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郡主被读心,皇朝称霸天下》 第1章 投错胎 只是羊水里有胎便,若是吸进肺里……虽然能憋死自己,但只是想想就有些反胃啊。 至于脐带,她试着用手抓了抓,手不灵活,恐怕得多试几次才行。 “娘娘,程太医和医女到了。” 春惜在殿外回话。 “快请。” 于锦仪忙道。 “老臣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奴婢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程太医不必多礼,快来看看本宫腹中孩儿可有不妥。” 程太医刚行完礼,于锦仪就伸出胳膊,姚嬷嬷立即配合默契的将丝帕盖在她手腕上。 “梁医女,你去为太子妃查查胎相” 宫中太医均为男子,各宫后妃孕中看诊,都会配备一名固定的医女。 太医负责诊脉,医女负责触诊。 楚沁姝一听是梁医女,吓的立马不敢再动。 书中说,这个梁医女是皇后的人,也是害于锦仪生产时血崩而亡的罪魁祸首。 【娘啊,你可要离这个梁医女远一些啊,她是皇后派来害你的人。】 于锦仪刚被扶进内室,正要躺下让梁医女检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便惊的她一愣。 “太子妃娘娘,您平躺即可。” 梁医女见于锦仪坐在床上不动了,轻声提醒道。 “娘娘,可是又不舒服了?” 姚嬷嬷也紧张起来。 【娘啊,这个梁医女端来的药您可千万不能喝,喝了会没命的。】 楚沁姝在心中不断的叫嚣,只盼着母子连心,于锦仪能对她的想法有所感应。 她虽不想活着出生,但还是希望这个辛苦孕育了她一场的母亲,能逃过这一劫。 于锦仪左右看看,卧房里只有她和姚嬷嬷、两个伺候的宫女以及梁医女。 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异样,更没有谁发出声响。 她们未曾开口,也并未听见那个声音? 难道……是她腹中的孩儿? 是了,那声音软软糯糯,两次都是叫的‘娘’,不是她的孩儿还会是谁? 她虽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事,但作为世家贵女东宫之主,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母亲的情绪会影响胎儿这话,不仅太医说过,就连她母亲也说过许多次。 难道是她近日忧思过度,影响到腹中的女儿了? 对于女儿的话,她虽然震惊却并不怀疑。 如今的皇后是继后,膝下有两个皇子,东宫被她视为眼中钉实为情理之中。 她要对东宫下手,也是早晚的事。 “梁医女,你看本宫腹中孩儿何时能出生?” 于锦仪心中有了计较,便不动声色平躺下去,任由医女检查。 “回太子妃娘娘,胎儿已入盆,此刻已有临盆迹象,明日午时之前定然能够顺利娩出。” 梁医女是个年近三十的妇人,在太医院做医女已有十余载,对妇人科极有经验。 “嗯,那便劳烦你和程太医了。” 于锦仪生过一胎,知道有临盆迹象时就该准备着生产了。 既然孩子明日就能出生,那程太医和梁医女今晚就会守在东宫。 “为太子妃娘娘接生是奴婢的份内之事,当不得您一句劳烦。” 梁医女恭敬的退出内室,向程太医反馈触诊结果。 程太医听后,便如往常般开了方子给她,让她回太医院去抓药。 “嬷嬷,你这样……” 于锦仪示意姚嬷嬷靠近些,随即在她耳边低语。 而楚沁姝听见梁医女离开的脚步声,就又忙着去与她的脐带做斗争了。 “乖女儿,娘亲定能护住你的。” 于锦仪被姚嬷嬷扶着靠在床头,腹部的起伏她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疼痛难忍,可她还是耐心安抚,生怕这个过于灵性的孩子害怕世间险恶,不愿降生。 楚沁姝的心思只用来想尽法子让自己噶掉,根本就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只是她一个胎儿,精力有限。 折腾一阵子便迷糊了,醒了再继续折腾,接着再迷糊……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总算是成功将脐带绕到了脖子上。 正在她打算绕第二圈的时候,身子突然往下一沉,脑袋被卡住了。 “嗯~啊~” 于锦仪疼的忍不住惊呼出声。 “娘娘放松,已经看到头了,您深呼吸攒够劲再一鼓作气,小郡主就能出来了。” 稳婆的声音带着鼓励和欣喜。 楚沁姝“……” 别呀,让她再绕两圈啊。 可惜,头已经不能动了,胳膊的活动也越发艰难。 脐绕颈一周大多是可以顺产的,也就是说她噶掉自己重新投胎的计划基本宣告失败。 这下惨了,光想着噶掉重新投胎,就没想过噶不了还要出生这一茬。 据书中所写,她之所以刚出生一个时辰就被烧死,是因为东宫出现了不祥之兆。 不过,这一切都是皇后和国师做的手脚。 既然她不得不出生,那就只能想办法改变这一切,让自己活下来。 “药葫芦,你再不出来,我们俩就要共赴火海了。” 楚沁姝直觉,孟婆塞给她的那个药葫芦肯定是跟着她的。 它既能拉着她跳轮回井,就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主人,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得我上。” 果然,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顶着两片葫芦叶的卡通小葫芦出现在脑海里。 第2章 布局 小葫芦说话慢吞吞,一副少不更事的憨傻模样。 这让楚沁姝怎么也无法将它与孟婆塞给她的那个古旧药葫芦联想到一起。 “嗯,是你拉着我投错了胎,现在该你救我了。” 她试着用意识与小葫芦沟通。 “主人别急,按提示行事即可。” 小葫芦说完这句话,身影就消失不见。 紧接着,楚沁姝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行金光闪闪的小字。 等她费力的看清那行字后,表示很懵。 她的洗澡水能当灵泉用? 怕不是小葫芦糊弄她的吧? 她前世也看过小说,知道灵泉能治病保命,但灵泉不等于洗澡水呀。 可是,信不信也由不得她。 因为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大力挤出了那个狭小的空间。 “娘娘,果真是个小郡主。” 是姚嬷嬷惊喜的声音。 “怎的没声响,可是有何不妥?” 是于锦仪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无力。 “啪~~” “哇~哇~哇~~” 楚沁姝愣神中被稳婆拍了屁股,不自觉便哇哇大哭起来。 【娘啊,这是我在哭吗?怎么哭的这么难听?】 楚沁姝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费尽力气收住哭声,小脸儿都被憋的通红。 “娘娘放心,小郡主哭的中气十足,健康的很。” 姚嬷嬷说着,已经从稳婆手中接过楚沁姝,检查一番后才示意两个大宫女抱去清洗。 直到温水浇在身上,楚沁姝才想起小葫芦给她的提示。 【娘啊,我的洗澡水能喝,我洗完你就喝一口吧,它能保你不血崩。】 于锦仪“……” 本想着女儿贴心,没想到竟让她喝洗澡水,这…… 【完了,还有乌鸦,午时东宫会飞进来一群乌鸦,国师说我是妖星降世,还要烧死我,我的洗澡水能引走那些乌鸦,谁来帮帮我啊?】 “哇~哇~哇~” 楚沁姝都急哭了。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只记得书中说过,她是午时正出生。 两刻钟后,一群乌鸦飞进东宫,乌泱泱的摔死了一后院。 紧接着,太子妃于锦仪便血崩而亡。 咽气时正是午时三刻。 “哦哦,小郡主不哭,奴婢这就给您洗干净了。” 春悦还以为是自己手重把小郡主洗哭了,吓的手忙脚乱。 “小郡主不怕,就快洗好了。” 春惜一双手都快要托不住伸胳膊踢腿的小家伙了,也忙开口哄道。 楚沁姝“……” 【不会说话真糟心,快来救救我,谁能懂我的意思啊?】 “春惜,给小郡主洗干净了先抱过来,春悦,你去请我母亲进来,洗澡水稍后再倒。” 产床上已被收拾干净的于锦仪听见楚沁姝的心声,心中既着急又好笑。 但又不能表现出听的懂她心声的样子,怕吓着她。 “锦儿,你可还好?” 于锦仪刚将楚沁姝放在身侧盖好被子,一个长相明艳的中年妇人便急急的走进产房。 此人正是于锦仪的母亲,辅国公夫人崔氏。 “母亲,我一切都好,现下是几时了?” 见崔氏进来,于锦仪心里踏实许多,忙问出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她疼了一夜,此时头脑并不十分清醒,产房又门窗紧闭看不见天光,实在无法判断时辰。 而女儿刚刚说的事情是要命的大事,她都急的恨不能亲自去倒洗澡水。 “现下才辰时四刻,还早……” 崔氏话还没说完,便见于锦仪一脸凝重,吓的她不自觉停了话头,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楚沁姝“……” 合着折腾半天没把自己折腾噶,反倒是早出生了几个时辰? 于锦仪一听时辰还早,便有了计划。 昨晚,那个梁医女往她的药罐里加药,是姚嬷嬷亲眼所见。 事后让人查了药渣,竟是红花和附子。 这两味药不说一同给她用,就是单用一种,她一个产妇都难活命。 她虽不知自家女儿是怎么预知这些事的,但经过一次验证足矣。 女儿的话,绝不可轻视。 “母亲,您靠近些,我有话说……” 崔氏乖乖靠近。 “这是为何?” 崔氏听完,有些不明所以。 “母亲,您按我说的做就是,事后您自会知晓原因。” 于锦仪抓着崔氏的手握了握,示意她不要多问。 “好好好,你放心歇息,这事母亲亲自安排。” 崔氏知道宫中不太平,自家女儿也并非无中生有之人,脸色随即凝重起来。 于锦仪放松下来,便有些抵不住困意。 楚沁姝更是低估了新生儿对睡眠的需求,坚持到崔氏进来说了时辰已是极限,这会子早就睡沉了。 崔氏看看于锦仪,又看看她身旁的小婴儿,整颗心都柔软的一塌糊涂。 手里被于锦仪塞的令牌似乎又沉了几分。 太子南下赈灾未归,她的女儿和外孙女便只能由她来护着了。 “崔嬷嬷,去找几个水囊来将小郡主用过的水装好,春惜和春悦照看好你们娘娘和小郡主。” 崔氏安顿好于锦仪母女二人,便走到外面的暧阁亮出令牌召来影卫。 自盛安国建立以来,皇家便有龙卫和影卫的存在。 龙卫一般是为皇上办事,而影卫则是由太子掌令。 二者有一个共同特点便是只认令牌,令牌在谁手中,他们便听谁号令。 这批影卫正是太子离京前专门留下保护于锦仪的。 “夫人,水囊。” 姚嬷嬷见影卫都被召来了,心下惊诧不已。 让她用水囊装小郡主的洗澡水这事,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这有六个水囊,你们这样……” 直到影卫离开,姚嬷嬷的心还在狂跳不已。 她听到了什么机密? 为何不等她退下再说? “姚嬷嬷,你去将偏殿的梁医女叫醒,好好给她些赏银,再让人将她送回太医院去。” 崔氏见姚嬷嬷发愣,心知她是害怕了。 但作为崔家的家生子,太子妃的心腹嬷嬷,没点儿做大事的心性可不行。 “夫人,这是为何?那梁医女明明……” 姚嬷嬷越来越看不懂崔氏了。 梁医女给她家太子妃下毒,证据确凿,怎的还要将人放走,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她还有用,你按我说的做就是。” 崔氏摆摆手,不再多说。 第3章 反杀 半个时辰后,凤鸣宫。 “你是怎么办事的?竟让那母女俩个都活着,说,你是不是没按我说的做?” 皇后看着跪在殿中的梁医女,气的浑身颤抖。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真的下手了,奴婢攒了几个月的红花都下到药里了。” 梁医女吓的抖若筛糠,不断磕头。 药是她亲自抓的,不仅加了红花,还加了她好不容易带进宫的附子。 作为医女,她当然知道红花和附子加在产妇的药里会造成何种后果。 本以为太子妃半夜便会血崩一尸两命,可直到她熬不住睡着,也没见产房那边传出动静。 等她一觉醒来,小郡主已然顺利出生,母女均安。 当然,她半夜莫名睡着没有给太子妃接生这事,她是绝不敢跟皇后提的。 “罢了,你先下去吧,你小儿子便让他在本宫的庄子上多住些时日,十九皇子很是喜爱他呢。” 皇后并不怀疑梁医女会骗她,毕竟谁也不愿意让自己儿子净身当内侍。 至于东宫的事,虽未达到预期,但她也绝不会罢手。 他的孩子谁也别想生,生了便让那些个孽种活的不如狗。 至于替他生下孩子的人,早晚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朱嬷嬷,去传信,午时照旧。” 皇后眼神阴冷,复杂而又狠戾的情绪似是要迸射而出。 “诺,老奴这就去。” 朱嬷嬷的心狠与皇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皇后身边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少不了她的手笔。 * 午时正,朝堂上还在争论不休,永平帝被吵的头疼。 这帮臣子,真是没一个中用的。 南方水灾,赈灾款下拨后竟有人胆敢贪墨。 太子去查赈灾款一事,已两月有余。 这后续的赈灾钱粮却总也凑不齐,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是如何当差的? “皇上,不好了,凤鸣宫出事了。” 勤政殿外,有内侍在高声呼喊。 永平帝一听是凤鸣宫出事,便给了他身旁内侍总管林福一个眼神。 林福从侧殿退下绕到殿外,便见台阶下一个内侍被禁卫军拦着。 “凤鸣宫出了何事?” “林公公,凤……凤鸣宫突然出现好多乌鸦,皇后娘娘她吓的都昏……昏过去了。” 内侍吓的语无伦次,他在宫中当差也有几个年头了,当然知晓勤政殿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可凤鸣宫的大门都被乌鸦堵死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在门外当值的就他一人,他不来这里求救还能如何? 林福一听,也吓一跳。 这不吉的鸟儿,皇宫四周都安排的有专人驱赶,怎会让它们钻了空子? 乌鸦进宫可不是小事,他也作不了主,只得返回殿内向永平帝禀报。 “禁卫军何在?速去凤鸣宫。” 永平帝听完林福的禀报,便立即下旨,甚至都顾不得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便起身离开。 “退朝~” 林福语毕,一甩拂尘,紧跟着退下。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但又不敢跟去凤鸣宫一探究竟,只得各自该回哪里回哪里。 永平帝很快到了凤鸣宫,禁卫军已经打开宫门,正在清理乌鸦。 宫门内,黑色的乌鸦尸体铺满了整个院子,殷红的血色若隐若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半空中还有乌鸦在不断的往下俯冲,禁卫军挥动棍棒驱赶,却并不见成效。 “皇后如何了?可宣了太医?” 永平帝见无处下脚,也不敢往前迈步,只能站在门外问话。 林福则挡在他身侧,生怕他被府冲下来的乌鸦撞上。 “回皇上的话,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禁卫军队长回完话,又赶紧加入扑赶乌鸦的队伍中。 永平帝拧着眉隔门而望,只盼着禁卫军赶紧清理出一条路来,他好进去看看皇后。 殿内,皇后发髻凌乱满脸血污,衣衫也是一片斑驳,地面和榻上还有摔死的乌鸦。 宫女和内侍们都吓的瑟瑟发抖,却不得不强撑着清理。 站在她身侧的朱嬷嬷则是一脸迷茫。 皇后这是何种计策? 不是说要对付东宫吗?怎么是凤鸣宫遭殃? “朱嬷嬷,去请国师来。” 皇后也想不明白,这些乌鸦明明是国师驯化过的,怎么会飞错地方呢? “娘娘,天……天上地……地上都是乌鸦,出……出不去呀。” 朱嬷嬷虽是个心狠的角色,但也只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 那黑红一片,让她去踩,是真的不敢。 “出不去,出不去,本宫让你传个话都不愿是吧?那你这条老命留着也无用,来人……” “娘娘,老奴……老奴去,老奴这就去。” 眼见皇后气急,真要对她动手,朱嬷嬷吓的连忙跪下磕头。 “那你还不快去?若让本宫知晓是你传错了信,看本宫不扒了你的皮。” “是,老奴这就去请国师。” 朱嬷嬷连滚带爬的退出内殿,刚一出殿门,便被黑压压的乌鸦包成了茧。 “救命~救……救救……” 正在清理乌鸦的禁卫军都吓的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只消片刻,乌鸦散开,朱嬷嬷便只剩一副血淋淋的骨架。 “皇……皇上,禁……禁卫军,快……快护……护驾。” 林福吓的,说话都结巴了。 永平帝更是震惊不已。 他知晓乌鸦喜食腐肉,却还是第一次见乌鸦生吃活人。 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起驾,回御书房。” 永平帝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哪里还顾的上那个被他宠爱多年,还被乌鸦围困在凤鸣宫的皇后? 若不是腿有些抖,他怕是都能跑起来。 眼尖的禁卫军看出他的异样。 正好他们也不想待在这里被乌鸦啄,很快便冲出十几个人来架着他一溜烟冲出去老远。 “娘娘,朱嬷嬷她……她……”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叶,亲眼目睹了朱嬷嬷被乌鸦啃噬的一幕。 吓的她腿软瘫倒,话还没说完,就昏死过去。 “来人,去请国师,今日谁能出得宫门请来国师,本宫赏银百两。” 皇后话音刚落,满宫趴在地上清理乌鸦的内侍和宫人们,一瞬间便全都倒地不起。 “你……你们……” 第4章 不想长的丑 东宫。 于锦仪正抱着楚沁姝爱不释手。 她踏实的睡了两个时辰,明显恢复了些元气。 “母亲,您快来看看囡囡可有长的像我的地方,我怎的一点也瞧不出来?” 楚沁姝已经被抱去奶娘处吃饱喝足,正在犯迷糊。 听见声音,她便慢悠悠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一张有些病弱的美人脸。 她竟然能看清楚? 难道药葫芦还能强化她的五感? 【娘亲还活着?娘亲果然喝我的洗澡水了?我就知道娘亲最懂我,我一哭娘亲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听见她这样的心声,正宠溺看着她的于锦仪脸上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了。 喝洗澡水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 【娘亲,你长的好美腻呀。柳眉凤目,鼻梁纤巧,唇形窈窕,若是用上口脂,丹霞之美也不过如此呀……】 楚沁姝有些雀跃的在襁褓里扑腾起来,彩虹屁也一串接一串的往外冒。 于锦仪前一秒还因女儿长的不像自己而有些许遗憾,后一秒就被这一长串赞美之词取悦到了。 她到底生了个什么神仙女儿? 刚出生就有如此文采? 莫非……是文曲星转世? 若是楚沁姝能听见她的心声,定然要说她猜的对。 前世,她从三年级就跳级,十八岁博士毕业,不是文曲星是什么? “嗯,我也没瞧出小郡主哪儿长的像你。” 崔氏就坐在床边,她认真的瞧了楚沁姝好一阵子了。 这刚出生才不过两个时辰的孩子,就从红红皱皱长成白白嫩嫩,她是真稀罕。 可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一点长的像自家女儿的地方。 【啥?我长的不像娘亲?我可不要长成丑八怪呀。】 楚沁姝傻眼了。 扑腾的正欢的胳膊腿立马耷拉下来,就连眼中见到于锦仪时的惊艳也瞬间黯淡。 前世,她是个学霸也是个颜狗。 她之所以英年早逝,就是因为她过马路的时候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小帅哥。 然后,她就走不动道了,错过了绿灯。 紧接着,就被飞驰而来的摩托撞倒。 好在撞她的摩托小哥哥也很帅,还将她抱起来冲进了医院。 嗯,那个急救她的白衣天使也很帅,人工呼吸的时候,她还闻到了薄荷的清香…… 最终,她含笑九泉,死在了三个帅哥焦灼的目光之中…… 这一世,她如果长的丑,怎么对的起那三个送她最后一程的小哥哥? 呜呜呜~,国师在哪儿?怎么还不快来烧死她? “哇~哇~哇~” 长的丑,不敢想,一想就要哭死。 楚沁姝也是真的控制不住,哭的伤心欲绝。 “哦哦哦,囡囡不哭,囡囡虽然长的不像娘亲,可长的像爹爹呀,爹爹可比娘亲长的还好看呢。” 于锦仪看着小家伙从变脸到沮丧,再到哇哇大哭,心里好笑不已。 这样小的娃娃就知晓爱美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可不是,太子可是咱们盛安国一顶一的好相貌,囡囡像他长大定然倾国倾城。” 崔氏见楚沁姝哭的眼泪都出来了,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于锦仪的话安慰她。 不过,她也没说假话,太子的相貌在盛安国的确是无人能及。 楚沁姝一听自己长的像太子爹,立马不哭了。 在书中,太子算是重要男配,女主爱而不得的那种,长的自是帅气逼人,英武不凡。 即便是换成女版的她,也绝不会丑。 【我真的长的像爹爹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等我长大肯定天下第一美,到时候我一定要撩尽天下的漂亮小哥哥。】 楚沁姝的眼角还带着泪,眼神却早已放空,前世的遗憾这一世定要好好补偿。 于锦仪“……” 这话,是一个刚出生几个时辰的小婴儿该说的吗? “母亲,囡囡是不是又饿了?看这口水流的。” 于锦仪走神不过一瞬间,楚沁姝嘴角流出的哈喇子就快要止不住了。 崔氏拿帕子轻轻沾掉楚沁姝嘴角的晶莹,见她并没有找奶吃的动作,便轻笑道 “没饿,小孩子都管不住口水,叮嘱那些伺候她的人少摸她的脸便是。” 楚沁姝被沾的回了神,眼神有些躲闪。 好尴尬呀,发花痴被抓个正着。 还是闭眼装睡吧,她一个小婴儿想帅哥实在多余。 “娘娘、国公夫人,凤鸣宫出事了,皇上丢下朝臣就过去了,不过并未进去又回了御书房。” 平日里东宫并不盯着前朝,今日特殊,姚嬷嬷便多长了个心眼儿。 想着等皇上下朝回了御书房,好去报喜。 按说东宫添了小郡主,理应先去皇后处报喜才是。 可皇后是继后,年岁比大多数皇子都小,比太子也只大了几个月。 皇上不许年岁大的皇子与继后接触,东宫自然巴不得,凡是能绕过皇后的事,她们都会默契的绕过去。 这好不容易等到皇上下朝,她们都还没来的及去报喜呢,凤鸣宫便出事了。 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东宫? “出了何事?” 于锦仪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心中有些期待。 定是女儿说的乌鸦一事吧? 午时已过半,东宫没有乌鸦,那定是飞去凤鸣宫了。 也不知道凤鸣宫现下是何光景? “是乌鸦,听说落了满宫院,连殿内都有,摔的血肉模糊,黑红一片。” 装睡的楚沁姝“……” 虽然不明白乌鸦为什么会飞去凤鸣宫,但只要不来东宫,她就高兴。 “果真如此?” 于锦仪虽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惊讶。 又被女儿说中了。 可那些乌鸦是从何而来? 皇后和国师又是如何操控乌鸦的? 难道也是洗澡水? “是,听说皇后吓的昏迷不醒,那朱嬷嬷竟……竟被乌鸦生生啄成了一副骷髅架子。 皇上虽未进凤鸣宫,却宣了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前去看诊,只是太医也没一个敢进凤鸣宫的。” 姚嬷嬷将探听到的消息悉数道出。 【皇后是装的,那些乌鸦就是她喂养的,她怎么可能怕。】 楚沁姝闭眼装睡还忍不住吐槽。 第5章 吓跑大哥哥 她刚想起来,皇后就是那本书里的女主。 前世是个二加一,被原配家的保镖当街扒了衣服打过好几次。 后来凤凰男被原配赶出家门,送她的车子房子还有票子也被原配全部追回。 她本想甩了凤凰男,可凤凰男也不是省油的灯,发觉之后直接将她送去某国园区换了一笔钱。 她在园区活了三年才噶,竟穿越异世顶了落魄勋贵家的女儿重活。 据说她还带了一个空间,叫什么‘虫谷’来着。 这些乌鸦便是‘虫谷’的产物。 “你去交待一声,让侍卫们守好宫门。 派去御书房报喜的人也赶紧的撤回来,宫人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万万不要出现在凤鸣宫附近。” 于锦仪被楚沁姝的话吓到了。 原本以为她若想与皇后斗,还是有胜算的,毕竟那也不是她的亲婆婆。 没想到,皇后竟能养出那么多乌鸦,而且乌鸦还食活人。 这明显非常人所能,那她还怎么斗? “老奴这就去。” 姚嬷嬷退下后,崔氏看看于锦仪,又看看楚沁姝。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家女儿托她让影卫给凤鸣宫撒外孙女洗澡水的用意。 外孙女的洗澡水能将乌鸦引去凤鸣宫? 那乌鸦是哪里来的? 原本又是要飞去哪里? 还有,外孙女的洗澡水…… 崔氏都快被绕晕了,也没将乌鸦和洗澡水的关系绕清楚。 “娘娘,璟郡王来看您来了。” 春悦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打断了崔氏的思绪。 “快,快让他进来。” 于锦仪一听是长子来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长子今年七岁,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 只可惜刚满月就生了一场重病,之后便落了个腿脚不便的后遗症。 “璟儿见过母妃,见过外祖母。” 楚彦璟端端正正的坐在轮椅上,由内待推着进了屋子。 他上午一直在跟着先生读书,午时课业结束他便赶来想看看刚出生的妹妹。 “璟儿乖,读书可累着了?” 于锦仪看着长子,心里很是疼惜他。 三岁前他还会常常唤她娘亲,跟她撒娇。 后来许是知晓了他作为太子长子的担当,便再也不曾在她面前撒过娇了。 唉,听着他唤她母妃,总是忍不住怀念他唤她娘亲的时候。 “璟儿,来让外祖母抱抱。” 崔氏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将他从轮椅上抱到自己怀里去。 “外祖母,璟儿已经长大,不能再让您抱着了,璟儿还想……还想抱抱妹妹呢。” 楚彦璟有些窘迫的看着崔氏,他身体不好,每次崔氏来东宫都爱抱他。 以前他还挺高兴的,但今天当着妹妹的面,他就有些难为情。 他虽然坐着轮椅,但也要有个当大哥的样子,不能让妹妹觉得他护不住她。 “哦?璟儿想抱妹妹?那外祖母将轮椅推到你母亲床边去,让你好好抱抱妹妹。” 崔氏说着便站到他身后,将轮椅往前推了一些,直到挨着床沿。 于锦仪则将包着楚沁姝的襁褓小心翼翼的放进楚彦璟怀里。 “妹妹,我是你大哥哥楚彦璟,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楚沁姝虽闭着眼睛,耳朵却竖的老高。 感觉自己落入楚彦璟怀里,便适时的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我大哥哥吗?长的好可爱,要是长胖一些一定是个帅气的小正太。】 楚沁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彦璟,嘴角还勾起了微笑的弧度。 楚彦璟“……” 妹妹怎的一出生就会说话? “哎哟,囡囡竟盯着她大哥哥笑起来了。” 崔氏在一旁看的有些窝心。 她大外孙太可怜了,长这么大连一步路都没走过,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昨晚就过来说是要在外面陪着他娘生妹妹,若不是她强行让人将他送回去,他怕是要在外面守一夜。 【大哥哥好呆萌,一定是被我的绝世容颜惊艳到了吧?嘻嘻,大哥哥不用羡慕我哦,你也很帅哒。】 楚沁姝见楚彦璟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便对自己的容貌更加自信起来。 像太子爹爹呢,天下第一美丽哦。 楚彦璟一直盯着楚沁姝的嘴,直到再次听到她的声音,而她的嘴却并没有动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能听见妹妹的心声? “母妃,妹妹真乖,妹妹可是跟我一样长的像父王?” 楚彦璟不动声色的拍着襁褓,脸上的笑却是有些止不住。 他能听见妹妹的心声呢,他肯定是妹妹最信任的人。 “嗯,妹妹长的像你,也像你们父王,以后照顾妹妹的事就交给你可好?” 