒茂林都能当她爹了吧？怎么下得去嘴？” “谁知道呢，可能人家就喜欢年龄大的呢，再说，你看咱们村上，像舒茂林这么白的男人有几个？” 说着，大家的视线就直勾勾落在那白花花赤条条的两具身体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舒茂林的三个孩子也摸了过来。 刚要进屋，被站在门口的舒茂然伸手拦住了。 看到已经十八岁了的大侄子，红着双眼，仇恨的盯视着自己，舒茂然笑笑，施施然收回了拦着他们的胳膊。 反正，对着家人，他这个做叔叔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着屋内的厮打、哭喊，舒茂然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嗯，在给他们半个小时吧。” 他这样想着，抬脚离开这个院子。 第92章 缺德 这事做的缺德吗？ 缺德！舒茂然知道。 但，谁让那个叫苗翠花的女人，不光不检点，还敢将爪子伸到他们一家人的身上来呢。 老大也是个没脑子的，听了那苗翠花的话，就开始撺掇老头老太太两个，先是四处败坏李小叶的名声，再逼着她跟舒茂然离婚。 好像这样做了，他后半辈子挣的钱，都会变成他们家的一样了。 呵—— 舒茂然站在门口吸着烟，听着院内的哭喊打闹。 既然老大不想让他们一家人好过，那他这日子也别过了。 舒茂然将烟头丢在地上，湮灭后，转身走了。 村子里，有人将陆家的几个长辈请了出来。 陆家在这个村子算是大姓。 这个村子有三分之一的人，姓陆。 苗翠花的男人虽说没了父母兄弟，但他的伯伯婶子，堂兄堂弟一大堆。 别看平日里大家吵吵闹闹的，似乎关系并不亲近，但遇到事情你再看看。 陆家院内。 舒茂林和苗翠花被人拖下炕来，捆绑在了一起。 有人看不过去，就给两人身上一人丢了件衣服，只堪堪遮住重点部位。 一顿打骂过后的舒老大媳妇，此刻像是脱力了一样，被她的几个儿女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呜呜哭。 舒茂林也觉得没脸，但看到站了一屋子的陆家人，心里就只突突。 怕今天落在他们手上，自己肯定没个好，就小声叫他大儿子“柱子，柱子——” 舒老大的儿子，舒铁柱抬眼，冷冷看着跪在地上，一副狼狈样子的父亲。 “你小叔回来了是不，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了，快去，找他来。” 现在的天气，半夜，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他在这里跪了已经有一阵子，此刻冻得已经是嘴唇发白，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 舒铁柱一声不吭，扭开脸，伸手，想要将他母亲从这里带走。 “你个兔崽子，听到了没有，快去找你小叔过来救我！” 舒茂林看大儿子这个样，气的咬牙瞪眼。 “唐琴，看你生了个什么玩意儿，还敢对老子瞪眼……” 舒茂林在家里的时候，这样霸王惯了，此刻，即使他被人捉奸在床，被人绑了，摁着跪在地上，他对着妻子儿女的时候，依旧一副大爷样。 刚才，唐琴虽然心里真是恨毒了舒茂林这个王八蛋，骂他忘恩负义，骂他没有良心。 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计后果，就将事情给闹开了。 陆家是什么人？ 一会那些人来了，大概能将舒茂林给打个半死。 可，此时，听着自己丈夫说的话，唐琴猛然就抬起了头来。 四十多岁的女人，容貌普通，加上大哭之后的脸，有些浮肿，此刻看起来，就更加的邋遢。 她对上丈夫的眼睛，从他眼里，真切的看到嫌恶。 唐琴的手臂原本被儿子扶着，此刻她却猛然一把抓住了儿子的胳膊。 他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这些年，她原本以为丈夫是上了年纪，那事儿上就有些力不存心了。所以一年半年的没有一次，她也从没往别处想过。 现在看来，他只是嫌弃她，嫌弃她这个妻子而已。 她有些怔然的起身，走到了苗翠花的面前，蹲下身，将她披散在两边的长发拨开。 露出一张雪白的，清秀的小脸。 你看，年轻多好。 这张脸上，挂着眼泪，还带着伤，却更加的楚楚可怜，令人怜惜了呢。 唐琴像是着了魔似的，双手用力捧起她的小脸，左看看右看看。 然后哈哈哈笑了起来。 这突然的笑声，吓的屋内的众人都是一抖。 有人怕她受了刺激，冲动之下，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就想将她从苗翠花的面前拉开。 结果别人还没伸手，看到她的动作的舒茂林就开口了“唐琴，你个死婆娘，你再敢动翠花一下试试，看我一会不扒了你的皮！” 这话，让看热闹的众人连连摇头。 原本怕唐琴一个控制不住，做出过激行为的人，也止住了步子。 唐琴闻言，笑声戛然而止，摸摸脸上，刚刚在和苗翠花撕扯的时候，被舒茂林打几耳光，而红肿的脸蛋。 顺手抄起放在方桌上的一个玻璃花瓶，扬手，砰一声，就砸在了舒茂林的头上。 彩色的玻璃花瓶，合着鲜红的血液，散乱满地。 吓得屋内的人们连声惊叫着，一把扯开唐琴。 就间刚才还逼逼赖赖的舒茂林，此刻身体晃悠着，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呀，茂林，茂林啊，唐琴，你个老女人，你咋这么心狠啊，他可是你男人呢？” 唐琴只当没有听见，目光再也没给地上那两个人一点，伸手牵上自己的小儿女，在大儿子的护持下，挤出人群，离开了这个让她心碎而难堪的房间。 “咋弄？不会被他媳妇给打死了吧？” “要不要送医院啊？” “头上血哗哗的流，在这样下去，不死也差不多了。” 人们小声讨论着，又互相推诿着。 这事儿，看看热闹还行，如果真摊上人命，那就真的跟舒家结仇了。 有人看情况不秒，干脆悄悄转身离开了。 还在这里守着的陆家人，此刻是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就，有些进退两难。 等陆家的几位老人过来，看到舒茂林这个样子，只能叫人先给松了绑。 几个人都觉得晦气的很，人倒在他们陆家，现在送不送医，怎么送，谁去送，都是个问题。 就在大家麻爪的时候，舒茂然进来了。 陆家几位老人的双眼噌一下就亮了。 “舒二小子，正好你过来了，你看看，今天这事儿，要怎么办吧？陆军不在家，我们这帮姓陆的还在，总不能让外人给欺负了。” 舒茂然闻言挑挑眉，看着脑袋上咕咕流血，晕死在地上的舒茂林，伸手，在他鼻子下试探了一下，起身，从口袋掏出一个黑蓝色的手绢，将手指擦擦干净，再将手绢小心的叠起来，装回口袋里去。 “要怎么处理，等他醒了你们慢慢谈。现在，我要将他带走。” 舒茂然说着，也不等这些人说话，弯腰摁住舒茂林的人中，将他弄醒，从地上捡起几件衣服，丢给他，“穿上，跟我走。” 此刻的舒茂林刚悠悠转醒，脑袋昏昏沉沉的。 抬眼看到满屋子的陆家人，差点就吓尿了。 立马乖乖听话，也顾不上这么多人看着，转身就将衣服往身上套。 第93章 床头尽孝 “哎，我说你们，欺负了我们陆家人，现在什么话都没有，想就这样，转身就走？” 跟陆军几个同辈的汉子站出来，挡在了舒茂然的面前。 舒茂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伸手，就要将挡在他眼前的人推开。 “我说了，等他回来，你们爱怎么算账怎么算，我不插手，但现在不行。” “二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父母在医院，今晚还等着他这个大孝子去床头尽孝呢！” 说话间，舒茂然已经将眼前挡着的人给推开了。 刚才还骂骂咧咧的舒茂林，跟在舒茂然的身后，捂着脑袋上还咕咕往外冒血的伤口，垂着头，丧家犬一样，往外走。 他甚至不敢跟眼前的这些人对视，就怕一个不小心，被这些人强硬的留在这里。 那他的这条小命怕是也要交代到这里了。 “茂林哥，你不能走，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下啊。” 突然，苗翠花哭喊着，也顾不得身上不着寸缕的尴尬了，向前一扑，就抱住了舒茂林的大腿。 舒茂林简直要吓死了，下意识的，就冲着苗翠花的心口就是一脚，将他从腿上踢开了。 刚才，对上自己妻子的时候，又要打又要骂的神勇气势，丁点也没有了。 苗翠花被这一脚踢得，差点闭过气去。 陆家一帮人，看着舒家兄弟就要离开，目光都落在了刚刚说话的老人身上。 老人看看地上的女人，再看看尾随这舒茂然身后的舒茂林，点头，让大家给他们让开了去路。 “你们给军娃子打电话了吗？叫他回来，要怎么处理，还要听听军娃子的意思。” 老人一双眼睛，狠厉的盯视着斜斜趴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的女人身上。 心说，如果再往前推个几十年，这种女人早就被拉去沉塘了，还浪费大家时间，在这里耗着。 “去，给找件衣服，让穿起来。” 苗翠花不说人品如何吧，但这身段儿，和这身有别于农村女人的细白皮子，是真的晃眼。 让站在这里不论是想要平事儿的，还是想要看热闹的男人们，各个眼睛都红了。 那些自称是要帮着陆军出头的叔叔、伯伯们，落在地上那女人身上的视线，黏腻的都要拉出丝儿来了。 老人的旱烟锅子在鞋底上“邦邦”敲两下，烟袋一卷，收起来别在腰上，起身，视线往周围这群人扫了一眼“陆平媳妇和陆安媳妇留下，将地上这个绑着，丢进厨房里锁起来，具体要怎么解决，等军娃子回来再说。其余的人，都回去吧。这大半夜的，总不能为了别人家的事，将自家田里的事情丢下不管吧。都回去吧，等军娃子回来，我叫他挨家感谢。” 刚刚那些目光放肆的男人，都有些讪讪的，视线依旧留恋在苗翠花衣襟半掩的身上。 跟在舒茂然身后离开的舒茂林，原本以为舒茂然是自家媳妇、儿子找来，救他的，谁知走到自家门口，就被舒茂然一把提溜到了车上，一句话也没有，就发动车子走了。 “哎哎哎，你这是干啥啊，大半夜的，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去医院！” 舒茂然看着眼前的人，就像看个神经病一样，勉为其难的回答了一句。 舒茂林以为舒茂然是心疼他呢，看他脑袋被开了瓢，要送他去医院呢。就开始哼哼唧唧起来，一会小声咒骂着，要打死家里那个该死的黄脸婆，一会要揍死那些上去就拉他下炕，将他捆绑起来，扇他，打他的人。 舒茂然听着，差点耻笑出声。 被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舒老大已经坐在副驾座上，歪着脑袋，睡着了。 舒茂然跳下车，打开副驾座的车门，也懒得再将舒茂林叫醒。 直接上手，一把就从座椅上薅了下来。 舒茂林被这一拽，一滩烂泥一样，从车里掉下来。 睡眼迷离的，就被舒茂然拽着上了舒老头的病房。 早晨七点多，舒老头一睁眼，就被舒老大那张猪头似的脸吓的瞪大了眼睛。 “你，这，这是怎么了？” “爹——” 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舒老大还是那个调调。 在七十几岁的老父亲面前，还拖着哭腔想要告舒茂然的状，但他知道他这个杀神弟弟，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不敢。 只能哭唧唧的看着自己的老父亲，一副委屈大发了的样子。 舒茂然站在舒老头的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说，“看到了吗？我说到做到。如果还有下次，呵呵呵……” 说完，舒茂然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舒老头这才想起来，小儿子说的“你们让我女儿没法在这个城市生活，我就叫你们儿子一家没法在村子里继续待着。”的话，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老头一双眼睛紧紧盯住舒老大。 “就，就，昨晚，小弟带着唐琴，把我和苗翠花，堵在了炕上……” 舒老大一边观察着舒老头的表情，一边嘴唇嗫嚅着说。 “你个没脑子的东西！” 闻言舒老头抓起手边的水杯，冲着舒茂林丢了过去。 “说过多少次了，叫你跟那个臭娘们断了，就是不听，这不就出事了吗？那，唐琴人呢？什么意思？” 舒老头知道，舒老大跟陆家那小媳妇搅和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 他甚至怀疑，陆家那个小娃，都是他大儿子的种。 为了不叫大儿子把那个家给霍霍散了，他三令五申，不知道说过多少回。 之前，他跟老婆子在家震着，老大还不敢这么放肆，谁知道一个没看住…… 舒老头越想越气，又想到这事儿是小儿子带着唐琴给捅破的，心里就更加气恨小儿子了。 这个儿子是不能要了，这么左性。 别人家里有点是，生怕捂不严实漏出去丢人，而他们家这个呢，生怕别人不知道。 真是气死人了。 “还蹲在这里干啥，还不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回家。” “现在不能回家啊爹，陆家人打电话叫陆军回来了，那陆军会将我给打死的。” “你个没皮没脸的东西，做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你还想着能轻松揭过？想什么美事呢。马上跟我回家，先安抚住你媳妇，别让你媳妇娘家跟着闹起来才是正事！” “那臭娘们，她敢？！” “快闭嘴吧你，”舒老头又是生气，又是心累。 这个儿子，真是教坏了啊。 没脑子的很，到现在，还在记恨老大媳妇没给他面子，跟着老二撞破了他这事儿呢。 真是，蠢的很。 “等一会，你娘买了早饭回来，我们吃了就马上起身。回去后你好好哄哄你媳妇。只要你媳妇愿意出面，那路家的事儿就不算啥。” 第94章 想的美 不几天，舒茂然这边，就收到了老家的消息。 据说，舒老大两口子离婚了。 离婚当天，舒茂林又被唐琴娘家兄弟们给暴揍了一顿，出了民政局转身就进了医院。 在抚养权这块，两人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舒茂林生活的。 没办法，看在两家人谈崩多少次，舒茂林就挨多少次打的份儿上，舒老头终于点头答应了。 并同意，给大孙子在村头盖处院子。 并补偿唐琴和孩子一些钱和粮食。 就这样，两个人离婚了，大孙子搬走了。 舒家现在就剩下老头老太太和舒老大。 三个人，舒老大是偷懒惯了的，到现在这个年龄，田里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耕作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根本就不是个会种田的料。 因此，除了分给大孙子几个的，剩下的家里的那二十来亩地，都需要舒老头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家看顾着。 家里，洗洗刷刷，吃吃喝喝的事情，理所应当的，就落在了舒老太太头上。 不然能咋样？ 三个人还能真的把脖子扎起来，不吃不喝了？ 最初舒老太太还想偷懒来着，跑去前儿媳妇门口，想把孙女哄回来，给他们一家做饭洗衣。 谁知道她这边刚摆开架势，要耍耍做奶奶的威风，那边，唐琴就拿了搅拌猪食的棍子冲了出来，吓得舒老太太转身就跑。 真的是，这些天来，被唐琴的娘家人给打怕了。 舒茂然听到这些消息，突然就笑了。 这就对了嘛，之前这些人那么能闹腾，看来都是闲的。 现在有了事情做，看，这不就消停下来了。 这件事情一结束，舒茂然就彻底放下心来。 跟王爸这边将货运站的账目拉了一下，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货运公司的收益，远比他们预估的要好太多。 这才多点时间，他们就敢开启河西线路了。 为了能更好的管理货运站，王爸提议，重新招聘司机，让舒茂然从运货队伍里直接抽身出来。 两人分别管理河东、河西线路的收发货及人员配置。 只短短几十天的时间，货运站就彻底在青川市站稳了脚跟。 而王妈这边的小生意，现在也做的如火如荼。 几乎是固定的，三天就需要进一次货。 每次的进货，王妈都会以自己的审美，对小饰品进行一些小小的改动。 这样，这些饰品就在市场里变得别具一格起来。 比别人家同类货品，多买个三五毛的，都很正常了。 还有一些，王妈之前自己想出来的款式，比较畅销的，王妈现在都交给了别人帮忙做，做一件给一件的钱。 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王妈就挣了大几千。 九十年代的几千块，那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况且，王妈因为这个生意，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变化了不少。 变得自信了，敢说话有思想了，甚至开始考虑，找个地方专门学学设计之类的。 一家人，父母两个人的事业都走上了正轨，王晓阳这边当然也没有落下。 王晓阳的期中考试，又是全市联考。 这次系统要求王晓阳考入全市第三。 王晓阳自从那次高烧后，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又有突飞猛进的变化。 现在一篇万字的文章，他看一遍，就能简单复述出来。 看两遍，就能流畅背诵了。 所以，对于这次系统的要求，王晓阳是半点压力都没有。 除了平日的课堂上认真听讲外，其余时间，他大多都在看初三课本及古诗词的东西。 他计划好了，等古诗词大赛结束，拿到奖金后，先给父母买几个商铺。 等考入初中后，他就可以直接跳级到初三。 学校为了这次的月考，依旧想要拉大家一起集训几天。 但到了王晓阳这里，被王晓阳严词拒绝了。 “老师，这个集训，我们可不可以不参加？” 王晓阳、陈绯儿和白子奇，都是一个想法。 现在重要的不是期中考，而是期中考后的古诗词大赛。 “为什么不参加？” 班主任王老师，端着他那个大搪瓷缸子，“哧溜哧溜”的喝着茶，一双眼睛透过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打量着眼前的这三个孩子。 这三个小孩，都是好学生，但还真不是家长、老师喜欢的那种‘好孩子’。 “如果，你们能给说出一个能让我满意的原因，那我就同意你们不参加集训的晚自习。” 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 “老师，我们参加了古诗词大赛，期中考试后，就要进行第一轮省赛了。” “古诗词大赛？哦，哦，对，前些天还有人看到你们上了电视呢？就那个比赛吧？” “是的。” “行，你们先回吧，等会我跟校长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 当校长知道，这三个小孩不光学习好，还因为古诗词大赛，上过电视后，整个人都激动了。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答应啊，快答应。 区区一个期中考试，哪里有上电视来的有面子。 那可是中央电视台啊！ 看校长这高兴的，嘴巴都要裂到耳后的样子，王老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哎，我说王老师，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咱们可以给这几个孩子找些老师辅导辅导，或者，找些相关的书籍，哎呀，我先去打个电话……” 校长一会高兴，一会皱眉的，在地上来回转圈的念叨。 看的王老师都有些烦了。 “别那么慌里慌张的，这几个小孩最近都在师大的图书馆泡着呢。你找书，还能比师大图书馆的齐全？再说了，这眼前就要比赛了，你再给找个老师辅导，不打乱了几个孩子的学习计划了吗？” 校长原本已经拿起了话筒，被王老师这么一说，冷静了下来。 实在是，他们学校之前出的事儿太大，坏名声一下就传了出去。 要不然，他一个当校长的，怎么可能会这么拿不住事儿。 “那，王老师的意思是，就这样放任他们自己学习？” “嗯，我看这几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心里有成算的很。” 校长沉吟着，点点头，又摸摸下巴，心里就有了想法。 “老师，你说王晓阳那小同学，这次要考的话，他想考个第几名？” 王老师闻言，对着校长就很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端着他的搪瓷缸子走了。 心说，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心了，这个要，那个也想要。 想的到是美。 他一个当人班主任的，都没敢想那等美事呢。 第95章 联考市排名 因为没有得到老师的批准，第二天放学，王晓阳他们几个，只能往大教室里去，跟着其他班的尖子生们一起，准备晚自习了。 大家简单吃点东西，刚进入学习状态。 教室门就被推开了，校长跟在王老师的后面，一起走了进来。 “同学们，”校长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向讲台。 “这次期中考试，我们依旧是全市联考。咱们现在无暇去看市内的排名，咱们暂时只看区排名。上次我们联考的区排名是第一，这次我希望大家还能继续努力，考出更好的成绩，为你们、为大家、为学校争光！” 顿时，一群小屁孩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啪啪的鼓掌声都能冲破屋顶了。 王晓阳撇撇嘴，手下刷题的动作不停。 “天呢，这鸡汤，上来就是三大碗。” 王晓阳在刷初三的物理题呢，闻言，小声嘀咕一句。 低着头，翻到下一页。 校长是啥人，眼尖着呢。 视线往教室里这么一扫，好嘛，别的小同学都被他这段话，鼓励的双眼发光，一副努力奋进的样子，只有王晓阳这家伙，丢二郎当的，不知道在写啥，刷刷的，听到他说的话，还冲着他撇嘴呢。 这小屁孩！ 校长心里有些好笑。 视线又扫过他们三人组里的其他两个。 好嘛，三个人，一个样。 都是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刷刷写东西呢，根本没把他说的这些话放在心上。 “王晓阳同学？” 王晓阳刚收起物理，准备开刷数学的时候，就被校长点名了。 “到。”王晓阳闻言起身。 “上次考试的时候，你立了军令状，考入了区第五，目标达成了。那这次呢，你准备考个区第几？” 王晓阳挠挠头，有些懒得理这家伙了。 上几次被迫装B，虽然都没暴露吧，但这事儿怎么说呢，做的多了，就怕那次失算了，从神坛上跌下来，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哼！” 自习室的另一个角落里，唐家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声。 校长就像看不到王晓阳的窘迫，只笑眯眯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晓阳听到这声轻哼，扭头，就见唐家璇小朋友瞪着眼，回头看他。 忍不住就想逗弄逗弄这小孩。 王晓阳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对着唐家璇不屑的表情露齿一笑。 说“干嘛这么没志气，既然是市联考，那咱就来个市第三吧。” “哦——” 校长都被王晓阳这话说的，惊讶了。 他一直觉得吧，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狂妄也是真狂妄。 上两次都被他拿捏着分数，考到了他说的名次和成绩，这次嘛…… 就不好说了。 市内有这么多所小学。 虽说他们这个学校在区排名还算过的去，但放在市内，还真排不到前面去。 之前每次联考，区内的小学都很有自知之明的，没人敢想着往市内排名里去。 上次的月考也是，虽说他们学校在区内的排名还算不错，但放在市内，排名进入前十的，一个都没有。 这次居然敢说，要考入市第三。 “好，好，好，那大家就拭目以待咯。” 王老师在校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率先鼓起掌来，说。 脚下还不忘踹校长一下，提醒他。 “对对对，那老师就拭目以待了啊！” 捞到这一个，校长那‘贪婪的心’，就愈加的宠宠欲动了。 “既然王晓阳同学的目标是市第三，那陈绯儿同学呢？你这次的月考目标是市第几？” 你看这校长，前面才说无暇市排名，话音落下才几分钟，现在有人给他画了个大饼，他立马就敢想市排名的事儿了。 陈绯儿是什么人，在学习面前，自信心从来都是爆棚的。 现在听到王晓阳要考入市第三，她这个时常压着王晓阳一头的人，当然要考个市第一或者第二了。 “第一吧，毕竟，长这么大，考试这块，除了第一，我没考过其他名次呢。” “哈哈哈哈，说的好，有志气！” 校长这次是真的高兴的不得了，一边大笑，一边鼓掌。 教室里的同学们，也跟着鼓起掌来。 毕竟，跟陈绯儿同年级这么久，大家也习惯了，挣扎了那么多次，还真没人翻过她的五指山去呢。对她的成绩，大家是真的服气的。 “校长，我也要考市第一！” 突然，唯一不服的人就冒了出来。 唐家璇小朋友。 不知道是生气的还是激动的，小脸红红的，一双眼晶晶亮的盯着校长大声说。 “好好好，大家都是好样的。那老师就预祝大家，都能考出理想的成绩。” 校长是真的激动啊，他没想到，今天的这席话，能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看看教室里在座的孩子们，一个个眼神坚定，都是目标明确的样子。 唯一没被鸡血刺激到的小孩，怕就白子奇一个了。 他一听陈绯儿说要考市第一，知道自己这次最多也就是个市第二了。 别人都是一遇某某误终身，他呢，一遇陈绯儿就变成了千年老二了。 难道这还不够丧气的。 有了王晓阳和陈绯儿的保证，校长大手一挥，直接让他们以后都不用参加晚自习了。 三个人闻言，立马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就跑了。 剩下还没有从激动心情中抽离出来的同学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感觉刚才大家还在喊口号，大家要大干一场呢，转眼，带头喊口号的人却跑掉了。 就，有那么一点点说不上来的别扭感。 校长也不管剩下的人是怎么个想法，乐滋滋的转身也出了教室。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校长就一路哼小调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澎湃的心情，好像不炫耀一回，是平复不下来了。 这样想着，校长也就这么干了。 翻出电话本来，对着区内的小学，挨个往人家校长办公室打电话。 “张老师啊，对，又是联考，愁，怎么可能不愁呢。” 校长说的乐呵呵的，期间还要呲溜一口茶。 “不过呢，现在的小孩可真是自信呢，说实话，虽说是市联考，我还真没敢想过市排名的事儿呢。人家张口就要给我考个市第一，你说这孩子……” “老陈啊，对啊，联考。把握，区排名还要啥把握，上次的排名不就说明一切了吗？现在要看，就要看市排名……” 校长这迷之自信，大概就是王晓阳给的！ 第96章 市排名出来了 原本，王晓阳准备在期中考试前，再按照系统中的积分，进行一次系统测试的。 到时候，不论智商能够提升多少，对于这次考试，都是个助力不是。 但，谁让王晓阳手松，心软，还好奇心强呢。 手上好不容易存下点积分，都被那小屁孩忽悠着，花掉了。 一会忽悠他买书，一会忽悠他预测。 要不是之前他跟系统的那些借贷，都提前办了分期。 按照系统的尿性，王晓阳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系统送走。 对于这次的考试，系统要求市第三。 虽说上一次好不容易爬到了区前五，他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还在自学中学的课程。 但别人不知道他是咋回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啊。 他，王晓阳，就是一个普通不过的人。 所以，为了安心。 当晚，王晓阳在系统刷了n多份，五年级的试卷。 直到刷到吐为止。 第二天期中考，依旧是早晨两门，下午一门。 大概是晚上刷了太多题，王晓阳拿到试卷，生理性的泛起恶心来。 因此，当大家考完走出考场的时候，大家看到的王晓阳，就是一副被抽干了精气，一脸菜色的样子。 有同学碰到他，顺口问了一句，“王晓阳，你考的怎么样，能考到市第三吗？” 王晓阳脸色暗沉，一副蔫头耷拉样，没有回答同学的问话，摇头摆手的，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他这个动作，让同学们误会了。 就在王晓阳蹲在卫生间里，哇哇吐的时候，外面，关于他的这次考试，有了新的谣言。 谣言说，王晓阳这次考试考砸了，跑卫生间哭了。 等王晓阳走出卫生间，回到教室，就看到同学们都在偷偷的打量他。 但，当他的视线将对方抓住，对方都会见鬼了一样，避开他的视线，抓上书包，转身就跑。 王晓阳就纳闷的不行。 跟陈绯儿和白子奇他们一起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唐家璇。 “你，你别难过，一次考不好没关系的。” 原本看到王晓阳，都是一副傲娇样的唐家璇，突然背着书包，冲到王晓阳他们的面前，对着王晓阳，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跑了。 王晓阳挠挠头，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人，今天是怎么了啊，怎么都怪怪的？” 陈绯儿闻言，看着王晓阳依旧有些泛红的眼眶，想要说点啥，又在白子奇的暗示下，咽了下去。 回到家，王晓阳看到跟他一个症状，还在卫生间里哇哇吐的王爸，才知道他们两人中午吃坏了东西。 今天一早，王妈就被人约着，去隔壁市里看货了。 据说那边有个服装厂倒闭了，有一批货，准备清仓甩卖呢。 那人听到信儿，拽着王妈一起去看了。 家里就剩下他们爷俩个。 王爸做饭的手艺，仅限煮粥和下挂面。 知道儿子今天期中考试，王爸想着，今天高低得给儿子整两个荤的，为此，他还专门去小馆子提了几个菜回来。 谁知道，这家食材不新鲜，一下就把爷俩个给放到了。 等王妈回来，这俩人已经发展到了，上吐下泻的地步。 因为拉的次数太多，腿软，走路都要扶着墙。 王妈气坏了，找了邻居将两人送卫生院，打了点滴。 第二天，王晓阳只能请假休息了。 这下，关于他没有考好，哭着跑走的传言一下就被坐实了。 连他们的班主任王老师，都担忧的将陈绯儿叫去办公室，问了一下情况。 “他没说，不过昨天走出考场的时候，我看他的脸色是真的很不好，而且眼眶还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考好，哭过？” 说哭过的时候，陈绯儿简直是一脸的一言难尽样。 按照她的理解，考试么，这次没考好，下次考好就行了，有啥好哭的。 再说了，她跟王晓阳认识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王晓阳因为这种事情哭过呢。 就，很迷…… 王老师也是，一脸这怎么可能？难道真的如此的纠结表情。 反正，就心里七上八下的。 隐隐还有些后悔，是不是给那孩子压力太大了？ 等陈绯儿走后，王老师就端着他的大茶缸子，进了对门的校长办公室。 “你说，咱们是不是给那孩子压力太大了？” 校长早晨的时候，也是听到了这个传言的，现在听王老师这么问，这几天因为王晓阳的保证（吹嘘）而高昂的心情，忽悠一下就掉到了谷底。 他突然想起这两天，他打出的电话，和吹过的牛来…… 这次的食物中毒有些严重，王晓阳和王爸俩人，被王妈拘着，在家休息了两天。 等王晓阳再次走进校园，就看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 也不是不友好，但他怎么从那些偷偷摸摸的视线中，感受到了同情或者怜悯呢？ 什么鬼？ 期中考试成绩是一个星期后出来的。 这一个星期内，王晓阳总能从周围的人眼里，看到鼓励和同情。 就连一向喜欢乐乐呵呵，跟他们打成一片的班主任王老师，也是，看到王晓阳，那视线复杂的，让王晓阳都有些招架不住了都。 还有校长，每次看到他，都欲言又止的，最终又摇着头走开。 这些人，奇奇怪怪的，整的王晓阳自己都开始怀疑，他前几天，不是因为食物中毒请假了，而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只是他自己现在还不知道？！ 期中成绩出来的那天，班主任简直龙行虎步。 走路霸气的，让王晓阳都怀疑，这小老头昨晚是不是偷偷练了啥奇怪的功法了。 就连一向行事稳重的校长，也是笑的一副大傻子样，提溜着王老师的大茶缸子，跟在王老师的身后，走进了他们班级。 “同学们，今天，你们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大家猜猜，我们班考入市前十的有几个？” 同学们闻言，叽叽咕咕的开始在下面讨论起来。 小老头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王晓阳是昨天下午自然课的时候，系统告诉他考试成绩的。 跟市第四名，就差了0.5分…… 差点，差点就考核失败了。 但，好歹是把吹出去的牛，给圆回来了。 “咱们学校跻身市前十的，有五人。咱班占三人，市第一，市第二和市第三，哈哈哈哈……” 小老头高兴的很，当着同学们的面，就放飞自我了，双手叉腰哈哈哈大笑起来。 校长原本还端着架子，想要给大家灌几口鸡汤的，但看到自己的老师已经抑制不住喜悦，放飞自我了，校长也就不端着架子了。跟着大家一起啪啪的疯狂鼓掌。 “市第一，陈绯儿；市第二，白子奇；市第三，王晓阳。王晓阳同学，你再次守住了承诺，好样的！” 校长说着，冲他比个大拇指。 虽说，王晓阳这几次考试，都排在陈绯儿和白子奇之后，但在这些人的心里，王晓阳可是比陈绯儿他们厉害多了。 在他们心里，王晓阳那是不想考第一吗？ 不，人家是不屑。 考第一多简单啊，只要比所有人都考的高就行了。 你看人家王晓阳，说考第几，就能考第几。 那说明什么，人家不光会考，还会押分，押名次！ 这下，王晓阳不是神，也被大家吹成神了。 第97章 你是故意的 下午放学，王晓阳在学校的走廊上又撞上了唐家璇。 他想起这小孩，好像是很想跟他做朋友来的。 所以，这次王晓阳就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 “唐家璇，你这次考的怎么样？市第几？” 原本还跟别人笑嘻嘻说话的唐家璇，看到王晓阳，脸色突然就拉了下来。 “哼，骗子！” 哼完，扭头就走。 跟他一起的同学，看看转身离开的唐家璇，再看看一脸莫名其妙的王晓阳，尴尬的笑笑，向前追了两步，想一想，又跑了回来。 “王晓阳，唐家璇虽然平时嘴巴坏了一点，但人不坏的。” “我知道啊！” 王晓阳点头表示，自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啊。 唐家璇嘛，就是个好胜心比较强的小孩子。 而且，赚钱，情商也不高的那种小孩。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自己考的比他好了，就别专门跑他面前拿这种话刺激他了。他现在每天，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在这样下去，我怕他为了超越你，晚上都能不睡觉的学习了。” “啊？我刚才是真的关心他考的怎么样啊，并没有其他意思。” 王晓阳想起班主任说的，整个学校进入市前十的有四人，他们班进入的就有三个，前一二三名都在他们班的。 想到这个，王晓阳突然意识到，刚才这个小孩说这话的意思了。 “不好意思啊，我说话没过脑子。” “没关系，这其实也不是你的错，就是唐家璇家里要求比较高，他自己个性强，又比较敏感，我怕他听了你那话，压力太大了。” 这话，让王晓阳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跟这位同学挥手告别后，王晓阳才想起来问一句“唐家璇之前的成绩，不是一直都跟绯儿的差不了多少的嘛？这两次，感觉有些退步啊！” 陈绯儿和白子奇，背着书包，一左一右的，走在王晓阳的身边。 听到王晓阳这样说，不约而同的开始回想。 “是哦，四年级的时候，他的排名虽然在绯儿的后面，但好几次排到我的前面的。但最近这几次，他的排名下降的很厉害啊。这次别说进入市前几了，貌似勉强考了个全校第十。”白子奇说。 “这小孩，不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王晓阳知道，有些孩子，心理素质比较差，遇到点事情，就可能会影响到考试成绩。 “谁知道呢”陈绯儿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看着王晓阳“你不会又要多管闲事吧？” 自从王晓阳给别的同学讲题，讲着讲着，就爱给别的同学讲人生道理。 对着一帮跟他年龄一般大的孩子，一会恐吓，一会鸡汤的。 搞得那些小孩，再有不会做的题，都不敢跑王晓阳跟前去问了。 就怕王晓阳那个神经搭错了，又要拉着别人絮絮叨叨半天。 “我警告你哈，咱们学习组里，最多最多家个舒宇宁，别的人还是算了吧！” 白子奇想起晚自习上，同学们跟王晓阳讨论题目的盛况，就有些郁闷。 因为他们三人一起学习的时候，时间都是事先做好了规划的。 什么时候学习什么科目，学习到哪个单元，学习到什么程度。 什么时候开始相互抽查，什么时候开始完成作业。 总之，有一段时间，因为别的同学的加入，害的他们几个，没有按照计划完成学习。 这让有些强迫症的白子奇非常难受。 “放心把，不会再有人想要加入进来了。” 王晓阳笑眯眯的说。 听到王晓阳这么笃定的回答，陈绯儿和白子奇都惊讶了一下。 “你最近那么唐僧，难道是故意的？！”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还是陈绯儿反应快。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话痨，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有时候，听你说话，还以为是那位同学的家长呢。那熟悉的话语和语气，啧啧。厉害了啊你，王晓阳同学，你这演戏的功夫，都能当演员了，连我都骗过去了。” 王晓阳笑而不语。 刚开始同学们问问题，王晓阳还会认真回答。 可后来他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不会做题，而是专门找出些乱七八糟的烧脑题，想要试试他呢。 偶尔有一两个真的问问题的，还是那种，同一个类型的题目，你给他讲了一遍，他懂了，结果，换个问法，他立马又不会了。 一个问题来来回回讲了三四遍，后来，王晓阳不得不放弃了。 他怕在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时间按照系统要求，因为无法完成每天的学习量，而直接被系统给噶了。 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师大图书馆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三个人，几乎一有时间，就在图书馆泡着。 期间，袁女士还专门跑图书馆找过他们一次，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和，问他们要不要在师大办个借书证，如果想要办的话，她去跟管理员老师说。 不过这个提议，被王晓阳婉言谢绝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袁女士对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他有系统在，还真不需要袁女士的这种帮助。 再有今天，古诗词大赛，就要进行省赛的选拔了。 王晓阳他们三个人，一进图书馆，就将分类好的古诗词册子拿出来，一边看，一边对着资料查阅解析，及古诗词的创作背景，还有作者的生平。 经过上一轮的古诗词大赛，王晓阳发现，有了中央电视台的背书，这档节目，是越做越专业了。 他之前想着投机取巧，拿到奖金的事情，肯定是行不通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不断扩充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量。 锻炼到看到一首诗，他不光立马能够全部背诵，还能马上说出作者、创作背景，写作意图等等。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王晓阳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放弃或者被淘汰的事儿。 而其他两个人，虽说是真正的小孩，但这两个人，一个是从小受到家人熏陶，在古诗词这块，原本就有很好的知识量。另一个，则是个真正的学神，只要她对这件事情上心了，就没有做不成的。 第98章 意外收货 期中考结束了，在王晓阳这边来说，这件事情，是彻底的结束了。 但，在学校这边来说，这才是个开始。 星期一的早晨，校长就接到了市教育局的通知，市领导要在下周一，来青川市第一小学视察，顺带参加他们学校的颁奖仪式。 其实这次期中考后，校长和教导处主任就在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次颁奖仪式，但考虑在第一次月考后已经举办过一次，两次颁奖仪式时间相差太近，好像，没这个必要。 校长和教导处主任考虑，这次的奖励，就由各班班主任代发算了，没想到，市领导要来视察，还点名要参加颁奖仪式，这—— 拿到这个消息，校长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教导处主任王老师。 两个人嘀嘀咕咕一阵，都贼兮兮的笑了。 转眼，就到了市领导前来考察的时间。 巧在，这天，正好是王晓阳他们参加古诗词大赛的时间。 王晓阳他们，其实早在期中考后，就跟他们的班主任，也就是教导处主任王老师，通过气了的。 要真想错开这个时间进行颁奖，怎么都能错开的。 但，谁让校长和王老师两人，都有一些中年叛逆在身上呢。 再说，他们学校好不容易，再次出名。 说再次，还要说起刚开学的那次，王晓阳带着几个同学打架，一架将好几人送进监狱，顺带还送走了自己老师秦涛，这让一向处于中不溜的青川市第一小学，在他们青川市的教育系统，出名了好久。 因此，他们学校，还被教育局点名批评了。 这次，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怎么能不努力抓住呢。 再说，谁让校长和教导处主任，都是见识过王晓阳的低调装B的呢。 所以，这次，他们干脆也想来这么一手。 为了能让效果更加显着，这次考察，校长和教导处主任，跟谁也没有透露。 大清早，校长将下来视察的各位领导迎进了学校。 教务处主任王老师，这时候才打开大喇叭，通知，各班班主任组织学生，前往红旗下，参加颁奖仪式。 市教育局的陪同人员一听，顿时脸都绿了。 心说，这是搞什么呢，早在一星期前，就通知了你们，市领导要来你们学校视察，要来你们学校视察。谁知道你们竟然什么都不准备的，人家来了，才通知参加颁奖仪式。这是给谁没脸呢。 市教育局的人，将校长拽到一边去，低声询问“搞什么呢，不是早在一星期前，就通知你们了吗？市领导要来视察，你们这是搞什么，怎么现在才通知呢？” 校长谦和的笑着，装出一副老实样，视线扫到领导秘书就在他们不远处，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呢。 就伸手，不好意思的拍拍对方的胳膊，表示安抚。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学校，从接到通知后，就特别重视。但，我想着，领导前来考察，最想了解的，不就是学生们平时最真实的学习环境，学习氛围，以及存在的困难吗？您放心，我们学校的学生，响应速度很快的，不会耽搁大家太多时间的。” 市教育局的人抬腕看看时间，“你说的哈，领导下面还有其他安排，在这里最多待到十一点就要离开。你们最好快点。” “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 校长应着，将市教育局的人送走，才快步来到教导处主任王老师的面前，手指一掐，给王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 很快，各班的学生，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红旗下，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站好了。 考入了市前十的几个同学家长，也已经衣着光鲜的，到了现场。 市领导和市教育局的陪同人员，以及校长教导处主任等人，已经陆续坐下。 五年2班的宋老师，被临时抓了壮丁，充当了主持人。 “各位领导，各位同学早上好。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欢迎各位领导能在百忙之中，莅临我们学校视察。” 说到这里，宋老师首先做出一个鼓掌的动作。 顿时潮水一般的掌声响起。 在座的各位，原本还在交头接耳，闻声，立马敛目起身，跟着鼓掌，微微欠身。 等一波掌声后，宋老师做出一副下压的动作，顿时掌声消失，空气突然安静。 在座的领导挑了挑眉，心说，这学校的纪律不错啊。 “再次，我们感谢各位领导对我们学校、对我们教职工以及对我们学生的拳拳关爱之心。” 宋老师再次做出鼓掌的动作。 又是一波掌声。 在座的领导……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下来镀金走过场的，谁让我下面谋划的位置，主要是负责教育的呢。 这一波呱唧之后，宋老师摸摸为自己擦了一把汗。 心说校长啊校长，等这事儿结束的，我一定要好好找你邀功诉苦的。 “同学们，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我们每天勤勤恳恳，早起晚睡的学习，背着晨光踩着夕阳。眼看，这学期的学习，已经进行了一半，我们有没有为自己过去的努力，给老师、给自己、给父母，交出满意的答卷？” 宋老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把自己都给说动容了，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同学，也有些动容，并且反思。 “现在有请校长，给各位领导，各位家长，汇报一下我们这半年来的工作，以及取得的成绩。” 宋老师鼓着掌，冲着校长，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手上的动作有多丝滑，心里就有多雀跃，“妈呀，终于给圆回来了，这锅也被我完美给甩出去了。” 闻言起身的校长，也很满意。 看宋老师，多上道，多会说话，颁奖不说颁奖，说汇报工作汇报成绩。 说的多好，多文雅，多高大上。 原本有些悻悻的领导，此刻却是坐直了身体，专注了起来。 虽说是走过场镀金的，但能在这个过场中，做点实事出来，不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吗？正好，他的手上，还真有点资源的，如果可以，投给这个学校，不是不可能。再说给谁不是给呢，给一家能出成绩的学校，不正好说明自己领导有方、慧眼识珠吗？ 呵呵…… 校长和教导处主任，原本就是中年叛逆，想学王晓阳同学，低调的秀一把的，谁料到，居然还能玩出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货。 不过，这都是后话…… 第99章 运气真的这么好？ “各位领导，各位家长，各位同学，早上好啊！”校长站在话筒前，笑眯眯的，先向着大家问了声好。 前来视察的领导，听到几次提到家长，目光就往台下的人群里扫了一眼。 就看到台下，真的站着几对气质不凡的夫妻。 这，是真的没通知他们来视察呢，还是做戏呢？ 这位前来镀金的领导，对这个学校，以及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校长，更加感兴趣了。 台上的校长，一边说着这半年来，学校的各位老师，为了能给在座的各位学生，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所做的努力，一边心里直打鼓。 他怎么觉得，背后毛毛的，好像被人盯上了似的。 但，校长是谁啊，怎么说都在这个位置上了这么多年，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等暗暗邀功之后，就是颁奖了。 校长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五年级1班，陈绯儿，在这次期中联考中，考入市第一名。请上台领奖！” 陈启听到校长叫到自己闺蜜的名字，一下就紧张了，还是被王爸推了一把，才起身往台上走去。 台下的掌声哗哗的。 台上的领导却是有些不解的蹙了蹙眉。 这是玩什么花样呢？学生呢？怎么上来了这么一个大老爷们？ 校长的余光瞥到领导席上，领导困惑不解的表情，心里美的都要冒泡了。 等陈启走上领奖台，校长往侧面站了一点。 台下，教导处主任王老师，配合着校长的动作，将证书和奖金，一起交到了市领导的手上，还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领导就这样，被半推半就的，送到了领导台上，给陈启颁奖。 其实来视察前，领导就想到了，校领导可能会让他给获奖的同学颁奖，但，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领导上台是上台了，在台上，他看看校长，又看看陈启。 没在第一时间将证书和奖金交到陈启手上，而是从校长手上接过了话筒。 “不好意思啊，打断一下，我想请问一下，这位是？陈绯儿同学的——” 陈启见机，向前走了一步，领导也适时将话筒往陈启面前递了一下。 “我叫陈启，是陈绯儿的父亲。”陈启做了自我介绍，向后退了一步。 “那陈绯儿同学呢？怎么不是她上来领奖，而是您代替她来？” 领导又将话筒往陈启面前递了过去。 陈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看校长对这个人毕恭毕敬的样儿，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低。 想到那天，听说要来参加女儿的颁奖仪式时，晓阳那孩子说过的话。 “叔，领奖的时候，可能会有人问你，为什么是你代孩子领奖的，你就用最无辜，最无所谓，最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他，我女儿参加古诗词大赛去了，没法到现场领奖……” 想到那孩子说完这句话，贱兮兮的坏笑样，陈启一下就镇定了。 “孩子参加了个比赛，叫——” 说到这里，陈启还沉吟一下，“就是那个中央电视台和咱们市电视台一起策划举办的那个，”他挠挠头，像是真的再回想“古诗词的那个比赛，今天是省赛，要去录制这个节目……” 说完，还很不好意思的冲着面前的人笑笑。 领导闻言，眉头挑的高高的，看看校长，又看看陈启。 这简直是，天降惊喜好吗？ 他一个京都太子爷，原本被发配到这里镀金，还郁闷着呢，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爬多久，才能挪窝呢，谁知道，居然一上任就天降馅饼了！！ 要说最近，在整个教育系统和宣传系统，最受关注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个古诗词大赛。 原本一个小小的商业赛事，和中央电视台合作后，被生生做成了一档宣扬名族文化，弘扬名族自信的节目。 正是因为如此，之前的赛制就有些不够严谨。 比赛中根本不看年龄，说不严谨是真的不严谨，说公平是真的公平。 一切的一切，只看知识储存和能力。 这样的话，如果在他任职期间，他们青川市，出现一个十一二岁的‘神童’ ，在这场比赛中，取得成绩。 不说取得全国第几吧，能进入全国大赛，都是他的功绩了。 一瞬间，这位刚刚上任的领导，就想了很多。 但他脸上半点都没露出来，只是一脸惊讶样，跟陈启握手，并将奖状和奖金交到陈启的手上。 “恭喜您，和学校一起，将孩子教育的这么优秀。预祝陈绯儿同学，能在古诗词大赛中，取得理想的成绩。” 说话期间，他还不往给自己秘书眼神暗示，叫他赶紧上来拍照。 等陈启走下领奖台，这位新任领导的心情还是澎湃着的。 校长看到领导这个样，就在心里偷笑，心说，这才哪到哪啊！ 还有呢，等着。 想着，他将领导送到了座位上，再次拿起话筒。 “有请五年级1班，白子奇同学。白子奇同学在这次期中联考中，考入市第二名，请上台领奖。” 这次代表白子奇前来领奖的是，袁静怡袁女士。 袁静怡女士，不论性子如何吧，但这身上的气度，可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一身铁灰色的套裙，三厘米的黑色小皮鞋，长发松松挽起，走路腰背挺直，不疾不徐。 而坐在位置上的领导，看到来人，却是霍一下直起身来。 发觉自己差一点就要叫出一声“静怡姐”的时候，他默默闭紧了嘴巴。 看袁女士已经上台，领导主动站起身来，从王老师手上，接过证书和奖金，向前走了两步。 心说，静怡姐的孩子，又是为什么没自己上来领奖呢？ 袁静怡看到向她走来的人，也是一愣，又冲对方笑笑，打了个招呼。 这次，校长直接把话筒交到了袁女士的手上。 没等领导发问，她自己直接说“各位领导，各位同学，不好意思啊，白子奇因为参加古诗词大赛的录制，不能亲到前来领奖，我是白子奇的妈妈，今天代他领奖。也代他感谢各位老师对他的栽培，感谢各位同学对他的帮助。” 霍，居然，还有一个参加了古诗词大赛，并且进入了省赛的。 领导的目光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台下还有几个貌似家长的人，心开始砰砰狂跳。不仅在心底怀疑，“难道我是天选之人，运气真的这么好？” 第100章 向新领导哭穷 就在王爸王妈这边拉拉扯扯，无法确定下来，由谁代替儿子上去领奖的时候，袁女士已经跟新任的领导小声打了个招呼，走下台来。 不得已，王妈在校长的邀请下，在王爸的鼓励下，走向了领奖台。 她这一辈子，还从未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王妈捋捋自己的头发，抚一下衣角。 等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她已经说服了自己，想想儿子说的，就当台下站着的，都是一棵又一棵的大白菜。 这样想着，王妈就镇定不少，接过由校长递过来的话筒，说“大家好，我是王晓阳同学的妈妈，我很荣幸，也很骄傲能够站在这个领奖台上，代我儿子领奖。 只是，我先要向大家道个歉，因为我家王晓阳同学参加了古诗词大赛，今天正好省赛，所以，只能由我代他前来领取奖励。谢谢大家。” 为了不让自己说话打磕巴，在说话的时候，王妈还特意放缓了说话的速度。 这样，在别人听来，就是又柔和，又很有力量。 台下的鼓掌声响起，王妈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另一边的领导，已经从王老师手上接过了奖状和奖金，等在了一边。 但，当他多次从王妈口中听到王晓阳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突然就愣住了。 王晓阳？ 王晓阳！ 这不是小外甥口中，那个既会押分，还会控名次的小孩吗？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原本觉得，被家人以历练的借口丢到这里来，就跟被放逐了一样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领导将奖品递到王妈的手上，和王妈合了影后，又跟王妈握手，说“王同学很优秀，我很期待他之后的表现。希望以后，在其他领奖台上，也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口吻，实在是太过真诚，让人想要认为是说客气话都不行。 王妈简直被说的，诚惶诚恐。 心说，我儿子只是个第三名啊，第三名。 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没有得到你这样高的期待呢。你这么大的期待，放在我儿子身上，合适吗？ 当王妈敢说嘛，当然不敢，只能僵笑着，配合着应“好，好，好。” 好不容易走下台，王妈的脑门上才唰一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来。 “可紧张死我了。”等凑到王爸身边，将手上的奖品全部交到王爸的手上后，她紧张地情绪一下宣泄出来。 王爸一只手上拿着儿子的奖品，一只手伸出去，跟王妈紧紧握在一起。 “很好，你讲的特别好，我一点都没听出你有紧张的。” “真的？” “真的！” 得到王爸的肯定，王妈的情绪才慢慢缓下来。 台上，又给五年（1）班的班主任王老师，颁了个“教学有方”的奖，一个足有2000元的大红包。 把小老头给乐的，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领奖仪式结束，眼看就要十一点了，是领导预订的离开时间。 校长心里都打好了，邀请领导留下来吃中午饭的腹稿，谁知道，领导突然来了一句“咱们还缺少个图书馆啊，小孩子，要多读点课外书，才能长见识啊。” “啊？哦，是的。但学校经费有限，之前下拨的款子，都用来置办教具什么的了。哎，学校穷啊，没办法。” 校长说着，注视着这位年轻的，新任的领导，一边揣测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忍不住的，小心脏跟着砰砰跳。 领导笑笑，一副等下再谈的架势，闹的校长一颗心砰砰跳。 忍着这封欣喜，校长下意识的跟王老师对视一下，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测。 “领导，时间差不多了，您看……” 听到领导的话，跟在领导身后的秘书眼皮就是一跳，快步走到领导身侧，小声说了一句。 “我记得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行程安排吧？” “下午有个宣传组的会议。” “那个，我就不参加了，你跟那边通个气。” “好的，那，我们现在是……” 领导扭头，锐利的目光扫了秘书一眼。 “中午，你去订桌饭，我要请校长他们一起用餐。” “好，好的领导。我这就去办。” 转身，离开的时候，小秘书吓得悄悄摸了把汗。 心说，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你看人家，虽然只是个被丢下来历练的小辈，但那身气度，可真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看来，这所小学，还真有人家看上的地方。 校长见领导跟秘书谈话，就很有眼色的退后一步，悄悄来到王老师身边。 “您说，”校长冲着领导的背影扫了一眼“是不是想给咱们学校建个图书馆？” “我看是有这个意思，不过……这领导看着，很有性格啊！”小老头看人一向特别准，校长一向十分信服他。 “我看，这样，”小老头目光注意着围在领导身边的人，小声在校长耳边说“人家不提，咱也别开口要。只要在适当的时间，哭穷就好。”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小老头笃定的点点头，笑的意味深长。 校长这才放心的向前几步，跟在领导身后。 心里悄悄清算自己学校的资产。 有哪些教具坏了，没钱换；有哪个教室墙面有损毁，没钱修；有哪些孩子，明明很优秀，因为没钱，就要辍学回家…… 算来算去，校长觉得，自己学校真的太穷了啊。 真是一把心酸泪。 等中午到了饭店，一群人坐上饭桌，领导简单发言后，校长就一脸沉重的，说起了这些年，自己学校的不容易来。 首先是学校的教室和教具，需要更换的，需要修缮的，都没钱去弄。 好多都是学生放假，在假期内，由老师亲手去修修补补一下，保证孩子们的人生安全（这话，虽然有点夸张吧，但教具课桌什么的，老师亲自修修补补的，还真的干过不少回）。 再者，就是他们学校，接收了许多外来务工人家的孩子，这些孩子，好多人家都很穷，家里人口多，小孩小学上个几年，粗略认几个字，就要辍学回家，要么回农村务农，要么留在这里帮着父母挣钱。 为了不让这些小孩过早辍学回家，学校每年都会拿出一定名额，减免报名费和书本费用，希望能以此留这些孩子，多读几年书。 说到这里，校长心口酸涩，他自己就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 深知，读书对于农村孩子的意义和艰难。 当初，为了这些孩子能够有学可上，他跑了多少次教育局，得罪了多少人，才求得来一些名额，又拗了多少人的面子，给这些孩子减免费用，搞得他们学校，越来越穷。 哎…… 第101章 再次晋级 有人要给他们学校，捐献一座图书馆？ 天呢，居然会有这样的好事？ 原本，校长接到电话，听说新任领导要来他们学校视察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最好是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就行。 不是说校长没出息，从没想过在这些人面前卖乖哭穷，搞点经费什么的，实在是，他们学校之前太平庸了。 孩子们的成绩相比其他学校，平均成绩虽然一直很高，但拔尖的又很少。 就算在自己学校拔尖，放市内看看，就被隐没在人群里了。 也没有几个在文娱界有成绩的孩子。 不论是全国，还是省内的各种比赛，之前代表学校参加过的孩子，也没几个能拿到奖的。 更何况今年，他们学校还连续爆过两颗大雷呢。 上半学期的时候，不论是他们学校的老师，还是学生出门，都恨不得把学校的标识藏起来。 实在是，这个年月，因为学生霸凌，闹出学校，闹进局子的，还真没有。 更何况，他们学校还有一个因为破坏军婚，加收贿赂进去的老师。 但不论如何，既然有这个大馅饼掉了下来，校长不论如何，都想紧紧抓住。 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在没有机会，没有能力走出去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希望他的这些学生们，能通过书本打开他们的眼界，认识新的世界。 小学两位主事人，怀揣着这样的好消息，乐颠颠回了学校。 就等王晓阳他们三个，比赛结束后，配合市内的相关宣传了。 当然，学校里发生的这些，王晓阳他们还没有机会知道呢。 这个时候的他们，大脑都是绷紧的，就怕一个不注意，就要被淘汰出局了。 今天的比赛，相比之前的几场，难度真的高了不少。 不光会考验参赛者的记忆力，还考验了参赛者的理解力及鉴赏能力。 甚至，有些诗词，牵涉到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的，还会加入一些历史知识。 王晓阳自认自己已经非常努力了，在跟系统绑定后，他就没有一个晚上，是真正该放下学习，去休息的。 就算是这样，在这场比赛中，王晓阳依旧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太少了。 这次比赛，依旧是三轮。 抢答者答错，扣分。一整轮必须抢答一次，不抢答，按照答错扣分。 在这样的赛制下，每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怕抢不到题，怕抢到答不了的题，怕答了还答错了…… 反正，就在分分秒秒中，每个人都在想着策略。 有些阅历的人，善于打心理战，在前一两个题目出来，就会做出急切抢答的姿势，扰乱其他人的判断。 陈绯儿就是这样，在第二轮比赛的时候，上当，前两题被别人的举动影响，抢到题后，发现不会答，直接丢分。 让原本积分比较靠前的陈绯儿，一下掉到了小组最后一名。 直到这个时候，陈绯儿才发现自己上了别人的当。 原本还算平稳的心态，一下就炸了。 整个人又是紧张，又是气愤，冲着刚才“使坏”的人瞪眼睛，还非常匪气的，一把将自己的短发捋到脑后。又是挽袖子捋胳膊的，一副气的要跟人家干一架的样子。 另一组参赛的王晓阳，在拿到足够的积分后，分神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陈绯儿那副匪气样，恨不得捂脸。 这破小孩。 大概是感觉到了王晓阳的视线，陈绯儿回头，跟王晓阳的视线对上。 就见王晓阳双手下压，冲她做了一个让她平息情绪的手势，陈绯儿噘着嘴，这才安奈住了脾气。 跟王晓阳同组比赛的，有人发现王晓阳的举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陈绯儿冲着王晓阳的背影，做鬼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小孩子，真可爱。 但，也真的可怕啊。 这次，进入省赛的人中，除了几个大学生，最小的，就他们三个小孩了。 能挺进这轮比赛，就已经很能说明，这几个孩子的知识储备量了。 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小孩更厉害，上来就抢分，抢足分后，就多一个题也不答。 真不知道说他是厉害呢，还是自负呢。 被安抚下来的陈绯儿，更加专注了。 专注起来的她，绷着一张小脸，眼神清亮的盯着主持人。 当屏幕上出现第三道题的时候，陈绯儿的眼神刷一下就亮了。 这个题，她会。 就在主持人抬手，说出“请抢答”的瞬间，她就迅速按下了抢答器。 迅速给出答案。 剩下的两道题，几乎都是以这样的速度，被她抢下。 虽然，第三道题，在被她抢下前，她还没能想到答案，但如果这道题她抢不到，就要被淘汰出局。 那为什么不拼一把呢？ 在抢到题的第一时间，她的脑袋就开始飞转。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无数个记忆的匣子。 打开一格不是，打开一格不是。 在主持人给出警示，开始倒数“10、9、8……” 喊到7的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闪出答案来。 是了，这首诗，她在图书馆里翻到过，当时觉得那个诗人寂寂无名，扫了一眼，就放下了，没当回事，谁知道，这次的比赛，出题会这么‘偏’呢？ 还好，在最后的时间里，陈绯儿想起了答案。 在喊出答案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再一次擦边晋级了。 那种亢奋中，透着浓浓的疲惫感，让陈绯儿的小脸一篇潮红，像是发烧了一样。 “恭喜你，顺利晋级！” 那一瞬间，陈绯儿都有些想哭的冲动了。 可是她一回头，看到冲着她呲牙傻乐的王晓阳和白子奇，抽抽鼻子，又忍住了。 不能哭，哭了要那两个讨厌的家伙笑话。 早早结束比赛，成功晋级的白子奇，在这场比赛中，完全显示出了，他这些年，接受的家庭文化教育的优越性来。 发挥依旧稳定的叫人刮目相看。 在第一轮的比赛中，以百分之百的手速加上百分之百的知识量，打败了其他对手，成功晋级后，就等在了台下。 刚刚看到陈绯儿被带入了别人的节奏，他还紧张的不行，害怕这家伙，就在这轮被淘汰了呢。 谁知道，她够胆够机灵，抓住时机迅速翻身了。 真好，三个人都晋级了呢。 三个人可以一起参加全国大赛了！！ 第102章 约见 第二天，王晓阳一走进校门，就被等在校门口的校长带走了。 说是想要了解一下，他们比赛的情况。 “比赛结果怎样？你们晋级了没有？” 一踏进办公室，校长就忍不住追问开来。 “三个人都晋级了。” 说到这个，王晓阳也很高兴。 “那就好，那就好。” 校长搓着双手，开心的不行。 心说，原本想着，他们三个中间，有一个人能够成功晋级全国大赛，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居然三个人都晋级了。 这样的话，他对上面多点要求，是不是也不算太过分了？ “是这样啊，昨天，市领导来咱们学校视察，谈到你们三人的比赛，很是欣慰。表示市里正好有人想给学校捐献一座图书馆，暂时还没定下是哪家学校，所以……” 王晓阳闻言，挑挑眉。 捐献一座图书馆。 是谁，为什么要捐，捐了图书馆，要学校拿什么回报？ 一瞬间，王晓阳的脑海里闪过好多问题。 “您知道是什么人捐吗？” “据说是个湾省商人，回来寻亲的。看到家乡的教育这么落后，想为孩子们做点事情。” “这样啊？” 这种事情，在上辈子的时候，也时常听说。 有这里那里的归国华侨，回国投资前，先在当地做做公益，这里捐点钱修个路，那边捐点钱帮扶帮扶失学儿童。 总而言之，在投资前，先刷刷好感，好谈条件。 只是，为了寻亲，而捐献一座图书馆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管他呢，只要图书馆能真真实实的落建，谁管他们是打着什么小九九呢。 说不定，人家还真的只是想着回报家乡呢。 这样想着，王晓阳就将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向了脑后。 “他们的亲人找的怎么样了？咱们的图书馆，要找到他们亲人后才给建吗？” “应该没有，听领导的意思是，人家捐献图书馆，也是想着能借这个事件，在新闻媒体上刷刷脸，看他们的亲人能不能看到他的寻亲消息，找过来。所以，咱们学校如果要这座图书馆，就要在人家需要的时候，配合一下人家的宣传。” “配合宣传？我们三人吗？怎么配合？” “具体的还没说，大概就是图书馆落成后，献花拍照后，请媒体出面报到之类的吧？！” 校长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听领导的意思，这座图书馆，人家之前根本没想过要捐给小学。 所以，具体要怎么操作，还需要市领导那边先沟通好，他们这边才知道要怎么配合。 “哦——” “反正就是这个事，你回去了跟他们两人也说一声。好了，你先回去上课吧，之后具体要怎么做，等我这边得到答复后，再详细跟你们讲。” “好的，校长，那我先回教室上课去了。” “快去快去，马上要打上课铃了。” 校长低头看一眼手表，赶紧收拾一下自己的教案，挥手将王晓阳赶出自己的办公室，抬脚也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王晓阳跑回教室，上课铃就响了。 等他坐在座位上细想一下，突然意识到，刚才的那种奇怪感觉，是来自哪里了。 这人既然是寻亲来的，不是应该找派出所吗？为什么会找到市领导？ 所以，这个人是打着寻亲的幌子，前来跟政府谈投资的吧？ 如果按照招商引资来说，他能找到市领导出面，那就说的通了。 下课后，王晓阳将校长的意思向两个小伙伴传达后，两人的反映各异。 白子奇认为“这人是真的来寻亲的吗？如果是寻亲，早几年干嘛去了，在八十年代市场开放后，就有许多流落在海外的同胞回来寻亲。这都多少年了，这人怎么才来寻？而且寻亲不走寻亲的路子，跑来给学校捐献图书馆，感觉怪怪的。” 陈绯儿则认为“这是想寻亲吗？怎么感觉像是借着寻亲的名头，刷名声呢？” “谁知道呢。”王晓阳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几个人就这个事情闲谈两句，分吃了各自带来的零食水果后，迅速拿出课本，完成今天的作业。 没办法，下课后，他们三人还要去师大图书馆呢。 原本，王晓阳以为，要见到这位捐赠者，还需要一段时间呢，谁知道这么快，就接到了校长大人的召唤。 周五晚上放学，校长来到五年（1）班，找到他们三人，说“领导说，这位寻亲老人想在周六见见你们三个。” “见我们仨？为什么？” 王晓阳很是茫然。 要给他们学校捐献图书馆，他们上去敬礼献花，他都能理解，但特意指明要见他们三个，就感觉，怪怪的。 “据说老人家知道要将图书馆捐给咱们学校的时候，特意了解了一下咱们学校。知道你们三个考入了市前三，并且还在这次古诗词大赛上取得了好的成绩，就想见见你们。” 王晓阳跟陈绯儿和白子奇相互对视一眼，只好点头答应。 校长表示，周六早晨有人会来学校接他们仨，让他们仨人早晨十点半，到学校门口等着就好。 转眼到了周五，陈绯儿早早跑到王晓阳家，跟王晓阳一起吃过早餐后，两人才一起背上书包，跟王爸王妈打个招呼，出门了。 路口，白子奇坐在一辆三马子上，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正想着要不要下车，跑王晓阳家叫一声呢，就间王晓阳和陈绯儿两人背着书包，一溜烟从巷子里跑出来了。 “快快快，别迟到了。” 王晓阳和陈绯儿两人，三下两下吃掉手上的包子，手脚并用的爬上三马子坐好了。 三马子刚一发动，陈绯儿就将手上拎着的几个包子递给白子奇“给，阿姨早晨才蒸的，超好吃。” 白子奇也不介意，从陈绯儿手上接过来，直接拿了一个包子，大大咬了一口“嗯，好吃。” 然后将兜着包子的塑料袋绑好，装进书包。 三人到了校门口，就见校长腋下夹着个公文包，跟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在校门口聊天呢。 他们旁边，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校长早上好，叔叔早上好。” 三个人都很有礼貌的，上前问好。 第103章 曾老先生 车子一路开到那位湾省老人下榻的酒店。 王晓阳他们几个，都还有些懵懵的。 要见他们三人就已经很怪，约在酒店见面，就更加奇怪了。 但王晓阳也没有多事发问，只跟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对了个眼色，便一路乖巧的跟在司机的身后，往里面走去。 司机带着他们几个，一路去往酒店的餐厅。 中午十一点钟，餐厅里没有几个人。 餐厅的中间，坐着一位打扮十分考究的老人。 一套深咖色格子西装，搭配上一顶英伦风的礼帽，身侧还立着一根油光发亮的手杖。 老人侧对着门口，大概没有看到他们几人进来。 一个人，目光注视着窗外，怡然自得的喝着咖啡。 知道这位就是他们今天要见的人，王晓阳的脚步就停顿了一下，被跟在身后的校长轻轻推了一把，这才继续跟着往前走。 “曾老先生——” 司机将他们几人带到老人的面前，轻唤了一声。 老人回头，一副从记忆中回神的样子，笑着跟司机道谢“辛苦你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喝杯咖啡？” “谢谢曾先生，不用了。对了，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青川市一小的校长，冯明坤冯校长。这位小同学，叫陈绯儿，是咱们这次市联考的第一名，也是古诗词大赛，进入全国大赛最小的女孩子。这位小同学，叫白子奇，市联考第二名，这次古诗词大赛，也成功晋级了。还有这位——”司机说着，伸手，将王晓阳拽到了他的身边，“叫王晓阳，非常优秀的一个孩子。” 介绍完他们几个，司机就跟老先生打了个招呼，悄然离开了。 “曾先生好。” 大家一起向老人问好。 老人笑眯眯的，一双眼睛，跟着司机的介绍，在几个人脸上扫过。 等介绍到王晓阳的时候，王晓阳明显感觉到，老人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了几个来回。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你们几个小朋友，以后别叫我先生了，怪生疏的。以后就直接叫我曾爷爷吧。”老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情，十分和蔼。 “小孩子这么乖，这么有礼貌，冯校长教育有方啊。” “哪里哪里，过奖了，过奖了。” 校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身份的人，第一次跟人这样对话，别扭的应答着。 “冯校长，几位小朋友，快请坐。” 老人的话音落下，扭头，扫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两位青年。 这一眼，那对青年男女像是立马受到了召唤，立马起身，往这边走来。 “老先生——”青年女人走到老人身侧，微微欠身，叫了老人一声。 “这位彭小姐，是我的秘书，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找我，可以直接联系她。” 老人冲着校长他们几人说了一句，扭头，又冲着女人说“彭英，去，将我给几位小朋友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女人穿着一身毛呢套裙，配上黑丝袜，就像是从港片里走出来的白领女神。 应声“好的，”转身，快步离开。 而青年男人则是冲着校长和王晓阳他们仨人微微点头后，拉开身侧的椅子坐在了老人的身边。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养子，曾龙。陪我回来寻亲的。” 校长他们几个，笑着点头，纷纷冲着青年打招呼。 王晓阳的目光微微一瞥，就看到了校长脸上，快要隐藏不住的尴尬了。 是啊，这老人家，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呢？ 叫他们几个人，又介绍他们的养子什么的，这些，跟他们几个小学生有毛线关系。 真是奇怪，也真是尴尬。 “去，叫几客小甜点来，给这几位小朋友吃着玩。” 老人扭头，吩咐身边的青年一声。 青年应了一声，起身的瞬间，目光在王晓阳和白子奇的脸上一闪而过。 王晓阳对别人的视线非常敏感，就在青年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的瞬间，就被他发觉了。 这个人，有些眼熟啊。 王晓阳心底想着，端着一脸懵懂样，抬头注视着眼前的老人。 眼前的老人，除了一身非常考究的装扮外，相貌真的非常非常一般。 如果让他蜕下身上这身考究的衣裳，他真的就是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年近古稀的老人。 不知道为什么，王晓阳总觉得，这位曾姓老人说话拿腔拿调的，像是演戏一样，让人觉得有些过于刻意的违和感。 还有刚刚离席的那位青年，有一瞬间，王晓阳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王晓阳的思绪乱飞的时候，手肘猛然被校长碰了一下，“曾老先生问你话呢。” “十分抱歉曾爷爷，刚才我正在回想比赛的事情，走神了，”王晓阳做出一副愧疚又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老人说“您刚才的话，我没太听清楚。” “曾老先生问你父母的职业呢。”校长见王晓阳刚才真的没有听到，低声给他转述了一下。 王晓阳微微低头挑眉。 好奇怪，这姓曾的父子俩，好像对他有些过于关注呢。 “我父母？”王晓阳讪笑着，注视着老人，像是不好意思说似的，忸怩一下，说“我父母早几年就下岗了。这几年，为了供我上学，开始做起了小生意。” “小生意？”老人一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呃，就是，之前，我家是买卖水果蔬菜的，现在开始做点小饰品生意。” 老人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又立马笑起来，“你父母能将你教育的这么好，看来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王晓阳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那还真没有，我爸妈都没怎么读过书，也辅导不了我的学习。再说，他们平时也很忙，根本没时间管我。” 话音落下，校长，以及陈绯儿和白子奇几人，都拿诧异的眼神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王晓阳会在这种场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哦哦。” 老人应着，又扭头开始询问起白子奇的一些情况来。 这个时候，叫做曾龙的青年，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服务生，服务生的手上，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托盘上摆着几客小甜点。 服务生将托盘放下，又用小盘子为每人分装好后，悄声退下。 “来，大家一起尝尝，这家酒店的甜点怎么样，好不好吃。” 曾龙招呼着大家，抬头，跟老人对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扭头，跟大家说笑起来。 王晓阳吃着眼前的小蛋糕，小心的打量着这位叫做曾龙的男子。 这人，身上的气质很奇特。 有些几十年后，那种从律所或者金融机构走出来的精英男的气质，又有点掩藏不住的匪气。 着家人，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呢。 第104章 图书馆没了 吃甜点的途中，那位彭英小姐带着礼物过来了。 曾龙代替老先生，将礼物一一交到他们几人手上。 校长得到一个金光闪闪的保温杯，而王晓阳、陈绯儿以及白子奇他们三人，则是一人得到一支纪念款的派克钢笔。 这两种礼物，不论是哪个，看着都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几人拒绝多次，拒绝不了，只能道谢。 大概是上了年纪，没一会，曾老先生就显现出一些疲态来。 校长十分有眼色，快速带着他们几人向曾老道谢，告别离开。 来的时候，有领导的车子接，回去的时候，只能自己回去了。 从酒店出来，王晓阳一直有些神思不属。 他总觉得，那位叫做曾龙的男人，真的，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让他没能抓住。 其他几人，也是沉默着，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对。 主要是，这次的碰面，奇奇怪怪的，几人都不知道那位老人见他们的几人的真实用意。 所以，根本无从谈起。 “好了，就这样吧。老师送你们几个回家。” 其实校长也是，今天的这次碰面，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过，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边走边看呗。 校长将几人送回家后，转身，又给市领导的司机打了个电话，问了一声，要不要把今天见面的情况，跟领导汇报一声。 司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详细问了一下，几人碰面后，曾老先生的一些表现后，说了声“谢谢冯校长，今天辛苦你了，你回家吧，我会把今天的情况跟领导说的。” 校长应了“好，”就施施然回家了。 真的是，怪不得古人说，不食嗟来之食呢，嗟来之食虽然诱人，可真的不好伸手啊。 可是，谁让咱穷呢。 校长一边叹息着，一边哼着歌回家。 一座图书馆啊一座图书馆，想着自己的学生们，都有机会坐在自家学校的图书馆里认真看书，他就比喝了二两酒还高兴。 可是，校长的好心情没多久，就被一个消息给打破了。 没等几天，市领导的电话就打到了校长办公室。 领导告诉他，原本说好的捐献一座图书馆，现在变成了捐献五千册书籍。 “不是，领导，为什么啊？上次碰面，我们聊的也挺愉快的啊，没做什么让他们不开心的事情呀。” 听到这个消息，校长忍不住从椅子里蹦起来。 “……你急什么？”领导明显有些不悦。 校长这边也很委屈啊。 “领导，您想想，这就像啥，就像是我原本一年四季不见荤腥，我不惦记。但突然有一天，有人答应，要给我一头猪，结果，那人只拿了一只猪蹄子给我。” 剩下的半句，校长没好意思说出来。 那就是，这种落差，谁能不急。 “行了，先把能抓到手上的抓住了再说。” 领导明显只是通知校长一声而已，根本懒得关心他此刻什么心情呢。 “这，有情况啊？” 校长忍不住试探一下。 “呵！”电话那头的年轻领导哼笑一声，莫名有几分猖狂。 校长听的心头颤颤，心说图书馆没了，有五千册的图书也还不错的。 学校这边，想办法腾出一间教室，做个阅览室也行啊。 这样想着，心情又莫名的好了起来。 “你这边做好该做的，其他的都别瞎打听。还有那几个小孩，别让他们再跟那几人见面了。” 校长听的，云里雾里的，又心里发毛。 但明显这位‘太子爷’性格实在说不上多好，他也不敢多打听，只好连声应着“好好好，”挂上电话。 校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圈，又跑王老师的办公室去了。 推开门才想起来，王老师现在兼任五年（1）班的班主任呢，估计是去班上了。 校长又扭头往五年（1）班走去。 在教室外等了几分钟，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校长才走进教室，跟王老师耳语了两句，就把王晓阳他们三人叫了出来。 “最近这几天，你们再跟曾老头见过面没有？” “见过两次。”陈绯儿说。 “都是那个女秘书，开车在校门口接的我们。”白子奇点头应和。 “出什么事情了吗？”王晓阳看看校长，又看看王老师。 “刚刚我接到领导的电话，说原本答应，给咱们捐赠一座图书馆，现在只想捐赠5000册图书了。” 三个小孩都是一脸惊讶“为什么啊？”陈绯儿一脸失望。努力回想着，在这几两次碰面中，他们三人，有没有做过会让对方不高兴的事情。 “我们什么事都没做啊！”陈绯儿以为校长是来兴师问罪的，有些委屈巴巴的说。 而王晓阳，则注意着校长的脸色，想着校长刚刚说的话。 “领导那边是什么意思？”王晓阳问。 “领导的意思是，让我们这边尽快跟那边沟通好，捐赠时间，走完程序，其他的跟我们这边无关。对了，还特意叮嘱了一声，让你们几个，以后私下里别跟那些人碰面。” 王晓阳、陈绯儿、白子奇三人对视一眼，应道“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王晓阳隐约有了些猜测。 不过这种猜测，也跟他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没多大关系。 那位领导，好像也有所察觉的样子。 王晓阳知道，以那位领导的见识，有他在，就算是没有自己的提醒，那几个人，也别想得手了。 晚上回到家，家里依旧静悄悄的。 王妈将做好的晚饭温在锅里，王晓阳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拿出来吃就行。 最近，王爸王妈的事业都有新的发展，忙的脚不点地的。 王晓阳就被彻底放养了。 王晓阳吃完饭，刷了碗回房，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学习 一扭头，就看到墙上的相框。 相框里，有一张父亲年轻时候的军装照。 照片中的父亲，像是在站岗，怀里抱着Qiang，身姿挺拔，目光望向远方，侧站在部队门口。 脑海里突然就有一张相似的脸，一闪而过。 王晓阳惊的猛然回身，快不走到相框前面。 对了，那莫名的熟悉感，来自这里。 曾龙侧身的时候，跟王爸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只是这些年，王爸生活过的拮据，脸上有了风霜。 不光面容变的沧桑了，身上也少了年轻时候的意气。 怪不得，那种熟悉感明明那么明显，王晓阳却一直没能抓住。 寻亲！ 对啊，那几个人，是打着寻亲的幌子，来到青川市的。 不会这么巧吧？ 或者不是巧合呢？ 如果…… 那，对自己家，对自己的父亲来说，会不会有影响？ 第105章 儿子没白养 晚上，王爸忙完货运站的事情，去夜市，接王妈回家。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的样子。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客厅的灯亮着。 王爸进门前，以为这个点，王晓阳已经睡下了呢，哪知道推开门，就见儿子将书本摊开在饭桌上，正在写字呢。 见他们回来，立马将桌上的书本划拉一下，抱回自己的房间，又去厨房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爸妈，怎么现在回来的越来越晚了，这样不行啊，整天连轴转的，太辛苦了。” 王晓阳看王妈一脸的疲惫，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明显是渴了很久的样子。 王爸也是，身上的衣裳灰扑扑的。 一向喜欢将衬衣扎在裤腰里的，此刻，也有一半扯出来了，皱巴巴的耷拉着。 王爸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水杯，喝两口，看着王妈说“儿子说的对，你那生意好是好，也太耗时间了。” 