于锦仪听着楚沁姝的心声,也发现了长子的异样。 女儿的心声长子也能听见? 这倒是一件好事,女儿的嘴那样甜,定能让长子整日紧绷的心性变的活泼一些。 “好,璟儿以后日日下学都来抱妹妹,也好让母妃多些时间将养身子。” 对于能照顾妹妹,楚彦璟心中很是雀跃。 妹妹说话又萌又可爱,他爱听。 【大哥哥真好,我一定要多给大哥哥喝我的洗澡水,这样大哥哥就能早日康复早日习武,明年就不会被人掳走害死扔到乱葬岗了。】 楚彦璟“……” 刚说了他喜欢听妹妹说话,妹妹就要给他喝洗澡水? 于锦仪“……” 囡囡的洗澡水能治璟儿的病? “哇~哇~哇~” 【我要洗澡,我要赶快给大哥哥喝洗澡水治病。】 “母妃,妹妹怕是饿了。” 楚彦璟不想喝妹妹的洗澡水,香香软软的妹妹也瞬间不香了。 “你妹妹刚吃完奶还不过半个时辰,哪里就饿了?” 于锦仪故意逗他。 “那……那妹妹定是要尿了,外祖母,您快把妹妹接过去,待会儿该尿裤子了。” 楚彦璟急的不得了,托起襁褓就要递给崔氏。 崔氏见楚沁姝哭了,本就要来抱,他这一递倒是刚好。 “劳烦外祖母了,我得赶紧去御书房给皇爷爷报喜去。” 楚彦璟见妹妹安全到了崔氏怀里,连忙让内待推着轮椅就走。 “璟儿,你慢着点儿。” 于锦仪看着楚彦璟落荒而逃的背影,也没心思逗他了。 若真能治好他,别说是女儿的洗澡水了,就是童子尿怕是也得想法子让他喝。 “诶,这孩子怎的跑这样快? 也不知凤鸣宫那边的事情了结了没有,就这样让他去御书房,再牵扯进去可不得了。” 崔氏焦急不已,顾不得看楚沁姝尿没尿,抱着襁褓就追了出去。 第6章 讨好永平帝 崔氏走的有些急,带起的风拂过楚沁姝的耳畔,初冬的阳光也尽数洒在她的襁褓上。 此刻的她早已忘记了哭,甚至也忘记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哭。 【哇,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新的人生果然连空气和阳光都是崭新的。】 楚沁姝被小被子遮着眼睛看不见外面,但她脑海中却想像出了一个繁花似锦、红墙黄瓦的盛世宫庭。 正盯着楚彦璟背影追的崔氏脚步忽然一顿。 是谁在说话? 她停下等了几息,却再无声响。 定是她刚刚走的太快,脑子没跟上出现幻觉了。 …… “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也不知楚彦璟是怎么走的,崔氏就停了那几息时间,竟死活没追上他。 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御书房,崔氏能怎么办?只能跟进去。 【竟然追到了御书房?我这是要见皇爷爷了吗?】 楚沁姝本已被脑中的繁花迷的昏昏欲睡,这下又被崔氏的声音吵的清醒过来。 她记得,书中并未提及她与永平帝见面的场景。 毕竟一出生就被断定为妖孽的人,又有哪个皇帝会愿意看呢? 难道是于锦仪喝了她的洗澡水没死成,原书剧情就跑偏了? 崔氏“……” 又出现幻觉了? 不过,那声音软软糯糯的还怪好听。 “辅国公夫人,你怀里抱的可是朕的小孙女?” 永平帝见楚彦璟来报喜,本打算去东宫看看的,没想到崔氏竟抱着襁褓过来了。 “正是。” 崔氏反应过来,连忙回话。 见御书房除了永平帝和伺候的内侍宫人,并无外人在场,她心里立马踏实了几分。 皇后不在就好,凤鸣宫的事她是真不想沾边。 “快快抱来让朕瞧瞧。” 对于孙女,永平帝是真心盼着的。 他后宫佳丽无数,除了皇后曾诞下过一个公主,其他的净生皇子。 到了孙辈也是一般无二,全是清一色的皇孙,没有一个是孙女。 毫不夸张的说,他盼公主郡主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皇上您看,小郡主见了您就笑呢。” 崔氏没让林福接楚沁姝,而是亲自将襁褓递到永平帝怀里,还顺便替她拉了一波好感。 楚沁姝也是真的在笑。 原书中决定她命运的人近在眼前,她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 “囡囡,囡囡长的……长的真是好看。” 永平帝一见楚沁姝,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便扑面而来。 尤其是她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竟和元后有七八分相像。 他和元后是少年夫妻,感情极好。 可惜他们生的三子一女中,只活下了太子一人。 那夭折的小公主就长的极像元后,和这个小孙女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就是我的皇爷爷吗?长的还怪英明神武的嘞,一看就该是个明君啊,为什么最后会……】 看清永平帝的样貌,楚沁姝的内心便充满了疑惑。 在原书的描写中,永平帝就是个昏君。 朝纲混乱奸佞当道,而他一心只扑在后宫和长生之道上。 可她眼前的永平帝,怎么看着还挺和蔼可亲的? 也并没有一点儿昏庸无道的样子啊? 永平帝“……” 他怎么听见一个奶团子的声音在叫皇爷爷? 这御书房里,除了他怀里这个,也没别的稚童啊。 “囡囡,我是皇爷爷,这个送给你当见面礼可好?” 永平帝说着就摘下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拿到楚沁姝眼前晃了晃。 【好呀好呀,谢谢皇爷爷,这个玉佩我好喜欢。】 既然决定要讨好,那当然要好好表现。 楚沁姝一边努力给自己心里暗示,一边张着无牙的嘴把自己笑成了眯眯眼。 还费力的想伸出胳膊抓住玉佩,小脚丫子也在襁褓中不停的踢腾,把开心的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 永平帝“……” 他可以确定,是怀中的小家伙在说话。 亲近他的情绪这么明显,看来这个小家伙很喜欢他啊。 “囡囡真乖,囡囡是喜欢皇爷爷送的玉佩啊,那囡囡可要拿稳了。” 永平帝将玉佩递到楚沁姝好不容易伸出来的小手上,又在她稚嫩的小脸上抚了抚。 再抬头时,眼里竟藏着些许来不及隐去的晶莹。 【囡囡喜欢皇爷爷,也喜欢皇爷爷送囡囡的玉佩,皇爷爷是天下最好的皇爷爷,是宇宙无敌好的皇爷爷。】 楚沁姝抓住了玉佩,胳膊腿踢的更欢了,马屁也不要钱似的往上拍。 永平帝的玉佩可不是普通的玉佩,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保命呢。 见整个御书房无人脸上有异样,永平帝心中更欢喜了。 别人都听不见小家伙的心声,他果然是最特别的那个。 兴许……是他的小公主又回来了呢。 他与元后生的小公主,是他盼了多年才有的,可出生不足一月便生了重病不治早夭。 若是当年,他也能听见她的心声就好了…… “林福,去礼部传朕口谕。 着礼部即刻为小郡主拟定封号,要含意上吉且琅琅上口,拟不出来整个礼部今日便都不用下值了。” 永平帝这话一出,崔氏和楚彦璟都惊讶的看向他。 众所周知,在盛安国,新生儿一周岁之前是不起名字的。 女孩子都叫囡囡或是丫丫,男孩子都叫宝儿或是崽儿。 在皇室,公主郡主都是及笄后才赐封号,皇子和郡王则是及冠后赐封号。 在此之前,都是排行或是名字后面坠着身份称呼。 楚沁姝才出生不过两三个时辰,永平帝便要给她赐封号,可见是真的喜欢她。 崔氏虽知晓规矩,但也不能提出来。 楚沁姝是永平帝嫡亲的长孙女,给她赐封算是皇家的家事,她一个命妇是不能多嘴的。 “诺~老奴这就去。” 林福跟了永平帝几十年,当然知晓当年小公主夭折时他的自责。 只要永平帝高兴,他才不会多嘴的提醒规矩之事呢,没的惹人厌烦。 林福乐呵呵的退下去传旨,可刚退到殿门口便出了状况。 殿外突然冲进个人来直直撞向他,而他背对殿门也没来的及反应,当即便摔了个狗啃泥。 “该死的奴才,竟敢撞倒本宫,眼瞎了不成?” 那人也被反作用力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众人都被这一动静吸引,可他们看向那人的眼神都透着迷茫。 是谁? 鼻青脸肿,满身血污,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这副样子怎么就敢来面圣? “皇上~您看这个叼奴,撞了臣妾竟还趴在地上不起来。” 被摔懵逼半天爬不起来的林福他是不想起来吗?他是爬不起来好吧? “你是……” 永平帝都懵了,他后宫妃嫔虽多,但敢不经通传就进御书房的也没几个。 而且这个还是蓬头垢面的就来了,这是……要唱哪一出? “皇上,是臣妾呀,臣妾好不容易才走到御书房,您怎能不认识臣妾呢?呜呜呜~臣妾好伤心。” 崔氏已经听出来人是谁了,她好想原地消失。 可惜,外孙女还在永平帝手上。 第7章 皇后卖惨 “皇后?你这……这……这成何体统?” 永平帝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半晌,才根据身形和声音依稀辨认出是皇后。 林福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爬起来了,一听永平帝叫皇后,吓的他又赶紧重新趴回地上。 心中还默念着‘皇后千万不要认出老奴啊,老奴摔的满脸血,您定是认不出老奴的。’ 崔氏与楚彦璟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打算给皇后问安。 皇后这副样子,她们看见了就是原罪。 若是上前问安,怕是永平帝和皇后的面上都会挂不住。 她们还是缩小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存在最好。 “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凤鸣宫……凤鸣宫主殿都要被乌鸦压塌了。” 皇后摔的也不轻,一时没人认出她来,更没人敢上前扶她。 她便干脆坐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哭起来。 她宫里的人都‘昏倒’在地,她是在禁卫军收拾完宫院后一个人来的。 当然,她是故意没叫醒宫人替她梳洗,也没让太医给她看伤。 她要的就是这副狼狈的样子,好让永平帝看了心疼。 入宫十年,撒娇卖惨扮柔弱是她惯用的手段,次次都能达成目的从不失手。 “来人,快将皇后扶去……偏殿,好生梳洗一番。” 永平帝看见皇后这一身血腥,就有些紧张。 朱嬷嬷从好端端的人变成骷髅架子可是他亲眼所见,万一乌鸦跟着皇后追来了御书房可如何是好? 皇后“……” 以往只要她一哭,永平帝就会心疼的抱她哄她,对她有求必应的,今日怎的不灵了? 楚沁姝正抱着玉佩在小嘴里吧嗒呢,一听是皇后来了,便立马竖起了耳朵。 因为她在永平帝怀里,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不过,她分不清永平帝的这种紧张到底是害怕还是心疼。 只以为是原书中的女主光环,让他受了影响。 【唉,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办到的,皇爷爷堂堂帝王竟甘愿给她做垫脚石,最终丢了性命不说,还丢了江山。】 楚沁姝内心很是惆怅。 本以为抱上永平帝这个金大腿,她就能安枕无忧了。 没想到还有女主光环这回事。 看来,她得做两手准备了。 永平帝面上虽已恢复平静,但内心却被楚沁姝刚刚那句话震惊到了。 丢了性命还丢了江山? 说的是他吗? 他惜命,更爱惜祖宗传到他手中的江山。 所以,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发生。 可做垫脚石又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年岁尚小,母家亦无得力之人,难道…… “皇~上~,若是凤鸣宫塌了,臣妾……臣妾定是要伤心死的。 那宫里可都是皇上您赐给臣妾的宝贝,臣妾可不能看着它们被那些乌鸦毁坏了。” 皇后卖惨的目的没达成,自然不愿让人送她去偏殿,又顶着满头乱发和青紫的脸矫揉造作的撒起娇来。 楚沁姝在永平帝怀里,看不见她,倒没觉的辣眼睛。 但这声音,依然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永平帝则是斜睨了皇后一眼,以前撒娇,他还是受用的。 只是今日……他真有些消受不起。 【皇后身怀虫谷,那乌鸦便是虫谷的产物,她想召回乌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又怎么会让乌鸦压塌凤鸣宫?她说这话不过是想让皇爷爷心软罢了。】 【唉,这乌鸦就是她故意等着我出生的时候放出来的呀,好让皇爷爷觉得我不吉,将我烧死。】 【皇爷爷,囡囡好怕,您一定要护着囡囡啊,囡囡不想死。】 楚沁姝一边在心里吐槽皇后,一边下意识的往永平帝怀里靠,眼里还努力挤出了一片晶莹。 那小眼泪,说掉不掉的,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永平帝也不知道是被楚沁姝的心声吓到了,还是真被她那萌萌的样子糊弄住了。 竟是沉下脸来,对皇后道“让内务府清点一番,毁坏的物件朕给你补上便是。” 皇后“……” 她的蛊……她的终级斩男十八招竟然不好用了? “皇上,您不觉得凤鸣宫的乌鸦来的蹊跷吗?东宫今日产女,便有大批乌鸦飞入皇宫,乌鸦本就不吉……” 皇后出师不利并不敢多说,只说一半留一半,想探探永平帝会不会顺着她的意思想。 【呜呜呜呜,皇爷爷您看皇后,她开始害我了,囡囡好害怕。】 楚沁姝又往永平帝怀里使劲钻了钻。 这副恨不能钻进他肚子里的模样,把永平帝看的一阵心疼。 楚沁姝的心声中包含的消息太多,让他一时还无法理清真假。 但皇后明晃晃诬陷东宫的话,他还是听的出来的。 “皇后此话何意?你的凤鸣宫出现乌鸦,与东宫何干?” 永平帝沉下脸来,目光中透着威严。 皇后一愣,皇上怎会如此问她? 按以往的惯例,乌鸦飞进凤鸣宫和东宫产女为同一天,皇上不是应该立即宣国师来问卜一番才对吗? 难道,皇上怀中抱着的,便是东宫那个刚出生的小孽种? 她一进殿便摔了一跤,倒是把她给看漏了。 “皇上,臣妾也只是随口一说,是吉是凶您还是让国师卜算一番为好。” 皇后说着,便示意早已候在她身边的两个嬷嬷扶她起身,似是要往偏殿去。 却在路过永平帝身边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便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永平帝“……” 还好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在皇后就要扑上他的一瞬间,迅速往旁边挪开。 “啪嗒~咚~” 皇后精准的撞向了他身后的御案,扑到了御案底下,脑袋正好撞到后面的椅子腿上。 “皇后娘娘~” 扶着她的两个嬷嬷都吓傻了,她们在御书房伺候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见往皇上身上扑的妃嫔。 这扑到御案底下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哇~哇~哇~” 楚沁姝被皇后扑倒的动静吓到了,不自觉的哭起来。 她本性并不胆小,可能是这小身体本能的反应她不好控制,便跟着感觉走了。 就当是应个景吧。 永平帝“……” 第8章 假国师 “你们还不快扶皇后离开,看把小郡主吓的。” 永平帝说着,还瞪了一眼扶皇后的那两个嬷嬷。 两人被吓的一激灵,忙钻到御案底下,连拖带拽的把皇后弄出来就往偏殿去了。 皇后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真摔晕了还是在装晕。 “囡囡不哭了哦,走,皇爷爷带你出去看花花。” 永平帝见怀里的小家伙哭的眼泪汪汪,连忙拍着襁褓哄。 【皇爷爷棒棒哒,这次没有被女主光环影响,果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皇爷爷。】 楚沁姝见皇后被拖走,便停了哭声朝永平帝咧着嘴傻乐。 “嗯,囡囡真是皇爷爷的乖孙女,一哄就不哭了,真是又聪明又懂事。” 永平帝听不懂什么是女主光环。 但他也不愿承认他是有些害怕孙女说的那个虫谷,才不想让皇后扑到他身上的。 他怀里还抱着孙女呢,躲一下也很正常的吧? 虽说皇后身怀虫谷这事,一时半会儿的他还未想出法子验证,但既然知晓了避一避总是好的。 还是抱着小孙女去御花园逛逛吧。 这一天天的,看的不是骷髅就是蓬头垢面,他得出去看看风景洗洗眼睛。 见永平帝抱着楚沁姝往外走,御书房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一众人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逃过一劫的林福,连脸上的鼻血都来不及擦,爬起来就跑,兔子见了怕是都要甘拜下风。 要知道,在过去的十年里,因为冲撞曾经的柔妃如今的皇后,杖毙的内侍宫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还以为今日是他的死期,却没想到永平帝竟然没有发落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小郡主的功劳。 小郡主一定是福星降世,连他这个内侍都被福泽到了。 给她拟封号的事,他一定亲自盯着礼部,拟不出来绝不准他们下值。 今日永平帝没被皇后的话蛊惑,这看在崔氏眼里,便是有楚沁姝在,他都开始长脑子了。 而楚彦璟全程听着楚沁姝的心声,知道的事情早就让他心乱如麻,但他面上却依然很淡定。 心细如发的他早就看出来,他那皇爷爷也能听见妹妹的心声。 只是,还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相信。 “皇上,国师求见。” 几人都快要走到御书房门口了,突然听到内侍的通传。 “宣吧。” 罢了,凤鸣宫的事总要有个说法,交给国师去办倒是正好。 永平帝抱着楚沁姝又往回走,崔氏和楚彦璟也只得跟着。 “给辅国公夫人赐坐。” 永平帝已经抱着楚沁姝坐到了御案后面,一点儿也没有要将她还给崔氏的想法。 等宫人搬来凳子,崔氏便自顾自的坐下了。 永平帝喜欢小家伙,于东宫而言是极大的好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才不会急着抱走她。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白面和尚,脑袋光脸也光,看起来活像个大白馒头。 “国师不必多礼,赐座。” 盛安国信奉佛教,每年祭祀天地,问卜吉凶都要仰仗国师。 永平帝对国师也一向客气,见他脸上带着伤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便让宫人给他也搬来了凳子。 “微臣谢皇上隆恩。” 国师行礼谢过之后,才侧着身子往凳子上坐。 “哎哟~” 只刚挨着凳子,便差一点儿弹跳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给他凳子上安了钉子呢。 “国师可要宣太医来?” 永平帝见他这样,也觉的奇怪。 国师日日待在观星楼,不是看天象就是占卜,又无需与人对战,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微臣谢过皇上,微臣无碍,微臣已擦过伤药。” 国师起身向永平帝行了一礼,便干脆站着了。 可是站着,腿又难受。 崔氏见国师这样,已猜到了八成。 盯着观星楼的暗卫是于锦仪叮嘱她安排的,那国师肯定是做坏事了,否则暗卫不会对他出手。 【皇爷爷啊,这个国师是个假和尚,他还和……和人生了个儿子,都五岁了。】 楚沁姝心里嘀咕着,嘴里吐着小泡泡,一副八卦的小样子。 永平帝正打算问问国师凤鸣宫的事呢,这还怎么问? 堂堂盛安国的国师竟然是个假和尚? 那这些年的祈福祭祀,岂不都是在糊弄祖宗? 永平帝眉头皱的死紧,也不说话就盯着国师看。 似乎是想透过他白胖的脸,验证小孙女话中的真假。 “皇上,微臣……微臣这些伤是下楼梯时不小心摔的,不碍事的。” 国师还以为永平帝是在担心他,忙出言解释。 “无碍便好,凤鸣宫的事国师可知?” 永平帝不再皱眉,而是换上了如平日一般的平和表情。 “回皇上的话,微臣正是为凤鸣宫之事而来。” 国师打着佛礼,严肃道。 “哦?国师可是看出了不妥?” 永平帝问。 “皇上,微臣看出宫中此刻有妖气弥漫,恐怕……” 国师说到此处,面色凝重的停了话头,用眼神扫了一眼御书房中的其他人。 “他们都不是外人,不必避讳,国师有话直说便是。” 永平帝当然明白国师的意思,但他还不想让崔氏抱走小孙女,有关国师的事他还想再多听听。 “这……皇上,微臣……微臣昨夜便观过天象,今日有妖星降世,正是落于东宫方位。” 国师说着又打了个佛礼,便低头不语了。 “哦?你既已观过天象,为何不早早将妖星之事告知于朕?” 永平帝心里已经有些生气了,国师怎么也将凤鸣宫的事往东宫扯? “回皇上的话,妖星降世乃祸国之象,此事非同小可,臣自是需得确保不出差错才敢上奏。” 国师并未听出永平帝语气中的不满,依然按照提前想好的说辞继续回话。 “皇上,国师的话您可要三思啊,毕竟妖星祸世之说不是空穴来风,几百年前便有前车之鉴的呀。” 永平帝还未说话,梳妆好的皇后便又从偏殿出来了。 为了今日,她可是提前几个月便开始准备,又岂能轻易放弃? 第9章 舌战国师 她的儿子还小,太子之位并不着急,但太子不能有健康的子嗣。 原想着这次是个女胎,便让她出生好了,得个不祥之兆可比胎死腹中有意思多了。 连续两胎都是一出生便带来不祥,那太子妃即使不换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国师,妖星降世一事,你可确定?” 永平帝为君二十余载,自是在前朝史书中见过有关妖星的记载。 妖星降世引来天灾不断,最终激起民愤甚至各国纷争,这片大陆足足乱了上百年才重新归于平静。 若是他盛安国传出妖星降世之说,那周边几个邻国怕是又有借口来找他麻烦了。 “微臣入朝为国师已有二十载,断不会看错天象,而且臣今日的三次卜卦都算出那妖星已然降世。” 国师一脸忧国忧民相,看不出一丝破绽。 “既如此,那便……” “皇上,臣妇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国师?” 永平帝刚一开口,崔氏便扑通一声跪在堂下打断了他的话。 “辅国公夫人,你可知未经允许便打断皇上,该当何罪?” 皇后眼见着奸计就要得逞,却被崔氏打断,立马端起皇后的威严质问道。 永平帝瞪了一眼皇后,又忙拍拍怀中的襁褓,小孙女正昏昏欲睡呢,可别被皇后那一嗓子吓着了。 “辅国公夫人有何不明,问国师便是。” 永平帝对辅国公府向来看重,崔氏他也了解,不是个莽撞的性子。 今日能打断他说话,定是如她所说有不明之事。 正好,他不明之事更多,让她再问问国师也好。 “臣妇谢过皇上。” 崔氏行过礼后,便起身面向国师道“国师可算出那妖星降世的具体时辰?” 她可记得这和尚一开口就说妖星落于东宫方向,这不明摆着说她的外孙女就是妖星吗? 而且皇后也出来了,她怕永平帝见到皇后脑子就不好使,再由着她给外孙女扣帽子。 还是她亲自出马保险一些。 “辅国公夫人,本国师自是算出来了,正是巳时四刻。” 国师收到皇后让朱嬷嬷传的话,说东宫巳时四刻诞下一女,半个时辰后放乌鸦正好。 “哦?那国师可否告知,除了天象和卦相之外,妖星降世可还有其他征兆?” 崔氏一听国师所言,便底气十足,面上却不动声色。 “自是有的,妖星降世半个时辰之后,位于东宫之南的凤鸣宫便出现大量乌鸦,甚是血腥阴暗,正是妖星作祟所致。” 国师糊弄人的话自是一环套着一环的,一般人也听不出破绽。 “据国师所言,那妖星可是降生在了凤鸣宫?” 崔氏故作惊讶的问。 “辅国公夫人此言差矣,妖星降世的时辰正是东宫诞下女……诞下小郡主之时,那妖星自是托生在东宫之中。 至于她在凤鸣宫作祟一事,也实属正常,凤鸣宫乃皇后寝宫,皇后乃一国之母,后宫安稳与否于江山社稷而言极为重要。 那妖星即能托生,自是有些头脑,它要祸国不从皇上下手便只能从皇后下手。” 这套说辞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起来毫不费力。 “国师所言的确有些道理,可那妖星既乃巳时四刻降生,那为何半个时辰之后才出去作祟?” 崔氏继续问。 “辅国公夫人不了解妖星托生之事,可了解新生婴孩?婴孩出生大多都要喂哺,吃饱了才有力气。 妖星亦是如此,吃饱喝足再出去作祟,乃是常理。” 国师越说越顺畅,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皇后却听的有些不耐烦。 在她看来,给东宫扣帽子根本就不必费这么大的劲。 硬扣也能扣上,何必搭理崔氏? 想到此,她便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永平帝。 “皇上,您看辅国公夫人,国师的话她都不信,她该不会是想要包庇妖星吧?” 皇后边说边扭着腰,眼中的怨恨在永平帝看向她的时候就化成了娇怒。 “辅国公夫人,你可还有不明之处?” 永平帝对上皇后的眼睛,脑袋就有些迷糊,不过手摸到襁褓的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回皇上的话,臣妇已全然明了。按国师所说,那妖星托生之地恐怕并非东宫。” 崔氏矮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 “辅国公夫人怕是有所不知,妖星托生自是托为人身,东宫若再无其他婴孩是巳时四刻降生,那便只能是……” 国师没有明说,只是扫了一眼永平帝怀中的襁褓,便不再出声。 “国师所言及是,东宫还真没有婴孩是巳时四刻降生的,还请国师去太医院查过医案再寻妖星。” 崔氏此言一出,国师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前面有个大坑正在等着他往下跳。 “崔氏,你竟敢篡改皇嗣的生辰八字,该当何罪?” 皇后气急,明明胜券在握,竟被崔氏狡辩至此。 她没注意到,永平帝的目光正从她和国师脸上扫过。 听了这么久,永平帝又不傻,怎么会听不懂国师话中的意思? “宣太医令,调今日东宫医案。” 永平帝目光微冷,语气不悦。 楚彦璟来报喜的时候,自是要说楚沁姝的出生时辰。 而永平帝则回忆着他刚刚听到的心声,也好奇的想知道真假。 毕竟一个刚出生不过几个时辰的小婴儿,说的那些事情就连他这个五十多岁的帝王都觉的匪夷所思。 他就是再疼爱孙女,也有一国之君的判断力,验证一番总是稳妥些。 “诺。” 林福去了礼部,接替他的小内侍领了皇命便小跑着出了御书房。 “皇上,辅国公夫人若是和太医联手篡改医案,误放了妖星,岂不是……岂不是要有大麻烦了?” 皇后一心想着达成目的,并未注意到永平帝的神情变化。 但见永平帝让人去调医案后,崔氏并未表现出着急,她也反应过来了。 梁医女怕是没跟她说实话。 其实,于锦仪从楚沁姝的心声得知梁医女要害她时,便做了个局。 确认梁医女在药里做手脚后,便故意当着她的面喝了早就掉包的药,让她以为计划得逞。 然后又在她的晚膳中做了手脚,让她昏睡不醒。 她虽是医女,但也仅限于妇人科,识别迷药却不擅长。 被叫醒的时候,姚嬷嬷又故意提起小郡主巳时四刻已出生,母女平安,还给了她赏银将她好好感谢一番。 梁医女没有按皇后的要求亲自替于锦仪接生,于锦仪也没有血崩而亡,她便急了。 离开东宫之后,她慌乱中根本就没想起来去找程太医核实,便去凤鸣宫报信。 “皇后娘娘慎言,太医院岂是臣妇能随意左右的?程太医亦是太医令的亲传弟子,徇私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崔氏才不会给皇后胡乱攀咬的机会。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她就想看看永平帝会如何处置。 第10章 赐名 太医令是永平帝的御用太医,而程太医则是东宫的御用太医。 二人的一个共同特点便是医术高明,人品正直。 若是这两个人都出问题了,那太医院就没有永平帝能信任的太医了。 永平帝果然没接皇后的话,而是一直盯着怀里睡着的楚沁姝看。 太医令很快便带着东宫这个月的医案到了御书房。 从月初翻到今日,每次给于锦仪看诊,都有程太医和梁医女的私印为证。 楚沁姝的出生时辰那里明晃晃的写着‘辰时二刻’,二人的私印也红艳艳的盖在上面,说是假的都没人信。 “皇上,程太医于辰时六刻回太医院,将医案交于老臣复审之后才回府歇息,这医案记录并无不妥之处。” 太医令被请到御书房,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就医案之事实话实说。 “若是辅国公夫人和太子妃要求程太医改了医案,太医令该当如何?” 永平帝还没来的及开口,皇后又跳出来了。 她是见永平帝并未明确认可崔氏的话,便觉得今日之事还有胜算。 却没注意到,一 旁的国师正在不断给她使眼色。 不巧的是,这一幕又被永平帝看见了。 国师“……” 完求,今日果然不吉。 