看王妈一脸的汗，王晓阳又去洗手间给绞了块毛巾拿给她，也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王妈接过王晓阳递上的毛巾擦脸，心里有些甜滋滋的。 想说，那每天少带点货过去，什么时候卖完了，什么时候回家。 可是想想腕包里鼓鼓囊囊的钱，她又有些舍不得。 这夜市开始不久，零零碎碎的，啥都有卖，好多人都稀罕着呢。 不论是谈恋爱的小年轻，还是小闺蜜们压压马路逛逛街，都愿意往这边过来。 夜市嘛，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有，都不是什么大价钱的东西。 走过去，看到喜欢的小东小西的，砍砍价，随手买下，要的就是那个气氛。 逛的饿了还可以顺便撸个串啥的。 不玩儿到凌晨都不愿意回家的。 好多人，为了多挣点钱，就愿意守着。 直到夜市上没几个人了才收摊呢。 王妈还算是比较节制得了，九点半，没有人来摊子上买东西，她就能收摊回家了。 最近回来的这么晚，是因为有附近酒店下班的小姑娘，在她这里买过头花后，特意叫她等他们下班，带小姐妹过来一起挑。 不然，也不会闹的这么晚。 “我尽量赶十点钟回家？” 王妈手上数着钱，试探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王爸和王晓阳的脸色。 生怕他们反对。 实在是，这钱，要比他们摆摊买菜好挣多了。 虽然有些累吧，但挣钱嘛，做啥不累呢。 就怕你这边受累了，那边还挣不到多少钱，那才让人揪心呢。 “不行！” 王爸这边还蹙眉想着要怎么劝媳妇呢，王晓阳已经开口了。 “妈，钱是赚不完的。当时咱不继续买菜，不就是因为太辛苦了吗？” “那不是因为挣得太少吗？” 王妈的意思是，因为买菜，挣得少，付出的多，她才不想干了的。 如果买菜也跟她现在摆夜市一样赚，她照样能乐乐呵呵的继续干下去。 不干不是傻吗，又不是跟钱有仇。 但看到王晓阳耷拉下的小脸，王妈还是勉强收住了话，一双眼睛只瞟王爸。 希望王爸能够出面，给她说句公道话。 王爸看到了，只假装看不见。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拆儿子的台呢。 这几天，就算是儿子不说，他也要说了。 媳妇本身身体就不好，这几天起得早，睡得晚，熬得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如果不是每天的那些收入吊着，王爸相信，王妈能立刻倒下。 可是王妈这脾气，平时看着温软好说话，遇到她坚持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些年，她一直处于内疚和自责中。 总觉得王爸现在跟她过这么清贫的生活，都是她给拖累的。 当年，如果不是她名声不好，害的王爸好好的离开工作岗位，哪里需要王爸风里雨里的，进菜买菜的养活这个家。 这些年，不论王爸怎么说，怎么劝，她始终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王爸。 王爸也是没有办法。 现在儿子能看到他们夫妻的辛苦，还能将这个事情摊开来说，王爸其实还蛮欣慰的。 觉得儿子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没白养。 “儿子说的对，钱是赚不完的。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你可以把做小饰品赚钱，当个爱好做做，自己设计的东西，可以转给别人去买。第二，等下个月货运公司这边结算了，咱给你租个门面，开个饰品店。夜市，咱就彻底别去了。” “那哪行？” 王妈一定要花钱租店，立马坐不住了。 夜市上，明明一个月几块钱的摊位费就能搞定的事，凭啥要她花好几百块去租店。 再说，店租下来要装修，要压货…… 谁知道，这些投入下来，猴年马月才能赚回来。 “那你说怎么办？” 王爸看着王妈，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夜市摆摊好好的，既不用投入太多，还能有稳定收入，不好吗？” 王妈小心翼翼，怕王爸这边坚持要她租店。 “摆夜市你每天熬的时间太晚了，这样下去，你身体要熬坏的。再说了，咱家现在又不那么缺钱了，我这边的货运公司，生意越来越稳定了。咱这么拼，不就是想着过的轻松点，让孩子过的舒坦点？” “道理是这个道理。” 王妈有些动摇，但想想夜市上，每天的那两三百块钱的净利润，让她放弃，真的有些肉痛。 看这情况，一时半会的，也没法将王妈劝住。 除非，等有一天，他能将属于自家的店面，直接拍到王妈的跟前，说“给，这个店是咱家的，不淘租金，赚多少都是咱的。” 王妈才又可能考虑考虑开店。 要不，就王妈这精打细算的劲儿，根本不可能租个店面去干的。 算了，这事儿先放着吧。 “还有，爸，家里有爷爷的照片吗？” “谁的？” “爷爷的，我亲爷爷的。” “没有，当年，家里穷的都要喝西北风了，怎么可能有那东西。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王晓阳思索着，组织一下语言。 想着，要怎么说，才能既引起王爸王妈的注意，又能不让他们紧张。 “最近，我碰到一个人，从湾省过来的，说是来咱们青川市寻亲的。侧面，跟爸你年轻时很像。” “你说你爷……不可能，就算是你爷真的活着，有后人过来寻亲，那也应该是直接寻到村子那边去，咱老家在那几十年，没挪过窝，不是一寻一个准嘛？跑这里来寻亲，还寻你头上？” 王晓阳看着王爸分析的头头是道，半点没有有钱亲人寻上来的欣喜和激动。 王晓阳点点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反正你和我妈，都注意着点，遇到奇奇怪怪的陌生人，别跟人家走太近。这样，不管这些人以后要弄什么鬼，都扯不到我们头上来。” 王爸和王妈互相对视一眼，迟疑着点点头。 第106章 送礼新套路 在同一时间，青川市市政办公楼内，有人也正在聊曾家父子。 新上任的市领导庞卓，躺靠在座椅里，手上的钢笔在他指尖翻飞着。 “你说老耿他们今天又去拜访曾家父子了？” “是的，今早曾龙从您办公室离开，下楼的时候跟耿副的秘书迎面碰上了，两人聊了两句，没一会，耿副就带着秘书，一起去了曾家父子下榻的友谊宾馆。” 啪的一声，庞卓将手上的钢笔拍到桌上，一下从座椅里站了起来。 吓得小秘书身体微微一抖，又立马垂手敛目。 “蠢货，这是上赶着给人送菜呢。” 秘书有些不解，抬了抬头，想问，又忍住了。 庞卓看了秘书一眼，耻笑一声，说“有些人就是贱，看到啥都想抢，也不怕伸出的手被人给砍了。” 秘书能说什么，只能努力睁大眼睛，做出一副蠢萌的样子，一脸求知欲的看着他。 能怎么办呢，他这位领导，实在是太敢说，太敢做了。要么好好的京城‘太子爷’不当，能被踢到这种鬼地方来？ 实在是，长啥不好，就长了一张嘴。 “对了，你明天也去趟友谊饭店，就说我的意思，希望他们这边能尽快办好书本捐赠的事情。至于媒体宣传这块，我会看着办的。” 秘书点头应是，赶紧从领导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他实在是怕了，怕领导嘴巴上不带把门的，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来。 你说，他是听呢，还是不听呢。 不听太好奇，听了怕没命，真的，当个小秘书真是太难了。 第二天，秘书将庞卓的话传达给曾家父子，没想到那父子半点磕巴也没打，非常配合的就答应了，并且敲定了时间。 就像是，他们也很着急着，想要尽快将这事情给落实了似的，就有点奇怪。 不过，这跟秘书先生有啥关系？ 因此，秘书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甚至，在回去的时候，在宾馆门口看到耿副的秘书时，看她那一副做贼被人抓住了的不自在样子，他还非常友好的冲对方打了个招呼，甚至，非常贴心的告知对方，曾家父子此刻还在餐厅，她要去见的话，最好尽快。 办好领导交代的事情，并且，自认做了好人好事的秘书先生，就笑眯眯的回去向自己的领导汇报工作了。 庞卓听说耿副的人又去了友谊宾馆，这次连吐槽的心情都没了。 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了几步，“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没有？” “没有，王姓，在咱们这边本来就多，他们又说不出具体地址，派出所根据他们的描述，排查了几个地方，都没发现有王姓人家相关信息。” “你说他们这是无中生有呢，还是……” “算了，这些你暂时别管了，让派出所按照他们的流程排查就是了。你这边，最近注意着点耿副那边的情况，那边一旦传出什么新消息，不论大小，马上向我汇报。” “好的，领导。”小秘书实在是无奈的很。 你说，他们这领导，要能力有能力，要出生有出生的，干嘛非要跟那家人杠上呢？当初老爷子要将他‘逐出’京城，并没有非要将他丢到这个地方来的。 实在是…… 他们这个领导有怪癖。 别人看到仇人要么避着走，要么冲上去干一架，他们这位呢，人家走哪，他跟那。也不打，也不骂的，就是这么跟着看着…… 实在是，如果他是耿副的话，估计也要被惹毛了。 虽说他从心底敬佩自己的领导吧，但自家领导这贱兮兮的样，真的，挺招人恨的。 不管小秘书心里怎么吐槽自己的领导，怎么编排领导那位父亲，管不好自己的裤腰带，害的这么大年龄了，还要平衡娶的生的，和养着的生的之间的关系。 他都快速跟耿副的秘书小叶拉近了关系，知道耿副那边，已经跟曾家父子在饭桌上，初步达成了协议，由曾家父子出资，政府出地皮，在开发区打造一个工业园区。 拿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庞卓就给校长那边挂了通电话。 让他准备在下个星期一，举办一个受赠仪式，准备接收那五千册图书。 仪式务必要搞的热闹、煽情、轰动…… 因为，会有很多家媒体上门采访报到。 具体要怎么热闹煽情，领导没说，但在校长听来，就是要求办的浮夸点，怎么浮夸，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 事情就以大家的心愿，这样的悄然推进着。 王爸货运站这边，最近老有个青年过来，有事没事的找他搭话。 第一次是问路，第二次是借火，第三次，也就是这次，青年说看到王爸，就觉得特别亲切…… 这话，腻的王爸汗毛都要竖起来。 但那人像是半点也没察觉的样子，自说自话了半小时，留下手上的礼物，走了。 王爸正在忙碌，根本没空搭理，等人家走了，才发现留在地上的礼物。 王爸跑出去张望了一下，人跑的早没影了。 王爸麻爪了，这可咋办，他越想，心里越嘀咕。 贪小便宜吃大亏。 咱是老实人，有事找警察的道理还是懂得。 王爸迅速跟店里一块忙碌的小伙说一声，将地上那包东西打开都没打开一下，就提溜去了警察局。 跟警察这样那样的复述一遍，放下东西，脚底抹油，跑了。 负责接待王爸的警察都给气笑了。 心说，如果不是打开看啦，他都以为这包里装的是定时炸弹呢。 同一时间，在家里整理货物的王妈，也收到了一包“礼物”，是几套时髦的时装衣裤。 看来送礼的人对他家的人口特别清楚，那衣服，分明是按照他们一家三口买的。 人家敲开门，问了好，就说礼物是曾老先生让送的，至于曾老先生是谁，为什么要给送礼物，那人根本没说，放下礼物冲着王妈拜拜一下，转身就走了。 像是怕王妈能拿着东西撵上去似的，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这可把一向胆小的王妈给吓坏了。 但害怕归害怕，王妈还是立马行动起来了。 王妈跟王爸一个脑回路，有事找警察，准没错。 所以，不一会，王妈这边，又提溜着一堆东西，去了附近的警察局，这样那样一说，负责接待的警察，都傻眼了。 今天这是咋了，难道是圣诞节提前了，圣诞礼物都改变了派发礼物的路数了？ 第107章 曾家父子的寻亲故事 曾家父子这边，现在正在青川市第一小学里，参加五千册图书的捐赠仪式呢。 原本，曾家父子还怕从图书馆，变成五千册图书后，庞卓那边会有意见，答应要给的报道和宣传，会有折扣呢，谁知道，庞卓这人这么上道，说是多家媒体就是多家媒体。 这不，不光有各家报社的，还有各个电视台的。 这长枪短炮，记者摄像机的，搞得曾家父子两人，还真有些热血沸腾的。 台上，曾老爷子讲自己的‘寻亲路’，讲的声具泪下。 故事总结一下就是，曾老爷子寻的，并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姐夫的家人。 据说，他姐夫姓王，叫王安国，早年因为大饥荒，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去外地求生。 但那个年月，哪里的日子都不好过，他辗转多地，开始跟人学做生意。生意做的有了点起色，又得罪了当地的大人物，不得不跑路，后来为了活着，跟人偷渡到了湾省。 在那里，遇到了他们曾家大小姐，也就是曾老爷子的姐姐。两人一见钟情，但王安国说自己在家已经有妻有子，无法给曾大小姐幸福。两人不得不分开。 后王安国多次想回家，但因为当时的历史原因，他有家不能回。 蹉跎多年，王安国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后，这才答应了曾大小姐的求婚，两人结婚。 但彼时，两人年龄都已经大了，没法再孕育自己的小孩。 而已婚的王安国，也没有放下家乡的妻儿，思念至今。 等国内政策有变，湾省人能正常出入大陆各地的时候，王安国已经无法亲自回来了。 他年龄太大，又因为早年劳累奔波，现在已经病卧在床。 如今，只能拜托他这个妻弟，带着集团的资金来这里，一边帮他寻亲，一边帮他，为他的家乡做点贡献。 那些年，真的让许多亲人，情人分隔两地，造成了很多悲剧。 但这故事讲的…… 王晓阳在下面，听的直翻白眼。 而那些媒体人们，则是一个个的，听的双眼朦胧，像是真的被这狗血的故事打动了似的，一个两个的，又是拍照又是问问题的。 搞得王晓阳都有些纳闷了，心想是不是自己太阴暗了，想的太多了。 但，他还来不及反思呢，校长就招手叫他上去了。 “请五年级（1）班的王晓阳同学，上台，致感谢词。” 我去，王晓阳忍不住，悄声的爆了声粗口。 想起昨天晚上看的那篇，由宋老师捉刀代笔的感谢词，那谄媚的，露骨的感谢词，他尴尬的脚指头都能就地扣出一个操场来。 可是，谁让他没校领导那么狡猾呢。 看完稿子后，没能像陈绯儿和白子奇那两个家伙，以没法一个晚上全部记下来为由，迅速逃跑呢。 跑开前，还不忘坑他这个好朋友一把，说他王晓阳，过目不忘。 为了仪式上不出岔子，最好能让王晓阳同学代表咱们全校师生，致感谢词。 …… 真是，当王晓阳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挨挨挤挤的同学和老师们，再看看将镜头对住他的那些媒体人们，感觉那些感谢词像是烫嘴一样。 用了平生最快的语速，面无表情的，说完那段满是真挚情感的感谢词。 感谢了台上咪咪着眼笑的市领导庞卓后，重点感谢了依旧处在情绪里无法自拔的曾家父子。 仪式结束，曾家父子又要跟王晓阳合影。 就这样，王晓阳被拖上去，一副被曾家父子挟持了的样子，站在他们父子中间，拍了张照片。 整个过程中，庞卓都一副世外高人样，笑眯眯的，看着。 等车子接走曾家父子，庞卓的秘书也将车子开过来了。 庞卓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跟校长说了声“以后没事，别去打扰曾老先生父子。” “啊？哦，哦，好的好的，没事肯定不会去打扰人家的。” 庞卓端着亲和的领导架子，脸上的不耐烦，快要掩饰不住了，还想嘱咐校长两句，可想想，还是算了。 被一群师生们送出校门，抬脚，就要上车，就被人扯了一下衣襟。 扭头一看，那个叫王晓阳的同学，正给他使眼色呢。 一副有要事跟他说的样子。 庞卓原本不想搭理的，但看着十一二岁的小孩，又是眨眼，又是撇嘴的小样，只觉得可乐的很，脚步就不由的，跟着动了。 等避开跟在身后的一群人的视线，王晓阳这才小声说“叔叔，你又没有觉得，曾老爷子一家，怪怪的？” 庞卓闻言，有些惊讶。 他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小男生，示意他接着说话。 “就前几天，曾龙，就那个曾老爷子的养子，突然跑去我爸的货运公司，自说自话的，丢下一包礼品，就跑了。同一天，曾老爷子的秘书，去了我家，给我妈丢下一包衣服，也跑了。” 原来如此。 就说嘛，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界。 就连姓耿的，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曾家父子的问题呢，这么大点小孩，能看出什么来。 还好，看来王晓阳这孩子的父母，也都是明白人，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发现事情又蹊跷，这是事先跟儿子通过气儿了呢。 “还有，他们之前说寻亲，根本没提，寻的是谁家。一直说寻亲寻亲，其实真正用在寻亲上的时间，没多少吧？ 我还是今天，才知道，曾老他们要寻的，根本不是曾姓人家，而是王姓……” 说完，王晓阳和庞卓对视一眼，发觉彼此都清楚明了，对方想要表达的言外之意后，这才施施然走回人群。 庞卓笑眯眯的跟各位校领导握手道别，走到王晓阳这里，还顺带跟王晓阳也握了一下。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小同学，我看好你。” 王晓阳嘴唇僵硬的，努力挤出一个笑。 心说，您好歹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说都是个市领导呢，咱说话，别这么中二行吗？ 等庞卓他们一行离开，校长就上下打量起王晓阳。 他实在是好奇的很，这么大点孩子，能跟市领导有啥好说的，还那么大胆子，直接上去拽人家衣服。 那看着就脾气不咋好的市领导，被这么一拽，还真就乖乖跟着走了，回来还能笑眯眯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第108章 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市政办公楼里，庞卓手底下压着一个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平安已归。” 是封从哈市发往青川市，给曾家父子的电报。 哈市啊，距离这里，可是有上千里，要联合办案估计有些难…… 庞卓想着，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等那边快要接通的时候，他又反悔了，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这么多年了，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学会忍耐。 等等，再等等。 庞卓躺回办公椅里，用力掐掐人中。 看来离开京城，到这地儿，神经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呢。 能抓住那人这么大一个把柄，差点就没把持住，给搞砸了。 “嘿！” 还不如一个小孩呢，他心想。 想想那天，王晓阳那小孩，跟他说话时，眼里透出的狡黠。 那种看清了一切，却又无法全盘托出的着急样，想想都觉得可乐。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聪明的吗？ “扣扣扣” 就在庞卓的思绪乱飞时，秘书敲门进来了。 “领导，这是从耿副秘书那边得到的。” 说着，将撕的剩下半拉的纸张递给庞卓。 纸上，是几个银行的名字…… 银行，姓耿的联系银行做什么？ “这蠢货不会是……” 庞卓的话说了一半，惊异的抬头看着秘书。 秘书微微点头，“据说耿副那边，已经介绍曾家父子跟银行那边的人见了面。” “啪——” 庞卓气的，啪一声，将手边的记事本直接扔了出去。 “这人，想拿政绩，想疯了吧，脸都不要了？” 秘书小心肝都要被吓出来了，小心的，不动声色的，挪动着小碎步往旁边缩了缩。 他这位领导，啥都好，就是性子不好，太易怒，一点就着。 哎，要不然，怎么让外面那个，在老头子面前嘤嘤两下，就能被丢到这里来了呢。 “不过，”庞卓起身，弯腰，又将自己丢出去的笔记本从地上捡起来，抚了抚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放回桌上，“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好事？”秘书这次是真的有些迷茫。 “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咱这边，啥都不做，那边，就能把自己给作死，不是吗？” “可，这要出事，就是大事，不光是耿副那边会出问题，你和庞老领导……” “这我还能不清楚，”庞卓瞪了自己这蠢秘书一眼，“有我在旁边盯着，只要还没真的动到gj利益，我们就按兵不动。只待时机。” 跟那对姐弟斗了这么多年，之前有多憋屈，这次，就有多解气。 看着别人一步步作死，原来是这么舒爽的一件事。 可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 谁让老头子那么不要脸呢，那么大年纪了，还管不住自己裤腰带，连脸都不要了，自己女儿的同学也敢上，真是…… 庞卓想着，深深吐出口浊气。 重新坐回到办公椅里，“对了，那几个孩子的比赛节目播出了没有？记得在节目播出的第一时间，联系宣传部门，进行采访宣传。” “好的。” “另外，你这边收拾一下，尽快去趟哈市，看看哈市那边，最新签下的招商引资项目是什么，大致什么情况。了解清楚后，找个公用电话，打我住处那边去。” 庞卓这边关注着曾家父子的动作呢。 曾家父子这边，果然不失所望的，已经跟市里负责经济的耿副谈到了具体的合作方案。 这事情，不光庞卓这边急。 大家都很急啊。 更急的，怕就是曾家父子这边了。 他们没想到，给王家夫妻送礼，居然没能送出去，还被人家送到了公安局。 当公安局的人，将两包礼物提着，送到友谊饭店给他们的时候，曾家父子的脸都要绿了。 这，大概是他们行走‘江湖’以来，走的最臭的一步棋了。 原本，他们以为，就王家夫妻的那点见识，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啥大人物，啥好东西。 有人送他们那么好的东西，他们还不悄悄眯下来。 谁知道，会有那样的二百五，好东西也不会拿，还能送到警察局。 简直，简直就是两个神经病。 原本想着，这两个人，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也算小有资产，等他们这笔捞上跑路后，也能当个垫背的，给他们一点扫尾喘息的时间。 等警察调查了这两夫妻后，再回头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已经跑远。 他们原来这样做，每次都是百试百灵。 但，谁知道，这俩夫妻，能蠢成这样…… 怕这两人的动作，引起别人的注意，坏了他们的好事。 曾家父子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因此，这次不等耿副上门，他们主动约了耿副，谈了这次合作的细节。 并且当天晚上，又跟几个银行的信贷部门领导见了面。 常言道“招商做的好，升迁少不了。” 耿副坐在办公室里，想象着升迁后的美好生活呢。 曾家父子则在宾馆里，算计这银行答应的那些钱呢。 “如果按照我们原本的步调，捞上银行的这笔，还能捞本地建筑公司一笔呢。但看现在的情况，为了安全其间，等跟政府的合同签订后，马上跟银行这边签合同。等合同签订，放出项目开发的竞标信息，在这个时间，我们马上离开。” 曾龙四仰八叉的躺在老板椅里，冲着俯首在他身前的几人说。 “那王家那边？”垂手站在一边的曾老先生迟疑着问。 “算了，这火，大概是引不到那家人身上了。” 曾龙想到王家那夫妻俩就觉得脑门突突疼。 真是又鄙夷，又恨不得抓过来打死。 怎么会有这么蠢，这么不上道儿的人呢？ 真是没见过世面，屁大点的小事，居然都能闹到公安局去。 被这些人惦记着的王晓阳一家，此刻却是笑语晏晏的，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分享着各自的日常。 王爸这边的货运公司，终于走上了正规。 王爸不用整天守在货运站了，而舒茂然也不用在亲自跑车了。 两人都能分身做管理了。 而且，这个月，货运公司终于可以分钱了，王爸和舒茂然，每人都分到了一万。 两人激动的不行，如果是之前，他们在厂子里上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挣到这些钱。 像王爸，如果还摆摊买菜，不知道要买多少框菜，才能挣下这么一笔。 舒茂然也一样，虽然说他跑运输的，来回的路上带点东西，都有外块拿，但一来辛苦，二来今天有，明天没的，不知道多久，才能攒下这么一大笔钱呢。 两人一兴奋，就开始规划着，这次分完钱后，暂时不再分了。 等年底，看看货运公司的业务，是不是能往周边的省市在扩展扩展。 王妈这边，听从儿子和老公的建议，也改变了销售模式。 准备以后只出售自己做的东西，买完了，就不买了。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买。 正好，王妈最近也找到了一家服装设计学校，学校允许她掏钱旁听了。 而王晓阳不用说，最近又是他、陈绯儿以及白子奇的高光时刻。 因为，第三期的“古诗词大赛—省赛”在中央电视台及青川市电视台都播放了。 而他们三个，作为青川市最小的参赛者和晋级者，被多家媒体采访报到了。 他们三人以天才少年的名头，一时盖过了“寻亲父子”的势头，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第109章 像是狩猎 就在王晓阳他们的信息铺天盖地，将曾家父子挤下报纸版面的时候，庞卓听说，市政府已经跟曾家父子这边，签订了意向合同。 庞卓就开始有些焦虑起来了。 晚上，终于等到了秘书从哈市打过来的电话。 不出所料，哈市那边，正好有个招商引资的项目，也在积极推进。 哈市地方政府，准备改造哈市宾馆，而这位港省商人出现，许诺出资亿元，帮忙改造哈市宾馆，并建设“哈市金鹰国际村”，与当地政府签订了引资合同。 后，又补签了成立中外合资企业的合同。 在这些项目中，经双方商定，均由政府提供土地入股，资金则由港省商人提供。 项目推进非常迅速。 现在，港省商人这边，已经将几个项目打包，进行招标了。 对了，哈市出现的这位商人，正好姓王，他也是打着寻亲的幌子出现在哈市的。 好笑的是，哈市的这位王姓先生，他是替妻子寻亲的，他的妻子姓曾…… 庞卓听到这里，基本就猜到了，这两批人的大致关系了。 想想事件一旦被揭开，牵涉到上亿资产…… 他的心口怦怦跳。 庞卓觉得，自己像个第一次狩猎的猎人一样。 看着自己属意的猎物正在捕食，拉弓搭箭，怕自己出手早了，让对方察觉，逃了；又怕自己出手太晚，让对方饱餐一顿，有了余力，溜走…… 总之，这一晚，这位三十来岁的市领导睡的非常煎熬。 谁知，还有比他更煎熬的人呢。 耿副没想到，他跟曾家父子鞍前马后这么多天，才拿到了份意向合同。 他啪一声，将合同摔到桌上，扯扯衣领，揉揉太阳穴。 真特么憋屈。 姓庞的那小子，简直就是条恶犬。 老不死的要将他驱逐出去，怎么不逐远点，非要将他弄到这里来。 这是在惩治那小子吗？不，这是在给他这个姓耿的没脸呢。 这姓庞的才来青川多久，系统里就传开了，说他是靠着姐姐爬床上位的，还说什么，别看他跟姓庞的一般大，但，算是姓庞的便宜舅舅呢。 去tmd ，这个舅舅，谁爱当谁当，以为稀罕呢。 自家姐姐也是个没用的，一个年轻女人，居然连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都哄不住。 竟然将这么一条恶犬，放出来，在自己身边晃荡。 人，越是着急，越要出昏招。 这边庞卓在暗搓搓阻拦着招商进度。 那边，耿副正在大力推进着项目的进程。 一个星期后，青川市市政府，终于跟曾家父子签订了合同。 具体合作事宜，跟哈市大同小异。 所有项目用地，均由政府提供入股，开发资金由曾家父子负责。 项目一确定，曾家父子这边，一刻也没有耽搁，就开始找相关部门，进行招标事宜。 同一时间，原本已经被遗忘了的王晓阳家，又被曾龙以各种理由，找上门几次。 之前，王晓阳没想清楚，这人为什么这么厚脸皮，别人说话，好像永远也听不懂似的。 直到有一天，有邻居大妈突然神秘兮兮的问他“阳阳，最近天天往你家跑的是谁啊？是不是你亲爷爷那边的人找来了？” “哎呀，我听说是个湾省商人呢，特有钱，阳阳啊，他们这次来，是不是要带你们一家去湾省享福啊。” 王晓阳闻言，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寒颤。 什么叫既定事实？ 这就是，曾家父子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 让邻居们觉得，他们王家已经跟曾家父子相认了，并且相处不错，还有迹象，跟着着家人去湾省生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相信，自家跟曾家父子完全没关系呢？ 甚至每次曾龙上门，王爸王妈都是一脸烦躁的呢？ 但，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挨个找邻居们解释，这人，我家真的不认识！ 想想就很烦躁。 原本想着，干脆像上两次那样，直接找警察算了。 但，王晓阳知道，市领导庞卓那边，似乎正在‘钓鱼’呢，王晓阳怕自己出了昏招，将领导的计划打乱。 没奈何，这天下午，王晓阳直接请假去了市政办公楼。 一路摸过去，被门卫直接挡在了门口。 门卫看他年龄小，以为他是恶作剧呢，横眉冷对，挥手赶他“快走快走，这里可不是你们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叔叔，我找庞副市长，庞卓。” 门卫一听，“霍！”这孩子胆子够大的哈。 就在门卫出来，拽着王晓阳的胳膊，快要将他给丢出去的时候，王晓阳大喊“我是他侄子，我叫王晓阳，你不信，打电话问问！” 门卫闻言，瞪着王晓阳半信半疑的丢开手，跑门卫室去打电话。 一边拨号码一边还拿眼瞄着王晓阳，生怕一错眼，这小屁孩就溜进去了。 不一会，门卫那边挂上电话，出来上下打量着王晓阳，一副一言难尽的样。 “进去吧，领导说了，他没有一个叫王晓阳的大侄子，但想看看，你这个小骗子长什么样，这么胆肥。” 王晓阳嘿嘿的笑着，挠挠后脑勺，给门卫叔叔鞠个躬，立马跑进去了。 不一会，就看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庞卓。 “叔叔好！” 聪明懂事的小孩形象装多了，王晓阳见人，简直有了条件反射。 嘴巴甜的，王晓阳有时候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了。 好歹内里装这个糙汉大叔呢，每天甜腻腻的叫这个叔叔，那个阿姨的。 不过，谁让生活不易呢，这不，就全靠演技了吗。 见庞卓看到他，收住了脚步，一手插兜，挑着眉，一副“你小子找我有啥事，快说。”的样子。 王晓阳立马调动情绪，皱起脸，左右打量一下，上前几步靠近庞卓“最近，那个姓曾的天天往我家跑……” 大家都是聪明人，王晓阳觉得，话不用说太明白，眼前的人，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哦？” 果然，庞卓闻言，一下站直了身体，收起了身上那外泄出来的懒散痞气。 王晓阳用力点点脑袋，表示确认。 见庞卓没有后话，王晓阳有些急了，说“叔叔，你说曾家父子，不会是什么坏人吧？每次去我家，总是没话找话的，一会打听我父母的职业，一会探听我父母的收入。过一会又说湾省多好多繁华，那里多好赚钱……” 王晓阳一边说，一边打量庞卓的神色变化。 庞卓也是兴致盎然。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小孩子的表情，能这么可乐呢。 明明是个小孩，却非要装个大人样，学人家说话拐弯抹角的。 等王晓阳发现，庞卓完全是在欣赏他耍猴似的表演呢，脸都气红了。 第110章 急功近利 “哈哈哈……” 庞卓看小孩生气了，笑着摸摸鼻子，伸手，大手在王晓阳的后脑勺上撸了一把，说“跟我去办公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走进办公楼，庞卓又变回了那个矜贵严肃的领导了。 在楼道里，跟一帮人迎面撞上，庞卓下意识的，还将王晓阳往自己的身后隐了隐。 “庞副这是出去了？” 被人簇拥着，走下楼来的人，正是耿副。 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大大方方的跟庞卓打招呼。 “哼！” 庞卓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阶，没有半分想要让路的意思。 大手伸在后面，拽着王晓阳，跟这群人擦身而过。 有人瞥眼看到王晓阳，就嬉笑着追问“吆——庞副，这是谁家孩子啊，长的还怪俊的。” 庞卓回头，眼神里带上几分凉意，看着问话的人，唇角一翘，“吆，姚局这是想改行啊？” 姓姚的眼神一闪，笑着打个哈哈，跟在耿副后面，灰溜溜的走了。 “哼！一帮只知道溜须拍马的东西。” 而还被拽着手的王晓阳，只觉得茫然。 不是说，在系统里混的人，说话做事，都习惯性‘和颜悦色’、‘慈眉善目’的吗？ 这几个人会不会是拿错了剧本？ 刚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他的手就被人嫌弃的一把甩开了。 “别东张西望的，跟上。” 被嫌弃的丢开手不说，庞卓还半点不带遮掩的，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个手帕来，将刚刚拽过王晓阳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细细的擦了一遍。 王晓阳翻个白眼。 正好，被抬头准备问话的庞卓看见。 “嘁——”庞卓不知道为什么，看眼前这个小孩，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眼前这小破孩，明明才十一二岁吧，总让他这个善于伪装的人一次次的破功。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卓示意王晓阳坐他对面的沙发上。 王晓阳乖乖坐下，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这么乖的样子，让努力端起架子的庞卓，差点又破了功。 “我觉得吧，曾家父子有阴谋。” 这次，王晓阳说话，不打算绕弯子了。 干脆实话实说。 “哦？” 又是哦，这人从哪学来的臭毛病。 虽然，王晓阳在心里疯狂吐槽着，但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这两个人，总是频繁出入我家，连我家邻居老奶奶都知道，我家有了个湾省亲戚，人家特别照顾我家，要带我家去湾省生活呢。我感觉，这些人来，不是认亲来的，而是来找垫背的来了。” “垫背的？” “垫背的！原来如此！” 之前一直没能想通的事情，这下一下讲通了。 “怪不得，这些人打着寻亲的幌子来，做着项目，谈着投资……” “投资……政府招商引资项目？” “嗯，开发区要建一个工业园区。” “政府出地，对方出钱？然后开合资公司？” 这套路，太熟悉了。 在九零年到两千年之间，国家快速发展。 地方政府为了促进当地发展建设，进行招商引资。 而一些人，就盯着招商引资，做起了招摇撞骗的勾当。 俗称“空手套白狼”。 这些人，会通过从政府免费拿到土地开发权，分包项目。 采取招标不开标、开标后不退还投标保证金的办法，骗取投标单位投标保证金；通过虚构贷款主体、房屋置换按揭等方式，骗取多家银行贷款；骗取企业的工程款和材料款。 这次，庞卓是真的惊讶了。 眼前这小孩才十一二岁吧，怎么会知道这些？ 就成年人来说，如果不是特别了解过，谁会去关注这些？ “曾家父子是骗子！” 王晓阳不淡定了，霍一下从座位上站起。 这如果被曾家父子操作成功了，青川市损失可就要上亿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庞卓一时间，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 别是王晓阳的父母，真的被曾家父子带到沟里去了吧，要不这么大点孩子，从哪里知道什么招商引资什么垫背之类的。 想到这里，庞卓的视线里就多了几分冷意和打量。 听到庞卓的问题，王晓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心知自己是着急了，一不小心说多了，让眼前的人起了疑心。 王晓阳脑袋飞转，寻找说辞。 终于，还真被他找到一个类似的事件…… “前几天，我不是去电视台录制比赛节目了吗？ 在候场的时候，看到过一个纪录片。 讲的，就是一个投资骗局。 不过这个骗局不同的是，骗子是被川市政发布的一则招商信息引来的。 骗子有个外号，‘王木匠’。此人原名王细牛，1945年生于湖北，读了5年小学，13岁学木匠，人称“王木匠”，之前，因多次行骗进过监狱。 1984年，“王木匠”办了假户口，改名“郑泽”，并用1万元港币注册了一家无办公场所、无资金、无工作人员的“香港环球国际集团投资有限公司”。 1985年年初，自称港商的“郑泽”手持塞拉利昂护照、与党政领导人的合影前往川市，开始了行骗之旅。” 王晓阳像是一边回想一边陈述着，时不时的还要停顿一下，打量一下庞卓的脸色。 像个真的小孩那样，在大人跟前说错了话，急于变白，找到认可一样。 庞卓听到王晓阳提到的事件，一下想起来了。 这个案件，当时真是轰动全国了呢。 一个诈骗犯，用了几年时间谋划，直到1987年，案件才得以告破。 此人用一万元港币，从川市卷走了几千万。 因此上当受骗的，不光有政府，有银行，还有参与竞标的当地建筑公司，及建材商…… 案件告破，全国哗然。 一时间，体制内，管理经济发展的人，谁不是谈招商引资色变？ 这才多久，大家就全忘掉了，只记得 一时间，人们谈招商引资色变。 这才多久，这些人就忘掉了。 只记得那句“招商做的好，升迁少不了”的话了。 庞卓嗤笑一声，叹息着，转身倒杯水，递给王晓阳。 “真是，在这个位置久了，我们这些人，还不如你一个小孩看的清楚呢。” 王晓阳接过水杯，缓缓吐出口气，放下心来。 其实他说的这个案件，根本不是在电视台看过的节目，而是重生前的一个法制节目上的系列报到。 报到中，我国从改革开放后，因为招商引资上当受骗的事情真是不胜枚举。 但一样的套路，一样的调调，换汤不换药。 有人在其位，不谋其政，急功近利，总觉得自己是独具慧眼的那个。 第111章 咬着不放 “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 庞卓说着，站起身来。 虽然，现在收手，可能无法彻底将耿家兄妹击垮，也没法动摇自家那个糊涂的老头子。 但，怎么说呢，作为人，总该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要不，不就跟自家老头子没什么两样了吗？ 更何况，哈市那边自称港省的王姓商人，估计跟这边的曾家父子，是一伙的。 根据哈市那边的项目进度，估计已经有银行放款了…… 想清楚这些，庞卓也不纠结了，迅速起身，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叫他送王晓阳回家。 “快回学校去吧，以后可别逃课乱跑了，这些事儿，有我们这些大人操心呢。” 不等司机上来接人，庞卓已经一副要赶人的模样，起身，说着话，就将王晓阳送出了办公室。 看司机过来了，庞卓准备回去忙自己的事情，结果刚走两步，又立马转身。 “对了，回家跟你父母说，无功不受禄，没事别收人东西或者钱财。” 说这话的时候，他盯着王晓阳的眼睛，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王晓阳看他这慎重的样子，立马回答。 王晓阳明白，庞卓说的这个情况，还真的要注意。 明显的，曾家父子不想轻易放过他们家。 这些人，还真是狠毒呢。 他们从这里捞一笔跑了，让他们家留在青川市，当背锅侠给人泄愤呢。 奶奶的，太恶心人了。 如果自家父母，有一个人是个喜欢贪小便宜的，这事儿，还真要被他们给做成了。 现在，就要防备着，这些人在自家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接到他们的财物。 那样，真的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等了好几天，王晓阳没等来庞卓这边的行动呢。 曾家父子这边却又有了新的动作。 这天，王爸说好了，要陪着王妈一起去服装设计学院参观的。 所以，当天就没去货运站上班，而是等着王妈这边收拾好了，夫妻俩一起出门呢。 早晨九点半，王妈这边刚背上包，房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 “谁啊？”王爸问着话，伸手吧嗒一声开了门。 门外，男女老少的，站了一堆人。 “你们是？” 王爸看看人群里的邻居，在看看端着摄像机的人，有些戒备的问。 “找到了，找到了，这些年，终于找到了啊！” 这时候，曾龙才扶着曾老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 曾老爷子一副眼泪叭嚓的样子，看着王爸，伸手，就要拽他胳膊。 王爸黑着脸，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跟曾龙带点戏谑的视线对上。 虽然王爸没啥文化，但，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 从姓曾的第一次找到自己，到现在。 落在别人眼里，这个追着他家认亲的亲戚，每次上门，都大包小包的。 如果是早几年，说谁家有海外关系，有湾省，港省关系，那是要命的。 但这几年，谁家有这些关系，就预示着要发达，有路子。 反正，不管王晓阳一家对曾家父子多厌烦，落在这些邻里眼里，都是他们家人这些人不识好歹。 但，不论姓曾的装的多谦虚礼貌，只有王爸知道，这人从始至终，都带着高高在上的，猫戏老鼠似的。 王爸气愤的不得了。 伸手挡住想要闯进家门的人，自己走出去，啪一声，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你在家待着，别出来。” 王爸冲着门内的王妈喊了一声。 “走吧，下楼去，有什么话，咱们在院子里说。” 王爸的举动太过出乎预料，让一群人面面相觑。 原本，曾家父子以为，今天他们这么大阵仗出现，又是媒体，又是领导陪同的，王家这些人，装，也要给他装出个笑脸来。 只要他这边认了，他们的照片一同上了报纸，那就成了。 谁知道，盘算的这么好的事情，被这姓王的，再次给破坏了。 曾龙扶着曾老爷子的手，气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要不是还有外人，他真的忍不住，要给眼前这个看似老实的汉子一拳。 下楼，大家被招呼着，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这个时候，餐馆刚开门，还没有开始营业呢。 正好谈事。 曾老爷子乘机甩开曾龙的手，看着王爸，说“像，太像了。” 王爸实在无奈的很，他不想配合这些人表演，又被人团团包围在中间。 只能看着曾老爷子一个人又是说，又是哭的。 闹的这些看热闹的人，都觉得王爸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冷血了些。 你看，亲人失散多年，终于找到了，怎么能这么冷淡。 王爸抿着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像谁？” 这话，问的曾老爷子一愣，“哦， 对不起，是我们不对，一直没有解释我们的关系。” 说着，曾老爷子又把寻亲的故事讲了一遍。 “也就是说，如果你找的人没错。那就是说，你是我父亲后找的老婆的弟弟？这位，是你的养子？” 王爸说着，努了努下巴，冲着曾龙示意了一下。 大家又是一愣。 心说，对哦，后老婆的弟弟，找到姐夫前老婆的儿子，有这么激动吗？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如果光听寻亲故事的话，还是蛮感动的，怎么落到实处，就有那么一点点，怪异呢？ 王爸笑笑，起身，已经不想再跟这些人闲扯了。 “这关系，连远亲都算不上，找啥啊，有啥意义呢？” “你爸爸他老了啊，他生病了，没法亲自前来找你，你要理解他。” 曾老爷子到这个时候，还不忘道德绑架一把。 “嗯，我理解。”王爸说着，从曾老爷子的手上，撤回自己的衣袖，抚一抚。 大家看着王爸转身，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我祝福他，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说着王爸大步走出了餐馆，一群跟来看热闹的邻居，看人离开，也有些讪讪的，都跟着散了。 剩下曾家父子一群人，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坐在那里，都有些愣愣的。 “拍到了吗？” 曾龙突然问了一声。 “拍到了，不过……” 这人想说，能没拍到吗？不是你叫我从上楼就开始拍了吗？ 但你要拍的是认亲，人家这是认你们了吗？ “拍到了就行。” 曾龙说着，垂头，阴恻恻笑了。 怕什么，“有图有真相。” 这个真相，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 呵呵，太天真了。 跟着曾家父子前来的，还有耿副的秘书，这个时候，他也很是麻爪。 原本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呢，谁知道，寻到的人家会是这个样子呢。 “曾老，你看，我们是回宾馆呢还是——” “回去吧，”曾老爷子一副被伤到了的样子，起身，踉跄一下，说“这孩子，心里有怨气啊，谁让我们这么多年，才找到他呢。他这些年，日子过的苦，无法原谅，也能理解。” 这话说的妙，一下把王爸刚才的举动，给盖棺定论了。 第112章 这家人是狗皮膏药 王爸都快气死了。 谁知道这家人是狗皮膏药呢，怎么突然粘上来，就甩不掉了呢。 再者，说是来寻亲的，还这么藏头露尾的，能有什么好事？ 是的，王爸从第一次见到曾龙，就发现了，这个人，跟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五分相像。 如果他一上来，就以兄弟的身份来相认，说不定，王爸这边，还真的会有些动摇呢。 谁让他们自作聪明呢。 王爸这人也是比较轴的。 虽说，这些年，对父亲，并没有什么期待。 但如果他真的能有心找回来，王爸还是高兴的。 可是，这些人的出现，明摆着，里面就是藏着事儿呢。 王爸快步走回小区。 碰到小区里的邻居们，都要被人问一句“老王，听说你亲生父亲那边找过来啦？” “你亲戚是湾省的啊？哎吆，那可太好了，到时候，你们一家是不是要跟着一起去湾省生活了？” 王爸僵硬的笑着，就当回答了。 走回家，就见王妈开了门，站在门口，往下面张望呢。 “走吧，没事了。” 王妈看王爸黑着脸，小心的跟在他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襟。 “你说，这些人，真的是——” “应该是，不过，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了。” 两人说着话，走下楼去，正好看到，送曾家父子过来的那排车队，呼啦一下从巷子里开走了。 王爸悄然的呼出一口气。 想一想，抬脚往公共电话亭走去。 对啊，这曾家父子不是上赶着来认亲吗？怎么不认大伯一家呢？ 这不是太不应该了吗。 在电话亭里，王爸往老家的村上打了个电话。 挂上电话，刚才还郁郁的心情，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下午，王爸陪着王妈，办理了在学校旁听的手续后，两人溜溜达达就去了王晓阳的学校。 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儿子学校，接他放学呢。 等放学铃声一响，学生们就跟潮水一样，呼啦一下从校门口涌出来。 王晓阳和白子奇，陈绯儿以及舒宇宁几个，慢吞吞走在后面。 直到听到王爸的喊声，这才抬头，发现了等在校门口的王爸王妈。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叔叔、阿姨好！” 陈绯儿他们三个，也跟着过来，向王爸王妈问好。 王妈笑吟吟的应着，伸手，将陈绯儿翘着的头发给捋捋顺。 王爸闻言，抬手往儿子脑袋上揉了两下，才说“走吧，带上你的小伙伴们，爸今天请你们一起下馆子去。” 王晓阳闻言，回头看着他们三人。 “不去了叔叔，我还要回家给我爸妈打饭去呢。”白子奇说着，转身，冲王爸王妈挥手。 舒宇宁还没有说话，李小叶已经走了过来。 “王哥，嫂子，你们今天也来接孩子放学呀？” “我们今天办事正好路过，顺带等孩子放学。”王妈说。 李小叶跟王妈聊了两句，就带着舒宇宁，也回去了。 “走吧，我们今天在外面吃饭。”王妈说着，将陈绯儿身上的书包拿下来，挽在自己胳膊上。 四个人，像是一家人一样，说说笑笑的走在路上。 “今天，曾家俩父子带着报社的人，来咱家了。” 王爸跟王晓阳并排走着，突然说。 “带着报社的？” 王晓阳没想到，曾家父子能这么无耻。 “嗯，还端着个大机器，对着我们拍了半天。” 这个时候，王爸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他相信，就算这些人，真的存了什么坏心。 只要自己行的端坐的正，那就不怕。 “不过，嘿！” 王爸想到自己中午打出去的那通电话，就忍不住嘿笑一声。 “他们不是寻亲来的吗？我就给你大爷爷家打了个电话。” 王晓阳闻言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惊讶，紧接着是无法抑制的想笑。 那些人一定没有想到，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出损招的。 一家三口外加陈绯儿四人，说说笑笑的，找到一家大东北饺子馆，要了几大盘酸菜肉的饺子，吃了个肚儿圆后，才又溜溜达达的回家。 晚上，王晓阳在进入系统学习前，犹豫再三，还是跑去将王爸悄悄拉出去，聊了几句。 将那天，他跟市领导庞卓的猜测，跟父亲全盘托出了。 并且，将曾家父子非要咬着自家不放，想要自家垫背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王爸闻言，气的，整个人身上都滋滋冒着寒气。 王晓阳理解父亲的愤怒，却无从安慰。 “那，他们不会把这事儿，往你大爷爷他们身上引吧？” “不会，”王晓阳肯定的说。 “第一，大爷爷那边，没钱没权，啥都没有，他们即使这样做了，意义也不是很大。 第二，他们今天既然已经找了媒体来咱们家，就是已经摆明了，要让外界认为，咱们已经认亲了绑定了。以后出什么事儿，别人最先想到的一定是咱们家。 并且，曾家父子咬着咱家不放，我想，是因为咱家有那个货运站。” 这跟王爸想的不谋而合。 王爸听着王晓阳头头是道的分析，欣慰的笑着，一脸慈爱的伸手揉揉王晓阳的脑袋。 老家的人来的很快，隔天，王晓阳就听庞卓说了。 另外，庞卓还给王晓阳带来了一个消息。 哈市，有个姓王的老头，自称港省商人，也是打着寻亲的旗号出现在哈市。 如今，跟哈市市政府签订了招商引资的合同，现在，那边已经有好几个项目进入了招标流程…… 巧合的是，姓王的老头寻的，是妻子的家人，姓曾…… 王晓阳都听懵了。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最好的谎言，就是真真假假，有真有假，半真半假，才能让人无法分辨。 还真是一群人才！王晓阳不得不感叹一声。 想着，那个现在活动在哈市的港商，王先生，按照庞卓的描述，还真有可能，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呢。 呵呵，亲人—— 真是有心了！ 带着这个消息回家，王晓阳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告诉父亲了。 免得闹心了。 第113章 我不是，我没有，我姓曾 曾家父子这边，从离开王晓阳家，就马不停蹄的，叫人放出了当天的新闻。 当然，这个新闻里，只突出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湾省富商终于找到了亲人。 后面，还附了一张曾老爷子，抓着王爸胳膊的照片。 王爸只取了个侧面，这样，就没人能从王爸的脸上看出，那快要溢出来的烦躁了。 他们以为，这次是稳了。 哪知道，还有人撞上门来，跟他们认亲的。 不知道是谁给老王一家出的主意，他们这次来青川市，根本没在王晓阳家这边露面。 一到青川，就直接带着报纸，身份证，及户口本，还有村里给开的证明，就去了民政部门。 民政部门的人一看，哦豁，居然是那个湾省富商的其他亲人找来了。 这是好事啊，就这样，老王头的寻亲队伍，就又壮大了一些。 早上十点多的样子，老王家，就在民政部门及当地派出所的陪同下，去了曾家父子下榻的酒店。 酒店里，曾家父子还在睡觉呢。 算计这么久，就在昨晚，才跟由耿副代表的市政府，签署了正式的合同。 今天，还想着要养精蓄锐呢。 谁知道还没睡醒呢，宾馆前台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说什么，他的家人找来了，请问这会儿，方便放他们上楼去，吗？ 曾龙以为他们说的‘亲人’，是王晓阳一家，心里就十分的不屑。 心说，这家人，可不是在这些天，打听了一下他们的身份，这才拔上来了吧。 这样想着，就迅速起了床，打扮的人模狗样后，这才下楼去了。 下楼，看到坐在大厅里等待着的一群人，曾龙突然就有些慌了。 “你是我二叔的儿子吧，我可怜的二叔啊……” 王老大看到曾龙，一张黑脸哆嗦着，像是激动的快要厥过去了一样。 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曾龙的衣服，双手在他胳膊上，身上抚摸着，一边看，一边说。 让原本端着一副儒雅精英样的曾龙，差点就破功了，一脚踹上去。 大厅里，那么多人，曾龙也不好上手将人从自己身上撕扯开来。 “你什么时候找回来的啊，找多久了？我是你大哥啊！这是你二哥，你三哥，还有你四哥。我父亲，也就是你大伯，今年夏天得急病去世了……” 王老大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打量着曾龙脸上的表情。 他怕王晓阳一家，在这人面前说了自家的坏话，害人家不愿意跟自家相认。 心里就隐隐有些发狠，只将一双粗糙的大手，铁钳一样，牢牢箍在曾龙的胳膊上。 “你父亲当年离开家乡的时候，我已经十几岁了，早就记事了。我父亲这些年，记挂他，记挂了这么多年，他老人家没了，你们却找回来了。” 王老大哭的悲痛的很，眼泪鼻涕的一把，摸一下，又去抓曾龙的袖子。 曾龙整个人都不好了，僵硬着，脸上端着的和善，都快要端不住了。 “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呢！” 陪着他们一起来的人中，还有庞卓的司机，还是他比较眼尖，眼看曾龙就要忍不住，将人丢出去了，立马上前一步，半拉半扯的，就将王老大从曾龙身上扯了下来。 “老哥，您缓缓，您这么大年龄了，可不能这么激动。” 说着，还给王老大抚抚胸口。 曾龙则是抄着一双手，嫌恶的脸色掩都掩不住。 一双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低头看着衣襟上粘上的不明东西，眼神里都是杀气。 “去，快帮曾先生拿件衣服来换上。” 这次是耿副的秘书，冲着陪同曾龙下楼来的秘书说了一句。 那秘书像是突然惊醒了，这才“哦——”一声，转身，蹬蹬上了楼去。 这边，王老大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 王家其余的人，又开始往曾龙身边凑了。 曾龙简直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僵笑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我不是，我没有，我姓曾。” 曾龙气死了。 当初，找上王晓阳一家的时候，是看准了这家人人口简单，又小有资产，身边还没有什么有能耐的亲人朋友。 即使到时候事发，他们也没法轻易脱身，这才悲他们锁定的。 谁知道，他家还有这么奇葩的一门乡下穷亲戚。 当初看人口档案的时候，虽然知道了这帮人，但，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还真有些棘手呢。 大概是同类的气息。 曾龙像是从这帮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赤裸裸的贪婪。 他当王大力一家是肥羊，准备着，等他这边金蝉脱壳后，奉上他们，作为献祭呢。 这些人，看他曾龙，也当是肥羊，这眼神，就像是忍不住了，马上给他一刀子，让他放放血。 王老大装作体力不支，斜靠在沙发上，目光往王老三身上一扫，王老三立马会意起身，向着曾龙靠过去。 “兄弟，我看到报纸了。” 王老三说着，小心的从王老大的怀里，抽出那份报纸来，指着王爸的照片说“这，是我堂弟。” 那意思分明再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明明都认了我堂弟，怎么就不能认我家呢。 “他是我爸我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当年，他才两三岁大的时候，你爸走了。一去无音讯，我婶子等了一年，寡妇拉孩子，日子实在没法过，丢下孩子跟人跑了。我爸妈不能看着孩子被饿死，只能将他接回来养着。” 王老三说着话，视线直直注视着曾龙的眼睛。 他知道，跟这些人讲什么亲情，就是笑话。 这么多年没见，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说一句认亲，难道就能彼此生出感情来？ 赶紧抓着恩情，能讹多少讹多少才是正理。 王老四也不落后，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副要跟曾龙促膝长谈的样子，说“哥，我看你比我大些吧，说句实话，你们没在这地方生活过。那些年，这边的日子真的苦。那种缺吃少喝的日子，你不懂，你没过过。” 这个时候，王老大适时的起身了，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哆嗦着嘴唇，就要上手去摸曾龙的脸“太像了——” 曾龙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王老大的手。 “太像了啊！” 这话，让曾龙心口突突跳。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从来没敢拿这个身份在外面行走过。 小的时候，跟别的孩子打架，人家骂他婊子养的，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的时候，他就特别恨，恨生了他，不养他的母亲，还恨给了他生命，却不给他尊严的父亲。 自从被接回去后，他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改回王姓，可是…… 第114章 分明是来寻钱的 这闹剧没能持续多久，王家几兄弟就被曾龙的一扎钱给打发出去了。 因为，耿副这边来了电话，说中午，帮曾龙他们约了x银行的行长，一起吃饭。 听到这个，曾龙简直就像是得了特赦令似的，跟身边的人丢个眼色，从皮包里拿出一扎钱来，双手递到王老大的手上“大哥，这点钱您先拿着，带着几位兄长去吃饭。我这边还有生意要谈，挺忙的，等这阵子忙完，我带我父亲，去咱老家看看，顺带给大伯上柱香。” 看到钱，还那么一大叠，王老大激动的心口突突跳，双手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哆嗦着。 嘴上说着“干啥，干啥，给我钱干啥，”双手却很诚实的，一把抓住了钱往自己怀里拽。 跟着前来的人，还没来的及说句劝导的话，王老大已经把那扎子钱拽到了自己手里，顺手揣进了兜里。 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皮肉哆嗦着。像是要说句感激的话，又像是要埋怨曾龙拿钱打发他，反正，一张憨厚的老脸憋的通红，最后就重重的叹了一声“哎，去吧，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做大生意赚大钱，我知道，可不敢耽搁的。你去吧，去吧。” 曾龙暗暗的吐口浊气。脸上端着僵硬的假笑，跟尾随着老王家一帮人一起前来的人打个招呼，说声抱歉，转身，迅速离开。 转身，一脸阴翳。 心说，终日打雁，今天却被鹰啄了眼。 特么的！ 快步来到曾老房间，敲门进去。 “你那边还有多少钱，给我拿点，中午，我要去见x行行长，如果快的话，银行一放款，我们就走。这边，不能再待下去了。” 今天，曾龙的感觉很不好。 曾龙这边，有心推动项目进程。 而耿副这边，更是着急。 庞卓这边，则是小心把握着，生怕银行这边不经调查，迅速放款。 反正就是几方博弈，看谁技高一筹了。 晚上，曾龙又跟几个银行的领导吃饭，顺带还去‘桑拿’了一把。 不论在饭桌上还是浴池里，大家赤诚相见，说的多么诚恳，第二天，钱不到账，还是白搭。 同一时间，兴冲冲带着老王家几兄弟，来到酒店找曾家父子的几个人，这个时候，都找借口，一个个的溜了。 原本因为曾家父子最近热度这么高，总觉得能帮一把，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人情就能用的上呢。 但看今天这个情况，这哪里是寻亲，分明是来寻钱的。 再看看小曾先生的脸色，都快装不下去了。 这样看来，他们今天跑的这一趟，还说不好是帮忙呢，还是结仇呢。 王家几兄弟在酒店，等到傍晚，还不见人回来。 没办法，只能在附近的小饭馆吃口饭，先找个小旅馆住下来。 兄弟几个，又因为开几个房间，差点吵起来。 王老二和王老三，都是比较奸猾的人，生怕王老大和王老四住一起，算计着把那点钱给分了。 再说，王老四嘴甜，又会哄人，如果让老老大跟老四一个屋，说不定不到明天，老老大手上的那点钱，就都给老四哄走了。 老大呢，人怂话不多，但心里可明白的很。 知道这些钱拿到手了，才是真的。 之后，谁知道，还能不能从那父子手上弄到弄不到钱呢，反正，先把到手的钱揣好了再说。 所以，他啥话也不说，就在一边缩着脑袋，看老二，老三和老四在哪里互掐。 直到负责前台的大妈不耐烦了，一声大吼，几个人才乖乖住了嘴。 “吵啥吵，一群老爷们，跟一群鸭子一样闹腾。你们不想分开住，那还不好办，我们这里就有大通铺，给你们开一间，你们几个住一起不就得了。” 王老大被这话气的，脸色发青，觉得被人家看了笑话，一言不发的点点头，又背过身去，摸摸索索从一叠钱里抽出一张，给了前台大姐。 大姐一把拽过钱去，在手上搓搓，目光却在王老大的上衣内袋里瞟一眼，随手开个单子，又在一串钥匙里找出一把，丢在吧台上。 “给，这是钥匙，304号房间，要开水的话，一会把暖壶提下来，我帮你们打去。” 王老四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把抓过钥匙，转身蹬蹬蹬的大步上了楼。 吧台里的大姐看人走了，这才垫着脚，往上瞅了一眼，撇撇嘴，骂声“一群土鳖！”起身，扭着屁股，也出门了。 王老二、王老三心热的了不得，跟在王老大后面，就想知道，刚才那人到底给了多少钱。 原本以为，今天来先要唱唱戏，跟人家掰扯掰扯，才能谈到钱呢，谁知道，从湾省回来的人，能这么有钱，什么情况都还没闹清楚呢，出手就这么阔绰，直接给了一打钱。 一进门，王家的兄弟几个，就目光灼灼的盯着老老大装钱的口袋看。 “大哥，要不，咱数数看，那人到底给了咱多少钱？” 王老二没皮没脸惯了，没等其他人发话，就笑嘻嘻的开始搓手。 一副王老大不点头，快点将钱拿出来的话，他就要上手去掏了的样子，把王老大气的半死。 不过，别说其他几人心急，其实王老大自己也心急的不得了。 在酒店的时候，从拿到钱后，他一只手就揣在口袋里，攥着那打钱，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都不敢拿出来，就怕一个不小心，从口袋里窜出一两张去，那就要心疼死了。 一个下午，心底都火热火热的。 原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数数看的，但又怕曾家那对父子回来，看不到他们，错过了。 那能想，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呢。 王老大看看几个兄弟，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紧紧盯着他的口袋，无奈的叹口气，掏出钱来。 “咱们一人一打数吧，这样比较快。” 看到王老大拿在手上的，一打崭新的人民币，一向爱装的老四，也不淡定了。 王老大稍微想一下，还是同意了，一人分了一叠，开始数。 数的过程中，王老大还怕那个兄弟，乘他不注意的时候，顺手昧下一两张呢，所以嘴上数着“一、二、三……” 眼睛却不时的在兄弟们的手上来回。 “我这里是17张” “我这是14张” “15张” 加上老老大手上的18张，都是百元大钞，这一下就是好几千了。 “妈呀，这湾省商人就是有钱啊，随手就给咱陆仟肆？” 王老大忍不住哗啦啦拨拉着手上的钱，双眼发亮。 心里惊讶的很。 当时，听说王大力给他们打了电话，脑袋一热，就跑来认亲了，就想着，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这几个月，父亲没了，老四也不往家里拿钱了，王大力更不用说，根本就不联系了，家里半点进项都没有，真是快要穷死。 还好，出门前，听了村长的话，找了政府部门的人帮忙出面。 反正曾家这对父子，不知道搞什么，闹的动静这么大。 就算要不到好处，总不会在他们手上挨打吧。 谁想，这么容易，还真就拿到钱了…… 第115章 还要给钱？ 可能是这钱来的太轻易了，王老大自己都缺乏点真实感。 王老大伸手，从几个兄弟手上一一将钱抽回来。 叠在一起，重新塞回衣服的内袋里。 “大哥——” 王老二涎着脸，搓着手指，目光怎么都无法从那叠钱上拔下来。 王老大想想，明天还要这几个人帮忙，从那父子身上捞好处呢，今天把这几人给惹毛了，都撂挑子可就不美了。 这样想着，就又把钱拿出来，先抽出一张，想想，又抽一张。 给弟兄几个，一人给了两百块。 “都仔细着点花啊，咱家可没其他进项了。” 弟兄几个胡乱的答应着，赶快将钱装好。 王老四揣好钱，抬头，看看兄弟几人，这才开口“看报纸上说，这父子俩，要在咱们青川市，投资个工业园。” “投资，在咱青川？” “嗯，我看前天的报纸上说的。你们说，我干脆从邮局辞职，跟着那父子俩干怎么样？” “瞎胡闹！你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呢，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王老大瞪眼，虽老四这个工作辛苦，工资又不高吧，但至少是个旱涝保收的。 可是他们家的门面呢，怎么说不干就不干呢。 再说，曾家父子…… 人常说，久经世故。 虽说，王老大不是什么聪明人物吧，但活了这么多年，也一把年纪了，也见过不少的人，总归，还是练出了那么一点点眼力的。 就今天下午，姓曾的那个小子，别看笑的一脸亲和，跟他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那眼神，可是没有半点温度呢。 “再说了，这两人跟咱家，说白了还真没多少关系。” “大哥？” 王老三有些急。 这么多年，他自认自己在几个兄弟中，算是最聪明的一个，但苦在没钱没权，又不招父母偏爱。 就那个破家，没法给他半点助力。 这眼看着，家里有能靠得住的有钱亲戚出现了，怎么就不能让他们帮帮忙了。 王老大扭头，凶狠的瞪了王老三一眼。 他实在怕他这个蠢弟弟不长眼，再把自个给搭进去。 虽说，兄弟几个都有自己的小算计，但毕竟一个爹生妈养的，又一起长大，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再说，老头子已经死了，底下的几个弟弟，他不看顾着，还能真的丢开手啊。 “闭嘴，老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就你那点小九九，还想跟着人家混？哼！别给人家买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王老三有些讪讪的，垂下肩膀，身子一歪，就合衣躺在了炕上。 其他几个兄弟，原本也心思浮动呢，被王老大这么一骂，只好乖乖的找个地儿，合衣躺下睡了。 半夜，王老三突然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努力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 这才起身，往王老大身边走去。 老老大靠着王老四，侧躺在炕边上。 一只手还有意识的摁在装了钱的口袋上。 王老三看了许久，缓缓伸手…… 凌晨，从里面反锁的房门却“咔哒”一声轻响，从外面打开了。 夜色中，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目光在炕上的几个人身上扫过，微微一愣。又目标明确的，冲着王老大走了过去。 在王老大身上摩挲半天，一个字儿也没摸到，气的差点甩王老大一个大嘴巴子。 清早，王老大醒来，第一时间就去摸装钱的口袋。 不摸还好，这一模，王老大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 “钱，钱，咱的钱没了！” 王老四原本还都在打呼噜呢，被王老大这一声哭嚎给吓醒了。 王老四还没还没彻底清醒呢，听到王老大说钱，他也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口袋。 “我，我钱夹子也没了！” 这一下，剩下的王老二也被惊醒了，三个人一摸兜，钱都没了。 就连王老四手腕上的梅花表，也被人给摘走了。 “老三呢，哪去了？” 几个人着急的翻了半点，这时候才发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 “贼杀的，肯定是老三干的。” 王老二气死了，这些天，兜里赶紧的跟狗舔了一样，之前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不管怎么样，他每天还能从老头子手上寻摸几个钱出来。现在老头子没了，他自己又没本事挣钱，那兜就干净的，什么一样。 今天，原还想着拿那两百块钱当本，回去捞一把的，这下，全没了。 兄弟几个气的直哆嗦。 怎么办呢，报警吧！ 几个人气势汹汹的下楼，直接就往附近的派出所跑去了。 到派出所一五一十的一说，人家一听，那钱明显就是被他自家兄弟拿走了。 这算案子吗？还是算家事呢？ 何况，这几个人听说还没分家呢。 公安也没办法，安抚两句，记录一下，就将他们给打发了。 兄弟三个蔫头耷拉的，从派出所出来。 一大早，闹哄哄半天，滴水未进，桑耳嗯都饥肠辘辘的。 但摸摸口袋，空空如也。 “走，去找曾家父子去。” 还是王老大，快速做出决定。 曾龙一早接到电话，知道今天g行能放款，立马欣喜若狂。 不过好心情没能坚持一会，就被前台的一通电话给破坏了。 “曾先生，您的家人来了，在前台，请问，需要我们带他们上去找您吗？” 曾龙握着电话，气的快要冒烟了，但嘴上还要说感谢的话，“谢谢你，不用，我们这就下去。” 曾老头闻言，也皱起眉头来。 “这些人怎么又来了？” “真是贪得无厌，就不怕撑死！” 曾龙将手上的毛巾重重甩到地板上，又深呼吸两下，才对身后的几个人说“今天看n行是不是放款，如果n行的款也能到账，舅舅你就带着小彭先走。” 曾老头闻言点点头。 “要我陪你下去吗？” 看曾龙眉头皱的都要打接了，曾老头就好心的问了一声。 “不用，我会看着处理的。对了，给我再拿点钱。” 曾老头迟疑一下，“还要给钱？” “难道你认为他们找上我，是为了亲情啊？拿钱吧，早点打发了，咱们早点走。” 曾老头没办法，又从皮包里拿出一打钱，交到曾龙“早去早回。” “嗯！” 第116章 选好的替罪羊 “王大哥，花钱呢，还是稍微省着点比较好。你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次，王家兄弟身边，没有其他人陪着，曾龙说话，就完全没了顾忌。 王老大觉得，如果，他们现在不是在酒店大厅里，这人估计说话还要更加难听一些。 可是，谁在乎呢。 只要拿到钱，什么事儿不能做，还怕这么一两句话的奚落。 “是是是，您说的对，都怪我们不小心，住个旅馆，钱还被人给摸走了。” 王老大看着曾龙手上的钱，两眼闪闪冒着精光。 曾龙看着眼前这几个愚蠢又贪婪的人。 真的是，又是气，又想笑。 “钱可以给你，不过，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我们寻亲的消息的？” 虽然，曾龙没在大陆的农村生活过，但底层人的生活什么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每天为了吃什么穿什么都要愁死了，还哪有心情关注报纸上写些什么。 “是，是我堂弟，也就是你之前认了亲的王大力。” 王老大这人，怂是真的怂，但怂的同时，还特别会审时度势。 眼看面前的人一脸不善，就知道，这次是最后一次从这人手上拿钱了。 “呵！” 曾龙呵笑一声，手上捏着的钱一松，被王老大一把抽了过去。 “拿上钱，赶快滚！” 没有外人，曾龙身上的戾气根本不加掩饰。 王老大拿着钱，还想点一点的。 但听到曾龙那阴森森的声音，立马改变了主意，转身拽上两个兄弟就走。 看王老四还不住的回头看，王老大都要气死了。 生怕这个蠢货开口，要求在人家手下工作什么的。 “快走！” 王老大是常年干农活的人，手上的力气可不是王老四能比的，一用力，王老四就被他给拖出了酒店。 “别拽我！” 王老四是家里的老小，从小就被王老头和王老太宠着护着。 在几个兄弟面前，耍起狗来，比侄子侄女们还要熊。 “别给我在这里耍驴啊！”王老大轻声警告着，一路半拖半拽的，走过一条街后，才甩手将他丢开。 “蠢货，你没看到，刚才那人看我们的眼神？” 王老四被骂的清醒了几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忿。 不过，想到王老大刚才拿到手的一叠钱，心里的不忿就又被压下去了。 怎么说呢，工作的机会可以再找，这些钱，可是一定要攥在自己手上 才行。 别像之前，又被谁给弄走了。 “那，大哥，我们把钱分了吧！” 王老大闻言，简直给气了个倒仰。 “你要在大街上分钱？” 王老二和王老四往四下里张望几眼，有些悻悻的。 也是，财不露白，他们都懂这个道理。 “那就先找个地方，吃口东西再说。” 王老二建议。 几个人在街上转了一圈，找了个苍蝇馆子进去，要了几笼包子，又要了几碗稀饭，开始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三个人头对头的又悄悄点了一下钱，平分了，这才起身。 王老大准备回家，王老二准备找个地儿玩儿两把。 王老四则想着，躲开这两个兄弟，再去见姓曾的一趟。 反正，他那工作，一个月才几百块钱。 工资低，又辛苦，他也是干的够够的了。 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上去争取一下呢。 王老大眼见这两个人不跟自己回去，也是头疼的很。 自从老头子死了，他就感觉特别的力不从心。 不知道一个家，需要这么操心。 吃的，穿的，用的。 家里又没进钱的路子，一家人，又各怀心思。 每个人手上进点钱，都要悄咪咪的藏起来，自家小家用。 生怕其他人占到便宜。 可是一提分家，每个人都像是死了爹妈一样伤心。 只几个月的时间，王老大也是心累的不行。 自己谁眼管不住，也懒得管。 再说，这一季的粮食，是大家一起种的，一起吃没问题，那下一年呢？ 没得吃，没得花，日子怎么过？ 王老大不敢细想，这么一想，忍不住都要打个哆嗦。 “今天都跟我回家！我们回去，请村长见证，把家给分了！” “啥？分家，大哥，我还没结婚呢？分什么家？” 要说老王家，谁最怕分家，那就是王老四了。 挣得钱全部自己拿着，自己花用，吃饭穿用却都要家里给出。 不知道过的多快活。 如果现在分家了，他不光吃穿用度都要靠着自己那点死工资，结婚的时候，还要自己准备彩礼什么的，想想都觉得亏得慌。 王老二也是，一个烂赌鬼，平时手上也没有进钱的路子。 平日里偷鸡摸狗，扣摸点钱出来，都被他送进赌场了，哪还有钱养活老婆孩子。 如果不是一大家子在一个锅里吃饭，估计他的老婆孩子早就饿死了。 现在要分家，可不是要将他们一家往绝路上逼吗？ “我也不同意！”王老二立马附和。 王老大虽说平日里心里的小九九不少，但常年接受长兄如父的教育，他对几个弟弟，还真不是说丢下，就能丢下不管的。 但，让他一个五十来岁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还要养着几个弟弟的老婆孩子，他也是不愿意的。 “你们不回去，我就直接分了！咱们那个家有什么有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分的不公道。” 王老大说着，直接转身走了。 原本，对着人的时候，喜欢佝偻着的背，更弯了。 王老二想一想，还是乖乖跟着王老大走了。 他不像王老三聪明，在哪里都能寻摸点钱回来；也不像王老四有本事有工资拿。不想被分家饿肚子，就只好跟着王老大回去，说不定央求几句，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老四见老二也要回去，一咬牙，一跺脚，也跟上了。 他知道，家里的老头子死了。老娘说话也不那么顶用的。 现在，当家的可是老大呢，他如果真要不顾兄弟情分分家，谁也没话说。 这个年代，又不是几十年前，还讲究什么‘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 如果老大铁了心的要分家，那他也要尽量争取。 谁让一家兄弟几个，别人都结婚成家了，只有他，还是个光棍呢。 分家的时候，不得给他把结婚的钱准备出来？ 第117章 抓捕 酒店，曾家父子又见了n行的行长。 几个人在饭桌上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说的起劲的很。 说到提前放贷的事情，行长终于吐了口。 不过，条件也说的很明白“1:9”。 也就是说，曾龙这边申请贷款一千万的话，他实际到手就只有九百万，剩下的一百万，是要直接划给行长的。 曾龙笑眯眯的，端着酒杯，伸手，又跟行长碰了一个，说话豪爽的很，“没问题，就当是孝敬大哥了。你知道，我环球集团，还很不缺那点钱。只是……嗨，怎么说呢，家大业大是非多。等您这边资金到位，我安排好项目启动时间，就要回去一趟。” “是是是，听说湾省那边，还有人家因为争夺遗产，直接出人命的呢！” 曾龙低头，有些尴尬的笑笑。 其实，这笔款子，行长放的也有些犹豫。 毕竟，湾省的公司，咱不是那么了解底细。 但对于环球集团，谁没听过？ 做金融，做房产，做酒店，只要沾上这几项，大概都听说过环球集团的财力。 这些人，生意做的全球都是，还能真的缺少那点钱？ n行行长觉得，这次的机会，可能是老天看他熬了这么多年，快要退休了，还穷的两手空空，买房子还要贷款而给的礼物呢。 晚上回到酒店，曾老爷子跟彭秘书已经收拾好东西，趁人不备离开了。 剩下曾龙，准备等n行的贷款一入账，也立马起身。 同一时间，庞卓跟一帮人还在大会议室里。 “刘队，刚接到消息，姓曾的老头带着姓彭的女人离开了。” “跟上，等出了市区后实行抓捕。” “那酒店那边的曾龙呢？” “曾龙那边先别动，看看他要怎么处理到账的钱！” 第二天一早，曾龙又被s行行长请出去吃饭。 两人吃完饭，一同去了银行。 曾龙没想到，他都准备收手了，居然还能碰到这样的好事。 s行的行长大概听说他这边资金有点问题，居然亲自找上来，许诺给他贷款。 哈哈哈，真是，好言劝不住该死的鬼。 这人是自己撞上来的，曾龙怎么可能放过他。 吃饭完，他带人开车，直接载着行长去了银行，准备直接在银行办好手续。 签好单办好手续出来，隔着玻璃，他看到了银行里埋头填写单据的王妈。 王妈填好一张，好像发现有地方填写错了，丢下单子，转身找柜员又去要了一张单据。 填错的单据就被她忘在了桌上。 庞龙就像被人施了咒似的，心里冒出来的恶念，怎么摁都摁不回去。 送他出来的行长及银行的其他工作人员，看他站在银行门口，隔着玻璃像是看人。 都顺着他的视线，往里面张望了几眼。 “曾总这是看到了熟人？” “嗯，是我嫂子。”曾龙微笑着说，“大家知道，我们来青川市，原本不是来投资的。” “哈哈哈，那我们得好好感谢一下，您在青川的这些亲人了，如果不是他们，咱们青川市，还得不到您的投资呢！” 曾龙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好意思啊，我进去打个招呼。” 曾龙说完，快步走进了银行，路过供大家填写单据的桌子，顺手将王妈忘在桌上的单据收进自己的口袋。 走过去，跟办好业务，转身准备离开的王妈打了个照面。 王妈有些惊讶，本能的蹙起了眉，退后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曾龙心里不屑，但脸上的笑容却非常和煦，“嫂子，来这里办业务啊？” 王妈点点头，一句话都不想说，转身就走。 大概是本能，王妈对这人的观感一直很差。 总觉得这个人和善的笑容下，透着丝丝寒气。 曾龙摸摸鼻子，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跟送他出来的人笑一笑。 行长和一种银行的工作人员，眼见这曾龙凑上去跟王妈说话，王妈却是一副看到浑水猛兽的样子，直接没打理，转身就走了，也有些尴尬。 曾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也免得他开口，再找借口解释了。 上车，等司机发动车子，将那些人远远甩到身后的时候，曾龙这才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被填写错误的单据。 原来是日期填写错了啊，他看着单据上，清晰的账户号码，笑的特别得意。 回到酒店，曾龙就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起，曾龙直接开口，“我这边事情基本都落实好了，你那边也看着处理一下吧，要快。” 那边也不多话，应一声，直接切断电话。 曾龙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里特别不安。 突然出现的老王家人和不安常理出牌的王大力夫妻，都让曾龙感到焦躁不安。 越是不安，他就越想装的镇定。 若是以往，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特意电话通知。 那边会实时查看账户，有钱入账，那边会以材料款的名义迅速划走。 曾龙看看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想着，他将行李箱拖出来，翻一翻，从里面拿出证件和钱，用一个文件夹装起来，放在桌上。 学校里，王晓阳一整天都有些走神。 这两天，他一直等着庞卓那边动手。 可是等了这么多天，半点消息也没有。 要不是早晨王老三来家里一趟，说起曾家父子，王晓阳都要怀疑，庞卓那边已经出手了，只是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所以没有声张。 另一边，被秘密抓捕的曾老头和彭小姐已经被带进了审讯室。 他们在审讯室大吵大闹，要见自己的律师。 同一时间，生成是港省富商的王先生，也已经落网。 经过警察审讯，知道，这位自称姓王的先生，和曾家父子是同一个诈骗团伙的人。 他们在大陆，已经用同样的手段，行骗了两年，一共到手八千多万。 一般情况下，这些款一到账，他们会用各种借口，直接划拨出去，然后转几道直接进入国外账户。 赃款包括银行贷款、招标保证金及项目保证金等。 这些项目，都是跟当地公司签署了垫付合同。 在当地政府看来，项目在正常推进。 在负责开发的公司看来，项目依旧被政府关注着。 所以到现在，好多人都还没有反映过来，这是上当受骗了。 第118章 变装潜逃 晚上七点多钟，王晓阳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刚从新华书店出来。 陈绯儿拿着手上的书哗啦啦的翻阅，“这不是咱们第一轮比赛的时候，出现过的所有诗词吗？” “对啊，要不然书封上怎么会有大赛名称。” “嘁——早知道这样，就不买了，白花钱了。” 陈绯儿粗略的将书翻一遍后，重新装回书包。 “我妈叫我买两本回家，作为纪念。”白子奇也在翻书，不过，他对书籍很是珍惜，就算知道这本书拿回去，就会被束之高阁，翻页的时候，也十分小心。 “纪念啥？你妈妈当初不是不想让你参加比赛吗？” 王晓阳对袁女士，始终没有什么好印象。 “当初不愿意，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这个比赛风靡全国，我家的亲戚，凡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我的，都给我母亲打过电话了。祝贺我妈妈生了个聪明儿子。” 陈绯儿撇撇嘴。 她也不喜欢那个袁女士，虽然那人说话办事，看起来都十分的得体。 但她藏在眼底的不屑，陈绯儿却记忆深刻的很。 “走吧，一会没公交了。” 王晓阳三人一起到了公交车站，先是通往师大的106路公交车过来了，白子奇坐上车子，冲他们挥挥手，走了。 “哎？” 陈绯儿突然用力扯一扯王晓阳的胳膊。 “怎么了？” “你看，那个人。” 王晓阳的视线，顺着陈绯儿的目光望过去。 马路的另一边，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人，戴着顶洗的发白的帽子，垂着头，行色匆匆。 “像不像大力叔？” 陈绯儿嘻嘻笑。 王晓阳心头却是一跳。 曾龙，一个整天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人。 出门超过十米，不是开车就是坐车。 还从未见过他穿这种衣服，垂头耷拉脑袋的样子。 不对！ “走，”王晓阳伸手，拽了陈绯儿一把。 “干嘛去？” 王晓阳不说话，一路拖着陈绯儿，穿过马路，跑回新华书店附近，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出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许久，王晓阳都以为没人接，要挂断的时候，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喂？” “是庞叔叔吗？你那边开始了吗？” “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对面的庞卓，好像真的非常烦躁，平时说话总懒洋洋的声音里，都像是夹着火星子一样。 “我在红旗路，看到了变了装的曾龙。” “曾——红旗路的具体哪个位置？” “新华书店附近” “你那边……” 王晓阳还想追问一下呢，那边却已经咔哒一声，将电话给挂了。 气的王晓阳，对着话筒龇牙咧嘴一阵，才乖乖挂上电话。 等在一边的陈绯儿，拿一双大眼，控诉的看着王晓阳。 看的王晓阳有些莫名心虚。 “有事瞒着我！哼！” 说着，小嘴一撅扭头。 一副快哄我，快哄我的小样，让王晓阳有些哭笑不得。 王晓阳没办法，跑到隔壁的小卖铺，买了两包软糖回来。 “给你吃糖。” “哼！”陈绯儿转过身来，从他手上拿过糖，小手一用力，拆开来，小心翼翼拿出一颗沾了白色糖霜的软糖，先丢进自己嘴巴里，嚼一嚼，“嗯，玉米味儿的！” 陈绯儿惊喜的一双眼睛闪闪亮，说着，又从里面拿出一颗，递到王晓阳的嘴边。 王晓阳被她这么大咧咧的举动，闹的有点脸红。 心说这小丫头，真是的。 想说自己不要吧，又舍不得。 又在心理骂自己，死变态。 对着这么个小姑娘，脸红什么。 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些理直气壮了。 哼，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青梅竹马，小时候一个被窝睡觉，一个澡盆洗澡都有过，这点事儿怕什么。 这样想着，张嘴，将小姑娘递过来的糖块吃了。 嗯，真的是玉米味儿的，甜甜的，香香的，让他这个原本不怎么爱吃甜食的人，都觉得好吃。 “我们不用追上去吗？” “追——” 王晓阳话刚出口，就猛然回头，瞪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看着他的小丫头。 “想都别想！” 好险，差点就被这小丫头给忽悠着，带她一起去追曾龙了。 想到这里，王晓阳气就不打一处来。 伸手，拽上陈绯儿的小手，“乖乖跟我回家，哪都别想去。” “嘁——” 陈绯儿嘴上表示不屑，眼神却很诚实的，向着曾龙离开的方向瞟。 王晓阳知道，这家伙好奇心重的很，有又点英雄情结。 如果现在不将她给拖回家去，他敢保证，这家伙自己一个人，就敢追上去将事情闹个明白。 想想，就觉得头疼。 这小屁孩，一眼看不好，就要去闯祸。 王晓阳拖着她走的飞快，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跑了。 陈绯儿也不挣脱，被王晓阳拖着走，只是一双大眼咕噜噜的，盯着王晓阳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得到答案。 王晓阳被她看的有点心虚。 也是，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 王晓阳没办法，左右看看，靠近陈绯儿的小耳朵，小声说话。 “我和庞副都怀疑，曾家父子是骗子。” “嗯？” 对上陈绯儿茫然的表情，王晓阳认真点点头。 “曾——他们不是你家亲戚吗？” “这跟是不是亲戚没关系，但，他们追着跟我家认亲肯定没存什么好心思。” 王晓阳原本拽着陈绯儿走，这个时候，变成了两个小孩手牵手了。 两人穿过马路，往公交站走去。 “我跟你说啊，以后，好奇心别这么重……” 王晓阳一边走，一边教育陈绯儿。 这下丫头，闯祸的能力真的，不是盖的。 别人家养三五个娃，都不见得比眼前这一个这么难教。 也是陈启有福气，孩子生下来，只要花钱就行。 吃饭穿衣有王妈给操心，学习教育有王晓阳。陈启这个爸爸当的，真是轻松的很。 公交车到站，王晓阳他们两人刚上车，就有一辆黑色的车子，跟公交车错身而过。 “领导——” 司机看着王晓阳他们上了公交车，减缓车速，征询庞卓的意思。 “走吧！” 坐在副驾上的庞卓，看着王晓阳他们两人上车，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黑色的车子，在夜色里，又悄然的开走了。 第119章 带走调查 庞卓想着最近查出来的东西，突然唇角勾起，笑了一下。 真是，曾家父子如果不那么贪心，没想过找王晓阳的父母做替罪羊的话，估计还不会这么早就被人给扒了那张假皮。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一样，曾龙在临了临了摆了王家夫妻一道，而王晓阳这小孩就能在他逃出生天的路上，直接将他给拽回来。 呵呵，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晚上十点多钟，曾龙被人从一辆夜间大巴上拽了下来。 第二天，耿副被人从会议现场带走调查。 下午，又有相关银行涉案人员被带走问话。 同一时间，组织也开始对身在京都，位高权重的庞老爷子，开始暗中调查。 而搅起这一场纷乱的人却还懵懂着，每天除了上课下课，就是各种学习。 最近，系统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王晓阳试着联系了几次，都没有半点回应。 如果不是超级课堂还在，他还能正常出入系统学习，王晓阳都要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呢。 但，那小屁孩到底是去了哪里？ 没等王晓阳弄清楚系统的去向，王爸王妈这边就出事了。 这天早晨，王晓阳还没去上学呢，就有人敲门。 王晓阳以为是陈绯儿来了，看看时钟，已经没有给陈绯儿在家吃早餐的时间了。 他快速拿出个饭盒，装上一根油条，两个煮鸡蛋，就要往外跑。 咔哒打开房门，外面却站着两个戴着大檐帽的警察。 “你好，请问这是王大力家吗？” “是的，请问你们是？” “阳阳，你还磨叽什么，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王妈听到王晓阳的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催促一句。 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警察，也是一愣。 “他爸——” 王妈胆小，不知道警察找自家门上什么事，本能的开始喊王爸。 看到已经有邻居跑过来张望，王晓阳不由皱眉，将两名警察让进门来，刚要关门，就见陈绯儿呲溜一下，跟着钻进来。 一看这小孩就是又起晚了。 手上拎着书包，嘴上叼着油条，一只手还努力按压着被压的翘翘着的短发。 “你去学校，顺带帮我请假。” 王晓阳将装了早餐的饭盒塞进陈绯儿的书包里，撑着书包，让她背好，又推着她，将她送出家门。 “怎么了？” 王爸在卧室换好衣服，走出来。 看到两名警察，也是一愣。 “你们是？” “你是王大力？” “是的。” “有个案件需要你们夫妻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说着靠近王爸，王爸看了王妈一眼，“要我们夫妻两一起去？” “是的。” 我爸心里有了底，“好，麻烦你们等一下。” 说着，不管两个警察什么表情，直接走过去，握住王妈的手“没事，警察叫我们过去，就是了解情况，你先去换件衣服。” 王妈被王爸握着手，紧张的情绪才微微有些放松，点点头，脱下围裙，走进卧室。 “麻烦你们等一下。” 等王妈换好衣服出来，跟着警察一起出门。 到了楼下，两个警察看到紧紧跟在父母身边的王晓阳，对视一眼。 等到了警察局，这才知道，王妈的账户上，有一笔从湾省过来的汇款…… 王爸和王妈都很惊讶。 因为这个账户，是王妈今年新开的。 当时为了将夜市赚的钱跟其他钱分开，专门开了这个账户，里面的钱，基本都是用于夜市生意的周转。 王妈将账户的事情说了，又表示，这笔款两人都不知道来处，也很疑惑。但，最近有个自称是他家亲戚的湾省人，估计知道点情况。 王爸就把曾龙父子的出现，带之后的几次碰面情况，都跟警察复述了一遍。 说到这里，王妈突然想起来，在前几天，她去银行办理业务的时候，碰见过曾龙。曾龙还专门走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他拿到了账号。 王妈又将这件事情说了。 第一天简单问询后，警察没有多说什么，就将王爸王妈送出了警察局。 王晓阳有些不安，下午就悄悄给庞卓打了电话。 电话那端，庞卓沉吟一会，才说“曾龙那边想拉你父母做替罪羊，现在他自己已经落网，你父母那边，让他们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没事，不用担心。不过，这次涉案的几个银行，有两笔款已经被转往国外，大概是无法追回了。有这么大的损失，相关涉案人员的判罚不会太轻。” 哪知这话说过才不几天，事情就突然急转直下。 王妈被警察从家带走，王爸则是从货运站直接带走。 罪名是王家夫妇涉嫌一桩经济诈骗案。 王晓阳都惊呆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上辈子，可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也是，上辈子他家过的太穷，曾家父子来到青川行骗的时候，简单调查过他们后，觉得没有价值，直接放弃了让他们当替罪羊的打算。 在青川市大捞了一把，转身就走。 事情一直到92年，才彻底暴露出来。 涉案金额高大8000多万，里面除了银行贷款，还有当地建筑公司垫资，民间集资…… 案发后，青川市上下相关人员，被撸掉不少。 王晓阳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但，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能做什么？ 还好，有陈启和舒茂然出面，帮他打听。 但公安局那边，态度一下变得十分强硬。 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王晓阳想想，又拨通了庞卓的电话。 电话是别人接的，说庞副出差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可能回不来。 王晓阳心一下就凉了。 下午，舒茂然那边终于找了人，得到点消息。 大概意思就是，这次事件，有两个银行的贷款已经被划出，追不回来，经济损失严重。 经济案件，损失追回与追不回，以及追回多少，都能影响到判罚结果。 因此，现在不是曾家父子咬着王家夫妇不放，而是那两个损失惨重的银行，咬着王家不放。 王晓阳闻言气的发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多事，将曾家父子的不对说出来？ 原本以为只要躲开曾家父子的算计，就没事了，谁知道，人心还可以这么险恶。 甩锅，谁不会，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 反正不要脸就对了。 王晓阳谢过陈启和舒茂然的帮忙，将他们送走后，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第120章 睚眦必报 晚上八点多钟。 白竖和袁女士吃过晚饭，准备借着出门散步的当儿，顺带迎一迎晚归的儿子。 还没来及出门，白子奇就回来了。 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喊了声“爸妈，”算是打完了招呼，直接就往自己房间走。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袁女士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总觉得王晓阳这个小孩很麻烦，身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出现，带累的她儿子也不安生。 白竖看白子奇要变脸，立马给妻子使个眼色，叫她闭嘴。 袁女士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看到丈夫的暗示，还是勉强闭上了嘴巴。 “王晓阳同学的父母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白竖伸手，将梗着脖子，一副准备跟人干架的儿子拽过来，按坐在沙发上。 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在手上。 白子奇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这才垂下眼睛，喝了口水，才说“打听回来的消息说，银行那边有几笔款已经被转到了国外，为了减少损失，他们现在就咬着不放。” “银行那边？”白竖有些没弄明白，他只从儿子口中得知，王爸王妈这边，牵涉到了湾省商人投资诈骗的事件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真不清楚。 “他们跟银行那边有什么关系？”袁女士也很惊讶，一边问话，一边顺势坐到儿子的身边。 伸手，拿过一个苹果削皮。 削好了，塞儿子手上，“多吃点水果，你看你嘴唇，都干的起皮了。” 白子奇刚刚积起的郁气，一下就散了。 “嗯，谢谢妈妈。”白子奇咬了一口苹果。 将他们第一次见曾龙，到之后，曾龙追着王晓阳家认亲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不过——” “庞叔叔有一次，专门叫人提醒我们几个，别私下跟曾家父子接触……” 现在回想，白子奇才觉得，整个事件过程中，庞卓对曾家父子的态度变化，很是奇怪。 白竖沉吟着，“不会是庞卓早有觉察，才……” 说到这里，白竖忍不住和袁女士对视一眼。 如果是这样的话，王晓阳的父母，不就是庞耿两家斗争的牺牲品吗？ 卓女士皱皱眉，起身，“我给安慧打个电话问问。” “安慧，安慧那边估计也不清楚吧，毕竟她跟庞家断了联系已经有十几年了。” 白竖有些犹豫，怕这个电话打过去，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反而打扰到别人的平静生活。 安慧是庞卓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也是袁女士的手帕交。 “没事，她虽然跟庞叔断了往来，但庞卓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还是正常来往的。” 袁女士说着，已经起身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这么晚，居然没人接听？” 袁女士很是疑惑，放下电话，坐回沙发上，看着儿子满是希翼的眼睛，在心里叹口气。 伸手，摸摸儿子的脑袋，揪揪他的耳朵。 “你先去睡觉吧，妈妈一会再给你安慧阿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就算问不到具体情况，也会想办法让她帮忙联系庞卓，这事儿，由他引起，咱就找他解决。” 袁女士对上白子奇的目光，一怔，心口有些莫名的酸涩。 这还是母子闹翻后，儿子第一次用这样信任的眼神看着她。 这让袁女士原本摇摆不定的心，一下坚定起来。 对，她并不是要关心王晓阳那小屁孩，她只是想看儿子用这样孺慕又敬仰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已。 一定是这样的。 伸手，将白子奇从沙发上拽起来，牵着手，送回他的房间，帮他铺好床铺，这才起身回到客厅。 白竖还坐在沙发上，等着袁女士回来。 看到妻子一脸雀跃，好心情全写在脸上的样子，白竖忍不住就想笑。 妻子这么大年龄的人了，心性还像个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奇怪？” “嗯，庞卓那小子睚眦必报，既然已经追着姓耿的来到了这里，怎么可能放着现在的好时机不动手，反而跑回了京都？” 袁女士坐在老公旁边，拢一拢身上的衣服，说。 “会不会是庞叔——” 白竖虽然认识庞卓和安慧姐弟两人，但两家的圈子不同，虽说都是京圈的二代，但年轻的时候，打交道不多，对这两人了解不是很深。 “哼！肯定是他，有后娘就有后爹。更何况，庞叔为了那个女人，可是跟安慧断了父女关系的人。这么一个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看到袁女士说到往事，板着脸，气的胸口起伏，白竖伸手帮妻子顺顺背，顺手揽住她的肩膀叹息，“你说庞老英明半辈子，怎么就……” “哼！”袁女士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下甩开白竖的手，满脸气恼“你们男人，还不都这样，有了新人忘旧人。看到年轻漂亮的，就管不住裤腰带！” 白竖被袁女士突然的举动，闹的有些莫名，还感觉有些冤枉。 “你知道安慧为什么要跟庞叔断绝关系吗？” 袁女士回想往事…… 一九七七年，庞老平反，带着妻子，被组织从下放的牛棚接回京城。 几年的下放生活，让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妻子更加瘦弱。 进京，庞老入职，妻子就直接被送进了医院治疗。 安慧在下乡的农村，得知母亲生病的消息，请假回来探亲。 在医院，遇见老同学耿玫，也就是庞老的现任妻子。 耿玫在这个医院当护士，答应安慧，会好好照顾她的妈妈。 可笑的是，不过三个月，耿玫照顾着，照顾着，就照顾到了庞老的床上。 那时候，安慧的母亲还在。 知道这个事情后，直接吐血昏迷。 当时，安慧准备高考回城，刚从高考的考场中出来。 等她闻讯赶回京都，只来的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知道父亲和自己的同学做下的丑事后，她直接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跟庞老断绝了父女关系，并将自己的姓氏从庞，改成了母亲的安姓。 如果不是为了弟弟庞卓，她都想毁天灭地。 将那个家拆了，烧了，毁了。 将自己的父亲直接送进监狱。 可，看到自己的弟弟庞卓。 才十几岁的一个少年，看着父亲的眼里，满满的崇拜和孺慕，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可以不要这个父亲，但她不能没有这个弟弟。 她要替母亲，照顾好弟弟，看他长大，看他成才。 所以，她只能忍。 这一忍就是十几年！ 第121章 让庞卓去办 说起这些往事，袁女士就非常唏嘘。 白竖也很惊讶，没想到那么一个看起来刚正不阿的人，在十几年前，干过这么让人诟病的事情。 “人不可貌相，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你身边的是人是鬼。” 袁女士一边说着，一边撇嘴瞟着白竖。 白竖刚刚还在感叹庞老的风流呢，没想到，自己的妻子拿话点她，气的牙痒痒，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拽过来，摁在怀里，狠狠的说“你个没良心的，好好看看，你男人是不是鬼。” 说完，还气狠的在她耳朵上啃了一口。 袁女士说到往事，原本心里有些怅然。 想，多年夫妻情分又怎样？ 还不是为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体，趁你病要你命。 可被白竖这么一闹，心里的那点点小惆怅早就烟消云散了。 只怕儿子突然从卧室里出来，看到他们夫妻这个样子，那就丢脸大发了。 只能手脚并用，从白竖的怀里钻出来，对着他笑得打跌的样子扬扬拳头，拢好头发，转身，走到电话前，再次拨出那个号码。 白竖收住笑，也起身过来，扶着妻子的腰，站在她的身后，一副正大光明偷听的样子。 袁女士翻个白眼，用头顶抵着他的下巴蹭一蹭。 电话响了几声，终于有人接起了。 “喂，那位？” “姐夫，是我，静怡。安慧在吗？我找她问点事情。” 接电话的人，是安慧的丈夫，也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只是跟庞老不在一个领域。 不一会，电话那端就换了人。 “静怡？” “安慧，你还好吧，你那边……” 一向说话得体的袁女士，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了。 “你知道了？” 电话那端传来轻轻的笑声，让有些后悔打这通电话的袁女士，一下放松了神经。 “你没事吧？” 袁女士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好的很，你不知道，听说组织开始秘密调查他，我有多高兴！” “秘密调查？谁？庞叔？” 袁女士一下站直了身体。 “是啊，你难道不是听到这个消息，才给我打电话的吗？” 安慧有些疑惑的问。 “不是，也不是不是，哎呀，就是青川这边出了点事情，跟你家庞卓，和那个姓耿的都有点关系……” “哦——” 明显电话那端，安慧的身边也有人在正大光明的偷听呢。 淅淅索索的，又听到两人小声的对话，什么你怎么不告诉我，这就是起因什么的，听的袁女士和白竖都很着急。 “喂喂？我说你俩，差不多得了哈，快说快说，我这边还有急事找你们帮忙呢！” “嗯嗯，别着急，我这边先问问看。” 安慧说着，又在电话那一端叽叽咕咕一阵子。 好半天，袁女士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她才重新拿回电话。 “弄清楚了，事情还真是因为青川那件经济诈骗案引起的，嗨，可能是报应吧。姓耿的是那边安排进去的，现在正在接受调查呢。我弟最近回京，就是回来配合调查的。” “不会有事吧？”袁女士问这句话，不是关心，纯粹属于幸灾乐祸。 “怎么不会，就算他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但耿家那边借着他的势可是做了不少。” 袁女士知道，这里的他，指的是庞老。 没想到，父女两人闹得，最后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叫了，也是叫人唏嘘的很。 “对了，差点忘记了，给你打电话，第一是问候你一声，第二是，请庞卓帮忙。这边我家白子奇的一个小同学的父母，也因为这件事情，别人咬住不放，进了监狱，看他那边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那个叫王晓阳的小孩吧？我知道，他的父母怎么牵涉进去的，你跟我说说。” 袁女士又将儿子白子奇跟她讲的话，一五一十的跟安慧讲了一遍。 “呵，这些不要脸的，为了政绩，为了升值，自己做事不考虑，不按照规则来，出事儿了，就想找个垫背。那来那么好的事。你别管，这事儿我让庞卓去办。让奇奇帮我跟那小孩说声谢谢，再说声对不起，告诉他，他的父母这几天就回家了，别担心。” 有了安慧这句话，袁女士这才彻底放心了。 “慧姐，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我。这么多年，终于能看到那帮人倒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事。” “会不会影响到小卓？” “不会，这事儿，还是小卓发现，并上报的，对他只有好处，没半点坏处。如果不是小卓主动上报，现在还真就摘不干净了。谁让那人，是我们生物上的父亲呢。” 两人又聊了好久，才挂上电话。 一回头，才发现，白子奇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也歪着脑袋凑在她的身边听电话呢。 袁女士又好气又好笑。 伸手揪住白子奇的小耳朵，将他往他的卧室带。 “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睡觉。” 白子奇小声怪叫着喊疼，又挤眉弄眼的，跟袁女士求饶。 袁女士将他按进被窝，伸手将他的头发揉成鸡窝，“小孩子别那么操心，其他事情，有爸爸妈妈呢。放心睡吧。” “妈妈，谢谢你，”袁女士背着身，一只手打在门把手上，“还有，对不起。” 听到儿子突然说对不起，袁女士胸口一下暖烘烘的，又潮兮兮的，让她有些无措。 赶紧打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了？” 看到妻子的脸色，白竖关切的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走进卧室。 “儿子又气你了？” “你胡说什么，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气我。” 袁女士气丈夫不会说话，一句话，将她满腹的感动都给送走了。恨恨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掐的白竖龇牙咧嘴的，什么文质彬彬的形象全没了。 “那你刚才什么表情？” 白竖研究着妻子的表情，抬腿上床。 “白竖，咱儿子，真的长大了。又优秀又贴心。他刚跟我说谢谢，又说对不起，让我有些无地自容。就觉得，你我都是成年人，心性还不如他一个小孩呢。” 第122章 闹 夜色渐浓。 住在同一小区的陈启，带女儿回家后，安顿好她，一个人匆匆走出家门。 毕业这么多年，自从离开厂子后，陈启就断了跟同学的来往。 说好面子也好，说自卑也行。 那些年，他想的，就是自己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能养活住自己和女儿就好。 可现在，不得不现上轿现扎耳朵眼，上赶着巴结人家，请人家帮忙了。 城市另一边的舒茂然，在忙完货运站的事情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跟妻子李小叶知会一声，拿了钱，也出了门。 他们这帮人，当年转业回来，有人当了工人，有人当了警察。 大家的人生，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分叉口。 都变了，但，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战友情了。 这些年，舒茂然一直避免打扰他们。 没有把自己生活里的一地鸡毛，展示给战友们看。 也没有为了自己生活过的轻松一点，而求任何人帮忙。 这一次，要破例了。 这夜，无法入睡的人有很多。 王晓阳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在这个时间，还在为他父母的事情奋力奔走。 第二天一早，王晓阳带上母亲的那份存折去了银行。 银行一开门，他就拿着存折，直接去了窗口。 “取钱，销户。” 他将母亲的存折和身份证交给柜员，直接说。 银行柜员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看王晓阳，又看看存折。 “你家长呢？怎么让一个小孩拿到存折乱跑？” 柜员以为王晓阳是偷了家里的存折，到这里取钱的。 将存折扣在手上，招手叫了经理过来。 “我父母就因为在你们银行存钱，被警察带走了！” 王晓阳声音很大，带着哭腔，将一个小孩的无知和倔强表现的淋漓尽致。 “胡说什么啊，存钱怎么会犯法？” 柜员见王晓阳胡说八道，一双扫把眉都跟着立起来。 “怎么不会，前几天，我妈妈带着这个存折，在你们银行办理业务。回去后，就被公安带走了。说什么有一笔境外汇款！” 王晓阳话没说完，就被银行里的保安拽着衣领拖出门去。 王晓阳双手抓着栏杆，大声哭闹。 引的众人围观。 有人看不下去，出声劝阻，“别动手啊，没见这还是个小孩吗？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有一个人说话，就有人跟着帮腔。 “就是，让小孩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你们怕什么？” 一句怕什么，让银行人员脸色奇臭。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他们银行近期，因为给湾省商人放贷，牵涉进经济诈骗中的事情，大家都有耳闻。 如果说刚才王晓阳说什么存款犯法，他们一下没弄清楚里面的事情。 等经理看到王妈的那张存着，心里什么都清楚了。 可是能怎么办，放着这个孩子在这里闹？ 那怎么可以？ “各位，听我说听我说。这小孩，偷了家里的存折跑这里来取钱，还胡说八道的……” 经理双手下压，平息大家的情绪。 而王晓阳被一群来银行办理业务的人，从保安手上解救下来，团团围在中间。 闻言，义愤填膺，大声质问。 “什么叫偷，你给我说清楚。难道就因为你是大人，就可以信口雌黄，随意诬赖别人了吗？” 此刻的万晓阳就像个委屈的孩子，在大家面前极力变白。 他打开背在肩上的书包，拿出昨晚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周围的人。 “怪不得，你们银行的人，能干出不按规定批放贷款后，被人骗了钱，还能让普通储户担责的事。” 说来也是可笑，为了快速侦破案件，免得节外生枝。 这个案子，现在依旧处于保密阶段。 但有些人死到临头，还要自作聪明，要拉个替死鬼，依旧做梦全身而退。 怎么可能？ 王晓阳这次的闹腾，就是故意的，要在这里，掀开这张布。 王晓阳说着，见银行的保安和经理，再次向自己冲过来。 王晓阳干脆将手里的纸张一把扬开。 一叠A4纸，顺势飘飘扬扬散的满地都是。 纸上全是手写字，一条条罗列的清楚明白。 来银行办理业务的人，只听这孩子说什么存款犯法，又说什么放贷受骗，储户担责之类的。都十分疑惑。 有人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看着看着，就皱起眉头来。 纸张上，是曾家父子来到青川市，所有寻亲、投资的时间线。 以及王家两次被迫‘收礼’，两次报警的事实。 后面，就是王妈来这个银行存款，然后银行账号泄露，存折上突然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汇款。 王爸王妈因此被带进警察局。 “这个骗子，说的是前段时间，上过许多次报纸的那个湾省商人吗？” 有人看完，跟身边人小声嘀咕起来。 “这贷款不是他们银行自己放出去的吗？跟这小孩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有人不解的问。 “你没看到吗？这两个姓曾的骗子，来到咱们青川，先借着给学校捐献图书，见了这个小孩，又打着认亲的名号，接近小孩的父母。小孩父母不搭理，他们就多次送礼，小孩父母还报过警。” “哦，看到了，两次。这——小孩父母处理的很谨慎啊，没有一点问题啊。” “问题就在这里，”有人拿着纸张，给旁边的人讲解起来。 “小孩的母亲在前几天，来这个银行办理业务，在这里，见到姓曾的骗子。没过几天，姓曾的骗子落网。而小孩母亲的账户上，多出一笔来历不明的汇款。” “这……” “银行受骗，储户担责。银行受骗，储户担责……” 王晓阳关注着保安和经理的动作，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 银行大厅的人随着王晓阳的跑动，呼啦一下，来到门口。 银行外面的行人，看到这里有热闹，跟着驻足。 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被银行的保安扑倒在台阶上，嘴里还在大声喊着“银行受骗，储户担责……” 那些刚刚粗略看过纸上内容的人，心火腾一下就被烧起来了。 “住手！” 有一个人冲上去帮忙，就有第二个。 银行经理脸刷一下白了，嘴里念叨着“完了，这下要完了！” “快，打电话，报警！” 十来分钟后，有两个警察小跑着过来。 就见一堆人，将银行门口堵了个密密实实。 旁边，有几个男人，将两个银行保安摁在地上。 另一边，一群人，有蹲着的，有站着的，围着一个小孩。 小孩头破血流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银行受骗，储户担责。银行受骗，储户担责……” 第123章 小孩子无厘头的举动 有细心的大妈从自己带着的水杯里倒点水，将手帕打湿了，一点一点帮王晓阳擦拭着被血水浸湿的头发和脸蛋。 “哎，这小孩，不是那个古诗词大赛中的神童吗？上过中央电视台和咱们本地报纸的？”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有看过古诗词大赛的，或者听说过的，都很诧异。 认真看着眼前的小孩。 “还真是。” “这么聪明的小孩，肯定不会说谎。” “天杀的，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磕破这么大个口子。” “快送医院啊！” 有人提醒一句。 刚才冲在前面的热心大哥蹲下身，将王晓阳背在自己身上，起身就跑。 根本顾不上刚刚赶来的警察。 王晓阳早晨闹的这一出，就像是滴进油锅里的水。 “滋啦——”一声，炸开了好大一片。 不管是想要借此名混过关的，还是想要拉王爸王妈挡刀的，或者睁只眼闭只眼，准备顺了‘上面’的意，帮人转开视线的，此刻都有些慌了。 藏在暗处，什么事情做了，也就做了。 现在事情被摆在太阳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更何况，闹出这一出的人，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神童’，加上当天在银行，头破血流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 抓住了多少人的同情心不说，光他喊出的“银行受骗，储户担责，”这一句，就抓住了多少人心。 学校知道王晓阳去银行‘闹事’，已经是下午时间。 王晓阳被热心群众送进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和检查后，去警局做笔录的时候，学校才接到警局打过去的电话。 校长和王老师都担心的不得了。 孩子父母被警察带走三天了，王晓阳也有三天没来学校。 校长蹬着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驮着王老师。 两个人呼哧带喘的跑进警察局。 深秋时节，两个人竟然都急出一头一脸的汗。 等警察简单陈述了王晓阳早晨的壮举后， 王老师眼圈一下就红了，他一只手伸着，哆哆嗦嗦的，触碰一下裹在王晓阳脑袋上的那圈纱布，“都怪老师，怪老师眼皮子浅，为了那几千册书籍，叫你跟那样的王八蛋见面。害你父母不明不白被抓了进去。” “哎呀，这个，老师，您可不能乱说啊，什么叫不明不白被抓进去。我们办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小老头根本不搭理说话的警察，只是捶胸顿足的后悔，“咱找庞副市长，对，找他，那书，咱不要了行不行。” 老头看王晓阳眼神呆滞，像是没有焦距似的，说着说着，眼泪真的就出来了。 惊的还想打个圆场的校长和旁边的警察，都有些手足无措。 “行，那书，咱们学校不要了，一会让全部打包送到警察局。” “这，我也没说啥啊！” 小警察原本叫老师来警察局，是要批评教育一顿，让他们给这孩子做好思想教育的。 没想到，说着说着，怎么又扯到那个案子上去了呢。 算了，反正那个案子也不归他们所管。 别人要怎么做，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小警察快速帮王晓阳办了手续，让人将他带走。 转身，就跟所长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所长沉吟着，笑了。 起身，给舒茂然打了一个电话。 “你那个小侄子挺聪明的嘛，把事情闹开来，摊在明面上是好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能成功震慑住一些宵小。我看，这事情你也不用担心了，估计不用多久，那夫妻两个就能回家了。” 挂上电话，舒茂然一屁股坐在货箱上，伸手摸摸裤兜，空的。 对了，自从开始搞货运公司，他就把烟瘾给戒了。 生怕哪天不小心，吸烟在给货物点了，那就完了。 想着，他脱下手套，一双大手用力的搓搓脸。 同一时间，水产店里，陈启也刚刚挂上电话。 缓缓舒出口气。 “爸爸，白叔叔怎么说，大力叔他们今天能回家了吗？” 因为王晓阳家出事，这两天，陈绯儿放学，都被陈启带来水产店待着。 等他忙完店里的事情，父女俩才能一起回家。 “快了，就这两天，你大力叔他们就能回家了。” 陈启没说的是，他的这位同学，也在市政上班，算是耿副的下属的下属。 虽然对这个事件的细节不那么清楚，但大致还是知道的。 昨晚，他才跟陈启分析，王大力夫妇，是银行、耿副、庞副及曾家父子，几方博弈的牺牲品，大概很难全身而退。 谁知道，他这话说下才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一个小孩看似无厘头的举动，给打破了。 王晓阳跟着校长和王老师走出警察局。 就见刚才还后悔落泪的王老师，脸色黑沉的咬着牙，背着手快步往前走。 走出几十米后，小老头才猛然回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校长说，“现在回去，打包书籍，我们连夜送往扣押王晓阳父母的警察局。” “这，有必要吗？”校长有些迟疑。 那个姓曾的不是个好人，但那些书可是自己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都是些孩子们用的上的好书呢。 校长有些舍不得。 见校长这个态度，一向好脾气的小老头眼睛一下立起来，瞪着眼“怎么，你也想学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别人死活？” 校长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被自家老师拆台。 有些讪讪的，也有些委屈。 “既然王晓阳同学把事情闹出来，我们作为孩子的老师，就要标明态度，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上，将事情推上另一个高潮。这样，王晓阳同学今天所受的伤，才不会白受。” 校长闻言，一下反应过来。 对啊，如果今天闹出这事儿的不是王晓阳。 不是一个在报纸上，在电视台上露过脸，被大家默认是‘神童’的小孩，结果会是什么样？ 校长忍不住，回头看看默默跟在自己身旁的王晓阳，在心底，将这小孩的聪明才智又往上拔了一个高度。 “那行，我一会多召集几个老师，一起打包，什么时候打包好，什么时候送过去。” “你蠢啊！”王老师骂完后，才想起来，还有学生在旁边，他不该在学生面前驳校长的面子。 就有些讪讪的，扭过头去。 在心里偷偷骂两句，朽木不可雕。但该说的话，还得说出来。该教的办法，还得教。 “当然是什么时候人多，什么时候送过去。到时候，多找几个板车，你和我，带几个老师拖着送过去。送过去的时候，有人观望，还要多多解释几句。” 王晓阳安静的听着，只觉得心里涨的满满的。 第124章 上缴‘赃物\’ 晚上，校长将王晓阳送到家，还没进门，就见住在楼上的陈绯儿突然拉开房门，蹬蹬蹬跑下来。 身后，还跟着一串人。 白子奇一家，还有陈启父女，以及舒茂然都来了。 “你这孩子，做事前怎么不知道跟我们商量一下？”陈启跟在陈绯儿身后，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王晓阳眼前，看着他脑袋上的纱布，很是担心。 “拍片子了没有，听说你被人直接扑倒在台阶上，脑袋直接撞在石头上了？” 陈启说着，弯腰在他脑袋上仔细观察。 “没事，摔下去前，我用手肘撑了一下。”王晓阳说着，摸摸脑袋。 一不注意，伤口处就被陈绯儿伸长手指，戳了一下。 疼的王晓阳“嘶——”一声，倒退几步。 等看清陈绯儿鼓着一张小脸，眼睛里包着泪，气呼呼的瞪着眼睛的样子，又觉得心软。 “就是摔倒的时候，前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哼，疼不死你的，活该！谁让你自作聪明，一个人去的？！” 陈绯儿说着，从自己脖子上，扯出钥匙，帮王晓阳开了房门。 一帮人跟着，呼啦啦的进去了。 “谢谢叔叔阿姨们了。” 走进家门，王晓阳放下书包，对着几位家长，鞠了个90度的躬。 这次，一向不愿意跟他们几家过多来往的白竖，先站了出来。 “我们几个，其实没帮到你什么忙。” 白竖说的是真的，虽说，昨晚，他们专门为此事打电话求人了，但那边还没来及动手，这孩子就用自己的方式破局了。 说真的，白竖现在，打心底里有些欣赏眼前的小孩了。 不光有窥一斑而知全貌的本事，还有走一步看三步的能力。 光这点，好些大人都做不到。 “不，白叔叔，没有你们帮我父母奔走，我父母那边怕早就被定性了。” 王晓阳看看白竖，又看看陈启和舒茂然，再次鞠躬。 “哎，你这孩子——” 舒茂然被王晓阳弄的有些无措，摆着手，心里因为自己没能帮上忙，还很是有些惭愧。 “对了，中午的时候，我接到派出所那边的电话，说这事儿被闹出来，是好事。你父母那边，估计没几天，就能出来了。” 舒茂然怕王晓阳不声不响的，自己又去做点什么危险的事，赶紧说。 “是的，我这边也找市政内部的人打听了，他也是这个意思。” 陈启看着王晓阳，这孩子，这半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也太有主意了。 这么大的事儿，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自己就去了。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陈启不知道是骄傲多点，还是心疼多点。 “我这边今早联系到了庞卓，他人现在在京都，有点事情被绊住了。但他让我转告你，别担心，你父母那边有他呢，不会有事。” 一向高高在上的袁女士走过来，看着王晓阳，神情颇有些自傲的说。 “嗯，谢谢袁阿姨。” 王晓阳闻言，点点头，冲着袁女士抿唇笑了一下。 笑的原本还带着点别扭的袁女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 一直跟在他们身侧，防备着的白子奇，一把抱住袁女士的胳膊，小动物似的，小胖脸在袁女士的胳膊上蹭一蹭。 小声的说，“谢谢妈妈。” 大家做一圈，讨论现在的事态发展呢，就听有人敲门。 “应该是宁宁和她妈妈来了。” 舒茂然说着，起身去开了门。 果然，门外是李小叶和舒宇宁母女。 两人手上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水果蔬菜。 “王大哥和嫂子不在家，孩子一个人，这两天估计也没好好吃饭。今天就让宁宁妈妈帮他做顿晚饭，等他吃了，我们在走？” 舒茂然没想到，今天来这里，会碰到这么多人。 原本想着，让妻子和女儿去买点水果蔬菜啥的，来给孩子做顿晚饭，一家人配他吃了再走。 但现在这么多人，他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么，我们大家一起做，一起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 陈启说着，伸手从舒宇宁手上接过东西，直接拿到了厨房。 说起来，屋子里在座的这些人，陈启一家，算是跟王晓阳家最为亲厚的。 现在听他这么说，大家相互对视一眼，都点头应好。 这么一大帮人，袁女士和白竖，是两个完全不会做饭的人，只能帮忙择菜洗菜。 舒茂然会掂勺，点炒出来的菜味道也就马马虎虎。 陈启更不用说，虽然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儿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女儿一年就有大半年时间在王晓阳家吃饭，他自己就随便在外面糊弄一口，还真没练就做饭的技能。 所以，这顿饭，真正动手的人，只有李小叶一个人了。 在问清楚了大家的喜好后，李小叶就从王晓阳手上接过王妈的围裙，麻利的穿上。 一边指挥舒茂然打下手，一边叫王晓阳帮忙找东西。 先不说做饭的手艺怎么样，就这麻利劲儿，别人都比不上的。 半个小时候，四菜一汤，就上桌了。 没有那么大碟子盛菜，李小叶干脆用了盆。 这一次，连一向喜欢吹毛求疵的袁女士都没说话，跟着大家，端上碗，围在小小的圆桌上一起陪着王晓阳，吃了这顿晚餐。 这是父母被带走后，王晓阳吃的唯一一个正常的晚餐。 离开王晓阳家，几家人又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王爸王妈那边的消息。 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听到他们被释放的通知后，告诉那孩子。 第二天，王晓阳照例没去学校。 中午，陈绯儿和白子奇回来，没来的及吃饭，就拽上王晓阳，往学校跑， 校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板车，大大小小的，有十一二个。 上面捆了不少装满书籍的纸箱，由老师拖着，一路往警察局 走。 路上遇到好奇心重的，驻足多看两眼，就有跟在旁边的老师出面讲解。 “哎，还不是最近天天上报纸的那两父子，就姓曾的，自称是湾省富商的人的。不是前几天因为诈骗被抓了吗？就因为之前给我们学校捐献了5000册图书，害的我们学校的学生代表的父母，也被牵扯进去了，我们学生代表，就是上过古诗词大赛的那个，人称淡定小神童的那个。哎——” 老师说到这里，摇摇头，转身就走。 “这关学生父母什么事儿啊？” 有人不理解，追问两句。 刚刚还一副谈心正浓的宋老师立马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说“是啊，所以，我们准备把这些书籍直接当成赃物交出去，看能不能把我们学生的父母换回来。” 老师们一路走，一路说，身后跟着的人群也在不断壮大。 等走到警察局门口，身后的队伍已经老长。 第125章 舆论 晚上九点整，王晓阳继这么久之后，再一次体验了一把智商欠费的惩罚。 身体中，像是有只大手，要将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挖出来一样。 王晓阳蜷缩着身体，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流进眼睛里，涩涩的，有些发疼。 等这种剧痛过后，王晓阳整个身体就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穿在身上棉布褂子都能拧出水来。 他缓慢的从床上爬起身来，晃晃悠悠的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随意的擦洗了一下，将身上弄干爽了，这才回到卧室。 家里静悄悄的，自从父母被带走那天，就像是带走了这屋子里的所有生气。 王晓阳莫名感到惊慌。 想起上辈子，在父母相继离世后，家里那种让人窒息的静。 王晓阳有种冲动，他想推开门，冲出去，走上大街，汇入喧闹的人群。 可是，那种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么多天，系统里的小孩消失不见，他所有的呼喊和叫骂没有半点回应。 但，超级课堂还在，那些书籍，还有系统的功能，惩罚机制，都还在。 算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王晓阳逼迫自己，进入系统，开始学习，积攒积分。 他怕自己再不学习，明天，就迎来自己的死期。 那样的话，父母要怎么办？ 那天在银行闹那么一出，只是将这个事情捅到了阳光下，具体能发酵到什么程度，他自己其实一无所知。 人，身在低位，有时候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父母再继续被这样扣押下去，能出来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在系统里，王晓阳努力集中精神去学习，可是依旧思绪乱飞。 那些不甘，那些郁气…… 还有，上辈子，让他始终无法接受，又无力反抗的感觉，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薄薄的一本书，往日里，他只用三四个小时，就能全部看完，并且顺利拿到积分。 这一晚，他用了整整八个小时。 早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口进入房间，王晓阳就起了。 在洗手间里简单打理一下自己，开门就走了出去。 他要去看看，昨天，校长将书籍送往公安局后的情况。 小人物，说话没多少人去听，只能用这种博人眼球的手段了。 另一边，老王家，王老四手上拿着今天刚出的报纸，手都是抖的。 “大哥，这这不是姓曾的那小子吗？” 一大早，王老四看到报纸，一眼就看到了这新闻。 青川市日报，头版头条，报道了曾家父子招商引资的骗局，像是顺带，将王晓阳一家的事情落在文字之中。 那天在银行闹事的时候，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曾经采访过他的吴记者。 王晓阳知道，这个人跟庞卓有交情，当初，曾家父子认亲的事情，以及他们几个参加古诗词大赛的事情，能炒那么热，都出自这个人的手上。 但王晓阳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这个时候，还以这样的方式，出手帮了他。 文字很是简练，从曾家父子听闻青川市的招商信息，再到曾家父子打着寻亲旗号来到青川市，再到有意接触市领导，到最后的行骗…… 王老四看了，一颗心怦怦跳。 曾家父子被抓了，那他们呢。 他们可是从曾家父子手上，拿过不少钱呢。 还有，这报纸上说了，王大力两口子，就因为曾家父子，给他们一笔钱，而被抓进了监狱。 王老四一刻都不敢等了。 跟领导请了假，骑上自行车，一路就冲回了家。 王老大两口子都去地里了。 王老三自从偷了钱，跑掉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王老二，大概晚上又去哪里赌钱了，大中午的，顶着个鸡窝头，塔拉着鞋子，脚步虚浮的回来了。 王老四看他这样，根本懒得跟他废话。 从附近的学校找回两个侄子，叫他们跑田里去，找他们父母回家。 大中午，一大家人，大人小孩的，加起来二十多口子，在堂屋里，黑压压的一片。 王老四将揣在怀里的报纸拿出来，给王老大看。 王家兄弟虽说都是农村长大，但小时候，都上过几年学的，简单的字都认识几个。 王老大一看报纸上的标题，身体就晃了一下。 其实，从第一次从姓曾的手上拿到钱时，他就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有寻亲的人，根本懒得在亲人身上费工费，而是随便拿点钱，就去打发的呢。 但那个时候，他只是心怀侥幸。 觉得，连王大力都敢跟他们来往，我们来沾点点光怎么了。 就因为这点小心思，拿了一次钱，又拿了一次…… “这事儿，跟我们没关，对，就是，这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当时，可是王大力给咱们打电话，让去认亲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王老大，握着报纸一会，才缓缓开口说话。 “听到了没有，以后，如果有人来问，或者……反正，就这么说，这也是事实，如果没有王大力打电话给咱们，咱们根本不认识曾家父子。如果，他们找我们要钱，就说全被老三偷走了，现在我们也找不到人。” 一群人，刚才还人心惶惶的，生怕马上有警察上门来，将他们给带走。 “大哥，不能，不能这样说啊，孩子他爸一个人在外面，如果被抓进去的话，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 王老三的媳妇一听，王老大要将那些钱，全按在自己男人头上，一下就忍不住了，一下子冲上去，嚎哭起来。 “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王老三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自从这几人去青川市一趟回来，王老三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不说。 还被几个兄弟说，是偷了钱，自己一个人跑了。 这些天，他们一家子人，就像是地沟里的老鼠一样，处处看人眼色行事。 大儿子才十三岁，就被迫辍学，回家跟着下地。 现在，又将那么一大笔钱，全按在他们一家人身上。 那么一大笔钱啊，要怎么还？ 孩子爸已经跑了，可是他们娘几个日子怎么过？ “他三娘，你这是干啥。你大哥也是事先打个预防，也有可能，警察根本不会找上门来呢，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见王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小狼崽子一样，小小年纪，一个个的眼里满是仇恨的看着王老大，王老大的媳妇就坐不住了。 怎么的，明明是几兄弟决定的事情，非要他家男人出面，做这个坏人。 好事被其他几个兄弟占了。他们一家就活该背上这个骂名？ 第126章 新的疑点 王老三媳妇坐在地上撒泼，任王老大媳妇怎么拽，就是不起来。 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 是真的绝望，男人跑出去都这么多天了，一点信儿也没带回来。 现在又要背这么大一笔债。 这可是九十年代的农村啊，家里除了养几只鸡，种几亩田，真的一点点来钱的门道都没有，要怎么还？ 孩子要吃饭，要穿衣，要上学，要怎么养活？ 王老三媳妇越哭，越是难过，简直悲从中来。 “大哥，如果，如果你们真样将这么大一笔债，全按在我家头上，我就不活了。赶明儿带着几个孩子，往大河里一跳，一了百了，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王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围着母亲，跟着悄悄抹眼泪。 大儿子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明白事儿，双手拽着母亲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妈，你起来。” 王老三媳妇起身，眼神凉凉的，在一群兄弟妯娌的脸上扫过，扯着袖子摸一把脸，拉上自己的几个孩子，转身出门。 王老大五十岁来岁的人，一张脸皱着，黝黑的皮肤，沟壑丛生，看三弟媳妇带着几个孩子出去了，这才重重叹口气。 扭头，看着眼前的另外两个兄弟。 王老四对上王老大的视线，立马扭过头避开，想想又很不甘心的转过脸来，“干嘛，别让个女人家出来闹一闹，那钱，还真就算了啊。虽然我知道，老三跑了，他们娘几个日子不好过，但这又不是我造成的，凭啥让我替他背锅。哼，那钱谁拿了谁负责，跟我没关，大哥你看着办吧，我走了，上班去了。” 王老四说着，一甩袖子，还真的就这么走了。 剩下王老二，还舔着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王老大的目光直直盯着他，他才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因为熬夜打牌，双眼浮肿，眼里满是血丝。 “大哥，你可别指望我啊，我一分钱都没有。别说同情别人的婆娘孩子，我婆娘孩子都养不起呢。咱们家，原先是老爹做主，现在是大哥你做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半点意见都没有。” 说着，也踩着一双磨破了鞋底的布鞋“啪嗒啪嗒”的走了。 王老二的妻子软弱，看丈夫这样，也慌忙将自家的孩子拽上，跟在丈夫的身后，离开了。 剩下王老大一家，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王老大媳妇一下哭了，“叫你少管闲事少管闲事，你不听，你是他们的爹啊还是他们的娘，现在有事儿了，一个个的甩手跑了。算是个人吗？” 王老大皱着的眉头越来越紧。 能怎么办， 老爹死的不光彩，说白了，当初就是被他们兄弟几个气死的。 他是家里的老大，躲在父亲身后滑头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兄弟们，在老父去世的第一年，就分崩离析吧。 “你个死女人，说什么屁话呢，头发长见识短的娘儿们，还不快滚去做饭，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在这里瞎得得。” 王老大媳妇被骂的一愣，忍住了哭声，委委屈屈的转身出门，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厨房。 …… 青川市，公安局。 王爸王妈又一次被提审。 这边刚问完，那边，就有人推门进来。 “刚问到什么新的东西了没有？” “没有，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答案。” 负责记录的小公安整理着手上的记录文件，站起来回答。 另一边，刚刚负责提审的警察，皱着眉，有些烦躁。 “现在舆论压力这么大，再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就要将人给放了。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着人家。” 领导沉吟着，想着昨晚，接到的那通来自于京都，庞夫人的电话。 “问不出来，不等于没有参与。这两口子，有很多疑点在身上。首先，那个账户的开户时间，就很微妙，恰好是曾家父子来到青川的时间。 第二，听说庞副跟王大力的儿子走的很近，王大力的儿子才多大点，跟庞副能有什么可聊的？ 第三，曾家父子刚来青川市，接触的第一个人，是庞副，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转身又跟耿副谈起了投资？ 第四，曾家父子注意到王大力家，还是因为当初，由庞副出面，促成了曾家父子给青川市第一小学捐赠图书。 第五，庞副在半个月钱，派人去过一趟哈市，调查招商引资的事情。 你们看，还有这么多问题没弄清楚，怎么能轻易放人？” 刚刚提审王大力夫妻的警察，闻言，微微坐起，暗自打量着领导。 心说，这人说话，一向很讲究方式方法，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有指向性？ 而且指向的，还是庞副市长？ 这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 警察申请微敛，缓缓开口“可是，现在外面的舆论，对我们的压力很大。就今早，青川市早报上，头版头条，报道了‘招商引资’的事件。全文没有一个字是虚假的，但外面对咱们的办事能力，以及对耿副及相关人员的工作能力，都有了怀疑，在这样下去，怕……” “小于啊，咱们当警察的，怎么能被舆论牵着鼻子走呢？你说是不是？” 领导盯着姓于的警察几秒，这才笑着转身，“按照我刚才的思路，再提审一次，我相信会有收货的。” 门砰的一声轻响，被关上了。 刚才大气都不敢出的小警察，这个时候才吐出一口起来。 “师傅，领导这是……” 小警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的师傅瞪了一眼，生生将未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按照领到说的做吧。” 姓于的警察起身，抬手，摁一摁额头。 “对了，王大力的儿子今天来过了没有？” 他扭头问了一声自己的小徒弟。 “上午十点多来过，问了一下情况，就走了。” “听说那孩子受伤了，看着严重不？” “看着不怎么严重，但伤到的是脑袋，可说不好。对了，我听人说， 那孩子还是个小神童呢。如果这次受伤，脑袋变笨了，那可真要哭死。” 小警察嘀嘀咕咕的，唠叨个没完。 “听说，昨天，他们老师知道这孩子为了父母的事情，气不过，去银行要注销账户，被银行的人打伤了脑袋，老师都要哭死了。 那些老师害怕，因为曾家父子捐赠的那些书籍，再给学校带来什么影响，才一股脑儿将那些书拉到了咱们这里。 知道这些事儿的人，现在都在骂咱们呢，现在在外面听听，我们这些人，就像是十恶不赦的恶霸一样，哎，这工作难做啊！” 第127章 庞卓回来 按王晓阳的想法，王爸王妈今天就能被放出来。 根据舒茂然和陈启跟别人的猜测，也是如此。 可是今天，王晓阳去公安局打听，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一下有了新的变动，这让王晓阳感觉十分的不安。 从公安局出来，王晓阳转身，就往市委大楼走。 他不知道庞卓回来了没有，也不知道袁女士昨天说过的话是不是真的，他现在，就想找到庞卓，问问他，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这事儿，从以开始，他们就设想了各种情况。 他们想到了，曾家父子千方百计的，要往他们一家人身上靠的原因。 也几次三番的想要摆脱这种情况。 可是，可是，谁知道，池浅王八多，居然有那么多人，想要拉着王爸王妈去给人当垫背呢。 一来到市委大楼下，看到门卫处，那张熟悉的脸。 王晓阳想冲他笑笑，像以往那样，装乖卖萌的混进去。 可是，今天不论他如何努力的调动面部肌肉，就是挤不出一个笑容来。 而且，今天的警卫，也特别严厉。 不论王晓阳说什么，怎么说，他唯一的答案都是摇头，和劝退的手势。 王晓阳沉默着，后退一步，转身，又往回走。 重生这么久，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努力了。 努力学习，努力改变上辈子的命运。 因为取得了一点成绩，而沾沾自喜。 就当他觉得，一切都在变好，父母也变了，家里的境遇也有了不同的时候，命运又甩了他一巴掌，将他给打醒了。 让他再次体会到了，上辈子，那种想要挣脱，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 是啊，身在低位的人，有时候，连说出事实的机会都没有。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上辈子和这几天的事情互相交织着，让王晓阳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种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让他缓缓蹲下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张脸憋的通红。 “孩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这小孩是哮喘病发了吗？你身上有没有带药，要不要去医院？” 有路过的行人，看到王晓阳的异样，纷纷停下脚步关心。 “这孩子，好像是过度呼吸吧？” 说话的人，是医学院大三的学生，叫晴如雪。 她站在外围看了半天，突然说着，从背着的书包里快速扯出一张纸来，三五下，折叠出一个小小的口袋。 “让一下让一下，我是医学院学生，我知道怎么处理。” 晴如雪一边叫嚷着，一边往人群里挤。 大家听她这样说，快速让路。 “大家稍微散开点，别围着他，这样让他呼吸更加不畅了。” 晴如雪说着，动作迅速，抱着王晓阳的上半身，将手上的小纸袋放在他的嘴巴上。 神奇的是，王晓阳急速呼吸，看着就要喘不过来的样子，在对着那个小纸袋子呼吸一会，慢慢的，居然就缓了下来，一张憋红的脸，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脸色。 “小姑娘真有本事，还真好了。” “吆，小姑娘是医学院的大学生啊，真厉害。不用开药，就能把人给治好了……” 在人们的纷纷夸赞声中，突然有人说“这孩子，不是那个上过古诗词大赛的淡定小神童吗？” “还真是。这小孩，最近是怎么了，昨天我还见他，在银行门口，被人推倒了呢。你看着脑袋上的纱布还绑着呢。” “听说因为姓曾的人，给他们学校捐了一批图书，就认识了这孩子一家。姓曾的落网的前一天，这孩子的母亲去银行存钱，跟姓曾的打了个照面，就被当成了嫌疑人抓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 有人发出质疑声。 “怎么不可能，你是没看今天早晨的报纸吧，头版头条。” “这也太倒霉了吧，怪不得这孩子，又是受伤又是生病的。” 人们纷纷向王晓阳投去同情的目光。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王晓阳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了呢。 他没想到，上辈子二十几岁后才有的毛病，会带到这辈子来，还是在这么小的时候发作了。 王晓阳在大家的帮助下，被扶到马路边上休息。 有好心的阿姨跑附近的小餐馆里，要了杯开水，给王晓阳端了过来，让他喝口开水，缓口气。 有古诗词大赛的宣传，王晓阳身上就自带了聪明孩子的光环。 所以，当大家看到缓过来的王晓阳，依旧神情呆呆的样子，就很心疼他。 “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这个年纪帮不上忙……” 这位老太太说话直接，开口，就被一旁的人给打断。 “孩子，你听阿姨的，咱们要相信法律。咱没做过坏事，就不怕被查。” “对对对，”刚被打断说话的老太太，本来还有些生气，听到旁边的女人这样说，即刻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虽然是大实话，但不合时宜。 说严重点，就是给这孩子心口捅刀子呢。 “对，听这位阿姨的，”晴如雪跟着帮腔，“我也看了今早的报纸，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个事情。你父母那边，现在大概就是为了调查清楚案件，被暂时关押以便案件的后续调查，并不代表你父母真的做错了什么，你要相信法律，相信你的父母才对。”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 大家跟着附和。 “另外，你这个病，以后要注意点，等你爸妈回来了，让他们带你去医院具体检查一下。还有啊，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思想负担那么重，要活的开心一点，阳光一点。” 晴如雪急着去老师那里帮忙，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急匆匆跟王晓阳嘱咐一句，转身就走。 王晓阳也只来得及说声“谢谢。” 连晴如雪是谁，在那里去找她都没来及问，她就转身挥手，小跑着，穿过马路，跑到对面的公交车站，跳上公交车走了。 大家围着王晓阳，安慰一阵后，看他好像没有问题了，才纷纷离开。 庞卓刚下飞机，被司机接上，坐车，一路往市委办公大楼过来的时候，就瞥眼看见王晓阳，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在深秋的天气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 原本因为姐姐安慧，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赶紧解决王晓阳父母的事情的那点不以为然，被浓浓的愧疚感取代。 “停车！” “领导？” “停车！” 司机听到庞卓的声音变得更冷了，吓得一脚踩着了刹车，黑色的轿车，就嗤的一声，在路上滑行好几米后，才堪堪停在路边上。 庞卓迈开长腿，从车上下来。 秋风瑟瑟，他忍不住，裹紧身上的大衣，快步走到王晓阳的眼前。 第128章 心心念念的首长夫人 庞卓的回归，将一些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些原本接到耿家暗示，已经开始拿捏着手段，想要将事情往庞卓身上扯的，现在都有些麻爪了。 本来嘛以庞卓的身份，只要庞老那边给个态度，这案子怎么会拖到今天，一团乱麻似的，你攀扯我，我攀扯你的…… 那些接到耿家暗示的人，倒不是全然为了给耿家拍马屁。 耿家是什么人家，庞家又是什么人家？ 简直是笑话。 虽然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话，但耿家是怎么回事，在京都的圈子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有他们耿家自己，还掩耳盗铃似的，端着一副清高样。好像别人都不知道他家的底细似的。 捏着鼻子听从耿家的安排，将庞卓扯进去，是为了庞卓背后的庞老。 别看庞卓跟庞老像是不对付，但人家是亲父子。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不相信庞卓出事了，庞老还会这么无动于衷。 现在由着耿家四处蹦跶，不就说明了庞老的态度？ 可是，可是…… 庞卓如果不是被调查组带走，谁又敢玩儿这种火中取栗的把戏。 现在人回来了，这事儿就有些难办了。 公安局里，中午还说案情有多处疑问的领导，刚刚挂上电话，脸色铁青的躺会座椅里，想一想，走出办公室，找来督办此次案件的于警官说“王家夫妻那边没问出其他问题的话，明早就放人吧。” 于警官也就是一个愣神的瞬间，领导就转身离开了。 京城庞家，耿玫挂上电话，缓缓坐进沙发中。 刚刚接到消息，耿家被大清查，她的两个弟弟还有一个侄子，都被拉进了这趟浑水中。 她没想到，就青川市，那么小的一个案件，竟将她家人全部扯了进去。 这些天，她能见到丈夫的机会很少。 他不是出去开会，就是加班，直接住在单位。 今天，他倒是回来了，可是进门，就扫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转身上了楼。 这些年，不论外人怎么猜测他们夫妻的关系，耿玫都装的风轻云淡。 老夫少妻嘛，再加上她和庞老在一起的时机特殊，她原本还是庞老女儿安慧的同学这层关系，人们说到她耿玫，都以为她是在世苏妲己似的。 以为她的手段多多，庞老早就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了似的。 连安慧，庞老最最疼爱的女儿，也这么觉得。 因此，跟庞老直接闹翻，十多年不见。 可是，他们夫妻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只有耿玫自己清楚。 当年，被家人捧着，被父母劝着，大家一起做局，在庞老前来医院看望发妻的时候，她扯开衣服，直接躺进了他的怀里。 一个病房，两个床位。 一个病床上躺着庞老的发妻，而另外一个床位，则成为庞老下班过来看望发妻时，临时休息的地方。 她没想到，安慧母亲的脾气会那么大。 在睁开眼，看到他们两人相拥着躺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 原本瘦弱的躺在床上等死的人，居然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捞起桌上的水果刀，直接就捅在了庞老的腰上。 庞老惊醒的一瞬，茫然、震惊，还有发现耿玫躲在怀里的震怒。 还有，看着发妻握着刀柄瘫软在地时的惶恐。 那一天，兵荒马乱。 安慧的母亲直接晕厥，庞老被紧急送进抢救室。 一个星期后，庞老走下病床，走近发妻的病房。 女人瘦的已经脱了像，整个人像是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 耿玫站在门外，看庞老抱着妻子的头，哭的肩头抖动。 三天后，医院再次下过一次病危。 庞老不得不给下乡的女儿安慧发电报，将人叫回来。 又让警卫去了趟苏州，将寄养在那里的儿子庞卓接回来。 之后发生的种种，就像做梦一样。 庞老的发妻在看过儿女最后一眼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在办完妻子的丧事后，庞老当着儿女的面，承认了耿玫的存在。 续而跟女儿闹翻，断绝了关系。 安慧从家里搬出去，当天跟未婚夫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没有家人的祝福，直接住进了别人家里。 儿子庞卓虽然没有当场宣布，跟父亲断绝关系，但一向温柔的男孩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尖酸乖戾。 几天后，庞老跟耿玫办理了结婚证。 之后，她真的成了心心念念的首长夫人。 这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 她不用做饭洗衣，不用为柴米油盐担忧，还能为娘家争取利益。 在娘家人的眼里，她是飞上枝头的凤凰。 可是，在丈夫的眼里，她始终是个位了利益，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 谁敢相信，她嫁给姓庞的十几年了，还是个女儿身。 耿玫垂着头，在沙发上回想着过去的种种。 她问自己，做错了吗？后悔吗？ 没有答案，人生也没有再来一会的可能。 现在，只能为当下的事情努力了。 想到这个，她立马起身。伸手想要捋捋头发，本能的走到镜子前，想要看看自己的妆容。 可是站在镜子前，又呆住了。 何必呢？ 打扮的在好看，在那个人的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寄居再次的透明人而已。 耿玫想到这里，对着镜子，讪笑一下，缓缓转身，上楼。 庞老十几年如一日的辛劳。 这些年，跟这个男人朝夕相处，耿玫几乎被这个男人的自律和工作态度逼疯。 他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在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都在考虑着工作的事情。 来到庞老的门前，耿玫就被警卫给挡在了门口。 “庞老正在工作，夫人有什么话，我代为转达？” “我的私事，难道你们也要听听？” 耿玫轻蔑的目光，在警卫和秘书的脸上一扫而过。 侧身，躲开警卫的阻拦，伸手扣了扣门。 “进来。” 庞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从里面传出来。 耿玫抬脚进去的瞬间，又有些胆怯。 就那么迟疑一下，庞老就已起身来到了门口，跟束手站着的耿玫视线对上。 “没事，让她进来吧。” 庞老说着，转身进去，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耿玫坐下说。 耿玫坐下，突然想笑。 他们这样，哪里像是夫妻？ “想说什么，说吧。” 第129章 这是你逼我的 耿玫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 年近花甲的男人，因为当过兵。身姿依旧挺拔。 人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当年，她答应家人爬床，是真的被这个男人的气质打动过。 而现在，看着这个男人的脸，对上他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耿玫就觉得坐立难安。 心里打过无数次腹稿的那些话，怎么都无法出口了。 年近四十的耿玫，她没想到，时至如今，她坐在这个男人的对面，依旧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眼睛，没法以妻子的身份跟他说话。 她不开口，庞老也似不在意的样子，端了桌上的搪瓷缸子喝茶。 庞老年纪越大，茶喝的越浓。 一缸子水，就有大半缸子茶叶。 “我家出事了，我的几个弟弟和侄子，都被带走调查了，我想……” 耿玫嗫嚅着出口。 庞老似没有听清，或者听清了，还在等待她后面的话。耿玫说到这里，只觉得难堪。 就像刚结婚的那晚，耿玫以为，这个男人既然能在他的儿女面前承认她，愿意跟她领结婚证，就代表，他对她，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那时候，除了踏入新生活，接受新身份的胆怯外，剩下的就是隐秘的喜悦了。 可是，那喜悦，连一个晚上都没有撑过，就被眼前的男人一句话给打散了。 他说，“你不是想跟我结婚吗？我成全你。但别期望我会碰你，我嫌恶心。” …… 庞玫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熬老了他。 他也熬‘死’了她。 这么多年，耿玫每次回到娘家，娘家人除了羡慕她的生活外，就是要求她帮着弟弟和侄子们谋前程。 帮了这个帮那个。 之前，他们还会劝她快要个孩子，后来，大概也看出了一点端倪，也不说这种话了。 只是，对她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 这么多年，要不是这次大弟那边事发，被人调查，她都不知道，自家能离谱到这个份儿上。 才十六岁的侄子，居然强奸了一个女同学，害那女孩直接跳楼身亡…… “我……” “你弟弟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一次，是庞老先开口说话。 他在耿玫深思飘远的时候，也在打量她。 这个女孩，当初，以自己女儿同学的身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照顾发妻的时候，面面俱到，他曾经是真的从内心深处感谢她的。 可是，谁知道，这个女人，居然会那么不知廉耻，当着还是病人的妻子的面，就敢设计他，爬他的床。 当初，跟这个女人结婚，是真的想要报复她，逼疯她的。 这么一个为了攀龙附凤而不择手段的人，如果抢到的东西不是她想要的，会是个什么样子？ 儿女们因为他的决定，跟他几乎反目。 而他那个时候，如果不做点什么，他真的要疯了。 他每每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妻子在发现他跟别人相拥着躺在一起时，那张绝望的脸。 大概是报应。 谁让他对人没有半点防备，在那么一个女人手上着了道。 妻子捅了他一刀，水果刀，不怎么锋利，也很小巧。 但，他的男性功能就随着这一刀而消失了。 医生说，不是生理方面的病变，应该是心理问题。 那个时候，庞老妻子的离开，就像是带走了他的半条命。 他的心理变得复杂而阴暗，他不想让任何人好过。 他想让那个不要脸，一心想要嫁给她的女人，困死在他的身边。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也懒得向儿女们解释，他这样做的原因。 …… 只是，庞老当时没有想到，他会走这么远，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轻易出手帮忙，耿家，就没本事蹦跶出事情来。 谁知道，论不要脸，论能钻营，谁都没有耿家厉害。 耿玫这个在他面前，装的畏畏缩缩的女人，竟然敢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为耿家人铺路走动关系。 怪他，谁让他当时脑子不清楚，将这个女人写进了他的户口本。 庞老想着调查组给他看，查出的那些东西，只觉得恶心。 看耿玫神思恍惚，没有回答，庞老的耐心也已用尽。 “明天会有调查组上门调查，你做好准备。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耿玫惊得猛的抬起头来。 她刚才还在心理琢磨着，要怎么说，才能让眼前这个心硬如铁的男人动容。 这个时候，耿玫特别期望安慧或者庞卓在跟前。 只有他们在的时候，这男人才会轻易被她的言语挑动神经。 只是，她什么都还没来及说，什么都还没来及做，就被请出了他的房间。 这就是她耿玫心心念念从别人手上抢来的丈夫，这就是她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家。 哈哈哈…… 耿玫被警卫客气请出门的时候，突然就笑了，先是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接着，是哈哈哈的癫狂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只是，房间里依旧很安静。 庞老的秘书也罢，警卫也罢，都很淡定的样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多可笑，这是她的家，这里住着她的丈夫。 她在这个家里，却似隐形人一样。 楼下，电话铃声急速的响起。 耿玫想到什么，飞快的抹把脸，快步奔下楼去，一把接起电话。 “你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救救你哥和你侄子。你侄子才多大，被那些人带走，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电话接起，耿玫只来的及“喂——”一声，那边就传来她父亲的一顿咆哮。 等那边人发泄完了，耿玫才缓缓挂上电话。 耿玫抬起头，视线落在那个紧紧关着的门上。 她知道，门内的男人知道了她家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也摆明了要袖手旁观的态度。 耿玫拿起电话，拨出藏在心里许久，烂熟于心的那串电话号码。 过好久，那边才被接起来。 “喂？” 那边，是一把中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 “是我，我找你有事，找个地方见面说。” 耿玫听到那人的声音，刚刚还惶惑不安的情绪一下安定下来。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那个紧闭的房门，心一点点硬下来。 这是你逼我的！ 她在心里，对楼上的那个男人说。 第130章 接父母回家 傍晚，青川市。 庞卓将王晓阳捡回家，还手忙脚乱的帮他煮了一碗姜茶。 逼着王晓阳喝下，看他的脸色缓过来了，才跟他面对面坐下说话。 “你父母的事情很抱歉，应该是被我连累了。我刚跟警局那边确认过，他们已经洗脱嫌疑了，明天一早，就能出来，别担心。” 王晓阳蔫蔫的，点点头，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平淡的态度，可能有些不礼貌。又站起身来，冲着庞卓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您！” 庞卓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才十一二岁，这些天，大概因为他父母的事情，从来没有休息好过，眼圈青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认识王晓阳这么久，庞卓见过王晓阳的聪明，狡黠，乖巧，甚至是油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一脸茫然失措的蔫吧样。 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搜肠刮肚了半点，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事儿，会不会影响到你的仕途？” 王晓阳想着今天打听到的消息，微微有些担心。 “怎么这么问？” 眼前这个小子，庞卓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么小，心思却是这么通透。 只是，心太软，太容易吃亏。 “我父母第一次被带走的时候，只问了一下我家和曾家父子的接触和往来。第二次被带走后，一直没放出来，昨天，我去警局询问情况的时候，有警察就跟我询问了我和你以及曾家父子之间的来往情况，还特意让我确定了时间节点……” 庞卓忍不住，在王晓阳的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 “小屁孩一个，这么爱操心，小心长不高！” 说着，起身，进了厨房。 一个人在厨房里待了许久，才端着两桶泡面出来。 “将就着吃吧，我不会做饭，这个时候也不想带你出去吃了。” 王晓阳接过泡面，还眼巴巴的看着庞卓，等待着他的回答。 庞卓抿着嘴，想要忽略他的视线，可是还是破功了。 抬手，用力将他的脑袋扭个方向，才说“我不会有事，你父母也不会有事，别担心。好好吃饭。” 在庞卓这里吃了点东西，又被庞卓开车送回了家。 王晓阳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继这大半个星期后，再次提起精神，进入系统学习。 大约是放下了心事，他这一晚的学习效率非常高。 结束学习后，外面天空已经放亮。 王晓阳再次习惯性的呼唤了一下“系统，系统，你回来了吗？” 依旧没有回答。 早晨，王晓阳仔细的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又下楼，在早餐摊子上买了豆浆包子回来，温在锅里。 这才洗漱出门，准备去接父母回来。 昨晚，王爸王妈被最后一次提审，这次提审的问题一直都围绕着庞卓。 但王爸王妈跟庞卓，其实没有半点来往。 他们甚至都不清楚，自家儿子会跟市长大人有来往。 所以，这次提审对于王爸王妈来说，半点用都没有。 王爸王妈以为，他们这一次，是真的要坐牢了。 王妈胆小，又担心家里的孩子，在这里将近一个星期，整个人瘦了一圈。 王爸也没好到那里去，一个星期没有刮胡子，下巴上的胡子就跟野草一样疯长。 加上随时被抓去提审，精神紧绷，整个人憔悴的已经不像样子。 他们夫妻都是老实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也不懂那些人之间的弯弯道道，只知道，临了临了，他们还被那姓曾的给坑了一把。 王爸为此很是懊悔，怪自己当初没把事情给做绝了，才给家里引来这样的祸事。 让他们夫妻没有想到的是，天刚放亮，他们就被放了。 简直就是恍恍惚惚的。 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就看到儿子站在门口，一张小脸被冻的有点发白。 看到他们夫妻咧嘴笑了。 “爸妈——” 大叫着跑上来。 三个人一起回家，王晓阳又忙忙叨叨的帮他们热饭打水，反正就是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样子。 “孩子他爸，你说，不会过几天，我们又被带回去关起来吧？” 王妈被这次的经历吓怕了，刚刚因为自己做点小生意，而变得舒展自信的劲头儿全没了，整个人又缩起来。 王晓阳觉得万分心疼。 王爸也是，他也顾不上儿子还在一边站着，抓起王妈的手，摩挲一下，说“你放心，应该不会了，这次应该是查出真相了。” “嗯嗯，”王晓阳连忙点头，为了打消父母心里的不安，王晓阳把庞卓都搬了出来。 “昨天，我见到庞卓庞副市长了，爸你知道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当初，我怀疑曾家父子靠近咱家，动机不良，就跟庞副市长提过。 也是因为这个，庞副市长才开始关注曾家父子的举动的。这次，庞副市长回来，也是处理这件事情的后续事宜的。 咱们家被牵扯进去，纯纯是被那些王八蛋给坑了。他们想要找个人替他们转移视线，承担骂名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抓着他和庞副市长以及曾家父子的关系，将庞副市长扯进这泥潭里…… 但，后面这个原因，就没有必要说了，免得让母亲更加担心。 闻言，王妈明显放心不少，一直紧绷着的情绪，渐渐松懈下来。 王爸还想追问几句，可是估计到旁面的王妈，还是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一家三口，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交换着彼此的信息。 这个时候，房门却被人敲响了。 “扣扣扣，扣扣扣……” 这急速的敲击声，将刚刚放下心来的王妈，吓了一跳，整个人又惊弓之鸟一样，戒备起来。 王晓阳有些无奈，起身，打开房门。 “叔，你们咋来了？我爸妈已经没事了，刚回来。” 王晓阳看到站在门外的陈启和舒茂然，一愣。 这两个人，平日里半点交集都没有。 不是因为王爸王妈的事情，估计见面连招呼都不会打的那种，今天，却是突然一起来到他家里来了。 对上王晓阳疑惑的实现，陈启大步走进屋子，笑着说“早晨，我去公安局打听消息，就跟舒大哥碰上了，知道你们已经回家了，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王爸王妈看到来人，也笑着站起身，迎了上来。 陈启和舒茂然，大概猜测着王爸王妈回来会很累，没精力做早餐，也带了早餐过来。 油条稀饭的，一大堆。 第131章 父女和解 京都，安慧疯了一样到处找人。 儿子失踪已经一夜了，现在半点消息还没有。 婆家，和周围的邻居，以及儿子的同学老师们，都帮忙找了。 可是，半点线索都没有。 安慧快要急疯了，一向坚强的女人，哭的眼睛红肿的，跟烂桃一样眯缝着。 庞老听闻这个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他是接到老亲家的电话，才知道外孙失踪了的消息。 虽说，这些年，他跟女儿安慧没有半点来往。 但安慧在婆家过的怎样，他是清楚的。 儿女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愿意以现在这样的方式相处，他是没有意见的。 外孙虽然不在他身边长大，但他在闲暇的时候，也会叫警卫开车，送他去学校看看孩子，给孩子带点小零食什么的。 他和孩子的相处，安慧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这个时候，孩子居然失踪了…… 在这个时候。 庞老招手叫来人，让开车送他回去。 庞家，耿玫在客厅里，坐立难安，四处来回。 怎么办，她没想到，那人，敢绑架了安慧的儿子。 而且，她现在打过去电话，那边人已经不接了。 耿玫心砰砰跳，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要完蛋了。 正当她惶惑难安的时候，庞老回来了。 脸色沉肃，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冰冷，像是能冻死人一样，“跟我上楼。” 他说。 耿玫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客厅里磨蹭了一会，还是磨磨唧唧的，上了楼。 来到庞老的书房，她只想拔腿就跑。 “进来！”庞老像是有透视的本领一样，对着紧闭的房门，喊了一声。 耿玫没有办法，只能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安慧的孩子失踪了，是不是你干的？” 庞老的目光，就像是能直接看清人的灵魂一样，冷冷的盯着她。 “什，什么孩子，我不知道。” 耿玫避开庞老的视线，故作镇定的说。 虽说，跟眼前这个女人，以夫妻的名分生活了十几年了，但其实彼此都还是‘陌生人’。 他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 但今天，看到她此刻的表现，庞老心里就有了计较。 “出去！”庞老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就懒得再面对这个女人了。 耿玫抬头，看着庞老。 想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点信息出来。 耿玫从庞老的书房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知道庞老开始怀疑她了，以为他会追问很多问题，没想到，他只问了一句，就将她给打发出来了。 耿玫有些不安，又隐隐有些庆幸。 缓缓下楼，抬头，往二楼的书房看一眼，转身出门。 她想去娘家看一眼。 耿玫离开没多久，庞老也下楼了，坐进车子，直接去了安慧家。 安慧找儿子找了一个晚上，交集加上担心儿子的安危，平日里看着英姿飒爽的一个女人，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 丈夫不放心她，将她强制送回家中，叫保姆照顾着，自己又去找孩子了。 安慧的儿子，今年十四岁，上初三。 是个十分懂事聪明的孩子，平日里，除了跟同学一起打打篮球什么的，也不喜欢乱跑。 安慧死来想起，电话拿起放下。 她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跟父亲求助。 他是军人出生，在军警两方都有很多人脉，如果有他的帮助，或许儿子能马上找到呢？ 只是，父女之间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贸然打电话过去，会不会…… 就在安慧纠结的时候，房门开了，保姆带着头发花白的庞老，站在了安慧的眼前。 “孩子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看到年近四十的女儿，眼眶红肿的样子，庞老想要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慰她一下，可是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伸手。 父母之间冷漠了太久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彼此了。 “还没有。”安慧说着，指了指沙发“您坐。” 事情过去了十几年，说不怨恨眼前的人，不可能，但怨恨的情绪好像经过岁月的洗礼，少了许多锋利。 庞老顺着女儿指的地方，坐下了，他打量着女儿的家。 女儿一家公婆和丈夫，都是高知人才。 当年，他能那么干脆的放手不管女儿，也是看准了这家人的品性，知道他们不会因为他这个父亲的‘荒唐’而苛待女儿。 他才敢那么放任自己想要报复的念头，冲动行事。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是他做事不够果断干脆，曾经想着报复，报复到一半，却又想要饶恕，放过那个愚蠢的女人。谁知道，这会让那些人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闹出今天的事情来。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孩子很快会有消息的，你也别太担心。” 这么多年，庞老第一次，对着一个人，说这样的软化。 可是，强硬了这么多年，突然这样的软和态度，却让坐在对面的安慧，十分的不适应。 她抬头看看父亲。 这个人，老了。 苍老的面容，清瘦的身体，还有花白的头发。 安慧看着看着，眼眶又有些湿润了。 当年，这个人也曾将她扛在肩膀上，让她骑大马。 也曾抱着她，牵着母亲的手，走过大街小巷。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似无从说起。 半个小时后，安慧家的电话，突兀的响了。 安慧猛然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拿起电话“喂？” “孩子找到了，人没事，你放心，我们马上回来。” 是他的丈夫，在找到孩子的第一时间，给她打来电话报了平安。 安慧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松了，整个身体突然脱力，缓缓的顺着墙滑在地上。 “慧慧——” 庞老的视线始终在女儿安慧的身上，看女儿这个样子，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快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女儿的身体。 “爸——孩子，孩子找到了，他没事。” 安慧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太过庆幸，她大哭着，双手捂住了眼睛。 庞老则是嘴唇哆嗦着，想要说话，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 女儿叫他爸了，这么多年后，女儿终于又愿意叫他一声爸爸了。 庞老眼眶湿润，“哎哎”的答应着，将安慧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庞老拍拍女儿的背，又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这才恋恋不舍的，将她重新安置在沙发里。 安慧因为刚才的举动，觉得不好意思，有些不自在。 庞老看出来了，起身，打声招呼，走了。 第132章 一起 陈启他们来了，王爸特别高兴，也很感激。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听儿子说了，这些天，陈启他们，帮他们夫妻整天奔走，各处求人呢。 “兄弟们，谢谢了！” 王爸从王晓阳手上接过啤酒，用筷子轻轻一拨，启开了，给陈启和舒茂然一人倒了一杯。 “你们知道，我嘴笨，不善言辞。但这份恩情我记得。” 王爸端起自己眼前的酒杯，仰脖一口蒙了。 “以后有什么事，要我王大力去做，我半点磕巴都不带打的。” “王哥，你说啥呢，咱俩从厂子出来，一起到这里，你帮我多少忙。” 陈启端着酒杯，也是一仰脖，就喝的一滴不剩。 “咋说着说着就激动上了？”舒茂然看眼前两个人，还没喝呢，就有点醉了的样子，觉得好笑。 但心里还是挺感慨的。 这些年，他生活过的一团糟。 遇见以前的战友朋友，都想躲着走，生怕别人会问他，“你过的咋样？” 咋样？ 孬样！ 没想到，人到中年了，生活像是触底回弹了一样。 他追回了老婆，找回了孩子，也有了不错的生意，还有了一群愿意在你危难的时候，伸手拽你一把的朋友。 真幸运！ “陈兄弟说的对，之前，如果不是你儿子，我家姑娘……” 舒茂然说到这里，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也是一仰脖，将杯子里的酒一下全灌进了肚子里。 这种时间，好像唯有这样的豪饮，才能表达他的心情。 王爸抬手，在陈启肩上拍一把，又在舒茂然肩上啪啪拍两下。 “哎，不说了，全在酒里。” 抬手，又满上一杯，“干了！” 三个人，又是一仰脖，杯子就见底了。 起先，王晓阳还站在王爸的旁边，想着，一边帮他们倒酒，一边劝酒呢。 但看现在这个样子，这三个人，今天看来是不醉不休的。 算了吧，男人嘛，心情不好喝点就喝点吧。有些话，平常的时候说出来肉麻，借着酒劲儿说出来，也就没啥了。 王晓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施施然起身，跑进自己房间，准备整理一下书包，明天去学校销假。 “扣扣扣——” 王晓阳刚进房间，外面的门就响了。 他还以为是出去买菜的王妈回来了呢，踩着拖鞋，哒哒哒就跑出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就看到外面站着一群人。 陈绯儿、舒宇宁，还有舒宇宁的妈妈李小叶，以及白子奇一家。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屋里空口干喝的三个大男人，这个时候，纷纷回头。 “哎，你们怎么也过来了。”王爸说着，赶紧起身迎过来。 虽然说，这半年来，跟白竖夫妻时有来往，但王爸还是忍不住，在看到这两夫妻的时候，束手束脚的。 总觉得，他们这种粗人，和这些文化人有着天然的壁垒。 “孩子刚刚去警局那边，打听你们的消息，知道你们已经回来了，我们也就跟着过来看看你们。”白竖说着，跟王爸紧紧握了一下手“看来这件事情终于有个结果了。” 王爸点点头，又冲着白竖身边的袁女士也点头笑笑，表示欢迎。 “宁宁妈妈这是？刚你嫂子出去买菜了，你又带了这么多来。” 招呼白竖夫妻坐下后，王爸才发现李小叶手上提了许多蔬菜吃食的，尽自往厨房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看那东西还挺沉，想着要不要自己上去接过来呢。 他这边还没动作呢，舒茂然那边已经起身从李小叶手上接了过来“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拿？” “是宁宁打电话回家说，王大哥他们回来了，我才决定买点菜一起带过来的。” 李小叶顺势将东西交给丈夫，说着，甩甩手。 还真是买多了，这一路上提着，可把她给累的。 路上，舒宇宁几次想帮她分担点来着，她都没敢给提。 实在是太沉了，主要是买了好几条鱼，怕鱼死了不新鲜，让给带了点水装着的。 “你先把菜全提厨房放着，等嫂子回来了，我问问看要做什么再说。”看舒茂然提着东西，要往人家冰箱里塞，李小叶急了，后脚跟着舒茂然进了厨房。 这是在别人家呢，你咋能这么不见外呢？半句话也没有，就要开人家冰箱，多不好意思。 “哦哦，行行！”舒茂然说着，就将东西一股脑放在厨房地上的一个纸箱里。 安顿好这些，舒茂然夫妇走出厨房，才发现大人一堆，小孩一堆的，分帮坐着。 几个小孩头抵头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还时不时发出叽叽咕咕的笑。 而大人这一桌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白竖和袁女士，都是文化人，大概是下班没换衣服，直接就赶过来了。 白竖一身立领中山装穿的板正，而袁女士则是风衣下穿着毛呢长裙。 就，怎么说呢，这两个人，跟穿着灰色就夹克衫的王爸，以及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舒茂然还有穿着西装的陈启坐在一起，就像是拼桌来了。很是违和。 好在陈启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看袁女士望着桌上的啤酒微微蹙眉，他立马起身，手脚麻利的将酒瓶酒杯全收起来了。 “晓阳，过来过来。” “怎么了陈叔？” “去把这些都收厨房里去，”陈启说着，还不忘给王晓阳递个眼色，让他看看袁女士。 王晓阳心领神会，从陈启手上接过东西，赶紧送进厨房，放在角落里。 家里已经被这三个糙老爷们造的，一股子酒臭味，得赶紧将窗户打开散散。 又赶紧开了门和窗，让空气对流一会。 又忙忙叨叨的去翻零食匣子。 好在家里一直为陈绯儿存着各种零食，翻翻找找的，还真被他翻出几袋瓜子花生什么的，他一股脑抱出来，分一点到大人那桌上。 王爸看着样子，有些不好意思。 心说，大家为他们夫妻的事情，忙叨了这么多天，今天知道他们夫妻回来了，还特意来家里看看。 他怎么就能拿这点东西，去招呼人家呢。 “走，咱出去吃吧，边吃边聊。家里地方窄，大家想聊个天还一桌坐不下。” 王爸摸着后脑勺笑的特别憨。 正好，这个时候王妈回来了。 也是买了一堆东西，大包小包的，手都勒红了。 推门进来，看到一屋子人，先是一呆。 这次，王爸半点磕巴都没打，赶紧迎上去，从王妈手上接过东西，“买这么多，也不嫌重的慌！ 对了，你去换件衣服，我们大家一会出去吃。” “哦哦，好的好的。” 王妈说着，笑着跟大家打个招呼，赶紧进卧室换件衣服，又在柜子里拿了钱，这才出来。 第133章 八卦 刚才，白竖和袁女士差点就打个招呼转身走了。 实在是，一进屋差点被那酒臭给熏吐了。 再加上这房子太小，局促的不行。 一群人挤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实在是一时不知道聊点什么好。 刚刚听到王爸说大家一起出去吃饭，边吃边聊，白竖和袁女士忍不住对视一眼，齐齐悄悄舒口气，放心下来。 儿子一直希望他们能真切的参与到他的生活中来。 白竖知道，这些天，儿子每天放学，都雷打不动的，跟其他两个同学一起去警局，打听王晓阳父母的情况。 要不是儿子对王家这对夫妻这么上心，白竖和袁女士是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但知道这事儿还牵涉到了庞卓，他们就有些在意了。 没想到，王晓阳这么大点孩子，居然能够跟庞卓那么个刺头有来往，就有点神奇。 为了这点好奇，袁女士就拉着白竖，一起过来了。 她就很好奇，王晓阳那么大点孩子，有什么值得庞卓那么大个人，那样的一个身份的人，跟他来往的。 说好要出去吃饭，王爸这边也不耽搁，悄悄嘱咐王妈多带点钱后，自己也进卧室换了件像样点的衣服，这才出门。 “啧——”舒茂然看看换了衣服的王爸，再看看他自己身上的工作服，打趣到“不就是出去吃个饭，还要特意打扮一下？” 王爸知道他在跟自己说笑，也就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嘛，免得咱还没进饭馆呢，就被人给打出来。”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又一起下了楼。 这小区附近，有一家做川菜的，店没多大，也不是多豪华，但菜的味道做的还不错。 “前面有个川菜馆，咱们去那儿吃，行不行？” 到楼下，王爸大声问大家。 其实主要是问舒宇宁和白子奇家，毕竟陈启父女俩，跟王晓阳他们一家吃饭已经吃了十几年了，彼此都是什么口味，没准知道的比对方还准些。 “有没有谁不能吃辣？”王爸看大家相互打量着，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 “就附近那个饭馆是吧？行，我家人都能吃辣。”舒茂然说。 “没问题，我家三口也喜欢吃川菜的。”白竖跟着表明态度。 一大群人，就这样，分了小三波。 小孩一波，跑在前面打打闹闹的；男人跟在中间，边走边聊那个案子的前前后后；而跟在最后面的三个女人，则挤在一块儿，小声聊着耿家的八卦。 说是聊八卦，不如说是听八卦。 袁女士说，王妈和李小叶听。 “这事儿，其实都怪那个姓耿的，后面还牵涉那么多人进去。听说这次事发，他们耿家系统内的人都被调查了，兄弟三个都被弄进去了，还有孩子，刚上高中吧，恶劣的很，听说欺负了不少同班小女生，还有一个小女生反抗的太激烈，还被毁容了，哎——” “真的？”王妈闻言，惊讶的瞪大眼睛，小声追问。 李小叶也是，竖起耳朵在一边听的认真的很。 “阳阳那孩子没跟你们说吗？这事儿的起源，就在耿家……”袁女士说的兴起，一时连自己知识女性的样子也顾不上了，撇撇嘴巴，说“那一家子都是走捷径走惯了的，这一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话说到这里，袁女士就特别想跟人八卦一下耿玫的光辉历史来着，但是看看眼前这两位，跟她连普通朋友也说不上的女人，抿抿嘴，又忍住了没说。 “姓耿的……”王妈沉吟着，“在公安局的时候，那些警察一直追问我们跟一个姓庞的是什么关系。到是没提到姓耿的。” 王妈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家儿子，人际网已经拉到市委去了呢。 “你不知道庞卓？”袁女士表示惊讶。 昨晚，她跟安慧通电话，安慧可是对王家这对夫妻评价很高呢。 看来不是他们没把庞卓牵扯进去，而是，王晓阳那孩子，根本就没跟自己的父母说过，他认识庞卓的事情。 嘿，这一家人，还真有意思。 袁女士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庞卓是谁？跟这次的事情有关系吗？”王妈抬头看着袁女士，认真发问。 袁女士有些好笑，想说，你是当事人，居然还没有我一个旁观者知道的清楚。 “庞卓，就是跟你儿子王晓阳，一起揭开骗局的人，也是咱们青川市负责教育和宣传这块的副市长。” “什，什么？你说晓阳他——”王妈说着，直接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袁女士。 “嗯，是真的。”袁女士冲她点点头，表示确认。 “这孩子，怎么什么事儿都敢参合啊！”王妈先是惊吓，接着就是深深的无奈。 哎，孩子太聪明了，真是愁人。 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这孩子该怎么教了。 袁女士看王妈这样苦恼，出声劝慰到“估计也是那孩子看出来，姓曾的父子俩，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性的在接近你们家呢。所以才那样做的。” “我知道，就是感觉后怕。如果曾家那两人，发现这孩子的异样，直接对他做点什么，我想都不敢想。”王妈说着说着，真的把自己给吓到了。 “晓阳那孩子聪明，心里比你我这些大人都有成算，你就放心好了。我看那孩子是有大出息的人，你之后也别为这个事情说他。”李小叶见王妈这个反应，立马提醒到。 在教育孩子这块，她可是受到过严重教育的人。有发言权。 “宁宁妈妈说的对，有些事情，我们大人考虑的多，前怕狼后怕虎的，做事还不如一个孩子干脆。” 袁女士听李小叶这样说，到是对她的印象稍微有点点改观了。 “就是这个道理，孩子看事情，有他自己的考虑角度。就像这次，要不是阳阳那孩子去银行闹一场，将事情掀开来，暴露在阳光下，引来那么多舆论关注，这事儿，还不知道拖到那天是个头呢。你们夫妻，说不定还真就叫人牵涉进去，给人当了垫背呢。” 王妈听的一愣一愣的。 出来的时候，他们夫妻，只从儿子那里听说，别人是怎么为他们夫妻奔波的，都付出了什么，做了些什么，但从来没从儿子口中听到，他为他们夫妻做到了那一步。 “那孩子！”王妈心里暖烘烘的，又抽抽的疼。 要不是他们夫妻两个太没能力，怎么会沦落到让自己才十二岁的儿子，为他们奔走的。 “有这么聪明，又能担事儿的儿子，你难过啥？” 李小叶看王妈在偷偷摸眼泪，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 “是既心酸又欣慰吧？”袁女士看王妈一眼，说。 突然就明白了，庞卓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怎么会跟王晓阳那么一个小屁孩来往。心里也感慨的很，王晓阳，那么一个曾经在她眼里，惹是生非的孩子，原来是这么聪明孝顺的啊！ 原来儿子说的是对的，自己一直以来，都喜欢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看人出生，看人职业，然后高高在上，给人定出个三六九等来。 想明白这些，袁女士不由的红了脸。还好，有夜色掩盖，没被别人发现。 第134章 落幕 青川市，自从庞卓回来后，案件在他的坚持下，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王晓阳父母身上的嫌疑给清洗干净了。 动作迅速的将他们一家，从这个案子中给摘了出来。 而那些想要借机搞事的人，如今，不光要应对庞卓毫无章法的招数，还要应对京城，来自庞老那边的压力。 十几天后，王晓阳从庞卓那里听到，案件的进展。 曾家父子及其身边的秘书和司机，都以诈骗罪认罪伏法。 耿副市长则以贪污受贿以及滥用职权、玩忽职守等罪名被起诉。 牵涉其中的银行人员，有人也因贪污而被起诉，也有人因为操作违规而被行政处罚。 因为此次案件，被牵连调查的耿家其他两个兄弟，也以不同的罪名被抓入狱。 而耿老大的儿子，十六岁的耿波，则以强奸罪，故意伤害罪，被抓。 树倒猕猴散，就在耿家父子出事，耿家一群妇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身在京城庞家的耿玫，因涉嫌跟境外势力勾结，窃取国家机密，被人秘密带走调查。 “你们家被牵涉进去，完全是曾龙的个人私怨。”庞卓说着，看看王晓阳。 “私怨？他能够跟我们家有什么私怨，在此之前，我们两家可是半毛钱关系没有，不说私怨，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哪来的私怨？” “你还小，不懂。”庞卓伸手，在王晓阳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有些人的立场，天生就是对立的。”庞卓捧着杯子，整个人躺靠在座椅里，看起来懒洋洋的，跟身在市政办公楼上的他，完全是两个人的样子。 “你是说，他的确是我们王家人？”王晓阳突然想到，曾龙那张跟王爸年轻时候酷似的脸。 “是的，应该说，他是你爷爷的私生子。” 王晓阳闻言，挑挑眉，并不觉得意外。 通过庞卓的叙述，王晓阳大致知道了，这位他上下两辈子，都不曾见过面的爷爷的丰功伟绩了。 当年，因为家里实在困难，王老爷子王建国抛家舍业，跑出去找生路了。 在外浪迹了一年多后，跟人一起偷渡到了湾省。 刚到湾省的王建国，还一穷二白呢，整天帮人扛活，却做着一夜暴富的梦。 也许是他命好，王建国在码头扛货不到一个月，就跟他的第一任妻子邂逅了。 并且，还来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戏码。 因为有一张英俊的脸，王建国很快就俘获了女孩的芳心。 女孩是独生女，被她的父母养的非常天真。 女孩家里是做翡翠玉石的，在湾省的圈子里，也小有名气。 就这样，女孩偷偷跟他谈起了恋爱。 几个月后，女孩的父母发现女孩怀孕，没办法只得同意他们结婚。 说是结婚，其实，说白了就是王建国入赘到了女孩家里。 半年后，女孩的父母觉得王建国对他姑娘不错，人也本分老师，还很聪明，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就将他带入了公司学习做事。 一年后，王建国在公司站稳脚跟，而女孩的父母，则莫名其妙的相继离世。 父母的离世，对女孩的打击很大，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在一次出门的时候，遭遇车祸，也死了，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儿子。 三年时间，王建国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蜕变。 从一个码头苦力，摇身一变，成为湾省某个玉器行的年轻老板。 半年后，王建国看湾省房地产很是赚钱，又想投身房地产捞金。 可是，怎么说呢，王建国虽然有几分聪明在，但，他到底只是个半路和尚，商场上的事情，有很多，他都一知半解。 那个时候，他就琢磨着，找个领路人。 不知是天定姻缘，还是处心积虑，很快，他的第二任妻子出现了。 她姓黄，名叫黄盈，小名叫月亮。是老牌湾省人，家里不光做房产生意，还将连锁酒店开到了全世界。算是湾省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了。 全家三代，就黄盈一个女孩，全家人都非常娇宠她。 虽说王建国的算盘打的很好，但那种家庭出来的女孩子，怎么会因为他一张尚且能看的脸，就轻易落入情网？ 为了引起黄盈的注意，王建国不光话重金改变自己的形象，还开始买起了深情人设。 在四处以单身贵族的身份跟黄盈偶遇，又在不经意间，给黄盈表演因为妻子的突然离世而十分的悲伤忧郁。 这一忧郁，就忧郁了半年。 这让喜欢挖名人八卦的湾省小报，有了许多可以发挥的空间。 今天报纸上出现一张王建国去某某寺庙，为故去的妻子祈福照片，加上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关于前妻的深情悼念。 明天报纸上又出现一张，王建国拒绝某某艳星的投怀送抱，直言自己今生只爱故去的妻子一人。 …… 谎话说着说着，估计连王建国自己本人都信了。 一年后，他跟黄盈出现在同一个酒会上，王建国喝多了，抓着黄盈叫老婆，一边叫一边哭。 第二天，两人的照片就一起上了小报头条。 总归是有心算无心，黄盈就被王建国这样一步一步的，拉进了他的圈套中。 半年后，黄盈携带着大笔嫁妆，嫁给了王建国。 王建国也在岳家的帮扶下，开始进军地产业。 短短四十年，王建国就靠着一张脸，和满腹的心计，在湾省混到了如今的地位。 而曾龙，则是王建国在功成名就后，一次和人在欢场应酬的时候，不小心弄出的人命。 大概是男人天性，王建国短暂的稀罕了曾龙母亲几天后，就彻底从她的生命中退出了。 等曾龙出生，曾龙的母亲带着他，找到王建国家的时候，他才再次想起这个女人。 不知道是迫于岳家在湾省的势力，还是因为黄盈不如他的第一任妻子那么好拿捏，总之，在曾龙母亲带着小报的狗仔记者上门的时候，王建国表示，自己很后悔，这个事情伤害了岳家，伤害了妻子。 他在不适当的时候，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他愿意承担孩子从小到大的所有费用，但，不能接受孩子冠上他的姓。 就这样，他四两拨千斤，轻松解决了曾家母子。 第135章 王建国可能要回来 “对了，我们在取证的时候，工作人员跟他见过一面。他跟我们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你们一家，并且让带话给你们，说他会抽时间回来青川，带你们去湾省生活。” 庞卓略到戏谑的语气说完，看着王晓阳。 王晓阳还没怎样，坐在王晓阳旁边的陈绯儿已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颇有点同情的，伸手，在王晓阳的手上拍了拍。 “(ˉ▽￣～) 切~~，好像谁都很稀罕他似的。” 王晓阳也被王建国这态度，给恶心的够呛。 想到自家爷爷是这样一个人，就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得劲儿了。 “怎么，居然嫌弃人家？人家现在可是湾省数一数二的豪门呢，你就没一点点心动？” 只要不是在工作时间，庞卓说话就非常的欠儿。 那么大一个人，在王晓阳他们面前，依旧喜欢耍贱。 王晓阳翻了他一个大白眼，真情实感的表达了一把自己的不屑。 “你能代表你父母，表达拒绝？” 一直窝在沙发里，捧着一本计算机语言看的白子奇，突然抬起头来发问。 “不是我代表我父母拒绝，而是我父母根本就不稀罕。” 王晓阳说的非常肯定。 虽说，他们一家，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但王晓阳确信，就自家父母的为人，以及他们的价值观，是不会轻易听从王建国这个人的摆布的。 何况，还有了曾龙这桩事儿在呢。 白子奇看王晓阳根本不把这提醒当回事儿，也就轻轻“哦——”了一声，重新低头翻书去了。 王晓阳算是发现了，白子奇这娃，现在完全成了一个计算机迷了。 为了能上手试验，他都能找出各种理由，拉着王晓阳，一起跑庞卓家里蹭电脑了。 “这事儿，你最好回家跟你父母商量一下，说不定，王建国会在年后来青川。到时候，负责人接待他的人，为了拿到投资，可能会要求你们家做出一点配合或者让步什么的。你懂吗？我说的话。” 庞卓抬脚，踢了踢我在沙发里的白子奇，扭头，让他看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快点收拾收拾，回家去吧，老窝在我家里干嘛？” 说话的口气十分嫌弃。 王晓阳点点头，快速收拾好了他们的书包衣服，起身就要回家。 在出门的时候，王晓阳还是缓下脚步，冲着庞卓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你的提醒。” “我前面说的话，你听懂了没有？国家发展，需要各界的帮助，如果王建国到时候以投资的名义回来……” “我懂的！”王晓阳冲着庞卓，安抚的笑笑。 怎么可能不懂？在一些利益面前，个人意愿算得上什么？ 谁还在意你想怎样？人家要的只是你的配合。 想到有那么一天，王建国带着大笔投资，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回到青川。 那些人就会跳出来，打着以国家利益为重的口号，要求他们一家人，配合王建国演出一场父子、祖孙相认的感人画面，王晓阳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估计王建国要回来是真的，一是洗刷洗刷被他私生子弄臭的企业形象，二呢，估计也是想回咱们内地看看，想来内地发展。说什么回来见我们，带我们回湾省生活，呵呵……” 庞卓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他胸前高的孩子，在心理感叹一声，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聪明的吗？ 如果当年，他能如同眼前这个孩子一样，看的透彻的话，他跟父亲的关系，估计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们几个都很聪明。” 第一次见庞卓这么温柔的笑容，王晓阳还愣了一下。 “哇，庞叔叔，你笑起来好帅啊！” 还是陈绯儿直接，看到庞卓的笑脸，直接两眼都要冒星星了。 庞卓被陈绯儿这么朴实无华的赞美，闹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瞪眼，伸手将他们几人往门外推。 “快走快走，天天往我这里跑，吃了我多少东西……” 陈绯儿被推着出门，还不往扭头跟庞卓嘱咐“庞叔叔，你要多笑笑知道吗？那样才会招女孩子喜欢。” 已经被推出门的白子奇，很是好奇，又转过身来，盯着庞卓看。 庞卓拿这几个皮小孩实在是没办法了，原本还打算开车，将几个小孩送回去的，现在…… 将人推出去，直接“砰——”一声，关上了门，将几个讨厌的小孩关在了外面。 “嘻嘻嘻，庞叔叔是不是害羞了？”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庞叔叔下次不让我们进门了。” …… 听着几个小孩嬉闹着走远，庞卓这才打开房门，向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王晓阳回到家的时候，王爸王妈都已经到家了。 两人一起，在厨房做饭。 “爸妈，我回来了——”王晓阳扯着嗓子，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就拎着自己的书包回了房间，将书包丢在桌子上，又一溜烟的跑到了厨房。 “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大阵仗。” “你爸要吃毛血旺，我才做好，你也快去洗手，帮我把米饭和碗筷端出去。” “好唻！”王晓阳说着，在水龙头下糊弄着洗了手，就将米饭端出去，坐在餐桌前等着了。 等父母一起坐上餐桌，王晓阳才将他们今天，跟庞卓说的事儿跟自己家父母说了一遍。 等说到王建国想要回来，接他们去湾省生活的时候，王爸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听庞市长的意思是，到时候，如果这人带着大笔投资回来，有关部门大概没有人会在乎我们的意愿。” 王爸原本冰冷的脸色，一下又变得颓然。 “没事，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子直接跑路。” 王妈看王爸的表情，知道他对那个父亲，没有半点感情。 加之曾龙的事情这么一闹，原本对那个人还抱有的一点点幻想，现在全都破灭了，有的只有厌烦。 “那到不必，”听王妈说全家跑路，王爸忍不住笑了。 “大不了，他想认就认了呗，去湾省，呵呵……” 第136章 焦虑 饭后，回到房间，王爸脸上刻意的轻松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 他用力扒拉一下自己的头发，就那么和衣躺在了床上。 王妈洗漱回来，见王爸衣服没换，鞋子不脱的横在床上，上手就去推他。 “哎呀，你怎么又穿着外衣外裤就往床上躺，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这床单被套可是刚换的。” 王妈唠叨着，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去拽王爸的胳膊，想要将他从床上给拉起来。 “躺一下能怎了，能脏到哪去？”王爸嘴上抱怨着，身体却是很诚实的，顺着王妈的力道坐了起来。 伸手拿过王妈早已准备好的睡衣，开始换。 一边换，一边回头跟王妈说话。 “孩他妈，你有没有觉得，咱儿子最近变化特别大？？” 王妈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瞥了自己丈夫一眼，嘴巴嗫嚅间，又将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儿子突然这么聪明懂事，咱这做人父母的，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只要有的吃穿，就万事不往心上去……” 王妈低头，将被子拉开铺好，又摆好两个枕头，这才坐下来想丈夫刚才说的话。 “是啊，”王妈有些惭愧，抬头看着丈夫，伸手帮王爸将卷进裤腰里的衣襟给拽出来，接着说“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懂那么多，还认识那么厉害的人物。” “是啊，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儿子，咱俩估计还真要被那姓曾的给算计成了。” 王爸想着这些天，在警局的日子，无限唏嘘的说。 这些天的风起云涌，让王爸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一家人的渺小。 像是卷入这场风暴中的一颗沙砾，人家想让你往东，你就没办法往西。 那种命运无法自己掌握的惶恐，让他第一次对钱、权有了深深的渴望。 换好衣服上床，他伸手就将妻子搂到自己的臂弯里，手上一边顺着妻子的头发，一边沉思着。 货运站这边看着收益不错，但真要做出规模，至少还要两三年。 妻子这边，夜市的生意现在看，每天虽然收入不少，但也就是这样了，没什么前景。 王爸心里有些焦虑，他急迫的想要赚钱…… 这件事情，不光影响了王家夫妻两人的想法。 同样也影响了舒茂然及白家两口子。 城市的另一边，舒家。 李小叶刚刚核算完手上的账目，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起身，翻出存折，翻开看看上面的余额，忍不住再次叹气。 想一想，拿上存折和账本，就往舒茂然的卧室去。 为了孩子，李小叶和舒茂然虽然已经复婚，但依旧还是分居的状态。 “扣扣扣”，李小叶礼貌性的敲了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舒茂然正站在窗口抽烟，扭头看到妻子进来，抬手扇一扇，散散烟味，就将窗户关了。走回来，将烟灭了，抬头看着妻子的脸。 “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李小叶说着，将手上的账本摊开在桌上，又将存折打开，放在舒茂然的眼前。 “没，就想事的时候偶尔抽一根。” 舒茂然目光掠过桌上的账本和存折，抬头，一脸疑问的看向妻子。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李小叶被问的有些不自在，别开脸，搓搓胳膊。 说“当初我为了赌气，啥都没想好，就跑来做生意，其实搞得一团糟。”说着，李小叶回头看看丈夫的脸，又扭过头去。 “当初你给我的那笔钱，也被我糟蹋的所剩无几了，现在都变成了滞销品，堆在了仓库……” 舒茂然听着，拿起手边的账本翻翻。 “嗯，库存还真不少。” 李小叶的话头被打断，气恼的瞪了丈夫一眼。接着说，“我当时只知道做生意赚钱，愣头愣脑的，人家说啥我信啥。还以为姓裴的那两口子真是好人呢，带我发财，结果，钱都被人家赚了，库存都压在我的手上……” 舒茂然放下手上的账本，又翻开看看存折上的数字。看到余额，轻轻的“吆——”了一声，挑挑眉。 李小叶被他这声吆弄的有些恼羞成怒，一把从丈夫手上夺过存折，装自己牛仔裤的后兜里，“吆什么吆，姐虽然没赚多少，但算上仓库压的货，也没赔钱啊！！” 舒茂然见妻子炸毛了，眉眼间就带了几分笑，视线温柔的落在妻子的脸上。 对上丈夫的视线，刚想发脾气的李小叶突然就有些脸红心跳。 “看什么看，”她一双美目圆睁，小声骂了句“流氓”就想转身逃走。 “叶子——” 舒茂然声音沉沉，伸手，一边将妻子拽回到自己身边，缠绵的目光像有实质，在她脸上来回的描摹着。 “咱们以后好好过，就你、我还有宁宁。咱们一家好好过……” 李小叶被丈夫紧紧拥抱在怀里，有些丢盔弃甲。脑袋晕乎乎飘忽忽，早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敲门进来了。 “别别，小心孩子听见了……”一向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人，突然就红着脸扭捏起来。 舒茂然一把将妻子抱起，向前走几步，抬脚关上卧室门，咔哒一声锁上，一边快步往床边走，一边低头在妻子的脸上，轻轻啄吻着。 “别怕，宁宁已经睡下了。” 疯狂之后，李小叶终于想起来自己找过来的原因了。 半是撒娇，半是羞恼的在丈夫精壮的腰身上拧了一把。 “都是你，害我差点忘掉要说的事儿。” 舒茂然笑着，将怀里的妻子往自己身上搂了搂，笑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话。 李小叶抱着丈夫的胳膊，抚摸着他胳膊上，她留给他的伤疤，突然就有些伤感了。 “对不起啊舒茂然，这两年，我活的跟个疯子一样，还差点害了咱宁宁。” 舒茂然大手一下一下，顺着妻子的头发，垂眼，温柔的看着她。 事后的声音带着点暗哑，说“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个当人丈夫，当人父亲的没做好。” 李小叶闻言，倒是“噗嗤——”一声笑了。 刚刚还低迷的情绪一下就散了。 “咱俩这是干啥，怎么突然就开始自我反省了？” 舒茂然也笑了，低头在妻子脑门上亲一口。 揉揉她的头发，心里清楚，妻子肯定也是被王家最近的事情给吓到了，搞得有点焦虑了。 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发现，人祸来了，有时候你连为自己发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很焦虑。 虽然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焦虑。就突然的，对自己以往的那种小富即安的生活，有了些怀疑。 “老公，我想把手上的货清了，跑一趟广省……” 第137章 去广州看看 清晨，王爸早早起床。 给翻来覆去一夜没怎么睡的妻子掖好被子，悄悄的起身出门。 先将昨晚蒸好的包子放笼屉里加热，又翻出一袋奶粉来，浓浓的冲了一杯晾上。 好等儿子一会儿洗完脸，就能喝上。 等王晓阳起床，看到的就是父亲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低着头拿着他随身带的小本，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爸，我妈呢？” 王晓阳打着哈欠随口问了一声，就进了卫生间。 不怪王晓阳诧异，他们家一直以来都是母亲最早起床。 等他们父子两人醒来的时候，饭桌上早就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小声点你，你妈还没醒呢，别给你吵醒了。” “哦——” 王晓阳咬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应一声。 大概是经常早起的缘故，王妈听见他们爷俩的对话，就起了。 拉开卧室门慌慌张张的就往厨房走。 “哎呀，今天不小心起晚了，你起来了怎么也不晓得叫我一声。都赶不上给儿子收拾早餐了！” 王妈埋怨着，已经走进了厨房。 王爸放下手上的东西，跟了过去。 “没事，没事，我给儿子热了包子，还冲了奶粉晾上了，赶得上，来的及。” 王妈看到架在锅上的笼屉里呼呼冒着白气，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顺手从王爸手上接过碟子，将笼屉里的包子捡出来，一边往出端，一边问王爸“那你早晨咋吃？喝粥还是————” “就不煮粥了，我刚给咱俩泡了茶，一会咱就包子就茶，凑合一顿。我早晨想去几个批发市场走走。” 说话间，一家三口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去批发市场？”王妈问着话，拿起一个包子，一掰两半，用小勺给包子里抹上辣椒油，一半给王爸，一半递给王晓阳。 王晓阳闻言，也是一脸好奇的盯着父亲，就着辣椒油的香味儿，在包子上大大咬了一口。 “就想随便看看，市场上啥买的好。” 王爸说着，看了王晓阳一眼，接着说“货运站那边，现在开出的两条线，基本就覆盖了我们整个省份。站点收货人员和司机的人员配置，也基本稳定都定下来了，我就想着，我和舒茂然是不是能稍微丢开手，做点其他生意。” 说到做点其他生意，王爸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一下。 这样的笑容，让王晓阳有些晃神。 让他想起上辈子那个一脸愁苦，总是沉默寡言的父亲。 被生活压弯了腰，为了他，为了生活，总是对别人露出这样近似讨好的憨笑。 …… 王晓阳忍不住打个激灵。 因为事情尘埃落定，而沉浸在那种踏实的惰怠感中无法自拔的脑袋一下清醒。 开始自省。 他知道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上一辈子养成的懒惰和得过且过。 习惯被生活逼迫着，推着往前走。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王妈说着，伸手摸了一下冲了奶粉的杯子温度。 “能喝了，快，喝完了快去上学，别磨叽，小心迟到。” 王晓阳抻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端起母亲递过来的杯子，仰脖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一抹嘴，起身。 扭头瞥一眼方桌上的时钟，“哎呀，今天好像真要迟到——” 王晓阳说着冲进卧室拿书包。 “哐哐哐，哐哐哐，王晓阳，王晓阳，快点出来，我们要迟到了。” “来了来了，”王晓阳一边提鞋，一边开门往外跑。 拉开门，就见陈绯儿一边焦急的直跺脚，一边催“快点快点……” 跟在陈绯儿后面的陈启，满眼无奈，大手在自家女儿短短的头发上揉两把，说“该，叫你一天天的总是赖床不起。” 陈绯儿扭身避开父亲的魔爪，拉上王晓阳就往楼下跑。 “哎，你们俩，跑慢点，别摔着。” 王爸看到门外的陈启，起身招呼。 “今天咋起这么早？” 陈启的海鲜生意，基本都是早晨十点开始，晚上九点后才关门打烊。 等收拾完回家，都晚上十点十一点了，所以每天早晨都会补觉。 “嗨—”陈启有些烦躁的叹口气，伸手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显出几分颓废来。 王爸见他这样，二话不说，伸手将他拽进家来，将他按坐在王晓阳刚才坐过的地方。 又将装着包子的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吃点，你嫂子昨晚蒸的，韭菜油渣馅儿的，香得很。” 这些年，陈启在这边吃饭吃习惯了的，也不矫情，抓起包子就咬下一大口。 “香，嫂子手艺是这个。”说着，冲王妈伸出一个大拇指。 王妈笑笑，起身又给倒了杯水，放在陈启的面前。 “怎么了，我看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王爸关切到。 他们两人，虽说王爸老实，陈启精明，两人年龄还差着七八岁，但经过这些年两家的相互帮扶，是真的有些家人的情义在的。 “怎么说呢。”陈启想到最近的事情，除了烦，还有些羞臊。 “就之前那个女人，不知道咋想的，跟我们市场上的一个混子搞到了一起，最近老带人跑我们店里捣乱。” 听到是陈启因为风流而惹下的事儿，王爸眉头就皱了皱。 “那你报警啊，难道警察不管的？” 陈启苦笑。 “咋管，那些人进店，也不打砸，也不买东西，就一帮精神大哥凶神恶煞的样子，往店里一堆，就没人敢进店里来了。” “那，这可咋办？你要不找那女人谈谈？你俩当初那事儿虽说整的稀里糊涂的，但细算下来，她家也没吃亏，要不是她家行事太过，你俩搭伙日子都过起来了。现在虽说两人散了吧，但见面总有两分香火情吧？”王妈说。 “嗨，还什么香火情，我看那女人就是冲着要搞垮我来的。刚开始我想着给点钱打发了吧，可是钱给了，她也收了，就是不吐口撤人。” “纯纯的欺负人？”王爸听着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那女人，就是想出气，但她想出气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守在店里，我没钱进来不说，我那货压的时间久了，死了，那就是纯纯的烧钱。” 说到这里，陈启堵心的也吃不下了，放下手上的包子，擦擦手。 “王哥，你说我换个生意做行不行，这个店就这样吧，就当给那女人出气了。” 第138章 好巧 “啊？你胡说啥呢，那店你花心血开了这么久，就这么给别人糟蹋玩儿了呀？” 王妈惊呼。 不怪王妈这么惊讶，实在是，这个店最初，陈启可是花了不少的钱和心血才做起来的。 九十年代的内陆城市，大家吃上鱼虾的机会都很少，还别说其他海鲜。 加上冷藏及运输问题，海鲜从沿海城市进入内陆，光冷藏就是大问题。 别说进入内陆后的保存问题。 那时候，陈启几乎是赌上了全部身家，才做起来的店，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不这样做也没办法，”陈启苦笑。 “我不是有个同学在警察局嘛，我还想找他帮忙解决一下呢，谁知道他见过人后，就直接叫我破财消灾。” “这——” 听到这个话，王爸的眉头都打结了。 “王哥你还记得城北最早的那个沙场吗？两年前，咱们市里刚开始大兴土木的时候，齐家兄弟俩眼光好，看好商机。从咱们省运输队搞来了几辆快要报废的大卡车，拉起他们村上的一帮汉子，搞起来的。听说生意最好的时候，简直就是日进斗金。” “你知道他们兄弟俩现在人在哪儿嘛？听说一个因为故意伤害罪，在监狱里蹲着，另外一个被人打断了腿，回了老家。” 王爸听的有些唏嘘。 “那现在这沙场，不会是在那帮混子的手上吧。” “谁说不是呢。”陈启苦笑着，又用力搓一把自己的头发。 “听我那同学说，那帮人当年为了抢生意，大乱斗中死了好几个。后面那帮人手上还有没有人命就不好说了，反正那些人阴得很，跟他们有竞争的，有龃龉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要查，又查不出个什么来。” “真是癞蛤蟆落脚面上了，膈应人。” 王爸有些气愤，将手上的茶缸子重重放在饭桌上，引的王妈又警告的瞪他一眼。 “那你现在啥打算，是真不想做海鲜生意了？” “嗯，虽然舍不得吧，但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这个事情充其量是让我最终做了决定。” “啊，为什么会不想做了？咱们这边，做海鲜的那么少，你那生意算是独一份了。”王妈很是不理解。 “嫂子，做海鲜虽然赚钱，但跟鱼虾打交道久了，感觉我自己都快要腌入味儿了。之前我自己根本没发觉，还是我去学校接我姑娘放学，见小孩绕着我走，有的小孩避开我后，还偷偷往鼻子前扇风呢。” “后来我才知道，在学校里，有小孩跑我姑娘面前说，你爸爸咋那么臭，老是一股子臭鱼烂虾味儿……我姑娘有一段时间常常披头散发的回来，就是跟那些小孩打架去了。” 陈启笑的有些欣慰，又十分苦涩。 说到这个，王爸王妈十分理解。 他们俩也一样，曾经因为摆摊买菜，让儿子在学校丢脸，被老师嘲笑看不起。 “你想好了就行，其实这两天，我也在考虑，看看咱们这边的市场，再去广州那边转转，看能不能找个新的生意做。” 王爸说，“你如果还没考虑好做什么的话，要不咱一起去趟广州，说不定会有新的想法呢？” “哎呀，跟我想一块去了。”陈启听到王爸说这话，特别高兴。 一个在九十年代，就敢毅然决然的丢下一份正式的干部工作，跑出来做生意的人，原本就不是个啥循规蹈矩的人。 如果不是家里有个小孩要他照顾，他早几年就往广州去了。 “那行，我一会要去各大批发市场去逛逛，你去不去？” “行，一起去，反正我那店这两天开了还不如不开呢！” “那我就不跟你们一道儿了，”王妈说，“我去小饰品城和服装批发市场看看去。” 吃完早餐，几个人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王妈出门比较晚，等收拾完家里的卫生出来，都已经十点多了。 到服装批发市场，王妈学着别人的样子，随身带了一条塑胶袋子，跟着别人后面看。 没人招呼的时候，她就自己看看别人档口的衣服款式，面料，在听听大概得批发价格。 有人招呼的时候，她就做出一副自己刚开服装店，还不知道怎么选品的傻样，跟别人聊起来。从别人的介绍中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个早晨逛下来，王妈心里大致就有了想法。 想着李小叶就是做服装生意的，不如先去她那边看看情况。 这样想着，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往她店里去了。 王小叶的店在百货大楼的二楼，打着精品服装的称号，所以人不如批发市场那么多。 店里的货品款式也并不亮眼，生意看着就不怎么好。 王妈进去的时候，李小叶手上拿着两件衣服，还在比划着，想着怎么搭配看着才出彩些。 为了出货，李小叶也是拼了，每天在店里都要换过四五套衣服。 每次她穿啥款，啥款就出的好。 “小叶——”王妈走进去，笑着跟李小叶打招呼。 “嫂子，”李小叶看到王妈出现，很是惊讶。 “我还想着晚上去夜市找你去呢，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说着，将收银台下面的塑料凳子拖出来，让王妈坐。 “夜市上找我？是有啥事儿吗？” “也没啥大事，就是——”原本大大咧咧的李小叶，说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看我这店里这些货，当初听了裴家那对狗男女的话，为了拿到爆款，给我手上压了这么一堆‘垃圾’。我昨晚简单算了一下，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光库存就压了好几千。” “我想着把这些货清出去，手上就能盘些活钱回来。我想着带点钱去广州转转去。” “我们这些做服装生意的人，经常给人吹，说我们手上都是广州货，港台货，进口货，都是满嘴跑火车呢，其实这些，都是咱们省服装厂的东西，款式老旧不说，成本还高。我听说广州那边衣服特别便宜，款式还好看，就想着要不出去看看，别啥啥都不知道，光咱这一亩三分地里转悠。” “真是巧了。”王妈抿嘴笑。 “今早我家老王跟绯儿爸爸俩人，才说要去广州看看呢。” “真的？” “嗯，真的。” “那你到时候去不去？” “我也想出去看看，但可能不行，有小孩呢，没人管。” 王妈想到自己如果跟着他们去广州，那王晓阳和陈绯儿两个小皮猴就真的没人管了。 “先不着急谈这个，嫂子你先帮我看看，我这些衣服要怎么搭配在夜市上才好出货？” 李小叶二话不说，直接将王妈拉到她搭配好的几套衣服跟前，给她看。 第139章 她是她自己 王妈被李小叶拽着过去，看她展示搭配起来的一套套衣服。 李小叶的长相有点八十年代港风女星的美艳，又会打扮，那些灰突突的衣服被她穿起来，是要比挂在那里显得高档好多。 但是…… 王妈总觉得这套搭配有些美中不足的感觉。 “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李小叶身上穿着件灰绿格子的西装外套，下面配了条灰色及膝半身裙。 九十年代的西装，不论男女，都是那种宽宽大大的样式，肩膀很宽，还有厚厚的肩垫。 穿起来就让人显得很壮。 “你这里有没有腰带，给腰上加个腰带试试看？” 王妈起身，将李小叶拉到贴在墙上的半身镜前，双手握在李小叶的腰侧，给她看。 “哈，这样真不错，好看！”李小叶有些欣喜的在镜子前来回看。 这批衣服，还是李小叶刚刚开门做生意的时候，自己去批发市场进的货。 当时啥都不懂，觉得只要自己看着好看就行。 不晓得考量成本利润，更懂得什么市场定位进什么货，只知道这衣服质量不错，款式她也喜欢，就一下拿了不少件。 结果入仓才发现，这样款衣服好看是好看的，但版型和颜色都很挑人。 皮肤黑黄穿上会显得土，身材不够高挑纤细穿上会显得壮…… 总之，这款衣服就这样成了滞销品，压在了她的仓库里。 王妈站在李小叶的身后，对着镜子，伸手又将肩膀往下压一压。 李小叶双手掐腰，王妈双手压着肩膀，这样看，衣服一下顺眼许多。 “咦——嫂子肩膀这样一处理好像更好看些是不是？”李小叶很是惊喜。 十分臭美的样子，在镜子前前后左右的看。 “嫂子，你看我这样穿，像不像电影画报上的摩登女郎。” 李小叶说着，撅个屁股扭着腰，学着画报中明星的样子摆个poss。 “嗯，很好看。”王妈由衷的夸赞，伸手，“我看看垫肩是缝在里料里面，还是外面。” “哦，”李小叶应着，将上衣脱下来，翻开给王妈看。 “还好，垫肩是缝在里料外面的，这样，咱们小心的拆下来，也不会损坏到衣服。”王妈拿着衣服指给李小叶说。 “拆一件看看？是不是不带垫肩要比带垫肩的版型穿上好看。” “嗯，我试试。” 李小叶说着，就去收银台前找剪刀去了。 两人都是麻利人，说干就干。 李小叶动手拆垫肩，王妈就在店里四处看。 看到自己以为好看的搭配，就从衣架上拿下来，摆在一起，准备等李小叶忙完手上的事情，穿上试试看。 李小叶动作很快，三下两下就弄好了，抖抖衣服上的线头，再穿起来看看。 “别说，这样穿起来看着就顺眼多了！” 王妈跟她一起往镜子里看。 “我这边没皮带，嫂子你下午没事的话，能不能陪我到小商品批发市场去逛逛。” “你下午不开门了？” “不开了，最近我店里没上啥新货，生意就不是太好。就想着把库房里的衣服收拾出来，拿到夜市上清掉后再上新款呢。” “那行，我今天也闲逛，到哪都一样。” 王妈说着，拿起她自己刚刚搭配起来的几套衣服递给李小叶，“你试试这套，我觉得应该不错的。” 王妈递给李小叶的，是一件深咖色的高领毛衣，和一条深灰色薄呢料的直筒裤。 李小叶二话不说，拿着衣服跑去换。 李小叶三十几岁，脸上虽然有了些细小的纹路，但她五官明艳深邃，身形高挑，又瘦，穿什么衣服都有自己的味道。 “哇，嫂子，你眼光真好。我从来没有这样搭配过。” 李小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纤细高挑，像是刚从写字楼里走出来的女精英，带着点生人勿近的飒爽劲儿。 “脖子上缺少点配饰。”李小叶站在她的旁边，看着镜子里的李小叶说。 “嗯，在有个长点的项链带上，就更好看了。” 李小叶笑，说“好嘛，下午要买的东西又多一样。” “没事，这些东西去批发市场买都很便宜，只要搭配起来，能让你的衣服更出彩，就有价值。” 王妈说着，又从衣架上拿下一个长款风衣给她，“套上试试。” 这款风衣跟刚才的那件外套差不多意思，也是直上直下的宽松版型。虽然也是灰色，但要比裤子的颜色浅一点。 “这个衣服版型不行，”李小叶嘴上这样说着，还是将衣服接过来，套在了身上。 “咦——” 衣服一上身，让人眼前一亮，“好像，很不错。” “我没想到这衣服搭配好了，会这么好看。” 李小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似的，左看右看的。 “嫂子，你好厉害，眼光这么好，简直会变废为宝啊！” 这款风衣当时拿货的时候，李小叶就没看上。 觉得版型不好，直筒的版型，一点不修身，又是个尖领，带两个斜插的口袋，长度在膝下一点，衣服整体感觉有点男性化，但又是个女款。 当时拿货的时候，大家都很嫌弃，但你要拿到当季的爆款服装，就要拿一定数量的这个款。 没办法，这个衣服进了多少，库房就压着多少，一件没卖掉。 但这衣服的料子不错，还是个中长款，进价还不低。 可想而知，李小叶在看到这身搭配后的高兴劲儿了，简直是溢于言表。 “嫂子——” “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本名叫啥呢，以后我叫你姐行吗？总是嫂子嫂子的，好像咱俩的关系非要从他们男人那边论一样。” 本名？ 王妈被问的表情又一瞬的呆滞。 自从结婚后，好像就很少有叫她的名字了。 她在别人的嘴里，除了是王大力的老婆，就是王晓阳的妈妈。 时间长了，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自己除了是妻子，是妈妈，还是她自己，有独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我姓杜，叫杜鹃。” 这样介绍自己的时候，王妈还莫名觉得有些羞涩。 “杜鹃，杜鹃姐，那以后我就叫你杜鹃姐了哈。”李小叶笑嘻嘻的，挽上王妈的胳膊，两人一起站在镜子前。 一个明艳，一个娴雅，虽然都好看，但是完全两种风格的美。 “杜鹃姐，要不咱俩也合作吧。就做服装生意，你负责选货，我负责销售，怎么样？” 从试穿第一套衣服的时候，王妈给李小叶提出建议开始，李小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第140章 她有变废为宝的能力 “我是想做点什么，但还没想好究竟要做点啥。” 王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虽说她自己喜欢捯饬点衣服配饰的，但从未系统的学习过，总觉得自己的那点子手艺，放人家手巧的女人面前，一看就会。 再说服装生意，自己也从没做过。 服装生意可不像她在夜市上倒腾点小饰品那么简单。 光说投入的资金这块，她都一时半会拿不出来。 更别说货源什么的了。 “嗯，你考虑考虑，也跟大力哥商量一下。我觉得做服装生意你比我更有前途，你眼光好，又那么会搭配，在丑的衣服在你手上好像都能变废为宝。” 李小叶是彻底被王妈的眼光给征服了。 就她搭配的几套衣服，不说是库存的滞销品，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品牌设计款呢，总有一些低调的时尚感。 “真有那么好？” 王妈还是不太自信。 年轻的时候，她也喜欢打扮的。 虽说那时候家里穷，生活压力大，但她有一双巧手，总能变废为宝。 又因为在纺织厂上班，有着天然的条件，能让她捡到便宜的瑕疵布，或者小布头。拿着这些东西，她不光能给家人和自己做鞋做衣服，还能做点小东西跟人偷偷换点生活用品啥的。 那时候，她穿的衣服就是厂子里的风向标，新做的衣服总被工友们借来借去的照着做。 但第一段婚姻后，光是活着，就用光了她所有力气，还谈什么爱美，什么喜好，早被生活的重压压进了尘埃里。 之后好像就慢慢的习惯并接受了，灰突突的自己。 但是这半年来，她的生活好像又有新的光芒照进来…… “嗯，你信我。真的很好看。” 李小叶双眼发亮的看着王妈，无比肯定的点点头。 “我，我想想。” 王妈脸红红的，有些被人肯定后的羞涩和兴奋。 两人像是发现了新游戏似的，一边聊天，一边又试了好多套衣服。 其间，有人逛到李小叶的店门口，看到李小叶身上的衣服，停下脚步进来看。 “这些衣服挂起来看着很普通，上身怎么会这么好看？” 进来的女生跟身旁的朋友小声嘀咕。 “衣服要会搭配才好看，你们要不要也来试试看？” 王妈见人对她的搭配感兴趣，鼓起勇气上去跟人搭话。 “那麻烦你们帮我搭配一身适合我的，我试试看。” “我也要，我也要。” 两小姑娘很是兴奋。 王妈仔细打量两个人，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微胖，笑嘻嘻的很是讨喜。 另外一个姑娘稍微高点，皮肤白，一双凤眼微挑，气质偏冷。 杜鹃很快帮两人搭配好衣服拿出来。 给小圆脸的姑娘一件黑色半领的紧身毛衣，一条酒红色针织裙。 给另外一个女孩的是一套浅灰色裤装。 灰色的毛衣跟圆脸女孩的是同款，搭了一条灰色西装裤。 两人看到这样的搭配，都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试试看，你们不满意也没关系，我们不会逼你们在我这里消费的。” 李小叶身体斜靠在收银台上，紧身的驼色毛衣将她玲珑的身体勾勒的更加曼妙。 两个女孩看看李小叶，又对望一眼，钻进布帘里去换衣服了。 换好出来后，两人互看一眼，都是一脸惊艳的样子。 “梅子，你穿这套衣服真好看。”高个女生拉着朋友的手上下打量着说。 “你也好看，像从港台剧里走出来的律政美人。” 两人手牵手站在半身镜前，前前后后的看。 有路过的人看到，进来询问他们身上的衣服。 李小叶赶紧上前招呼。 两女孩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本来长的就好，穿上适合自己气质的衣服，美貌加倍。 加上杜鹃和李小叶两个真正的美人。 来来去去逛街的人看到，都会走进店里来瞧瞧。 买不买的另说，店里的人气一下就起来了。 …… 下午，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卖出去的数量比李小叶半个月卖的都多。 “哎吆，可累死我了。” 等送走店里最后一位客人，李小叶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堆在墙角的衣服上。 “如果生意每天都能跟今天这样，那我再跑跑夜市，是不是不出十天就能将这些货给清完了。” 她说着，拍拍屁股下的一叠衣服。 “我不建议你去夜市上买。” 王妈说“夜市上买点小吃，小饰品还行，买衣服买不上价。你在店里买七八十的衣服，在夜市上，人家最高给你出三十。不划算，再说，看今天这情况，只要你衣服搭配的好，你这些货放在店里也不愁卖，干嘛要贱价销售？” “今天能买这么多，第一，是你将我这些衣服搭配的足够出色，还有那俩小姑娘的美貌加持，他们俩在店里那会，不断地进人不断地进人。明天，我怕这生意要被打回原形。”李小叶有些忧虑。 她着急，想要快点将手上的货清掉，出去看看，见见世面，想想自己这生意要怎么做下去。 王妈被李小叶说的，笑了起来。“今天的第一波生意，难道不是你带进来的？” “你没发现，那俩小姑娘是冲着你才进店里面来的嘛？” “我？”李小叶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看着王妈，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套还没来的及换下的搭配。 “对啊，你身条好，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上适合自己气质的衣服，就是活招牌。” 王妈伸手将李小叶从地上拉起来，拽着她到镜子前。 由于刚才的忙碌，李小叶扎在脑后的大波浪有点松散，蓬松的搭在肩侧，耳边有几捋碎发垂在脸侧。 加上因为疲惫，显得有些迷离的眼神，配上这身将她身体曲线完美勾勒出来的衣服，看起来又酷又娇。 “我，这么好看？” 李小叶摸上自己的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傻发问。 “好看！”王妈肯定的点点头。 “嘿嘿，”李小叶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回头看着王妈，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自恋，好像有点不要脸了哈。” “说啥呢。”王妈在她背上拍了一把。 “你好看是事实，要有自信。” 两人说笑着休息一会，起身收拾一下。 下午两点半后，大家都去上班了，逛街的人越来越少。 俩人一商量，关了店门，就往小商品批发市场去了。 在市场上不光买了腰带、项链，还买了不少亮色的发箍、发圈，以及跟发箍、发圈同色系的彩色袜子。 第141章 学以致用 李小叶对王妈的眼光十分信任。 所以王妈说买什么，买什么款式什么颜色，李小叶就一一买下来。半点异议都没有。 而王妈呢，一向腼腆内向的性格，遇到她喜欢的事物后，就会变得很执着。 她怕李小叶不能理解，为什么她除了买腰带和项链，还要买那么多彩色的发箍、手包、和袜子。 “你看，咱店里的衣服虽然质量都很好，但款式简单，颜色都偏暗沉。光看衣服的话，别人会觉得像是给三十岁以上的女人穿的，对于年轻的女孩来说，过于成熟了些。但搭配上亮色的发箍和同色系的包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店里不是还有几款八分裤和九分裤吗？咱们这边人都觉得裤子太短，不好看，接受不了这个款，但如果配上彩色的袜子露点边，再配上同色系的发箍，或者手包，上下呼应呢，会不会变的很好看？让人更容易接受点？” 李小叶在脑海里试想了一下这样的搭配，忍不住疯狂点头。 “娟姐，你真厉害。”李小叶由衷的夸赞。 王妈被夸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很有些成就感。 “我也是现学现卖呢。” “学？” “嗯，我家晓阳听说我喜欢做衣服，就帮我买了好几本相关的书籍。有几本国外的时尚画报，我看上面的女人就是这样搭配的。你想看得话，我借给你看。” 王妈说到儿子，脸上就不自觉带出点骄傲的表情来。 “晓阳那孩子，可真是有心。” 李小叶很是羡慕王晓阳一家人的相处方式。 想想自己，也是做人母亲的，要说起来，母亲应该跟女儿更亲更有话聊，但自己这母亲做的太不合格，还差点害了女儿一生…… 落寞的表情一闪，李小叶又振作起来。 “那说好了，我明天晚上过去找你拿书。” “没问题。” 两人将东西送回店里，各自回家。 经过这一整天，王妈对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隐约有了些想法。 回到家，王爸已经回来了。 蒸了米饭，菜也洗好切好了，就等着王妈回来下锅呢。 王妈一回到家，就立即换了衣服，往厨房里走。 王爸跟在一边给她打下手。 “孩他爸，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广省？” “还没说好，看陈启那边的情况，怎么，你也想去？” “我可以去吗？” “想去就去呗，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王爸说着，数出三双碗筷来。 “咱俩和陈启一起去，俩孩子怎么办？对了，今天叶子说，她也想去广省看看呢。” “李小叶？那舒茂然去不去？” “嗯，舒茂然去不去我不清楚，但叶子肯定是要去的。” “咱们一走，孩子谁管？” “如果李小叶也去的话，那咱俩还真得好好想想。” 俩人聊着天，就见王晓阳带着陈绯儿一起回来了。 两人都是一头汗，“哐——”一声推开门，将书包丢在沙发上，就往厨房钻。 “妈，我快饿死了，饭熟了没有？” 王晓阳跑厨房里，这里翻翻，那边看看。 陈绯儿跟紧跟其后，进了厨房。 “饭马上就好了，你俩快去洗手，别一下都挤进来。” 两人被王妈挥着锅铲赶了出去。 不一会儿，两菜一汤端上桌。 热气腾腾的，一个青椒肉丝，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虽说彩色是简单了点，但量大又下饭。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好了，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爸你不是想做点其他生意嘛？我今天听陈叔想去广省转转，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九十年代的广省，比内陆城市发展快了可不止十年。 青川市，又是个三四线的内陆小城市，就更不用说了。 改革开放以来，许多脑袋灵活的人都跑到那边寻找机会去了。 王爸扒拉了一口饭，抬眼看看儿子。 经过这半年的时间，王爸已经习惯了在决定事情之前，听听儿子的建议。 “你觉得我做点啥生意比较好？” 王晓阳闻言微微一愣，说“听说广省那边有很多新奇的电子产品，服装也不错，据说款式又多又便宜。反正过去都看看呗，说不定去了广省后就知道自己想做啥了呢。” “我跟你爸都想去广省去看看，就怕我们三个大人一起走了，你和绯儿两人没人管了。”王妈接话道。 王爸看王妈一眼，点点头。 “嗨，这有什么，到时候妈你给我们多做点吃的放冰箱里，或者留点钱给我吃饭就好了。我们都这么大了，有啥担心的，绯儿那边，不行就叫她暂时来我家住几天，等你们回来了她再回去。” 王爸想想前几天，他们夫妻被带进警局，儿子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觉得，好像这样处理也行。 点点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主要是，自家是男孩，养的糙点没事，绯儿可是个小姑娘，没个人照顾着，总归叫人担心。 “等下午我跟你陈叔聊聊看。” 王爸想的是，陈启是本地人，父母都还健在，兄弟姊妹的也多，让亲戚帮忙看两天孩子应该没问题。 这样想，也是有些私心的。 他家儿子也才十二岁，照顾自己都是勉强，他可不想给儿子再增加负担。也不想把这样的责任强加在儿子身上。 “行，你们想去的话最好尽快去。下个月月初，我和绯儿要去首都参加比赛，节目组要求家长陪同前往。” 王晓阳说完话，一碗饭也已经吃完了。 看一眼陈绯儿也快吃完了，就起身背上两人的书包，“爸、妈我和绯儿约了白子奇去图书馆看书，晚上八点半回来。” 陈绯儿看王晓阳已经准备好了，就快速扒拉完碗底的一口饭，塞进嘴里，起身，准备跟着一起往外跑。 “刚吃完饭，别跑，小心肚子疼。” 王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王晓阳的衣服，将他拽回来，塞了五块钱给他。 “出去坐个三马子过去，晚上太晚了，别自己回家，等你爸过去接你们。” “好的，知道了。” 王晓阳抽走王妈手上的钱，连颠带跑的出了门。 “这孩子，没有一刻安静的。” 王妈嘀咕着，继续吃饭。 第142章 合伙做生意 王爸脑海里还在想着儿子刚才说的话。 想起今天逛市场的时候，看到好多家长带着小孩买巴掌大点的录音机。 哦，不对那不叫录音机，那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随身听？！！！ 对，就是随身听。 据说最好的是国外进口的，还有许多便宜的，都是咱国产的，广省那边的货。 就那么巴掌大点的机器，动辄就是几百块。 还有配套的磁带，据说是给孩子学英语用的，一盘磁带又是好几块。 王爸心里琢磨着，抬眼看看妻子，“你说，我们弄点电子产品回来买怎么样？” “电子产品？什么电子产品？”王妈问，她以为王爸说的电子产品，是电视机这样的大件呢，有些诧异的看着王爸，“咱们才多点钱啊，还做电子产品生意……” “那再看看吧。” 王爸想想老婆说的，也对，他家今年是挣了点钱。 放以前，他会特别满足，九十年代，一个普通家庭的几万块，不少了。 但要拿出来做生意，那还真的不够看。 王爸想着今天逛了一天，看到的市场，闹哄哄的，好像那个行业那个产品都不错，又好像那个产品都不适合他这个大老粗来做。 一没技术，二不懂行规，三成品还小…… 越是这样想，王爸越是焦躁。 同样明明满心希望，又对自己充满怀疑，满是焦躁纠结的人，还有城市另一边的李小叶。 今天她和王妈一起忙了一个下午。 她又充当模特，穿穿脱脱的，晚上回到家，简直都要累瘫了。 根本不想动手做饭。 晚饭还是等舒茂然下班，回来做的。 因此，他们一家晚上八点多了，才吃上晚饭。 “今天店里很忙吗？”舒茂然将最后一碟菜端上桌，看到依旧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李小叶问。 “嗯，特别忙，就今天一个下午，销售量比我半个月还多。” 李小叶说着起身，甩甩胳膊腿儿，往餐桌前走。 “生意突然这么好？”舒茂然很是惊讶，挑眉看着妻子。 “嗨，”李小叶笑着，伸手从碟子里拿了一块凉拌牛肉，放嘴里嚼。 “今天多亏了娟姐，呃，就是王家嫂子。” “你不知道她眼光多好，你知道我库房里压的哪些货吧，版型说不上丑，但真的都不是什么流行款，经过她的改造搭配，居然看着都高档好多。今天如果不是她，我连开张估计都是问题。你知道，我店里好久都没上过新货了。” “王家嫂子？有这么厉害？” 舒茂然很是怀疑。 因为，在舒茂然的印象里，王家嫂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温柔贤惠。 每次见她，都见她安静的笑着，虽然穿着很得体，但真的说不上多潮流多好看。 给人的感觉就是勤俭持家的女人形象。 好像，跟妻子口中那个爱美，会打扮的嫂子完全是两个人。 “是吧是吧，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 “要说会打扮，会选衣服，那应该也是你更厉害一点的吧。” 舒茂然对妻子的爱美，可是有深刻了解的。 两人可是一起长大，妻子从小爱漂亮。 小的时候那么穷，没条件，她都能偷偷在衣襟上绣朵花，绣棵草的。 等稍微长大一点，生活有了些微改善后，她为了一条喜欢的裙子，可以饿自己半个月，都要攒钱去买。 再后来，他俩结婚。妻子受不了他母亲的偏心和言语侮辱，整个人都被折磨的有些崩溃，总是在他跟前发了疯的一样闹。可是只要出门，她依旧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示人。 想到这些，舒茂然看着妻子的目光开始变得欣慰而柔和。 还好，现在的妻子又变回了她原来的明媚样子。 一边的李小叶坐餐桌前，伸手又拿了一片牛肉，塞嘴里。 “你说，我跟嫂子合伙做服装生意怎么样，她负责选货，我负责销售？” 李小叶说着，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筷子伸出去，才发现要吃饭了，女儿怎么还没过来。 扭头，看向女儿的房间，房门紧闭着，没有半点声音。 第143章 舒宇宁的情况不对 “要不，让宁宁休学半年怎样？” 李小叶看女儿低着头，慢吞吞的走过来，就噤了声。 一家三口安静的吃了晚饭。 看女儿这个状况，李小叶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晚上，就搬了自己的被子跑去跟女儿睡。 本想跟女儿聊聊天，也能开解开解。 谁知道一睡下，女儿就转身给了她一个后背。 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小小的一团，看得李小叶有些心碎。 李小叶想要伸手抱抱女儿，又有些不敢。 她想起之前自己发疯的时候，咒骂女儿的那些话，就想抽自己两耳光。 女儿现在这样，都是她这个当妈妈的造成的。 担心、后悔、自责、内疚，折磨的李小叶无法入睡。 这一晚上，两口子都是辗转反侧，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女儿变回原来的样子。 学校里。 陈绯儿是第一个发现舒宇宁的情况有些不对。 大概都是女孩，陈绯儿很能共情舒宇宁的心情。 这天，陈绯儿、王晓阳、白子奇三人刚被校长灌完鸡汤，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在回去的路上，就看到舒宇宁被一帮别班的学生围在中间。 距离有些远，他们说了什么没能听见，远远的，就看有人上手，推得舒宇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嘻嘻哈哈的笑着，像是在围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对着坐在地上的女孩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住手，你们这群王八蛋。” 陈绯儿刚还在想，舒宇宁怎么会跟别班的小孩认识。 还没想清楚呢，就见她被人推倒在地。 气的一蹦老高，拔腿就往那边跑。 王晓阳和白子奇两人原本低头聊天，并没看到前面发生的事情，被陈绯儿这一声喊，惊的抬起头来。 见陈绯儿向前狂奔，他和白子奇快速对视一眼，也赶快把腿跟上。 一群小孩看到陈绯儿他们三个，一哄而散。 他们三个，在这个学校实在是太出名了。 不光是因为学习好，也不光是因为次参加了全国的诗词大赛，还因为学校里流传的，他们三人送好几个同学和老师进了监狱…… 陈绯儿看到慢吞吞从地上爬起的舒宇宁，鼓着脸，有点生气，“你被他们欺负，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说着，就去拽舒宇宁的手，想要看看，她刚才跌倒的时候，有没有擦伤手掌。 舒宇宁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然向后缩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紧缩着。 微微抬头，看到眼前的几个人，紧缩的肩膀这才微微放松。 冲着陈绯儿露出一点点尴尬的笑。“没事，他们没打我。” 王晓阳目光在四周逡巡，刚才那些小孩跑的太快了，不知道是那个班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堵你的？？” 王晓阳有些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做事总是顾前不顾后的。 舒宇宁抬头，快速扫了王晓阳一眼，像是有些怕他，身体悄悄往陈绯儿身边靠了靠。 双手揪着衣襟，用力的搅着，声音低的，简直细若蚊蝇。 “他们，他们就偶尔碰到我才这样。我，我平时都躲着他们走的，他们没欺负到我。” “没欺负到，这就是你说的没欺负到？” 陈绯儿牵着舒宇宁的手，目光落在她背后的脚印上，推着她在三人面前转了一圈。 舒宇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时局促的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 看到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背上，就伸手轻轻的拍一拍。 有些欲盖弥彰的，想要将那些同学留在她身上的脚印给拍掉。 “他们打你，你不知道还手的啊！” 陈绯儿有些怒其不争。 “你打不过，不是还有我们吗？怕我们也打不过，不是还可以告老师？你咋就这么软，天天叫人欺负。” 舒宇宁被陈绯儿骂，也不辩解，还对着陈绯儿讨好的笑。 气的陈绯儿跳脚。 “气死我算了。” 陈绯儿双手叉腰，拽着舒宇宁，就想拉她去校长那里告状。 “别，别去。” 舒宇宁有些抗拒，跟陈绯儿拔河似的，拉扯着。 “至少现在暂时别去。” “为什么？” “你，你们不是马上就要比赛了吗？等你们比赛完了再说？” 舒宇宁盯着陈绯儿，小心翼翼的，用打商量的口气跟陈绯儿说。 “这事儿跟我们比赛有啥关系？” “别，别因为我的事情，耽搁，耽搁你们时间。” 舒宇宁说着，还轻轻晃一晃陈绯儿的手臂。 陈绯儿简直要被舒宇宁气死。气的直跺脚。 王晓阳看看陈绯儿，又将目光落在舒宇宁的身上，思索着。 “堵你的人是谁？你认不认识？”王晓阳问。 舒宇宁快速地看了王晓阳一眼，迅速将目光收回，再次往陈绯儿身边挤一挤。 嘴巴紧紧的抿着，像是害怕，又像是难以启齿。 “你认识？”王晓阳很是确定。 舒宇宁僵硬的点点头，“是，是裴扬的表哥，之前，之前就认识。他也去少年宫学东西。” 沉默许久，舒宇宁像是用尽力气，接着说，“之前，他和裴扬经常一起打我，还教裴扬，怎么弄会更疼，还不会被人发现。” 王晓阳跟白子奇对视一眼，简直后背发凉。 一个初中的小孩，最多十四五岁。 怎么就能有这么坏的人？难道这天下真有天生的坏种？！！！！ “你跟你爸妈说了没有？” 白子奇温声问，生怕吓到她似的。 舒宇宁抬头，轻轻的摇了摇。 “没，他们已经很操心了，又忙……” 看到这几个朋友不赞成的眼神，舒宇宁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 “我，我想，等熬过这学期，大家考上不同的初中，就，就好了。” 陈绯儿“呼——”一声，重重叹口气。 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的人沟通了。 “以后，你就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复习诗词，你就在边上写作业？要干嘛，就跟我们说，我陪你去，别单独行动知道吗？”陈绯儿明明比人家还矮那么一点，却做出一副大姐姐样说话。 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陈绯儿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个。 “暂时就这样吧。”王晓阳一锤定音。 这个事情要等比赛结束后，再说。 第144章 一起去广省 上辈子，关于舒宇宁的事情，王晓阳知道的其实很少。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估计，他都想不起这个人来。 大概有些物伤其类，舒宇宁死后，王晓阳特意关注了一下警察的调查结果。 上辈子，关于霸凌，好像也只调查到了裴扬。 这一辈子，也是！ 王晓阳一边刷题，脑袋里却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 如果连着两辈子，都没能将这个人揪出来，那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这个人不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是那个只出坏主意，却从未自己动过手的人。 第二，这个人从小就狡诈，做事滴水不漏，让人难以抓到把柄。 如果是第一个原因还好，如果是第二个理由，那，还真的有些棘手。 “绯儿，你想不想跟着叔叔他们一起去广省？” 王晓阳停下手上书写的动作，用胳膊肘捅了捅陈绯儿问。 陈绯儿一脸茫然，“广省？咱们请不到那么长时间的假吧？” “是啊，广州离咱们这边将近2000公里，坐火车的话至少得两天吧？”白子奇也跟着放下笔，小声说。 “行程排的紧一点，请一周时间的假应该足够了。” 王晓阳思索着，心里下了决定。 “怎么样？你想不想一起去广省看看？如果想去的话，我搞定假期，你搞定几位家长？”王晓阳话语里略带点蛊惑，看着陈绯儿说。 陈绯儿看看王晓阳，又看看白子奇，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那，我试试？” 原本，如果没有父母提起去广省看看，王晓阳也要找机会跟父母提提的。 上一辈子过的浑浑噩噩，对什么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既然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想去看看，那个让所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更何况，还有舒宇宁的事情加持。 “那比赛怎么办？赛前咱们不做突击训练了？” 白子奇听说自己的两个小伙伴要丢下自己去玩，就有些不乐意。 “比赛的话，我觉得怎么这段时间的练习的差不多了。至于结果，就要看天意了。我们该学的，能学的，也都学了。” 说话间，王晓阳合上书本，抬头头看眼图书馆墙上的时钟，起身，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走，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白子奇有些沉默。 心事重重的样子。 广省，其实他也很想去，但想到自家父母对他学习的关注，只能默默放弃这个想法。 请假一个星期去玩，在他们家是不可能的，不说不可能，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方夜谭了。 “你们俩都去广省，那这段时间舒宇宁怎么办？” 我去不了，你们也别想丢下我自己去。白子奇这样想着，又找出一个理由来。 “舒宇宁，当然是跟我们一起去啊！”王晓阳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再说，她妈妈也要去的，正好出去散散心，对她只有好处没坏处。” “你也帮她请假？”白子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王晓阳。 想着自己这小伙伴不是疯了吧，一个班突然有三个学生请假，且都是一周长假，那他们班主任老头不是要疯了。 “她的假比我俩好请多了，再说……我觉得舒宇宁现在的状况，休学可能更好点。” “啊？！”陈绯儿惊讶的叫出声来。 “有这么严重吗？”白子奇也表示有些理解不能。 “你不觉得，她现在很害怕我俩的靠近吗？”王晓阳看着白子奇问。 “有吗？”白子奇努力回想。 “好像是有一点，但是，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除了喜欢粘着陈绯儿，对你我和其他同学都躲躲闪闪的吗？”白子奇有些茫然。 “不是，她之前没这么胆小的。”王晓阳无比确定的说。 他感觉，现在的舒宇宁，问题比之前严重多了。 “你们不觉得，舒宇宁害怕所有男孩子吗？” “有吗？”白子奇一脸疑惑的看向陈绯儿，想要从她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没注意，但她的情况真的不太好。”陈绯儿说着，也跟着思索起来。 “我觉得，她不光害怕人，好像更害怕学校？！” 听到这样的结论，王晓阳和白子奇一时无语。 他们都是被霸凌过的人，不论是白子奇被同学无声排挤，还是王晓阳被秦涛刻意打压贬低，他们都是淋过雨的人，都知道那种每天起床，想到要去学校时的那种强烈排斥感。 “那怎么办，她的情况这么严重。学校这边，因为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后果，就算我们告到校长那里，大概也就是对那些人口头批评一下。” 说到这个，三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三个人讨论半天，都没能讨论出个更好的解决办法来，只好闷闷不乐的各回各家了。 第145章 新的搞钱路子 自从打定主意，要跟着父母一起去广省见识世面后，王晓阳就特别关注家里的财产情况。 可是开口多次，都未能如愿。 问的次数多了，父母就拿看败家子的眼神看他，让王晓阳郁闷不已。 赶上周末，陈绯儿跟她父亲回去看她奶奶了。 王晓阳做完作业，完成系统定量的学习任务后，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自打重生后，一事接着一事，每天都过的忙忙碌碌。 今天倒是闲了下来。 王晓阳就像个二流子一样，一个人抄着手在外面游荡。 看看巷口晒着太阳下棋的大爷；再看看小店门口，坐在摇椅里晃悠打盹的大叔，想象着自己年老之后，是不是也能这样，不用疲于奔命的努力活着。 心里还没感慨完，就被人猛然撞了一下，差点就来了个狗吃屎。 那人匆匆而过，连声道歉都没有。 王晓阳都要气死了，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将近两百斤的大胖子，别说被人撞倒，估计别人撞上他，都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弹飞出去…… “喂，大叔，你撞到我了！” 那人被王晓阳一声喊，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那人一脸憔悴样，怀里抱着盆花，半遮半掩的藏在衣襟里。 目光里带着戒备，见王晓阳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撞到你咋了？你这不是没事吗？” 说着，还冲着王晓阳翻了个白眼。 见王晓阳眼神好奇，往他抱着的花上瞟。 那人非常戒备的样子，扯着衣襟又小心掩了掩，翻了王晓阳一眼，快速转身就走。 “呸，什么人嘛，这么没素质。不就是盆破兰花嘛。” 王晓阳骂骂咧咧的转身要走。 脑海里突然有个奶头一闪。 兰花？！！ “靠——” 他大声说了句脏话，转身追着那人的背影就跑。 他想起来了，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们青川市发生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王晓阳追着那人的背影，一路来到了城北的花市。 以往，这个时辰的花市都还没开始营业呢，但今天人却出奇的多。 进进出出，人声鼎沸。 王晓阳在人群里看见那个抱着兰花的人，一进门，就被几个人围上了。 大家七嘴八舌，叫他把怀里的花拿出来给大家品鉴。 那人被推搡着，来到展示台前，将自己的兰花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来，放在展台上。 