他自小习得御兽之能,还从未遇到过今日这般不听他号令的鸟兽。 而且他住了二十年的观星楼,以往连磕碰都不曾有过,今天却生生从三楼一路滚下了一楼。 “皇后今日受了惊吓,你们还不快扶她回偏殿歇息?” 永平帝并未理会皇后,而是直接对宫婢下令。 崔氏这是要包庇皇后? 罢了,皇后入宫十年,宠冠后宫也有五六年了,是她不该对皇上抱有期待。 永平帝在你眼里,朕是那样肤浅的人? “皇上……” 皇后满眼惊诧的看向永平帝。 五年前,同样的操作明明那样顺利,这次怎的就如此坎坷? 还有,以前她说什么皇上都不会质疑的,今日为何连话都不让她说了? “国师,你可还有话说?” 皇后被扶着离开,永平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盯着国师。 “皇上恕罪,许是天象有误也未可知,还请皇上容微臣今晚再观天象,若并无异象,便是一场乌龙。” 国师不是没脑子的人,知晓今日之事已然落败,便赶紧想法子描补。 妖星一事,各国都很忌惮。 此事既是出自他之口,自然也该终结于他之口。 否则传出不利流言,盛安国就会有大麻烦,这个过错只能是他扛到底。 崔氏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说自己做了二十年国师,绝不会看错天象的? “哼,既是观错了天象,此事便无需再提,若是有人传扬出去,国师你的项上人头便正好祭旗。” 事情基本了结,永平帝也对楚沁姝的话信了七八分。 便决定此事不在明面上深究,省的打草惊蛇。 而国师的身份更是事关重大,需得知会相国寺查实之后才好发落。 “微臣谨遵圣上旨意。” 国师难得在御书房下跪,内侍宫人以及崔氏和太医令等人,也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今日之事但凡传出一点风声引起民乱,他们这些人怕是都得脑袋搬家。 “国师既是观错了天象,那凤鸣宫一事怕是另有缘由,还望国师尽快查明真相。” “微臣领旨,定会尽快查清。” 国师白胖的脸上都有了一层薄汗,只盼着永平帝赶紧放他回观星楼。 他的腿好疼,腚也好疼。 “行了,都下去吧。” 永平帝坐着没动,只挥挥手让人赶紧散了。 国师和太医令都离开了,只有崔氏和楚彦璟还在殿中。 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楚沁姝还没还回来。 永平帝喝了一盏茶,缓了缓才再次开口道“如昕,朕给囡囡赐名为沁姝如何?” 如昕是崔氏的小字,永平帝已有多年未曾如此称呼过她了。 她是骠骑大将军的嫡女,四十年前,骠骑大将军府满门忠烈只余她一根独苗,先皇便将她接进宫中教养。 永平帝比她年长十岁,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元后在时也与她颇为要好。 通常情况下,永平帝叫她小字就是将她当家人,可以闲聊家常的那种。 只是“沁舒”二字听着有些耳熟啊。 是了,元后姓冯名云舒,小字澜沁。 永平帝一手抱襁褓,一手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沁姝’二字。 又见崔氏半晌没反应,便主动跟她解释起来。 “静女其姝,姝乃美好之意,朕盼她性情温和娴静,一生顺遂安康。” 沁,取自元后的小字‘澜沁’,姝与舒同音。 他给孙女起这个名字,的确有怀念元后之意。 当然,更多的是表示他对这个孙女的喜爱和珍视。 今日之事,足以让他看清皇后和国师对东宫的针对。 在没有揪出他们背后的势力之前,他要护着这个小孙女,就必然要让她们清楚他的态度。 “皇上亲赐的名字,自是极好的。” 崔氏不傻,听了永平帝的解释,心中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今日这一趟御书房,竟误打误撞的来对了。 【皇爷爷把假和尚打跑了吗?皇爷爷真厉害,皇爷爷是宇宙无敌最厉害!】 楚沁姝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便睁开了眼睛,一看自己还在永平帝怀里,便连忙拍马屁。 不过,乖巧不到三秒钟,她就出糗了。 “哇~哇~哇~” 她尿急!!! “囡囡可是饿了?” 永平帝上一秒还在享受孙女的夸赞,下一秒孙女一哭,他就手忙脚乱起来。 “皇上,小郡主怕是要尿了。” 崔氏想起小家伙上次尿尿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便想伸手去接。 她手伸的倒是快,可永平帝却慢了半拍,襁褓托起来的时候都漏了。 “皇上,这……” 崔氏见永平帝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想笑。 “无妨,朕自己的孙女,还不能尿朕一回?” 永平帝嘴上这样说,手上的动作可没停,都没等襁褓里的水漏完就塞进崔氏怀里了。 “皇上,臣妇来的急,没给小郡主带尿布,这便先抱她回东宫去了。” 崔氏怕小家伙尿湿了不舒服,接过她就想告退。 “嗯,快快回去给囡囡换洗,可别让她难受。” 永平帝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去内室换衣裳,便摆摆手让崔氏离开。 楚彦璟也忙行礼告退。 “皇上,那小……小郡主怎的尿您身上了?哎呀,这也太不吉利了吧,臣妾伺候您去换洗。” 皇后在偏殿一直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见国师替她背了锅,心里倒也踏实了。 这会子见人都走了,便又到永平帝面前来献殷勤。 楚沁姝被崔氏抱着也才刚走到御书房门口,皇后的话被她清清楚楚听进了耳中。 【唉,皇爷爷怎么会喜欢这么谄媚的人呢?等我会说话了一定要告诉皇爷爷,他头上都被皇后戴了两顶绿帽子了……】 楚彦璟皱眉,他没见皇爷爷戴过绿色的帽子啊。 永平帝则是身子一顿,不着痕迹的躲开了皇后伸过来的手。 崔氏“……” 这幻听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还有,这宫廷密辛是她一个命妇能听的吗? 夭兽啊,脑袋要保不住了。 第11章 有封号了 楚沁姝回东宫换洗过后,饱饱的吃了一顿又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崔氏也没打算回府,太子还没传来回京的消息,她得亲自留在宫中照顾女儿和外孙。 楚彦璟从御书房回来,便借口温书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 楚沁姝的心声,对他来说太过震撼,他得回去好好捋捋。 当然,他也没忘记楚沁姝要给他喝洗澡水的事。 能躲便躲一躲吧。 “主子,有殿下的信。” 于锦仪正在看崔氏给女儿绣虎头鞋,寝殿外便传来暗卫特意压低的声音。 “我去拿。” 崔氏放下针线便去后窗处接了装信的竹筒。 检查一番确认蜡封完好,这才交给于锦仪。 “母亲,殿下说他已向父皇呈报回京的折子,过几日便能启程回京了。” 于锦仪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太子南下赈灾,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她日日担惊受怕,这下总算是能放心了。 “那便好,从荆州回京,快马十日便能到,囡囡洗三赶不上,满月倒是妥当了。” 对于太子能顺利回京,崔氏也很欣慰。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皇家的水有多深,她自是深有体会。 若不是先皇给于锦仪和太子赐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女儿嫁入皇家的。 “圣旨到~” 母女俩正在寝殿聊的开心,便听见林福那带着喜庆的嗓音传进了院子。 “定是皇上给囡囡赐封号的圣旨。” 崔氏说着,就笑呵呵的抱着楚沁姝带着一众宫人出去接旨去了。 于锦仪刚刚生产,按规矩不能出门见人,接旨的事便只得由崔氏和楚彦璟出面。 林福等着东宫的人到齐,才笑咪咪的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太子楚承奕之嫡长女诞于永平二十三年吉日吉时,生来吉祥,命带福泽,朕心甚慰,特赐名沁姝,封号安平,望尔温良聪慧,康乐和顺……” 楚沁姝被吵醒,好奇的睁开眼睛。 她又听见有人叫她了,沁姝,这是她的名字诶。 “皇孙楚彦璟代东宫领旨谢恩,谢皇上为小郡主赐名,谢皇上为小郡主赐封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彦璟恭敬的谢过恩,便将双手举过头顶接旨。 林福将圣旨一合,又双手恭敬的递到楚彦璟手中,笑的本就不大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 “恭喜小郡主,贺喜小郡主。” 林福又看了看还在襁褓中的楚沁姝,心中感慨不已。 皇室两代唯一的郡主,难怪皇上喜欢。 礼部拟了不下十个封号,皇上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最终取的‘安平’二字,还是皇上亲自拟定的呢。 盛安永平各取一字,这是在国号和帝号中给小郡主取封号啊。 这份殊荣,前无古人。 崔氏按规矩让宫人给了林福茶钱,又让东宫管事亲自将他送出门去。 然后才高高兴兴的抱着楚沁姝回寝殿。 【耶~我有封号了,我的小命保住了,太好啦~】 楚沁姝在心里欢呼不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命运没有按原书剧情走,但能活着谁不开心。 崔氏“……” 一天四次幻听,她怕不是撞邪了? 不对呀,这萌萌的小奶音…… 崔氏看看怀里的外孙女,又回忆起前几次听到的内容,吓的她差点儿拍大腿。 她……她竟然能听见外孙女的心声? 老天爷呀,她这是脑袋被开光了吗?竟生出了这种了不得的能力? 只要抱着外孙女,就能听见她心里的想法,这也太厉害了吧? “母亲,母亲,你……” 于锦仪见崔氏站在门口半晌不动,没往她能听见女儿心声的事上想,只以为是发了急症。 吓的她一连叫了崔氏好几声。 “诶~诶~母亲没事,刚刚突然有点头痛。” 崔氏反应过来,掩饰住心虚,忙抱着楚沁姝进了内室。 “看姝儿开心的,这么小小一团竟也知晓这是给她的圣旨。” 楚沁姝有了正式的名字,而且还是永平帝亲赐,崔氏自然要赶紧改口。 可不能再叫谁都可以叫的囡囡了。 “是啊,这孩子有灵性,也比她二哥哥运气好。” 于锦仪听崔氏说了御书房的事,她自己也在心里把女儿的心声来回想了好几遍。 皇后要害死她,还要给她女儿扣上个妖星降世的帽子。 这怎么想,都和五年前次子出生那日的情形有些相像。 那日,次子刚一落地,天坛方向便是一声巨响。 后来听说是祭台倒塌,国师当即卜卦说东宫诞下灾星。 父皇连看都没看那孩子一眼,便要下旨将他烧死。 若不是母亲和太子跪求半日,父皇又怎么会松口将他送去相国寺? 今日乌鸦一事,若不是有女儿的心声提醒,父皇定然也是见不到女儿的。 而那些乌鸦若是真的飞进东宫,她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辩不过国师和皇后。 如此,五年前的事情便要重演。 …… 楚沁姝虽然清楚原书剧情,但婴儿的小脑袋总是时时犯迷糊。 没见到的或是无人提起的人,她很难主动想起来。 这不,于锦仪提起次子被她听见了,她的小脑袋便像雷达一样搜索起了记忆。 【二哥哥是被陷害的呀,祭台被国师提前埋了黑火药,等二哥哥一出生,便有人点了引线将祭台炸塌,然后国师就说二哥哥是灾星。】 于锦仪“……” 次子果然是被陷害的,可黑火药是何物? 盛安国所在的这片大陆还是冷兵器时代,以农业为主,工业发展缓慢,而商业则不被重视。 所以无人见过黑火药,祭台倒塌他们连查都不查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天意。 “母亲,你可有察觉五年前绥儿的事与今日之事如出一辙?” 于锦仪听了女儿的心声,真想立马去揭穿国师接回次子。 “锦儿,你莫要多想,那祭台……” 崔氏不抱着楚沁姝便听不见她的心声,见于锦仪突然问起五年前的事情,心里有些疑惑。 祭台倒塌事关国运,谁敢在祭台上做文章? “母亲说的有理,许是我想多了。” 于锦仪不再多言,她早已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对于崔氏的反应她很理解。 今日之前,有关次子的事情,她也和崔氏一样从未起过疑心。 毕竟天象之说由来已久,世人大多都坚信不疑,就连太子和皇上也不例外。 她自己当时也没想过会是人为。 只是如今,女儿的心声都告诉她真相了,她又怎能放弃? “锦儿,你还在月子里,勿要忧思过度。绥儿那里太子安排的很好,母亲也每月都去看他,你要放宽心。” 崔氏想起那个才五岁的小外孙,心里也不好受。 好在天意之说并未传出宫去,来日总能找到机会将他接回来。 第12章 馋哭了 楚沁姝每天都是吃吃睡睡长身体,一晃就到了洗三这日。 因为太子没在,永平帝也不好替他张罗。 洗三便由于锦仪安排着,只通知了辅国公府和帝后二人。 人到齐之后,楚沁姝就被姚嬷嬷抱到了花厅。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喜庆的小衣裙,经过两天的大吃大睡,她看起来比刚出生那日更加白嫩可爱。 “姝儿乖乖,快来让皇爷爷抱抱。” 永平帝一看见楚沁姝,便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这两日,他可是觉都没睡安稳,就等着洗三的时候来过来好好抱抱她呢。 儿子不在家,他一个当公爹的也不好日日往东宫跑。 那如昕也是个没眼力见的,都不知道抱姝儿去御书房看看他。 “姝儿乖乖,可有想皇爷爷呀?” 永平帝从姚嬷嬷怀中接过楚沁姝,见她眉眼又长开了些,心情就没来由的高兴。 【皇爷爷皇爷爷,姝儿好想你呀,姝儿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了呢。】 楚沁姝刚一到永平帝怀里,便第一时间拍马屁。 她今天穿了衣裙便没用襁褓包着,胳膊腿动起来很是方便。 在永平帝怀里,她又是伸胳膊又是踢腿的表示亲近,笑的更是连嘴都合不拢。 “哟,姝儿还记得皇爷爷呢,皇爷爷果然没白疼你,瞧瞧这是何物?可喜欢?” 永平帝这次带来了专门替楚沁姝打造的实心小金锁,一面刻着福一面刻着康,角落处还刻上了她的封号‘安平’二字。 楚沁姝见了小金锁,伸手便抓。 【小金锁呀,姝儿最喜欢小金锁了,谢谢皇爷爷,皇爷爷是全天下最好的皇爷爷。】 “哈哈哈,想不到姝儿还是个爱财的呢,这个你可拿不动。” 永平帝说着便将金锁戴到了她脖子上。 楚沁姝明显感觉到了重量,估摸着得有十两的样子。 “啊呀~啊啊~~” 【谢谢皇爷爷,姝儿成小富婆了,姝儿最爱皇爷爷。】 一激动,婴语都飙出来了。 十两黄金,得多值钱呀? 按前世的金价换算,怎么也值十几万了吧? “哈哈哈哈,姝儿与朕投缘,朕心甚慰啊。” 永平帝笑的爽朗,在场的人除了皇后,也都跟着笑起来。 “可不是,小郡主也就是在皇上怀里才这么开心,臣妇抱着她时,她可就只会睡觉,都不搭理臣妇的。” 崔氏莫名被永平帝瞪了好几眼,半晌也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 这会子见他高兴,也忙凑过来说几句好听话哄哄他。 “如昕既知姝儿喜欢朕,以后便多抱她来御书房看看朕也就是了。” 永平帝看着怀里的楚沁姝笑的开怀,还不忘抽空提醒崔氏。 “诶,臣妇记下了。” 崔氏总算明白永平帝为何瞪她了,可她也不敢应承的太具体,只能含糊的答了话。 开玩笑,月子里的小娃娃,哪能见天的抱出去吹风? “皇上,臣妾可否抱抱小郡主?臣妾也给小郡主准备了见面礼呢。” 皇后见永平帝和崔氏聊上了,心中恨的牙痒痒。 别以为她不知道崔氏与永平帝是青梅竹马,都各自儿孙成群了还眉来眼去,老不要脸。 崔氏呸,你才和老皇帝青梅竹马,你们全家都和老皇帝青梅竹马,小不要脸。 【皇爷爷,囡囡不要皇后抱,她身上有虫虫,囡囡害怕。】 楚沁姝一听说皇后要抱她,就抓着永平帝的袖子不放。 因为药葫芦在脑海里提醒她,说皇后要害她。 “皇后,你既给姝儿准备了见面礼,给她便是,她才出生三日身上还软着呢,哪里是好抱的,是不是啊姝儿?” 永平帝还以为楚沁姝说的是皇后身上的虫谷。 只是这几日他注意观察过皇后,并未看出那虫谷到底藏在哪里。 既然楚沁姝不想让皇后抱,那他自是要顺着她的。 “皇上说的是,臣妾这不是见姝儿长的好,又是咱们皇室两代唯一的女娃娃,臣妾才想着抱抱她沾沾喜气,再给皇上您添个公主嘛。” 皇后说着还故作娇羞的凑近永平帝,想趁机接过楚沁姝。 至于被永平帝当众拒绝,她心里就是再有气也得假装没听出来。 东宫防她防的紧,过了今日,再等机会就难了。 “你呀,宣国公府的嫡小姐你可没少抱,这话哪里能当真?” 永平帝还是没将楚沁姝给她抱,甚至还侧了侧身,挨都没让她挨到。 “皇上,吉时已到,该给小郡主洗澡了。” 崔氏也看出皇后不安分,便忙给林福使眼色,林福会意赶紧开口提醒。 “好,那便开始吧。” 楚沁姝被姚嬷嬷抱走的时候,她小手还抓着永平帝的袖子不放,这无疑又在永平帝这里刷了一波好感。 于锦仪那里的仪式已经由稳婆操办完成。 给楚沁姝洗澡的铜盆里装着由槐条、艾叶熬成浴汤,此时正放在花厅里专门准备好的桌案上。 楚沁姝到了稳婆怀里,就盯着浴汤发愣,她这是要当众洗澡了? 有些难为情啊怎么办? 添盆是永平帝第一个添,见面礼送过了,添盆便添些寻常却寓意好的物件。 稳婆见着有人往盆里添东西,就会说些相应的吉祥话,讨个好彩头。 永平帝添过了,紧接着就轮到皇后。 皇后心里有气,直接将准备当见面礼的一对金镯子放进了盆里。 稳婆喜的眉开眼笑,要知道这添进盆里的东西到最后可都是她的。 楚沁姝也看的直流口水,可怜她前世没见过洗三,还以为这些东西是她的呢。 洗三礼结束后,御膳房就送来了永平帝特意交代他们准备的洗三面。 楚沁姝能看不能吃,又流了一波口水。 【嘶哈嘶哈,皇爷爷,姝儿都流口水了,姝儿饿。】 “姝儿快快长大,等你长牙了皇爷爷便让御膳房给你做好多好吃的面。” 永平帝抱着她吃面,看的直笑。 “哇~哇~哇~” 楚沁姝被馋哭了,她也太可怜了,她可是饿着肚子来投胎的呀。 下午下班的路上有多饿,懂的都懂。 可怜她现在只能天天吃奶,连点油盐都沾不上,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鸡鸭鱼肉、火锅烧烤、炸鸡奶茶、还有螺蛳粉……好想吃它个三天三夜不重样啊……】 姚嬷嬷将楚沁姝抱去吃奶了。 永平帝还在想她说的那些吃食,他怎的好多都没见过呢? 看来是时候重招一批御厨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皇后眼见着没机会下手,也不愿在东宫多待。 “嗯,是该回了。” 永平帝看看外面的天色,起身便走,皇后和林福等人赶忙跟上。 “皇后娘娘,您……您……您头上……” 刚一出东宫,林福便觉着不对。 皇后的发髻上,怎的冒出好些灰灰白白的东西,细看之下似乎还在动。 第13章 药葫芦空间 楚沁姝很好哄,有奶吃就忘记了刚刚想起的那些美食。 吃饱喝足就呼呼大睡,一点忧愁都没有。 “主人,小葫芦已经和你的灵魂完全契合,你可要来药葫芦空间逛一逛?” 楚沁姝睡沉了,卡通小葫芦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一次好像比上次活泼了不少,看起来也更机灵了。 “好呀好呀,我要进药葫芦空间逛逛。” 楚沁姝现在越发有小婴儿的样子了,说话都是不可控制的婴儿腔。 许是投胎就是真的新生,从灵魂到身体都要从零开始慢慢成长一遍吧。 “主人,你只要想着‘进去’两个字,你的意识就能进入空间,身体会跟睡着一样,让人看不出破绽。” 小葫芦蹦蹦跳跳,头上的两片葫芦叶子也随着它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嗯嗯,好的,‘进去’。” 楚沁姝迫不及待的进了小葫芦所说的药葫芦空间,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空间呢。 不愧是孟婆给她的空间,里面果然是古色古香,充满了地府色彩。 古井,古宅,还有一棵古树。 没有绿色,只有黑和灰,像是一张老照片。 “主人,这口古井是上古灵泉,等你意识强大一些它便能渗出灵泉水,你满一周岁后就能用意识取用。 那棵树也是灵树,结何种果子由主人你说了算,想让它长出粮食也可以,不过是有条件的……” 小葫芦带着楚沁姝熟悉空间,讲解的很是用心。 “那树上能结鸡腿吗?烤鸭也行。” 楚沁姝的馋虫又被勾出来了。 在空间里她依然是个婴儿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东西。 “主人,兴许是能的,可是你没长牙,长出鸡腿和烤鸭你也吃不了呀。” 小葫芦不理解楚沁姝为什么对吃的东西那么执着,她被馋哭的事可瞒不了它。 “那算了,让树上结果子的条件就先不讲了,能看不能吃还不够我流口水的,吸~。” 楚沁姝忍着没看那棵树,还悄悄抹了抹嘴角,然后就往宅子那边走了。 宅子里除了一个古老的书架,便是一张书桌,上面还摆放着文房四宝。 这……她好像暂时也用不上啊。 “主人,书架上第一本书里有许多人名,你想看他们的生平或是他们当下正在做什么,都只需在书上他们的姓名处点一下即可。” 小葫芦很殷勤的几下就跳上了书架,拿起书便塞进楚沁姝手里,示意她点一个人名试试。 小葫芦其实是地府灵宝,有护佑天下苍生之责。 这个新功能,还是它上一任主人开发的。 那是个理工女博士,一生醉心科研,死后投胎到小世界完成任务后就被召去了上界。 楚沁姝“……” 这是古代版的监控? “主人,你投胎之后就是新生。 虽带着前世记忆,但时间越久记忆也会越模糊,三岁之后便只记此生不忆前世了。 这本书里都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些可能还会影响到你这一世的命运。” 小葫芦这次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就是担负着拯救盛安国的使命。 据搭建这个世界的写书人所描述,盛安国再过几年便会天灾不断生灵涂炭,到时候连地府都会不堪重负。 它得帮助主人扭转书中正义一方的命运,教会她合理使用空间。 然后,还要在危急关头护住她的小命。 唉,它就是个地府打工人。 搭建这种世界的写书人越多,它就越忙。 “是不是点了人名就能看到她的前世今生,还能看到画面,就像直播一样?” 楚沁姝拿着书翻了几页,里面的人名果然都很熟悉,都是她记忆中那本书里的人名。 “嗯,有前世的人才能看到前世,没有前世的人便只能看到生平,从出生开始都能看到。 画面和直播类似,还可以分阶段看,想看哪年哪天就可以看哪年哪天。” 小葫芦经历的小世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当然见多识广。 人界妖界星际末世,它都很了解。 “真这么神奇?” 楚沁姝前世的世界就已经很发达了,监控随处可见,但要查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还做不到。 即使是看一个人的生平,也很难有全部的视频资料。 “嗯,主人你可以试试看。” 小葫芦点了点可爱的小脑袋,它其实也想看。 楚沁姝将书翻到第一页,第一个名字便是罗心柔,也就是皇后。 手指轻点上去,书架对面的墙上便出现了影像,还有声音。 “主子,这虱……虫……虫子杀不死啊。” 画面里是一个浴桶,皇后全身浸泡在浴桶里,只将头露在外面。 她身后伺候着的,是她的大宫女红叶和绿萝。 红叶正满脸惊恐的用帕子托着她的头发,绿萝则在往头发上洒药粉。 “你们这是在哪里买的药,连虫子都药不死?” 皇后面容扭曲,气急败坏。 “娘娘,这是奴婢托国师带进宫的药,国师说是专门药虫子的,每次只取指甲盖大小化成水便可起效。” 红叶隔着帕子的手都有些发痒,那些虱子从皇后的头发里源源不断的往外冒,根本就药不过来。 可她不敢说实话,怕皇后让她试药。 “红叶,你去请国师过来一趟。” 皇后已然没了耐性,直接从水里站了起来。 白花花赤条条,也不知道拿帕子遮挡一下。 楚沁姝忙去捂小葫芦的眼睛。 “主人,小葫芦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 小葫芦眨巴着大眼睛,假装没看,其实它头顶两片由绿变红的葫芦叶子早就出卖了它。 “我才不信,药葫芦空间你这么熟悉,这书里的人名你是不是都偷偷点开看过了?” 楚沁姝只知道药葫芦是孟婆塞给她的,那小葫芦一看就知道是药葫芦幻化的。 至于孟婆为什么要给她药葫芦,她是真不知道。 “主人,药葫芦就是小葫芦的本体,小葫芦自然熟悉,这几天小葫芦都忙着和主人你的灵魂契合呢,哪有空看这些。” 小葫芦没说假话,它刚认了新主人都有一个磨合期,短的三五天,长的十天半月的也有。 至于别人的故事,八卦是人的天性,它自然不能免俗。 不过这本书里的人,它是真没来的及看。 “没看就好,有些东西小孩子可不能看,看了要长针眼的。” 楚沁姝松开手,把书合上,墙上的画面立马消失不见。 第14章 虫谷失控 皇后的虫谷虽叫虫谷,里面也不全是虫子,还有一些飞禽走兽。 喂养它们每月都需要耗费一批粮食。 肉类倒是不需要提供,肉食类的都会在虫谷里自行捕猎。 皇后虽是虫谷的宿主,却只能用意识让它们‘出来’或是‘进去’,并无驾御它们做其它事情的能力。 哦,还有就是嘴馋了可以用意识将它们捉出来杀了吃。 不过看皇后刚才的样子,虫谷像是失控了,那些虱子都像是源源不断从虫谷爬出来的。 楚沁姝回忆了书中所写的内容,却并没有找到这一段。 “主人,皇后刚刚那样,应该是喝了你的洗澡水。” 小葫芦见楚沁姝坐在那里沉思,猜到她是在想皇后的事。 “我的洗澡水为什么能引出皇后虫谷的虫子?” 这个问题楚沁姝早就想问了,井里还没有灵泉水,她的洗澡水又是怎么当灵泉水用的? “主人,其实也不全是你的洗澡水,还有你的胎记。” 小葫芦指了指楚沁姝的胸口位置,示意她掀开衣服看看。 “胎记?我的胎记……怎么是你的样子?” 楚沁姝掀开衣服,见自己胸口正中的位置果然有一个可爱的卡通葫芦胎记。 “嗯,这个胎记好看吧?” 小葫芦有些骄傲,它的这个形象还是上上一任主人帮它设计的呢。 那是一个做设计的女博士,她设计的太空飞行器在业界无人能及。 被间谍刺杀之后,冥王也让她投胎进了小世界。 “嗯,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不像胎记倒像是刺青。” 楚沁姝实话实说,哪有胎记是卡通版的,就连叶子都是青绿中透着一股子可爱。 “像什么不重要,有用就行。” 小葫芦摆摆手道。 它的本体是药葫芦,本身就是一种灵药。 洗过它的水和灵泉功效接近,主人的洗澡水只是幌子而已。 不过,它并不打算说出实情。 省的主人哪天突发奇想,要把它揪出去洗,那就不好玩了。 反正有它在,主人洗完澡后,那洗澡水就会自动净化成药用级别,完全不影响使用。 “说的也是,可你能不能换个地方,长在这里以后就是事业线的位置,露出来有些……嗯……怪异吧?” 楚沁姝比划了一下,胎记正在心窝往上三寸的位置,等她长大就…… “主人你想的可真多,这里的人穿衣服根本就不可能露出事业线,除非是青楼女子。” 再说了,你能不能有事业线还不好说呢。 小葫芦摆出一副天真懵懂的表情望向楚沁姝,可听听它说出的话,这是一个灵宝该说的话吗? 好在它后半句并未说出声,否则楚沁姝肯定要追着它打。 要知道楚沁姝不仅仅是对别人颜控,对自己更是颜控到了极致。 事业线这种东西,挤不出来不是还能画吗? 那里长个胎记还怎么画? “就不能换个地方吗?比如后腰、后肩,或者后背,都可以。” 楚沁姝想让小葫芦去一个别人轻易看不到,她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 “这个我做不了主的,跳轮回井的时候我的位置就定下来了,改不了。” 小葫芦不理解楚沁姝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胎记的位置,不疼不痒还好看,哪里影响到她了? 胎记是它留给主人进出药葫芦空间的通道,当然要离心脏近一些。 心脏的强弱可是代表了主人的生命力。 离心脏近就方便药葫芦空间时时滋养主人的心脉呀。 好处这么多,主人到底懂不懂啊? 楚沁姝“……” 罢了,小葫芦是老江湖,而她还只是个小婴儿。 斗不过,根本斗不过。 还是不要跟它计较了吧。 “皇后是什么时候喝了我洗澡水的?” 胎记的事就算是过去了,楚沁姝又想起了皇后的事。 “你洗澡的时候,她凑到铜盆跟前想放毒蝎子出来咬你,我把稳婆眼睛闪花,你就掉盆里溅了她一头一脸的水。” 小葫芦不出现在楚沁姝意识里的时候,就是以胎记的形式存在。 洗三礼的时候,它全程盯着皇后,所以清楚前因后果。 “哦,原来是这样啊。” 楚沁姝皱着小眉头,皇后是原书中的女主,是最终取代皇爷爷当上女帝的人。 也不知道等她会说话了,再让皇爷爷出手噶掉她还来不来的及? 小葫芦虽是地府灵宝,却也不是万能的,否则也不必通过认主来完成任务了。 