那是盆墨兰，养的非常好。 花葶从假鳞茎基部发出，直立较粗壮，花苞为暗紫色。。 “天，这居然是盆墨兰。”有人发出感叹。 “品相也不错，大兄弟，你这盆花买吗？我要了，给你800块怎么样。” 花刚一摆上去，人群里就有人高声喊到。 “我出1000，卖给我。”有人迅速接口。 一边小声谈价的人，像是被这边的声音吸引，迅速往这边聚拢而来。 将墨兰的主人团团围在其中。 你喊1200，我喊1500，那些人个个红着眼睛，像是桌上的赌徒。 那盆墨兰从最初的800块，迅速上升到了3500。 3500块，在九十年代，是多少个人一年的收入。 王晓阳站在人群外面，看着这场闹剧。 路过市场的人闻声而来，一起张望。先是迷茫，再是惊异，而后大喜…… 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叫价也越来越离谱。 市场里，这样的闹剧在四处上演。 有人刚在一波一波的竞价中将手上的花售出，手上的钱还没点清楚呢，一转身，就见自己刚刚售出的花，被人转手又用更高的价格售出。 顿时懊恼的捶胸顿足。 王晓阳悄悄从人群里退出，转身往回跑。 王妈是个爱花的人，家里花花草草的，养了不少，光兰花就有好几盆。 建兰好看又好养活，已经分了好几盆，名贵点的，只有一盆素心。 王晓阳心说，看来自己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这两天刚担心没钱做生意呢，老天爷就给他送来了这样新奇的搞钱路子。 那几盆花，如果操作得当的话，王晓阳觉得，能从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中，撬出不少资金来。 一路狂奔，快到家得时候，王晓阳一下清醒了。 对哦，他现在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屁孩，谁会拿他当回事？ 就算他有本事，把那花带出去卖了，那钱他能安全带回来吗？ 这样想着，王晓阳转身，就往货运站去了。 大清早的，货运站上比较清闲，除了卸货，没人这个时间过来发货。 见王晓阳过来，王爸很是惊讶。 在王爸的印象中，他儿子有事没事总喜欢粘着他妈，可是很少主动跑来找自己的。 “作业写完了？怎么跑这里来了？” “爸，咱家到底有多少存款？”王晓阳老生常谈。 “你小孩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王爸一脸防备。 “你们不是准备去广省吗？要做生意不要钱啊？”王晓阳非常无语。 王爸想想也对，其实对于去广省，他还真想听听儿子的建议。 “加上之前买菜的存款，和今年攒下的，一共有个四万多吧。” 说到四万多，王爸很是骄傲。 在这个人均工资才三五百的年月里，他一个做小买卖的人，能攒下四万多，是真的不少了，但是…… “四万多听起来是不少，但要铺开一个新的生意，大概连本钱都不够。再说，你和我妈要做一样的生意吗？我听我妈那边，可能要跟叶子阿姨一起做服装生意呢。不算来去路上的花销，光成本对半分，就更少了。” 如果是在开货运站以前，王爸还真的觉得四万块钱很多。 可是自从开了货运站，自己跑前跑后的租库房，买车子，雇人，才知道钱多不经花。 “那也没办法，咱家又没其他的路子挣钱，更没什么有钱的亲戚给咱借。只能有多少钱，办多大事儿了。” “我有个挣钱的路子，就看爸你要不要听。” 王晓阳眼珠一转，鬼主意就来了。 目光往货运站里来回一圈，问“我贸然叔怎么不在？” 第146章 “炒兰花” 看儿子这鬼头鬼脑的样子，王爸抬手，就往他后脑勺上削了一巴掌。 “要说就好好说，别做出这样一副怪样子。” 王晓阳摸着后脑勺，蹲的离自家老爸远一点，仰头看着王爸。 “真的，我现在有个特别挣钱的路子，还没有成本，就是要你和贸然叔配合我。” 虽说经过这半年的磨炼，王爸对自家儿子的能力有着迷之自信，但看儿子今天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王爸心底就有些怀疑。 “先说说看，这不要本钱的钱你要怎么赚？” 王爸决定先听王晓阳说说看，如果靠谱的话再说找舒茂然帮忙的事。 王晓阳深知百闻不如一见的道理，二话不说，起身，就拽着王爸准备去花市。 王爸也是对自家儿子自信过头，跟货运站的小伙安顿两句，推上自行车，让王晓阳骑在后座上，爷俩就往花市去了。 来到花市，看到以往显得清幽的花市，今天这么拥挤，还人声鼎沸，王爸很是惊讶。 “怎么这么多人。” “你看看就知道了。”看王爸锁好自行车，王晓阳就拖着他往里面挤。 “700百，700买不买？” “1000,1000卖给我。” 寻着这些喊声，王爸的目光往人群里来回。 “这些人抢啥呢，这疯狂劲儿？” “1200最高了，出不出？不就是一盆建兰嘛？” “出出出，1200，1200出了。” 王爸看着人群里，有人快速从皮包里数出十二张百元大钞，塞给另外一个人手里，又从他手里快速抱回一盆建兰。 那人抱着花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了。 “兄弟，你这花转卖不？这花我一早就看上了，刚才没带够钱，回家取钱的当儿，就被你给买走了。” “不卖不卖……” “1300,1300怎么样，我给你加100。” “说了不卖就不卖，别挡我的道儿。”那人抱着花，甩了一下，还是没把人给甩开。 “1500,1500让给我行不行？”这人也很执着，看着那盆建兰，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王爸梦游一样，被王晓阳拽着，从花市里走了一个来回。 “是这些人疯了，还是我疯了？” 出来的时候，王爸还一副刚从魔幻世界出来的茫然模样。 “就那么一盆花，”王爸手上比划着，“不能吃不能穿，怎么就值千八百块？” “咱家有三盆建兰，一盆素心。” 王晓阳看着自家老爸，说“就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流入这个市场。” 如果不是上辈子，王晓阳看过关于“炒兰花”的报道，此刻大概也会跟自家老爸一样，对这事儿感到无比的茫然。 “刚才1200卖掉的那盆，不就是建兰嘛？” 听王晓阳说能不能顺利流入市场，王爸有些不明白。 “这不一样，现在这个市场里买来买去的这些花，都是别人用来炒热市场的，我们自己带花入场，就不知道人家让不让。” 王晓阳思索着，坐上父亲的自行车，准备回家。 “你给我细细说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王爸总觉得今天看到的这样的场景，有些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那些人一个个的，挥着票子喊价的样子，像是赌徒一样。 “怎么说呢，”王晓阳思索着，想着要怎么才能将这个事情给说清楚。 “就是，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东西不值钱，但混进入的人，比的就是谁的胆子更大。” “你看里面出现一盆花，就有人开口叫价，其实都是他们演练好的，在热场，吸引大家入场。” “他们找了一群人，设好局，互相买卖兰花，就像击鼓传花一样。一盆价值几块的兰花，经过几轮倒手，被炒出天价。” “那些设局的人看好时机退场，而那些被吸引进来的人，还被这种气氛裹挟着，‘生意’还在蔓延，不管最后一棒接到谁的手里，最早退场的人已经赚的盆满钵满，退出市场。” 王晓阳回想着上辈子看过的报道，努力用最为贴切的话语解释给王爸听。 王爸听完，“嗤——”一声，捏住车闸，停下来，长腿一跨，下了车。 双眼铜铃一样瞪着儿子，“这不就是骗人吗？” “对，对啊，”王晓阳被父亲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抱着自行车的后座，小心翼翼的看着父亲的发怒的脸，跳下来。 寻思着父亲发怒的原因，王晓阳心头一震。 王晓阳知道，自己的父亲当过兵，是个是非观念非常清晰的人。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说清楚，他绝对不会同意自己趟这趟浑水的。 “现在正好是这些骗子拿钱炒热场子，拉人入局的时候。一般人入场前肯定都要观望个几天。我们现在带花入场，就相当于从骗子手上赚钱。” 说到从骗子手上赚钱，王晓阳还抬头偷偷瞄了自家亲爹一眼。 看他黑沉的脸色终于有丝丝和缓，才敢接着说下去。 “等我们手上的花一出手，就去报警，把这事儿跟警察说清楚。” 王爸的脸色终于阴转多云。 王晓阳悄悄抹了把汗。 他相信，刚才如果不是自己脑子转的够快，解释的够清楚，自家亲爹可能当街就能揍他一顿。 “那你说的要我和你贸然叔配合你，怎么个配合法？” “这个等见到我贸然叔再说。” 王晓阳说着话，自顾自的已经再次爬上自行车后座骑着，等着王爸带他回家。 一进家门，爷俩就特别有默契，跑阳台上看王妈养的那几盆兰花去了。 想到一盆花要卖那么多钱，王爸就觉得亏心。 为了能安心赚这个钱，王爸跑去找来喷壶和抹布，学着王妈的样子，将兰花的叶子一点点擦的锃亮。 一米八几的大汉，蹲在几盆花前，用他那结满老茧的大手，小心翼翼翻动叶片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爷俩这是干啥呢？” 王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推开阳台的门进来，看到爷俩蹲在她的兰花前摸摸索索的样子，问。 第147章 素心兰，极品 第二天，王晓阳先带了一盆建兰，去试水。 果然，花还没能带进市场，就被人拦住了。 在花市门口，几个人簇拥着他，一口价两百块，花就被他们带走了…… 大家以为这小孩再也不敢来了，谁知道，不一会，他又用布兜提着一盆素心再次出现在花市门口。 不同的是，这一次，王爸跟在他的身边。 有人试探的走过来，给王爸报个价，见王爸不为所动，那几个人便相互打个眼色，悻悻然离开。 花市里人更多了，不像前几天，有些刻意制造出来的热闹。 今天人头攒动，大多都是本市市民。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人抱着花，有人跟着喊价…… 王晓阳爷俩一进市场，就被人快速拽到展台前。 掀开布兜，就有人开始给大家讲解。 “这一盆素心兰，其唇瓣颜色纯黄，无杂色。且无其它色的色纹、斑点。” 那人一边讲解，一边弯下腰来仔细端详。 “其花具有水仙瓣，是兰中极品。” 那人话落，人群里就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喊价。 “5000！” “8000——8000——” “，兄弟出不出？” “万！” “兄弟，咱喊价跨度能别那这么大吗？” “那可是素心兰，还是兰中极品……” “,——兄弟出给我吧。” 人群里又有人沉声跟了一句“万。” 王晓阳和王爸的目光，随着喊价的人的方向转来转去。 心里有了数。 人群里有四五个喊价的，第一个喊5000的，应该是个真买主，而后面跟着喊价的，有几个应该是“炒主”。 另外一个淹没在人群里偶尔出声抬价的，则是早早等在市场里的舒茂然了。 “？还有没有更高价？”负责秩序的人追问一句。 显然，今天的市场里，多了许多“管理人员”。交易也变的“规范”许多。 “！” 人群里，跟着王晓阳父子进来的胖子往舒茂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喊了个本场最高价！ “，有没有比更高的价格了？” “块，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一盆花吗？” 有人小声咕哝。 旁边有人听到，就小声跟他分析“那不一样，那是一盆素心兰，本来就是名品，还是个带着水仙瓣的，可是名品中的极品！” “在怎么说也不过是一盆花啊！块——” 那人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实在看不明白的表情。 “谁知道呢，可能人家是真的喜欢吧。” “喜欢也不用花一套房子的钱买盆花吧？” 在前面主持秩序的眼镜男目光扫过人群里叽叽咕咕的两个人，视线往人群里转了一圈，那两人很快就被几个壮汉挤出了这个展台。 “没人有继续叫价了吗？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王晓阳站在展台前，眼睛看着胖子，手上却冲着舒茂然打了个不用跟了的手势。 舒茂然会意，转身，往其他展位过去。 凑在人群里，跟着喊了几次价。 余光里，见王晓阳爷俩办完交易手续，便顺着人流，跟在他们身侧一起走出市场。 王晓阳等在门口，王爸去街角骑车。 一个拐弯，有人尾随而上，还没等靠近过去，就被快步上来的舒茂然撞了一下肩膀。 就在那人回头的瞬间，这三人已经迅速混入人群，大笑而去。 回去的路上，三人顺道去了舒茂然战友供职的警局报了案。 那人说，这两天，有同事注意到了那边的事情，最近都有派人过去调查。 但调查了几天，愣是没看明白。 说人家是骗子吧，人家钱货两讫，你情我愿的买卖，好像很正常。 愣是没看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实施诈骗的。 舒茂然早就被王晓阳父子科普过，就用自己的语言，又跟自己战友转述了一次。 “这事儿得抓紧了，我看市场里有百分之八十的都是本地人。已经有人跟着买卖了。” 得到对方的肯定，舒茂然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回去的路上，三人的心情又是雀跃，又有些沉重。 “你说那些人不知道这是场骗局吗？”王晓阳问。 “大家都知道这事情不太对，但都有赌徒心理。”舒茂然说。 “都想着没关系，我就赚一把，赚一把就退出。像是击鼓传花，谁都觉得那个花最后会落在别人的手上。”王爸总结。 “就是心理战术，看谁胆大。”舒茂然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说，“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赌博……” 舒茂然说着，目光落在王爸的身上。 有些疑惑。 在舒茂然眼里，王爸老实，且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大概是当过兵的原因，在他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会做这样投机的事情。 不像他，退伍后进入运输队，天南海北的跑，看过太多人心险恶，反而不如王爸那样纯粹。 “王哥是怎么想到这样做的？”昨晚舒茂然就想问了。 但，当时怕对方以为他不想帮忙，所以才憋到了现在。 “嗨——”王爸有些不好意思的呼噜一把自己的头发，笑。 他想说，这都是自家儿子的主意，可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 “还不是被逼的，想着做点其他生意，一划拉，家里没剩多少钱。看到早市上有人卖兰花，卖出高价，我就特别心动。你知道，你嫂子勤快，又喜欢花，家里花花草草的养了不少。正好有几盆兰花，就想抱过来试试。谁知道一说，我家阳阳就说这是个骗局……” 王爸嘿嘿笑。 王晓阳被自家父亲这番话给惊到了，没想到自家老实的父亲也有撒谎的时候。 “反正都是一群骗子，我就想着能多买点就多买点。” 舒茂然跟着笑，说“刚想着做点其他生意，老天就给你送钱来了。” 三个人一起乐，笑的好不畅快。 第148章 藏起她的板砖 就在王晓阳暗戳戳琢磨着怎么跟老王请假的时候，舒宇宁这边就出事了。 这一次，是舒宇宁将别人的头给打破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晓阳有些发懵。 有种听说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既视感。 “是真的！”跑来报信的白子奇急坏了，扯着王晓阳的胳膊，就要拽他往校长办公室去。 陈绯儿听说后，已经早早跑出去，给舒宇宁的家人打电话去了。 “我们快去，对方好多人，我来的时候，不是校长他们挡着，那人就要当着老师的面，揍舒宇宁了。” “这么嚣张？” “初中部的，不怕咱们校长。” 俩人说着话，快速收拾好书包，就往校长办公室跑。 巧的是，两人刚跑过去，就见闹哄哄的一群人在里面推搡。 校长黑着脸，张开双臂护着舒宇宁，不让叫嚷着的几个小伙子打到。 而他们瘦小的老班，则挡在气哄哄往前冲的几个小伙前面。 他们老板，五六十岁的一个干巴老头，个头缩的没比十二岁的王晓阳他们高多少。 “走开，” 小老头被人用力推了一把。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小老头那张黑红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腰，腰——”小老头一手扶着办公桌，一手扶着腰，疼的声音都变了调。 校长也被吓了一跳，上前一把扶住他，急的叫“老师，王老师——” 刚刚推人的小伙好像也被吓到了，脚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想要悄悄退回到他们那群人的中间去。 “敢欺负我老师！” 王晓阳气坏了，将肩膀上的书包一甩，小牛犊子一样，一个助跑，横冲过去，一头撞在小伙肚子上。 小伙没有防备，被撞的连连后退几步，身体“哐——”一声撞倒身后的椅子，脚下不稳，跟着摔倒在地。 王晓阳顺势向前一扑，整个人骑跨在小伙身上，手上左右开弓，一拳接着一拳砸在对方的脸上。 一切来的太快，等身下人开始反抗的时候，其他人才像被惊醒了一样，围拢上来，有人想要将王晓阳从那人的身上撕扯下来。 有人看形势不对，倒退两步，想要逃跑。 还有白子奇，怀里抱着王晓阳的书包，被人挤在包围圈外，急得直跳脚。 生怕他们一哄而散，将王晓阳给暴揍一顿。 刚刚还被校长护在身后的舒宇宁，又拿起了她的书包，双手一抡，甩了一圈，吓得围在王晓阳身边的小伙慌忙四散。 “住手，我看谁敢打我的学生！”一向以好脾气着称的校长发了火。 可他只能半扶半抱着已经疼的浑身僵直的小老头，半点动作也不敢有。 “白子奇，去，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白子奇慌忙点头，丢下怀里抱着的书包，跑去打电话。 趁着人群混乱的时候，小老头扶着腰，扭头冲被掀翻在地的王晓阳招了招手。 王晓阳指指自己，快速跑到小老头身边，扶住他的胳膊。 小老头大声呻吟着，拽着王晓阳的衣袖，将他的脑袋拽到自己跟前，用气声小声说“快，快去把舒宇宁书包里的板砖拿出来丢掉！告诉舒宇宁，一会不论谁问，都说书包里装的是铅笔盒，这才刮伤了别人的脑袋。” “快，快去。” 眼看被校长藏起来的书包，又被舒宇宁拿出来当了武器，小老头都要吓死了。 王晓阳一回头，妈呀！ 就见舒宇宁甩出去的书包被另一个小伙拽住了，书包马上就要被人抢走。 那书包里可有今晚伤人的“凶器”！ 王晓阳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一个助跑，想要给那高了自己两头的男生来上一脚。 谁知道那男生倒是灵活，拽着舒宇宁，向旁边侧了一下身，就给躲过去了。 “笨死了！”突然，脑海里出现系统久违了的童声。 “用东西扎他的手！” 王晓阳目光往校长办公桌上扫视一圈。 看到笔筒里的钢笔，快速跑过去，一把抓住，拔开笔帽，用笔尖对着那小伙的双手就刺了下去。 小伙尖叫着，跳着脚松了手。 对方突然松手，舒宇宁被闪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王晓阳跑上去扶她，顺带想要拿走她的书包。 舒宇宁抓着书包，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 不论王晓阳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快松手，一会初中部的领导要来，我要先把你书包里的砖头丢掉。”王晓阳小声说。 舒宇宁这才缓缓松了手。 等王老师被救护车拉走，初高中部的领导才缓缓而来。 目光在人群里扫过一眼，说“这里没有我们学校的学生。” “他们明明就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看对方这个态度，校长很是生气。 “穿校服的不一定是学生嘛，”对方笑眯眯。 “怎么，听说你们学校又有学生被霸凌了？” 实在是他们学校今年出了不小的风头，招人嫉妒。 何况，他们同一个根底的学校，闹的他们初高中部像个笑话一样。怎能不招人嫉恨。 校长气死了，“真的不是你们初中部的？” “不是！”对方很是确定。 “那我们直接报警了！这些人不光动手打人，还勒索钱财。” 校长冷着脸，怀疑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脸上，拿起电话，直接报警。 王晓阳想到，刚刚被他偷偷从舒宇宁书包里拿出来，垫在桌角的砖头，就一个头两个大。 在看看她书包里的铅笔盒，很纤巧精致的一个牛皮盒子，怎么可能刮伤别人的脑袋。 王晓阳想一想，打开自己的书包，将自己书包里的几块鹅卵石拿出来，又去翻白子奇的书包。 白子奇的铅笔盒是个金属的，很大，有着机器人造型。 拿在手上很是有些份量。 王晓阳想一想，又将自己手上的一把鹅卵石放在他的铅笔盒里，装进舒宇宁的书包。 他动作的时候，被舒宇宁和白子奇用身体堵在中间。 三个人目光交流，确认了这个方案。 等陈绯儿回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 对方那伙人已经跑的只剩两个，还有一个被舒宇宁打破头的，被体育老师带去了附近的卫生所。 第149章 快，藏起她的‘凶器\’ 经过调查，这次堵住舒宇宁的人，除了裴扬的表哥是初中部的学生外，其他都是校外的小混混。 这些人年龄都不大，十五六岁，每天无所事事的在街上闲逛。 人憎狗嫌的。 三不五时的犯点小事，抓进去也就是教育两句，或者罚个款就给放了。 而裴扬的表哥，还被舒宇宁用板砖给拍进了医院。 好在舒宇宁年纪小，又是个小姑娘，手上没多大劲儿，那人伤的并不怎么严重。 加上裴扬舅舅舅妈知道，自家儿子被小姑子两口子挑唆着欺负人家女孩子，还带人对人家小姑娘进行勒索，还被人家小姑娘直接给打破了头，简直都要气疯了。 两家人在派出所当场就打了起来。 你拽我衣领，我揪你头发，好不热闹。 要不是几个民警上前阻拦，人脑袋都能打成狗脑袋。 介于这次事件双方都有人受伤，经公安调解，双方各自支付自己的医药费，彼此道歉。 但这个事件中，裴扬的表哥有诈勒索行为，但念其年龄不大，且勒索数额较小，要求学校对其作出相应的惩罚。 期间，裴扬表哥一直说舒宇宁是故意伤害，因为她在书包里藏了板砖。 他的脑袋就是她用板砖给拍伤的。 舒宇宁乖巧而沉默的，在警察的要求下，打开了自己的书包。 一件一件的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大家就看到了哪个板砖一样大的铅笔盒，金属的。 纷纷上手掂了掂份量。 “吆，这么沉？叔叔能打开看看吗？”警察征询舒宇宁的意见。 舒宇宁点点头，表情又乖又呆。 警察打开一看，“哦豁，怪不得这么沉呢。” 里面除了四五支钢笔外，还有一把鹅卵石。 “看来砸伤你脑袋的就是这铅笔盒了。” “怎么会，明明就是板砖，我看到的，那形状明明就是块砖头！” “得了，你一个大小伙子，一群人欺负人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还有理了。人家还击你一下，在法律上那叫正当防卫。别说人家用铅笔盒砸伤了你，就算是真的用板砖拍了你，那也不犯法！” 裴扬表哥一家，被警察骂了一顿，悻悻的，只好闭嘴。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 白竖夫妇等在派出所门口，看到和大家一起出来的白子奇，脸色明显有些不好。 但这次却没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什么难听的话。 还忍着脾气，跟舒茂然他们打了声招呼。 袁女士还特意走向李小叶，小声跟她问询了一下舒宇宁的情况才走。 王晓阳很是担心在家老班的腰，想跟着校长去医院看看。 被校长严词拒绝，只好跟着前来接陈绯儿的陈启一起回家。 “等会，老弟，”舒茂然喊了一声，揽着陈启的肩膀，将他叫到一边，跟他小声嘀咕了两句，拍了拍肩膀走了。 最后就是陈启一个大人，拖着王晓阳、陈绯儿、舒宇宁三个小孩一起走了。 第二天一早，王晓阳就从同学那里听说，裴扬夫妇被人给揍了。 都挺惨的，男的被人卸了肩膀，女的脸被人扇成了猪头。 作为最有嫌疑的人，裴扬的舅舅舅妈又被警察叫去了警局问话。 当然什么都没能问出来，只是等从警局出来，两家人又打了一场。 王晓阳以为这事情到此就结束了，谁知道峰回路转，居然还有好事等着他。 下午，他们老班扶着腰，跟校长一起，慢吞吞来到他们教室。 两人一起肯定了他们几人保护同学，帮助老师的动机和心情，也严厉批评了王晓阳的暴力行为。 认为作为一个学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遇事应该找家长，找老师，找警察，而不是莽夫一样提拳就上。 鉴于他这种行为，学校决定，对他做出停课三日的处罚。 老班看着王晓阳，那双眼，似乎能够透过身体，看透他的灵魂。 “王晓阳同学，你能理解老师这样做的理由吗？” “老师希望你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遇事都能沉着以对，不要鲁莽行事。老师不想看到，你因为行事不够谨慎，而断送自己的人生。老师知道，你们现在还小，这些道理你们大概还听不太懂，但老师希望，你们能记住老师今天的话，以后遇事能够多想想，然后在做决定。” “你看，就像昨天的事情，不论是你，还是舒宇宁同学，都选择了对自己最危险的方式去解决。舒宇宁的东西如果被人抢过去，打到她的身上呢？或者体育老师没有及时发现，他们一哄而上，一群人打她一个人呢？人家都是小伙子，十五六岁了，男生，可比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有力气的多了。她别人打伤了打残了老师怎么办？她父母怎么办？” “还有你，王晓阳同学，虽然你是为了维护老师我，但我今天还是要批评你。你多大，对方多大，你几个人，人家几个人？明明是我们占理的事情，你一动手，事情立马倒转。” “有句话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想保护别人的时候，得先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虽然说，王晓阳很想请假。 但想到自己是被停课，王晓阳原本还有那么点点不服气，结果对上老班那殷切的眼神，王晓阳只好默默点头。 心里有些感动。 从上辈子开始，他遇到过许多老师，坏的好的。 针锋相对的，落井下石的，冷眼旁观的，还有这种真正教育育人的。 王晓阳念头一转，立马起身表态。 “老师，谢谢您的教导。”王晓阳真心诚意的冲着老班和校长深深鞠躬。 声情并茂，说“为了让同学们同我一样，深刻认识这个道理，我再次提出自我批评，并且请求老师，将我停课的时间改成一周。” 校长一副牙疼的表情看着王晓阳。 老班更了解王晓阳，看王晓阳耍宝，犀利的眼神立马杀过来。 一副我看你小子又要搞事的表情瞪着他。 目光又往白子奇和陈绯儿脸上扫过一圈，心说，这次看来是个人行为，不是‘团伙作案’。 第150章 被‘停课\’教育 “你小子，怕是忘了，诗词大赛国赛，再过十几天就要开始了！”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王晓阳讨好的笑。 “我们复习的差不多了，有些偏门的知识，我们都做了手卡拿在手上，想不起来的时候随时会看。也就是说，我们不论在什么地方，干什么，都在无时无刻的学习，为诗词大赛做准本呢。” 王晓阳说着，从桌洞里把自己做的手卡拿出来。 老班冲他招招手。 王晓阳便乖乖的将他的手卡送上讲台，给校长和老班过目。 老班是做了半辈子教育的人，看到王晓阳做的手卡，连连点头。 “做的不错！” 手卡分类细致，诗词释义，诗词背后的故事，作者生平，都有顾及到。 但又言辞简洁，非常适合快速了解，深度记忆。 “这谁做的，有点意思。”老班拿在手上仔细的翻看着，不自觉的直起腰来，都忘记装腰痛了。 “我们仨一起做的。”王晓阳说，为了让老班心甘情愿让他‘停课’一周，他还特别说明了一下“对于诗词大赛，我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学校的课程的话……” “老师您是知道的，我们都很善于自学，我已经学到了初二下学期，停课一周，根本不会对我学习造成任何影响。” 校长和小老头对对眼，心说看来这小屁孩已经打定了主意。 做教育的人嘛，不光要会讲道理，还要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 王晓阳、白子奇和陈绯儿这几个小孩，明显不是那种大家普遍认为的乖小孩。 但他们都是心底善良且非常聪明的小孩，小老头就怕，他们一个引导不当，小孩的路真就走偏了。 “行啊，停课一周，你也好有时间好好反思反思。但我有个条件……” 好在跟校长相互确认过眼神后，知道校长明白他的决定。 小老头施施然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看王晓阳，又看看白子奇和陈绯儿。 王晓阳明知道小老头在给他挖坑呢，但为了那一周的‘停课’，还不得不自己跳下去。 “我保证，这次诗词大赛进入复赛!” “那我们就当真话听了？”小老头笑眯眯。 “当然，你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如果比赛回来，考试跌出校前三，那男生厕所的卫生以后就承包给你！” 小老头也是个狠角色，为了制住王晓阳，什么损招都能想的出来。 王晓阳莫名都觉得有那味儿了，“行，行吧！” “你们俩呢？啥想法？”见王晓阳已经被自己给收拾好了，小老头又将目标转向白子奇和陈绯儿了。 陈绯儿的思绪还在王晓阳主动要求‘停课’上呢，听小老头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子奇见一直压着自己的小大姐没发话，便也抿着嘴巴不言语。 “嘿！”小老头见两小孩严肃的板着脸，想着是不是自己给这几个孩子压力太大了，就说“没事，没把握也没关系，这两天抓紧时间复习复习，比赛的时候，能把自己学到的东西全部发挥出来就很好了。” “啊？！”陈绯儿听到比赛，像是突然被打开了开关，“比赛，当然要拿第一名啊！” “好好好，有志气，老师等你们的好消息。”小老头乐的哈哈哈的，笑的一双眯眯眼更小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小心吹牛吹破天！”白子奇小声嘟囔一句，突然感觉有了些压力。 这次的比赛，原本是陪着王晓阳和陈绯儿闹着玩儿的。 也是为了反抗母亲的一个小玩笑而已，谁知道，大家都认真起来了。 目光在两个小伙伴身上来回一圈，还是认命的从桌洞里拿出自己的诗词手卡，默默的记诵起来。 下午回到家，王晓阳就跟父亲说“爸，你们去广省的时间定了没有？” “还没，主要是你茂然叔家，暂时脱不开身。” 王晓阳蹙了蹙眉，“我正好被学校‘停课’想跟你们一起去。” “停课？你做什么了，怎么突然被停课？”王妈很是诧异。 这半年来，儿子乖的出奇。 学习上根本不用他们父母催，自己就能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的。 生活上，也变得懂事了许多，闲下来的时候，跑出去疯玩的时候也少了许多。 空闲的时候，还会主动帮着父母干活，怎么突然的，就被学校给停课了。 “就，舒宇宁不是前几天把别人打破头了嘛，我们老师给帮忙处理的时候，那些人动手打我老师。你们知道的，我班主任是个小老头，被他们一下推的闪了腰，我一着急，就把别人给撞倒了，打了别人几拳头。” 王晓阳吞吞吐吐的，想起上辈子，父母只要听说他跟别人打架，脸上就会浮现出浓浓的愁苦。 那时候，即便他们不说话，不开口骂他，他也感觉十分压抑，很是难受。 王晓阳说完，偷眼打量父母的脸色。 “听说是群十五六岁的小混混，现在的小孩，真是无法无天，居然还敢动手打老师！”王妈说着，目光在王晓阳身上来回一圈“你自己被打了没有？有没有哪里受伤，那天晚上就听说宁宁那孩子动手打人了，也没听说你也跟着打架了。” “我没事，他们没打到我。” 见母亲没像上辈子那样，用失望的眼神看自己，王晓阳暗暗的舒了口气。 “保护老师，应该的。”王爸说，目光里有点欣慰的意思。 “但你们老师罚你，我想也有他们的道理。” “嗯，老师说，让我以后遇到事情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行事，他希望我能通过这次惩罚，记住教训，别让我冲动的性格坏了我以后的人生。”王晓阳跟父母认真解释。 “你要谢谢老师。”王爸听的非常认真，听完，很是感慨的说。 养孩子这么大，他一个粗人，只知道孩子饿了要给吃的，冷了要给加衣。 对于孩子的教育，在王爸的心中，一直都是只要不偷不抢，能够堂堂正正做人就好。 但要跟儿子说什么做人的大道理，他真的不会。 王爸想着，有些感慨，伸手在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儿子太聪明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养才能不浪费他这颗聪明的脑袋。 第151章 出发 “好啊，你太狡诈了，居然想撇开我们去广省！” 陈绯儿一放学，就直接跑来了王晓阳家，书包往沙发上一丢，就扑上去，作势要掐他脖子。 “要不是我爸说，我都不知道你们要一起去广省，哼！” 王晓阳一个没防备，就被她给扑倒在沙发上，被小姑娘的小手在他脖子上抓挠着，痒痒的，弄的王晓阳只想笑。 等陈绯儿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后放手，王晓阳才来的及问她。 “那你这一周要怎么过？” “我爸今天去接我奶奶了，说要我奶奶陪我在家住几天，如果奶奶愿意给我做饭，我们就在家里吃，不愿意的话，我爸爸偷偷给我留了钱，我可以去外面吃。” 说到奶奶，陈绯儿情绪就有些低落。 那个小老太太，很是固执的一个人。 在陈启结婚的时候，就因为陈绯儿母亲长的漂亮，有一双勾人的凤眼，就特别的不喜欢她。 说什么漂亮女人都是狐狸精。 但她不喜欢能怎么样？ 儿子喜欢人家啊！ 老太太拿捏不了儿媳妇，就可劲儿的闹腾儿子。 一起生活的那几年，家里总是鸡飞狗跳的。 好像什么都变了。 慈祥可亲的母亲变了，娇俏可人的老婆也变了。 让原本意气风发的陈启一度消沉。 等陈绯儿的母亲真的如她所说，‘不安分’、‘勾三搭四’跟着别人跑了，小老太太一下就抖擞起来了。 像是个战胜的将军，见人就说她早就看出来了，前儿媳妇多不正经。 耀武扬威的样子，根本不管这样的话，让自己儿子多没脸。 被闹得烦了，陈启带着女儿，将自己净身出户，离开了那个家。 小老太太就天天跑到厂子里闹。 指天骂地的，先骂儿子没良心，再骂厂子里的领导心思坏，怎么能介绍陈绯儿母亲那样道德败坏的女人给他儿子当媳妇。 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儿子总是好的。 他现在不好不孝顺，都是受了别人的影响。 老太太一辈子生了七个孩子，就数陈启最有出息。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虽说只是个大专吧，但含金量还是挺高的。 他原本是全家的骄傲，是老太太的心头宝。 但有朝一日，他结婚了，心神被别的女人给勾走了，变得不那么听她的话了，老太太就急了。 最后就是，儿子的家给她闹散了，工作也被她闹没了…… 上辈子，王晓阳见过哪个小老太太。 面相很是慈和的一个人，但看着陈绯儿的时候，目光总是冷飕飕的，让人害怕。 “要不，你干脆请假，跟我们一起去广省吧。” 想到那个老太太看陈绯儿的眼神，王晓阳有些担忧。 “不可能”，陈绯儿摊手摇头，“我爸还指着我们这一周的‘相依为命’，改善改善他们母子关系呢。” 王晓阳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也知道，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安抚她，叫她平时聪明点，老太太如果发脾气或者打人，就躲着她点。 “我才不会被她打到呢！哼！”陈绯儿说着，傲娇的皱皱鼻子。 王晓阳记得，上辈子直到陈绯儿离开，去美国留学，陈启才跟他的家人频繁走动起来的。 陈启的兄弟姐妹多，有了陈启的提携，好像都还过的不错。 直到他上辈子死亡，由陈启一手打造的，他的家族企业，生意还蒸蒸日上呢。 或许，这辈子，陈启提前跟家人示好并不是什么坏事呢。 王晓阳想着，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 下午，王爸带着车票回来了。 王晓阳没想到，自家老爹动作能这么快。 早晨才敲定好了出发时间，下午他就买好了车票。 这次相约一起出发的一共有五个人。 王晓阳一家三口，陈启，还有舒茂然。 李小叶这边，情况特殊。 因为要带着舒宇宁去另一个城市去看心理医生，就没法跟着一起去。 自打开始做生意，王爸的人脉就广了许多。 这次去广省的车票就是王爸托人买的，硬卧。 五个人虽然没在一起，但都在同一个车厢。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穿的很是朴素。 因为要去进货，身上带了不少钱。 怕惹眼，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找了家里最不起眼，看着最寒酸破旧的包提着。上 一上车，就随手往行李架上一丢。 别人看了，也会以为里面塞着的就是几件换洗的破衣服。 根本引不起什么注意。 一路上很是顺当的到了广省。 出远门，这一群人里面，只有舒茂然最有经验。 一下车，他就带着大家找了个单位招待所。 里面的设备虽然简单且老旧，但收拾的倒很干净。 舒茂然说，“这种单位招待所，要比那种小宾馆正规许多，也安全。” 说到正规许多，王晓阳立马领悟的点点头。 舒茂然垂眼看到，只觉得这小子装大人样实在可乐。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听懂了没就点头！” 说着，大手在他毛刺刺的头发上乱揉一把。 “哼！” 王晓阳心说，怎么不知道，据说九十年代的广省，经济腾飞的同时，有色产业也很是横行。 各种舞厅，各种会所，让多少大老板，大投资商在这里沉沦。 而他们这些初初到此的小虾米们，说不定半夜就会有小美女敲门，从门缝里给你塞张卡片。 上面不光有美女图片，还会有各种服务介绍。 更厉害的，据说人家能直接打开你的房间进来…… 还有人在宾馆玩儿仙人跳。 你前脚叫了‘服务’，后脚就有一帮精神小伙跑来捉奸。 被按住暴打一顿，抢了身上的财物都是轻的，弄不好还会把你带出去，丢进那个黑煤矿，你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舒茂然不好当着嫂子和孩子的面说这些，就将陈启和王大力拽到一边，避开王晓阳母子，小声跟哥俩提了个醒。 “晚上睡觉警醒点，如果听见有人在门口徘徊，如果塞小卡片的，就别管。如果真敢开门，就直接出声呵斥。外面人听到了一半就会走开。” 第152章 赚快钱 陈启听舒茂然这样说，惊的眼睛睁的老大。 虽说他在社会上这么多年，也不是多老实的人。 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老婆就跟他离婚跟别人跑了。 身边来来去去的，也经过不少女人。 但从没听说，有人会将这种事情当做一个产业来做的，还做的这么猖狂。 “这种事情闹这么大动静就别人管？敢搞的这么猖狂？” 舒茂然见陈启这好奇的样子，微微挑眉。 他对陈启这人印象一直不怎么好。 如果中间没有王爸，他根本不会与这种人来往。 所以，回话的口气就有点丢二郎当戏谑的味道。 “谁知道呢，反正天天扫，天天搞。不过，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最好别太好奇，小心真的着了道，谁都帮不了你。” 陈启被舒茂然嘲笑带威胁的一顿，说的有些讪讪的闭了嘴。 王爸想到陈启的关辉事迹，也怕他犯浑，在这边惹点事情出来。跟着劝他“咱们来这边是有正事要做的，你可千万别打什么花花心思。” “看大力哥说的，”陈启有些恼，还有些丢脸，“把我当成色中饿鬼了？” 王爸也不多话，只用力拍拍他的肩，希望他脑袋能清醒点，记住自己过来这边的真正目的。 五个人开了两个房间。 王晓阳一家开了一间，陈启和舒茂然一间。 回去房间的路上，陈启对舒茂然表示好奇。 “舒大哥，听说你之前是跑运输的，你们天南地北的，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儿，就是直接开门进来的那种？” 舒茂然指尖夹着烟，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没遇到半夜开门的，倒是遇到过几次半夜搭车的。” “半夜搭车？” “对，我记得我刚转业进入运输队的那年，有一次跑沪市，因为路上连着下了几天雨，耽搁了时间，我们不得不连夜赶路。那天天阴的一点光线都没有，路上我们只能靠着车灯照的那点亮慢慢行走。我和同事两人换着开，那天正好是我开车，大概是半夜一两点的样子，人最困乏的时候。我害怕开着开着睡着，还特意开了窗户，冷风带着细细的雨丝呼呼的往人脸上拍。” “我就张嘴打个哈欠的时间，突然看见有个长发的女人站在车子前面。” 陈启手上提着行李，脚步不自觉的紧紧跟住舒茂然。 “是，是鬼？” “怎么可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舒茂然笑。 “我当时也吓坏了，怕给人撞了，撞出个好歹。一脚急刹车，那女人还是倒在了我的车子前面。” “同事也被我吓醒了，我们都以为撞了人，根本没多想，打开车门下车去查看。还没等走到女人身边，就有十几个壮汉提着手腕粗的木棍，从路两边的壕沟里跑了出来，将我们两人给团团围住了。好家伙，车子前面趴着的，那哪里是个女人，分明就是个裹着头巾的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子！” “好在那次车上拉的是机器，不是能随便拿去脱手的东西。那些人把我们两人身上的钱和东西搜刮了一遍，还嫌弃我们是穷鬼，打了我们一顿，就放我们过去了。” “还好，遇到的是人！” 听到碰到的是个人，陈启提着的心一下就放下来了，还不忘感慨一句。 “嗨，其实人坏起来，比鬼可怕多了。” “还有一次，我们路过一个少数民族的村子，有个孕妇倒在路上，眼看要出事。我一个心软，就将她给抱上了车子，想把她给送往附近镇子上的卫生所，谁知道，车子还没开出去几百米，就被一帮子人扛着铁锨和锄头的人给围了。说我是那女人的姘头，要带着她私奔。他妈的……” 讲到这个，舒茂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你认识人家？” “认识个屁，就是脑袋一热，发了次善心，被人摆了一道。” “那些人根本不会跟你讲理的，也根本不管地上那女人的死活。要钱，不给钱就能当场给你打死。你能咋办？” “所以，人身在外，最好别乱发善心，别那么好奇。” 陈启被舒茂然的话吓的，那点子想要见识见识的花花肠子马上收了。 几个人在房间里洗漱一下，又休息了两小时，才准备出去逛逛。 王晓阳一家准备先听王妈的，去服装批发市场看看。 舒茂然这边要帮老婆李小叶拿货，得跟着王妈他们走。 只有陈启，他没有准确的目标，也不想看服装。 王爸又不想丢这个‘危险份子’一个人出去乱逛，想了想，跟舒茂然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舒茂然陪着王晓阳母子去服装批发市场。 他自己则跟着陈启去逛。 三家人，分两队出发。 好在九十年代的广省，交通非常便利，到处都能看到公交站台。 舒茂然带着王晓阳母子，很快找到通往广省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的公交车，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到了。 一路上，王晓阳都在悄悄的跟系统说话。 系统出走这么久，突然回归，龟毛的性格好像一下收敛了许多，但也变得沉默了，不那么好玩了。 每每王晓阳说半天，他才给回应一两句。 市场里人挤人的，三人怕走散了，只好牵着手走。 王晓阳在中间，舒茂然和王妈一左一右。 这样子，别人看来像是一家三口。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舒茂然问王妈“嫂子这次想拿点什么货？” 王妈的目光飞快的在四周的店铺和柜台间来回，“拿单价低，能很快出手的。” “啊？”舒茂然有些没听明白。 王妈不好意思的笑“我们手上暂时没多少资金，想先赚波快钱。” “赚快钱啊？！”舒茂然说着，在脑海里开始寻思，什么样的货适合王妈的要求。 “叶子妹子呢，怎么说，是要我帮忙看服装款式吗？” “看情况吧，”舒茂然说着，想，如果有机会赚波快钱的话，手上资金能松散点，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被束手束脚的。 两个大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没想到王晓阳这边突然开口了“要赚块钱，还要单价低，只能去看清仓货，不看款式不看质量，按斤入手的那种。” 第153章 钱不对 三个人逛了一大圈，也没确定要拿什么货。 出了批发市场，门口有个专门卖儿童服装的店面。 舒茂然看到一条牛仔背带裤，要给他女儿带一件。 怕自己看的尺码不能穿，要王妈帮他看看。 在王妈的帮助下，舒茂然一共给自家姑娘买了三件衣服。 一条浅蓝色带卡通贴纸的背带裤，一条牛仔短裙，还有一件带着娃娃领的毛呢大衣。 衣服的质量很好，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三件衣服下来，花了三百一十五，差不多是别人一个月的工资。 舒茂然这个女儿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轻松拿下。 当然，王妈也没空手。 她帮陈绯儿选了件大红色的夹克款棉服，棉服的袖子上封着几个袖标，看起来很酷。 又帮王晓阳选了条牛仔裤，和一件穿羊毛的毛衣。 牛仔裤在王晓阳的强烈要求下，选了最简单的直筒裤，上面干干净净的，一点多余的装饰也没有。 毛衣是黄蓝相交的颜色，有点英伦风的款式，很是复古好看。 王晓阳很喜欢，当然价格也很是‘惊人’就是了。 她这几件下来，也要三百三十七。 舒茂然先付的款，他手上没有零钱，直接给对方给了四张一百的。 他看着对方给他找钱。 大概是店里人多的原因，那人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样子，手下数钱的动作却很快。 舒茂然明明看着人家给他数了八张十块，和两张两块，还有一张一块钱。 大概是本能，舒茂然接过钱的时候，又数了一下。 眼看那人又伸手从王妈手上接钱，舒茂然突然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动作，“你给我找的钱不对！！！” “少找了我二十。” 被抓住手腕的男人明显一慌，“怎么可能，刚给你找钱的时候，是你们看着我数的钱。” 舒茂然扬了扬手上的钱，“你应该找我八十五，这里只又六十五块。” “我明明给了你八十五块钱。” 这边的争吵引的其他人停下来观看。 “行了行了，”那人说着，一把从舒茂然手上夺过钱去，又从自己包里拿出来四张五块的，放在里面，“这次看好了，八十五块一分不少。” 男人手指飞快的将钱点了一遍，一把塞给舒茂然，转身叫王妈“那位大姐，把衣服拿过来我这边结钱。” 王晓阳拉着母亲，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东西还没选好呢，再看看。” 而舒茂然这边，他刚才明明眼睁睁看着那人数的钱，六张10块，四张5块，两张2块，和一张1块。 可钱一拿到手上，他就知道数额不对。 输一遍，还真是，这次数额更少了，只剩55块。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对方确实是在数钱的时候，做了手脚。 还一而再的戏弄人。 舒茂然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怎么可能忍得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对方是个地地道道的广省人，身高只到舒茂然下巴的地方，瘦几麻杆的，被舒茂然一把抓住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跌倒。 “还差三十！” “喂，我说你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吧！” “你第一次说我少找你二十，好，算我倒霉，我倒贴你二十，怎么又来？” 男人叫嚷的厉害，可是眼底分明带着一点洋洋自得和嘲讽！！ “别废话，要么补钱，要么报警。” 王妈看到这个情况，选好的衣服也不想要了，干脆一把塞到身边的售货员小姑娘手上，和王晓阳一起走到舒茂然身边。 “叔，咱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距离这里不远有个派出所。” 王晓阳上前两步，站在舒茂然跟前，目光往那男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 这种当王晓阳自己也上过一次。 上辈子，大概是2000左右的事情，他去车站买盒烟，给了对方100块，对方应该找他92，结果他数了一下少了10块，给对方说了，对方要回去重新点了一下，说“还真少给了你10块”，说着，从抽屉里又找出一张10块钱，放一起给了他。 他看对方数的钱，也没多想，一把拿过来就随便塞进了口袋里。 等再次用钱的时候才发现，明明应该还剩92块钱，结果只有62块。 对方在拿回去再数的时候，又抽了几张…… 他当时那么穷，气了个半死。 还专门找回去，想揍那人一顿，可是想想人家如果报警，自己有可能搭上更多的钱。只能很怂的放弃了。 王晓阳拍拍舒茂然的胳膊，在他耳边说了一下，这种人行骗的方法。 “这些人找钱的时候，尽量给人给散钱，第一次少给一两张，等对方说钱不对的时候，拿回去再数一遍，假意要把少给的钱补上，其实又从中抽取一两张……” 舒茂然一听，原来如此。 抓着对方胳膊的手改抓在对方的衣领上，手上一用劲儿，将对方给提溜着，提离了地面。 对方见王晓阳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居然看透了他的把戏，有些着急，手上用力拍打着舒茂然的手臂。 “咱们直接去警察局说。”眼见人就要被舒茂然提出店了。 店里好多顾客看情况干脆丢下了手上选下的衣服，直接上前看戏。 几个售货员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边要看着衣服别被人给顺走了，一边还要阻拦着，不想让舒茂然真把小伙给提溜出去。 正僵持间，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从服装店的里间跑了出来。 男人大概刚在里面睡觉，头发乱蓬蓬的支棱着。 身上穿着件棉麻的盘扣上衣加条吊裆裤。 十一月的天气，脚上还踩着双趿拉板儿。 见人未语先笑，上前一把抓住舒茂然的手，双手握着。 “大哥大哥，咱有事慢慢说，别动气。”一边拉着舒茂然往店里走，一边跟其他人说“没事，大家都去忙自己的吧。” 说着话，还不忘抬脚，给眼前的小伙一脚。 “废柴啊，还不快滚，看什么看？！！” 舒茂然看对方是个拿事的人，也就顺着对方的话，放了手。 第154章 有点动心 三个人被请到了里间。 里间还挺大，后面是仓库，前面放着几张办公桌，有几个人在那里忙忙碌碌的，一边接电话一边写单子。仓库深处放着一张沙发。 大概就是男人刚刚补眠的地方。 三个人一进去，男人就做了自我介绍。 男人叫秦波，是这个店的老板。 刚才抽钱的小伙是他小舅子，小混混一个，整天不学好，跟着一帮混社会的乱晃。 她姐姐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把他塞到了店里来。 这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惯了，三天两头出事。 不是拿收银款，就在客户的找零上做文章。 今天敢在店里下手，是看出来舒茂然他们一行三人都是外地人，又穿的那么土气，觉得就是被他骗了，也不敢做声的那种人。 谁知道，他这次判断错误了。。 最近因为这事儿，秦波都跟他老婆闹了好几场架了。 可是怎么办呢，谁让这是他小舅子呢。 还是在他的店里惹事，他不给擦拍屁股，谁管？ “大哥实在对不起，刚才的事情我给你道歉。”秦波说着，双手给舒茂然递上一杯茶。 “如果不是怕影响我这店面生意，我今天还真不想管了，直接把那死扑街送进公安局，让他在里面好好待几天，学学乖。” “没钱，事情给我处理了就行。”舒茂然就坡下驴。 本来嘛，人生地不熟的，谁愿意惹事。 “没问题，没问题，应该的！”秦波说着，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过皮包来，打开数出几张“少三十？” “对！” 秦波很是客气，双手将钱递上。 “大哥您是哪人，听你们的口音不像咱们这边的。” “青川的，”舒茂然将钱塞进口袋，起身。 “哦，那距离我们这边很远呢，你们是来玩的还是？”秦波见舒茂然起身，跟着起身相送。 “我们刚去服装批发市场，想看看，拿点货。”舒茂然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满当当的仓库，心道可惜，是做童装的。 “拿货？童装还是女装？”秦波一听拿货，那双眼明显一亮。 “拿女装。”舒茂然说，“你们也做批发？” “女装啊，”秦波的口气明显带着几分失望。 他们家自己有工厂，主要做童装的外贸订单的。 最近这两年，国外的订单很多，但对应的库房里压下的尾货和瑕疵品也越来越多。 在服装批发市场门口，把仓库改出半个门店，本意也是冲着批发去的。 谁知道，来这里谈批发的人没多少，零售倒是慢慢做起来了。 “你们也做批发？”一直走在舒茂然身后的王妈突然出声发问。 “对啊，不过我们是做童装的。”秦波的表情有些遗憾。 “我看你店里的衣服款式都还不错，但价格太高了。我们那边人人均工资才三五百，你这衣服一件都百八十块了。”王妈试探的说。 “我们主要做外贸订单的，这里好多款都是给品牌做代加工的。款式和料子都没的说……大姐你们有没有兴趣拿点回去试试？” 秦波说着，脚步干脆停下来。 实在是，库房里压的货太多了，好多都是好几年前的了。 再不清理清理，都要爆仓了。 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给您说，大姐，我们的货质量是没的说的。价格的话，要看是什么货。您今天在店里看到的，是今年的。这个价，在人家品牌店里连个零头都不够。如果您要拿货，就要另说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王妈很是心动。 因为，今天逛了一圈，这家店里的衣服不论是款式，还是材料做工，都是上上乘的。 不看什么品牌效应，就单单看款式和质量，卖这个价格其实也不高的。 如果批发价格合适，拿点回去应该很好卖。 再上马上就要过年，家里日子在怎么难过，不都要给孩子买套新衣裳过年? 见王妈半天不说话，秦波以为王妈还是嫌贵，立马说“如果你嫌这些衣服价格高，那我们还有便宜的，不看款式不看材质论斤卖的要不要。” 王妈原本有些心动，但这人太上赶着了，王妈就有些退缩，生怕这人揣着啥坏主意。 “你说的按论斤卖的，货在哪里？”舒茂然目光犀利，盯着秦波问。 秦波刚才说的上头，被舒茂然犀利的目光盯着，吓了一跳，利索的嘴皮子一下打了磕巴“不，不在这边，在，在我们工厂的仓库里。” “你们工厂在哪？”舒茂然问。 “在郊区，离这里要坐车一个半小时到。” 王晓阳一听这么远，看看晚上的电子表，拽拽母亲的衣裳，说“妈，咱们今天怕是赶不上了，要不明天吧，正好明天叫上我爸和陈启叔叔一起。” “那，行？！！”王妈回答的时候，带着点征询的意思看了舒茂然一眼。 见舒茂然点头，她才肯定下来“那秦老板，你看要不明天我们约个时间，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去？” “行，明天早晨九点钟，你们还来这里，我开车带你们过去。” “行，那说好了哈。” 回去的时候，秦波又叫销售小姐姐把王妈挑好的衣服给打包好，送了过来，还哦算了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 “那大姐，咱们明天见啊！！” 秦波的目光躲开舒茂然，冲王妈他们挥挥手。 他目光越是躲闪，舒茂然的目光就越是犀利。 第155章 战友 三人走出店门后，舒茂然才说“那人目光躲躲闪闪的，不像个好人。” 万晓阳偷笑，心说，明明是你目光太冷，吓到了人家，还嫌人家目光躲闪不大方。 “贸然叔，那人可能是被你严肃的样子给吓到了。”王晓阳怕母亲将舒茂然的话给听进去了，明天不来这里看货。 “我？”舒茂然很是惊讶。 大概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舒茂然自己也从没意识到，他冷着脸的时候，身上有股子很是唬人的狠劲儿。 舒茂然有些无措，抬手搓了一把头发，“那明天咱还过来？” “过来。”王妈说“咱们今天逛了一圈，看了那么多衣服，就这家的衣服不光款式独特，做工和用料也没得说。价格嘛，虽然说要比其他家贵很多，但他也说了，还有其他货，要不要从他这里拿货，到时候再看。” “行！”舒茂然说着，伸手看了一下时间，“那怎么现在坐车回去？”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王爸和陈启他们已经回来了。 房间乱七八糟的堆着好几个纸箱子。 “你们这么早回来？” 王妈说着，上前，打开一个箱子看“你们今天就拿货了？” “我拿的。”王爸笑着，帮王妈把其他几个箱子也打开给王妈看。 “这里是两箱手表，那是一箱游戏机，还有……”王爸踮着脚往最后一个箱子走过去，用刀尖划了一下，手下一用力，将纸箱子扯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sony Cd机，炫耀似的，递到王妈手上。 “看这个，比咱家的录音机小得多，但音质却比录音机好多了。” “Cd机？！”王晓阳是真的惊讶了。 九十年代的Cd机，在咱们国内，可是真真正正的轻奢货。“爸，你是哪拿的这个货？” “我战友分了我点。” 王爸的憨笑中，带着点自得。 “战友？王哥你还有战友在这边啊？”舒茂然从王晓阳手上拿过Cd机翻看着，看到sony的标后，惊讶问道。 心说你战友有这样的货源，你还带着一家人颠颠跑过来干啥，直接一个电话，打款发货不就好了，还浪费这钱。 “今天在街上碰到的，差点就错过了。”王爸也很是唏嘘。 王爸说的这位战友，其实是他的排长。 这人姓牟，叫牟俊，个人能力很强。 年龄比王爸小，职位却比王爸高。 王爸76年退伍，不久，就听战友那听说，排长调离了他们军区，据说是升职了。 让人遗憾的是，在79年对越反击战的时候，他在战场上伤到了脊椎，治疗两年后，也脱下了军装…… “他老家就是这的，现在生意做的挺好。”王爸摆弄着地上的一堆东西。 王晓阳看着这几箱东西，在心底默默算了个账。 九十年代的Cd机可是很贵的，动辄一两千。 不算其他的东西，就Cd机，两箱四十条，一台一千块，也要四万。 “爸，这些，不会都是你赊欠回来的吧。” 王晓阳翻了一下地上的货，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些货，全部算下来，至少得七八万。 “你小子，”王爸抬手，就在王晓阳后脑勺上削了一巴掌。 “你牟叔要转行做电脑去了，手表游戏机这些，都是他低价转给我的，还有这两箱Cd机，”王爸说着，从儿子手上一把将他拿着的Cd机抢回去，还认真将儿子留在机身上的手印擦一擦“别拿着瞎玩了，这玩意儿老贵了。” “Cd机听你牟叔说是从海关那过来的，据说现在就始兴这个，就给我和你陈叔一人分了两箱。” “电脑生意？！”王晓阳惊叹。 是啊，九零年到两千年，电脑行业算是异军突起吧，只要有货，就不怕不赚。 他怎么就愣是没想到呢。 “爸，你老领导很有眼光啊。”王晓阳由衷感叹。 “去你小子的，你牟叔才三十来岁，比你爸我可小好几岁呢，怎么就上升到老领导这个层面了。” 王爸笑骂着，把儿子拽过来丢一边去。 见舒茂然对这些货也很是感兴趣的样子，就直接出口“你们今天看货看得怎么样？你是只想做服装生意还是？” “嗨，”舒茂然猜到了王爸问这话的意思，明白他是看清了他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本我们准备这次就拿点服装的，但……” 后面的话，舒茂然没好意思说出来，觉得说出来的话，好像有点不要脸了。 “嗨——”王爸笑着，用力拍拍他的肩“你想那么多干啥，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我带你去拿货。” 舒茂然也不是什么黏糊人，略微想一想就有了决定。 “我手上资金有限，大货可能拿不了多少，但我想可以在你战友那拿点磁带、光盘、耳机什么的，成本低又能迅速变现。你觉怎么样？” 舒茂然的语言里带着点试探，说。 “那明天我带你过去看，陈启呢？你不拿点其他的货了吗？” 陈启听到王爸的话，才从自己两箱Cd机中抬起头来。 他刚刚不说话，是在检查那两箱Cd机呢，虽说这东西是新奇玩意儿，进来的渠道不同，价格就少了许多，但还是挺贵的玩意儿。 就怕箱子里面的东西，和别人给他们看过的东西是两样。 虽说在牟俊带他们看货的时候，人家打开箱子给他们验看过一次了，但，谁知道呢，里面是不是个样子货，都是坏的。 抱着这样的思想，陈启刚刚还真的一个个的检查了一遍。 还好，都是完好的。 单台三百多到手，比市场价格便宜了四分之三还多，这样的好机缘可不是天天能有的。 就是货少了点，才四十台。 在心里简单算了笔账，光这40台Cd机，单台1200出手，他就能从中赚到。 想到这里，他心就忍不住的怦怦跳。 听到王爸问话，他装作思索的样子，说“明天我再转转看吧，暂时还没想好要拿点啥。” 第156章 电脑生意 晚上，大家在附近的餐馆里点了几条鱼和两斤虾。 都是现杀现做的，很是鲜美。 王爸、舒茂然和陈启三人吃完饭，就开始喝酒。 吃饱后王妈带着王晓阳先回招待所去了，剩下他们三个，还在乘凉聊天呢。 酒要的啤酒，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喝。 说着来到广省后的各种见闻和感慨。 “没走出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的时候，我以为大家的生活都跟我们一样，忙忙碌碌的就混个肚子圆。出来一看，嗨，世界变的我都不认识了，今天如果不是老战友跟我说那是Cd机，我压根不认识那东西是个啥。心说巴掌大点的东西，怎么动辄上千块的，哪值啊！” 王爸自嘲的笑。 舒茂然满上酒跟王爸碰了一下，跟着应和“是啊，我当初还觉得自己懂得挺多呢。开车这么多年，也去过不少地方，觉得自己还挺有见识的。到这里一看，嗨，还是土老帽一个，别人说啥，咱还要琢磨半天才明白。” 陈启抿着酒，没有应和他们的话。 心思飘的老远。 他们三个人中，就他是个大学生，眼前的这两位，都是没读过几年书。 他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啊，虽说是个专科，那也很是矜贵了。 和他当年一起的同学，走仕途的，混国企的，谁混的不比他好！ 想着，陈启又灌了自己几杯酒。 抬眼，看着眼前的两位，都是当过兵的人。 当年也是一身戎装，引多少人羡慕的。可是一朝退伍，依旧要卖苦力生活。 听他们说话，都想笑，都是没文化的锅。 “哎，现在这新潮的玩意儿太多了，今天在我战友那看到的电脑，跟电视一样的一个小匣子，人家敲敲打打，就能在上面写字，放个碟片进去就能看电影玩游戏……” “你说，咱别说见过，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王爸觉得，出来的这一趟，是真的长了见识。 看到了不同于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的景儿，一切就跟稀奇一样，又新鲜，又让人惶惶不安。 像是内心要有什么破土而出一样。 当初觉得，自己就认识那么几个字儿，在这个社会上，除了出苦力吃口饭，其他啥事儿都做不了。 好像自退伍后，那种轮罩在他头上的迷惑被人点开了。 现在，他每天口袋里装着个小本和半截铅笔。 见到新的东西就记下来，不明白的和想明白的统统记下来。 不会写的字儿，晚上回家查字典。 虽说一双手粗硬的跟个爪子似的，拿笔的样子看着又傻又丑，但他不在乎。 还特意订了报纸，一边认字儿一边看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儿子说的对，“人永远无法赚到自己认知外的钱”（王爸是从王晓阳那里听到的这句话）。 “你眼前的世界什么样，你把自己按在什么位置上，都是由自己的学识和认知决定的。” “如果你本来就很平庸，你还不努力上进，那你将永远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来回，还要自大的认为，这个世界就这么大，它就长这样。” 在儿子的鼓励下，王爸也就有了学习的习惯。 好像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新的兴趣。 “你说，咱们以后也做电脑生意咋样？” 说出这话的时候，王爸怕被说自不量力。明明他啥都不懂，就认识几个字而已。 但他双眼明明闪闪发亮，一副等待别人认可的样子。 “电脑，我听说过。”舒茂然没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思索了一下说“挺高端的东西，价格还超贵。要做电脑生意，一要技术，二要资金。资金咱们暂时不说，光技术这块，就怕咱们搞不来。” 王爸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噗的一下，心里的那点希望就扑灭了。 “不过，你可以问问你那战友，我也不懂，就是听别人说过，这东西挺贵，挺难搞。” 舒茂然看王爸蔫吧下来的样子，接了一句。 “电脑咱们怕是做不了，”一直沉默着喝酒的陈启，突然说。 “不说其他技术，咱都没搞明白电脑是用来干啥的，还做电脑生意，咋做？卖给谁？”陈启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嘲讽。 “也是！”王爸尴尬的笑笑，一口蒙了杯子里的酒，起身。 “回吧，明天还有事儿忙呢。” 舒茂然也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起身，凌厉的目光从陈启的脸上一扫而过。 三个人一路无话，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陈启独自出门了。 王爸、舒茂然陪着王妈一起去看服装。 王晓阳是王妈的小尾巴，当然也跟着一起了。 几个人跟秦波碰面，一起坐车去了他们工厂仓库。 仓库有好几个，有两个专门堆放尾货的，看起来好久没人来过的样子。 一开门，一股子霉味儿就扑面而来。 “嗨，好久没来人了，有点味儿。” 秦波有些不好意思，开着门，等着里面的味儿散了散，才请他们进去。 衣服乱七八糟堆了一地。 像个垃圾场似的。 眼看几个人兴趣寥寥的样子，秦波上前一步，走到王妈跟前，给她开始介绍。 “这边，都是论斤卖的，就是保存不当，衣服受了潮上面可能有些霉点或者水印什么的需要自己拿回去处理一下。”秦波大手一划拉，圈出一堆衣服来。 “这边这些，是春秋装，上衣一件5块，裤子裙子一律3块钱不议价。” 王妈被库房里的霉味儿熏得，半天还没缓过劲儿来，见秦波介绍，也没多大反应。 秦波以为王妈看不上这些，又带着他们往仓库深处走了几步。 里面的货就放的相对整齐些。 “这里是这两年的款，在这边不算特别始兴，但拿你们那边，应该还行。” 说着，秦波顺手拽出一件棉服来。 半长款的带帽棉服，灯芯绒的，做工很是精细。 “这种棉服，在这边没销路的，在你们那边冬天应该很好卖。” 王妈缓过那股子劲儿，上前一步，从秦波手上接过衣服翻看。 衣服拿在手上有些分量，打开一看，里面的棉服是可以拆卸的。 这件衣服可以当棉服，卸下里面的内胆又可以当风衣穿。 “还不错，这什么价格？” “这里的衣服都是断码的，都是几件十几件的。这件二十？” 秦波一边报价，一边打量着王妈的反应。 见王妈听到价格，将衣服还到了他的手上，马上说“先看货，价格等一会咱看好货了一起说？” “行！”王妈应承下来。 第157章 被臊的无地自容 转了一圈，王妈决定拿一些冬装，和按斤卖的款拿一些。 冬装七七八八的，王妈把断码的款挑了好些。 上衣按照15算，裤子10块。 上衣包括大衣和棉服，一共拿了500件，裤子拿的最多的是各种款式的牛仔裤，还有部分灯芯绒的裤子，下来也凑了500条。 又拿了200斤论斤卖的衣服。 一斤4块钱。 夏装的话，一斤衣服有个两三件，秋冬款的话可能一件，可能两件…… 算下来还是挺划算。 王妈特意打开包装看过了，有些货可能是仓库进水了，衣服发了潮，有水迹和霉点。有些做工上面料上有点小瑕疵，应该是交货的时候没通过验货退回来的，基本都是三五件。 就这些，整了好大几包。 这些货压在仓库好几年，还是遇水受潮了的，秦波都在考虑，是不是再过些时间，要当垃圾处理了呢，今天能这个价格清掉，很是出乎意料，手里攥着货款，心里是压不住的高兴。 而王妈这边，这几大包衣服，每个款，每一件都是她亲手挑的。 款式材质做工都没得说，就论斤卖的那些，她也是尽量挑了有水印没霉点的，价格比自己预想的要便宜很多，就很开心。 双方都很满意这次合作，互相留了电话和地址。 约定这些货买完了的话，就直接打电话拿货。 秦波他们经常帮人办理托运，当天下午，就找人帮忙办理了货车托运。 路上要七八天。也就是王晓阳他们回去后，就可以马上收到货了。 “早知道昨天我就不把那些货带回招待所，也办理托运算了。” 王爸算了一下，办理托运下来也没多少钱，有些后悔把那几箱东西带回招待所了。 “没事，咱还有时间，在转转看，如果还有想要入手的东西，到时候一起办理托运就行。” 今天拿衣服的钱，两家一人一半，所以，舒茂然手上的钱还剩不少。 加上昨晚跟王爸聊天，聊的他的心思也跟着浮动起来。 “下午带你去我战友那看货？” “行，吃过午饭再去。” 午饭后，几个人准备回招待所休息一下，再出发。 中午回到招待所，陈启还没回来。 几个人也没多想，准备休息一下就出门。 出门前，几个人简单的算了一下账，王晓阳家王爸拿货花掉了四万多，王妈这边拿货花了不到一万。 他们出门一共带了拾万，现在手上还剩下一半的钱呢，就这样带回去好像不划算。 而舒茂然这边的钱除了跟王妈一起，拿了几千块钱的衣服外，基本都还没动呢。 所以，今天如果在牟俊这边看不到想要的货，几个人准备往其他批发给市场在转转看。 去牟俊公司前，王爸怕过去找不到人，特意给牟俊的办公室拨了一通电话，两人约好时间后，几个人才一起出发。 令人没想到的是，陈启居然也在。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气氛有些僵硬。 看王爸他们过来，陈启神情有些慌乱，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牟俊胡乱说一声“牟总你们先谈，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牟俊这边回答，起身就走。 “陈启——”王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牟俊一眼，扬声叫他。 陈启闻声，脚步更快了。 “别叫了，他没脸留下来。” 牟俊说着，伸手将王爸扯进了办公室，目光落在舒茂然的身上“你好，我是牟俊，听老王说你也当过兵。” “你好，我是舒茂然。当过几年炮兵。” “这是我妻子杜鹃。”王爸给牟俊介绍自己的妻子。 “嫂子好。”牟俊笑着跟王妈握手。 “我儿子王晓阳，明年就要上初中了。”王爸一手搭在王晓阳的肩上，轻轻推了他一下。 “牟叔叔好！”王晓阳大声问好。 上辈子，他好像从未听说父亲给他那个战友联系过。 “你好，小鬼。怎么不上学，跟着你父亲乱跑？”牟俊笑着，伸手在他毛刺刺的头发上揉了一把，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潜水手表，直接戴在他的手腕上。 “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不用了牟叔叔，我有手表的。”王晓阳说着，还将自己另一个手臂伸出来，给他看。 “正好，两块换着带。”牟俊说着，又上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几个人坐下聊天，王晓阳坐不住，一个人跑出去在市场里溜达。 这里是电子批发市场，做什么的都有。 最火的，应该属那家做BB机的。 王晓阳一个人在市场里逛的开心。 而王爸他们几人，在知道陈启做了什么后，真是如坐针毡。 牟俊分给王爸和陈启的Cd机，不是正规渠道进来的，在给王爸和陈启的时候，说的很清楚。 这批货成本低，能赚一把，但不能在广省及附近省市出售，且每台价格不能低于1200。 谁知道，这话陈启根本没听进耳朵里去。 自作聪明，一大早的，就将他那两箱货直接按每台1000块，出给了广省本地人。 好在他出货的那家，是牟俊的分销商，拿到货第一时间就跟牟俊通了气。 这批货，牟俊是通过亲戚拿的。 对方在广省专门分管经济，如果这批货从他这里流入市场，一定要出问题！ 没办法，牟俊只能跟对方每台1050块又把货拿了回来。 他这边刚将这两箱货收回，陈启就上门了，这次开口，就要牟俊在给他均出5箱货，也就是100台。 牟俊都给气笑了。 王爸他们来的前几分钟，牟俊跟陈启说“王大力知道你把货销到我的地盘上不？” “应该不知道吧，不然，你怎么还有脸跑到我这里来？”说着，牟俊叫人把陈启的那两箱货抬进来，“呶，你早晨每台1000块卖出去的，我刚刚1050拿回来。” 牟俊笑的凉薄“咱做生意跟做人一样，要讲信誉，讲规矩。你拿着我跟老王的情义，在我这里拿货，还要坏我的市场，有点不道德。” 陈启被臊的无地自容。 第158章 倒霉呗！ 又怕牟俊将他做的事情告诉王大力，正踌躇着，王晓阳他们几人就上门了…… 王大力知道陈启干的事儿，震惊、丢脸，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失望。 “排长这两箱货，我按照1050带走。” 王爸知道再说什么都是闲的，自己带来的人，在自己老战友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也行。1050的价格拿回去，就是赚的少点，但每台赚个一两百还是没问题的。” 牟俊也看出来了，这事情如果不这样处理，在自己这位战友心里永远过不去。 算了，以后多帮着点就是了，这样想着就劝了王爸一句“你那个朋友——经济上你和他还是别来往太过密切的好。” 王爸沉默着，点点头。 大概是都是当过兵的人，相比陈启，牟俊更喜欢舒茂然的豪爽。 三个人天南海北的聊，聊的高兴了，又要约着去喝酒。 要不是王晓阳逛完市场回来，差点就把拿货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嗨，”牟俊笑着，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 “我带你们在我这市场里转转看，看你们还想拿点什么货？” “BB机，爸爸我们还可以做BB机的生意。”王晓阳上前，一把抓住王爸的大手，拽着他就往那家专门售卖BB机的店走，“牟叔叔，那也是你的门店不？” “BB机，店是我的，但租给别人在用呢。走，我带你们去。” 牟俊带着几个人过去，谈好价格售后等问题后，王爸直接将舒茂然推到前面去“我看你对这个很感兴趣，你来？” “行！谢谢。” 舒茂然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知道王爸是真心照顾他，也不推辞。 看这家店里人来人往，就知道BB机生意有多火爆了。 在青川市，BB机店只有一家，还老断货。 这里不光有数字机，还有汉显的，拿回去根本不愁卖。 牟俊看双方谈的差不多了，上前给老板一根烟，“这是我战友，价格给合适点，别忽悠。” 老板精明的视线在几个人间来回一圈，将几个人带到一边，重新给报了价格。 “牟总，我给你朋友优惠，你有好事可也要记得我啊。” 牟俊抽着烟，哈哈笑，“没问题没问题。” 舒茂然估算了一下，准备回去租个店面，给手上留了一万块，其他都拿了BB机。 知道王爸有意电脑生意，牟俊给他找了不少资料。 电脑入门基础，及产品说明书之类的，两大箱。 又给他低价攒了一台二手电脑，十四寸大屁股显示器。 说低价，其实也不便宜，二手的也花了王爸八千多块。 “这东西要上手玩，多玩玩就会了。还有，没事多拆拆装装的练练手，多拆装几次就会了。” 王爸苍蝇搓手，在牟俊的指导下，学会了开机关机，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觉得，以后计算机和通讯这两块，以后发展空间应该很大，你们如果真想做这个生意，就要多学习。” 回去的时候，几个人身边又多了好几个大箱子。 叫了一个货车，拉到了招待所，准备将招待所里的东西一起打包，送去火车站办理托运。 回到招待所，依旧没看到陈启的影子。 虽然因为今天的事情，王爸对他有些生气，但见这个时间了，还不见人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他。 几个人逛一圈，都很疲乏。 王爸留王妈和王晓阳在招待所休息，他和舒茂然两人将招待所里的货搬到小火车上，直接去了火车站。 办好托运后，干脆也不跟陈启商量了，买了两天后回去的火车票。 王晓阳这两天跟着四处跑，又累又兴奋。 学习就落下了不少。 如果不是系统提醒，他今天估计又要被惩罚。 所以，王妈叫他躺下休息一会，王晓阳就乖乖的躺床上去了，意识进入空间开始学习。 等王妈叫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王爸和舒茂然早就从火车站回来了，几个人在招待所等着陈启回来一起去吃饭。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实在等不下了，才下楼，在街边的大排档随便吃了一点。 快要吃完的时候，才看到陈启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回来。 蔫头耷脑的，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像是被人划了一刀似的。 “你这是咋了？”王爸起身，将他拽过来，按到凳子上，随手递了一双筷子给他，问。 “太倒霉，路上遇到小偷了，”陈启将王爸给他的筷子放回桌子上，从舒茂然的面前，拿过半瓶啤酒，直接灌了两口。 “身上的钱呢，全被偷了，抓到人了没有？”王爸原本对陈启今天干的事儿很是不满，但看他现在这个熊样，也懒得跟他生气了。 “还好，我身上大半的钱被我拿去进货了，剩下几千块，都被偷了。” “人抓到了没有？”舒茂然放下手上的酒杯。 “嗨，”陈启叹息一声，又灌了一口酒，“倒霉呗，我的钱在上衣的内口袋里，贴身放着。下手的估计是个新手，没把握好力度，直接划到了我的皮肤，我一把就把对方给抓住了。可，火车站嘛，那些人都是有团伙的，我这边刚把人抓住，人家一群人就将我给包围了，推推搡搡的，我就被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了。说是被偷，不如说是被抢了。” 喝完半瓶酒后，他才伸手拿了筷子，叫服务员添了一碗米饭，开始狼吞虎咽得吃起来。 “人没挨打吧。”舒茂然在他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 “没，就推搡的时候踹了我两脚，我看人家人多，就没反抗，人家拿了钱就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人没事就好。” 虽然因为Cd机的事情，王妈挺生气的。 但看陈启把自己造的跟个叫花子似的，她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陈启说弄丢了几千块，其实不是的。 他这次出来带了不少钱，一半放在手包里，一半裹在提包的衣服里。 今天早晨在牟俊那里丢了人，他就知道，自己没法跟王爸做一样的生意了。 所以，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玩具厂，他就进去看了一下，看他们的产品都还不错，价格也便宜。 想着马上春节了，家长都会给孩子买点衣服玩具什么的。 第159章 实名羡慕 既然他们两家要做服装生意，那他就做玩具好了。 中午回家，就把藏在衣服里的另一半钱拿出来了。 一共十五万，没想到他拿的货多，对方又在谈好的价格上给他便宜了不少。 计划中十五万的货，他实际上只花了十二万五，剩下的二万多，都在手包里。 厂家直接派车送他去火车站办理托运。 因为对方还要去别的地方送货，所以，办理完托运后，对方直接开车走了。 他自己一个人，拿着装有两万多块钱的手包准备回招待所。 其实，他的手包破破烂烂的，都掉了皮，看着实在不像有钱人。 但他在火车站上买烟，从上衣口袋里拿钱的时候，被人给看到了。 人家就盯上了他，对他动手了。 身上的钱被洗劫一空，连坐公交的钱都没有，他只能一路步行着回来。 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又饿又累，不就造的跟叫花子没两样了吗。 回来的路上，陈启他还难得的反思了一下。 果然，不义之财不能乱伸手，你看报应来的这么快。 “再给你要两个菜？” 看陈启这饿狼一样的吃法，王爸叫来服务员，又给他加了一碗米饭和两个菜。 陈启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抬头，有些讨好的冲王爸说“谢谢哥。” 王爸没有回答，扭过头去跟舒茂然接着聊天。 大家都知道那四十台Cd机是怎么回事，为此王爸还贴了几万块进去，大家都以为陈启会好好道个歉，或者干脆从王爸手上在把那些货按照1050收回去。 可直到晚上休息，就Cd机的事情，陈启半个字都没提。 这事儿让一向与人为善的王爸王妈都很生气。 这个哑巴亏吃的，算是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人。 一向亲厚的两家人，中间突然竖起一块无形的屏障。 早晨起来，大家都开始规划回去的事宜。 王晓阳计划着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小伙伴们带礼物回去。 首选玩具和书籍。 王妈则是想去饰品批发市场看看去。 王爸雷打不动的，要去他战友那里学习组装电脑去。 舒茂然打定主意，以后要做通讯生意，所以跟着王爸一起往他战友那里去了。 剩下陈启，事情都办完了，也没了闲逛的兴趣。更何况，他身上一分钱没有，出门连个公车都坐不了……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王爸王妈都会很主动帮忙，可是这次，他们就那么出门了，根本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或者有什么打算。 陈启既觉得丢脸，又有些拿着劲儿，也没向他们开口，就一个人在招待所待着。 一直睡到中午，陈启还不见几个人回来。 他饿的实在睡不住了，这才起床，随便收拾一下，下楼。 在招待所门口转了几圈，还是不见人影。 陈启心里就有些不爽了。 干嘛，不就是倒腾了点货，想赚个过水钱嘛，谁没这么干过。 想到王爸对他的态度，陈启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就算牟俊是他的战友，那又怎么样，都多少年没见的人了，跟陌生人有什么两样。 他陈启又是谁，可是兄弟一样相互帮扶着过了十几年的人啊，怎么就能这么里外不分呢！ 越是这样想，陈启就越气。 不知道平时那个憨厚的，喜欢替人着想的老大哥哪去了，怎么就变的这么无情无义。 而被陈启咒骂着的王爸呢，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以及舒茂然一起，请牟俊在附近的一家酒店吃饭呢。 他是真没想到，陈启被小偷洗劫的那么干净，连个吃饭钱都没有。 牟俊、王爸和舒茂然，都是退伍军人，很快就能聊起来。 从当兵说到如今…… “没想到，你还有做生意的一天。”牟俊冲王爸扬一下酒杯，一仰脖，就把自己手上的酒干了。 在牟俊的印象里，王大力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兵。身上除了农村人特有的憨厚老实能吃苦外，好像没有其他的特征。 他的形象，在牟俊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模糊的。 直到今天…… “嗨，”大概是因为见到了自己的老战友，王爸的那股子憨劲儿又上来了，大手在自己的短发上搓一把，笑的有些尴尬，又有些自豪。 “都是生活逼的。” 他回头看看儿子，大手在他毛刺刺的头发上用力揉了两把。 “你知道，我没啥文化，当时从工厂出来，没有别的技能，就搞了个小的卖菜摊。小区门口嘛，这种小摊能糊弄住一家老小的吃穿已经不错了。小孩在一天天长大，他又有个聪明的脑瓜，这比赛，那比赛的。他们校长和老师也天天提醒我，要好好培养他。你说，我不努力多挣钱怎么养他。” 牟俊很是意外，看王大力带着儿子跑广省来进货，原本以为这孩子没上学呢，谁知道，还是个小学霸。 “我大侄子这么厉害？” “嗯呢！！你知道全国古诗词大赛不，我们从这里回去后，就要陪他去首都参加国赛了。” “古诗词大赛，还进入了国赛！那真了不起。我看参加这个比赛的，大多都是成年人，没几个小孩子的。” 牟俊虽然平时除了看新闻，很少看电视，但对于全国媒体都在推广的古诗词大赛还是有些耳闻的。 偶尔闲了回家，也会陪着老婆孩子看两集。 就比赛中出来的诗词，他这个拥有着厚重文化底蕴人家出来的成年人，都不敢说全部了解，更别说眼前这么大点的小孩子了，那要读多少书，知识面才能那么广啊。 “你们很会养孩子啊。” 看到老战友羡慕的眼光，王爸心里的自豪简直要溢出来了。 “嗨，哪是我们培养的，我和他妈妈才认识几个字，看过几本书啊。如果当初不是在部队学了点文化，我还是个文盲呢。再说，这几年我和他妈妈都忙忙碌碌的为生活奔波，根本没管过他的学习，那都是他自己学的。就他们一起玩儿的几个小孩，都报名参加了这个比赛，一起进入了国赛。” “哎吆，那真了不得。很厉害了！”牟俊是实名羡慕了。 第160章 准备回去 牟俊自己出生在书香世家，在广省，算是很有名望的家族。 家里的长辈，除了他父亲，其他大多都在政府的文化部门工作。 就他这辈儿人，当年读书耽误了不少，但运动结束后，大家又重新在文娱领域站在了高峰。 虽说他自己最后当兵了，现在又从商，但他骨子里依旧是个文化人。 对会读书，喜欢读书的小孩总有几分偏爱在。 原本看王晓阳机灵，就有三分的喜欢现在一下涨到了八分。 “小伙子，好样的。喜欢读书是好事，叔叔家里有很多书，你喜欢读哪方面的，叔叔送你。” “谢谢叔叔。”一直偷摸跟系统聊天的王晓阳，听牟俊cue到他，立马回应。 听说送书，王爸想着也没多少钱，就笑眯眯的看着儿子。 舒茂然听着王爸吹嘘自己的儿子，不说羡慕是假的。 虽说他是个正宗的女儿奴无疑了，但谁不想有个学霸的孩子呢。 想到女儿，舒茂然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了。 “贸然兄弟呢，听说你家是个小公主。” 牟俊看舒茂然一直不说话，就给他倒杯酒，跟他碰了一下，开口发问。 “嗯呢，我家小姑娘也十二岁呢，跟阳阳一个班。就是学习没阳阳那么好，不过我家姑娘会唱歌会跳舞，也参加过不少比赛呢。” 说到自家姑娘，舒茂然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点柔情来。 “那也很好啊，文娱不分家嘛，说不定小孩以后能走走文艺的路子呢。” “对啊，现在不像以前，有那么多可选择的路走。就算以后她走不了文艺的路子，我现在还年轻，多赚钱，攒够我女儿一辈子的花销不就好了嘛，只要她健康，活的开心就好。” 听舒茂然这样说，牟俊有些意外。 只是彼此才认识，以免交浅言深，这个话题就在这里结束了。 “排长你呢，小孩多大了。”王爸怕牟俊的话让舒茂然心里难受，干脆将话题岔开。 “我家那皮小子，今年也八岁了。就是不爱学习，整天舞枪弄棒上蹿下跳的，不得闲。天天想着长大后去当兵，要当大英雄。” 王爸想起来了，据说广省好像有好几个武术世家，眼前的这位手上就是有真功夫的。 “这多好，子承父业。我们这辈子没走通的路，小孩替你走了。” 这句话，一下子让三个当过兵的人，心里都暖暖涨涨的。 大约穿过军装，又不得不脱下来的人，没有谁是不感到遗憾的。 “希望啊，他能一直坚持自己的梦想。” 三个人碰杯。 又说到明天要启程回家。 知道王爸对做电脑这个生意是真的坚持，牟俊又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新华书店，帮他选了许多计算机入门的书籍。 “看不懂就多翻几遍，或者干脆跟你儿子一起看，估计他能给你讲解讲解。” 