对于楚沁姝被读心的事,它并不能感知到。 * 楚沁姝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暮时分。 于锦仪正在吃月子餐,而崔氏则是坐在一旁陪着她说话。 “姝儿醒了,我看看她尿了没有。” 崔氏一直在想她能听见外孙女心声的事情,一下午盯着小家伙看了好几次。 见她醒了,便第一时间冲上去抱起来,伺候在一旁的奶娘和嬷嬷都插不上手。 “姝儿真厉害,外祖母一把尿就尿了,一点儿也没尿到床上,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呢。” 崔氏越看楚沁姝越觉得亲近,她一定是外孙女放在心里的人,毕竟懂她心里话的只有她一个。 楚沁姝“……” 她的确是爱干净,可若不是崔氏抱的快,这床她必然是尿定了。 谁让她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婴儿呢? 吃喝拉撒睡,一样也控制不了。 【谢谢外祖母抱姝儿尿尿呀,姝儿喜欢外祖母。外祖母是很好很好的外祖母,可惜几年后却被皇爷爷下旨送去相国寺削发为尼了。】 “哇~哇~哇~~” 【饿饿饿,吃奶太不顶饿了,吃一顿睡一觉就饿了。】 “国公夫人,让老奴抱小郡主去吃奶吧,都饿哭了。” 姚嬷嬷见崔氏抱着楚沁姝发愣,忙过来想将她抱走。 “诶~哎呀,我怎么又头疼了,快抱姝儿去找奶娘,看把我乖姝儿饿的。” 崔氏将楚沁姝交给姚嬷嬷,便用手使劲揉压太阳穴。 一定是她这几天熬夜太多,要不怎么会听到那样……那样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 “母亲,请太医来给您看看可好?这几天都把您熬坏了。” 于锦仪听见楚沁姝的心声,心便当即往下一沉。 定然又是皇后搞的鬼,否则就凭她母亲与皇室的关系,父皇怎么会下旨处置她? 第15章 太子回京 “无事,许是夜里没睡好,我去外间眯一会儿就好了。” 崔氏这几天虽然多少有些操劳,但东宫伺候的人不知凡几,哪里会真的累着她。 她只是被吓到了。 那个从小就当她是妹妹的永平帝,竟然会下旨让她出家? 出家?为何会让她出家呢? 难道是为了让她脱离辅国公府,然后迎她进宫? 永平帝你话本子看多了吧?都当几十年的兄妹了,你竟然都没点自知之明? …… 一个时辰后,于锦仪正要让春惜吹灯歇下,忽然听见后窗有响动。 “主子,有殿下的信。” 是暗卫。 “春惜。” 于锦仪示意春惜去取信,她心里有预感,定然是太子已经启程往回赶了。 待春惜取来信,她打开一看,果然被她猜中了。 太子在信中说,他要回京的折子永平帝已经批示过了,同意他回京。 他今日已经快马加鞭往回赶了。 “姝儿,你爹爹过几日就要回京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于锦仪亲自将太子的信收进床头的匣子里,心里甜的像是喝了蜜。 楚沁姝已经睡了一觉,正在要醒不醒的时候。 感觉有人拍她,便睁开眼睛。 太子爹爹要回京了? 【啊呀,太子爹爹这次回京的路上会遇到山匪,还会受重伤,以后都不能生弟弟妹妹了呢,呜呜呜……】 “哇~哇~哇~” 楚沁姝一想到她那天下第一美的太子爹爹要被山匪砍好多刀,就急的不得了。 “哦~姝儿不哭,姝儿这是想爹爹了吧?姝儿乖乖的,过几日爹爹便回来了,娘亲派人去接你爹爹可好?” 于锦仪一听楚沁姝的话,也急的不得了,满脑子就剩山匪、重伤这几个字了。 【嗯嗯嗯,一定要派武功高强的侍卫去保护爹爹,若是能绕过黑山口,就能避过山匪。】 楚沁姝听于锦仪说要派人去接太子,心里就安定下来。 太子这次南下赈灾带的人手原本是很充裕的,但他查出了贪污赈灾银的官员,分了一批人手负责押送。 还留下一些心腹去筹款筹粮,填补朝庭后续没有补足的赈灾粮。 回京的时候又是连夜赶路,人手不足再遭遇山匪,应付起来就有些吃力。 如果有人接应,战斗力增加,应该就不会出大事。 “姝儿乖乖,快快睡觉觉哦~哦~” 于锦仪一边拍着楚沁姝,一边想着派人去接应太子的事。 黑山口距离京城约有三百余里,地势险要非常难走,并非从荆州回京城的必经之路。 那里人烟稀少不说,就连路过的人都不多,哪里来的山匪? 太子又为什么会走到那里去? …… 于锦仪与崔氏不同,崔氏虽在正事上沉稳,但平日里性子却有些跳脱。 而于锦仪自小就是按皇家妇的要求教养,性格沉稳不说,还心思缜密。 等楚沁姝睡着,她已理清了事情的关键。 当晚她便让暗卫给她长兄,也就是辅国公世子传了一封信。 同时,也让暗卫给太子传了消息。 * 十月初一,楚沁姝已经出生半个月了。 看她那白胖似藕节的小胳膊小腿,以及抱着都沉手的体重,就知道她没有浪费吃进嘴里的每一口粮食。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到城外十里亭了,听邓总管说殿下他……他……” 春惜听到邓禄也就是东宫总管派人传回来的消息,有些不敢说。 “殿下如何了?可是受了伤?” 于锦仪见春惜吞吞吐吐,便心道不好。 “娘娘,奴婢说了您可万万不要担心,邓总管带着马车过去接殿下了,殿下定不会有事的。” 春惜说着都跪下了,还带着哭腔,活像是她们殿下命不久矣了一般。 “说吧,殿下到底伤的如何?本宫……本宫受的住。” 于锦仪有些着急上火,双手都忍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娘娘,殿下伤了要害,只吊着一口气走到十里亭,皇上已经派了太医前去……” 这话春惜实在不想说,但又怕太医没把太子救回来,她家娘娘受不住。 若是事先提醒一下,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锦儿不怕,太子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崔氏正抱着楚沁姝哄睡,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住了。 这几日,只要楚沁姝醒着,她就会抱在怀里,就是想听听她会不会透露一些有关太子的事情。 可她啥也没听见,还以为太子定然是安全的。 没想到竟出了这样大的事。 楚沁姝也懵了。 她娘亲不是说派人去接应了吗?怎么还是出事了? 不会吧不会吧,女主光环又出来坏事了? 她这蝴蝶的小翅膀,竟然都没有影响到太子的剧情吗? 一个时辰后,太子回了东宫,果然是被抬回来的,浑身包的像个木乃伊。 于锦仪听到消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前几日暗卫明明传信来说一切安好,这怎么就受了重伤? “殿下,您……您怎生伤的如此严重?” 等在门口迎接太子的几个侧妃和侍妾,看着这一幕都傻眼了。 她们是该扑上去还是不该扑上去呀? 包扎成这样,她们扑上去再把哪里给他扑断了可如何是好? “送……送孤……去……去太子妃寝宫。” 太子楚承奕并不理会那几个侧妃侍妾。 而是费力的抬起了只露出一个食指的手臂,指着于锦仪寝宫的方向。 抬他的是和邓禄一同去接他的东宫侍卫。 一个个腿脚利索健步如飞,走的还特别平稳,很快就抬着担架不见了踪影。 几个侧妃侍妾眼看着担架消失,都面面相觑。 “赵姐姐,殿下这是……” 贵嫔孟虞指着远去的担架,欲言又止。 “妹妹们且都回院子去吧,殿下既已回宫,早晚会召见咱们的。” 赵恬是第一个入东宫的侧妃,年纪比于锦仪还大了一岁,一众侧妃侍妾私下里便都以她为长。 众人见她已经转身离开,也都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东宫内院便有几只不起眼的灰色信鸽,飞向不同方向。 第16章 有些嫌弃 于锦仪的寝殿里,楚承奕已被抬进内室安置在窗边的软榻上。 楚沁姝自听说太子回来了,就精神的很。 她很想看看,这剧情是不是真的悍死在太子身上了。 “锦仪,快把姝儿抱来给为夫瞧瞧。” 人都退出去了,内室只留他们一家三口,楚承奕便收敛了痛苦的表情,对着于锦仪眨眼睛。 于锦仪月子里养的好,除了守规矩不能走出内室,其他活动都很随意。 见楚承奕这副样子,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楚沁姝走到他跟前。 “姝儿,这是爹爹,可要让爹爹抱抱?” 于锦仪煞有介事的问怀中的楚沁姝。 楚沁姝盯着楚承奕看了又看,她是小婴儿见识少,没看出什么破绽。 这是真受伤了? 女主光环不仅影响永平帝还影响太子? 还有,包扎的好丑,就剩两个眼睛在那儿眨啊眨的,她有些嫌弃。 【唉,这个爹爹果然很弱,娘亲都派人去接应他了,他竟然还是没有躲过山匪伤了根本,以后都不能有弟弟妹妹了,好可惜。】 楚沁姝转过头,不想再看楚承奕。 她还是进空间去查查他这几天的行程吧,也好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楚承奕“……” 他什么时候有了读心术? 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哪里弱了? 还有,他伤了根本?以后不能给她生弟弟妹妹了?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是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吗? 可他的女儿不仅没有小棉袄该有的样子,怎么还有些堵心呢? “锦仪,你……姝儿她……是不是不喜欢为夫?” 楚承奕本想问于锦仪是否也能听见女儿的心声,但想想又觉得不妥。 万一是他这两个月太过辛苦,精神紧张所致呢,问了再吓着她就不好了。 【爹爹这是什么语气?卖惨还是撒娇?我一个小孩子都听不下去了,可怜我娘亲了。 难怪娘亲和我们兄妹几个都死的很惨,原来是爹爹不中用护不住我们,不过他这么会撒娇怎么最后会被女帝厌弃关进冷宫呢? 哦,他好像是……】 “咳咳咳~咳咳咳~~” 楚承奕越听越觉得血气上涌,冲的他头晕眼花。 女儿不仅不是小棉袄,还是个小冤家,是专程投胎到东宫来气他的吧? 楚沁姝不知道她那太子爹会这么看她,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说的都是原书剧情,又不是故意的。 “殿下,殿下,你快醒醒,你不要吓臣妾呀。” 楚承奕闭上眼睛想静静。 于锦仪不知道他能听见楚沁姝的心声,还以为他是伤情加重晕倒了,急的不得了。 也不怪她着急,关键是听着女儿的心声,再看看太子这一身伤,她是真有些迷茫呀。 楚沁姝闭上眼睛进了空间,于锦仪以为她睡着了就将她放回小床上,然后赶紧去照顾楚承奕。 “为夫无事,姝儿睡了?” 楚承奕缓过情绪,理了理脑海中的一团乱麻。 他实在想不出女儿才出生半个月,怎么会知道这些在他看来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嗯,姝儿很乖,吃饱了就睡,一点儿也不闹人。” 于锦仪喂楚承奕喝了一杯水,便坐在软榻旁的小凳子上陪着他。 他这一身伤看起来真的很吓人,能不能跟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嗯,那便好,她出生那日的事可吓着你了?” 可惜,楚承奕压根不提伤的事,反而关心起了她。 他人虽不在京中,但京中他想知道的事情都能收到消息。 “有姝儿提醒,倒是并未吓到臣妾。” 于锦仪觉的女儿是她和楚承奕两个人的,女儿的心声于楚承奕而言也很重要。 所以,她决定不瞒着他。 “嗯?你是说乌鸦一事是姝儿提前告知你的?” 楚承奕心里除了惊讶,还有紧张。 “是的,姝儿还在臣妾腹中时,臣妾便能听见她的心声,皇后在臣妾生产那日……” 于锦仪将楚沁姝出生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楚承奕听,就连楚彦璟也能听见她心声的事都没有隐瞒。 “如此说来,姝儿竟是有预知能力?若是这样,她说的那些事情岂不是……” 伤没伤到要害,楚承奕自己心里清楚。 但女儿说她们娘几个都死的很惨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女帝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长兴大陆五国之中,并无哪一国有女子承袭帝位的传统啊。 “其他事情臣妾无从知晓,但皇后此人,殿下还是多加提防为好。” 于锦仪从楚沁姝这里听到的都是与东宫相关的事情,有关皇后的,楚沁姝去御书房见到永平帝的时候才会说。 但结合皇后对东宫的所作所为,于锦仪已经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只是事关国本,她不敢乱说。 “嗯,你放心,以后她在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其实楚承奕并非性子软弱之人,只是以前没有人踩到他的底线罢了。 亦或是踩到了他的底线,而他却并未发觉。 现下不同,楚沁姝的心声能让他知晓很多以前不曾察觉的事情,那他也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除了你我和璟儿,可还有其他人能听见姝儿的心声?” 楚承奕隐隐有些担忧,若是外人也能听见女儿的心声,那女儿岂不是很危险。 “该是就我们几人能听见,外人并无异样。” 于锦仪认真观察过身边伺候的人,她们都听不见楚沁姝的心声。 至于永平帝和崔氏,她暂时还未发现端倪。 其实只能说这两个人装的很好,也都想保护楚沁姝,才没表现出异样让外人看出来。 “那便好,为夫会护着姝儿的。” 楚承奕点点头,心中踏实了一些。 …… 楚沁姝在空间里把楚承奕这十来天的行程都查了个遍,看的她眼睛都花了。 “小葫芦,你说我这个太子爹是在唱哪一出? 他和那些侍卫身上的伤明明都是自己人互相戳的,也没伤到要害啊,怎么就一副活不过今晚的样子呢?” 楚沁姝看楚承奕的视频就跟看大片一样,十几个壮汉一路上策马奔袭,真是又帅又禁欲还刺激。 只不过没有字幕,他和人悄悄商量事情的时候,她什么也听不见。 有时候还是比划手势,她就更看不懂了。 第17章 扯着嗓子了 “这么说,就是跳出原书剧情了呗,那咱们就没必要担心了啊。” 小葫芦不喜欢动脑筋,它都快成生产线上的螺丝工了,反正每个小世界它都只需要教会主人使用空间。 再就是主人遇到生命危险召唤它的时候,它出手捞一把。 其它事情基本不用它操心,最后都能完成任务。 它没想过这是为什么,但它认为这就是正常的啊。 “你说的也对哦。” 楚沁姝挠挠头上的小呆毛,决定好好睡觉。 大人的事她看不懂,还是少操心为好,免得长不高。 “皇上驾到~” 楚沁姝的意识刚从空间回到身体,便听见了林福那特有的嗓音。 “啊呀~~啊啊~~” 【皇爷爷来了?姝儿好想皇爷爷,姝儿要贴贴,姝儿要抱金大腿。】 对于抱永平帝大腿这件事,楚沁姝是很执着的。 所以一听见他来了,就在小床上伸胳膊踢腿的表示欢迎。 于锦仪见她没哭,也没有急着去抱她,而是先去接驾了。 “儿臣见过父皇,儿臣不便起身,还望父皇勿怪。” 楚承奕和于婧仪同处内室,永平帝不好进去,便站在暖阁与内室相连的小门处盯着软榻看。 “无妨,你的伤……可要紧?” 永平帝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悦。 赈灾银都能找到,竟然打不过山匪,害的他明明听见孙女说想他了,却不能好好抱抱。 “儿臣无事,让父皇费心了。” 楚承奕声音虚弱,听起来像是随时会断气一般。 听的永平帝倒是真的开始担心他了。 派去给他治伤的几个太医一回宫,他便将他们都叫去御书房问过,说是伤处虽多却不致命。 只是脸上的伤有些难办…… 可他这副样子,怎么看着像是命不久矣了。 “程太医,太子这伤到底如何?” 永平帝儿子虽多,嫡子却只有这一个。 还是先皇亲自教养长大的,怎么着都不能让他死在自己前面啊。 否则,先皇的棺材板肯定压不住。 “回皇上,太子殿下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补养几个月便能恢复如常。” 程太医也有些纳闷啊,太子身上的伤可谓是刀刀见血却刀刀不致命。 也是难为那些匪徒了,竟如此会下刀。 还有就是他脸上的伤,储君伤了脸…… “既如此,你便住在东宫替他调养,定要让他恢复的如往日一般康健才好。” “是,微臣谨遵皇上旨意。” 程太医对此并无异议,他住不住在东宫反正也是每日都要往东宫跑的。 住下还省事。 “林福,去朕的私库,人参雪莲还有合用的补品,都给太子多送些来。” 永平帝又看了看软榻上那个只剩两个眼睛在外面的太子,无奈的转身离去。 “哇~哇~哇~” 楚沁姝在小床上等了半天,见永平帝没有抱她的意思,便哇哇大哭起来。 她刚想起来今天是十月初一,每月初一十五都是永平帝去皇后宫中的日子。 原书中有写,永平帝之所以对皇后宠冠后宫,就是因为每月初一十五他去皇后宫中的时候,吃的一种药。 嗯,说药也不对,皇后说那是养生丹,可以延年益寿保持……那什么……风不倒的。 其实,那药是国师用蛊虫炼制的,服用的人如果断药便会慢慢失去生机,过不了几个月就会一命呜呼。 按原剧情的时间线,永平帝过几年才会死,但那药能早些断掉,他活命的机率就更大。 而且她不是有洗澡水吗,能救他呀。 “哇~哇~啊~啊~” 【皇爷爷,你倒是抱我呀,我要去御书房陪你批奏折,批多多的奏折,多到今晚不能去皇后宫里的那么多。】 “姝儿乖,娘亲这就叫嬷嬷抱你去找奶娘哦。” 于锦仪见楚沁姝哭的伤心,便抱起她一边哄一边叫姚嬷嬷,心里却盘算着她话里的意思。 “姝儿怎的哭了?许是听见朕的声音想让朕抱抱了,快快将她抱给朕。” 永平帝听见楚沁姝的哭声,当然是要关心一番才合乎情理。 同时,心里也在想着她说的话。 难道孙女也知晓他今晚不想去皇后宫里? 孙女果然贴心,小小一团就知道为他这个皇爷爷找借口了。 自他从孙女的心声得知皇后身藏虫谷后,他便在想如何才能避开去凤鸣宫。 毕竟孙女出生那日的乌鸦,还有洗三那日皇后头上的灰白虫子,他都是亲眼所见。 若虫谷为真,那皇后身后的人怕是不简单。 还有那两顶绿帽子,也不知是皇后隐藏的太好,还是他的人不给力,竟是查不出一丝线索。 害的他这个堂堂帝王也不得不与皇后虚与委蛇,还要假装如从前般宠她。 姚嬷嬷已经进内室接过楚沁姝,可她还是闭着眼睛张着嘴,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哎哟,小郡主可别哭了,老奴这就抱您去见皇上。” 姚嬷嬷一边哄一边小跑着将她抱出去,以最快的速度递进永平帝怀里。 “啊哦~” “姝儿乖乖,果然是想皇爷爷了啊,那皇爷爷抱你去御书房可好?” 楚沁姝一到永平帝怀里便立马止住哭声,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似的。 然后还拽着永平帝的衣服不撒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这把永平帝看的,完全没了抵抗力。 【好呀好呀,我要跟皇爷爷去御书房,今晚我还要和皇爷爷一起住。】 楚沁姝用小脑袋蹭了蹭永平帝的胸口,便埋进他怀里不出声了。 唉,她刚刚哭的有些大声,扯着嗓子了。 “姝儿粘朕,朕便将她抱走了,太子妃你好好照顾太子不必忧心姝儿。” 永平帝用手轻拍着怀里的楚沁姝,边说边示意林福跟姚嬷嬷去拿她的家当。 婴儿包什么的,于锦仪给楚沁姝准备的很全乎。 小被子、尿布、口水帕子和换洗的衣物,就连洗脸洗澡的专用盆都得带上,还有水杯、碗勺和提前备好的奶。 每次去御书房都是林福背一个大包袱,姚嬷嬷提一个大食盒。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搬去御书房常住呢。 “是,那便劳烦父皇照看姝儿了。” 于锦仪倒是答应的爽快,反正楚沁姝出生半月,隔天都要去御书房待上半晌,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且楚沁姝刚刚哭成那样,还说不让永平帝去皇后宫中,那定然是皇后宫中有危险。 如果她去了御书房,真能阻止永平帝去皇后那里,也算是一件好事。 “父皇,姝儿还小,去御书房再闹着您,不如……” 楚承奕心里有些吃味,他的女儿他都还没抱过呢,怎么能让别人抱走? “不如什么?不如你自己抱?那你倒是全须全尾的给朕回京啊,搞成这副样子还想抱姝儿,朕看她抱你还差不多。” 永平帝瞪了楚承奕好几眼,才抱着楚沁姝走了。 楚承奕“……” 看着搬家一样离开的女儿,他心里有些后悔。 他为何要在见女儿第一面的时候把自己包扎成这样呢? 现在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第18章 宁王的试探 永平帝离开东宫没多久,宁王也就是二皇子便来了,说是特意来看太子。 宁王是贤妃的长子,今年三十五岁,是永平帝在世的皇子中最年长的一位。 当年元后所出的大皇子最受永平帝喜爱,可惜三岁时不幸染病夭折。 自此,二皇子虽为庶子,却也为长了。 “听说太子皇弟受伤了,皇兄便带了些补品过来看看,也不知皇弟现下可还好?” 宁王身材高大,一张国泰民安脸,大多数时候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憨厚。 但认识他的人都知晓,他的性子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楚承奕和永平帝是前后脚离开于锦仪院子的,现下已经躺在自己寝殿的大床上了。 他受伤的消息传出去,来看他的人自是不会少,可得让那些人真的看到他的伤才好。 “谢二皇兄关心,孤……还好。” 楚承奕依然是那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而程太医则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像是要随时抢救他一般。 “皇兄有位神医门的好友尤擅金镞科,听说皇弟受的是刀剑伤,本王今日特意带了他同来,不若让他为皇弟诊治一番?” 宁王见楚承奕眼睛都睁不开,身上也包扎的严实,便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果真?二皇兄有心了,孤……求之不得。” 楚承奕眼中透出惊喜,宁王也是一脸欣慰。 “皇弟信任皇兄,皇兄自是开心,再多的劳烦皇兄也是愿意的。” 宁王话落,便示意跟在他身后的人上前。 那人身着白色长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张路人脸。 他见了楚承奕也不行礼,上前就直接号脉,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收了手。 然后冲宁王点点头,就退回到他身后去了。 程太医都看懵了,这是哪个门派瞧病的法子? 望闻问切,你倒是走个流程啊。 虽然太子包扎的没办法‘望’,但好歹他眼睛不是还露在外面的吗? 伤口也没看就号脉,隔着几层包扎的布,你倒是说说你号出了个啥脉相? “好何?孤这伤可有法子治好?” 楚承奕倒是眼中充满希冀的看向宁王,一点儿也没有不被尊重的恼怒。 “自是有的,你好生养伤,皇兄这就带神医回府给你开方子,稍后便让人送来。” 宁王笑的和气,示意跟来的仆从们将带来的补品放下,然后便打算告辞。 “也好,那孤便便等着神医的方子了。” 楚承奕说完这话便撑不住闭上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精力不济昏睡了。 宁王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邓禄又通报说怀王来看他。 楚承奕来者不拒。 直到夜幕降临,东宫的大门才彻底关上。 * 戌时中,天已擦黑好一阵子了,皇后在凤鸣宫等着永平帝来陪她用晚膳。 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饭菜都打发小厨房的人换了好几次。 “皇上可来了?” 见红叶从殿外进来,皇后急切道。 “娘娘,奴婢去御书房打探过了,说皇上御案上的折子都堆成了山,今晚怕是……” 之前派的小内待去打探消息,啥也打探不出来。 红叶亲自去了,才知晓皇上一直在批奏折。 说是近日朝堂事多,奏折都好几日没批完了,今晚也不知会批到多晚才能歇下。 “平日里便不说了,可今日是初一,皇上若不来凤鸣宫,明日那帮老女人都不知道会如何嘲笑本宫? 去,你亲自去御书房门口守着,再晚也要请皇上来凤鸣宫。” 皇后入宫十年,一路从小小美人爬上皇后之位,还从未被永平帝如此冷落过。 那来自异世的优越感,也不允许她轻易放弃。 况且,每月两次的药,万万不能漏了。 她长子八岁次子五岁,宫外以及边关的布局都还未完成。 若是时机不到永平帝便不在了,那她就是白忙一场。 再给她几年时间,永平帝这个糟老头子还有东宫那母子几个,她都要让她们去见鬼。 “是,奴婢这就去。” 红叶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在皇后还没有动手掀桌子摔碗前,赶紧退了出去。 “绿萝,去观星楼一趟,本宫的头又有些不舒服。” 自乌鸦一事过后,皇后总觉得凤鸣宫有些不对劲。 蛇虫鼠蚁好像根本灭不完一样。 她的虫谷国师已用术法暂时封闭了出口,可她还是觉的头上不时有东西在爬。 “娘娘,奴婢先给您添件衣裳,外面下雨了。” 绿萝见皇后没有拒绝,便上前将提前备好的狐裘大氅披到她身上。 等她退出主殿,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自五年前,她家主子封后入主凤鸣宫,她们便都住在这里。 原本住的很是舒畅,可近日却越发的邪门儿了。 绿萝一想到她们几个大宫女住的院子里竟然整日都有老鼠蟑螂,就不自觉的发抖。 蛇吃老鼠,老鼠和蟑螂都咬人,她是真的怕。 以前她还盼着爬上龙床谋个富贵,可如今她已二十五岁,还连龙床的边儿都没挨上。 想来皇后怕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既如此,她就只盼着皇后能早日放她出宫去。 “咦?这雨怎的说停就停了?” 绿萝边走边琢磨着自己的事情,也没带伞。 原本的毛毛细雨拂在脸上还有些许凉意,可她刚一出凤鸣宫,那凉意便消失不见。 这皇宫虽大,也不至于大到下个雨都能这个宫院下那个宫院不下的呀。 绿萝想不明白。 * 御书房,姚嬷嬷刚给楚沁姝洗完澡,穿好衣裳包进襁褓里。 “林公公,劳烦您抱小郡主去皇上那里吧,您看她洗澡就在水里打了个滚便要往外爬,可见是惦记皇上惦记的紧。” 楚沁姝自到了御书房就揪着永平帝不放,尿尿都得在能看到他的地方。 抱她去偏殿洗澡,她还哭了一场。 不是她爱哭,实在是她牢记着来御书房的目的。 “诶,咱家可不就是等着抱小郡主呢嘛。” 林福接过楚沁姝便抱着找永平帝去了。 姚嬷嬷见他走远,关好偏殿的门,就拿出包袱里的水囊往里面灌楚沁姝的洗澡水。 第19章 皇后接走永平帝 亥时中,楚沁姝早已撑不住在永平帝怀里睡着了。 永平帝自从登基为帝,只要不去后宫,大多也是在亥时末甚至子时之后才会歇息。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他心知皇后定然还在等他,便差了林福去凤鸣宫通传。 “就说朕今晚国事繁忙,便不过去了,让她早些歇着吧。” 皇后的脾气他很清楚,若是说的早了,她定然要三番五次的来御书房烦他。 提前不说,她反而会安静的待在凤鸣宫等着。 “哦,勿要提起姝儿在御书房。” 林福都退到殿门口了,永平帝又叮嘱一句。 “诺,老奴省的了。” 等林福走了,永平帝看着怀中睡的安稳的小人儿,心中又是一阵柔软。 再看她睡着了都不撒手的拽着他胸前衣襟,更是欣慰不已。 也不知晓皇后今晚到底会如何害他,竟把自家这乖孙女吓成这样? “皇上,皇后娘娘她……她来了,她提着食盒……过来了。” 林福去而复返,脚步还有些匆忙。 小郡主还在皇上怀里呢,也不知道那些侍卫能不能拦住皇后。 “你慌什么?过来,抱小郡主去偏殿好好交给姚嬷嬷。” 永平帝听闻皇后来了,心下有些不喜。 但还是极轻柔的掰开楚沁姝拽着他衣襟的小手,将她小心翼翼放进林福怀里。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连接偏殿的小门处,才拿起一份奏折随意翻看。 心中却道“皇后且等着,待我查出真相,定要让你……” “皇上~臣妾等你等的好苦啊。” 皇后一进御书房,便褪下大氅扭着她那柔软的腰肢袅袅婷婷的往永平帝跟前走。 一边走还一边眼含秋波的看向他。 永平帝前一刻还在想着如何弄死皇后,后一刻就被她频频送过来的秋波晃花了眼。 脑中原本清晰的思路,瞬间就变的混乱不堪。 “皇后,朕……实在是国事繁忙,忘了时辰。” 永平帝起身绕过御案,跨下台阶迎着皇后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臣妾自是知晓皇上国事繁忙,可再忙也要用膳歇息的嘛,否则龙体有恙臣妾可是会心疼的。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臣妾便亲手给皇上熬了碗燕窝粥送来,皇上用一些可好?臣妾可是用了一个时辰才熬好的呢。” 皇后在永平帝面前,永远是一股子娇俏的能溺死人的模样。 当然,这模样也只有比她大了整整三十岁的永平帝喜欢。 若换个与她同龄的男子,即便是不吐,也会一甩衣袖将她挥出去老远。 “柔儿亲自炖的燕窝粥,朕自是要用些的。” 永平帝能唤皇后柔儿,便是他已经忘记这是御书房了。 “臣妾扶皇上回凤鸣宫,用了燕窝粥也好歇下。” 皇后听他这样唤她,心里自是洋洋得意。 那些个奴才一个都不顶用,让她们来御书房等皇上,等一夜都等不到人。 还得是她亲自出马才管用。 “好,就听柔儿的。” 林福把楚沁姝抱去偏殿交给姚嬷嬷,并未停留就回了御书房。 可他见皇后在永平帝怀里,也不敢出来碍眼,就一直在小门处躬身候着。 听永平帝说要去凤鸣宫,他又忙从侧门绕出去准备龙辇。 皇后挽着永平帝一起出了御书房,也不去坐她自己的软轿,而是随永平帝一起坐到龙辇上。 对此,林福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也不多言就让内侍们抬着步辇往凤鸣宫的方向走。 “皇后娘娘,不好了,凤鸣宫又……又来……又来……” 刚走到半路,一个小宫女连滚带爬的就扑了过来,许是跑的有些快,连跪都没跪住直接趴在了地上。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冒犯圣驾。” 随行的侍卫上前两人,用带鞘的刀架在那小宫女的脑袋前方,谨防她爆起伤人。 皇后一心放在永平帝身上,并未听见小宫女的话,还以为是哪个宫的妃子来她跟前抢人。 对于这种招数她最是不屑,她一般需要抢人的时候都是亲自上。 “把人拖下去好好审,也不知……” “娘娘,奴婢是青枝啊,奴婢是从凤鸣宫来的,凤鸣宫出事了。” 皇后话说一半被打断,本有些生气,听到宫女名字时才反应过来。 青枝正是她的四个大宫女之一。 而且,她听到了什么? 凤鸣宫又出事了? 她来御书房的时候国师不是已经将凤鸣宫的事处理好了吗? 这可如何是好? 她倒不是非得睡皇上这个糟老头子,只是那药不睡他也不能给他吃啊。 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后宫那些个狐媚子吧? 国师说过,凤鸣宫莫名出现跎虫鼠蚁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晓,尤其是皇上身边的人。 这凤鸣宫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皇上,臣妾都好久未在安仁宫歇过了,不若今晚臣妾去安仁宫陪您?” 御书房虽也有寝殿,但那里一般是永平帝批奏折累了临时歇息的地方,留宿的时候并不多。 她若敢去那里跟永平帝荒唐一夜,明日的朝堂上怕是就会有人叫她妖妃。 在这个封建帝制时代,她要做的事绝不允许名声有污。 即便她拥有一颗来自几千年后的灵魂,这里的有些规矩她明面上也不得不遵从。 而安仁宫是永平帝的寝宫,虽说皇家规矩是不许后妃在那里留宿,但她以前可不止在那里留宿过一次。 “皇后喜欢哪里,朕便陪着皇后去哪里,起驾安仁宫。” 永平帝出了御书房,被初冬的冷风一吹,多少也清醒了几分。 但皇后只要一盯着他看,他的心里眼里便就只剩她一人了。 “皇上,安仁宫不可留宿后妃。” 林福壮着胆子提醒,还瞟了好几眼跟在龙辇一侧的起居令。 你倒是也劝劝皇上啊。 身为起居令,不仅是记录皇上言行那般简单吧,是否也有提醒规劝之责? “林公公,你提醒的对,这句本官也记下了。” 起居令写完之后,还特别标注说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颇为尽职尽责,还建议宫中内侍都向他学习。 嗯,对,他的职责便是实事求是。 林福“……” 就多余看你那几眼。 第20章 惑心蛊 御书房偏殿,楚沁姝醒了。 此时距离永平帝离开御书房不过一刻钟左右。 楚沁姝是被尿憋醒的。 不是她尿多,实在是婴儿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会尿多少次,她起夜一两次已经很正常了。 可是,她醒来才发现她揪着不放的皇爷爷不见了。 这可不得了,赶紧的哭。 “哇~哇~哇~” 【皇爷爷你快回来呀,皇后的药药不能吃,呜呜呜呜……】 吃的多了,她的洗澡水都不够给他喝了,再把她洗秃噜皮了可怎么办啊。 “小郡主这是怎么了啊?是想回东宫找太子妃了?” 可怜姚嬷嬷听不见楚沁姝的心声,只能一边给她把尿一边盲猜。 “哇~哇~哇~” 楚沁姝还是哭。 “那小郡主可是饿了,老奴这就给您热奶去。” “哇~哇~哇~” 楚沁姝没听到正确答案,只能不停的哭。 唉,一个不会说,一个不懂她哭的意思,沟通起来可真是太难了。 姚嬷嬷用手试了试楚沁姝额头上的温度,并未发烧。 她又想了想,才试探着道“小郡主可是想皇上哄睡?” “哇~嗝~嗝~啊哦~” 【是啊是啊,嬷嬷赶紧带我去找皇爷爷吧。】 楚沁姝不哭了,只睁着泪水涔涔的大眼睛盯着姚嬷嬷看。 她原本还想伸手指方向来着,可小胳膊不好操控,只知道抬起来乱挥。 姚嬷嬷其实也有些发愁,这御书房重地,哪里是她一个奴婢能住的。 这都亥时五刻了吧,也没见皇上着人来安排她和小郡主的去处。 是回东宫还是去安仁宫,您老人家倒是给句话呀。 “哦哦~~啊~” 楚沁姝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小胳膊,示意姚嬷嬷抱她去找永平帝。 “诶,老奴这就抱小郡主去找皇上去。” 姚嬷嬷想了想,还是决定听楚沁姝的。 反正也不能在御书房待一夜,去找找皇上兴许就能给她指个地方安置呢? 可惜,她想的倒是挺美。 现实却差点儿让她老泪纵横。 等她抱着楚沁姝到了御书房正殿,才得知永平帝去了凤鸣宫。 她没了主意,凤鸣宫她肯定是不能去的。 于是,她只能看向怀里的楚沁姝。 “啊~哦哦~啊~” 楚沁姝继续挥胳膊。 【去,去凤鸣宫。】 “诶,老奴这就抱小郡主去凤鸣宫。” 姚嬷嬷也是无奈,说出这句话后又看了楚沁姝好一阵子,很是希望她哭一哭表示不去。 “啊~哦哦~啊~” 【去,去凤鸣宫。】 得,不哭就表示要去的意思。 姚嬷嬷只得抱着楚沁姝往凤鸣宫方向走,还不忘叫上两个内侍帮她提着风灯。 关于凤鸣宫乌鸦一事,国师说是那里某个院子的井里有腐蛇,正是乌鸦喜食的那种。 乌鸦那日都是闻着气味去抢食,所以才聚集到一起闹出了大动静。 这话,姚嬷嬷反正是不信的。 【皇爷爷你快回来呀,皇后的药药不能吃;皇爷爷你快回来呀,皇后的药药不能吃;皇爷爷你快回来呀,皇后的药药不能吃;】 楚沁姝一路上都没有睡,还不停的在心里碎碎念。 女主光环于她而言太过神奇,前世今生的她都还无法理解。 不过,俗话不是说凡事不经念叨的吗? 她多念念,或许皇爷爷就又能抵抗住女主光环了呢? 姚嬷嬷几人刚从御书房转过来,正要进入内宫便被值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内宫不可擅闯。” 姚嬷嬷知道宫中的规矩,忙上前说明自己的身份,并将她来此的原由也一并告知。 “皇上回安仁宫了,您这会子抱着小郡主去追,兴许还能追的上。” 得益于永平帝的偏疼,侍卫们都知道东宫刚出生半月的小郡主。 后宫中也并无这么小的孩子,他们倒也不怕姚嬷嬷说假话,便也没有隐瞒永平帝的行踪。 “诶,谢谢几位小兄弟告知,老奴这就带小郡主追皇上去,要不小郡主又该哭了。” 姚嬷嬷道完谢,连忙调头往安仁宫的方向走。 楚沁姝也是服了永平帝,女主光环就那么厉害,见着她的面就鬼迷心窍? 这是要带着她的宠后,坐着龙辇在宫中夜游? 大冬天的也不嫌冷的慌。 【皇爷爷你快回来呀,你是最最厉害的皇爷爷呀,怎么能被女主光环影响呢?】 楚沁姝见不到永平帝,也只能在心中质问他,而且她又有些抵不住困意了。 姚嬷嬷则是靠着两条腿在和十几人抬着的龙辇赛跑。 直累的她气都快喘不匀了。 另一边,坐在龙辇上的永平帝总觉得脑子里有人在说话。 说让他快回去,皇后的药不能吃。 那声音萌萌的很好听,还有些熟悉。 【皇爷爷你快回来呀,皇后的药药不能吃;皇爷爷你快回来呀,皇后的药药不能吃;皇爷爷你快回来呀,皇后的药药不能吃;……】 楚沁姝念叨着便睡着了,但永平帝脑子里的声音却还在一遍一遍的循环往复。 这声音听久了,竟跟招魂有一拼。 永平帝摇摇头,他不是在御书房吗? 怎么坐在龙辇上了? “林福……” 永平帝叫了一声林福,找回一些神智。 “皇上,老奴在。” “这是要往哪里去?” 永平帝问。 林福“……” 皇上糊涂了? 不是他亲口说的要回安仁宫? “回皇上的话,这是回安仁宫的路。” 林福疑惑是疑惑,但回话也很迅速。 “哦,皇后的轿辇可在?” 永平帝脑中的声音还在响,他已经彻底恢复清明。 以前他初一十五去皇后宫中的时辰早,歇的也早。 还从未像今晚一样失去心智。 皇后也很着急,下在永平帝身上的惑心蛊已有五年,她用的次数并不多。 可近日永平帝好似对她有了芥蒂,连近身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若不是为了今晚顺利给他用药,她也不会冒险唤醒惑心蛊。 “回皇上,皇后的轿辇就在后头跟着呢。” 林福心里压不住的高兴,还好他聪明,没让皇后的轿辇先回凤鸣宫去。 听皇上的意思,安仁宫皇后八成是去不成了。 唉,他一个内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不想被那帮编撰帝王起居注的官员念叨罢了。 这些年,但凡有妃嫔留宿安仁宫,那些人不敢规劝皇上就都是来找他。 被他们念叨一次,他耳朵都能嗡嗡嗡的响十日。 “落轿,林福你亲自送皇后回凤鸣宫去。” 永平帝的龙辇应声停下,紧接着便平稳的落于地面。 红叶和青萝对视一眼,都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你们两个丫头没听见皇上的话吗?还不赶紧的扶皇后娘娘换软轿?” 林福见人都不动,连忙催促。 皇后迷茫的不发一言,她的惑心蛊第二次失效了? 上次便是东宫产女那日。 第21章 逮着皇爷爷了 “皇上,您都说好带臣妾去安仁宫的,现下半路又要送臣妾回去,明日后宫的妹妹们岂不是要嘲笑臣妾?这可让臣妾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皇后反应过来,还不死心。 她说的也是实情,永平帝后宫妃嫔多的她都记不住数。 比她进宫晚的她不怕,可那些个年资比她老,儿子比她儿子大的可不好应付。 再说了她堂堂皇后,每月初一十五永平帝本就该陪她。 这半路被送回去算怎么回事啊? “哦,朕忘记跟皇后说了,荆州水患朝廷赈灾不力,造成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朕要茹素百日为他们祈福。” 永平帝表情凝重,语气中还带着哀伤。 “皇上,这是何时的事,臣妾怎的一点儿也不知?” 皇后不信,永平帝那样贪恋后宫,怎会茹素百日。 要知道在这片大陆,茹素的意思可不仅仅是不吃荤食,还包括夫妻不得同寝。 “哦,十日前便开始了,此事是朕替皇家为灾民祈福,不宜太过宣扬,以免百姓承受不住龙气反而有损福泽。” 永平帝算了下日子,用百日处置一个皇后该是够用了。 还有就是十日前起算的百日,不影响他过年的时候喝酒吃肉。 嗯,他灵机一动想出的这个借口真不错。 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他也不必再发愁了。 皇后“……”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最终,皇后不得不忍着心中的气闷,被红叶和绿萝两个大宫女扶着回了自己的轿辇。 她虽无法确认永平帝话中的真假,但近日永平帝对她的冷落倒是让她找到了答案。 不让她近身并非是对她有芥蒂,恐怕是害怕把持不住。 永平帝见皇后已经上了她自己的轿辇,便给了林福一个眼神。 “起驾,回御书房。” 林福是个老狐狸,自然知晓自己主子的心思。 也不去送皇后了,忙张罗着让人把龙辇抬起来调头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可怜姚嬷嬷抱着楚沁姝在宫里追了永平帝快半个时辰,总算是看到龙辇停下了。 她正打算快走几步一鼓作气的追上去呢,却不想龙辇竟起驾调头冲着她的方向过来了。 姚嬷嬷“……” 求求皇上了,您就好好做个人吧,不带这么大半夜遛老奴玩儿的啊。 老奴这半个时辰的皇宫徒步,难道……难道……是为了减肥? 【皇爷爷抱抱,皇爷爷抱抱,姝儿好想皇爷爷,想的都睡不着觉了呢。】 楚沁姝像是能闻到永平帝的味儿一样,适时的醒来。 一醒过来就挥胳膊踢腿的,好不激动。 总算逮着皇爷爷了,她浑身上下的皮皮都能保住了。 “林福。” 夜色昏暗中虽然看不清人,但永平帝听着心声也知晓是自家乖孙女儿来找他了。 还想他想的都睡不着觉呢,真是个嘴甜的小乖乖。 林福眼力好,听永平帝叫他,便知道是让他去接小郡主。 龙辇并未停下,林福迎着姚嬷嬷快步走过去,直接将她怀中的襁褓接走。 返回后,龙辇只顿了一下,永平帝便将襁褓接到怀里了。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后面跟着的皇后一丝异样也未发觉。 【皇爷爷,皇爷爷,贴贴,贴贴。】 一到永平帝怀里,楚沁姝便是一顿撒娇。 明明知道自己的小脖子没劲,根本就撑不起她的大脑袋,却还用力的往起撑着想要贴贴。 “姝儿乖乖,这么快就想皇爷爷了?” 永平帝听的次数多了,自然知晓自家孙女儿说的贴贴是什么意思。 便一边逗她一边低下头,爱怜的在她小脸上贴了好几下。 “咯咯咯~啊哦~” 【咯咯咯,皇爷爷胡子扎扎,咯咯咯,姝儿好痒痒。】 楚沁姝童稚的笑声听起来很是治愈。 永平帝刚刚被皇后惹出的烦闷,在这一刻全都一扫而空。 “本宫怎的听见有小孩子在笑?” 皇后还没放弃想法子让永平帝用药,隐约中却听见咯咯的笑声。 初冬的深夜皇宫,还是有些渗人的。 尤其是婴儿的笑声,听起来更是让她紧张。 “娘娘,您许是乏了。” 红叶竖着耳朵听了几息,确认没有听到,才开口回话。 “哦,那便快快回凤鸣宫吧。” 皇后在深夜听到婴儿的笑声会紧张,也是有原因的。 永平帝的后宫自始至终都充满了算计,死在母腹或是幼年夭折的皇嗣不知凡几。 她能坐上皇后之位,自是干净不了。 * 次日辰时,永平帝早已去上朝,楚沁姝醒来之后便由姚嬷嬷抱着回了东宫。 一进于锦仪的院子,楚沁姝便展现出了所有婴儿都特有的天性,那就是亲近母亲。 【娘亲娘亲,姝儿回来了,姝儿想娘亲,姝儿要抱抱。】 “姝儿回来了,快让娘亲抱抱。” 于锦仪从姚嬷嬷手中接过楚沁姝,便是一顿亲香。 楚沁姝更是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娘亲,姝儿要洗澡澡,要给皇爷爷喝洗澡水,要不然皇爷爷就要病病了。】 楚沁姝说着便抬起胳膊将小拳头往外一挥。 虽是胡乱一挥,于锦仪也能看懂她的意思。 这是在指洗澡盆呢,意思是她现在就要洗澡。 可是,于锦仪不明白永平帝为什么会生病,别看他已经五十六岁了,身体是真的没话说。 一年到头他除了补品,吃药的时候都少,最多就是有些这个年纪都有的小毛病。 难道是昨天晚上没拦住,他最终还是去了皇后宫里? 可于锦仪更迷茫了,怎么看现下也不是皇后对他下手的最佳时机呀。 “哦哦,姝儿又想洗澡了啊?姝儿果然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不过这几日冷的厉害,姝儿不能总是洗澡,冻病了可要难受的。” 于锦仪一边哄楚沁姝,一边在心里不断的猜测。 “春惜,你抱小郡主去看看殿下。” 还是再试探一下保险些,看姝儿见了她父王会不会说些有关她皇爷爷的事。 【洗澡澡,不看包包爹爹,姝儿不怕病病。】 楚沁姝就见了楚承奕一面,就把他划到包子爹那一列了。 当然,她所谓的包子爹就是字面意思。 包的太严实了,像个白皮大馅的包子,一点都没有她想象中帅气英武的父亲形象。 第22章 爹弱弱一窝 “哇~哇~哇~” 楚沁姝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别人非要让她做,她便只一招制敌。 那就是哭。 她是真不想去看楚承奕。 在她心目中,永平帝可比楚承奕重要多了。 谁让他不仅大权在握能护住她小命,还银钱颇多赏的她满眼冒光呢。 要知道,只半个月时间,永平帝给她的赏赐都比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四年挣的都多了。 “啊啊~~哦哦~~” 说起赏赐,她手里还抓着永平帝今日一早放在她怀里的小玉兔呢。 【兔兔,娘亲帮姝儿藏起来,皇爷爷给哒。】 于锦仪一看,她小手上果然抓着一个精巧的白玉小兔子。 “娘亲帮姝儿收起来?” 于锦仪伸手去接,楚沁姝便松开了小手。 看着白玉小兔子被于锦仪放进特意为她准备的楠木小箱子中,她才咧嘴咯咯笑起来。 【爹爹穷,姝儿不去看他,姝儿要洗澡澡,姝儿不要皇爷爷病病。】 原书中倒没说楚承奕有多穷,但没护住妻子儿女是事实。 楚沁姝知道全书的关键人物是永平帝,抱紧他的大腿,东宫必能安枕无忧。 她一个小婴儿,能想到这些已是不易。 哪还有时间去关心那个包包爹? “那姝儿替娘亲去看看爹爹可好?爹爹受伤了,也想姝儿贴贴呢。而且娘亲不能出内室去看爹爹,是不是只有姝儿能帮娘亲这个忙了?” 于锦仪听着楚沁姝的心声,简直是哭笑不得。 她有些怀疑,自己这个女儿投胎的时候是不是没喝孟婆汤? 怎么小脑袋瓜子比成年人还要精明。 【唉,娘亲真可怜,一个月都不能出这间屋子,那……姝儿……姝儿还是替娘亲跑一趟吧。】 楚沁姝也很无奈,她没想到古代的家长这么难带,竟对着她一个小婴儿装可怜求同情? 这好歹是自己的亲娘,谁能抵的住啊? “啊?啊~~哦~” 【姝儿去看包包爹,姝儿替娘亲去看包包爹。】 楚沁姝说服了自己,便挥着胳膊示意要出去。 春惜早就准备好厚抱被在一旁等着了。 见于锦仪将楚沁姝递过来,忙接过去用抱被将她包的只给鼻子留了个透气的地方。 立冬过后,天儿就一日比一日凉。 月子里的娃娃出门,自是要包的厚实些。 春惜抱着楚沁姝走到前院楚承奕的院子门口,便见到了两个迎风而立的侍卫。 “邱侍卫,奴婢是太子妃院子里的春惜,娘娘让奴婢抱小郡主来看太子殿下。” 邱顾是楚承奕的亲卫,主院他常常亲自值守。 东宫里所有的宫女嬷嬷,还有那些侧妃侍妾以及她们身边的人,他都记在脑子里。 不该放进主院的人,他绝对会铁面无私的拦在院外。 “请春惜姑娘稍候片刻,待我进去问过殿下。” 邱顾说完就面容严肃的进了主院,徒留春惜抱着襁褓站在风中凌乱。 小郡主的名头在御书房和安仁宫都好使,没道理在自家东宫不好使呀? 殿下的侍卫果然都是木头桩子。 【唉,这个包包爹一点也不靠谱,我说不来看他吧,娘亲还非让来,这下吃了个闭门羹吧。】 楚沁姝向来心态好,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楚承奕在她心中包包爹的形象,自此又加深了几分。 “可是小郡主来了?” 楚承奕正躺在床上看书。 为了符合重伤人设,屋子里还生了炭火,烤的他这个向来不怕冷的人都有些慵懒了。 萌萌的小奶音刚刚出现在他脑海中,倒让他的心神都多了几分清明。 “回殿下,卑职正要来报,是太子妃娘娘让宫女春惜抱着小郡主来看您。” 邱顾离正殿门口还有几丈远呢,听见屋子里问话,便连忙站在院中回禀。 “快快将小郡主抱进来,程太医您看孤这身上的绷带可否……” 楚承奕记得闺女有些嫌弃他,他想着可能是他这一身绷带的原故。 便想让程太医给他解下来些,好歹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弱。 “殿下,不成啊,您身上的伤虽不致命,但耐不住多啊,哪处伤都不可不用药。” 程太医摇摇头,表示没的商量。 “殿下,卑职将小郡主接进来了。” 邱顾一板一眼的站在门外,等着楚承奕说进,他才推门进了内室。 主院一般不让其他院子的婢女进来,春惜只得在院门口的倒座房里等着。 “快快抱过来让孤瞧瞧。” 内室近身伺候的都是内侍,楚承奕不发话,也没人敢主动接过襁褓。 邱顾僵硬的抱着楚沁姝,抱的松怕她掉到地上,抱的紧了又怕把她勒着。 可把他这个身高七尺的壮汉紧张的满头大汗。 【大哥哥你可千万不要紧张啊,姝儿还小,掉地上会摔坏的,你还是赶紧找个会抱宝宝的人来接手吧,姝儿都要被你吓的尿裤裤了。】 楚沁姝感受着邱顾的紧张,心都揪到了一起。 若说她被烧死是原书剧情,那她若是被邱顾失手摔死呢? 她的剧情杀青。 她这十几天的撒娇卖萌全白费。 还有她攒了半箱子的金银玉器,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唉,认命吧,爹弱弱一窝。】 楚承奕“……” 你确定‘爹弱弱一窝’是这样用的? “程太医,你去将小郡主给孤抱过来。” 程太医年近五十,家中孙儿都有好几个,自是不缺抱孩子的经验。 他听了楚承奕的吩咐,就起身上前将楚沁姝从邱顾怀里接过去。 还顺手将捂着她脸的被角掀开,让她的小脸儿露出来。 “殿下,卑职下去当值了。” 襁褓被接走,邱顾松了一口气,想要赶紧逃离这个让他不自在的地方。 “嗯,下去吧,明日起孤给你三日休沐,学会抱孩子,否则便去东宫的庄子上负责沤肥。” 楚承奕说完这话,就忙去瞅在程太医怀里的小闺女。 楚沁姝也很给面子的正看着他。 【爹爹包包丑死了,姝儿有洗澡水喝了肯定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楚承奕也是她亲爹,楚沁姝还是不希望他一直这么弱鸡的。 “姝儿,来让爹爹抱抱。” 楚承奕还不知道洗澡水是怎么回事,但他很想挽回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 于是,他朝楚沁姝伸出了两个缠的跟棒球棒一样的胳膊。 “啊~哦~” 【棒棒胳膊,姝儿会摔下去的,姝儿不要爹爹抱。】 楚沁姝瞅了瞅他的‘胳膊’,总觉的有点悬。 谁来救救她啊,她要享年十六天了。 “主人,古树上有一个枝桠绿了,你快进来看看让它结什么果子好。” 小葫芦的声音极欢快的在楚沁姝脑海中响起来。 楚沁姝假装打了个秀气的小呵欠,然后秒睡,意识便进了空间。 她就不信,她都睡着了,她那包包爹还会抱她。 第23章 让古树结果 “哎哟,殿下,小郡主睡着了,微臣抱着她睡吧,抱着睡暖和。” 程太医记得楚沁姝出生那日,稳婆见她脐绕颈还被吓到了。 他当了几十年太医,脐绕颈于他而言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稳婆说楚沁姝是双手抓着脐带出生的,这就有意思了。 从医者,对一切特别的案例都充满了好奇心,他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很想借机观察一番,这抓着脐带出生的婴儿比普通婴儿会有哪里不同。 “不必,将小郡主放到孤身边来。” 楚承奕看看自己的胳膊,确实没法让小闺女有安全感,不让他抱也是对的。 “诶,那您可别压着她。” 程太医是在楚承奕三岁时,被先皇调去为他专用的,在他面前不像其他人那样生分。 偶尔也能说两句不那么一本正经的话。 不过,为臣之道他还谨记在心。 只要不是事关伤病,他都不会违逆楚承奕的意思。 不让抱便不让抱吧,他坐在边上看也是一样的。 “殿下,您给小郡主暖着些被窝,可别冻着她。” 屋子里很暖和,程太医将楚沁姝外面包的抱被褪掉,才将她放进楚承奕的被窝里。 然后便回炭炉旁的小桌边去接着翻看医书。 小郡主不闹瞌睡且须臾入睡,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双手抓着脐带出生的? 嗯,这点确实与普通婴儿不同,要记下来。 于是他从一摞医书中翻出本小册子,封面赫然写着‘婴儿降生姿势与智力之相关性’。 然后,翻开第一页,拿起毛笔开始记录。 * 空间里。 楚沁姝和小葫芦到了古树下,正瞅着那唯一一个绿色的枝桠研究。 “小葫芦,这个枝桠为什么绿了啊?” 楚沁姝问。 “说明原书中的炮灰,可能不会变成炮灰了呗。” 小葫芦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本是正义之人,却成为某些邪恶力量为达目的而牺牲的炮灰,这本就是不合理的。 只要有正义之人因它主人的影响而回归正轨,古树便会有枝桠变绿。 直到这黑灰的空间,变的绿意盎然鸟语花香,它和它主人的任务才算圆满。 空间的变化就是任务的进度,可怜它的这一任小主人还不明白呢。 “哦,这就是你说的让古树返绿的条件?” 楚沁姝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 树绿的越多,就代表有原书中的炮灰摆脱炮灰命了呗。 换句话说,就是树绿的越多,原书剧情崩的越厉害。 那等皇后噶了,是不是树就能全绿了? “嗯,对呀。” 小葫芦点点头,两片葫芦叶子也随着它的动作上下晃动,看起来很是可爱。 “那它现在就能结果子吗?” 楚沁姝又问,她想吃甜点喝奶茶,还想吃大鸡腿烤鱼…… 她已经十六天没沾油荤了,按盛安国的规矩,她至少要到半岁才能开荤。 半年就是一百八十多天,比她皇爷爷茹素一百天还要可怜。 “嗯,能,主人你想让这个枝桠上结什么?果子?粮食?或是其他你想吃的东西?” 小葫芦直觉这个小主人是皇家郡主,不愁吃穿,肯定会让树上结些不一样的东西。 可惜,它想多了。 下一刻就听楚沁姝道“我想让树上结大鸡腿和烤鱼,还有……” “主人,你……没有牙。” 小葫芦扶额,它忘记这个小主人是饿着投胎的了。 “没牙不是还有牙床吗?那些百岁老人好多都没牙,不也一样吃肉。” 楚沁姝自投胎出生之后,还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般思路清晰的。 小葫芦没说不能结,只说她没有牙,看来她不用再等半年就能吃肉了。 “好吧,一个枝桠只能结一种,你自己想好了就爬到那个枝桠上告诉它就行了。” 小葫芦思想简单,主人不好带,它就不多啰嗦了。 它才不会告诉她,等真有鸡腿的时候,她天天能看不能吃才是真的难熬。 楚沁姝“……” 你说真的? 可是古树那样高,她怎么爬的上去? “在空间里,你和普通婴儿是不同的,爬树锄地都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 小葫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原来它早已蹦蹦跳跳的跑回书房去了。 它最近在追剧。 那本书那样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它早就看的入迷了。 楚沁姝没理会小葫芦,她又认真想了想到底是让枝桠先结大鸡腿好还是先结烤鱼好。 想好之后,才似是下定决心般走到古树下。 她刚将手脚接触到古树,便觉得有股热流从脚尖瞬间弥漫全身。 待她手脚并用扒上树干,稍一使劲便觉得身体往上移了一点。 再换手上移,脚下使劲,身体又往上了一点。 虽然慢,但楚沁姝又不着急出空间。 而且,绿的那个枝桠是离地面最近的,目测也就不到两米,再慢也能爬上去。 两刻钟后,小小的楚沁姝总算是爬上了那个绿枝桠。 “枝桠枝桠,你要帮我结好多好多……” 楚沁姝抱着枝桠说悄悄话,还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才扒着树杆溜下地。 哈哈,她终于不用再馋别人碗里的肉肉了。 从树上下来之后,楚沁姝也去了书房。 见小葫芦躺在躺椅上看大片看的正起劲,她也爬上去躺下。 一个小婴儿一个小葫芦,都是小不点儿,两人躺在一张躺椅上看起来倒还挺和谐。 “小葫芦,追剧三件套爆米花可乐和薯片呢?” 楚沁姝问。 “主人,你没有牙。” 小葫芦盯着屏幕,头都没回。 楚沁姝“……” 吸溜~~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总要提醒她没牙? 楚沁姝擦擦嘴角,不再想美食,也盯着墙面的屏幕看起来。 “这个剧情有些熟悉啊,成年皇子怎么能进后宫呢?这个人是不是傻?” 楚沁姝吐槽。 “算不上傻,有人拿他亲娘作筏子引他上当,他哪能识别出真假?” 小葫芦道。 “你看的是谁的剧情?” 楚沁姝又问。 “自己看,剧透了还有什么意思?” 小葫芦没看过原书,根本不知道剧情。 它就是靠天天翻书架上的那本书,点人名混日子。 “这个人病弱是病弱,看起来却有种破碎的美感,不戳哦。” 只要有帅帅的小哥哥,帅帅的叔叔也行,楚沁姝就能看的津津有味。 第24章 最好的东西 “殿下,寿王来了。” 邱顾又在门外禀报。 “快快让他进来。” 楚承奕虽然满身是伤,但只要没有外人在,他的精神都还不错。 有人看他的时候,他又会立马变回虚弱的样子。 “太子皇弟,你怎的伤成这样了?咳咳~咳咳……” 寿王排行为三,是静妃的儿子。 他自小体弱多病,能活到三十岁都是全靠精贵药材养着。 楚承奕是清楚他身体状况的,春日夏日尚且好过些,秋冬两季基本就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整日里都得靠各种补汤续命。 “孤无事,三皇兄快坐到炭炉边上,再喝些热水润润喉。” 楚承奕与寿王关系还算亲近。 静妃早在元后在世的时候就表过衷心,还说希望他能多照顾寿王。 楚承奕在先皇的教导下很是看重兄弟情谊,但也并非对任何人都不设防。 不过寿王对他,在一众兄弟中算是难得的真心。 “咳咳咳……唉,皇兄无事,你可别动,再把伤口裂开了。” 