牟俊打趣王爸。 因为当年在部队学习，王爸不论表现的多勤奋，都是个吊车尾的。 “攒的那台电脑别怕弄坏，要多捯饬，多拆装，多用，慢慢就会了。技术这块，咱不能说要懂得多深，但不能让人给轻易糊弄了。再说这个行业，在咱这里，刚起步，咱是先吃螃蟹的人，大家都不懂，你懂点，就很厉害了，所以别怕出错，别怕不会，只要学，就总有学会的那一天。” 趁着这个时机，王晓阳拽着王妈，跟她一起，选了许多服装设计类的书籍，还选了不少电影画报和时尚期刊。 又帮陈绯儿找了一些关于奥数的试卷。 想给白子奇买几本计算机类的书，但翻了翻，好像没有几本适合小孩子看得。 这个年代，计算机类的书籍，都是大部头的工具书。要不是这个专业的人，或者对计算机没多少兴趣的人，根本没几个人能看懂。 王晓阳心说算了，白子奇的书还是从系统兑换吧。 一起走出新华书店的时候，王晓阳才想起来，买礼物的时候，把舒宇宁给忘掉了。 在掉头回去好像也不太现实。 而且，一会还要跟着牟俊去他家拿书，时间根本赶不及。 几个人在外面吃完饭，又转身往牟俊家里去。 这是王晓阳重生后，第一次见的独栋别墅。 建筑是老建筑，有点欧式风格。 推门进去，就是一个花园，里面除了各色花卉，还有小小一片菜地。 小香葱绿油油的，长的非常茁壮。 “看我家菜长的多好，我老爸老妈种的。老人家还是老观念，总觉得有地不种点吃的就是亏了。”牟俊笑着介绍。 绕过花园，进入庭院，有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脸上戴着孙悟空的面具，手上拿着一节比他还高的用金箔纸包裹起来的棍子，充当金箍棒，一下从门里跳出来。 嘴巴里还“噔噔噔噔——噔噔噔噔——”的给自己配着乐，几个前空翻就到王晓阳的面前来。 手上的棍子舞的虎虎生风，一个收势，棍子指向王晓阳的鼻间，奶声奶气的喊“呔，妖怪哪里来！！” 王晓阳被吓了一跳，脚步向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嗨，一个比自己还矮的小屁孩。 “牟童童！！”牟俊上前，一把把小孩提起来，从王晓阳眼前挪开。 “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能拿棍子指着别人，多没礼貌。” 小孩双脚在空中乱踢，嘴里还不忘哇哇叫“妖怪，还不快快显出原型来！！” 还没等别人显出原型来呢，他脸上的面具先掉了下来。 一张胖乎乎的小脸，白的跟糯米团子一样，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最后停在了现场唯一的小孩身上。 “爸爸，他是谁？” “王晓阳，他是爸爸战友的孩子，他比你大，你要叫阳阳哥哥。” “你好，童童。” 王晓阳这个假小孩，为了表现的友好，冲人家笑，笑的跟老外婆一样。 “你好，叔叔阿姨好。” 小孩很有礼貌的冲几个人大声问好。 “你好你好，”王妈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上带给小孩的玩具递给他，“据说这个小汽车可以遥控，你试试。” “谢谢阿姨。” 此刻，小孩的兴趣全在王晓阳的身上，对这个遥控玩具半点兴趣都无。 第161章 牟童童 “你会打拳吗？” “不会！” “那你会翻跟头吗？” “也不会！！” “那你会啥？” 小胖孩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盯着王晓阳，对他的啥也不会表示难以理解和不满。 王晓阳看着小孩的胖脸，脸蛋肉嘟嘟的，糯米团子一样，说话的时候都会跟着颤，他手指就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掐一把试试，看看手感是不是跟想象的一样Q弹。 小孩目光在王晓阳身上来回，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出一点点有趣的东西来。 小小孩都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小孩玩，木童童更是如此。 他是牟家小辈里的老大，又是武行里的‘小师兄’，平时，都是他带着一帮子比自己还小的小孩玩，稍不注意，那些孩子都要嗷嗷哭。 不论是饿了，摔倒了，尿裤子了，大家第一想法就是，“牟童童，你是不是又欺负别人家小孩了！”简直烦死，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个比自己大的小孩，他就很感兴趣。 王晓阳也在默默观察眼前的小孩。 看父母他们跟着牟俊去了屋里，王晓阳迅速从空间兑换出一截可收缩的棍子。 收缩起来的时候，长度也就小孩巴掌那么长点，我在小孩手里正好的粗细程度。 就在牟童童想要转身走开的时候，王晓阳手下“唰————”一声轻响，那只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棍子“嗖————”一下，变长。 王晓阳不会什么棍法，但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学着别人舞弄两下还是行的。 “哇！哇哇——” 就在牟童童张大嘴巴惊叹的时候，王晓阳唰一下，又将手上的棍子收缩起来，变成巴掌长的一截。 “好厉害，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牟童童急的跳脚，双手把住王晓阳的胳膊，要看他手里的东西。 “呶，送给你的，真正的金箍棒。” 王晓阳说着，又故意“唰————”一声，将手上的棍子变长。 牟童童闻言，开心的两只小脚乱蹦。 “嘻嘻”笑着，一双小胖手捂在自己的嘴巴上，不知道是从什么电视上学来的，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问“真的嘛？真的是给我的嘛？？” “嗯，给你的。” 小孩立即双手接过，在手心里垫一垫，就把他手上原本拿着的棍子丢到了一边。 “走，我带你去我房间看玩具，你有喜欢的，我都可以送给你。” 明明胖乎乎，软糯糯，小小的一团，非要做出大人的豪爽样子来。 “哼，好臭屁的小孩！” 最近十分安静的系统，突然发话。 王晓阳笑了笑，看看沉在自己意识里的那个真正的臭屁小子，用意识问他“你羡慕人家，还是嫉妒人家。” “哼，谁羡慕他，不就一个啥都不懂的小胖子嘛！” “是是是，他肯定没你厉害。”王晓阳牵着牟童童的小爪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用意识跟系统对话。 “懒得理你。”系统丢下一句，就不理人了。 王晓阳笑笑，总觉得这次系统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后，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 有点怕自己，或者说，患得患失？！！ 房间里，牟俊的母亲和媳妇都在，坐在沙发上陪着王妈聊天。 牟俊的老婆叫舒颜，是个很时尚，又很有文气的女人。 知道王妈做服装生意，还特意拿了几本国外的时尚杂志出来，给王妈看。 “这本杂志是我去年去法国学习的时候带回来的，嫂子你看，这件衣服是不是很别致，颜色搭配的也很大胆漂亮。” “这件衣服—”王妈沉吟一下，说“咱们要穿的话，要把肩膀这里修一修。” 王妈是个实诚人，以为人家拿杂志出来给她看，是想听她对那衣服款式的建议。 听到王妈这样说，舒颜明显愣了一下，突然就“咯咯——”笑起来。 “对对对，真的是这样。我在法国有试穿过类似的衣服，当时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衣服挂起来那么好看，我穿上，却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原来问题出在肩膀上。” 王妈被笑的，一时有些无措，听舒颜这样说，也跟着笑起来。 “咱们亚洲女人体型要比西方女人娇小些，所以适合她们体型的衣服，在咱们这边，大多都要修改肩膀和腰身两侧。” “是的，是的。”舒颜非常认可王妈的说法。 想着，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并不似自己丈夫说的，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农村女人啊。她对服装，对美，分明有着属于她自己的敏感和见解。 说实话，中午接到牟俊的电话，听他要带这些人回来，舒颜还有一点排斥。 不是排斥他带战友回家，而是怕自己跟这些人无话可说。 那样的话，好心不就办了坏事了吗。到时候不光自己不自在，别人也不见得就高兴。 之前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牟俊自从退伍后，八五年开始做生意，生意稍微有了起色，他就开始帮扶曾经的战友。 他的战友大多都是农村人，转业的还好，回去怎么着都有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退伍的只能回家务农，这种还不算太坏的。 有些人因伤无法继续留在部队，退伍回家，又没法从事重体力劳动。从一个家的顶梁柱，变成一个家庭的拖累。 这些年，牟俊花在这方面的钱财和精力都不在少数。 作为牟俊的妻子，舒颜并不反对他这样做。 当年牟俊在战场上，差点丢了性命，回来的时候脊椎受伤，差点瘫在床上，那时候，不是几个战友各种奔走，寻找良医，现在丈夫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都难说。 所以，只要自己有这个能力，舒颜很支持丈夫做这件事情。 但，问题在，有些人大概被生活压的太久了，就变得特别自卑。 作为牟俊的妻子，她经常陪着牟俊，见他的战友，以及战友的妻子家人。 遇到那种见人总是小心翼翼的，说句话都要看你脸色的，舒颜都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样的表情说话。 帮人明明是件好事，遇到这种唯唯诺诺的，你帮了他，他就要低三下四的说话的那种人，舒颜都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好在，这家人都还不错。 舒颜担心的问题都没有出现。 第162章 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舒颜跟王妈聊到兴起的时候，还带她参观了自己的衣帽间。 把自己从世界各地淘来的漂亮衣服展示给王妈看。 很多衣服看着漂亮，却不适合穿，就挂在衣柜里，成了收藏。 有些衣服当时很喜欢，买回来后，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搭配，也就闲置了。 但漂亮的衣服嘛，那个女人不喜欢。 王妈在舒颜的衣柜前，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活的这样漂亮自在。 可以拿一整个屋子，来放自己的漂亮衣服。 “这件衣服，”王妈拎起衣柜里的一条连衣裙。 “可以和牛仔裤叠穿。” 那是非常有特色的一条裙子。 稍微带点弹力的丝绒面料，有点发灰的底色，上面是暗红色的凋零的玫瑰花图案。 裙子是不对称设计，一边长到落地，一边短到膝盖以上。 背心裙，掐腰款式，裙摆上有几层暗红色硬纱花边。 整个裙子看着有些甜美的颓废感。 像是给逃出皇宫的公主穿的。 “这条裙子，”舒颜上手抚摸一下，“是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给我的，很漂亮吧，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穿。” “下面搭配条浅灰色微喇牛仔裤，应该会很好看。”王妈说着，期待的目光落在舒颜的身上。 她很好奇，这件漂亮的跟艺术品一样的衣服，要被舒颜穿起来，该有多好看。 “搭配牛仔裤？”舒颜很是讶异，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长裙搭配裤子这种穿法。 “要试试吗？？”舒颜看王妈那期待的眼神，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等我一会，”她转身，从另一边的衣柜里找出一条微辣牛仔裤，“这条可以吗？颜色是不是有点深了？” 舒颜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一下，问。 “可以，你快试试看。” 舒颜进去换衣服了，王妈还在她的衣帽间来回，想找一条腰带，给她搭配。 “你们在这里啊，我还找了半天。”推门进来的人是牟俊的母亲，舒颜的婆婆。 刚才三个人一起聊天，她去厨房安排保姆做饭，等出来一看，嗨，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找了半天，终于在这里找到人。 “阿姨，舒颜带我过来看她的衣帽间，她进去试衣服去了。”王妈看牟俊的母亲进来，有些不好意思。 “嗨，都当妈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牟俊的母亲也才六十来岁，一个很是精致漂亮的老太太。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舒颜穿好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给王妈看。 “喔吆，这样打扮倒是别致。”牟老太太开口就夸“还好我家舒颜身材保持的好，这衣服穿上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花色也好看，搭配牛仔裤看起来很潇洒。” “很好看！”王妈由衷夸赞。 这个款式很别致，衣服的材质也好，很是贴合身材。 加上舒颜甜美中带点洒脱的气质，就更漂亮了。 “鞋子不太对！”牟太太给出建议。 “是不是换双厚底的那种大头鞋，才好看？”王妈目光从舒颜的身上挪到她的双脚，提出建议。 “对对对，我见别人穿过那种，”舒颜立马意会，王妈说的是那个款式。 “等明天我去买来搭配看看。” “特别漂亮！！”牟老太太很开明，跟儿媳妇处的也跟亲闺女一样，看舒颜这个打扮，也觉得很好看，很新奇。 “要不要换个发型，穿给牟俊看看。”牟老太太坏笑。 “对，这个发型也要换换。”舒颜说着，将自己绑起来的头发打散，五指在头发上抓一抓，扎起个斜马尾。 整个气质又是一变，看着像个堕落少女。 “娟姐，你也太会搭配了。来来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要怎么穿！”舒颜高兴的很，拉着王妈往另一边衣柜走。 牟老太太就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两人，试了这件试那件。 那些埋没在衣柜里许久的衣服，再一次被挖出来，经过王妈的一通搭配，让衣服魅力加倍。 “娟姐，你好厉害！你有没有考虑自己做个服装品牌？我觉得你在服装这块很有天赋啊！！”舒颜在镜子前一边欣赏自己，一边赞叹。 牟老太太也说“做服装一定要眼光好，你有这个能力，就要好好利用起来。” 王妈被这婆媳俩夸的有些害羞，就把她和李小叶的打算说了出来。 原本，王妈准备跟李小叶合作开店，从广省进货，赚钱。 还真没敢想过，可以自己办厂，创建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 “创建自己的品牌，不一定要办厂啊，你可以提供样衣和材料，找那种工厂带加工。” 虽说舒颜在体制内工作多年，但在广省这个地儿，每天看着自家老公做生意，她也看会了不少。 加上这两年，舒颜都在考虑，从报社辞职，创建个属于中国女性特有的时尚期刊。 所以，对服装什么的，都有很深的了解。 “代加工？”王妈还是几天前，批发服装的时候听说过这个词。 “是呀，现在就有好多国外品牌，拿着图纸来咱们这里找工厂代加工。产品出来后，挂上他们的吊牌，就是他们自己的产品了。” 王妈点头，“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要创建自己的服装品牌，根本不需要有自己的工厂，资金投入上，相对就小了很多。” “对，就是这个道理。”牟老太太附和。 这边几个女人聊服装，聊饰品，聊的开心；另一边的茶室里，几个男人聊政策，聊经济，聊市场发展，也聊的非常尽兴。 王爸像是被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觉得光这一个晚上，他就学到了不少东西。 舒茂然也一样。 几个人在牟家吃过晚饭，被牟俊开车送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舒茂然还在跟王爸感叹，“真是不走出家门，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变化这么大。咱们就像井底之蛙，之前看到的就是头顶巴掌大的一片天，还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 王爸笑着点头，“是呀，如果不被生活逼一下，我还在家里老老实实买菜呢。总觉得那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回到招待所，王爸才想起陈启昨晚被小偷洗劫了。 第163章 回家 “哎呀，糟了，咱们早晨出门的时候，忘记给陈启留点钱了。” 听王爸提到陈启，舒茂然也才想起来。 早晨他出门的时候，对方还在睡，知道他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牟俊那里，舒茂然也就没打扰他。 压根就没想起来，他身上一分钱没有的事情。 几个人快步来到陈启和舒茂然的房间，敲了半天门，都不见陈启开门。 大家以为他又出去逛了，也不在意。 舒茂然拿出钥匙开了门，开灯。 才发现那家伙穿着衣服，就那么四仰八叉的在床上躺着。 睁着一双眼睛，瞪着天花板。 看他们进来，回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你们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被饿死在这里了。” “你还没吃饭？”看王爸被陈启这句话说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内疚来，舒茂然就抢先一步发问。 “吃啥吃，我身上现在一毛钱都没有。”陈启有气无力，坐起身来。 “走吧，带你去楼下吃饭。”舒茂然看他那懒洋洋的样子，就伸手拽了一把。 “王哥你们要不先回去休息，我带他下楼去吃，吃完马上回来。明天咱还要坐火车，你们带着孩子，早点休息。” 舒茂然拽着陈启出门的时候，跟王爸说。 “那行，你们吃饭也早点回来休息。”王爸迟疑一下，就答应了。 带着老婆孩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把行李整理一下，一家三口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挤上火车，又摇摇晃晃几十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青川市。 人疲马乏，下车后谁都懒得说话，迅速回家补眠。 王晓阳一觉睡到太阳偏西，才被系统叫醒。 “你再不学习，我就要因为能量不足消失了。” 从出现，就一直很臭屁的小孩，说这个话的时候看着真的就是一副马上碎了的样子。 脆弱，虚薄的不像样子。 “什么叫你要消失了？” “别废话，先去学习！！” 嗯，虚弱是真的，臭屁的样子也是真的。 王晓阳揉揉眼睛，去卫生间洗把脸，乖乖滚回房间学习。 等学完一个单元，考核结束后，他才从系统那里知道，它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的真正原因。 原来，当初在它的世界里，资源早就枯竭了。 那个世界的人类，就像咱们这个世界里的大熊猫一样“珍贵”，每一个自然生人，都被以“保护”的名义圈养在豪华的笼子里。 而每一个逝去的，或者被主神以各种名义抹杀的人类，都会被主神抽取灵魂，作为为他们那个世界摄取资源的任务者，送往各个时空的小世界去。 为了保证每个任务者能努力完成任务，他们给每个任务都加上了华美的外衣。 有自称能使人变强的，能使人变美的，有能帮人复仇的，有帮人走向人生巅峰的。 它们以各种借口寄居在宿主的世界，用各种任务捆绑的形式，骗取宿主，为他们不断提供各种资源。 有些要植物，有些要能源，反正就是各种能从小世界盗走的东西，他们都会想办法弄走。 有个宿主，供职于国家武器研发的单位，在发现自己身上的系统后，跟国家联手，寻到了主系统，通过病毒用了两个月摧毁了主系统，也就是主神。 “那你呢？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王晓阳回想了一下，自己重生后的种种，系统好像除了逼他学习外，没有要求他提供过任何东西。 “我跟他们不一样。”小孩翻着白眼，虽然还是他那副自大又臭屁的样子，但总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我，”小孩情绪有些落寞“当初我母亲被害，父亲被抹杀后，我也遭了毒手。但我的灵魂被爸爸的朋友悄悄带走了。在主神发起这次任务时，他把我悄悄混入其中，送到了你这里来。” “那你说的，你要因为能量不足而消失是什么意思？” 王晓阳不太明白小孩说的那个世界，也不是很想明白，但听到小孩会消失，忍不住有些担心。 “如今，我跟主神完全切开了联系，现在的运行，都是靠你每天学习，摄取积分得到的能量点支撑着。那天你如果放弃学习，我也就要消失了……” 看着小孩无比郑重的表情，王晓阳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虽说刚开始的时候，对这个小屁孩的出现，王晓阳心里充满各种怀疑，但相处了这么久，想到某天，他会悄悄的消失不见，他还是没法接受。 “放心，活到老学到老，这个世界这么大，需要学习的东西那么多，我是不会让你轻易消失的。” “哼，希望你说到做到，别那么懒，成天想着玩，要人拨一下，才动一下。” “嗨，你个臭小孩，怎么说话呢。现在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对我还不客气点！” “哼！” 小孩这次的哼，略微显得有些气势不足的样子。 晚饭的时候，王晓阳以为陈绯儿会出现，但一直等到睡觉，她都没来。 王晓阳还想着提前把礼物给她呢，看来要等到明天呢。 这次出门，回来的比预想的早了两天。 正好卡到了周天。 早晨起床，王晓阳吃了早饭，就拿上给小伙伴们的礼物出门了。 先去楼下给白子奇打了通电话，约好一会在师大门口碰面，再去陈绯儿家，找陈绯儿。 敲了半天门，门内一点响动都没有。 王晓阳都怀疑自己是走错地儿了，上下左右看看，这不就是陈绯儿家吗？大周末的，人跑哪去了。 王晓阳想着，抬脚就“咚咚咚”在门上踹了几下。 “哎吆，来了，那个天杀的，这么敲门呢。” 开门的是陈绯儿的奶奶，小老太太怒目金刚一样，看到王晓阳，一双三角眼都立起来了。 “谁家的小孩，这么没教养！” 王晓阳也懒得跟一个小脚老太太拌嘴，脑袋一低，弯腰，从老太太身边挤了进去“陈绯儿，陈绯儿！！” 叫了半天，小丫头才顶着她那鸡窝一样的头发，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看来这几天，小丫头被老太太磋磨狠了，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 第164章 礼物 王晓阳上前，一把夺下她手上的锅铲，牵上她的手，拽着她就往外跑。 “跟我走。” “喂，死丫头，你要去哪？？” 老太太跳脚谩骂的声音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王晓阳把人带回自己家，看着小丫头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儿后，才问她“怎么，你奶奶欺负你了？” “也说不上被欺负吧，就是逼着我学做饭洗衣什么的，说我爸爸一个大男人家，劳累一天了，回来没个热汤热饭的，怪可怜。” “陈叔咋说？”王晓阳看着小丫头手上被烫出来的水疱，有些生气。 “我爸，一回来就被奶奶各种念叨，今天要介绍东家姑娘，明天要介绍西家小姨子。我爸在家没待半小时，就被奶奶吓跑了。” 陈绯儿看着王晓阳给她手背上涂药，嘻嘻笑。 “还笑，你就不疼吗，手背都烫成这样了。”王晓阳涂药的时候，发现她分明疼的轻颤了一下，忍不住就要说教。 “奶奶说的对，爸爸这些年一个人带我，是挺不容易的。”陈绯儿一脸的落寞。 在她心里，后妈可比学做家务可怕多了。 “做家务是应该的，但咱们还是小孩子，一切都要量力而行。”涂完药，王晓阳给她找个毛线手套套在手上。 “走吧，我们去找白子奇。” “喂，你还没给我看带了什么礼物给我呢。”陈绯儿撅着嘴巴，被王晓阳拖出房间。 三个人一碰面，王晓阳就把自己带给白子奇的东西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一堆关于计算机的书籍，都是从王晓阳从系统兑换的。 还有一只防水防摔的儿童手表，是真正从广省带回来的，花了王晓阳三十几块钱呢。 “给，带给你的礼物。” 看到包装精美的手表，白子奇伸出的双手往后缩了一下，“这个，我不能要，太贵了。” 白子奇自己就有一只手表，塑料的电子表，还花了他爸爸四十几块钱呢。 那可是九十年代，人均工资才三五百的时候。 王晓阳被这么一说，着实愣了一下。 也是，他自重生回来，花钱的意识还没完全改变回来。 “这些书，也花了好多钱吧。”白子奇有些犹豫。 这些书，他很想要，但翻翻每本书的标价，他都觉得拿着烫手。 “那，我拿这本当礼物收了，其他的，我按原价给钱给你，就当你从广省帮我带回来的怎么样？”白子奇从里面抽出一本来，扬了扬。 这本书十五块钱，是白子奇觉得，他们小孩间可以相互送礼的最高上限。 “不用给我钱，”王晓阳说，“要不其他的书我用我父母的名义捐献给学校吧，咱们想看，直接从校阅览室直接拿就好了。” 书是王晓阳从系统兑换来的，他怎么可能从白子奇那里收钱。 “行，”白子奇悄悄松了口气。 “手表你拿着吧，我给你们几个都带了，都是批发价拿的，到时候我爸爸要做这方面的生意，你们带着就当给我家生意做广告了。” 王晓阳说着，将手表往白子奇怀里一塞。 “再说，你不拿，别人也不好意思拿了。” 陈绯儿在一旁看着，着急的不行，“我的礼物呢，你给我带的什么礼物？” 说话间，双手就把住王晓阳的手包，兴冲冲的往里看。 “你的我没带出来，”王晓阳故意这么说，看陈绯儿着急跳脚的样子，就觉得特好玩。 “哎呀，那我去你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早给我。”陈绯儿气呼呼的，丢开王晓阳的书包，又去看白子奇的手表，“这个手表好酷，居然还是夜光的！！” 她一边看说明书，一边将双手拢起来，跟白子奇头碰头的，想要看看这只表是不是真的会发光。 “给，这是给你的。”王晓阳从书包里又拿出一只手表。 这只手表王晓阳可是选了半天呢。 跟他自己戴着的是同一个系列的女款，纯白色，表盘一圈镶了小小一圈钻，看起来闪闪的，应该是小女孩会喜欢的款式。 白色皮质的表带，搭扣被设计成一只会随着手臂摆动，而摇头晃脑的小狗图案，很是童趣。 王晓阳拽着陈绯儿的胳膊，将手表直接戴在她的手腕上。 指着手表上的小狗打趣她，“看这只小狗像不像你。” “哇，好漂亮。我很喜欢！！” 陈绯儿自小就跟着王妈，从没把自己当外人。 所以，王晓阳给她啥，她就接着，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同样，只要王晓阳需要，只要她有的，她也从未含糊过。 “除了这个，我还给你带了一些奥数的试卷，回去拿给你。” “不用，你明天直接带学校吧，正好我们一起看。”陈绯儿摆摆手。 “带回家的话，我奶奶又要念叨我，说什么死丫头片子上什么学什么的，烦死！” “那行吧。” 王晓阳迟疑半天，才说。 其实他想问陈绯儿，你爸准备什么时候把你奶奶送走。 但想想，好像不太礼貌，就忍住了。 “那，我们这会去哪？去图书馆吗？？我没背书包出来。” 白子奇一边翻动手上的书，一边问。 他有些着急，想回家看书了。 “我们去找舒宇宁吧，她不是去看病了吗，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王晓阳说。 “那，行吧。”白子奇有些不太情愿，但看其他两个小伙伴的样子，只能勉强同意了。 “书你先帮我装着。”白子奇伸手拽住王晓阳的书包，将手上的书重新塞回他的书包。 三个人招手叫了辆三马子，就往舒宇宁家去了。 一上楼，就见舒宇宁的爷爷和奶奶，两个人就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的，蹲在舒宇宁家的门口。 “这——”王晓阳和陈绯儿在医院的时候，是见过舒宇宁这个奶奶的，很刁钻的一个老太太，骂起亲孙女就跟骂杀父仇人一样恶毒，啥脏话都能出口。 “走吧。”王晓阳招招手，三个小孩又悄咪咪的下了楼，一溜烟跑出去了。 “估计他们一家都躲出去了。”陈绯儿心有余悸，忍不住回头张望。 第165章 能拿捏的人 “没事，我们去货运站找找看，先给贸然叔提个醒。” 王晓阳说着，又招手叫来个三马子，三个人再次出发。 果然，舒茂然一家都在这里。 见王晓阳他们三个过来，舒宇宁还特别惊讶。 “你们怎么来了？” 嘴里说着你们，目光却停在陈绯儿的身上，小嘴一抿，甜甜的笑着，跑过来牵住陈绯儿的手，就往她那边拽。 “我们刚去你家找你，在你家门口看到你爷奶了。”王晓阳说。 舒茂然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王爸跟另外一个小伙在里面理货，听到王晓阳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 “谁来了？” “舒宇宁的爷爷奶奶，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一左一右的在门口蹲着，估计一直等不到你们回去，一会会找到这边来。” 看王爸累的一身汗，王晓阳从背上取下自己的水壶，拧开递给王爸让他喝。 自王晓阳上次吃坏肚子后，王妈就禁止他在外面喝冰水。 每天出门，都要他背上水壶。 水壶是王爸当兵时用过的，搪瓷被磕掉了一点，但依旧结实耐用的很。 里面装着泡了苹果干的水，酸酸甜甜的，又解渴又好喝。 “你们娘俩，要不先去嫂子家待会，等我去火车站把货拉回来再说？” 舒茂然想到自己那对偏心不讲理的父母，就觉得牙疼。 大概是这两个月，他照旧按月给他们钱，让他们觉得，他舒茂然还是那个能被他们拿捏的人了。 “呵呵——” 看到王爸担心的看着自己，舒茂然冷笑两声。 此刻，谁都能看出来，舒茂然心情特别不爽。 “看来上次给的教训不够呢。”他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女。 伸手按住妻子的肩膀，说“别怕，你们先去嫂子家等我。” “这里乱糟糟的，你们三个，也跟着阿姨回去吧。” 王爸喝完水，冲王晓阳说。 这里乱糟糟的一堆货，就怕小孩玩闹的时候，一不小心推倒了受伤。 “好吧，”王晓阳应着，几个人又呼啦啦往回走。 李小叶的情绪，明显被影响了，路上一语不发。 倒是舒宇宁，好像并未被自己奶奶来了的消息吓到，拉着陈绯儿，在一边嘀嘀咕咕的笑声交谈呢。 货运站。 王爸换下身上的衣服，准备跟舒茂然一起去火车站接货。 “孩子去看病，结果怎么样，我看孩子情绪还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走出货运站，舒茂然点了根烟。 从开货运站开始，舒茂然就有意戒烟了，现在只有很烦很累的时候，才会抽一根。 “你要吗？”他把烟盒递给王爸。 “不，我不抽很久了。”王爸平时虽然也偶尔会抽烟喝酒，但不像别人，没啥瘾。 之前穷，觉得一盒烟好几块，还不如买两斤肉给老婆孩子吃呢。 现在嘛，听说抽烟有害健康，他就更不抽了。 自己原本就比老婆大那么多，他还想多活几年，健健康康的跟老婆白头到老呢。 “孩子的结果还好，”舒茂然低头，深吸一口，坐上驾驶座，打着火了才说“我老婆情况不太好。” “你老婆，你老婆也生病了？”王爸被舒茂然的话说的，有些茫然。 看到自家兄弟表情那么凝重，王爸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之前我在运输队上班，跑的都是长途。那时候，叶子带着孩子，被我爹妈押在老家，不让她们跟我来市里生活。说什么城市里吃喝都要钱，花费大，又说什么你一走好几天，家里就媳妇孩子的，怕不安全。我当时也真蠢，就那么信了。把他们母子丢在乡下好几年。” 舒茂然说着，大男人家家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等叶子实在忍无可忍，要跟我离婚的时候，我还埋怨她，嫌弃她怎么变那样了。整天歇斯底里的跟个疯婆子似的，不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好，就整天跟我闹……” 说到这里，舒茂然忍不住，重重拍了一把方向盘。 “等我们把婚离了，她带着孩子走了，我从运输队的长途上退下来，才知道，她在家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都是我，不是我，她不会生病。” 舒茂然很是沮丧。 想到自己的媳妇，年轻时那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欢欢喜喜的嫁给自己后，啥都没落下，就落了一身病。 王爸拍拍舒茂然的肩膀，“别难过，你们现在不是和好了吗，以后好好过，多体谅体谅你媳妇，日子会好的。” 舒茂然重重呼口气，重新咬住烟，深吸一口。 “你媳妇到底生的什么病？很难治吗？” 看舒茂然这个样子，王爸忍不住跟着忧虑起来。 “心病，抑郁症，严重的话会有自杀倾向。” “当初她我从运输队请假回家，她动不动就哭，说在我家里活不下去了。我还嫌她矫情，心说，谁家媳妇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对她够好的了，谁家丈夫像我一样体贴。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烦，懒得回家，怕回家就要看到她那张哭丧着的脸。” “为了让我父母满意，我接了更多的长途任务，就为了多拿钱回去。想着只要钱给够了，他们就不会难为我的妻子孩子了。呵呵呵。” 舒茂然笑的有几分凄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用大手拍拍舒茂然的肩膀。 心里冒出个想法，但一切都还没有想清楚，说出来好像不太负责。 两人聊着天，一路到了火车站。 取货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陈启。 他的货也到了，找了辆大卡车，已经装好了车，准备拉走了。 王爸没想到，陈启第一次进货，居然进了这么多。 满满当当的一大车。 陈启看到王爸他们，也没多话，坐在副驾上，打开窗户，只冲王爸他们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走了。 王爸他们取货，费了点时间。 因为服装和其他货物是分两批发的货，火车站上，负责托运的工作人员找了半天，才把货物点清楚了。 王爸也没找人，就他和舒茂然两个，扛箱子装车，整了大半天。 第166章 店铺 这些货要怎么出，其实王爸在拿货的时候，就大致有了想法。 之前想在步行街给王妈兑个铺子，一直没看好地方。 后来有个开裁缝铺的，嫌弃步行街上店面租金太贵，想要转租。 王爸跟人家联系了几次，敲定了办理手续的时间。 这次拿货回来，时间刚刚好。 那铺子王爸先前就看过。 地方不大，就二十几平的一间，四四方方，很简单的一个小商铺。 里面就简单吊了个顶，刷了大白，地是水泥抹的，不光亮但看着也很干净。 等手续办完了，给里面放一个货架，两个玻璃柜子，就够了。 手表、Cd机、随身听什么的，往玻璃柜子里那么一摆，弄个录音机放上迪斯考音乐，那么一响，就成了。 “BB机和你的那些货咱们先全部拉到货运站，放仓库里吧。等我那边的电子盘下来，再搬过去。”车子开进市区，舒茂然问王爸。 “行，你的货先放仓库，我的货直接拉到步行街吧，我在那边谈好了个铺子，他们早就腾出来了。咱们现在过去，就去办手续。” “你啥时候租的，动作这么快？”舒茂然以为王爸是回来看得铺子，感叹他动作神速。 “哪呀，这是我给你嫂子看得铺子，之前你嫂子跑夜市，一是太熬时间，另外也不安全，我就想着给她整个铺子。这不，正好赶上了。” 说到这个，王爸还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车子开到货运站，将舒茂然的货卸了，又把服装和王爸的货拉到了步行街。 到步行街，王爸给店主打了电话，在等人来的时间里，王爸和舒茂然将几大包服装卸在了李小叶的店里。 店主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长相有点凶，人倒是蛮好。 听说王爸要在这里做电子产品的生意，就说自家有个小的玻璃展柜，之前儿子开店用过的，问王爸要不要。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王爸立马道谢，跑人家把柜子搬了过来。 店里，搞缝纫的早就搬走了。 靠墙放着个货架，是人家原来放布料的。 王爸看看，觉得改改也能凑合着用，还省下自己买货架的钱了。 俩人在街上买了抹布和扫把，将店里打扫了一下，拆箱摆货，很快就搞好了。 “明天就要开门营业吗？”舒茂然站在店铺门口看着，总觉得缺点啥。 “明天还不行，没门头没标牌的，别人都不知道咱这是干啥的。人家路过都懒得进来看。”王爸说着，从里面提出一个双卡的大录音机，找了盘迪斯高的磁带，放进去。 将声音开到最大。 音乐一响，顿时引的过往的行人顿足。 “哎呀，这闹腾的。”舒茂然笑着，捂了捂耳朵。 王爸跟着笑，“你没看吗？广省的哪些搞特价的，搞批发的，人人门口都有个大音响，好像谁家声音大，谁家人气就旺一样。” 舒茂然想到广省的各种见闻也笑了。 “对，我说缺点啥，”舒茂然双手一拍，“你晚上回去的时候买几张红纸，拿回去找人写上开业大酬宾。然后再写几个超低价的标牌，比如“特价19.9，或者手表29.9之类的这种东西，到时候往门口玻璃上一贴，肯定吸引人。” “呶，红纸我早就买好了。”王爸笑着将自己买好的红纸从柜台里抽出来，给舒茂然看。 “我准备晚上问问阳阳，看他哪个叫白子奇的同学，会不会写毛笔字，请他来帮忙写一下。就咱这人脉圈子，不是卖白菜的就是卖苹果的，也不认识其他文化人。” 王爸自我调侃。 “也对，就咱这些人，认识的也基本上都是文盲半文盲的。”舒茂然跟着笑。 俩人把店里收拾好了，事情商量好了，店门一关，卷闸门一锁，出门在路口吃了个羊杂汤，就一起回王晓阳家了。 舒茂然原本想拐个弯，回去自家门口看一眼，父母是不是等不住回去了。 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免得自己一露头，就被他们看到，又要磨叽半天。 马上过年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先把摊子支起来，手上的货变现了再说。 王晓阳家里，王妈把卖给陈绯儿的衣服拿出来给她试穿。 又跟李小叶说了他们这次进货的各种趣事。 因为这次进的都是童装，两人还悄咪咪的商量，拉几个小孩去当童模，衣服肯定好卖。 说到带孩子去看病，李小叶的情绪明显低落。 “嫂子，”李小叶抿着唇，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医生说孩子问题不大，问题在我身上。” 李小叶有些自我厌弃的样子“两三年前吧，跟舒茂然闹离婚的那一阵子，我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整天歇斯底里，要么大哭，要么砸东西。有时候气的狠了，我还动手打孩子……” 说到这里，李小叶有些哽咽。 “那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那家子人给逼得，我那时候就一个想法，要么离婚，要么大家一起死。说真的，那时候如果舒茂然他硬赖着我不跟我离婚，我真的敢买包耗子药，大家一起去死。” 王妈看李小叶泪眼婆娑的样子，抓住她的手，用力的握着。 “我不知道我病了，我还差点害死我姑娘。” 想起离开舒茂然的那两年，她一直绷着神经，想要把日子过好给人看，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把欺负过自己的人都踩在泥里。 可，事与愿违，生意哪那么好做。 她在不断挣扎，不断努力的过程中筋疲力尽，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在了女儿身上。 差点毁了孩子。 想到这个，李小叶就忍不住的恨！ 恨自己，更恨舒家那个狼窝。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医疗越来越发达，有病咱就治，不怕不怕。” 王妈轻轻拍着李小叶不住颤抖的双肩，轻声安慰。 第167章 生气 “哪那么容易，”李小叶抹干眼泪，“现在国内的心理医生很少，有真本事的就更少了。这次我们看得这个医生，还是上次在警局，给我家宁宁做过心理辅导的医生介绍的。” “估计他当时就看出了我的问题，但他主攻的不是这个方面，就将我介绍到了安泗省的上水市。以后要复检，也要去那边看才行。” “那还真的有点麻烦。” 上水市距离青川，有五百多公里。 两市之间没有直通的火车，要坐大巴，还得先从青川市坐车到安泗省省会，再坐去上水市的大巴，路上就要折腾将近二十个小时。 晚上王妈和李小叶一起，做了饭。 几个小孩急着回家，王妈就先给他们盛出来一些，安顿他们几个先吃了。 白子奇出来了一天，吃完饭急急忙忙就跑回了家。 陈绯儿是丢下锅铲，跟着王晓阳跑出来的，怕自己回去要挨奶奶的打，一直等着陈启过来接了，才敢回去。 剩下舒宇宁，见陈绯儿走了，立马跑去粘着她自己的妈妈了。 甩开几个小屁孩，王晓阳长长舒口气。 真是要了要命了，小孩子怎么那么多话，声音还大，王晓阳差点就要忍不住，把人给丢出去。 王爸和舒茂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王妈把热好的饭菜端出来。 四个大人，加上舒宇宁一个小孩，才坐下来吃饭。 “儿子呢？怎么不出来吃饭？” 王爸拿起筷子，看王晓阳半天不出来，就问自家老婆。 “刚刚白子奇那孩子在，急着回家，我就让他们几个先吃了。”王妈说着，给几个人盛好汤。 “先喝口汤暖暖胃，”放下碗，王妈才问“货全部拉回来了吗？” “嗯，衣服我们拉到叶子的店里了，贸然店面还没谈下来，货先放在了仓库。我进的那些东西，先拉到步行街给你看得那个铺子里了。” “那个铺子的手续办好了？”王妈惊讶，“你手上不是没钱了吗？” 原本准备留着当房租的钱，帮陈启处理了那两箱Cd机就不太够了。 “我跟贸然借了三千。”说到这个，王爸还抬头观察了一下李小叶的脸色，生怕因为这个，搞得人家夫妻两个吵架什么的。 “我听贸然说，有两箱Cd机，你们帮陈启背了几万块，他没把这钱还给你们？？”李小叶问。 关于这个事情，李小叶还挺好奇的，今天一直想问王妈的，但陈绯儿那孩子在，她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嗨，那钱——” 王爸抬头看了老婆一眼。 他知道因为这个事儿，自家老婆很是恼火。 一直说，要去找陈启，把这个钱给要回来。 都被王爸给劝住了。 这个事儿嘛，中间有个牟俊，牟俊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陈启低价给了两箱货。 陈启想赚钱没有错，谁不想赚钱？何况是倒个手就能赚钱的好事。 坏就坏在，陈启太爱耍小聪明了，也不讲信用。 但，两家人当亲人相处了十几年，为了几万块钱闹的面红耳赤划不来。 “哼，”说到这个钱，王妈就很生气。 “不是我小气，真的，你不想还钱至少有个态度吧，人家就假装啥都不知道。一推二五六的。刚才你们回来前，过来接孩子，笑嘻嘻的叫我嫂子，像是失忆了一样，把广省发生的事情全忘了。” 王爸看王妈生气，赶紧给她夹了块鸡肉放碗里，冲她讨好的笑笑。 “没事，不就几万块钱嘛，当初人家也帮过咱们很多。” “几万块还少啊！！当初咱们卖菜买了那么多年，才攒了多少，现在就开始穷大方。”王妈嘴上这么说着，声音倒是小了下来。 是啊，十几年的交情呢。 她和王爸身边都没什么亲人，朋友也没几个。 经常走动着的，也就陈启一家，真要为几万块钱彻底撕破脸，王妈自己也舍不得。 更何况，陈绯儿那孩子，还是她照顾着长大的，几乎跟自己女儿一样。 舒茂然沉默着吃饭，看看王爸，又看看王爸。 “等找时间，我把花钱把那些货拿回来的事情给他说说，看他啥态度。”王爸说“如果他要蒙混过关，也就这一次，就当咱眼瞎，花钱看透了人心。” 舒茂然闻言，往嘴巴里刨口饭，笑了。 心说还好，这两口子看似退了一步，但能为了十几年感情买单的人真的不多。还好他们俩也不是那种对亲近的人完全没有底线的烂好人。 不然他都要想想，要不要继续跟这家人合伙做生意了。 吃完饭，王妈和李小叶约好明天去店里理货，顺便把那些论斤拿的货清一清，看看有多少需要修的，多少需要清洗的，都要理出来。 舒茂然则着急着店面的事情，还要去电信，了解关于BB机入网的事。想跟人家谈谈，看两家能不能合作一把，做个联合的推广活动。 另一边，王爸跑去儿子的房间，找他帮忙，想想明天开店怎么搞，才能一下把店面人气带起来。 王晓阳大笔一挥，就写了好多标牌。 什么“惊爆价，手表低至19.9”；什么“清仓大甩卖，清仓大甩卖”；“什么电子游戏机新款到货”；什么“开业大酬宾”………… 反正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写的。 字写的丑不丑没有关系，写的引人注意才是真本事。 又找出一盘空白磁带，对着王爸比了个嘘的动作，录了一段话。 “走一走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南来的北往的，去过美国的，到过香港的，走过南的闯过北的，游过山的玩过水的，留过学的访过美的，大街上面亲过嘴的，来看一看，瞧一瞧。 我们厂家有交代，少了几元不能买，商场卖价是几块，我们才卖几元钱，这个价格不会高，今天是厂家在直销，没赚大家一分钱，只为厂家做宣传。” 这一溜词儿一出来，王爸都觉得臊得慌。 好在舒茂然带着老婆孩子已经回家去了。 王妈洗洗涮涮的，准备睡呢，听录音机里儿子的声音再喊“留过学的访过美的，大街上面亲过嘴的……” 吓的带着一脸泡沫跑进儿子的房间。 “你们爷俩这是干啥呢？” 第168章 开辟新线路 我爸伸手，把录音机关掉，在王晓阳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你小子，这都说的什么啊？” 王晓阳身体往后仰着，冲着站在门口的王妈大声喊“妈，你看我爸又打我头。” 王妈咪眯着双眼，看着王晓阳。 “我问你爷俩大半晚上的干啥呢？” “你先去洗脸，洗完脸再说。” 王爸看自己媳妇满脸满手的泡沫，就把她往卫生间推，“也不怕磨眼睛的，快洗，洗好了我跟你说咋回事儿。” 把媳妇打发走后，王爸回头，怒瞪王晓阳“你刚才录的那是啥？” “宣传词啊，”王晓阳骑在椅子上，前后前后的晃。 “你说，如果是你走在街上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广告词，你会不会停下来看看？” 王爸试着想了一下，还真会，因为平时根本听不到这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果你回头了，看到了一个店面，玻璃上，墙上贴着各种‘开业大酬宾’，‘降价优惠’，‘厂家直销’”等宣传语，你会不会感兴趣，想了解一下，里面都是买啥的？”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你，快过来看看，有便宜占！” 王爸豁然开朗，点点头，表示明白。 但想想那个宣传词，还是觉得有些过火了。 “那宣传词嘛，就是要好玩点，离经叛道点，才能吸引人回头啊！”王晓阳见自家老爹犹犹豫豫的，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开口劝他。 “我觉得，”王爸犹豫着说，“咱店里如果营造出这里东西很便宜，大家进来有便宜可占的氛围的话，Cd机、复读机，还有一些比较高档点的手表，就不能出现在那个店里。” 王晓阳被王爸一提醒，才记起来，他家这次投资的大头，其实是那几箱子Cd机啊！ “那咋办？那个店面那么小，也来不及重新装修。就现有的店面情况，将Cd机摆里面看着也不像高档货啊！” “让我想想，”王爸思索着，有了些想法。 但事情还没有办好前，他不想跟儿子说。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爸爸想听听你的建议。” “你贸然叔家，老婆和孩子都生病了，就是那个，叫什么心理上的病，严重的话，人会时时都有自杀的想法。这个病呢，现在只有上水市有医生能看。” “你贸然叔叔呢，现在就是分身乏术，一边想要陪伴家人治疗，一边又要照顾生意赚钱。我就想着，你说咱这货运公司，能不能直接打通安泗省的线路，到时候让你贸然叔直接坐镇上水市，这样家庭生意都能兼顾到。” “安泗省啊，就咱们邻省啊。要加几条那边的线路没多大问题，问题是你们现在有钱吗？那边最远的市距离咱青川市要六百多公里呢，来回一趟，大概路上至少五天吧。一条线路两辆车，那边十二个市区，方向不同，至少要开设四个线路，下来需要八辆车，一辆车配备两个驾驶员，需要新增驾驶员十六人。还要设立货运站及仓库，一个货运站需要两人管理，一个负责收货送货，一个负责仓库管理，十二个市，每个市一个站点，需要增加二十四人……” 听儿子算了一下账，王爸立即清醒。 “算了，现在我满身上下连一千块都没有，谈这些好像是早了点。” 王爸说着起身，准备回去洗洗睡了。 “其实我觉得您这想法不错呢，等年后说不定能实现。” 王晓阳笑嘻嘻的，起身收拾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冲着王爸的背影喊。 “你爷俩大晚上吵吵啥呢，一声比一声高。”王妈洗漱好了，一边往脸上擦护肤霜，一边问王爸。 “刚我跟儿子商量，明天开店的事情呢。” “你说咱儿子那脑袋是怎么长的，鬼点子那么多。”王爸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很诚实的，拿出了他的小本本，将儿子刚提到的点子都记下来。 又在后面加了句“营造价值。”还用笔给画了个圈，圈起来。 晚上夫妻俩聊起舒茂然家的事情，都觉得无比唏嘘。 “我呢，是没父母，他呢，有父母还不如没父母。”王爸想到年后，那个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要回来，也挺烦躁。 “谁说不是呢，”时隔多年，王妈再次想起自己的父母。 那对儿为了儿子，能把自己亲生女儿卖给变态的父母，不知道他们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还在不在…… “你说我爸妈还在不在？”王妈靠在王爸的怀里，迟疑着问。 想起当年，为了不嫁给那个变态，她什么办法都用了。 喝药上吊都试了，他们一点都不会心软，最终还是把她给迷晕了，送到了那人的床上。 真可笑。 “人常说，世上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简直就是放屁。” 王妈第一次在王爸面前爆粗口。 “就我父母，做事那个狠毒劲儿，对我像是对待阶级敌人一样，恨不得把我拆骨论斤卖了。别说疼我，对我还不如个猫猫狗狗。” “贸然兄弟的父母，也好不到那去。上次我听到他妈骂宁宁那话，真的，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看叶子都想打死她！我看叶子那病，都是这样逼出来的。” 王爸听着，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将妻子搂的更紧了一些。 “我想着，明年扩大货运公司，往安泗省开四条线。让贸然负责那边的业务。一个好让他陪着妻子孩子治疗，二则，可以彻底避开他的父母。不过——” 王爸沉吟着。 “不过什么？”王妈轻轻推了王爸一下，“能这样安排挺好的，不然就舒茂然他父母的那个闹腾劲儿，叶子和宁宁就别想着好了。” “儿子刚刚跟我算了笔账，如果要把业务开展到安泗省，买车、租库房、招人什么的，至少需要五十万。” “要那么多啊？！！”王妈寻思着，迅速在心里算了个账。 自己手上的货变现速度应该是最快的，因为成本低，又是消耗品，加上马上是春节的原因，肯定能大赚一笔。 至于究竟能赚多少，还要等明天把货理出来，才能有个大体的概念。 至于丈夫手上的货，最压款的，就是那几箱Cd机，虽然应该是最赚钱的，但应该也是最难变现的。 这个钱，年后能不能回笼回来还两说。 但其他货应该都不愁卖的，年前收回成本没多大问题。 第169章 ‘钓鱼\’，愿者上钩 “年后咱家应该能拿出二十万。”王妈大致估了个数字出来。 “我心里估算的也是这个数。”王爸说。 王妈闻言，突然笑了。 王爸低头看她，忍不住在她发顶上亲了一下，问“你笑啥？” “如果在半年前，你告诉我，咱家做生意，两个月就能赚上二十万，我肯定会觉得你疯了。” “谁说不是呢。” 王爸想到那些摆摊买菜的日子，每天跟人分分毛毛的计较，一天下来也就混个温饱。 那时候，竟然还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不出错。 转天，王妈和李小叶将服装全部理出来了。 按件拿的货，除了断码缺码的，基本没什么问题。 按斤拿的货，有瑕疵的就比较多，需要修补和清洗。 为了能尽快出货，王妈也不心疼钱了，修补和清洗的活儿直接找人做。 就找邻居们，那些退休或者从工厂下岗的大娘嫂子，手脚勤快的，想要赚点钱补贴家用的做。 论件拿钱，修补和清洗一个价，每件三毛。 三毛不多，但能有个进项大家还是挺高兴。 两人按照服装的款式，材质，以及夏款，春秋款及冬款，给衣服简单分了类，定了价格。 论斤拿回来的衣服，有些款式和材质看着不错，但款式实在过时的都被王妈拿来放在特价区。还有那些瑕疵比较严重的，也被王妈放到了特价区。 这里的衣服不论材质和款式，都非常便宜。 裤子和外套一个价，每件八块。 短裤、裙子、短袖、衬衫一个价，每件六块。 棉服每件十五，大衣每件十八。 当然，这些衣服王妈是不准备放店里卖的。 准备放夜市上卖。 李小叶也是这个想法，她的店之前是做中高档女装的，突然卖这么便宜的衣服，不太好。以后店铺的档次拉不起来。 王妈和李小叶，白天在店里忙，晚上带着特价衣服到夜市忙。 三天不到，特价衣服已经销售的不剩多少。 王妈跟李小叶商量，打电话给秦波，干脆又发了500斤的货过来。 相比夜市上的火爆，店里的生意可以说是惨淡了。 一则，这个店之前一直都是做精品女装的，很少有人来这里看童装。 二则，自从这批货进来，王妈他们根本没来的及做任何宣传就直接上架了。 两人弄清楚情况，也不焦虑了。 宣传的事情就由王妈出马，王晓阳出点子。 请服装学院的学生帮忙，手绘了几千张的宣传页，等学生放学，雇人在学校附近发放。 那宣传页做的漂亮，跟个贺卡似的，好多人拿到手上，都要忍不住翻开来看看。 就这样，店面的生意渐渐也有了起色。 另一边，王爸的店里，玻璃上早早贴上了“特价大酬宾”、“惊爆价新款手表：9.9”、“厂家直销”、“甜歌皇后邓丽君磁带到货”之类的宣传。 王爸会在中午过去，打开音响，放一会流行歌曲再走。 经常会吸引些年轻人进来，四处看看。 每当这样，王爸都会笑着跟人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我这店还没开业呢，有兴趣的话一周后过来转转。” 有些人闻言，转身就走。 有些人看到店里贴着的标牌和宣传，就会多问两句。 “老板，你这店里有没有四大天王的磁带？” “有有有，刘德华的、张学友的，都有的，不过货都还没清出来，你们如果不着急的话，等下周过来看看，到时候我店开张，会有活动的。” 也会有人进来，指着玻璃上的宣传语问王爸“真有9.9的手表吗？” “有有有，一周后开业，做活动，有特价产品。” 王爸回答着，随手塞给人家一张宣传页。 这四五天，王爸把货架重新修改了一下，一边摆上流行歌曲的磁带，另一边放了港台那边的影视碟片。 另一边墙上，王爸贴了一些明星海报。 下午，王爸都会跟临时雇佣的小伙一起，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的发传单。 三四天过去了，明明店里都收拾好了，王爸就是没打算现在就开始营业。 晚上，王晓阳还有些纳闷，就问王爸了。 “店里我看你都收拾好了，怎么还不准备开业啊？” 王爸闻言，不紧不慢的夹筷子菜放王妈碗里，“着急啥？” “那不是租来的地儿吗？多关门一天，少赚一天钱啊？！” 王晓阳是真的好奇，不知道王爸葫芦里卖什么药呢，明明那么节俭的一个人，怎么会忍得住花着租金不开门的。 “你爸学别人钓鱼呢？” 王妈看儿子实在好奇，瞥了王爸一眼，笑着说。 “钓鱼？这跟钓鱼有啥关系，跟谁学钓鱼呢？” 王晓阳心说，这都哪跟哪啊！明明在说开店的事情，怎么又扯到了钓鱼上。 “嗯，不是你说的嘛，上赶着不是买卖。”王爸也吃饱了，放下碗筷。 王晓阳被王爸和王妈说的，更加糊涂了。 “我这两天发了那么多张宣传页，你就没发现其中的问题？” 王晓阳回想了一下，王爸印的那些宣传页内容，一下明白过来。 “Cd机？当初咱们明明商量好了，这个店里不销售Cd机和贵一些的手表，但你宣传页上却大力宣传了这些产品？！” “是啊，”王爸笑的有点得意，“我就是要等卖咱这些产品的人，主动送上门来。” 九十年代的青川市，专门销售电子产品的店很少。 好多人都是搞电子维修的，带着销售些零配件什么的，偶尔要个成品，都要先给押金才给订货。 当然大件的产品，大家都不会考虑在这样的店里买。 只有一家叫正华家电公司，做起来了。 那店的老板姓胡，原来在供销社任职，是采购科的科长，很有些渠道。 从供销社出来后，就和自家兄弟一起，开了这个正华家电公司，他哥哥在上水市，他在青川。 他们现在的店面，曾经就是供销社专门销售家电的地方隔出来的。 共销售倒闭后，他就给接下来了，直接在店里打了隔断，简单装修一下，改头换面，成了他自己的公司。 青川市的人都习惯了，在这里购买家电。 大件的，或者稀缺货，胡大和胡二之间会互相调拨。 九十年代的Cd机，就是轻奢且稀缺的东西。 胡大从开店到现在，也就进到过一次货，才十几台，还不够他和胡二分的。 王爸要等的，就是这个人。 第170章 CD机全部卖出去了 “自己有货，有店面，干嘛不自己卖？” 王妈听王爸说过，Cd机要倒手给别人，一直不是很能理解。 “咱那店就简单收拾了一下，放Cd机在那，一个是卖不上价，二一个是销售周期太长了。Cd机又是咱们所有货物里面，最压货款的产品。” 王爸解释。 其实最开始，王爸也有这个疑虑。 总觉得把Cd机1200给别人批发掉，还不如放着，自己慢慢卖。 零售的话，一台至少1500以上，那不是每台多赚300块嘛。 可是王晓阳当时给王爸算了个账。 40台Cd机，单台成本300，一共块。 另外40台，单台成本1050，一共块。 每台机器另加运费10块。总工成本。 如果一把出给别人，单台按照1200价格销售，总回款，，利润元。 拿这些钱再去进货，销售…… 那如果放在自己店里销售呢？ 因为店面的定位是“物美价廉”，Cd机在这里，缺少对应的客户群体。 所以，这些货多长时间才能全部销售掉，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 那，那些货款，就要一直压在货里。 这个钱流动不起来，就创造不了价值。 之前，王爸从来没有想过，账还可以这样算。 但仔细想一下，才明白，这样算账，才是正确的。 宣传页发了三天后，王爸终于在自家店门前看到了胡大。 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梳着大背头，腋下夹个皮包，站店门口抽烟。 时不时的，还抬头看看被红色绸布包裹起来的牌匾。 王爸拖着板车，板车上拉着货，刚到店门口。 看胡大站了会儿，抽完一支烟，转身要走，王爸也没出声叫人。 只是改变了计划，这次的传单直接发到了百货公司和商贸城。 下午，来王爸店门口转悠的人又多了两个。 一个是卖游戏机的，一个是专门批发各类磁带的…… 就在王晓阳他们快要出发去首都参加比赛的前两天，王爸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80台Cd机，一些碟片，几款成本在200以上的手表，都被胡大拿走了。 Cd机的价格比王爸预想的还要高一些，1250一台出掉了。 碟片什么的，都是小东西，王爸就按市场批发价少一成，给了对方。 胡大很是惊讶，因为他自己的渠道，是沪市，拿货成本根本不可能有这个价。 王爸是个实诚人，不等人家套话，自己就撂话了“货是广省那边过来的，也是我战友给的优惠，他准备做其他生意，这个生意以后渐渐要脱手的，所以价格就比较低。” 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 一来二去的，胡大也就歇了想要打探下去的心思。 还把自己公司的货运业务，都交给了王爸。 王爸也很上道，直接说“那就这样定了，以后每天五点半之后，不管胡大哥你那边有没有货要发，我都叫人开车过去看看。” 之后，王爸还亲自开车，将几箱子Cd机和其他货物一起送到了胡大的仓库。 跟胡大握手，又交代了各个产品的售后问题才走。 等坐进车子，发动，开出去老远，王爸才乐出声儿来。 这些天，王爸每天面对妻儿的关注，是真的强装淡定呢。 自己什么家庭啊，就敢压几万块钱的货。 更何况，里面还有陈启那40台高价进来的呢。 这些货整天压在库房里，王爸就生怕王妈想起来，叫他去找陈启把那差价给要回来…… 这下好了，变现了。 还挣了不少。 想必自家媳妇儿不会在那么生气了吧。 这样想着，王爸乐滋滋的，哼起了歌来。 最近这些天，他真是恶补了不少知识。 什么‘甜歌皇后’、什么‘玉女歌手’、什么‘四大天王’的，光听这些人的歌，他都要听醉了。 还有不少vCd光盘，都是些港台武打片子。 王爸光记片名都要晕了，更别说主演谁谁谁的，那都是以后再说的事儿。 车子一路开回货运站，很意外的，在这里看到了舒茂然。 “你不是忙着看店面呢么，怎么今天过来了？” 王爸问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递给舒茂然。 “给你，之前借你的钱，你点点。” “这钱你是从嫂子手上拿的？” 舒茂然以为王爸急着给他还钱，从王妈那里拿钱了。 他知道王爸这边的店面还没营业呢，而王妈那边的衣服已经出的差不多了。 “不是，”王爸从桌子上拿了自己的大茶缸子，倒杯水，咕噜噜一口喝了，才说“我的Cd机，今天全部卖出去了。” 王爸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可是说话的口气里，明明带着点洋洋得意的味道。 舒茂然接过钱，也不假客气，顺手点了一下，装口袋里面。 “那还不错，价格怎么样，陈启的那40台没亏钱吧？” “没，还赚了点呢。”王爸说着，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个协议来。 协议是和胡大签的，很简单的一个委托运输的协议。 “还得了这个。” “啥东西？” 舒茂然接过纸张看了两眼，一下笑起来“你这生意做的不错嘛，Cd机也卖给胡大了？” “嗯呢，我等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等到了。” “你的店面呢，看得怎么样了？这两天你忙你那边的事情，货运站这块我每天抽时间过来盯着就行。” 王爸给身上套了件工作服，开始跟舒茂然一起理货。 “店面已经租下来了，就是里面太乱，我得简单装修一下才能开门。” “那电信那边呢，你有没有过去谈谈？” 跟电信合作这个主意，当初还是王晓阳顺口提的。 当时王爸和舒茂然都觉得可信，回来后，两人就开始弯门盗洞的找关系。 最后还是王爸，通过一个经常来这边发货的小伙，搭上了路子。 “嘿，还真被阳阳那孩子给说中了，我找了他们经理，告诉他，我不光有数字机，还有汉显机，且渠道正规，货源有保障。” “那人一听我有汉显机，就差不多有了合作的意思，再一听我会按每月的销售量给他不同额度的返利后就确定下来了。” 第171章 参赛 之前说好的，王晓阳比赛的时候，王爸王妈一起陪他去的。 可是现在好像不行。 王妈这边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忙不过来，还招了两个小姑娘。 王爸这边呢，这么多天的宣传，噱头赚足了，再不开店营业怕要起到反作用了。 考虑到这个，王晓阳决定，自己跟着校长一起，不用爸妈陪同了。 “这样行吗？”王妈一边给儿子收拾要带的东西，一边忍不住忧虑。 “要不还是让你爸陪你去，他那店反正还没开业呢，晚个几天没关系。” 王妈说着，扭头看向王爸。 王爸坐在王晓阳的床上，看着妻子给儿子收拾行李，也很是苦恼。 “行，我陪儿子去。” “不用，”王晓阳看着王妈给他行李里面装衣服，蹲下身来，又从包里拿出来。 “不用带这么多的，比赛总共六天，加上来去路上的时间，最多十天，带两三身衣服够换洗就行了。” 王晓阳翻一翻，又从包里拿出几包牛肉干。 “吃的也不用带，这次出去，全程都有我们校长跟着。路上的吃用都由学校承担的。” “那白子奇父母去不去？”王妈问。 实在是，三个孩子太小了，都才十一二岁，第一次离开父母去那么远，王妈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父母要上班，没时间去。再者，白子奇家本身就在京市，他也是去年才从京市转校过来的，他对京市比对咱们青川熟悉多了。” “哦，这样啊，那还行。” “陈启也不去？”王妈问王爸？ “嗯，早晨还跑来问我呢，他以为我们两个人总会去一个的，希望我们能帮忙照顾绯儿。” “这人养女儿养的可真轻松，小时候我帮她带，长大后在咱们吃饭，他这个爸爸当的……” 王妈原本还想吐槽几句，可是看看眼前的儿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好像自从广省回来，两家的关系突然就变的生疏了许多，没事儿互相都不怎么走动了。 陈绯儿也很少再跑到王晓阳家里混饭了。 “那怎么办，这样的话，你们三个只能跟着你们校长去了？” “没问题的妈妈，”王晓阳看母亲担忧，忍不住向她撒娇，伸长双臂环住王妈的腰，毛刺刺的脑袋在她的怀里蹭蹭，“你忘记了，白子奇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在北京呢，如果有什么事儿，我们会找他们帮忙的。” 好不容易，王晓阳劝住了王妈，让她打消了放下手上的生意，跟着王晓阳一起去京市的想法。 出发的时候，三家大人到都来火车站送行了。 王妈拉着王晓阳，不住的叮嘱，叫他在火车上别乱跑，有事就跟校长说，上卫生间什么的，都跟白子奇两人一起，别落单，陌生人给吃的不许吃，别跟陌生人随便搭话…… 反正王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越说越觉得放心不下。 蠢蠢欲动，想着干脆也买张票，跟着儿子过去算了。 另一边的白子奇家，却是别样的开场。 白竖说“到你爷爷跟前，可别瞎说话知道吗？” “对，到你姥姥姥爷跟前，也别瞎说。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年纪大了，咱们要孝顺，报喜不报忧懂不懂?” 袁女士半哄半骗的跟儿子说，生怕她家这鬼机灵的小子跑回家去，告他们夫妻黑状。 挨骂倒不是很怕，反正打电话嘛，最多骂个半小时。 怕就怕她爸老胳膊老腿儿的，又杀过来，当面训她，还要将她儿子带回京市区。 “对对对，咱要报喜不报忧。”白竖说着，看儿子斜眼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恨不得给这臭小子屁股上一脚。 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一个是火车站嘛，人太多，丢不起这个脸；二则是怕这小子‘记仇’，回家在他爷爷跟前真告他一状，他那个暴躁的老子真能从京市跑过来抽他一顿，划不来。 为了贿赂儿子，堵住他的嘴，白竖将儿子拽到一边，摸摸兜，将自己偷偷存了半年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塞到儿子手里“呶，你爸爸所有的身家都在这里了。到了京市，拿着这些钱，请你的小伙伴们在京市好好玩玩。” 白子奇拿着钱，坏心眼儿犯了，非要在袁女士的面前点点看，他爸所说的所有身家，到底有多少。 白竖被吓了一跳，伸手立马将儿子的小爪子摁下去“你小子，不想让你爸好过是不是。” 这样说着，还小心的冲自家老婆笑笑。 “别使坏啊，听到没有。”白竖小声跟儿子嘀咕一声，伸手在儿子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转身，牵上老婆的手就走。 “我们走了，上班要迟到了，你路上跟紧老师啊，别有事没事到处瞎窜。” 说完，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群人里，最紧张的要数陈启了。 想到他去广省的经历，他就焦虑的不得了。 可是要放下手上的生意陪着女儿出去十几天，他又丢不下手。 实在是，这一两个月来，家里没有半点进项，还全是花钱的地儿。 陈启不着急才怪。 加上他刚找好了店面，准备装修一下，开个百货超市呢。 手上这些货，就要赶紧卖完，把资金腾出来。 “车上跟紧你们老师，有事儿就叫阳阳帮你，要去厕所的话也叫上阳阳，别一个人乱跑知道吗？”陈启伸手，给女儿正正脑袋上的帽子，又弯腰，小声说“你那小包包里和裤兜里我都给你装了零钱，要用，就用这两处的。” 陈启说着，目光还在四处扫一下，又说“你那棉衣里面，爸爸给你封了好几个兜兜，里面都装了钱，如果遇见紧急情况，就拆开来用知道吗？” 陈绯儿被陈启紧张的样子吓到了，有些害怕的拽着陈启的衣服，双眼紧紧盯着他。 “对不起啊，爸爸这次实在是走不开。” 对上女儿的祈求的眼神，陈启也有些破防。 知道自己无法放下手上的生意陪着女儿去，他一狠心，直接别开脸去。 难受！ 这么多年，女儿还是第一次离开他，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想到这里，陈启忍不住，眼眶都红了。 还是陈绯儿拍拍他的胳膊哄他“没事的爸爸，有我们校长带着我们呢，不会有事的。” 陈启冲着女儿，勉强扯出一个笑。 父女俩眼泪汪汪、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搞得王爸王妈都不知道该跟儿子说点啥了。 一直到坐上车，陈绯儿神情都是恹恹的。 第172章 到京 火车上，校长比几个小孩还紧张。 一会儿问孩子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握进入决赛，一会儿又说，进入不了决赛也没关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几个小孩倒是没心没肺的，随口安慰校长两句，三个人就小猴子一样，一起窜上床位，直接打起了扑克来。 校长看得眼疼，想要开口劝他们多看看书吧，可是想想王老师的话，还是忍住了。 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几个小孩都是有成算的…… 一路顺利到达京市。 下车，白子奇的爷爷早就派人等在了火车站。 按照老人的意思，是想叫校长带着几个小孩一起住进白家的，但被校长婉拒了。 就连白子奇，听说自家爷爷这两天有个学术会议要参加，不在家，也不愿意回家住，要跟老师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宾馆住宿。 负责接人的小伙没办法，只能带着白子奇，去给白老爷子打电话。 “爷爷，等我们比赛完了，你那边会议也结束了，我就带朋友回家看你。” 白老爷子是杏林界大拿，还是中医协会会长，其门下弟子众多，每天忙学生，忙患者，给家人的时间就特别少。 加上老伴儿在十几年前过世，小孙子一出生，只能放在老亲家那边养着。 转眼十几年了，小孙子对他这个爷爷尊敬有加，亲近不足。 他也见过，那臭小子跟他姥爷相处的样。 总是赖皮赖脸的，往他姥爷身上扑，一点男子汉都没有。 老头嘴上这样说，心里指不定多妒忌人家呢。 “行行行，那你们好好比赛啊，爷爷就等着给你们庆祝了。” 白老爷子在会议的间隙里，抽空接了小孙子电话。 听小孙子说参加的这个比赛要上中央台，他就觉得脸上有光。 接完电话回去，他还要装作一副烦恼样。 等别人问他，“白老，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嗨——”老头做出一副难以言说的样子，“你说咱们这些老骨头，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身上的胆子？！” “你那哪是放不下啊，你是不想放下吧？”问话的人听他这样说话，立马警觉，以为白老头又要吹嘘自家弟子了。 “要不是这么忙，我今天就陪我小孙子去参加比赛了。” 白老说完，紧紧盯着人家，等人家发问呢。 问话的人心说，好嘛，这次不夸自家弟子了，该夸自己孙子了，“哼！” 他就闭紧嘴巴，装作没有看透白老的心思，扭过头去。 “你说孩子大老远跑回来参加比赛，我这个当爷爷的，还不能陪在身边，真是……” 等半天，还不见别人问他，白老又自言自语一句。 “我记得您小孙子跟他父母去青川市生活了吧？参加什么比赛，怎么又回到京市来？”有认识白子奇的人，听说小孩参加比赛回到京市来，就问了一句。 “就那个古诗词大赛啊，小孩原本是参加着玩儿的，谁知道就进入了决赛呢。” 白老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终于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什么？！古诗词大赛？就那个中央台的那个比赛？进入决赛了？” 来人惊讶。 “是啊，他们班一共有三个小孩参加三个都进入决赛了。” 白老做出一副高深样，淡淡回答。 “你小孙子今年多大？我记得才十一二岁吧？” “嗯呢，今年过完生日就满十二了。” 白老眼里藏不住的自得，笑意都要从嘴角溢出来。 问话的人冲白老竖个大拇指，“厉害，真不愧是袁老养大的孩子！” “嗤——” 坐一边的，一直听完全程的老人忍不住笑了。 心说，叫你老小子嘚瑟，这下嘚瑟不起来了吧。 “哼！谁养大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我亲孙子。” 白老头一扭头，不理人了。 另一边，白子奇一路指点着，让司机开车，将一行人送到了距离电视台较近的宾馆，办理入住手续。 “不愧是京市，这住宾馆也太贵了。” 校长办完手续，双手都是哆嗦的。 在青川市，住豪华宾馆，最多也就二三十。。 在这里，住个标间就要六十八。 校长心算了一下，比赛这几天就要花掉将近一千块，冷汗都要出来了。 有些后悔，刚才没答应去白子奇家住了。 看校长那样，王晓阳知道他心疼口袋里的那点钱了。 就跑到前台去。 “大哥哥你好，我们是从偏远地区来咱们京市参加古诗词大赛的。你看，我们四个人怎么住比较省钱？” 前台服务的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小伙，笑眯眯的，一张娃娃脸。 听王晓阳说是来参加比赛的，还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们三个，都是参加古诗词大赛的？” “是的。”见王晓阳在这边跟前台沟通，白子奇和陈绯儿一起跑了过来，和他并排站一起，听小伙子问话，三人一起乖乖点头。 小伙子呲牙一乐。 “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你是淡定小神童吧？”小伙望着王晓阳笑。 王晓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我看看，给你们开个套间怎么样？套间虽然比较贵，但算下来比你们开三个标间便宜不少。” “小姑娘住卧室，你们住客厅。到时候我叫人给你们在客厅里摆上两张床，这样下来，你们只需付一间房款就行，另外，小姑娘也不用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了。人生地不熟的，那样不太安全。” “套间多少钱？” 校长听说能便宜，捏着钱包发问。 小伙看看三个小孩，又看看校长，说“你们等等。” 他转身拿起电话，拨了个电话出去，不一会，笑眯眯的来了，“我们老板说了，房价给你们打六折，但是有个条件……” 小伙拖长声音，故意吊人胃口似的，看着王晓阳的脸。 等了半天，都没从王晓阳的脸上看到半点急切来，有些悻悻然，小声嘀咕一句“不愧人称淡定小神童呢。” “打完折下来，价格就比标间贵两块，七十块一间。怎么样，现在需要给你们办理入住手续？” 听说大家可以住一起，价格还没比标间贵多少，校长心内大定，立马交钱拿钥匙。 第173章 参赛人都很厉害 钥匙拿到手了，校长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对方还说有个条件的。 “你刚说的条件是？” “老板希望等你们比赛完，拿着奖状在我们宾馆拍几张照片。” “就这？”校长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别人觉得他们三个一定能拿奖，而是惊讶这家老板人傻钱多呢。 “要把我们的照片挂你们宾馆做宣传吗？” 校长没明白，王晓阳闻言，立马明白过来这家老板的用意了。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拿他玩儿‘名人效应’这套把戏。 前台的小伙人很活泼，冲王晓阳竖个大拇哥，“厉害，希望你们三个杀入决赛啊，也不枉费我帮你们争取一回。” “谢谢哥哥，”王晓阳真诚道谢，跟着服务员去楼上房间。 下午，白老爷子的司机又将他们送到电视台。 几个人跟负责他们的编导见了个面，确认了比赛流程和时间。 并且为了上镜好看，电视台还为他们准备了服装。 电视台负责他们几个的工作人员看看三小只的身高，有些头疼。 “你们三个的衣服，可能要跟少儿节目组借了。” 这次古诗词大赛，进入决赛的，大多都是成年人。 他没想到分到自己手上的，居然是三个这么小的小孩子。 “服装？”陈绯儿扭头看看，想起他们的行李放在了宾馆，一时着急的去拽王晓阳的胳膊。 王晓阳会意，走上前几步，“叔叔，借服装是要给我们穿吗？” “对，我们这个节目是要全国播放的，不能穿的太随意了。” 工作人员的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来回一圈，还好三个小孩的衣服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不太像是从偏远地区出来的样子，看来是来京市前特意置办了新衣服。 “你们身上穿着衣服虽然是新的，但上镜不行，不够正式。” “我们自己准备衣服了。”白子奇看清了工作人员眼里的不耐烦，大声说“都是仿古服装，很贴合这次比赛内容。” “仿古服饰？” 工作人员闻言，挑挑眉。 在他心目中，仿古服饰就跟戏台上的戏服没两样。 但，想想要带着这几个小孩去少儿组借衣服，还要找人，办各种手续，就很麻烦。 还不如先看看他们自己带的衣服，如果能用，那就简单了。 “你们准备的衣服在哪？带过来了没？我要看看，是不是适合。” “衣服在宾馆，我们晚点送过来给你看行吗？”校长看工作人员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 男人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点点头“那两个小时后吧，你们来这里找我。” 校长连声应好，男人说声“那就这样，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们也早点回去拿衣服吧。” 转身就走了。 校长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又能咋样。 转身带着几个小孩走出电视台，找了家面馆，带着几个小孩吃过午饭，才回去宾馆。 他们这次比赛的服装，是袁女士提议，王妈全权包办的。 总共做了两个款式。 三个人都是清一色的青衣长衫，腰带配饰一个不少，全是王妈一针一线自己做的。 为了做这几套衣服，王妈还从袁女士那里借了好几本专门讲古代服饰的书籍。 衣服做成后，三个小孩都很喜欢。 三人回到宾馆，屁股都没挨到凳子，就拿了衣服去电视台。 那人明明说会在这里等他们的，可是等王晓阳他们一行人再次回到电视台，前前后后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负责他们的，那个工作人员的影子。 “怎么办？明天我们穿这个衣服上比赛不知道行不行？” 校长带着三个小孩找了一个多小时，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生气的不行，可又拿人家没办法。 看看时间，校长不得不做决定。 “你们先回去吧，先回宾馆休息，我在这里再等等看。” 校长从王晓阳手上接过装着衣服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先回去休息，别明天比赛了没精神。”校长冲白老的司机道谢，“又要麻烦你送他们几个小孩回宾馆。” “不客气应该的。”司机应着，等白子奇发话。 “快去，一切以比赛为重！”校长推了几个孩子一把。 王晓阳看看校长，才点头“那我们先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王晓阳抿嘴不说话。 他猜想，那工作人员估计看他们这么小，根本进不了决赛，所以根本没把他们几个放在心上。 再说，虽说电视台会考虑播出效果，但比赛那么多人呢，要剪出一个多小时的节目，好多人都没机会露脸。 所以，那人就更不把他们三人当回事儿了。 “明天的比赛，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进入决赛。” 第一场比赛，一共一百二十人，分十二组，按答题积分，取前五十名。 第二场比赛，一共有五十人，分十组，按答题积分，取前十名。 第三场比赛，十进三，这次是十人一起，按答题积分，取前三。 第四场总决赛…… 明天就是六十进十。 “那当然！”陈绯儿依旧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是白子奇，很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 看王晓阳看他，白子奇这才表情凝重的说“这次跟我们同台竞技的人都很强。” “之前我找人了解了一下，其中有几个人是专门从事古汉语文学研究的人，还有两个，是京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 “这么厉害。” 王晓阳知道，世界这么大，京市又是华国的政治中心，肯定藏龙卧虎，厉害人多了去了。 可是，他们三个人这么努力，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我们不必看别人多厉害，”王晓阳深深吸口气，说“只要把自己学习到的东西全部答出来就行了。” 闻言，白子奇原本紧绷着的小胖脸，一下放松下来了。 “对哦！这次比赛原本就有诸多不合理。我们参与在一群成人中间，跟他们同台竞技，就已经很厉害了。” “这样想，好像我们比他们还要厉害一些呢。” 白子奇说着说着，把自己给逗乐了。 “那当然，我们才十二岁啊十二岁，等我们像他们一样老了，肯定比他们厉害！” 王晓阳看自己的这两个小伙伴，只是一瞬间，就把自己给哄好了，哄的热血高涨的样子，在心里叹息一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第174章 第一场比赛 校长在电视台蹲了一个下午，都没等来人。 还是碰到了负责他们三人的编导，听他说明天的比赛跟海选没多大区别，穿什么衣服没那么要紧，才敢回来。 回到宾馆，已经是华灯初上。 校长怕影响几个孩子休息，干脆在上楼前，就在附近的小餐馆打包了几盒饭菜，带回去，跟几个孩子一起吃了。 吃饭早早催着几个小孩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白家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 看几个小孩一身青衣长衫的样子出来，就是一愣。 “好看吧？”白子奇特臭屁的撩撩挂在腰带上的配饰，说“这是我们今天比赛的战袍。” 三个小孩一样的打扮，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白子奇大概是受几位老人的熏陶，身上总有股子文人墨客的文雅劲儿。 而王晓阳则不然，长没长眼的，目光不像小孩那么陈澈单纯，穿上这衣服，要是不说话，清清冷冷的，给人一种孤傲感。 陈绯儿粉唇微启，一双桃花眼滴溜溜的，带着点调皮劲儿。短发刚刚盖住耳朵，如果不说，估计大家都要当她是个玉面小郎呢。 车子很快到了电视台。 几个人跟大家一起，去了演播室。 三人的打扮引的众人纷纷驻足。 好看，是真的好看。 但也是真的有些格格不入了。 等负责他们三人的工作人员赶来的时候，已经距离比赛没几分钟了。 看到他们三人的打扮，那人差点气死。 “你们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不好看吗？”陈绯儿牵着长衫，在那人面前转了一圈。 不好看这个话，还真说不出来。 但，也太不合群了！ “你看别人都穿的啥，你们穿的啥，太格格不入了！” “那昨天我们带衣服来，也没见着你啊，现在也没时间更换了。” 陈绯儿想到校长昨天抱着衣服，在这里等了半个下午，就特别气愤。 工作人员也知道自己昨天做的有些不地道，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们上了。 不然怎么办，剩下这几分钟他从那里借衣服给他们穿。 工作人员这样想着，放眼望人群里扫了一圈，突然“咦——”了一声。 王晓阳闻声，也朝着他看得方向看了一眼。 人群中，除了他们三人居然还有个更加醒目的人。 “你看。” 王晓阳拽了拽白子奇的胳膊，指给他看。 那人看着二十来岁的样子，身材敦实矮小，面孔微黑，五官紧凑。 身边有几个工作人员围着他，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什么，那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面孔涨红，一副忍不住就要提拳揍人的样子。 “那人穿的是日本和服吧？” 果然白子奇也看出来了。 “嗯呢。”王晓阳眸光暗沉，伸手抻了抻身上的衣服，说“走吧，比赛要开始了。” 三个人在工作人员的催促声中，去了自己的组里。 那个穿着和服的，被工作人员拉扯的人，终于摆脱了拉扯，也走进了人群。 第一场比赛很快。 第一轮填词，必答题，每人三道题。每道题五分。 能走到这里的人，基本功都不差，大家的分数差距不大。 第二轮抢答题，抢答题不光考验参赛者的知识储备，还考验参赛者的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每题两分，答对加分，答错或不答扣两分。 这轮比赛每组十道题，很快，大家的分数被拉开了距离。 第三轮释义，参赛者从题库抽取题目，答对加十分，答错或不答加零分。 第四轮，创作背景简述，由主持人按照次序从题库获取题目，答对加二十，答错或不答加零分。 第一天比赛结束，王晓阳得分49、白子奇少点45分，陈绯儿这次在抢答题上吃了亏，只得了38分，堪堪进入下一轮比赛资格。 比赛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校长和其他观众在台下一坐就是一整天，也是腰酸背痛。 知道几个小孩都杀入了下一轮比赛后，所有的疲惫一下烟消云散。 “走，老师请你们今天吃大餐！” 走出电视台后，校长大手一挥，就要带他们几个下馆子去。 “老师，是这样的，下午我刚跟白老通了电话，他听说孩子们比赛结束的太晚，怕大家出来后没地方吃饭，叫家里的保姆做了饭一会直接送到宾馆去。” 白老的司机听校长要带小孩们去下馆子，立马说话。 “哦——那，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校长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打探的目光却是落在白子奇的身上。 心说这小孩家庭背景很神秘嘛，在这个年代，家里能开的起小汽车，还请的了保姆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没事的老师。”白子奇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冲校长安抚的笑着说。 “王叔，等你再跟爷爷通电话的时候，记得帮我谢谢他。告诉他，我们三个都进入了第二轮比赛。” 王晓阳目光炯炯的盯着司机王叔，总觉得他接下来要很恭敬的对白子奇说“好的，小少爷。” 