寿王坐下暖了暖手,又接过内侍奉上的汤水喝了一口,这才咳的缓和了些。 “天这样冷,三皇兄实在不必亲自走这一趟,孤这伤要不了命,倒是你自己的身子要好好将养。” 楚承奕在寿王面前倒是没有装成要断气的样子,但也没有表现出真实的状态。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能让无辜之人少受牵连。 “无碍,皇兄早就习以为常了,苦药汤子养了这些年,哪有那么容易死。” 寿王倒是乐观,也不避讳。 “三皇兄这性子就是好,孤倒是要多向你学学。” 楚承奕也不是怕死,只是不喜那些兄弟总是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罢了。 “皇弟,皇兄我是不是眼花了?你这怀里怎的有个小娃娃?” 寿王坐和炭炉旁离床并不远,而楚承奕则是躺在床上将楚沁姝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睡着。 楚沁姝不是不让他抱吗? 她都睡着了,他还不赶紧的抱一会子? “三皇兄眼力竟如此好?这是我女儿姝儿,今日是专程过来看我的,她最是喜欢睡在我怀里了。” 楚承奕一提起女儿,宠女模式立马上线,高兴的连自称都不用了。 虽说女儿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宠。 但并不防碍他自我安慰呀。 “哦?果真是姝儿?皇兄早就听说父皇宠她的很,本想着洗三来看她的,可父皇说洗三不让看,满月才成。 女儿好呀,可怜皇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女儿更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寿王说着说着就有些伤感,当着寿王妃的面他可不敢说这话,怕她说他想不开。 他又哪里是想不开呢,只是想给她留个伴儿罢了。 万一他哪天去了,留她一人在世上,该有多孤独? “三皇兄不必伤怀,盛安国天高地阔能人异士也不少,总能寻到神医治好你的。” 楚承奕知道寿王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劝慰是真心,希望他能治好也是真心。 “但愿如你所说吧。” 寿王眼睛盯着楚沁姝看,嘴里随意应付着楚承奕。 兄弟二人就这样一问一答的聊着,只是都聊的不走心就是了。 楚沁姝醒来的时候寿王还在炭炉边坐着,一点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咦,这个伯伯有些眼熟啊,他怎么笑的这么好看?】 她是侧躺在楚承奕胸口上的,脸正好对着外侧,眼睛一睁开便对上了寿王温和的眼神。 楚承奕“……” 姝儿怎么看谁都比看他有耐心? 还眼熟?三皇兄和他长的可不像,姝儿看他怎么可能眼熟? “姝儿醒了?可要尿尿?可要喝奶?” 楚承奕等楚沁姝动了一下后,才开口问。 那语气,要多宠溺有多宠溺。 可惜,楚沁姝并不买账。 “啊哦~~啊啊~” 【姝儿要尿尿也要喝奶奶,包包爹爹你倒是说说,你能帮姝儿哪样?】 楚沁姝想叫春惜进来,她肚肚胀,也饿。 在空间里她流的口水有些多,真的是越馋越饿。 “哎哟,小姝儿,我是你三皇伯伯,让皇伯伯抱你好不好?” 寿王见楚沁姝醒了也不哭,只乖乖的看着他,便立马心软了。 他自己没有孩子,见着皇兄皇弟的孩子便会多看两眼,权当过个眼瘾。 可眼前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他第一眼见着就心生欢喜,有种想偷回府去自己养的冲动。 “啊哦~~啊啊~” 【三皇伯伯你要抱姝儿就快点抱啊,还有快叫春惜姐姐进来给姝儿把尿喂奶,姝儿都要憋不住了。】 楚沁姝才感觉到自己是趴着睡的。 本想用小手撑起身子的,奈何脖子细脑袋大,努力了几次都撑不起来。 唉!没吃肉就是没力气。 “小姝儿长的可真好看,比你爹爹还好看呢。” 寿王见楚沁姝对着他‘啊啊哦哦’的说话,便将她从楚承奕的胸口上抱走了。 还顺手接过程太医递过来的抱被,将她包好。 别看他没孩子,可抱孩子的动作一点儿都不生疏。 也知道小孩子刚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尿。 就这样,楚沁姝在楚承奕哀怨的目光中,被寿王抱去把了尿,又热了奶喂。 然后,两人还啊哦啊哦的互动起来。 “姝儿吃饱了就开心是不是?皇伯伯就盼着来东宫能见着姝儿呢,还专门给你带了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寿王说着就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小荷包,在楚沁姝眼前晃啊晃。 楚沁姝一双晶莹明亮的眼睛就盯着小荷包看,嘴也咧的露出了肉肉的牙床。 “啊哦~~哦哦~” 【喜欢喜欢,姝儿喜欢三皇伯伯的礼物。】 楚沁姝收礼物收的多,知道皇家的人送礼都不会小气,荷包里装的肯定不是金器就是玉器。 寿王听不见楚沁姝的心声,只见她咧着小嘴啊哦啊哦,就知道她高兴。 “这是一只小金兔,咱们姝儿可是最喜欢小兔子?” 寿王从荷包里拿出一只圆滚滚的小金兔,直晃的楚沁姝两眼放光。 他特意差人打听过,父皇近几日送的都是小兔子,碧玉暖玉黑玉白玉都送遍了。 那就说明小侄女喜欢小兔子,那他就给她送个金质的小兔子当见面礼,肯定错不了。 “啊~~哦啊~呀~” 【小金兔好胖胖,姝儿喜欢,姝儿也喜欢三皇伯伯。】 楚沁姝想要伸出小手去抓小兔子,可惜今天穿了棉袄,手手直接被藏在袖子里了,根本就伸不出来。 “姝儿果然喜欢小兔子啊,那三皇伯伯回府再给姝儿多打造一些,金的银的玉的金镶玉的咱们都打造,好不好?” 寿王见楚沁姝开心,心中也越发高兴。 跟随他三十年的沉疴旧疾,似乎在这一刻都离他远去了。 “嗯嗯~~啊呀~” 【嗯嗯,姝儿喜欢多多的小兔兔,姝儿还要给三皇伯伯喝姝儿的洗澡水,喝了三皇伯伯就不病病了。】 楚沁姝觉得这个三皇伯伯对她又细致又大方,人还真的是怪好的嘞。 所以,她也要送给他自己最好的东西。 嗯,她的洗澡水就是她最好的东西了,能当灵泉用,能治百病呢。 第25章 醋意使人迷茫 楚承奕正听着自家女儿与寿王互动的心声,心里酸的都快酿出醋来了。 冷不丁的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心里便疑惑起来。 给人喝洗澡水这话,他若是记的没错,今日已是第二次听女儿说了吧。 难道女儿的洗澡水除了能引走乌鸦,还能治病? “三皇伯伯将小金兔给姝儿放荷包里,姝儿自己收着好不好?” 寿王将小金兔装回荷包,又将荷包塞进楚沁姝的袖子里。 楚沁姝啊啊两声,便一心一意在袖子里用小手抓啊抓。 抓了好一会儿,直到抓到荷包带子,才安静下来。 “皇弟啊,你不是说姝儿最是喜欢睡在你怀里吗?在皇兄看来,皇兄的怀里她也待的很是开心呢。” 寿王见楚沁姝安静了,估摸着她是要睡觉,便有节奏的轻拍着襁褓。 不过他逗楚沁姝倒是把自己也逗开心了,见楚承奕一脸醋的看着他,就忍不住想炫耀一番。 别以为他不知道,皇弟昨日回京时就包扎成这样了,估计连姝儿抱都不曾抱过一下。 还跟他这儿吹牛呢。 刚刚亲眼看他抱着姝儿逗了这么久,也不知羡慕不羡慕? 【三皇伯伯,你可千万不要进宫啊,冷宫废妃会害死你的,我不要三皇伯伯死,那样就没有多多的小兔子了……】 楚沁姝被拍迷糊了,但她好像想起刚刚在空间看的视频里就是这位三皇伯伯啊。 “她还小,哪里分的清你和我?等她大些了,肯定就只要我这个爹爹抱。” 楚承奕不服气,硬撑着和寿王呛。 但他也好像也知道女儿不亲近他的真正原因了。 看来,他不仅要争取日日与女儿相处,还要在礼物上下些功夫才行。 “哈哈哈哈,皇弟说的虽有理,但我看姝儿未必与其他婴孩一般只跟爹娘亲近,若是我肯对她好她恐怕也不会拒绝与我亲近吧? 我可听说她对父皇就比对你和弟妹更亲近呢,你说她这小脑袋可是比你我都聪明?” 寿王边说边随意轻点了下楚沁姝的额头。 嗯,发际线高,果然是聪明之相。 楚沁姝刚说喜欢你,你就说我发际线高,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我的女儿自是聪明的,至于她亲近父皇自是因为父皇是她的皇爷爷,这血脉亲情都是骨子里自带的,谁也拦不住。” 楚承奕提起这个就有些心酸,都是血脉亲情,他就是晚出现了十几天,怎么就被女儿嫌弃了? “哦?你说的也是哦,血脉亲情自是拦不住,你看就连我这个当皇伯伯的也沾了血脉亲情的光呢。” 寿王故做惊讶,还故意摆出一副慈父模样夸张的晃了几下怀中的襁褓。 楚承奕不接话,女儿为何会亲近父皇,他可没说实话。 女儿爱财,这让他想到了亲近女儿的法子。 这个法子,可不能让寿王知道了,不然他又要来当显眼包。 “三皇兄,你如今可还是每月去宫里看一次静妃?” 楚承奕去荆州赈灾两月有余,不知道寿王以往的习惯有没有变化。 但女儿刚刚的心声与寿王有关,得想法子提醒一下他。 “嗯,母妃倒是说不让我去的那样勤,可她年岁也不小了,为人子女总要尽孝。 反正我左右无事便还是每月初十进宫待上半晌,陪她说说话。” 说起静妃,寿王也是无奈。 宫里本就清冷,她还日日吃斋念佛,长期不见荤腥身子可如何受的住? 他和寿王妃都劝过不知多少次,可她就是不听。 还说他生来体弱都是她的错,若是当年怀他的时候躲那人远些,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体弱的。 如今她日日念佛,一半是悔己过,一半便是求着佛祖保佑他身体康健。 “哦,冬日就别去了吧,你的身子她也知晓。你顶着寒凉进宫看她,反倒让她心疼。” 楚承奕本想说,若是他进宫定要绕开冷宫。 可去静妃宫里本就不路过冷宫,提了反而显得突兀。 如今的冷宫中关的都是他父皇的废妃,他父皇后宫之大废妃之多,他都咂舌。 诶?听说好些秀女都是被家族逼迫进宫的。 难道……这其中真有与寿王有关联的女子? “皇弟,你这是什么眼神?” 寿王觉得楚承奕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像是冒着八卦的火光。 “哦,你想多了,我看的是你吗?我明明是在看姝儿。” 楚承奕收回思绪,同时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唉,醋意使人迷茫啊。 “好了,你不必忧心我的身体,我听你的就是,冬日里绝不轻易出府。” 也绝不给你添麻烦。 寿王温和一笑,给了楚承奕一个信任的眼神。 他是体弱多病,又不是弱智无脑。 楚承奕劝他不要去看他母妃,那是话里有话,他哪能听不明白? 他没有能力护别人,但也决不给护他的人添一丝麻烦。 “如此,甚好。” 楚承奕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寿王怀里的楚沁姝。 寿王忙起身换了个方向,“唉,这烤炭炉就得换着面儿的烤才能将全身都烤暖和。” 全程在屋里装鹌鹑的程太医“……” 烤炭炉要换着面儿烤?他怎的没听说过? 这难道也是小郡主与普通婴儿不同的地方? 嗯,这个也要记下来。 楚承奕“……” 烤烤烤,小心把你烤熟了。 “程太医,孤要洗澡。” “殿下不可,伤口沾水会化脓,还会留疤。” 程太医放下毛笔,试图阻止。 “邱顾,去太子妃院中,就说小郡主要洗澡,让她指几个嬷嬷过来伺候。” 楚承奕不理程太医,冲着窗外就是一顿吩咐。 昨日至今日,明里暗里该来东宫的人都来过了,他这一身伤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姝儿说她的洗澡水能治伤,那他便索性试试。 喝是不可能喝的,除非他不知情。 但用她的洗澡水给自己洗个澡,他还是很愿意试试的。 哼,更重要的是姝儿要洗澡,三皇兄便不能再抱着她了。 寿王都懵了,姝儿睡的正香呢,怎么就要洗澡了? 太子皇弟这明显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啊。 楚承奕的决定谁也拦不住,到底还是在他卧房里给楚沁姝搭了个临时洗澡的小浴室。 可怜楚沁姝睡的叫不醒,直至感受到有水浇在身上,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咦?娘亲这是在让人给姝儿洗澡了?耶~等姝儿洗了澡就要带洗澡水去看皇爷爷,皇爷爷肯定就不会病病了。】 楚承奕“……” 不是说父皇昨夜并未去皇后那里吗? 姝儿怎么也要给他喝洗澡水? 第26章 寿王病情缓解 楚沁姝洗澡,寿王便不好多留,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东宫。 回府之后便将自己名下的珠宝铺子金玉楼的管事叫进府中。 让他将小兔子设计成十二种造型,每种造型都打造出金、银和金镶玉各一套。 他决定每次去东宫都带一个送给楚沁姝,这三十六个都够他见三十六次的了。 “王爷,你这是遇着什么喜事了?怎的一下子要打造这么多小玩意儿?这是要送人还是要当赏?” 寿王妃杜英从院外进来,笑的满脸霞光。 她整日里不是练武就是给寿王做衣裳鞋袜,性子有些江湖女子的豪爽劲头,像极了武将世家养出来的女儿。 可她祖父是从一品都察院左都御史,父亲是正二品礼部左侍郎,妥妥的文官清流,跟武官连边都沾不上。 “我今日去东宫看望太子皇弟了,没想到他家女儿极喜欢我,还非得我抱着才肯睡。 她既如此喜欢我这个皇伯伯,我自是要好好表示一番的,就给她准备了那些小玩意儿,以后我每次去东宫便送她一样。” 寿王也是真高兴。 他身子不好,所以从不虚度光阴。 平日里,他除了爱下棋画画让自己静心,更喜欢经商挣银子让自己过的富足。 但他的银子,他只愿意花在他真心喜欢的人身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说去看太子吗?怎的还见着小郡主了?小郡主长的可爱吗?像太子妃还是像太子?” 杜英一听说见着楚沁姝了,忙坐到寿王身边两眼放光的打听起来。 东宫产女,她做为皇嫂自是要去看望。 可惜,她去的那天,楚沁姝正好被抱去了御书房,她等了半晌也没见着。 “太子皇弟说是小郡主喜欢他所以专门去陪他的,可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昨日才回京,定是怕小郡主与他不亲近,才故意将她抱到身边的……” 寿王滔滔不绝的将他在东宫的事讲给杜英听,期间连一个磕巴都没打。 “王爷,您可有觉得身子不适?” 杜英担心他回光返照,心里吓的不行。 “并无啊?” 寿王不解。 他好好的,怎么就不适了? 诶,是有些不对,平日里压在胸口的那股子郁气怎的没有那么重了。 而且,嗓子也没有了那种时不时冒出来的痒意。 这……难道是他今日心情愉悦所致? “臣妾给你号号脉?” 杜英为了帮寿王调理身子,自学了医术,不过只懂得脉相及一些简单的医理。 方子也不怎么敢开,但平日里寿王不妥的时候,她急救还挺顶用。 “来,快帮我看看。” 寿王也正有此意,忙将手伸到杜英面前。 “嗯?……” 杜英号脉足足用了一柱香的时间,等的寿王都有些心焦了。 康健的身体谁不想要? 他这三十年,除了京城哪里都还没去过呢,不都是因为他身子不好无法远行。 “放心吧,你身体无碍,脉相比昨日平稳一些,内腑的病症也比昨日弱了半分。” 杜英松开寿王的手腕,心里在想最近的药是哪位太医开的,这药得好好吃。 “当真?” 寿王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今日一早吃了药就去东宫,到回府还未用午膳呢,在东宫也只是喝了几杯参茶而已。 总不会是东宫的参茶比寿王府的好吧? “嗯,看来是你今日心情好,连带着身体也好些了,臣妾早就说过让你保持心情愉悦,这对身体是极有好处的。” 杜英见寿王身体没问题,心里也放松下来。 真是吓死她了,昨天还病恹恹的一个人今天突然就高谈阔论脸色红润了,这谁见了不害怕? 除非是用了仙丹,否则极有可能就是回光返照。 不过,心情愉悦也的确有缓解病情的作用。 看来以后得让他多去东宫走走多看看小郡主,这样就能整日的保持心情愉悦了。 “王爷,让金玉楼的掌柜再来一趟吧。” 杜英道。 “嗯,今日我心情好,值得庆祝,你喜欢什么首饰就多定几套。” 寿王点点头,便招来内侍,让去金玉楼叫人来。 “臣妾可不是给自己打首饰,臣妾也想给小郡主定些小物件,她若喜欢是不是就跟咱们亲近了? 说不准还能跟咱们回寿王府住几日呢。” 杜英越想越开心,都恨不得让楚沁姝认她当干娘算了。 若非楚沁姝是太子的女儿,她高低要试试看能不能将她过继到寿王府当自己闺女。 有她当自家闺女,寿王的病还怕好不了吗? “爱妃说的对,我去书房,这次我要亲自设计。” 寿王说着就要起身去书房。 他今日身体轻快了,直觉与楚沁姝有关,但他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有关。 便暗戳戳的想学永平帝,隔天去一次东宫,想着多抱抱她总能找到原因。 寿王夫妇怎么给楚沁姝准备礼物,东宫无人知晓。 但楚承奕用楚沁姝的洗澡水给自己洗澡的时候,将所有人都遣出了卧房,连程太医都没留下。 楚沁姝被抱走的时候还哭了一场,她的包包爹竟然没让人将她的洗澡水带走。 她哭的很伤心,觉得自己这个澡白洗了。 楚承奕听着她的心声,简直是哭笑不得,又不好明着哄。 只得让人去他的私库里,拿了一盒罕见的粉色南珠才将她哄好。 楚承奕浑身是伤的进浴桶,出来的时候伤口竟都好了大半。 这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任谁说他都是不会信的。 他的女儿,若非神仙转世,就是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看来,光有疼爱是不够的,还得将她藏好了护严实才行。 “来人,给孤梳发。” 他打算收拾齐整立马去看女儿。 怕暴露女儿的能力,平日在东宫衣不伸手的楚承奕今日除了头发,其他的都没让内侍伺候。 “去锦瑟院。” 锦瑟院就是于锦仪的院子。 楚承奕从卧房出来,就径直往外走,邱顾忙带着几个侍卫跟上。 程太医看的一头雾水,这……这……这还是那个满身是伤没有担架就不能移动的太子殿下吗? 怎的脸上还戴着个黑色的面巾? 难道是真的太子殿下被人调包了? “殿……殿下。” 程太医试探的叫了一声。 “有事?” 楚承奕停步问。 “无……无事。” 声音对,还有那明显不耐烦的眼神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程太医不敢再怀疑,默默退到了一边。 第27章 告状 楚沁姝因为在主院受了委屈,一回锦瑟院就跟于锦仪告状。 在主院的时候,她是假哭,干嚎不流眼泪的那种。 到了于锦仪怀里就不一样了,那是真哭。 哭的伤心欲绝,眼泪婆娑。 “啊哦~啊巴巴~~” 【姝儿不要包包爹,他都不等姝儿醒就给姝儿洗澡,姝儿都被吓哭了。】 【他还听不懂姝儿说话,姝儿跟他说让人把洗澡水装好,姝儿要带去皇爷爷那里,可他都不理姝儿。】 楚沁姝都有些想不明白,在原书中为什么女主会对楚承奕爱而不得。 这样又弱又笨的花瓶男,除了恋爱脑,谁会喜欢? 可原书中的女主是皇后啊,还是最终当了女帝的人,怎么会是个恋爱脑呢? 唉,她哭久了,原书有些剧情的细节她都想不起来了。 等她告完状,她要进空间去把她那个包包爹的生平好好查查。 “姝儿乖,不哭了哦,你爹爹才回宫一日,与你相处的时日短才听不懂你说话的,过几日他就能跟娘亲一样懂姝儿了。” 于锦仪一边哄着楚沁姝,一边听着她的心声。 这状告的,她不想相信都由不得她了。 明明殿下能听懂姝儿的心声啊,怎么会无视她的意思呢? 怕人看出端倪不会将人遣出去? 再说了姚嬷嬷一直都知晓怎么处置姝儿的洗澡水啊,怎的也不让她去处置呢? 昨晚御书房的事,她也问过姚嬷嬷,父皇并未去皇后处。 许是殿下听姝儿说了父皇的事,才会如此? “啊巴啊啊~~” 【金兔兔,三皇伯伯送姝儿的小金兔兔不见了,包包爹把姝儿的金兔兔抢走了,呜呜呜呜……】 楚沁姝告完状,才想起寿王送她的荷包。 她的财宝都要让娘亲帮她收起来。 可是,她的小手在袖子里抓啊抓,抓啊抓,竟然什么都没抓到。 “啊呀~啊啊巴巴~” 【娘亲,包包爹爹坏,我不要包包爹爹了,我想三皇伯伯,想小金兔兔。】 “春惜,姝儿在殿下院子的时候,可有人去看过殿下?” 于锦仪听懂了楚沁姝的心声,但不能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便将春惜叫进来问话。 “回娘娘,寿王来看过殿下,他在殿下屋里待了一个时辰,殿下要给小郡主洗澡他才离开。” 春惜在主院的倒座房待着,来往的人她都清楚。 她亲眼看着寿王来的时候走三步歇一步。 可走的时候却脚步轻盈眉目含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姝儿可是喜欢你三皇伯伯?” “啊呀~咦咦~” 【喜欢喜欢,姝儿第五喜欢三皇伯伯,姝儿最喜欢娘亲,第二喜欢皇爷爷,第三喜欢外祖母,第四喜欢大哥哥,第五喜欢三皇伯伯。】 楚沁姝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喜欢的人。 楚承奕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锦瑟院,好巧不巧的听到自家女儿将喜欢的人都数到第五了也没数到自己。 “姝儿,爹爹来看你了,你的小荷包落在爹爹那里,爹爹专程给你送过来了。” 楚承奕压下心底的酸意,将手中的小荷包拿出来在楚沁姝的眼前晃了晃。 “啊呀~啊巴~” 【包包爹又来了,抢了姝儿的金兔兔,姝儿只要金兔兔,不要包包爹。】 楚沁姝这次连看都没看一眼楚承奕,只盯着在她眼前晃的粉色小荷包。 还抬起小胳膊试图去抓。 虽说在锦瑟院她穿的是薄袄子,可婴儿的手倒底是不灵活,五根小手指张一半合一半,想抓荷包实在艰难。 【唉,包包爹果然又弱又笨,逗姝儿都是要逗哭才罢休,姝儿这次才不哭,有娘亲在,金兔兔肯定能抢回来。】 楚沁姝放下胳膊,也不看荷包了,而是将脑袋往于锦仪的怀里蹭。 娘亲身上的奶香味,能安抚她的情绪,让她不至于被包包爹影响的变笨。 “姝儿乖乖睡,娘亲把小荷包给你藏起来了哦。” 于锦仪听着楚沁姝的心声,忍着笑看向楚承奕。 楚承奕本想喊冤,但想想自己今日的做法。 的确是他把女儿惹哭了,还是不要解释了吧,被女儿听见怕是又要说他狡辩。 楚沁姝哭了一场,又告了一场状,也着实累。 于锦仪还没拍几下,她就已经睡着。 “锦仪,你可听姝儿说过她的洗澡水能治病?” 等楚沁姝被于锦仪放到小床上,楚承奕才开口问。 乌鸦的事,他昨日刚回宫于锦仪就跟他说过。 “嗯,自是听她说过的,可臣妾还未想好姝儿的洗澡水要如何处置才能喝,所以便未跟殿下提起。” 于锦仪是起了给楚彦璟用楚沁姝洗澡水的心思的。 可他每日来锦瑟院都会特意避开楚沁姝洗澡的时间。 而且,自从得知楚沁姝要给他喝洗澡水,他来锦瑟院就再也不碰这里的茶水和点心了。 就连于锦仪让人送到他院子去的参汤,也都被他悄悄倒掉。 不是他不想治病,实在是他一想到有可能喝的是妹妹的洗澡水,心里就有些…… 嗯,这话该怎么说呢? 其实他的想法和楚承奕的想法一样。 就是不知情的话,喝一盆都没问题。 知道了,就有些下不了嘴。 即便是心里知晓能治病,但嘴还是会拒绝。 “锦仪,有没有一种可能,姝儿的洗澡水除了喝能治病,还能通过擦患处或是洗澡治病?” 楚承奕对于锦仪的反应很意外,明明是个胸有乾坤的女子,怎会在这件事上转不过弯? “哎呀,难怪听说璟儿在托人帮他找营地退下的战马,还要病重或是受伤严重的那种,原来他早就想到法子了。 臣妾这是……嗯,臣妾这定然是孕傻,对,就是越怀孕越傻的意思。” 于锦仪有些不好意思,努力替自己描补。 自从验证过一次楚沁姝的提示,她就再不曾怀疑过她的话。 她说什么,她便潜意识认为就该如此,根本不会去想其他可能。 而楚沁姝呢,只听小葫芦的。 小葫芦说她的洗澡水可当灵泉用,她就只记得灵泉喝了能治病。 至于她前世看过的小说里所提到的其他用法,她都选择性忽视。 “锦仪,为夫刚刚让人为姝儿洗澡,便是想要试她的洗澡水,你看为夫的脸。” 楚承奕说着,便取下了脸上的面巾。 第28章 决定不再忍 于锦仪也担心楚承奕的伤,正好看看。 可是,她眼前的这张脸哪里还有伤? 剑眉明眸,鼻梁英挺,唇色温润,就连脸上的胡茬都生机勃勃…… 于锦仪看着看着脸就红了,还偷偷咽了咽口水。 “殿下,你脸上并无伤啊。” 那昨日回宫的时候为何要把脸了包上?害的姝儿都嫌弃他了。 “锦仪,你再仔细看看,不是无伤,而是已经好了。” 楚承奕摸摸脸颊上原来受伤的地方,还有浅浅的痕迹,这处伤是在荆州遇刺时被刺客所伤。 明知他是一国储君,那些人竟伤他的脸,其背后之人的野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嗯,果然是愈合了,不仔细看着实是看不出来。” 于锦仪靠近一些,仔细又看了一遍,果然看见两条细长的粉嫩伤口。 这粉嫩的明显是刚长出来的新肉。 “这伤有些时日了,时好时坏,程太医说伤为夫的刀口抹了毒才致伤口难以愈合。 为夫刚刚便是把姝儿的洗澡水兑入为夫的浴桶中沐浴了,出了浴桶脸上的伤便愈合成这般模样。 还有为夫身上,重伤已不再红肿,轻伤亦都如脸上的伤一般愈合。” 楚承奕真有种脱了衣裳给于锦仪看看全身伤口的冲动。 但他想起于锦仪还在月子里,便忍住了。 唉,他只是太激动了。 姝儿这般千年难遇的宝贝,竟然托生到东宫成了他楚承奕的女儿。 说实话,他真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殿下受苦了,背后之人竟如此歹毒?可查出他们的来历?” 于锦仪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大多时候遇到事情,她首先想到的是大局。 “嗯,抓到两个活口,大舅兄的人来接应时已让他们从官道带回京,还有这次山匪,活口也都送去了他那里。” 楚承奕的大舅兄便是于锦仪的长兄,大理寺卿于锦鸣。 于锦仪得知楚承奕会在黑山口遇袭,便给他捎了信,让他安排于家府兵去接应。 于家本就有生意在南方,府兵扮作伙计赶着马车拉货出城,不会引起怀疑。 他们走的是官道,在距离黑山口百里的地方等到了楚承奕。 于锦仪本意是希望楚承奕不要走黑山口。 但若是他有非走黑山口不可的原因,便让于家府兵跟着护送他。 “哦,那便好,姝儿昨日说的事,也不知与这些人可有关系。” 于锦仪一直记得楚沁姝昨日见到楚承奕时所说的话。 ‘楚承奕护不住她们,她们母子几个都会死的很惨……’ “不怕,不管有无关系,为夫都不会还如从前一般手软。” 楚承奕三岁被立为太子,这二十三年中,他大大小小的刺杀都不知遇到过多少次。 先皇在的时候,他还小,那些人也都是用些推他入水或是给他下药这样的小手段。 不过,有先皇的龙卫护着,他都有惊无险。 先皇驾崩后,他便每年都会遇到各种刺杀。 好在他武功底子好,又有太子掌令的暗卫十二时辰保护,倒也让他顺利活到了如今。 以前他总是记得先皇的教导,皇嗣之间万不可生杀戮。 若是做不到兄友弟恭,便想法子早早将他们打发到封地去就是了。 可惜,他的那些个兄弟将他的仁善当成软弱,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如今,他决定不忍了。 女儿的话既已告知他此生的结局,那他若还不奋起改命,岂不真如女儿所说,他弱的连妻儿都护不住? “嗯,你心中有数便好,绥儿当年的事你可曾有过怀疑?” 于锦仪见楚承奕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起了次子楚彦绥的事。 这事放在她心里十几日了,不探个根底她怎能甘心? “可是姝儿提过?” 楚承奕皱眉,祭祀无小事,祭台可不是能随意拿来害人的。 “嗯,姝儿说祭台那边是国师事先埋了黑火药,等绥儿出生便点火炸塌,这与姝儿出生那日的乌鸦一事何其相似?” 于锦仪这些日子把两件事反复想了无数次,手段的确是如出一辙。 可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那黑火药是何物。 更是想不出堂堂国师为何对祭台毫无敬畏之心? “黑火药?” 楚承奕也没听说过黑火药,但他想到了烟花。 长兴大陆五国之中,只有盛安国有烟花。 烟花虽出现才不过三年,但他莫名觉得这两者之间或许有关联。 “臣妾也不知是何物,姝儿既说是国师埋下的,那国师必然知晓。” 于锦仪想到国师又想到皇后…… 皇后母家是宣国公府,虽说宣国公父子不成器,但也在皇后的极力促成下都进了京郊大营。 父子分别为营郊大营的统帅和右副将。 而京郊大营主要护卫京城安全……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为夫会想法子去查清楚。 你万万莫要与岳母提及,以免她老人家再情急去找父皇求情,反而打草惊蛇。” 五年前楚彦绥出生那日,国师说他是灾星降世。 还说他若长成必会为盛安国带来灾祸,竟执意请永平帝下旨将他烧死。 若不是崔氏陪着楚承奕跪求半日,还提起前骠骑大将军府为盛安国征战的功绩,恐怕楚彦绥真的会保不住。 如果崔氏得知楚彦绥是被陷害,她绝计会冲到御书房去跟永平帝讨说法。 “臣妾试着问过母亲,她并不信,毕竟祭台事关重大,她不会轻易相信有人会用祭台害人的。” 于锦仪并不瞒着楚承奕。 省得事情查清,崔氏再提起她们前几日的猜测,楚承奕会多想。 