结果，等了半天，就见王叔笑着点点头，说“我跟白老已经汇报过你们的比赛结果了，白老可高兴了。还叫我明天请你们吃烤鸭，以表庆祝呢。” 王晓阳咂咂嘴，扭过头去，想着自己刚才的想法有点中二。 突然又想起来那个穿和服的男人。 “你们俩，有没有跟那个假洋鬼子一组？” 陈绯儿今天受的打击不小，懒得说话，只蔫蔫的摇摇头。 白子奇也跟着摇头“不过我比完后关注了一下他的成绩，总分48，也进入了下一轮比赛。” “48分，那也很厉害了。今天最高分在第一组，57分对吧。” 王晓阳看看自己的两个小伙伴，看看已经蔫了的陈绯儿，还有面带忧虑的白子奇，心里跟着焦虑起来。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奖金去的，至于其他的，都是浮云。 想想自己的得分和两个小伙伴的得分，王晓阳生怕他们这一趟京市之行要无功而返。 “没事，先别气馁。来分析一下，我先说我自己，我在抢答题的时候，老想着答错或不答要扣分，所以在抢答的时候就会犹豫，动作一慢，就错过了答题机会。” 第175章 老倭瓜 “我也是，”白子奇皱着眉头回想“其实今天的题目没有几道特别难得，基本都是我们学过的，或者见过的，如果不是抢答题，是必答题的话，我肯定能拿满分，就是抢答题的赛制，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我，”陈绯儿撩一下挡住眼睛的头发，举手“我知道我的问题出在哪，我就是特别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在抢答题的时候，很容易被别人干扰。会的题一时想不起来，被扣分后，以至于后面的题我都不敢抢答了。” 校长坐在后面，听几个小孩赛后复盘，欣慰的不行。 “那，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明天就要更加沉着一些。绯儿，明天比赛的时候，你别管周边的人怎么样，只关注自己。专心听题，不要慌乱。” “白子奇也一样，我想，明天抢答题的时候，我们认真听题的同时也要全力以赴的抢题，即便是抢到答不上来被扣分也别怕。你们想想看，我们好不容易通过了第一轮，如果一直这样畏畏缩缩束手束脚的，即便是比赛进入了下一轮，又能怎么样，只要进入不了总决赛，第十名和第三十名又有什么区别吗？” “是哦！”情绪一直低迷的陈绯儿听王晓阳这样一分析，终于振作起来了。 “那我们明天就赌一把？”白子奇还有点犹豫。 “比心态，比奸诈，我们肯定比不过那些成年人了，所以，明天我们只关注自己的比赛就好。” 三个人约定好后，回到宾馆吃完饭，快速洗漱后，抓紧休息。 白子奇和陈绯儿都上床早早的睡了，只有王晓阳，人平躺在床上一副早已沉入睡眠的样子，意识却早已进入空间，准备快速再将手卡上的知识重新过一遍。 老话说“来都来了”总要有个结果吧。 这个冠军他是要定了。 早晨，王晓阳在校长的催促声中起床。 昨晚，他终于不负所望，将手卡上的知识又全部过了一遍。 今天是五十进十，分十组。 陈绯儿和假洋鬼子分在了一组。 大概因为两人的服装都足够引人注目，一站上比赛场地，两人就对上眼了。 假洋鬼子将陈绯儿上下打量了一圈，轻蔑的嗤笑一声，冲陈绯儿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扭过头去。 陈绯儿气坏了，刚想反击，就见导演已经“5、4、3、2、1”开始倒数，进入了拍摄时间。 陈绯儿轻抚胸口，忍住了要暴走的脾气，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老倭瓜”，在心里发誓，今天不管输赢，首先要把这个人踩在脚下！ 今天的比赛赛制跟昨天一样。 第一轮必答题，大家都有惊无险的过了。 很快到了抢答题环节，陈绯儿暗暗给自己打气的同时，还用皮筋束起衣袖，生怕影响了她抢答的速度。 第一题，主持人拿着手卡，还没读题呢，台上的陈绯儿和老倭瓜目光早已厮杀了几个来回。 “听好了，第一题：寂寞东篱湿露华，依前金靥照泥沙。世情儿女无高韵，只看重阳一日花。此诗出处是，请答题！” 主持人话落的同时，陈绯儿已经按亮了抢答器。 “出自范曾大《重阳后菊花三首》” 陈绯儿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快速给出答案。 老倭瓜动作比陈绯儿慢了一步，气的直咬牙。 “请听题，”主持人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扫视一圈，开始缓缓读题。 “小春何处有梅花——请说出下一句。” 这次，陈绯儿算是被主持人晃了一下，还等着她的“请答题”呢，结果，老倭瓜就已经按亮了抢答器，给出了答案“详见水边篱落，数枝斜。” 后面的抢答题，除了中间有三道题被同组的其他人抢了，其他不是陈绯儿抢到，就是老倭瓜抢到。 一共二十道抢答题，陈绯儿抢到8道题，对方抢到了9道。 最终比赛结果下来，陈绯儿的总成绩还是比对方低了2分。 陈绯儿以总分61分，进入了下一轮比赛，对方也以63分，进入了下一轮比赛。 白子奇和王晓阳那边，自从改变了比赛思路，他们几个今天的成绩都还不错。 王晓阳总共得分65分，他们组就他一个人成功晋级。 白子奇总分67，同组还有一个大叔得分59分，跟他一起晋级。 比赛结束公布成绩后，校长再一次从观众席上站起来，激动的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能这么厉害，在一群大人中间，还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原本他以为，这次来京比赛，最多能在第一轮露露脸呢，那也不错。 谁知道，三个孩子能这么给人涨志气。 台下，导演也有些惊讶。 这次的比赛，不分成人组和儿童组，他以为这几个小孩，大概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掉，谁知道经过第一轮比赛后，他们能在第二轮比赛中取得更加耀眼的成绩。 “英雄出少年，这几个小孩都很厉害不。”观众席后排，袁老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跟身边的年轻人说话。 “你想夸咱家齐齐就直说呗，还拐弯抹角的。”扶着老人出去的年轻人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咦，小屁孩怎么跑那人跟前去了。” 老人闻言回头，眉头就是一皱。 “这节目谁负责的，怎么有日本人混在里面？” 人群里，白子奇和王晓阳发觉陈绯儿被人堵住了去路，立马跑了过去。 老倭瓜指着陈绯儿身上的衣服，说了声“垃圾”，又指指自己身上的，“认识吧？日本和服。” 陈绯儿脾气急，在台上这个老倭瓜就三番五次的挑衅她，这个时候又来公然辱骂，陈绯儿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抬脚就要踹，被快速上前的王晓阳一把拽到了身后。 一双细长的凤眼半眯着，斜睨着眼前的这个老倭瓜，目光在他身上的那身和服上扫视一圈。 冷冷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说“你是谁啊，在这里嚣张什么？别是披了张假皮认不出自己还是个人了吧？” 要不是受身高限制，王晓阳还能表现的更加蔑视更加不屑。 王晓阳骂完人，就想立马拽着两个小伙伴走人。 怎么说这里都是公众场合，又是演播厅。 自己也不清楚对面人的真实身份，现在多说就是多错，还是忍一忍好了，等明天赛场上见分晓就好。 他这样打算，可别人不这样想。 第176章 挑衅 三个人刚转身准备走，王晓阳就被人一把薅住了后衣领子，给拽住了。 老倭瓜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叫嚷了起来“谁家的小屁孩，这么没素质，竟敢侮辱外宾！” 王晓阳那个气啊，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就差转身给对方那张脸上来一拳了。 演播厅里，还没有来的及退场的人纷纷驻足。 有工作人员闻声跑过来，“干嘛干嘛，别在这里打架啊！” 观众席上，刚刚还在跟周围人炫耀自己有几个好学生的校长，此刻也着急的不行，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抬脚就往王晓阳他们这边跑。 已经准备退场的袁老远远看着，迟疑着，考虑要不要上前帮小外孙解围。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老倭瓜脸上的肉抖了抖，扯着王晓阳衣领的手更用力了两分“这几个小孩，刚才公然辱骂外宾。” 跑过来的工作人员，是专门负责老倭瓜的，通过这两天的经历，工作人员也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面貌丑陋的老倭瓜就是个找茬的，说话总是阴阳怪气，一副我来你们华国，放下架子参加你们这个比赛，是你们的荣幸的嘴脸，真是让人想扇他。 但，暂时不行！不能动手。 工作人员上前，想要将王晓阳从老倭瓜手上解救出来。 还不等他出手，王晓阳就在系统的提示下，猛然回头，一手猛然抓住老倭瓜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握爪成拳，用指关节在老倭瓜的麻筋上用力敲了一下。 老倭瓜手臂一麻，松了手。 王晓阳瞪着眼，施施然回身，慢吞吞将被捏皱的衣服抚平整。 刚刚急三火四围拢过来的人，突然就静了一下，心说，这小孩还没一米五高吧，刚刚那气势简直一米八。 “你自称外宾，我真不敢苟同，”王晓阳掸掸刚被老倭瓜大手碰过的地方，神态无比的自若闲适，“‘外’我承认，看你穿着倭国的和服，你是倭国人吧？在我们华国自称‘外’，没毛病。但哪里谈的上‘宾’呢？你懂我们华国文化吧？‘宾’，在我们华国文化中，指的是宾客、朋友，你是吗？” 负责老倭瓜的工作人员适时提醒王晓阳“高桥先生算是半个华国人，他母亲是咱们华国人。” 王晓阳闻言，脸上的不屑变成轻蔑，目光在已经被气的面红耳赤的老倭瓜脸上停留一瞬，笑了。 “之前，我还想说高桥先生怕是忘了祖宗，现在才知道，高桥先生记性这么不好，居然连自己母亲都给忘了。” 原本，王晓阳是不想惹事的。 毕竟山高路远的，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他们这次到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比赛而已。其他的人和事，只要没犯到自己头上，都没一睁只眼闭只眼的。 可是，现在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来了，还要忍着，再不反击回去，那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更何况，现在还是在我们华国的国土上，眼前的还是个倭国人。 谁让他这么嚣张。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一直躲在人群里，静观其变的年轻人突然跑上来，站在了王晓阳和老倭瓜的中间，语带劝阻，伸手，带着点安抚，将王晓阳往后推了推。 王晓阳没有抗拒，向后退了两步，皱眉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讨好的，冲王晓阳抱拳，又挤挤眼。 这个年轻人叫安华，是我华国商务部的一个员工。 而面前的这个老倭瓜能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参加比赛，是因为我们华国需要从高桥家族所控股的集团进口一组生产线。 这组生产线智能化程度高，能直接提高百分之八十的生产效率。 商务部为此忙活了两个月，眼看合同就要签订了，中间又杀出个程咬金。 据说东南亚某国也在悄悄跟倭国方洽谈。 为了促进这次合作，商务部邀请高桥家族负责这次商谈的人员前来华国现场勘察。 当然，邀请前来勘察是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华国也想通过高桥家实际掌权人，眼前这位高桥先生的父亲，争取产品线的技术培训和售后服务。 安华作为商务部新人，又精通日语，就被派来做为高桥的陪同人员，来到了这里。 “抱歉啊，这位，是我们商务部的客人。”高桥小声跟电视台工作人员说。 又冲王晓阳他们表示抱歉。 就想赶紧拉上身前这位让人头疼的高桥先生走人。 摄影师原本已经关了机器，刚才看到那边有冲突，作为媒体人的敏感，让他又默默地打开了机器，镜头对准了被围在圈里的几个人。 老倭瓜被大家围在中间，原本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的。 毕竟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是跑别人家地界儿上来搞事的，拿捏不好度的话，真要挨揍。 可是，看到眼前这个叫安华的，出来维护自己的‘蠢货’，他那颗想要搞事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在原计划中，穿倭国和服，上华国弘扬传统文化节目，就是小小的一次试探，小小的一个挑衅。 谁知道，自己的服装在这里，是别具一格了，但加上眼前这三个小孩的飘飘然的仙感，他身上的衣服好像又不那么显眼了，仔细看，还有那么一点点东施效颦的感觉了。 这就让人十分不爽， 最初看到这几个小孩，高桥打心底没当回事。 小屁孩嘛，在一群成人中间，最多比赛一日游了。 谁知道他们本事这么大，一关一关又一关的，眼看就要进入总决赛了。 那还了得！自己这点别具一格的风头，不都要被眼前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全抢了？！ 但，这里是华国，想要找点不痛快，总要拿捏点程度。 如果不小心上升到国际事件那就不好了，他这个顶着高桥家继承人名头的，实质上从未被父亲看在眼里的人根本没那个本事承担。 好在，经过调查，眼前的这几个小孩出身都很一般，并且据说是来自华国很贫瘠的一个地方。 所以，高桥就很放心的，对他们下手了………… 就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第177章 高调宣传 高桥被安华半推半托的退出了人群，还在想着要怎么将王晓阳刚才的话给怼回去。 但，他无法否认自己有一半华国的血统；作为一个华国通，他更无法否认倭国跟华国的历史渊源。 更何况，他自己也很清楚，他靠着集团来华国考察的机会，参与这次比赛的初衷并不清白。 王晓阳看眼前的老倭瓜红头胀脸的样子，突然就不生气了。 乜斜着眼，嘴角上翘，带着张扬而毫不掩饰的嘲弄笑“还挺有创意的，穿着你们倭国的传统服饰，来我们华国参加比赛。”王晓阳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说“这算什么，算臣服，还是向我华国几千年的文化敬仰？” 袁老站在远处，看完事件的整个过程后，笑眯眯的，被儿子扶着走了。 躲在一边，跟摄像师躲在一起的导演也笑，“真是英雄出少年呢，这小孩，一句话就将咱们台上要出的尴尬给解了。” 摄像师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不说愤青吧，但他们这代人，谁能对倭国人有什么好印象。 闻言，点头“这小孩的最后一句话，肯定是故意的。” “我也这么觉得。” 导演手低着下颌，思索着，“要怎么把这句话不动声色的剪进正片里呢？” “前天开始拍摄的时候，我还惊讶，怎么负责那个倭国人的工作人员这么不懂事，让他穿着倭国的服装就跑我们节目来了。” “谁说不是呢，但没办法，这位是商务部塞进来的，当时根本就没参加京市的海选，就直接进入了比赛。在商务部没签下合同之前，我们都得暂时忍着。” 导演看人群散的差不多了，目光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被大人带着往外走的几个小孩了，嘴角弯出一点笑，背着手，起身找人去了。 找到负责接待王晓阳他们三人的工作人员后，导演才知道，这三小孩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带来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电视台的服装。 很是惊讶了一下。 工作人员不知道导演问王晓阳他们服装的深意，还以为导演嫌三个小孩的服装太扎眼了，急忙说“我现在就去少儿组给他们借服装去。” 导演斜了对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挥挥手让对方走了。 另一边，王晓阳他们三个被校长一路教训，终于回到了下榻的宾馆。 “咱们是来比赛的，能不惹事就别惹事，知道了吗？” 校长一边给孩子们摆饭，一边碎碎念。 生怕一个没叮嘱到，这几个小孩又给他闯祸，把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比赛成果给搞丢了。 “再说了，对方还是个倭国人，能站在这个比赛场上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别被你们几个小屁孩给搞砸了。” 果然还是成年人更懂得成年人的世界，校长虽然不知道什么商务部的计划，但想想就明白。 古诗词大赛，作为中央台主推的弘扬华国传统文化的节目里，能混入一个外国人，这个外国人还是个倭国人，原因肯定不会太简单。 白子奇被校长念了一路，念的实在受不了了，如果不是饿极了，他真想跟着司机跑路了。 陈绯儿更绝，她干脆耳朵一闭，该吃吃，该喝喝。 好像刚才的事情跟她没半点关系一样。 只有王晓阳，是真的把校长的念叨给听进去了。 还深想了一下。 再一次从心底告诫自己，别仗着自己是重生的，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这个世界上，比自己聪明睿智的人多了去了。 自己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这辈子虽然有系统帮忙，但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以后做事，不说藏拙吧，但至少要慎重，学会三思而后行了。 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了，校长也欣慰了不少。 将三个小孩安顿好了，校长这才下楼去前台，借电话往学校办公室拨了通电话。 听到话筒里，传来王老师苍老的声音后，校长着实安心了不少。 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精简后，跟王老师讲了一下，那边的老头沉吟着，问了一句“事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就这个事情找过你们？” “没有，”校长说，“或者是还没来的及找我们？” 校长有点不太确定。 “这样的话，你叫孩子们在后面的比赛中正常发挥就行，赛后赶紧离开赛场，避免跟对方正面冲突就行。” “就这样？”校长觉得王老师把这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嗯，暂时就这样。”王老师那边沉默一会说“电视台这边，不论是什么原因，我想他们也不会刻意偏向对方的。毕竟，那是个倭国人。” 听到王老师这样的分析，校长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挂上电话，回去的时候校长还在想，果然出身和眼界不一样，看待事情的方向就不一样。 他考虑的是孩子们的比赛结果，而王老师考虑的则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校长苦笑，想着自己的这位老师，现在糟老头子一个。 谁能想到，他年轻的时候多风光，参加过战争留过洋，也曾住过牛棚下过乡。 就这么一个人生起起伏伏几十年的老人，人到暮年，依旧眼光敏锐。 被校长记挂着的老头，背着手走出校园，没走几步，又回去了，拿起电话，翻开他的电话本找出个号码，拨了出去。 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不说每个学生都记得他这个老师，更谈不上桃李满天下，但在青川市，自己带过的学生在各个部门，各个行业，出挑的都有那么几个。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通了。 “是青川市日报社吗？麻烦帮我找一下方乐，方总编。” “您是——王老师？” 话筒那边，传来男人开心的声音，“我就是方乐。” 王老头也不想在电话里跟自己学生瞎客气，就直接询问了一下，他们报社，有没有跟踪报道古诗词大赛的事。 “有报道啊，咱们市好歹有三个参赛者，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三个小孩都挺进了第三轮比赛呢。” 方乐以为自己的老师是关注赛事，想从他这里打听消息呢。 “是，那三个小孩都是你老师我的学生。” “啊，都是学弟学妹啊，”方乐惊讶，原本放松瘫坐着的身体也坐直了。 “对，”老王头这才将校长刚刚跟他说的事情，跟自己的学生复述了一遍。 “听你的意思，你们报社对这个比赛的报道力度其实没多大吧？” 王老头肯定的说。 第178章 改变赛制 “是的，有关注，但关注度不是很高。”方乐被老师这样说，摸摸鼻子承认了。 “现在全国都在搞经济，我们的报道也更偏向于经济建设这个方向。” 现在趋势就这样，报纸和媒体大篇幅的都是报道这个的，其他方面有版面，但从篇幅上来说，那可是小多了的。 “你说，咱们青川市矿产资源少吧，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从经济建设这方面报道，在全国来说，永远都不出挑。” 王老头又开始忽悠人了。 “古诗词大赛是全国赛事，又是中央台第一次做这种弘扬华国传统文化的节目，全国上下的关注度可想有多高？” 老头说完，见对方没有反驳，继续引导“加上，这场比赛的赛制特殊，不分成人和小孩，只看积分。现在进入第三轮比赛了，十进三，从我们青川出去的三个小孩，都进入了比赛，这就是个大热点啊，你说是不是？” 方乐想想，一下挺直了身体。 “你想想看，全国上下，有那个地区是十一二岁的小孩进入了国赛的？我们青川市还是同一所学校，同一所班级的三个小朋友同时进入了国赛！！这个新闻热点还不够？” “是啊，这个赛事报道完，还可以在教育版面，深层报道一下这三个小孩的学习日常什么的。” 王老头被自己学生这样一打岔，下面的话差点就说不出来。 “你们报社有没有负责这次赛事的现场记者？” “有，有啊。”方总编被老师问的一愣。 “今天还有个新闻热点，跟咱们青川市这几个小孩有关的，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报一报。” 说完这个话，王老头又假惺惺问候了一下自己这位学生的工作，就挂了电话，背着手，慢吞吞走出了学校。 果然，明白人不用细说。 第二天的青川市日报上，王晓阳、陈绯儿、白子奇三个小孩的名字就挂在了日报的头版头条上。 报道的最后还带了一句“赛后，三位参赛小将跟倭国参赛代表友好探讨。” 有了青川市日报的带头作用，青川市经济报，教育报，晚报等都相继加大了对这场赛事的报道。 青川市晚报的现场记者更是对于那天赛后的事件，做了详细报道。 一时间，王晓阳他们三个在青川市的学校和教育系统彻底出了名。 京市电视台，第三场古诗词大赛拉开了序幕。 经过上次的事件，好多人才知道，那个有着一口流利话语，却穿着倭国和服站上赛场的年轻人，还真是个倭国人后，每个人再看他的时候，目光就不那么友好了。 这次比赛十进三。 赛制跟之前一样，共四组题目：填词、抢答、释义、简述。 辅助比赛的装备却变了，在每个参赛人面前，多了一个电脑。 第一轮比赛，由参赛人员从题库自己选题，然后用手写板，通过电脑写出答案。 第二轮抢答，参赛人员通过抢答器抢题，由电脑判断谁抢到了题目，电脑后台就会开放题目，给相应的参赛人员答题资格，由参赛人写出答案。 也就是说，这次的抢答题，是先抢题，在给题。其中不光考验参赛人员的知识储备、心理素质，还很是考验人的运气…… 后面两轮比赛一样。 “怎么突然增加这么多设备？” 台下，摄影师悄悄问导演。 导演看着台上那三个答题的小孩，笑的高深莫测。 “你看出来今天的比赛，跟前面的两场比赛有哪里不同了没？” 导演努力回想一下，试探的说“抢答题环节的时候，大家的氛围变了？” “这就对了。”导演说着，坐起身来。 为了让这几个小孩在抢答题环节，彻底避开那几个成年人的心理战，他这个做导演的，可真是使了老大劲儿了，才整了这么几台装备来。 台上，抢答题环节，王晓阳有系统的帮忙，抢题速度很快。 在回答完第三道抢答题后，王晓阳暂时放弃了抢题机会，坐等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发挥。 没想到的是，中间五道题，陈绯儿和白子奇都没能抢到。 当然，老倭瓜也没抢到就是了。 第九道题的时候，被老倭瓜手快，抢得到了。 王晓阳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算计着分数，想着一定要保证自己能进入决赛，但他也想自己的两个小伙伴能尽量进入决赛。 他用意识悄悄问系统，能不能给陈绯儿和白子奇帮忙。 系统冲他翻个白眼，就不理他了。 交集中，王晓阳的目光往台下的工作人员扫了一圈。 他想，估计在坐的各位华国人，没人愿意看着眼前的这位倭国人进入决赛。 而好胜心强，却一直没抢到答题机会的陈绯儿更是如此。 等老倭瓜答完第九道题后，陈绯儿终于抢到了第十道题。 用心读题后，陈绯儿一下慌了，这道题她不会，是真的不会的那种。 题目是，“华国历史上，现存诗句最多的人是？” 王晓阳抬头，在大屏幕上看到这个题目，心底就是一沉。 果然，比赛台另一端的陈绯儿低着头，急的脸都红了，好半天，凭着自己的猜测，给了个答案：陆游。 王晓阳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额头。 这道题不难，但很偏。 一般情况下，谁会关注这样的问题。 要不是上辈子刷手机，刷到过一个“乾隆写诗四万首……一片两片三四片……”什么的，他也不知道，乾隆居然能写那么多首诗…… 答题时间倒计时结束，大屏幕上出现一个鲜红的叉叉。 台下，大家也跟着窃窃私语起来，大家小声交头接耳，“历史上那么多诗人，还真不知道谁写的诗最多。” “陆游的诗是挺多的，但白居易，李白的诗也不少啊……” 就在大家小声交谈的时候，大屏幕显示出了正确答案。 主持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对陈绯儿说“很遗憾，答案不正确。正确答案是，我国历史上现存诗最多的人是乾隆。” 陈绯儿深呼吸，强制自己安下心来，可是心态依旧不受控制。 她第一轮比赛中粗心，一个填空题写了错字，这一轮抢答题不光没得分，还被倒扣了两分，心态一下有些崩了。 王晓阳隔空和白子奇对视一眼，知道他也看出了陈绯儿的问题，就有些担忧。 第十一个抢答题，主持人刚说完“请抢答。” 老倭瓜那边的抢答器就亮了灯，大屏幕上刷出了题目。 第179章 进入总决赛 题目在大屏幕上显示出来“‘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请问这里的边声指的是？” 老倭瓜对这首诗好像不太了解，一时有些抓耳挠腮的样子。 好在，他对华国文化的研究是真的很深，思索半天，给出了答案：号角声。 看到老倭瓜写出的答案，王晓阳唇角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主持人看了题目，好像有些纠结，问台下的观众，“大家觉得高桥先生给出的答案是否正确呢？” 台下一时闹哄起来。 有人说“正确”，有人说“不正确”，还有人说“不完整”。 “我们来看答案”主持人做个手势。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叉叉。 主持人对此表示遗憾，说“这首诗出自我国宋朝范仲淹先生的《渔家傲·秋思》，诗中，既有边塞秋天的寂寥风光，又有将士们久戍边塞的愁绪万千。” 在这里，作者说到的“边声，是对许多声音的一个特指。” “它指的是边境特色的各种声响，比如大风、号角、羌笛、马啸等等的声音。” “所以，高桥先生刚才的答案不完整。” 主持人说完，计数器上自动扣去了高桥两分。 “那么，我们来看下一题……” 主持人话还没落，就被一直皱眉不语的高桥突然出声打断。 “等等！” 他指指自己的分数，又指指大屏幕上还没有来的及刷过去的正确答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比赛规则上说，抢答题答错，或者不答扣两分。你刚才也说了，我的答案是不完整，并不是我的答案错了。所以说，这道题我应该加一分，并不是扣我两分。” 比赛到了这里，大家的成绩都拉开了距离，到了穷图匕见的时候了，谁还顾的上面子。 按照现在的比分看，王晓阳暂时位居第一，中间有两个三十来岁学者模样的男人分别第二第三，老倭瓜如果不看现在这道题的话，成绩暂时跟一个大学生并列第四。 白子奇一直没得到抢答机会，成绩位列第五，紧跟着就是在前面的填词环节中失分的几位。 这个时候，陈绯儿的成绩已经垫底了。 王晓阳看着白子奇和陈绯儿，一时心情有些沉重。 主持人非常有经验，闻言，脸上的表情丝毫微变，只是微微一怔，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提步往几位被邀请前来的教授走去。 几个人低头轻声耳语了一阵，终于有了决断。 “刚才通过我们跟几位教授的沟通，觉得在高桥先生提出的问题没有问题。所以，请工作人员帮高桥先生修改一下总成绩。” 成绩被这样一改，老倭瓜的排名虽然没变，但也很是危险。 王晓阳带着点警示的目光，直直扫过白子奇，又在陈绯儿的脸上停留许久。 见慌乱的陈绯儿被自己的目光震慑，渐渐安定下来，王晓阳才缓缓移开视线。 第十二题的时候，王晓阳依旧没有抢答。 他希望第四名，第五名有人快点抢到这个题，能将老倭瓜挤到后面去。 至少，要保证这轮比赛后，他能彻底失去进入决赛的资格才好。 可是，事与愿违。 第十二题，还是被老倭瓜给抢到了。 大屏幕上很快刷出了题目：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这里的“黑山”指的我国现今什么地方。 这首诗出自唐代边塞诗人柳中庸，其诗不像李白、杜甫的诗那么出名。 何况，这里还问到了一个古代的边塞地。 这对一个外国人来说着实有些难了。 看到这个题，王晓阳也思索了好半天，只能从诗中大概有个猜想。但具体答案，他也不能肯定。 老倭瓜看到题，短粗的眉毛皱成了一条毛毛虫。 整个人都阴郁的不行了，在答题板前憋了半天，写了一个地名：朝鲜。 台下的人一时窃窃私语起来。 “这题肯定答错了吧，你看题上说，指的我国现今什么地方，他写的朝鲜……” 主持人看到大屏幕上，老倭瓜给出的答案，也是一愣。 只是，他在屏幕前，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前辈。 即使表示不解和惊讶，也能很好的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我们来看看，高桥先生给出的答案是否正确呢。” 主持人一边说，一边等待答题倒计时结束。 看到大屏幕上刷出个鲜红的叉叉后，很轻的笑了一下。 “抱歉，你的答案不正确。首先，题目中有说，指的是我们华国的什么地方。您说的朝鲜，是个独立的国家。” 闻言，一直高昂着头颅，拿斜眼看人的高桥脸色一下涨红。 他刚才看到题目，整个人就紧张了，审题的时候根本没看到‘我国’这两个字！ 理所当然的，老倭瓜被扣掉了两分，但排名依旧在第四，还是在白子奇的前面。 接下来的三道抢答题，王晓阳都耐着性子没抢。 第二名抢了一个，成绩一下跟王晓阳并排了。 白子奇抢了一个，成绩上升到了第四，终于将老倭瓜挤到了后面。 陈绯儿抢到一个，成绩终于从最后一名变成了第九名。 眼看抢答题越来越少，陈绯儿再不使力的话，真的要无缘总决赛了。 到最后五道题，王晓阳一直都保持着紧张的态度。 一则，保证自己进入总决赛。二则，保证老倭瓜进入不了总决赛。 后面的五道题结束后，老倭瓜在几个人的围追堵截下，成绩直接掉到了第七。 老倭瓜一直保持着的良好状态，好像一下子被打破了。 在后面的释义和简述环节中频频出错，最后总积分直接掉到了第十。 十进三比赛终于结束。 王晓阳以第二名的总成绩，成功进入总决赛。 白子奇和陈绯儿，成绩分别排名第四、第五，都无缘总决赛。 走下比赛台的时候，王晓阳以为会看到两张沮丧的小脸。 谁知道，两个人都笑嘻嘻的，一派天真，根本没把今天的失败当回事的样子。 “也没看我们都跟什么人在比，”白子奇看到王晓阳眼里的困惑，笑呵呵说“你看，那个积分第一的人，是咱们华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老师，第三名祖上几代都是做官的，文官，妥妥的书香世家。他自己不光是个作家，还是古文物研究协会的……” 白子奇说到这里，目光在王晓阳身上上下扫视一圈，“说到能进入决赛的，就你比较没平凡而已了。” “哪？他哪平凡了，刚才你没听见台下观众的议论声吗？他可是咱们的淡定小神童呢。嘻嘻——” 第180章 总结赛 王晓阳看他们俩个笑呵呵的，半点没被比赛结果影响，也放下心来。 准备回去的时候，负责王晓阳的编导找过来了。 “王晓阳小同学，”编导笑吟吟的，跟等在一边的校长了陈绯儿、白子奇一一打了招呼，才说“恭喜你，进入总决赛。” “谢谢。” 王晓阳笑着回答，等待编导接下来要说的话。 “是这样的，刚才接到导演通知，请进入总决赛的三名参赛人员接受我们电视台的采访，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听说中央电视台要采访自己的学生，校长激动的克制不住，脸都红了。 “有时间有时间，”校长急忙在王晓阳的肩膀上轻推了一下，一副生怕人家反悔了的样子。 这么急切的样子，闹的王晓阳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有时间，请你们安排好采访时间后直接通知我们就好了。” 王晓阳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尽量以最为平静的语气回答。 “好的，那我们这边时间确定好了，我再来找你。” 告别了编导，四个人坐车回家。 今天的比赛虽说时间比之前的几轮比赛都短，但中间来来去去的算计耗费心神。 回到宾馆，王晓阳他们三个都蔫儿了。 校长看他们这个样子，也很是心疼。 叫他们在宾馆休息，自己跑下楼去，在附近的饭馆提了饺子回来。 四个人匆匆吃了一口，校长就强制王晓阳赶紧去休息。 王晓阳也没做挣扎，乖乖的洗漱一下，上床躺着了。 意识进入系统，又在系统的帮助下，认真看了一下各个朝代诗人的生平…… 第二天，等再次站在赛场上，王晓阳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静。 比赛走到这里，说实话，结果其实比他想的要好了许多。 之前以为是青川市内的比赛时，他还曾十分自大，觉得有系统的帮忙，自己能轻而易举的拿个冠军回来。 可是，现在是全国大赛。 在人才济济的赛场上，他虽然有系统的帮忙，但肚子里有多少东西，他比谁都清楚。 总决赛，分三轮进行。 第一轮，参赛者自行从题库选题，对选出的古诗词进行简单释义，并对作者的创作背景进行说明，总分20分。 答对加分，答案不完整，按所答内容给分，答错不加分。 第二轮，由观众席上的观众替参赛者抽题。 对所选古诗词中，人物或者地域进行说明。并对作者写这首诗背后的深层含义进行说明。 这道题总分20，答对加分，答案不完整，按所答内容给分，答错不加分。 最后一轮，抢答题。 此轮比赛共10道题，每题2分。 答对加2分，答错或者不答扣2分。 由参赛者自行抢题，先抢答，在出题，跟十进三那场比赛一样。 这次的抢答题依旧要看抢答者的运气。 比赛开始。 第一轮第二轮比赛中，王晓阳都险险拿分。 而其他两位参赛人者，也是，拿到了前两轮的全部分数。 所以说，在第一轮和第二轮比赛结束后，王晓阳他们三人的比分依旧保持一致。 胜负要在抢答题环节分出。 抢答题环节，王晓阳有系统的帮忙，首先抢到了两次抢答机会。 第一题答对，得到2分。 第二题答错，扣掉2分。 他的成绩依旧跟其他两位比赛者保持一致。 看到对面的其他两位参赛者，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王晓阳突然有点慌。 所以在抢答题第三、第四、第五题出来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王晓阳放弃了抢答机会。 那位三十几岁的学者得了4分，大学生得了2分。 到抢答题第六题的时候，王晓阳堪堪调整好心态，抢到了题目。 结果，这道题他依旧不会。 被扣2分。 比赛到了这里，王晓阳只剩下背水一战了。 此刻，他的排名和第一名的成绩相差6分，要拿到总决赛的冠军，除非他把剩下的四道题全部抢到并能全部答对。 当然，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人不想拿到冠军的。 赛场上，三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主持人说“请抢答”。 好在，王晓阳终归有系统的帮忙，抢到了答题机会。 在看到题目的那一瞬间，王晓阳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平心静气。 好在第七题他很顺利的给出了答案。 第八题，王晓阳在系统的帮助下，居然还能跟那位排名第一的学者同时亮灯。 剩下的题目越来越少，加上这万分之一的偶然事件，台下的观众顿时小声嗡嗡起来。 都在猜测，这次的抢答机会到底会落在谁的身上。 王晓阳对此也很惊讶。 用意识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系统沉默一会才说，“你这几天比赛，没有学习新的知识，所以我现存能量越来越低，刚才在帮你抢题的时候，突然卡顿，所以……” 不等王晓阳多想，主持人已经跟导演及几位坐在裁判席上的教授沟通完毕。 “大家先不要着急哈，”主持人笑吟吟的开始维持现场秩序。 “是这样的，自从我们有了抢答器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抢答过程中，同时亮灯的情况。” 主持人果然是会拿捏人心的，比赛到了这个时候，他明知道大家心情都很焦虑。他还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吊人胃口。 果然，主持人的目光在王晓阳和学者的脸上扫视一圈，才说“经过我跟现场的各位评委沟通，决定——” “这轮答题机会由你们二位再次抢答的结果为准。” “准备好了吗？” 主持人吊完人胃口后，郑重的开始准备。 “请大家一起跟我倒数，”全场观众开始跟着主持人一起“3、2、1”的倒数。 就在主持人大声喊出“请抢答”的那一瞬间，王晓阳立马按下抢答按钮。 按完之后，他立马探头去看，自己的灯是不是亮了。 看到自己得到了抢答机会，王晓阳不由的激动起来，忍不住给自己鼓掌。 他一鼓掌，带的台下的观众跟着鼓起掌来。 连同赛场上的其他两位参赛者，也跟着鼓掌，对他表示恭喜。 王晓阳匆匆冲观众和裁判席鞠个躬，又冲自己的两位对手鞠躬表示感谢后，才回身去看自己的题目。 第181章 得冠 还好，第七题王晓阳拿到了2分。 总冠军还有机会。 但想到上一道题，在抢答过程中出现的乌龙，王晓阳决定，放弃让系统帮忙，自己动手去抢。 第八题，在主持人喊完“请抢答！”后，王晓阳“啪！”一声，按下按钮。 声音响的，吓了台上的几位一跳。 主持人忍不住回头，笑吟吟的看着王晓阳“第八题，还是王晓阳同学抢到了答题机会。” “不过，”主持人卖个关子，一边往王晓阳跟前走，一边回头跟观众解释说“我要看看王晓阳同学的手还好不好，因为……” 他走到王晓阳的身边，弯腰，伸手将王晓阳藏在身后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右手拽出来。 “果然……” 主持人笑吟吟的，牵着王晓阳颤抖发红的右手给大家看“我刚才听到啪的一声，吓了一跳，可想而知，王晓阳同学在抢答的过程中，用力多猛了。” 王晓阳也不管了，看着自己眼前亮起的灯，跟着笑。 为了不让主持人继续打趣自己，王晓阳还主动说“大家看到了没，我的手到现在还在抖。” 他的实诚发言，惹的台下的观众哈哈哈大笑。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被打散。 主持人向下按按，观众立马收声。 王晓阳在主持人的催促下，开始阅题。 这道题，王晓阳跟白子奇在图书馆看过，是关于陆游上一任妻子的故事。 好在当时他们几人是当故事看得，此刻也能娓娓道来。 王晓阳再次成功拿到2分。 此刻排名已经跟第二名并列。 有了前面两次抢题成功的先例，王晓阳在抢题的时候，就不那么紧张了。 第九题，第十题的时候，王晓阳竟然慢慢放松了心态。 抢题，答题，都很顺利。 再答完最后一道题，看着大屏幕上，自己的成绩越过第一名，成功成为冠军的时候，王晓阳突然就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在主持人声嘶力竭的恭喜声中，在观众的掌声中，在同台比赛的其他两位前辈的拥抱中，他突然红了眼。 对着观众，对着自己的老师和朋友，对着电视那端的父母、同学，他举高双手为自己用力鼓掌。 “我赢了！”他大声喊。 对着所有人，对着上辈子那个懦弱无能了一生的自己喊。 像是灵魂突破了某个隐形的牢笼。 “恭喜王晓阳同学！恭喜你！”主持人声音里饱含感动和温情，对王晓阳表示恭贺的同时，弯腰，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耳边说“小同学，你很棒。” 放手起身的时候，还冲他眨眨眼，比个大拇指。 王晓阳一直忍着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主动上前两步，又给对方一个拥抱。 “谢谢你的肯定，我很棒！我知道！” 在主持人宣布录制完毕后，站在台下眼巴巴的嚣张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从王晓阳腋下一捞，直接抱小孩一样，将他给拎了起来，将他抡了两圈后，才将他放下来。 高兴的声音都哑了“第一名，我们第一名。” 说着说着，激动地不行，声音发哽。 怕流下眼泪，给自己学生丢脸，立马别过脸去。 台下，陈绯儿和白子奇被其他参赛人员围在中间。 “你们三个来自同一个地方？” “你没看参赛者的介绍吗，他们三个不光来自同一个地方，还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呢。” “是的是的，”陈绯儿一边应付着，一边往出挤，就想赶快冲到王晓阳的身边去，跟他一起庆祝。 “不是说你们那边很贫困，教育资源很是匮乏嘛，你们哪来那么大的阅读量，怎么会懂那么多东西？” 有人心里发酸，说话就有些阴阳怪气儿的。 白子奇不爱听，眼珠一转，一脸真诚的点头承认“嗯，我们学校连图书馆都没有。” 大家闻言，纷纷瞪大眼睛，表示惊讶。 “这个比赛刚开始，是我们青川市的一个商业活动，有奖金，我们三个是冲着那个去的。” “后来我们老师听说我们参加了比赛，给我们提供了许多书籍。又帮我们办理了我们青川市师范大学图书馆的借书证。” “你们之前对古诗词了解的多吗？” 有人看白子奇是个小孩，故意给他挖坑。 “不算多吧，毕竟我们才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白子奇笑起来，看着乖乖的，一副好学生样，怎么可能骗人。 “为了这个比赛，我们放学后，就往图书馆跑。翻阅了很多书籍，对古诗词进行分类记忆，然后将我们觉得难以记忆的东西做成手卡，每天带在身上，用空闲时间巩固记忆……” 白子奇滔滔不绝，说了好久。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这段闲聊，被摄像机全部记录了下来。 在离开京市前，还给他们仨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意外收入。 另一边，终于摆脱了大家纠缠的陈绯儿，快步跑到了王晓阳跟前。 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小姑娘兴奋极了，小脸红扑扑的。 短发很有精神的支棱着，双手抱着王晓阳，又蹦又跳。 “你太厉害了王晓阳，你太厉害了。” “第一名，那可是第一名！” 一阵欢腾过后，王晓阳只觉得疲惫。 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编导通知，去参加赛后采访。 又一个单人采访，还有两个三人采访，这里的三人采访，一组是他和白子奇、陈绯儿，另外一组则是冠军、亚军、季军。 编导把采访中要提到的问题给到王晓阳他们的时候，校长先看了单人采访的问题：这个，你要小心回答。 王晓阳看了题目，想了想，说“估计他们想让我在观众面前，把我在老我管跟钱说过的话，重新说一遍。” 毕竟，在华国弘扬传统文化的舞台上，出现一个穿着倭国传统服饰的倭瓜人，那位华人不觉得被挑衅。 好在，王晓阳那天给大家给了一个新的思路。 是啊，如果倭国人真的那么自信，干嘛要穿着自己国家的传统服饰来上我们的节目。那当然是为了表达臣服啊，或者说敬仰。 王晓阳微微一笑，“做媒体宣传的人，永远要比我们这些人想的深远许多。” 第182章 采访 王晓阳没想到的是，这次大赛还没播放呢，有现场观看的人，在看到老倭瓜穿着和服，上了古诗词大赛后，就特别气愤。 回家后，就洋洋洒洒，给相关部门写了好几封抗议信。 还有人给电视台打电话，询问具体情况，差点影响了这档节目的正常播出。 有了以上的事件，导演对采访的决定就更加坚持了。 在采访前，主持人以闲聊的口吻跟王晓阳说话。 “听说你在半年前，才开始系统学习古诗词的？” “是呀，当时是在同学家看到了这个比赛后，脑袋一热，才开始跟小伙伴一起学习的。” 主持人适时表示惊讶。 也是真的惊讶，半年时间，边比赛，边学习。 一个十二岁的小学生，还要兼顾学业…… “听你们校长说，你们三个的学习都挺好的？” “嗯呢，陈绯儿一直是我们班的第一名，白子奇千年老二，我是游击队，前十名中来回吧。”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参加这个比赛的呢，我记得刚开始宣传的时候，这个比赛可是某个公司为了宣传自家产品做的商业赛事呢。” 王晓阳不好意思的笑，“我想要奖金，”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因为我看到那个报名表的时候，记得最清楚的是，第一名奖金三十万。你知道三十万对我们家庭来说多重要吗？” “如果我得了那三十万，我爸爸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进菜卖菜了，我妈妈也不用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夜市摆摊了。我可以用三十万给我家买个商铺，让我妈妈能在挣钱的时候，躲开风吹雨淋。能给我爸爸搞个小货车，让他不用每天蹬着个破三轮凌晨四点钟跑十几里地去进货。” 听到王晓阳的描述，主持人满脸惊讶。 眼前的这个小孩，聪明狡黠，身上没有半点那种贫苦人家出来的胆怯和自卑。 还有这个小孩的谈吐，他以为这小孩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 “你很孝顺。”主持人真诚的说。 “能看到父母的艰辛，并且为改变他们的辛苦付诸行动，你很棒了。” 主持人给王晓阳比个大拇指。 王晓阳笑的小太阳一样，细长的眼，眯眯着。 “没，我的计划还没实现呢，我父母就已经努力改变现状了。” 主持人没开口，但脸上写满了“想知道，请细说”几个字。 王晓阳摸摸鼻子。 有些害羞似的，“我爸爸和妈妈都是小学文化，知道我参加了古诗词大赛，特别高兴。知道我们在那段时间要找各种书籍，他们又开始自责，觉得不能给我任何助力。” “那段时间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真怕自己没本事，耽搁我儿子这么聪明的脑袋’” “为了给我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给我更好的教育资源，他天天怀里揣个小本，往我们青川市各个市场跑，跑了两个多星期吧，最后决定跟运输队出来的朋友合开货运站。” 主持人被王晓阳讲述中的父母，给打动了。 “你的父母很伟大。” “是的，他们很平凡，但是最好的。” 本来是怕一会采访的时候，王晓阳现场胆怯，回答词不达意。 所以，主持人才想着先跟他闲聊一会，制造出一种轻松的聊天氛围。 可是，两人说话说到这里，主持人突然就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还不着急实现。 看王晓阳跟他对谈，井井有条，逻辑分明，主持人就直接带着王晓阳，去了访谈室。 原本电视台对王晓阳的个人访谈，定的基调是‘学习改变命运’。 本来嘛，青川市，一个在新闻中出现，都要以偏远地区为前缀的地方，出现了这么一个十二岁的‘神童’已经很是唬人。 那么一个要啥没啥的地方，人民思想愚昧，教育资源贫乏。 电视台就想传达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不怕艰苦勤奋好学，想要通过学习改变命运这样的形象。 可是，采访过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从采访室出来后，主持人一脸复杂。 他没法用一句话，简单的表达对眼前这个孩子的看法。 聪明、狡黠、识时务…… 他身上好像没有小孩子该有的那种懵懂，但很真诚。 真诚的表达自己内心对钱的渴望，因为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不让父母那么辛苦。 不像成年人，害怕表达对钱的渴望。 好像把自己对钱的渴望述之于口了，就变得俗气了，不那么高尚了。生怕被人看不起。 可是，谁又不爱钱呢？ 王晓阳说，“我之前没参加过任何比赛。” “我第一次知道，比赛还能挣钱，三十万！好多钱。我那天看到报名表，只记得上面那个红彤彤的数字了……” 当主持人话锋一转，问到王晓阳那天，跟老倭瓜之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王晓阳狡黠的笑了。 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样子，笑着说“一个来我国洽谈生意的倭国人，穿着他们国家的传统服饰，出现在我国弘扬传统文化的节目舞台，不是表示臣服和敬仰，难道是来挑衅的？两国建交了，他们又是来我国谈生意的，我想他们总不会做出那样不友好的事情吧？” 要不是在录制中，主持人都要笑骂一句“你小子！真够损的。” 那老倭瓜敢站出来说自己是来挑衅的嘛？ 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在全国前三的采访中，主持人问“在十进三的比赛中，抢答环节，大家的比分一直咬的非常紧。但王晓阳同学，我看你抢答了前三道题后，竟然放弃了抢答机会，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光主持人想知道，就连对面的两位也很想知道。 “那个，我算了积分。当时是我们十个人，抢答二十道题目。我已经抢到了三道题，当时我的想法就很简单，一个，要保证自己进入总决赛。另外一个想法，在这里说出来，可能不太好……” 说到这里，王晓阳不自觉的摸摸头。 他忘掉了自己身上还带着麦，探头小声问主持人“在这里的回答播出的时候能不能剪掉？” 主持人被他这小孩的举动逗的笑了起来。 连坐在一起的第二名褚老师，和第三名张恒都跟着笑了起来。 第183章 出版 “你说说看，如果实在不适合播出，我们会酌情剪掉。” 主持人看王晓阳问的认真，他也认真的给了回答。 “我第二个想法就是，不太想让老，呃，高桥先生进入总决赛。”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在座的各位成年人表情有一瞬的紧张。 “我不想看着一个穿和服的人，站在我们古诗词大赛的最高舞台上！” “我就死盯着我的小伙伴，用意念催促他们，快抢答，快抢答……估计我的念力太重，把我的小伙伴给吓到了，后面他们俩的心态就不稳了……” 王晓阳表示遗憾的摊摊手。 关于这个话题，主持人没有打断王晓阳的回答，当然，也没让他继续深入下去。 “褚老师，这次比赛屈居第二，你有什么感想？” 主持人戏谑发问。 毕竟，一个大学老师，比赛中输给了一个小学生，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的。 褚老师笑的很坦率，“很惊讶！” “真的，我做梦都不敢想，自己居然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输给了一个小学生。” “嘿嘿嘿……” 王晓阳调皮的笑着，眨眨眼，“我赢，纯属于运气好。” 这个，大家其实心里都有底。 因为如果不是最后几道抢答题，王晓阳大概就是第三名。 “不，运气占一半。” 褚老师此刻却很认真的分析开来。 “当时抢答题，大家神经都很紧绷，在你第二次答错的时候，我那时候对你放松了警惕。” “后面的抢答题，我的士气就跟不上了。”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嘛，你看，正好后面那几道抢答题我都会。” 王晓阳笑的赖皮又狡黠。 还悄默默的伸出他的小爪子，跟褚老师握握，嘴里说着“谢谢，谢谢。”脸上却是一脸得意。 褚老师性情舒朗，笑眯眯跟王晓阳握手，说着“恭喜，恭喜。” 王晓阳扭头，又去跟张恒的握手，张恒笑着拍开他的小爪子。 “走开，走开，才不要恭喜你。” 访谈室里欢声笑语。 大家又说十进三的比赛，张恒说“抢答题的时候，大家心思大概是一样的。” 他话没说透，但意思到了。 褚老师微微笑，点头，“差点用上孙子兵法。” “围追堵截？” “扰乱军心！” “声东击西？” “一击即中！” 张恒和褚老师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当天的情形再现了一遍。 坐在一旁的王晓阳，听他们这样说，表情却是有些呆。 那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嘛？ 他在台上，他怎么没感受到？ “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在孤军奋战呢！”王晓阳噘嘴。 引的几个大人一起笑。 到王晓阳、陈绯儿和白子奇他们三个的访谈时，访谈室里更加热闹了。 三个小孩没有了校长的控制，加上主持人的有意引导，三个人叽叽喳喳的，你还没说完，我已经抢答了。 反正，整个采访过程就非常欢乐。 当主持人问到，“你们之前说，比赛前，你们看了很多书，为了便于记忆，给古诗词做了分类？” “是的，”陈绯儿说着，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拽出一本书抄本来。 “我们不光做了分类，还集了册。这本，是我们刚过海选，准备第二次比赛前做的。” 她将手上的本子递给主持人，一双大眼盯着他。 主持人拿在手上翻了翻。 “这本是按照所写对象分类的？” “是的，你看，这是写花的，又分梅、兰、竹、菊和其他。” 主持人认真的翻看着，本子就是外面买的那种普通塑料壳的笔记本。 首页还编了页码，比如写梅的，从第几页，到第几页…… 很是详细。 “这是你们三个手写的？” 主持人慢慢翻过一遍后，才发现，里面有三个人的笔迹。 “嗯，当时我们分块整理的。比如我整理写山水的，她整理写花草的……谁整理的，就由谁来写在本子上。” “你们真厉害！” 主持人翻完，将本子小心的合起来。 那本子不知道被这三个小孩轮流翻阅过多少次，边都毛了。 “还有按什么分类的？” “按朝代分过，按流派分过，反正好多种。”白子奇解释。 还把他们当时分类计划表拿出来给人家看。 “我们当初想的简单，以为古诗词比赛，就是接龙的那种，后来，参加过海选后，才知道，古诗词比赛，不光看会不会背，还要看你理解不理解，知不知道其中的故事什么的。所以，我们后来的分类就更加广泛了。” 主持人一边跟几个孩子聊天，一边翻看着他们的‘诗集’，还有各种便于携带，便于随时记忆的‘手卡’。 等三个小孩的采访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校长在外面会客室等着，已经喝掉了两壶茶了，着急的已经在门口走了几个来回。 在这里，多留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孩子们就要少上一天的课。 怎能不着急。 比赛结束一结束，校长就请负责他们的工作人员帮忙买了回去的车票。 晚上八点多的车，再有几个小时就要走了。 主持人笑眯眯的送三个小孩出来，把他们送到校长跟前，跟校长握手。 “您这几个学生很厉害！” 校长笑的见牙不见眼，还要装出一副谦虚样，说“那里那里，就比其他孩子勤奋点罢了。” “是真的很厉害，”校长一脸真诚，跟校长握着的手还没有放开“我刚才还看了他们做的手卡。还有诗词分类集册。很有想法，很厉害！” “小孩子嘛，想法多。平时要上课，他们也没啥时间，只能用平时玩儿的碎片时间去学习，所以就搞了个手卡，能随时拿出来看两眼。” “我有个想法，您看看成不成。我爱人是出版社的，之前听说这几个小孩弄的这个手卡什么的，就很感兴趣。” “出版社？！” “是，这个节目播出后，全国上下掀起了一场古诗词热。好多出版社，书店，关于古诗词的书籍都卖疯了。所以，我想问的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跟出版社合作，把你们做的集册和手卡推广到市场上去，让更多喜欢古诗词的小朋友能跟你们一样，在闲暇时间里，也能抽空学习一两句古诗词？” “这个——”校长很想答应，但，看看眼前这三个主意贼正的几个小孩，还是憋住了，“我要回去跟几个小孩的家长商量一下。” “那行，这是我爱人单位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您记一下，你们商量好了，随时跟她电话联系。” 第184章 路遇怪人 从电视台出来，校长飘飘然的样子，像是喝了二两假酒。 几个人着急着回家，要先去宾馆收拾行李。 四个人东西都不多，很快收拾好。 准备办退房手续的时候，王晓阳才突然想起来，曾经答应人家，要配合人家拍照宣传呢。 好在前台小伙记性好，看到王晓阳他们大包小包的，一副马上要走的样子，立马电话摇人，把他们的老板给叫来了。 老板见到他们几个，二话不说，不光把他们这几天的住宿费用全给退了，还慷慨解囊，请他们在酒店吃了晚饭。 期间，三个小孩被要求摆各种poss跟老板拍照。 更令人羞耻的是，被要求三个人一起举着奖杯，一溜儿站在宾馆门口拍照。 看着像不务正业的门童似的。 拍完照，几个人逃也似的，坐上白老的司机往火车站跑。 还好，火车是赶上了。 四个人一路被挤上车，衣冠不整的，跟逃难似的。 王晓阳心里记挂着系统，在上火车后，立马爬上自己的铺位闭眼就睡。 校长以为他是累着了，就约束着陈绯儿和白子奇两个，叫他们俩在下铺玩，别没事去骚扰王晓阳。 王晓阳闭上眼，意识沉入系统，继续初二课程的学习。 第二天，校长带着陈绯儿和白子奇已经洗漱好了，拿出准备好的吃食，准备开始吃早餐。 可是左等右等的，就不见王晓阳起床。 校长吓了一跳，心想别是孩子生病了吧。 就探着头，去扒拉王晓阳“起床了起床了，都八点多了。” 一边扒拉，一边用大手摸摸王晓阳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好像也没发绕啊。” 从准备出发京市，王晓阳已经有好几天没在系统这么认真的学习过了。 大概是开了眼界，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王晓阳这一夜，学的非常投入，吸收知识的能力就跟干瘪的海绵遇到了水一样，又迅速，又急切。 以至于，没有留心外界的动静。 “看我的！” 陈绯儿说着，去翻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把圆规，爬上铺去准备脱了王晓阳的袜子，给他脚底板上来一下。 “王晓阳睡着了，就有这个毛病，不给点厉害，根本叫不醒的。” 眼见陈绯儿就要行凶，白子奇赶紧上手阻拦。 生怕这虎妞真给自己小伙伴来一下子，那没病也要给整出点病来。 校长也被陈绯儿的阵仗给吓到了，赶紧放开王晓阳的脑袋，去拽陈绯儿下来。 “别别别，可别下这手了。” 校长把陈绯儿从铺位上拽下来，犹犹豫豫的，又摸摸王晓阳的脑袋，探探他的鼻息。 还好，体温正常，鼻息也很平稳。 看来并不是生病。 “大概是这几天比赛神经绷的太紧了，今天又跑来跑去的忙活，给累坏了。要不咱们先吃，叫他继续睡。等他睡饱起来了，再吃。” 陈绯儿悻悻然收起自己的‘作案工具’。 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面包，一掰两半，一下愣住了。 大多数时间，她都和王晓阳一起吃早饭。 吃包子的话，她总喜欢一掰两半，给王晓阳一半，她自己一半。 这样她就能多吃一种馅儿的了。 “怎么？一个你吃不完？” 校长以为陈绯儿是吃不完，才把面包掰开了，就很自然的伸手，从陈绯儿手上接过一半来“吃不完给老师吃。” 他们这代人，最讨厌浪费食物的人了。 陈绯儿的目光往上铺瞥过一眼，鼓鼓腮帮子，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 总觉得今天的王晓阳，跟几个月前的那次一样。 看似睡着了，又像是昏迷了一样。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等王晓阳醒来，已经是早晨十点多钟的样子。 他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学完了初二的化学。 通过各种测试，总共获得18个积分。 积分一到，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系统立马满血复活。 又是那样臭屁的样子，开口就带着刀子。 “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嘛，比赛最后一场，我以为没有我的帮忙，你要跟冠军彻底无缘了呢。” 小孩做出一副高人的样子，拿腔作调的。 王晓阳冲他翻个白眼，也懒得跟他嘴炮。 不是不想跟他对骂，是实在太饿了。 他从铺位上翻身下来，也来不及刷牙洗脸，先去翻包找吃的。 等囫囵吞枣的吃掉一个面包后，他才放慢了进食的动作。 “哎呀，你好脏，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就吃东西。” 陈绯儿嫌弃的推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又从包里摸出两颗茶叶蛋，给剥开，递到王晓阳跟前“给，狼吞虎咽的，跟个饿死鬼一样。” 嘴上嫌弃着，手下又去拿杯子倒水。 王晓阳笑眯眯的，跟她排排坐在一个铺位上，吃了茶叶蛋，又喝完一杯水，整个人才像是彻底活过来了一样。 去找自己的毛巾去洗脸。 他刚一离开，校长就开口了“那孩子，都睡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还整出一双黑眼圈？” 陈绯儿也很纳闷，心事重重的，想着回到家，一定要跟阿姨说说，叫他们带王晓阳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可别是得了什么嗜睡症之类的吧。 白子奇坐在另一边的铺位上，手上捧着从京市书店买来的计算机类的书籍，看得入迷。 听校长这么说，探头往外看了看，没看到王晓阳人，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王晓阳洗完脸，又想顺便上个厕所，在厕所门口等了许久，‘有人’的灯始终亮着。 不一会儿，火车喇叭开始播报，半个小时后，下一个车站就要到了。请下一站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喇叭上刚播报完，厕所的门就开了，有个女人抱个小孩，拉开门，看到等在门口的王晓阳，瞥了他一眼，错身往另一边的车厢走了。 王晓阳上卫生间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上完厕所出来，迎面碰到过来给卧铺车厢换票的列车员。 “小孩，你是那个车厢的，你的车票呢？” 王晓阳往前面的卧铺车厢一指，“我在那个车厢，车票我们老师帮我拿着呢。” 第185章 通缉人员 列车员一双眼打量着王晓阳，又推开厕所门，往里看了一眼，顺便用钥匙将厕所给锁上。 什么话都不说，就跟在王晓阳的后面，往卧铺车厢走。 一边走，目光一边往铺位两边逡巡。 有蒙头睡觉的，他还会特意走近看看，实在包的严实的，他就扯开人家被子问一句“到哪里的？” 王晓阳甩着毛巾往前走，走两步，回头看走在他身后的列车员一眼。 心说：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等走到自己铺位上，将毛巾塞进书包，一屁股坐在陈绯儿身边。 目光落在陈绯儿的身上，突然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 就说嘛，刚才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师，”王晓阳突然起身，俯身贴上校长的耳朵小声说“我刚才可能看到人贩子了！” 校长也吓了一跳，立马往四周看一眼，又往中铺呼呼大睡的人扫过一眼。 拽着王晓阳，往窗口边去，小声问“在哪看到的，你怎么确定就是那个……” 校长怕孩子真是看到了不该看得，那这车上肯定还有同伙。 生怕自己说话声音大点，叫别人听到了，招来危险。 他们这边还没说出个一二三呢，跟着王晓阳过来的列车员已经来到了王晓阳的跟前。 他目光扫过王晓阳，又将视线落在校长的脸上。 “这是我们老师！” 王晓阳猜到了列车员这一路上，找各种理由查票看人的原因，开口就说。 “老师，把我们车票拿出来。” 校长“哦哦——”的应着，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几张铺位票，给列车员看了。 列车员转身又往前走。这次，是王晓阳慢悠悠跟在他的身后。 校长那个着急啊。 他想跟着王晓阳去，跟列车员说清楚，又怕自己走开了，留下陈绯儿和白子奇两个小孩不安全。 一颗心被两下扯着，怎么都不能安心。 看王晓阳玩儿似的，晃晃悠悠跟在列车员的身后走。 校长只能收住脚步，陪在自家另外两个学生身边。 “老师，王晓阳又往哪跑了？” 陈绯儿见王晓阳一晃，又不见人了，探头往前看了看，扭头回来问校长。 陈绯儿声音不小，把睡在她上铺的中年汉子给吵醒了，红头胀脸的从铺位上探出头来，盯着陈绯儿看。 校长看看他，一把把陈绯儿拽回他的铺位上坐下。 “往那头去上厕所了，那边的厕所好像坏了，没开。” 校长这会心里乱的什么似的，又怕陈绯儿继续嘚吧，翻翻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一本卖给自家儿子的连环画，塞到陈绯儿的手上“给，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 陈绯儿拿上书，一边翻着，一边偷眼打量校长的脸色。 总觉得刚才校长跟王晓阳嘀咕了半点，说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然，校长怎么会是这么一副焦虑又不安的样子。 陈绯儿聪明，但毕竟还是小孩，有事根本藏不住。 这样想着，就扭身跑去白子奇的旁边坐下。 双手将书拿的高高的，挡住她的脸，用手指戳戳白子奇“你看校长。” 校长这会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了没有两分钟，就起身往过道里看。 看不见王晓阳的影子，就起身往过道里走，走两步，又不放心，扭头回来。 重复了这么三四次，白子奇也放下书来，注视着校长，小声跟陈绯儿嘀咕起来。 “校长这是咋了？” 陈绯儿摇摇头，又小声贴近白子奇的耳朵，“肯定跟王晓阳有关。” 说完还点点头。 “王晓阳不是上厕所去了嘛，那有啥担心的，我们都这么大了，人贩子偷小孩，也喜欢偷小小孩，咱们这么大的，人家才不要呢。” 白子奇以为校长是看王晓阳上厕所时间长了，开始担心。 就大声叫了一声“老师，”看校长闻言，从过道上跑了回来，才说“你是在担心王晓阳吗？不用担心的，我看法治节目上说，人贩子都喜欢偷小小孩，我们这么大的，人贩子不要的。卖出去，养不熟。” 校长听白子奇这么大咧咧的，说到人贩子，一颗心就开始突突跳。 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中铺那位裹着被子，坐起身来的大汉脸上瞟。 大汉听到铺位下的小孩提到人贩子，就对上了校长的视线，立马瞪眼。 校长马上别开视线，天呢，那张脸，本来就杀猪匠一样凶恶，一瞪眼，更吓人了。 看着就不像好人！ 校长这样想着，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又往那大汉脸上去了。 另一边，王晓阳跟着列车员走到了餐车车厢。 车厢里有零星几个人，坐在一起喝茶。 “你怎么跟着我跑这里来了？” “你们是不是在找人？”王晓阳问。 列车员立马警惕起来，盯着王晓阳，抿着嘴，没说话。 “我刚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时髦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从卫生间出来……” 列车员双眼眯了眯。 “当时我就觉得有点怪怪的，那女人穿的那么好，小孩的身上却裹着一张很旧的包被。对，小孩小脚上还没穿鞋子。我看过很多小宝宝，被妈妈裹起来抱着的时候，都要把小脚给裹在里面的。那女人抱着小孩出来的时候，是蒙着头，露着脚的。” “那女人长啥样，你还记得吗？” 列车长听王晓阳说的头头是道，立马严肃起来，将他拉到角落里，小声问。 “记得，那女人长得很好看，头发长长的，有这么长”王晓阳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一下“烫的卷卷的。眉毛又细又长，有双狐狸眼。嘴巴红红的，看着有点吓人，反正看起来就不像个妈妈的样子。” “你跟我来。”说着，列车员带着王晓阳快步走。 王晓阳回头往自己的车厢张望一下，扭头快步追上前面人的脚步。 列车员带王晓阳去见列车长。 列车长二话不说，拿出一张报纸，指着报纸上的通缉令说“你看看，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这上面的？” 报纸是十几天前的，应该是经常被人拿出来翻看，有些毛。 因为印刷技术，通缉令上的照片有些黑乎乎的。 王晓阳拿着报纸，认真辨认。 报纸上一共通缉了五个人，三男两女。 第186章 男扮女装 王晓阳主要看那两女的，看半天，摇摇头。 他碰到的那个女人削肩细腰，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而报纸上的这俩女的，脸蛋帮呼呼，脸更是平凡的丢在人群里根本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王晓阳刚想说“都不是，”把报纸还给人家。 认为自己刚才的紧张兮兮，大概是上辈子刷这种拐骗视频刷多了，看到一个比较另类的母亲，就怀疑人家是人贩子。 报纸伸出去的时候，王晓阳目光扫过其中一个男子的脸上。 狐狸眼！ “是他！狐狸眼。” “你确定？”列车长很激动。 “我确定，那人就是这男的，画了妆，还带了假发！” 王晓阳又详细把那‘女人’的穿着打扮给他们详细描述了一下。 “那小孩小脚晾在外面，冻的红红的，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晓阳回想起来包被里的孩子，好像他们错开的时候，他还碰到了那小孩的小脚。 那小孩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很担心。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努力将那小孩找到，并送回到他的家人身边的。” 列车长说着，起身，安排列车员“你把这孩子送到他家人跟前去。” “关于我们刚才的谈话，请你帮我们保密，不要跟任何人泄露一点信息。” “嗯，”王晓阳点点头，“我知道。那，如果你们把那小孩找到的话，能悄悄告诉我一声吗？” “可以，我保证。” 列车长严肃的说，伸手揉了揉王晓阳的头“不愧人称‘淡定小神童’呢，你很聪明，也很勇敢。谢谢你。快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王晓阳装模作样的，提着几个热腾腾的煮鸡蛋和两个葱油饼晃晃悠悠回去了。 校长站在过道口等着，记得抓心挠肝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这小子给丢了。 又胡思乱想，生怕那人贩子跟列车员有牵扯，直接把王晓阳给害了。 校长越想越害怕，脸都白了。 吓得叽叽咕咕偷偷咬耳朵的两个小家伙，半天不敢造次。 也跟着校长学，过一会儿，就探头往过道里看看，过一会儿就往过道里看看。 直到看过几遍，车子马上进站停车的时候，王晓阳终于出现了。 校长又喜又气，这下是真没留手，直接上手，往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野哪去了你！”嘴上骂着，眼睛却不时往王晓阳脸上瞧。 想要通过他的表情，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嘿嘿，我那边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咱们车厢跟餐车离的很近，就想过去看看有啥好吃的。” 说着，王晓阳就将自己手上提溜着的几样吃食放在小桌上。 “你干啥去了，说实话！”王晓阳刚坐下，就被白子奇和陈绯儿两边夹击。 俩人都很好奇，白子奇刚才去了半天，跑哪去了。 他们才不相信王晓阳跑去买吃的呢。 王晓阳目光往中铺瞥了一下，冲他们眨眨眼。 三人经常玩儿在一起，彼此一个动作就知道是啥意思。 俩人立马闭嘴，装作很好奇的样子，把王晓阳提回来的袋子翻了一遍。 “老师，有热饼，你要吃吗？” 陈绯儿两个指头掐着，撕下一点饼来塞嘴里。 “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见几个小孩都恢复了往日的捣蛋样，校长反而安心下来。 中铺的大汉在葱油饼的香味引诱下，从床铺上爬了下来。 拿了毛巾去洗脸，回来看几个小孩还在那里翘着手指撕饼吃，“你们的饼是从哪里买的，闻着还挺香。” 中年人跟几个小孩搭话，目光却落在装饼的袋子上，那副样子，就差流哈喇子了。 “那边，餐车里有卖，你这会过去还能买到热乎的呢。” 王晓阳给他指一下，扭过头来继续跟小伙伴们说笑。 等中年人走了，王晓阳目光往西下里看看，才小声跟同坐的三个人说“刚才我碰到的，是个通缉犯！” 校长吓了一跳。 “那人刚才跑哪去了，你看到了没？” “如果刚才那一站他没能及时下车的话，应该躲在硬座车厢或者卫生间。” 几个人说话间，那中年人也提着两块葱花饼回来了。 校长看他想要坐下用餐，就往里面挪了挪，把桌上的东西也收了收，给他挪出了点地方。 “谢谢哈。” 男人一脸横肉，不笑看着凶，一笑看着就跟个变态似的，特别吓人。 陈绯儿是个颜控，看到这样一张脸，立马扭头，身体还往王晓阳身后躲一躲。 男人也发现自己吓到了人家小孩，不好意思的冲校长笑笑。 校长别开脸，弯腰，伸手拿起水壶问，“光吃饼太干了，我给你倒点水？” 男人嘴里咬着饼“哦哦”的应着，从自己铺位上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玻璃瓶。 “给我倒这里吧，谢谢哈。” 校长说着“不用谢不用谢，”视线却始终不敢往这人脸上扫。 下一站到站时间是中午十二点钟。 广播刚刚播报了到站时间，车厢里准备下车的人开始收拾东西，蠢蠢欲动。 王晓阳吃好喝好后，坐在靠窗户边的小椅子上，左右看。 火车速度慢下来，马上就要到站，有列车员急匆匆往车门走。 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个提包少年。 少年带着顶八角帽，还捂着口罩，好像身体不太好，一直低头捂着嘴巴咳嗽。 “人好看，穿啥都好看。”陈绯儿突然跑到过道上来，坐到王晓阳的对面，目光扫过眼前走过的少年，身体向前探着，小声跟王晓阳说“你说那八角帽，都是公园里溜圈的老爷爷的专属，人家戴的也那么好看。” 前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陈绯儿的话，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快步向前走。 王晓阳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突然，跟前面回头张望的人视线对上。 忍不住瞳孔放大，低呼一声“是狐狸眼！” 王晓阳目光往他提着的行李上看，那小孩估计就被他装在包里。 第187章 生意大爆 王晓阳忍不住‘霍’一下起身，前面的人警觉，身体猛然向后一退。明显一个防备动作。 “老师，那个人贩子。” 眼看狐狸眼马上就要挤进人群下车，王晓阳急了，根本顾不上身边还有个陌生大汉，就去扯校长的衣服。 校长被王晓阳扯着向前几步，就见身边的大汉闻声，已经丢下手上的葱油饼，两步窜到过道。 “是哪个？”他扭头问。 王晓阳懵懵的，给他指了一下“那个戴帽子口罩的。” 眼见狐狸眼已经挤到了门口，中年大汉几大步窜上去，大手往那少年肩上猛然抓去。 少年挤在人群里，身体一缩，避开了大汉的手。 “人贩子！” 看少年一只脚已经踏出，大汉大喝一声，两把拽开挡在眼前的人，一个虎扑。 “小心孩子！”王晓阳跟校长几人追在大汉的后面，眼看大汉就将前面的人扑倒，吓得要死。 生怕他一个拿捏不好，将提包里的小孩给压出个好歹来。 还好已经下车的人被大汉这么一喊，回头，就给了少年一脚，将已经准备逃跑的少年直接踹回到了大汉跟前。 大汉双手一抓，直接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少年拎在了手里。 少年知道自己这下要栽了，直接不管不顾，将手上的提包‘咚——’一声扔到地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刀，扭身，就往大汉胸口刺去。 王晓阳跟着人群，窜下车去，躲开几个人的拳脚，弯腰先将提包从人们的脚下拽回来。 打开，里面有个小孩被裹在被子里躺在里面。 大概是被捂的时间太长，小孩的脸色涨得通红，呼吸急促。 “快，小孩好像病了。”王晓阳焦急的很，向人群里的老师求救。 校长原本是追着王晓阳过来的，害怕那人贩子被王晓阳刚才叫破，直接凶性发作，直接拿王晓阳开刀。 人追到门口，看王晓阳跟着人贩子和大汉跳下了火车，转身又往铺位跑。 两三下收拾好行李，拽上另外两个已经吓傻了的孩子跟着跳下了火车。 “小心刀！” 人群里发出惊叫。 大汉身后都是人，根本没地方躲闪，只能抬臂格挡。 小刀划开大汉的夹袄，直接在他的手臂上划开长长一道口子。 大汉顺势挥臂，冲着少年的面门就是一拳。 少年被打倒在地，被一群人制服了。 不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等做完笔录出来，王晓阳听说那小孩被抢救过来了，心里挺高兴。 又去打听受伤大汉的情况，才知道那大汉根本不是啥坏人，人家在京市是正儿八经的警察，还是个刑警呢。 这次便衣出现在这辆车上，是请假去泗水看自家的姐姐的。 就因为出发前，连着加了好几个夜班，所以一上车就蒙头睡觉。 加上他天生恶人相，就引的校长他们多了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一行人重新登上回程的列车，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因为还有八个多小时就到了，校长没舍得买卧铺票。 几个人买了坐票，准备一路摇晃着回去。 自从知道满脸凶相的大汉是名刑警后，校长就变得特别大方。 买票的时候还掏钱，顺便帮人家也买了。 知道有个刑警就坐在自己身边，回去的路上，校长就特别安心。 几个人轮流着在座位上迷瞪。 一路摇晃，终于在中午十一点多到达了青川。 这一路操心跑腿的，校长累的不行，看着像是老了十几岁。 一下火车，就招手叫个三马子，付了钱，打发几个孩子自己回家后，他才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王晓阳丢下书包，跑厨房到处找东西吃。 翻了半天，找出王妈蒸的馒头，又从冰箱里端出半碟剩菜，放在笼屉上加热一下，胡乱吃了一口，倒头就睡。 下午五点多的样子，王妈回家了。 看到呼呼大睡的儿子，扭身又出去买菜去了。 王晓阳在饭香中慢慢醒过来，就见王爸王妈两人头对头的坐在一起算账呢。 “这样算下来，其实论斤进的那些货好像赚的更多些。” 王妈看王晓阳从房间出来，快速收起了账本，张罗着开饭。 王爸起身跟着走进厨房，帮忙把饭端出来。 见儿子已经洗好手脸，坐在了饭桌前，忍不住，揉一揉他的脑袋“我儿子真厉害！全国第一名！” 揉完王晓阳的脑袋，呵呵的笑着，问他“去京市感觉怎么样，跟咱们青川区别大不？” 王晓阳想想，“我们都没来的及看，每天忙忙叨叨的，不是在电视台，就是在宾馆。就坐车路过的时候瞥了两眼。就觉得那边的人穿着打扮比咱们这边的人时髦，高楼大山也更多些……” “先别问了，让儿子吃饭。”王妈用筷子敲了王爸一下。 “好好好，先吃饭，先吃饭。”说着，还顺手给儿子盛碗汤放他跟前。 王晓阳两三下扒拉完一碗饭，擦擦嘴，坐在一边摸肚子。 好几天没吃到老妈做的菜了，一下吃的有点撑了。 “要不要再喝点汤溜溜缝？”王妈看儿子放下碗筷，问。 “不用了，吃撑了都。” 王晓阳说完，也没有急着起身。 这么多天不在家，他想多跟父母说说话。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他没想到，就他离开青川的这八九天，王妈的第一波服装已经买的七七八八的了，进的第二波货明天马上就到。 “就那些论斤进来的货，打理一下，还挺好卖。” 看来王妈是真的从这上面挣到钱了，说起来，就笑眯眯的。 “那你们还是拿到夜市上卖吗？” “是放夜市上的，但不是我们自己出货，是批发给那些小商贩了。别看是批发掉的，利润其实还挺高，至少一倍多。就到货之后，收拾起来麻烦点。” 王妈说着，还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王爸笑着，给她夹了筷子牛肉。 “你妈妈的钱已经在里面滚了一圈，不算手上剩下的货，已经赚了一倍还多。” “那您那边呢？”比起王妈的生意，王晓阳更在意王爸这边的情况。 “我那边现在也是稳步发展吧，”王爸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滋溜喝口汤，“咱们店刚开，小东西好出，大东西别人还要观望观望。” 第188章 够买商铺 王晓阳点头，想想也是，九十年代，电子产品不便宜，谁家置办一台，不是看过三四次才敢下手的。 “不过，咱们店磁带和手表，出的都很快。另外，有人还专门跑咱们店里来买明星海报什么的，我又进了不少货。” 王晓阳认真听完，点点头，又觉得好笑。 “爸，别人来买明星的海报，你估计都不知道谁是谁吧？嘿嘿……” “那有啥，你爸爸我不会招人啊，现在帮我守店的就有两个。” 王晓阳意外的挑挑眉。 “哦，对了，中央广场那边说建商场呢，建的怎么样了？” 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拿到奖金后，给妈妈去那边买商铺呢。 眼看奖金到手了，就是忘了打听那边的商场建的怎样了。 王晓阳记得，上辈子，那商场建成后，老板后期资金不足，又不想融资消薄自己手上的权利。就想卖出部分商铺用于后期的招商和宣传。 上辈子，在那里买到商铺的人，都可以躺着吃了。 他记得2000年左右吧，那边的一个档口，每月的租金都已经超过8000了。 就这么高的租金，还租不上，偶尔有个转租的，动辄好几万。 那时候生意好做，租金高的离谱。 人常说一个商铺养三代。 王晓阳上辈子就特别眼红那些家里有商铺的人。 这辈子终于赶上了，手上又有了点钱，不买几处实在说不过去。 “你们从车站过来的时候应该能看见啊，已经建好一阵子了。不过听说老板没钱搞招商了，想把里面的商铺卖掉一部分呢，对了，昨天你陈启叔叔还过来说过一嘴，问咱们有没有这个想法。” 王爸说的这么详细，是想让自家儿子给参考参考。 “买啊，当然要买了。”王晓阳一听，开心的什么似的。 “我的奖金也下来了，有三十万，明天咱们去邮局办理一下手续，取出来就去看商铺。” “怎么？你也想要买两间？” 王爸斜睨着儿子，打趣他。 “不是早就跟你们说好了吗？我参加古诗词大赛，就是要拿冠军，拿到奖金后，给我妈买个商铺，这样我妈就不用每天风吹日晒的往夜市跑了。” 听儿子这么说，王妈只觉得窝心，要不是儿子大了，她都想抱怀里揉揉了。 王爸看看王妈，“你觉得那商场能做起来？” “那当然，你看那地段，那可是咱们青川市中心呢。再说了，咱们青川市，除了几个批发商城，真没什么档次稍微高点的消费场所了。这个商场建成，可能就成为咱们青川市地标建筑了呢。” 王晓阳这话倒不是瞎说。 上辈子，这个商城不论是重新装修，还是改建，反正直到他离开的时候，那商场都一直矗立在市中心。 “行！” 晚上，王爸和王妈夜谈。 说到买商铺的事情，王妈很是疑惑“你说儿子咱儿子从小也没见过啥大钱，怎么说花三十万买个商铺，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那只能说明咱儿子沉得住，你看别人家小孩，家长给个十块五块的零花钱已经高兴的跟啥一样，咱儿子已经开始考虑给咱置办产业了。呵呵……” 王爸笑的畅快，想起之前那些蝇营狗苟的日子，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我想着，儿子拿钱买商铺，就直接落在他的名下。” “为啥？” 王妈不是觊觎儿子的东西，就是有些奇怪，为什么王爸会有这样的想法。 “虽说咱俩就这一个儿子，咱俩的，也都是咱儿子的，但咱俩以后得生意肯定要越做越大，以后是赚是赔谁说的准呢。如果有一天，咱俩赔了，那这商铺就是儿子的底气。” “你怎么想这么多？” “这有啥？做生意，有赚有赔，咱总不能一直这么好运吧。再说了，有备无患嘛。” “我刚刚估算了一下，按照咱俩现在赚钱的速度，赶明年给货运那边开辟新的线路，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我想着，咱先抽出10万块，跟儿子一起，在那边买个商铺放着，以后咱们用的着就自己用，用不着租出去，还是个稳定收入。你说呢？” “你跟我想一块去了。” 王妈说着，伸手压压被角。 第二天，王晓阳跟着父母，一起去现场看了初初落成的商场。 空荡荡的，里面还没有装修。进去看根本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王晓阳和父母又跟着父母去看规划图。 从中勾勾画画选了好几处，拿给王爸王妈看。 王爸看到儿子圈的地方，有些皱眉“怎么都选的犄角旮旯里的？” 负责人闻言，探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选商铺有句话叫‘金角银边草肚皮’，您家孩子选的都是好地方呢。” “是这样吗？” 王晓阳点头，“听我的，没问题。” 上辈子，他虽然没钱在里面消费，但有幸在里面打过几年工。 他圈出来的几个店面，做啥成啥，都很不错。 “那这些小档口呢，这么小点，能做啥？” 王妈看着王晓阳圈出来的，6平米大的档口6个，8平米大的档口4个，30平的商铺三处。 “这个商铺大小还行。”王妈说着，又去对比着看价格。 “你们总共准备卖出去多少商铺？” “您看规划图上，那些标灰的不能选，其他的都能选。”负责人说。 王爸拿着规划图，暗暗的数了一下，档口加上商铺，要出掉将近四分之一的地方。 “看来这老板的资金缺口有点大呢……” 王爸摸着下巴，有些担忧，自己别入手了，这商场做不起来烂尾了就坏了。 “咱们刚刚进去的时候，我遛到他们中间听到了一点，据说这老板想要装修的高档点，就装修款，要上千万呢，所以……” 最终，王晓阳这边选了3间30平米的商铺，6个6平米的档口，4个8平米的档口。 一共下来要，人家看他们一下拿了这么多地方，又给优惠了2000. 王爸就准备了10万，所以，就选了1间30平米的商铺，和4个6平米的档口。 总共要元。 等办完手续离开后，办公室里的人才闹哄开来。 第189章 陈启借钱 “看着一家人的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样子，没想到这么有钱！”