储君虽不是帝王,但也绝不喜欢亲近之人对他有所隐瞒。 “是啊,若不是姝儿说的,为夫也难以相信。” 楚承奕了解崔氏,也相信于锦仪的话。 “姝儿怎的还不醒啊?” 于锦仪在坐月子,按规矩,他是不能在她卧房多待的。 可他过来一趟除了让于锦仪看看女儿洗澡水的效果,更重要的是还想好好抱抱女儿。 真希望女儿看到他这张脸的时候,能扭转之前对他的看法。 他不仅不弱,他还长的很好看。 小孩子不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吗? 他可比他父皇那个糟老头子养眼多了。 第29章 让他自己体会 “姝儿一觉大约要睡一个时辰,有时也会睡两个时辰,嗯……时间不是很稳定,所以……” 于锦仪不想跟楚承奕说,永平帝从来不管楚沁姝是醒着还是在睡,说接走就接走了。 据姚嬷嬷说,永平帝还在御书房他歇息的卧房里专门给楚沁姝安置了一个小摇床。 里面布置的可不比她屋里这个差。 “娘娘,林公公带人来接小郡主了。” 楚承奕还在心心念念的等自家女儿醒了好抱呢,没成想就听到姚嬷嬷的禀报。 “姝儿不是昨日才去过父皇那里吗?怎的今日又要去?” 楚承奕不解。 不是说好每隔一日去御书房待半晌吗? “昨日是姝儿自己要去的,不是父皇定的日子,所以……。” 于锦仪无奈一笑,她这个当娘的还在坐月子呢,孩子就被抱着满宫跑,她说什么了? “可姝儿还睡着,不若让林公公晚些再来?” 在楚承奕的认知里,孩子睡着了肯定是不能随意抱的。 “太子殿下,咱家带了皇上专门为小郡主准备的狐裘抱被,用狐裘抱被一包就跟被窝里一样暖和,定不会让小郡主觉着冷的。” 林福隔天就要亲自来接楚沁姝一趟,对此他很有经验。 楚承奕“……” 他是怕冻着姝儿吗? 他是压根就不想让姝儿去御书房好吧。 可是,他不能再多说。 若是让林福看出他身上的伤快好了,前面的谋算就都要前功尽弃。 “好,有劳……林公公……跑这一趟了。” 楚承奕和于锦仪说话都是压着嗓子的,毕竟楚沁姝还在屋里睡着,他也怕吵到她。 林福来了,他便又要装伤患。 “哎哟,当不得殿下一句劳烦,咱家可是日日都盼着来接小郡主呢。” 林福笑着回完话,就将手中的狐裘抱被递给了姚嬷嬷。 路上他得多抱一会儿小郡主,他总觉抱着小郡主的时候,脑子都转的快了许多。 他在皇上身边当差这么多年,抱过的皇子皇孙不少,可还没见着哪一个像小郡主这样乖巧机灵的呢。 楚沁姝被接走了,楚承奕觉得自己有些心梗的厉害。 “你好好歇着,为夫也回去了,明日巳时中天暖和些我让人……罢了,还是让姚嬷嬷抱姝儿去主院吧。” 楚承奕本想说他派人来接楚沁姝,又一想他院子里都是些大老爷们,抱个孩子都发抖,真是没一个能跟林公公相比的。 “诶,那你慢些。” 于锦仪见楚承奕明显不如刚来时精神,心里好笑,可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温和。 还亲自将他送到内室门口,才停下来。 唉,到底要不要告诉殿下姝儿的喜好啊,若是他知道了,会不会和父皇抢姝儿? 罢了,还是让他自己体会吧。 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总不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会哄吧? * 御书房,永平帝正闭着眼睛让宫人给他揉太阳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晨起,他便觉得有些疲累。 太医来号过脉,只说是有些劳累,还劝他不要总是伏案要多出去走走。 可他哪有时间出去走走? 要走走也得等太子伤好,能替他分担一些政务,他才能挤出时间啊。 “皇上,老奴把小郡主接来了,睡的正香,一点儿也没冻着。” 林福抱着个硕大的狐裘襁褓跑的飞快,两个内侍则提着楚沁姝的家当和口粮跟在他身后。 姚嬷嬷通过昨晚的皇宫徒步,也把腿练出来了,全程只与林福错后一步,那还是因为身份不得不错后的一步。 “快快快,快送到朕怀里来,朕怀里暖和。” 永平帝睁开眼睛,宫人也停了手。 楚沁姝一到他怀里,他便头也不晕眼也不花了,什么疲累都不见了踪影。 “哎呀,还是抱着姝儿提神,什么补药都不如朕的小孙女管用啊。” 永平帝早就让人在御书房里多生了几盆炭火,这会子里面暖和的很,他便将狐裘抱被从楚沁姝的襁褓外褪了下来。 然后就一手抱着楚沁姝,一手批奏折。 这要是在普通人家,不得有人说是儿子儿媳搓磨老人? 姚嬷嬷行礼问安过后,默默的去了她常待的角落将楚沁姝的家当放好,然后就开始当隐形人。 “皇后娘娘,还请您稍候片刻,卑职这就去替您通传。” 殿外值守的侍卫被皇后逼的步步后退,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她进去。 听说昨晚值守御书房的侍卫被皇上下令各打了五十大板,还将他们都调去看守城门了。 今日一早,皇上更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后宫妃嫔一律不准再放进御书房。 皇后虽为后,却也是后妃之首,当然也该算在内的。 可往日里皇后来御书房时,除非皇上在与大臣议事,否则基本都是直接放行。 “本宫何时见皇上需要通传了?” 皇后不搭理侍卫,提着食盒目不斜视的往里走。 “皇后娘娘,皇上正在处理政务不便打扰,不若老奴替您将食盒送进去。” 林福听见皇后的声音,便在永平帝的示意下出来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不见皇后,但主子的话可由不得他揣度。 拦住人就对了。 “你这奴才,皇上见不见本宫,可由不得你说。” 皇后不依不饶,今日她是非得进御书房不可。 药已迟了一日,再不给皇上吃,他就会觉察出不对。 怀疑她都是小事,反正也查不到证据。 关键是停药之后的症状查不出病因不说,太医还治不了。 最多再过半年,皇上就得驾崩。 可半年时间,她根本就来不及啊。 唉,早知今日,她就不该留着楚承奕给十八当挡箭牌。 也怪十八太小,否则…… “皇后,朕昨日与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你乃后宫表率,切勿坏了规矩。” 永平帝怕皇后吵醒她怀中的楚沁姝,不得不出言斥责。 “皇上,您说的话臣妾哪里会忘,臣妾只是担忧您的龙体,特意炖了燕窝给您送来,臣妾送进来就走,决不会坏了规矩的。” 永平帝都出声了,皇后也不敢再硬闯,只得放软了声音哄劝。 心里却想着,只要她进了御书房的门,怕是她要走永平帝都得主动留她。 林福则是在一旁想翻白眼。 凤鸣宫什么时候开始就只有燕窝这一种补品了? 昨夜是燕窝,今日还是燕窝。 演戏还讲究个道具呢,您这可是拿来哄皇上的,就不能换个花样? 第30章 想吃肉肉 永平帝昨晚回御书房后,死活都想不起来皇后来御书房后他干了什么? 只记得去往安仁宫的路上听见楚沁姝心声之后的事。 林福也只说他送楚沁姝去偏殿回来后,就见他搂着皇后了。 从出御书房到后面在路上的事,林福也都学了一遍,可他依然一点印象也无。 皇后跟了他这么年,他从未怀疑过她。 但昨夜之事,细思极恐。 “皇后有心了,燕窝就让林福拿进来就是了,你快快回凤鸣宫去,等过了这段时日朕就去看你。” 永平帝叹息一声,还是得耐着性子把皇后哄走才行呀。 “皇上~~” 皇后也顾不上还站在殿外的台阶下,就开始撒娇。 永平帝一听到这个调调,就想捂脸。 当年先皇就曾告诫过他,凡事要懂节制,后宫亦然。 他不信邪,非要犟。 这下好了吧,老脸都要丢完了。 “皇上~臣妾这一路走到御书房,手脚都冻的冰凉,您怎么忍心让臣妾就这么回去呀?” 皇后继续撒娇、扮可怜。 永平帝“……” 他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矫揉造作,哪有一丝一毫母仪天下的样子? “皇上~臣妾昨夜回宫都冻病了,今日还是撑着病体给您炖的燕窝呢,您不尝一尝臣妾可要伤心死了~~” 皇后的确有些冷,脸都冻的发青了,唇上的红色口脂此刻被衬的很是诡异。 她是特意装扮过才来的,厚实的大氅里面只穿了一层薄纱,为的就是一进御书房就把永平帝拿下。 就连之前特意花了许多精力维护的好名声,都已无暇顾及。 永平帝“……” yue~ 林福不给力呀,拦个人都拦不明白。 你倒是把她轰走啊,朕保证不砍你脑袋。 “皇上~,臣妾……” 皇后晕倒了,当然是装的。 林福“……” 您这演的……有些过了吧? 老奴和这一众侍卫,还有你那两个大宫女可都不瞎。 “红叶绿萝,还不赶快扶皇后娘娘上软轿回凤鸣宫去,今儿天可冷的很,万不可把皇后娘娘的凤体冻坏了。” 林福只恨自己不是个宫女,否则他早就冲上去扶了。 早些送走,他也好早些回殿内去暖和暖和啊。 皇上明明说了不见,她怎么就听不懂话呢,真是的。 “皇上,臣妾没事,只是昨夜病还未好全,不碍事的,咳咳咳……” 皇后本以为她都晕倒了,永平帝总该出来了吧,正背苦肉计的台词呢。 没想到林福竟张罗着让人扶她回宫。 “皇后娘娘,您还是赶紧的让人扶您回宫吧,皇上是真的忙,祈福之事亦非儿戏,还望皇后娘娘您体谅体谅皇上。” 林福摸不清永平帝的心思,并不敢对皇后说重话。 他怕万一哪天皇后复宠,他的脑袋留不住。 皇后“……” 永平帝这个糟老头子,什么时候竟生出了铁石心肠? 十年的宠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老男人,果然靠不住。 可是……她的药该怎么办啊? 罢了,今日都到了如此境地,也只能便宜御书房里那几个老嬷嬷了。 元后在时,御书房里是有宫女伺候的,偶尔还会有女官帮着研墨,整理奏折。 继后上位之后,便唆使永平帝将御书房里伺候的宫女都换成了嬷嬷。 女官更是连御书房的门都不许再进了。 “林公公,本宫这身子也是不成,那就劳烦你将这碗燕窝拿给皇上吧。” 皇后从红叶手中接过食盒,递给林福。 药是提前下到燕窝里的。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昨晚特意让国师将药炼成无色无味的药水,连银针都试不出来。 以前用的那种药丸,不是她不想用,是没办法往御书房送。 虽然她骗永平帝说那是养生丸,但每次都是在那种情况下服用的。 而且她也说过,不服用并不会影响身体。 以永平帝对她的宠爱,定然不会怀疑她。 “诶,皇后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将您亲手炖的燕窝呈给皇上。” 林福双手接过食盒,假装殷勤的应付一句,便躬下身子伸出一只手表示送客。 唉,他也不愿意将自己搞的像个店小二。 可不这样,他怕皇后还要啰嗦。 皇后总算走了,林福提着食盒回了御书房。 “你这老货,越来越不中用了啊。” 永平帝假装愠怒道。 “哎哟,皇上您说的是,老奴可不就是不中用了吗,就出去应付这一会子腿脚就都冻的要不成了。” 林福知道永平帝是跟他开玩笑的,也连忙打趣了一句。 “得了,快去暖炉边上烤烤,朕还指着你这把老骨头伺候呢。” 永平帝也不再多说,有些事还是私下里跟林福说明白吧,省的下次皇后来他还这么磨叽。 【骨头?姝儿要啃肉骨头,啊呜啊呜。】 楚沁姝睡梦中听见有人说骨头,就开始馋肉骨头了。 然后,嘴角便流出了不明液体。 永平帝“……” 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馋肉了? 唉,他也要茹素百日呢,祖孙俩个倒是能做伴了。 “皇上,用午膳的时辰到了。” 林福将皇后拿来的食盒放好后,看了看沙漏,提醒永平帝。 “嗯,传膳吧。” 盛安国虽重视农业,但因物种稀少以及耕种技术限制,可食用的粮食蔬菜和肉类都不算丰富。 永平帝作为帝王,午膳的标准是九个菜两份主食和一份汤。 饭菜是用食盒送进御书房的。 食盒打开,第一层是一个圆形餐盘,共分为九格,每格里面装着一样菜。 第二层是一碗米饭、一盘锅贴,还有一碗蔬菜汤。 饭菜均闻不出一丝油腥味,真真是茹素。 楚沁姝虽在梦中啃肉骨头,但那毕竟是梦。 永平帝抱着她刚坐到桌边,她便闻到饭菜味道,瞬间睁开了眼睛。 【皇爷爷,姝儿要吃肉肉,吸~】 楚沁姝活动了一下手脚,打算试试看能不能伸手抓点啥尝尝。 虽然她还坐不起来,只能躺在永平帝怀里,但是也不能阻止她想吃肉的渴望。 “姝儿醒了?让姚嬷嬷抱你去尿尿喂奶好不好呀?” 永平帝假装没听见她的心声。 别说她还小,根本就吃不了肉。 就是想吃,这桌上也得有肉才成啊。 他既跟皇后说了要茹素,那明面上必然是只能吃素的。 【那姝儿去尿尿了回来吃肉肉。】 楚沁姝看向永平帝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永平帝“……” 眼神躲闪不去看她,还很快将她递给了姚嬷嬷。 心里却想着,以后再抱她来御书房得错过用膳的时辰才行啊。 否则,他若是招架不住真喂她点啥,怕是会惹祸。 “皇上,皇后送来的燕窝,您可要用?” 林福想起刚提进来不久的食盒。 他打开看过了,燕窝是用温盘温着的,这会儿用倒是刚刚好。 再一个,永平帝吃的太素了,燕窝好歹能补充一些蔬菜没有的营养。 第31章 心虚 燕窝?皇后送燕窝来了? 在偏殿解决个人问题的楚沁姝也不知是怎的,竟耳朵灵敏的听到了林福的话。 记忆中,原书里没有皇后送燕窝这一段啊。 楚沁姝还惦记着吃肉呢,没法儿秒睡进空间,便用意识让小葫芦帮她查查。 “主人,皇后今日天还没亮就让宫女给她头上捉虱子,后宫嫔妃请安过后,她就见了国师,然后又洗澡穿纱衣……” “小葫芦,你只能看该看的,说……只说哪里奇怪就行。” 楚沁姝有些无语,这小葫芦若是转世为人,考试定然会不及格。 这说的是什么呀,全无重点还都是流水账。 “主人,你觉得我说的这些都不奇怪吗?” 小葫芦纳闷,在它看来,皇后的行为就没有一样是正常的。 “嗯,是有些奇怪,但不是最着急的呀,她今日有没有炖燕窝?还有给燕窝里加没加东西?” 楚沁姝总觉得皇后今日给永平帝送吃的,是没安好心。 她可还记得,昨夜皇后差一点儿就跟永平帝去了安仁宫,后面肯定是会给他喂药的。 “她没炖燕窝,不过她让宫女炖了,燕窝炖好后,她往里加东西了,是一个白色小瓷瓶里倒出来的……液体,可能是药水?” 小葫芦又将视频倒回去,果然看到皇后往燕窝里加药那一幕。 也不怪它没看到重点,实在是皇后加药速度太快,像是做了很多次一样熟练。 害的它这样机灵的小葫芦都看漏了。 “嗯,皇后果然坏。” 楚沁姝确认了皇后送来的燕窝有问题,便想赶紧去前殿提醒永平帝。 “啊啊~哦~” 【嬷嬷快带姝儿去皇爷爷那里,那个燕窝不能吃,吃了会病病。】 楚沁姝给了姚嬷嬷一个眼神,小身体还往门口的方向使劲,小胳膊也想抬起来挥一挥。 可惜,穿了棉袄的胳膊有些挥不动。 “小郡主别着急,您还没尿完呢,等尿完了老奴就抱您去皇上那里。” 姚嬷嬷跟着崔氏在辅国公府生活了十几年,崔氏的两儿一女她带的都不少。 陪着于锦仪到东宫之后,有了楚彦璟,月子里也是她天天抱。 可是,她真没见过哪一个小时候能尿尿尿到一半,就去惦记别的事情。 楚沁姝刚被她抱进偏殿扒了尿布把尿,就听见林公公问永平帝要不要吃燕窝的话。 她当即就用意识和小葫芦沟通去了。 众所周知,身体的反应大多都是受大脑意识控制的。 所以,她只尿了个开头,便停住了。 “啊啊~~喔喔~” 楚沁姝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她着急燕窝的事,就忘了自己的事。 而且,姚嬷嬷这一提醒,她的意识回到解决个人问题上,尿便续上了,憋都憋不回去的那种。 唉,小婴儿就是不自由,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 【皇爷爷你千万不要吃皇后送来的燕窝啊,等姝儿回来保护你啊。】 楚沁姝无奈,只得在心里祈祷永平帝不要那么馋。 而正在用膳的永平帝也不知是心思都用在干饭上,还是离偏殿太远,竟然没听见楚沁姝的心声。 当然,他也没打算吃皇后送来的燕窝。 开玩笑,都知道皇后有问题了,他怎么还会碰她送来的东西,更何况那还是吃食。 所以,他将燕窝赏给林福了。 当然,也叮嘱他要用银针试毒,以防万一。 等楚沁姝被姚嬷嬷抱回来的时候,永平帝已经将膳食一扫而空,连一口汤都没剩。 “啊~哇哇~~” 【肉肉没有了?皇爷爷把姝儿的肉肉都吃完了,呜呜呜呜。】 楚沁姝看着桌上空空的餐盘和碗碟,哇哇大哭。 她心心念念的肉啊,全都没有了。 本想着永平帝疼她,肯定会给她蘸点肉汤尝尝的。 可没想到,他竟然比于锦仪还抠门。 于锦仪吃月子餐,好歹还让她在小床上躺着闻闻味儿。 可永平帝倒好,竟然趁着她去解决个人问题的空档,将饭菜一扫而空,连味儿都不让她闻。 不是说好的帝王用膳每样菜都不允许超过三筷子的吗? 她这怕不是遇到个假帝王? 竟然吃的比她前世吃榴莲千层舔过的叉子都干净。 “哇~哇哇~~嗝~” 【皇爷爷赔姝儿肉肉,肉肉肉肉姝儿想吃肉肉。】 楚沁姝边哭边在心里不停的喊。 把永平帝都听尴尬了。 “咳咳,姚嬷嬷,可给姝儿热好奶了,看把她都饿哭了。” 永平帝一边接过楚沁姝,一边示意姚嬷嬷快去端奶。 姚嬷嬷又听不见楚沁姝的心声,自是算着她喝奶的时辰。 而且她也了解楚沁姝,一闻到饭菜的味儿,她准会醒。 所以,早在永平帝说摆膳的时候,她就给楚沁姝把奶热上了。 现下正温在锅里,随时都能给她喂。 “皇上,奶热好了,老奴抱小郡主过去喂吧。” 姚嬷嬷从锅里拿出奶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不必,你把奶端过来,朕亲自给姝儿喂。” 永平帝为了让自己不再心虚,决定在孙女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啊啊~哦~~嗝~” 【没有肉肉,姝儿只能喝奶了,要喝多多的奶。】 楚沁姝不再挣扎,小婴儿不喝奶是会长不大的。 她还是靠自己喝奶快快长大吧。 到那时候,她是要吃肉,还是要撩帅帅的小哥哥,皇爷爷和娘亲都别想管她,哼! “林福,将这些都撤了吧。” 永平帝让林福收拾桌子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都怪他,若手脚麻利些早早收拾了桌子,哪里还会惹他的乖乖孙女哭那一场。 林福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得喊冤。 明明楚沁姝抱出来的时候,永平帝刚喝完最后一口汤,连碗都还没放下呢。 他哪里敢上前收拾?那不是找骂吗? 不过,被永平帝瞪一眼和挨骂也差不了多少,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楚沁姝终于喝上奶了,永平帝是一勺一勺的喂,生怕呛着她。 可她呢,恨不得连勺子都吞了,吃点硬菜好快点儿长大。 “哎哟,乖姝儿慢些喝,不够再让姚嬷嬷给你热些。” 永平帝边哄边喂,一小碗奶很快就喂完了。 楚沁姝吃饱喝足,才想起正事。 “啊啊~” 【燕窝燕窝,皇后送来的燕窝里有药药,皇爷爷你是不是嘴馋也吃了?】 这下轮到楚沁姝心虚了。 她刚刚从偏殿出来的时候,明明记得是要阻止永平帝吃燕窝的呀。 可她一看到空了的餐盒和碗碟,竟然全都忘了个干净。 第32章 不让她如愿 永平帝听见楚沁姝的心声,心里还在庆幸,他就知道皇后不安好心。 哼,他早就看透她了。 不过,林福下去有一会子了,若是他验出燕窝有问题,怎的也不见来回禀? “林福呢,让他回来伺候。” 永平帝有些急了。 林福自小就伺候在他身边,虽是内侍,但在他心里也是比很多人都重要的。 也不知皇后给燕窝里下的是何种毒? 会不会林福已经吃过燕窝了? 【咦?皇爷爷并没有病病,燕窝里不是原来的药药?原来的药药是会让皇爷爷想去后宫找妖精打架的呀……】 楚沁姝也有些迷茫。 她记的原书中有描述过,永平帝用过那个药之后的反应。 可现在的永平帝竟然还安安稳稳的坐着。 既没有脸红和心跳加快,也没有出汗和血脉喷张。 永平帝“……” 孙女说的这是啥意思啊? 后宫,妖精…… 完了,林福若是误服燕窝,怕是要去见他太奶。 “林福呢,朕是使唤不动你了?快给朕端杯茶来,今日做御膳的厨子是不手抖?咸盐全抖锅里了?” 永平帝心里虽急,但他又不能抱着孙女去找一个内侍。 只得坐在那里假装发脾气。 “哎哟,皇上恕罪,老奴这就伺候您吃茶。” 御书房另一侧的偏殿有专门供内侍换班或是临时吃饭的地方,林福平日里也大多都是在那里吃饭。 今日也是一样,只不过他那会子出去见皇后的时候还真是冻着了。 所以,他趁着吃饭的功夫,给自己加穿了护膝。 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功夫,永平帝就要召他伺候。 真是的,竟然这么离不开他。 “林福,你用过饭了?” 永平帝狐疑的问。 “回皇上的话,老奴……还未用饭,老奴刚刚是加护膝去了,皇上恕罪,老奴以后不敢了。” 林福将端给永平帝的茶放好,便跪下了。 是永平帝看他的眼神,把他吓到了。 “哦,无事,你过来朕有话说。” 永平帝等林福靠近,便在他耳边一顿吩咐。 林福一听他的吩咐,便知道这事不简单,连忙下去照办。 楚沁姝看不懂永平帝的这些操作。 但她没发现永平帝身体有异样,便放心的睡着了。 月子里的小娃娃就是这样,吃喝拉撒睡,大多数时候都能无缝衔接。 总之,就没有一刻光阴是虚度的。 一刻钟后,林福便神色匆匆的回了御书房。 也是凑近永平帝,才悄声说了他刚出去办的事。 永平帝一听,胡子都被气的抖个不停。 好一个皇后,给她脸了是吧? 竟敢给燕窝里下那种药? 林福刚刚是去找狗子了。 御膳房养的有专门看库房的狗子。 他悄悄去把它牵到御书房这边的偏殿,然后将皇后送来的燕窝喂给它吃了。 这会子,那狗子正在焦躁的满偏殿转圈圈。 林福只是内侍,又不是傻子。 一看就明白,狗子这是需要小母狗了啊。 他都被吓懵了,甚至还出了一身冷汗。 心想还好永平帝刚刚叫他叫的急,否则那狗子的现在怕就是他要承受的。 狗子是正常的狗子,还可以找小母狗救命。 可他呢,除了暴体而亡,他想不出还会有什么更好的结局。 “你这样,让人……” 永平帝并非原书中所说的那样昏聩,他的昏聩想来都是皇后用盅和药以后的效果。 皇后敢明目张胆的来给他送燕窝,不是心中有数就是不怕查。 她为何会心中有数?还不是他以往那些年给惯的。 这是笃定他会让她进御书房,或是等他用了燕窝会去她的凤鸣宫找她? 既如此,那便…… 那便不让她如愿。 林福是内侍总管,想在各宫安插人手并非难事。 凤鸣宫以前有永平帝宠着,他也就没有特意安插眼线,但如今想要收买个把人也难不倒他。 林福下去跑腿办事。 永平帝就抱着楚沁姝,坐着龙辇回了安仁宫。 姚嬷嬷全程当背景板跟着楚沁姝走,她倒也没觉着不习惯。 楚沁姝不吃奶娘的奶,于锦仪又谨遵皇家规矩不亲自哺乳。 给她挤羊奶煮羊奶热羊奶的事,都是姚嬷嬷一手包办。 除了在永平帝这里她能歇一歇,回了东宫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忙。 所以,当背景板的时候,她权当是歇息了。 * 半个时辰后,凤鸣宫的外院。 负责洒扫的内侍宫女正在交头接耳。 “听说皇上在安仁宫宠幸了一个宫女,明年就到出宫年纪了,可惜……” “有啥可惜的?正好不用出宫了,在宫里当个主子不比出宫强?” “唉,那没名没份的主子有啥好当的?皇上好像宠幸了她就让人将她抬回宫女所了,并未给她封赏。” “等几日再看呗,兴许她伺候的好,皇上欲仙欲死的没顾上也说不准。” …… “你们这些个贱皮子,不好好做事,又在乱嚼甚的舌根子?” 朱嬷嬷被乌鸦啄了后,皇后便又提了个管事嬷嬷。 这个嬷嬷姓苟,没有朱嬷嬷心狠,但比她嘴碎。 她训斥完宫女和小内侍,便回去将她听到的八卦说给绿萝听。 她虽也是皇后的陪嫁嬷嬷,但没有朱嬷嬷得皇后信任,所以并不敢在皇后面前说永平帝的八卦。 皇后去了一趟御书房之后,还真给冻病了。 八卦传到她耳中的时候,她气的连药碗都摔了。 “贱人,都是些贱人。” 本想着等她病了的消息传去御书房,兴许永平帝就顾不上吃燕窝,而是赶来凤鸣宫看她。 没想到,他竟那样喜欢她炖的燕窝。 这样快就吃完了,还宠幸了个贱皮子。 不是说茹素百日吗? 吃了药还不是一样顶不住。 “绿萝,再去给本宫熬碗药来,后宫又添了新人,明日怕是要热闹一场。” 皇后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拧出墨来。 绿萝吓的说了声‘诺’,就忙不迭的跑了。 而红叶则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何时学会隐瞒本宫了?” 皇后瞅了一眼红叶,心中有些不满。 “娘娘,奴婢听到的消息,与咱们宫里那些个嚼舌根的说的可不一样。” 红叶有些忐忑,她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她就是觉得,今日的皇后和皇上都有些与往日不同。 第33章 冷面判官 “哦?那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皇后拧眉。 难道不是宠幸的宫女,而是老嬷嬷? 那她刚刚那碗药可就白摔了。 老嬷嬷哪里有竞争力?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好吧。 “奴婢听说是御前侍卫,在宫里用了午饭差点儿就轻薄了御书房的嬷嬷,皇上让人宣了太医,后来就差人将他送回家了。” 红叶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还纳闷呢。 御前侍卫的胆子怎的这样大?敢在宫里起歪心思。 在宫里,不管是宫女还是嬷嬷,那都不是外人能惦记的。 否则不仅要赏个一丈红,还要牵连家人。 搞不好,被流放或是掉脑袋都有可能。 “你说什么?是侍卫……” 皇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消息。 她宁愿相信第一种,也不愿相信红叶的话。 若是第一种,永平帝会怀疑她,但查不出燕窝的问题就会去查御膳房。 这样,无论查出什么,都跟她无关。 但若是侍卫,如果恰巧永平帝将她送去的燕窝赏给了那个侍卫呢? 宫里的膳司是会向侍卫提供统一午饭的。 如果饭菜有问题,就不会是一个侍卫出事了。 “这侍卫吃了何物,怎会起那样的心思?岂不是将他身后的家族弃于不顾?” 皇后假装随意的问,她就想知道那碗燕窝到底是进了谁人腹中。 御前侍卫并非普通侍卫,没有清白身世和祖上的功绩是根本不成的。 永平帝赏些吃喝也是常有的事。 “这个……奴婢倒是没听说。” 红叶确实没听说。 没听说就对了。 永平帝要的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样才有意思。 “没听说?听消息哪有听一半的,快去给本宫打听清楚。” 红叶急匆匆的退出去。 皇后总觉得今日的事哪里不对,可她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急的她直挠头。 是真挠头,那些该死的虱子又出来了。 * 是夜。 大理寺的牢房,阴冷脏乱。 嵌在墙壁上的油灯时而闪烁,时而发出噼啪的炸响。 灯芯结焦,却无人来剪,灯光越发的昏暗。 牢房深处,传来铁链悉索的声响,那是刚刚用过刑的犯人正在……蠕动。 可能是疼的,也有可能是冻的。 大理寺卿于锦鸣将画过押的供词叠好,慎重的揣进怀里。 然后便由几名‘狱卒’陪同着离开。 “不好了,走水了,快……快去打水来,咳咳……” 于锦鸣脚步一顿,对身后的人道“去救火。” “大人不可,小的们……” ‘狱卒’没有动,大理寺的牢房很少有不太平的时候,但今日…… “还不快去,是要等着大火将本官烧死,你们才去?” 于锦鸣怒斥一声,便捂着口鼻矮身往外走。 他身后的几名‘狱卒’也忙学他的样子,矮身往存水的地方跑。 他们刚刚离开不过几息时间,就有一名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刚刚受审的犯人牢中。 “呜……呜呜……” 那犯人被敲掉了满口牙,浑身就像是一摊泥一样摆在地上。 看样子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主子让我来送你一程……” 黑衣人手起,刀却未落下来。 因为有个巨大的铁网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套了个严实。 须臾之间,他的满口牙便被敲了个稀碎,藏在牙里有毒囊也被卸走。 待他挣扎着看清来人,便瞬间被吓的浑身颤抖。 牢房外,赫然站着的正是于锦鸣。 冷面判官? 他竟然被冷面判官抓住了? 完了,小命休矣。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六名‘狱卒’已经开始给他卸骨。 卸骨还是比较文雅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将他全身关节全部拧错位。 如此,他就成了一摊不成型的……软骨肉。 “啊~~~~啊~~~” 一声声痛呼响彻整个牢房。 然后,他就被那六位‘狱卒’摆成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 “如此聒噪,竟也敢来我大理寺的牢房?” 于锦鸣幽幽的开口,那语气就是地狱修罗来了都赶不上他冷。 从黑衣人见到他发抖,就可以看出平日里他在京中的名声了。 冷面判官,说的就是他。 而他身边那六个‘狱卒’,正是他的亲信假扮,目的就是要迷惑某些人。 