“对啊，刚刚牛哥接待的时候，我还想着是不是过来凑热闹的呢。”

“你没发现吗，这夫妻俩干啥都要问他儿子一句，好像家里是他儿子那事儿似的。”

“嘿，你没认出来吗？”刚刚接待过王晓阳他们父子的人说。

“刚才那小孩，是最近上了无数次新闻报纸的‘淡定小神童’啊，那个古诗词大赛，全国总冠军。”

“哦，我说呢，刚刚一直觉得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人一拍脑袋。

“这两天都是过来看得，这么干脆下手买的，今天这还是第一位。”

比赛结束了，钱都花完了，王晓阳浮躁的心也就跟着定下来了。

“对了，今天咱们过来的时候，忘记叫上陈启叔叔了。”

王晓阳突然想起来，王爸说陈启也有在这边买个商铺的想法。

听到王晓阳这样问，王妈的脸色冷了下来。

“你那陈启叔，哼，就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人。总拿人当傻子呢！”

“怎么回事？”

见自家老妈这个表情，王晓阳扭头就问王爸。

“前天，你陈启叔过来问咱家借钱，借6万，说要买个商铺。我推说进货了，手上没闲钱，没答应。”

“嘿，这人……”

王晓阳都不知道该说啥了，上次sony随身听的事情，他就一推二五六的，这次居然借钱买店铺，真是算盘成了精，把别人都当傻子糊弄呢。

“对了，绯儿不是也进入全国前十了吗？她奖金有多少？”

王爸扭头问王晓阳。

“5万。对，我一会去找她，叫她把这个钱拿出来，让她爸给添点也买个店铺放她名下。”

王爸闻言，皱眉看了妻子一眼，王妈对上丈夫的视线，冲他轻轻摇摇头。

“陈叔这两年，越来越不着调了。我怕那天他再婚生个小孩，就没心管陈绯儿 了。”

王妈温柔的摸摸儿子的头，“这事儿，你只能提醒提醒绯儿知道吗？别把你乱想的那些东西跟绯儿乱说，小姑娘家家的，心思细腻，我怕她听你这样瞎说会多想。”

“我知道。”

上辈子，陈绯儿在高中毕业就去了国外留学，好多年都没有回来。

当时他为了去机场送她，出门就被撞断了腿，直接失去了考试资格。

多年后，他跟陈绯儿活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关于陈绯儿当年为何匆忙出国，他其实根本不清楚缘由。

但他清楚的知道，陈启之后会再婚，并生下一个儿子。

有人曾经说过，陈绯儿当时出国，是被后妈逼的。

陈启为了儿子，放弃了女儿……

回到家，王爸王妈随便垫吧了一口，就往店里去了。

王妈要去店里看看今天到的货怎么样。

还要将货分出来，需要修补或者清洗的，赶紧交给邻居大妈去做。

还要熨烫和搭配。

搭配好了，每次出货都是一套一套的出。

王爸忙着回店里学习，学习现在流行什么音乐，最出名的歌星是谁……

王晓阳说到做到，跟着王妈去她店里转了一圈，又跑王爸店里蹲了半小时，就跑回去找陈绯儿去了。

到她家门前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

又跑去她家的海产店去找人，才发现她家的海产店早就易了主。

才想起来，陈启改行做玩具了。

王晓阳不知道陈启现在在哪做生意，只能回家。

到家，躺沙发上发了会呆，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学习一会儿呢。

就干脆放松身体，沉入系统学习了。

王晓阳觉得，他最近的学习能力好像更强了。

具体表现在记忆能力和分析能力上。

现在文科类的课程，他基本都能过目不忘。

化学和物理，各种分析题，他都能信手拈来。

王晓阳问系统，“我的智商是不是又提高了。”

“智商会随着你的年龄和学识的增长而增长，这半年你积累的知识很多，其实就是一个量化引起质变的过程。”

“哦哦哦，原来如此。”

王晓阳闻言很高兴。

晚上，王晓阳煮了米饭，又洗菜备好，放着等王妈回来做。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多钟。

王晓阳想想，转身又往陈绯儿家去了。

敲了半天门，就听见里面“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陈绯儿手上拿着个锅铲，跑来给他看了门。

“我正炒菜呢，快进来。”

一把把王晓阳拽进家门，陈绯儿又“吧嗒吧嗒”跑厨房去了。

“你奶奶呢？怎么是你在做饭？”

“我奶奶早就被我爸打发回去了。”

“哎吆，烫死我了。”

厨房里刺啦一声，紧接着，就是陈绯儿的尖叫声。

吓了王晓阳一跳，跑厨房一看，就见陈绯儿一手拿着锅盖当盾牌挡着脸，一手拿着锅铲在锅里胡乱的翻。

“你这，做饭呢，还是打仗呢？陈叔还没回来吗？”

说着，上前，从陈绯儿手上接过锅铲，将她从危险区域推开，帮忙把锅里的菜炒熟了盛出来。

“怎么突然想学做饭了？”

陈绯儿笑嘻嘻，“我爸爸一个人养我不容易，我想学着做家务，给我爸爸减减负担。”

“那也等着陈叔在家的时候在学，你看你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多危险。”

王晓阳说着，帮她关了煤气。

“你先吃还是等陈叔回来了一起吃。”

“我等我爸爸一起。你找我有事吗？”

平时都是陈绯儿跑王晓阳家找他玩，王晓阳很少主动跑她家里来。

“嗯，是有个事，”王晓阳想着措辞。

“你那五万块钱的奖金准备怎么花？”

“那么多钱，我当然拿给我爸爸了啊，平时要花钱，直接问他要就好了。”

王晓阳被陈绯儿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盯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怎么，你有什么打算？还是说，你的那些钱已经有了去处？”

“嗯，今天早晨，我拿那钱去买了几个商铺。”

王晓阳说“我建议你也去买，别把钱放手上，钱放手上不用就是一堆废纸，只有用了才有价值。”

“是不是中央广场那的？”

“对。”

“我听我爸要去买，你家今天就买了吗？买了几处。”

“是我买了，加上档口，一共买了十三处。”

王晓阳想起陈启跟父母刚刚借过钱，就不想让他知道，爸妈也凑钱买了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