他们平日里可不是这般胆小卑微的样子。 而是如他们的上官于锦鸣一样,有个响亮的名号。 索命使者,说的就是他们六个。 “杀热……杀热……喔……坏坏……” 黑衣人嘴里没牙,话也说的不甚清楚。 但于锦鸣光看他口型就知道,他在求死。 “你是自己交待,还是由本官再亲自审一遍?” 从昨晚到现在,这已是他捉到的第三个了。 也不知他们的主子是不是傻? 来的人没有一个回去,就不怀疑的吗?竟还一个劲的往里送。 他倒是来者不拒。 反正来的人越多,他手上的供词就越多。 “烧……烧……喔……烧。” 黑衣人已疼的涕泪横流,面容扭曲。 “嗯,想招?那便招吧。” 于锦鸣身前已然摆好了桌椅,他不紧不慢的坐下。 而那六位呢,一位记录供词,一位研墨,其余四位则负责震场子。 半个时辰后,已经画押的供词便到了他手中。 黑衣人已经疼的出气多进气少。 但他们都知道,他离死还远着呢。 “走吧。” 几人关了牢房的门,挥一挥衣袖,很快消失在大理寺。 两刻钟后,楚承奕就收到荆州和黑山口刺杀他的案子,都已审结的消息。 另外还抓住了三个证人,也都有供词在手。 幕后之人,与他心中所怀疑的人竟是一致。 永平帝听说大理寺已审出刺杀楚承奕的幕后之人,便连夜召见了于锦鸣。 “皇上,刺杀太子一案,这是证词。” 于锦鸣将五份证词一并呈给了永平帝。 永平帝也没耽搁,当即就打开来看。 最后,竟然给他看沉默了。 “于爱卿,这……有没有可能……” 他本想问会不会是审错了。 但一想于锦鸣的名号,以及他以往经手过的案子,便没问出口。 “皇上,荆州刺客伤太子殿下的刀都抹过毒,而黑山口藏有十万石丢失赈灾粮的消息,亦是同一伙人所传。 黑山口的刺客足有百余人,若不是侥幸遇到南方的镖局押镖路过,出手帮了殿下一把,那后果……微臣不敢想。” 于锦鸣知道永平帝的心思。 所以,他又将供词上所列的事实捡重点陈述了一遍。 主打的,就是一个戳永平帝的心窝子。 第34章 道德绑架 于锦鸣并未在安仁宫待多久。 他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除了父辈的功绩,就是他自己懂事。 即便大理寺有按律处置皇子的权力,但他也知道皇帝与皇帝是不同的。 他做为臣子,该说的说到便是尽了本份。 至于最终要如何惩处凶手,永平帝自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若这次他不愿对幕后之人下狠手处置,以后那人再被报复丢了命,他可就查不出真凶了。 * 时间已经过去三日,永平帝还没有动静。 而楚承奕一直在‘卧床养伤’,脸上的黑色面巾在人前也从不拿下来。 而且这几日上药也都是他自己上,程太医这个专门给他治伤的太医都沾不上手。 “殿下,您不让微臣看伤,如何治伤?” 程太医并非好奇,他只是个负责任的太医。 “你按重伤后的虚症开方子给孤调理便是,父皇不是说过吗,让你给孤调理的如往常般康健即可。” 楚承奕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躺在床上看书。 随意应付程太医两句便算是完事了。 程太医简直是无语的想捶胸顿足,调理身体那是能瞎调理的吗? 不让摸脉,也不让看伤。 他又不是宁王带来的那个神医,看不了隔岸的牛。 “嗯,就给孤补气血吧,那样看着脸色红润些,姝儿一定喜欢。” 楚承奕回来好几天了,一直还没抱上楚沁姝。 当然,睡着的时候不算。 永平帝也不知是怎的了,见天的就让林福来接楚沁姝。 甚至还有两日,天黑了也不见送回东宫。 等内侍来传话,才知晓是被他带回安仁宫歇着了。 楚承奕也是连着两日赶早去锦瑟宫,趁楚沁姝还没睡醒的时候抱了一会子。 “微臣省的了。” 程太医无奈,但也得应承着。 心中却道一个男子竟然要补气血,也不怕补多了流鼻血。 次日,楚承奕又早早起身去了锦瑟院。 没睡醒多抱抱,也算是与他亲近了一些。 只要他日日坚持,总有一日女儿会记住他的气味,喜欢上他这个父王的。 “太子妃娘娘,寿王和寿王妃求见。” 一大早的,东宫的门房就被敲开了,劝禄听说是寿王和寿王妃来,还亲自跑去确认了一番。 起先他还以为看错了。 两个穿着貂哈着白气的人,站在微明的天光中一动不动,还真有些…… 嗯……让人无法形容。 他可不敢说看着真像是两只化形的貂。 “哦?快请,快请,可别把他们冻坏了。” 对于寿王两口子,于锦仪印象不错。 一个不与楚承奕为敌,一个性格豪爽不拘小节。 既算的上是自己人,也算上是她喜欢的那类人。 只是今日这是怎的了? 不递帖子直接上门就算了,好歹也等天亮些再来呀。 “太子弟妹,三嫂来看你了。” 于锦仪还在想着寿王两口子兴许是有急事来找楚承奕呢,便听见杜英那爽朗的大嗓门。 “太子皇弟,好巧啊,你也来看太子妃弟妹?” 还是杜英的声音。 她们刚要进锦瑟院,便见楚承奕披着个黑色大氅还带着个黑色面巾,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啧啧,就这造型,还想小郡主喜欢? 还不如躺床上做梦来的快,毕竟梦里啥都有。 “哦,三皇兄和三皇嫂也早。” 楚承奕说话的同时,还故意抬头看看天。 意思不言而喻。 寿王全程不语,他的身体又变成以往的三步一喘五步一摇了。 他本来前日就要来东宫的。 可让人一打听,说是小郡主一早就被接去了御书房。 昨日也一样。 他还没起床呢,就收到消息说人又被接去御书房了。 所以,今日他们才会天不亮就出府往宫门口赶。 亲王有入宫令牌,进宫倒是不为难。 “呵呵,早起是个好习惯啊……呵呵,太子皇弟先请。” 杜英明白楚承奕的意思,但是她才不心虚呢 。 楚承奕作为楚沁姝的亲爹,都得赶早来锦瑟院才能抱上她一回。 她们作为她的皇伯伯和皇伯母,来早一些怎么了? 那还不是惦记着她这个小皇侄女,谁还能说她和寿王有错不成? 楚承奕不再多说,带头进了锦瑟院。 还特意在暖阁的炭炉边坐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都散了才进内室去抱楚沁姝。 杜英也忙跟在他身后进了内室。 她与于锦仪说了会子话,便也想抱抱楚沁姝。 楚承奕却不撒手。 “太子皇弟,你三皇兄他……他顶着身子不适早早来东宫,就是想来抱抱姝儿续命的呀。 你们也知晓他身子不成,没能有个一儿半女已是他心中最遗憾之事。 这些年,他见了皇兄皇弟们的孩子都眼馋的不行,尤其是姝儿,他最是喜欢。 那日他抱了姝儿一回,心中高兴的身子都比以往轻省了不少,若是能让他隔几日来东宫看看姝儿,哪怕是不抱,他怕是都能多活好几年。 太子皇弟,你定然是希望你三皇兄他能多活几年的吧?你忍心看着他在外面痴痴的等着,却见不到姝儿吗? 你忍心看着他撑着这破败的身子苟延残喘,活不了……” “三皇嫂你……你……” 杜英正演的起劲呢,把自己都演感动了,却突然被楚承奕打断。 酝酿了半天的眼泪,硬生生被她给憋了回去。 楚承奕本来抱着楚沁姝正高兴,没想到杜英竟会给他来这一出。 这不明晃晃的道德绑架吗? 好像不让寿王抱抱楚沁姝,就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一样。 这简直是……简直是无理取闹。 寿王听着内室的动静,脸不红心不跳。 他自己的王妃他了解,这小词儿说的是真好。 他若不是她口中那个活不了几年的当事人,他都信了。 “殿下,不若你将姝儿抱去暖阁让三皇兄抱抱,长辈疼姝儿是姝儿的福气,咱们可不得好好替她守着这些福气?” 在杜英说话的时候,于锦仪的嘴角其实都已经抽抽的压不住了。 她与杜英妯娌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她。 那套说辞,也不知能不能糊弄住楚承奕? 不过,能多一些人护着自家女儿,谁又会拒绝呢? “嗯,锦仪说的是,那为夫便将姝儿抱出去给三皇兄看看吧。” 楚承奕虽觉于锦仪说的有道理,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三皇兄想抱他女儿,想的倒是美。 他就要让他能看不能抱,馋死他。 第35章 给亲爹面子 “姝儿,三皇伯伯来看你了,你可有想三皇伯伯啊?” 楚承奕一坐下,寿王便凑上来盯着楚沁姝看。 小小的白嫩团子,越长越好看了。 他也越看越喜欢。 楚沁姝在睡梦中听见三皇伯伯来看她了,便又惦记起了他的礼物。 嗯,她一个小箱子已经装满了,第二个小箱子可还是空的呢。 “啊哦……哦~” 【三皇伯伯好呀,姝儿天天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了呢。】 楚沁姝睁开眼睛,正好与寿王的目光对上。 便立马笑的眉眼弯弯,还打了个可爱的小呵欠。 “哎哟,你看姝儿多喜欢我这个三皇伯伯,一醒来就冲着我笑呢。” 寿王为了见楚沁姝,今日在大氅里专门穿的是大红色锦袍。 他都让人出去跟有经验的妇人打听过了,小婴儿都喜欢鲜亮的颜色。 果然,他的红色锦衣和金丝包白玉发冠,一下子就吸引了小家伙的目光。 “啊巴~啊啊~” 【三皇伯伯抱抱。】 楚沁姝根本就没看抱她的楚承奕一眼,只想将小胳膊抬起来伸向寿王。 可惜,楚承奕听着她的心声心里直冒酸水,又怎么可能轻易如她的愿? “姝儿醒了,快看爹爹给你带的礼物你可喜欢。” 楚承奕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个红色的小荷包。 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宝石珠花,还是个梅花的样子。 这就是他特意交待下去,为楚沁姝准备的见面礼。 楚沁姝“……” 是谁说她这样的小婴儿会喜欢珠花的? 咱就是说,送珠花也行,你倒是送个金子的啊。 还有花样子,牡丹和海棠是不能做吗? 难道是嫌它们花大费材料? 果然是个抠门的包包爹,就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花花,收收。】 楚沁姝假装很喜欢,动了动胳膊想去拿。 唉,亲爹的面子,不想给也得给呀。 “姝儿,收了你爹爹的礼物,是不是也要收三皇伯伯的礼物?” 寿王见楚承奕将珠花装进小荷包递到了她的小手上。 便适时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递上来。 这次他换了个红色的小荷包,荷包里的东西刚一拿出来,便让楚沁姝看直了眼。 “啊巴~啊吧~啊吧~” 【三皇伯伯抱抱,三皇伯伯抱抱。】 楚沁姝的胳膊腿都踢腾起来,与她看到楚承奕礼物时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 “姝儿乖,该让姚嬷嬷抱你去尿尿了,你皇爷爷派来接你的人就要到了。” 楚承奕不想承认自己的礼物被比下去了,更不想楚沁姝收寿王的礼物。 因为她一旦收了寿王的礼物,他准备的那一箱子怕是就都送不出去了。 让他想想,是谁说小姑娘都喜欢珠花的? 害他让银楼做了一箱子各式珠花,红的粉的蓝的都有,没有一百件怕是也有九十件。 本想着一日送一件,也能送两三个月的了。 没想到今日才送第一件,就遇到了对手。 “啊哦啊哦~” 【三皇伯伯抱,三皇伯伯抱,姝儿要三皇伯伯送姝儿去看皇爷爷。】 楚沁姝看着寿王手上的礼物,眼睛都直了。 她胳膊腿上的劲虽然不大,但往寿王怀里扑的动作,只要是不瞎都能看懂。 “啊呀呀~啊哦哦~” 【小松鼠姝儿喜欢,姝儿要三皇伯伯抱抱。】 楚沁姝腿脚不停的扑腾,亮晶晶的大眼睛中正透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松鼠模样。 这就是寿王送她的礼物,一只他亲自设计的小松鼠。 通体金灿灿不说,就连身上的毛都是用金丝做成,两只前腿还抱着一个褐色的松果。 惟妙惟肖的,真真是让人看一眼就喜欢。 “来,三皇伯伯给姝儿装起来,姝儿可要收好了哦。” 寿王见楚沁姝喜欢,心里也高兴。 这样的小松鼠,他可不是只设计了一款。 日日不重样的送,都能送个把月的。 “啊吧吧~呀呀呀” 一大早的,楚沁姝被襁褓包着,身上只穿着薄袄子,所以手是可以露出来的。 寿王将小荷包递过来时,她就挥手要去接。 只是小胳膊没有准头,还是被寿王拉住才将小荷包顺利放在她手上。 几个小手指平日里伸都伸不直,今日却将寿王送的小荷包抓的极紧。 抓好荷包,还是继续往寿王怀里扑。 她才不管楚承奕早已变黑的脸呢。 反正戴着面巾,她也看不见。 寿王终于如愿抱上了楚沁姝。 两人旁若无人的啊巴啊巴着聊天,一个说不明白,一个听不大懂,却也聊的开心。 楚承奕“……” 他送的礼物已经被女儿忘记了吧? 因为他看到那个装着珠花的小荷包,正孤零零躺在楚沁姝襁褓的角落里。 而装着小松鼠的那个小荷包却依然被她紧紧的抓在手里。 …… “啊~啊~哦~” 【姝儿要洗澡澡,要给三皇伯伯喝姝儿的洗澡水,三皇伯伯不病病,皇爷爷也不病病。】 一大一小聊了足有一刻钟,楚沁姝又想起要给寿王送回礼的事。 上次收了人家的礼就没送回去,这次也要一并补上。 嗯,就给他装两水囊洗澡水好了。 “三皇兄,父皇派来接姝儿的人怕是就要到了,得让人帮她收拾一下。” 楚承奕来锦瑟院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落。 但他不能让寿王看出来。 至于楚沁姝说送寿王洗澡水的事,他还真打算考虑考虑。 寿王的病想好,在这盛安国,怕是除了楚沁姝便再也无人能做到了。 他那日用楚沁姝的洗澡水沐浴过后,楚彦璟每日的浴桶中也被他安排上了。 楚彦璟是满月宴过后才病的,太医查不出病因,只说他四肢关节都有僵化症的可能。 四年前,才好不容易把胳膊治的能动了。 但那双腿,无论怎么治,到如今也依然无法动弹。 甚至腿上的各个关节都已严重变形,每到夜里还疼痛难忍。 这才加楚沁姝的洗澡水沐浴三日,就听他说夜里已经不痛了。 由此可以确定,楚沁姝的洗澡水不仅仅是对外伤有效。 对内腑的病症,效果也一样不差。 若是寿王喝她的洗澡水治好了病,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不是就不用来东宫抢楚沁姝了? “诶,那便收拾吧,今日皇兄我正要去看看父皇,刚好与姝儿同去。” 寿王将楚沁姝递回给楚承奕,心中的迷团却越来越大。 因为他发现他抱着楚沁姝时,头脑真的会清明许多。 就连平日里的胸闷气短,也有明显的好转。 难道真的是他见着小侄女乖巧的样子,心情就好了? 可心情再好,对身体的影响也不至于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啊。 第36章 琢磨那些水 楚沁姝被姚嬷嬷抱进内室,刚洗了澡穿戴整齐,林福便带着人来接她了。 “啊啊~呀呀~” 【洗澡水,姝儿的水囊,要带给皇爷爷哒。】 楚沁姝啊啊啊的叮嘱于锦仪,不要忘记装她要带给永平帝的水囊。 她这几日和永平帝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也发现了他身体的不对劲。 所以每日去御书房的时候,就要让人将她的洗澡水装一水囊带上。 要是不带,她就是一顿哭。 “好好好,姝儿放心,你给你皇爷爷带的东西都装着呢,一样也不少。” 于锦仪也是无奈。 楚沁姝倒底也没在她跟前提过,永平帝的身体有哪里不妥。 但她要带洗澡水去御书房,她也阻止不了。 前日她试着阻止过,最后还是被楚沁姝哭的败下阵来。 可是,谁敢真的给永平帝喝她的洗澡水呀? 要带便带吧,只要她不哭就好。 而永平帝呢,也的确听她说过多次要给他喝她的洗澡水。 但他完全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抱着楚沁姝的时候,身体的不适就全都好了。 所以,他只以为自家孙女儿这样说是在表达跟他亲近的意思。 根本就不把她带过来的水囊当回事儿。 可怜楚沁姝一个小婴儿,被人糊弄了也不知情。 还每日执着的往御书房带一水囊自己的洗澡水。 “姝儿,三皇伯伯抱你去御书房好不好呀?” 楚沁姝一被抱出内室,寿王便抢在林福前面将手伸到她面前。 “啊啊~呀~咦~” 【好呀好呀,姝儿要三皇伯伯抱抱。】 楚沁姝啊啊啊着就冲寿王笑的合不拢嘴。 林福一看她这小表情,就忙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 他和楚沁姝相处的时间并不短,怎么会看不懂她的意思呢? 那明显是要寿王抱啊。 他一个内侍,哪里抢的过王爷。 “哎哟喂,姝儿就是乖,三皇伯伯最喜欢姝儿了。” 寿王如愿接过楚沁姝,还不忘给楚承奕一个挑衅的眼神。 亲爹又如何?还不是不如他这个当皇伯伯的受欢迎。 见楚沁姝的家当都分给几个内侍提着了,杜英也忙跟于锦仪告辞。 寿王身体不好,她自然得跟着他。 这宫里可不比外面安全。 楚承奕看着一行人走远,也离开锦瑟院回了主院。 “刘喜,还不快滚进来。” 一回到主院卧房,他也不装伤患了。 毕竟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绝对可信的。 刘喜是他身边的内侍总管,主院的事宜都是他在管着。 而给楚沁姝准备礼物的事,也正是交给他去办的。 刚刚在锦瑟院,刘喜带着几个内侍就伺候在他身侧。 对于楚沁姝收到礼物时的反应,自是看在眼里。 “太子殿下,奴才在,奴才这就滚进来。” 刘喜一脸愁苦。 知道自己今日怕是会凶多吉少。 “说说吧,你是如何把差事办成这般的?” 楚承奕面沉如水,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 他一个当亲爹的,送的东西竟然还比不上寿王那个当伯父的。 这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吧? “殿下,是……奴才……奴才找市井的大娘问的,她们都说小姑娘爱花,尤其是颜色鲜亮的珠花,所以……” 刘喜也觉的有些冤,他是自小就进宫做内侍的。 家中连一个亲人都无,要打听小孩子喜欢何物可不就得去问人吗? “你是说,你去问的市井大娘?” 楚承奕上下扫了刘喜好几眼。 果然还是太年轻,历练的不够啊。 他堂堂太子的嫡长女,喜欢何物哪里是那些市井大娘能知晓的? 要问不是也该问皇室宗亲府上的那些个当家主母才对吗? 再不济,就是跑一趟辅国公府,也不会出差错的吧。 “是……奴……奴才就……” 刘喜看着楚承奕的脸色越来越黑,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说多了就是狡辩。 谁让他差事没办好是事实呢? “邱顾去了哪个庄子上?” 楚承奕问。 “回殿下的话,邱侍卫去了城西的沙田庄。” 这个时候提起邱顾,刘喜有种不祥的预感。 邱顾可是因为没抱好楚沁姝,才被发配到庄子上去的。 那他今日犯的错可不比邱顾小,该不会也...... 果然,下一刻便听楚承奕道“那你便去城东的黑云庄吧。” “殿下,奴才……奴才不会种地。” 刘喜有些傻眼。 殿下对他和邱顾果真是不偏不倚,连受个罚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种地这事,他是真不会。 在他的记忆里,他还拿不动锄头的时候,家人就被饥荒饿死了大半,他又哪里有机会学种地? “哦,不会种地呀,那你让人跟邱顾传个信,就说你要与他打擂台,明年夏收时,谁的庄子亩产高谁就还能回来当差。” 楚承奕说完,还点了点头。 似是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个法子,既能历练下属,又能提高庄子的产量,甚好。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给邱侍卫传信,奴才不在的时候,殿下您一定要保重啊,呜呜呜呜......” 刘喜根本不敢再多说,他怕再多说一句,这辈子就回不来了。 程太医熬好药端进来的时候,楚承奕还在榻边沉思。 “殿下,该吃补药了。” 程太医故意把‘补药’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心想若不是要配合殿下给太医院留医案,他都打算日日熬一罐子白粥端进来的。 看殿下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即便是不让看,也知道他的伤八成是好了。 “孤不吃,你吃。” 楚承奕只说了这几个字,并不抬头看程太医。 程太医“……” 又来? 他年纪大了,可不能胡乱补。 “殿下,这药不适合微臣。” 他将药放到楚承奕榻边的小桌子上,不再多说一句话。 “有何不适合的?你不是日日琢磨孤的洗澡水吗?可琢磨出名堂来了?” 楚承奕这次抬头看程太医了。 眼中的神情,饶是已经为他看诊二十多年的程太医,也有些看不明白。 “殿下,微臣还真琢磨出点儿东西。” 程太医也不隐瞒,反正在东宫,就不可能有瞒的住楚承奕的事。 那日楚承奕沐浴过后,他就发现了不对。 于是,就偷偷留了一些他沐浴过的水。 这几日,他可是时时都在琢磨那些水。 可惜,尝也尝不出味儿。 闻也闻不出特别的地方。 倒是煮了一回,收集了一些锅边水,让他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第37章 锅边水制药 “哦?说说看。” 楚承奕饶有兴致的道。 “微臣将殿下您沐浴过的水取了一些拿去煮了,那锅边水竟能治伤。” 其实,普通锅边水也有消炎杀菌的作用。 但他用楚承奕沐浴过的水煮出来的锅边水,是真能让伤口收敛恢复。 “殿下您看。” 程太医将自己胳膊上的袖子挽起来,在接近肘关节的地方,有几道伤口。 一看就是用刀割伤的。 其中有两条伤口是明显红肿的,另两条则已经结痂愈合。 “这两条红肿着的,一条是用平常锅边水治疗,一条是用伤药治疗,另两条结痂愈合的都是用殿下您沐浴过的水煮出锅边水后治疗的。” 程太医指着四条伤口跟楚承奕说他的试验结果。 “你这伤是何时划的?可是你自己划的?” 楚承奕有些不可置信,盛安国的太医何时需要如此拼命了? 竟为了试药,把自己划成这般。 “回殿下的话,是昨日午时划的,微臣怕侍卫手重,就……就自己拿刀划了。” 程太医以往也试过药,只不过在自己身上划伤口还是第一次。 “哦,你下次若是再试药,就找邱望给你划,他手轻。” 楚承奕盯着程太医胳膊上的伤口看了好一会,才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程太医“……” 自作多情说的就是他。 “你觉得这锅边水若是用来制药的话,效果如何?” 楚承奕并不管程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又接着问。 “用来制药自是好的,殿下可否告知微臣,您那日沐浴时水中加了何物?为何治伤效果如此好?” 程太医是个对医学充满热情的医痴。 他觉得楚承奕的洗澡水煮过后的锅边水,治伤效果都这样好。 若是直接用他那日加入浴桶中的东西制药,效果岂不是会更好? “这个你不必知晓,明日我自会拿给你,你只需煮过取锅边水制药即可。” 经程太医这一试验,楚承奕突然就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这不是又找到一种他闺女洗澡水的新用法了吗? 锅边水实际上就是蒸馏水。 高温煮过再收集的蒸馏水,比平日里饮用的水还要干净。 之前洗过什么,也就无需在意了。 而且经他的手拿给程太医,再制成伤药或是其他成药,也就不会有人想到楚沁姝身上去。 如此,也就能够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诶,微臣这就去写几个方子,着手准备着。” 程太医激动的答应着,就要下去写方子。 楚承奕却示意他不急。 “程太医,你说姝儿这么小的孩子,可会喜欢珠花?” 他这是又想起礼物的事了,他明明记得楚沁姝爱财来着。 本想给他直接送金元宝的,可又想着她还小,收金元宝也无用武之地不是。 “殿下您是把小郡主当三岁小孩儿了?她才出生十几日,哪里知晓爱美?普通人家这么大的孩子,给个有响动或是颜色鲜亮的物件,不拘是啥都会喜欢。 小郡主嘛,微臣觉着她与普通孩子不同,和那几位王爷家的孩子也不同,您看她那日收到寿王送的金兔子多高兴。 还有皇上赏的各种小玩意儿,小兔子小马儿还有金鸡喜鹊这些,但凡是金制或是玉制的,微臣觉着小郡主都会喜欢。” 程太医不愧是有几个孙儿的人,对小孩子的喜好真是如数家珍。 不过,他家孙子这么大的时候,其实根本分不清金制玉制还是铜制铁制木制,只要是好看的都喜欢。 但皇家郡主自然是不一样的。 送礼物当然要送的贵重一些。 而且他了解过楚沁姝,除了吃喝拉撒睡,就对金的玉的物件感兴趣。 他那本专门研究她的小册子可不是白写的。 有些观察不到的地方,多方打听也必不可少。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刘喜,笔墨伺候。” 楚承奕觉得程太医说的有道理,决定亲自设计几样,让人拿去银楼里打制出来。 “殿下,刘公公背着包袱出宫了。” 来人是侍卫邱望,邱顾的堂弟。 性子与邱顾的冷静古板正好相反,活泼好动的很。 “那你去叫个人来给孤伺候笔墨。” 楚承奕想着要亲自给闺女设计礼物了,说话的语气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诶,卑职来伺候就是。” 邱望说着就转身去书房取来楚承奕常用的文房四宝,手脚利索的铺纸磨墨。 * 御书房,楚沁姝一到,永平帝就将她从寿王怀里接了过去。 头晕胸闷的感觉立马消失不见。 这让永平帝也开始相信自己身体的确是出了问题。 但太医每日都来给他请平安脉,却从未提过他身体有不妥的地方啊? 难道是太医被人收买了? 亦或是他身体的问题,太医也诊断不出来? “啊呀~呀~” 【皇爷爷喝水水,身体就不病病,喝喝。】 楚沁姝一到永平帝怀里,就惦记着让他喝自己带过来的洗澡水。 心想着,只有这样日日喝着,他才能抵御蛊毒的侵蚀。 等这几年吸收进内腑的蛊毒排干净,他就能长命百岁,就能护佑她好几十年了。 “姝儿乖乖,你今日怎的如此高兴啊?” 永平帝嘴上并不回应楚沁姝的话,却故意端起桌上的茶水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大口。 “啊哦~” 【三皇伯伯送姝儿礼物了呀,金灿灿的小松鼠,像姝儿一样可爱。】 楚沁姝见永平帝喝了一大口水,还以为这茶杯里就是她带来的水呢。 心里很是欣慰,觉得皇爷爷比包包爹好带多了。 让干啥就干啥,还日日送她礼物。 还有三皇伯伯也好带,第一次送礼物就送到了她的心坎上,第二次送的更是用心。 金子打造成的可爱小松鼠啊,那得多值钱? “哦,你喜欢你三皇伯伯?” 楚沁姝不仅嘴上啊呀啊呀的和永平帝聊天,手上还有肢体动作。 所以,永平帝能在不暴露自己可以听见她心声的情况下,做到与她有效交流。 “嗯嗯,啊~” 【是啊,姝儿第五喜欢三皇伯伯。】 楚沁姝动了动小脑袋,表示自己是真的喜欢寿王。 “父皇,儿臣也喜欢姝儿,可否让儿臣再抱抱姝儿?” 寿王抱着楚沁姝进了御书房过后,除了给永平帝请安,就再没机会开口。 这下总算是听永平帝提到自己了,便连忙出声想加入聊天的行列。 “抱什么抱,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情?还抱姝儿,再把她摔了看朕不扒了你的皮。” 永平帝瞪了他一眼,嫌弃他心里没数。 “父皇,这不是姝儿喜欢儿臣吗?总不好让她白白喜欢儿臣一场吧,儿臣也得时常跟她亲近亲近不是?” 寿王不敢在永平帝面前提自己抱着楚沁姝身体状况会改善的事。 一是怕御书房人多口杂,传出不利于她的流言。 二是他根本就说不清楚这种情况的真正原因,容易被永平帝怀疑意图。 “哼,你想抱姝儿,那就先养好身子再说。” 永平帝不是不在意父子亲情的人。 只是皇家与普通百姓家不同,除了嫡子,他不会表现出对任何一个儿子亲近。 免得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徒惹祸端。 “啊啊,呀呀~” 【水囊,姝儿的水囊,给三皇伯伯喝喝。】 经永平帝一提醒,楚沁姝又想起给寿王回礼的事了。 第38章 寿王试‘药\’ 她刚刚出门的时候明明叮嘱过娘亲,可三皇伯伯和三皇伯母手中却并没有拿包裹或是水囊啊。 唉,原来这么多长辈中最难带的是娘亲呀。 明明知晓她的意思,却从不听她的话。 给三皇伯伯回礼这事,还是她自己操心算了。 其实,并非于锦仪不给寿王水囊。 而是她想和楚承奕商量一下,把洗澡水包装成一个合适的东西再送。 “啊啊,呀呀~” 【皇爷爷,姝儿只带了一个水囊过来,把你的水借给三皇伯伯喝好不好呀?】 楚沁姝目前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她决定明日洗过澡后,亲自盯着于锦仪给寿王送水囊。 否则,她一定会哭给她看。 “哦,姝儿是想给三皇伯伯倒水喝呀?那皇爷爷就让林福给他倒了端过去?” 永平帝一边与楚沁姝说话,一边在想给寿王喝水囊里的水是不是可行。 事实已经证明,她的心声并没有假话。 那她提过多次的洗澡水能治病的事,肯定也是真的。 反正老三的身子自幼就弱,不若让他试试? “嗯嗯,啊啊。” 【皇爷爷最好了,皇爷爷快让林福给三皇伯伯倒水喝,姝儿明日再给皇爷爷带多多的水囊。】 楚沁姝这下高兴了。 等三皇伯伯身体好了,她肯定就会有收不完的小松鼠了,嘻嘻。 “林福,过来。” 永平帝将林福叫到跟前,对他耳语几句,林福便下去了。 他没有明着让林福给寿王倒楚沁姝带过来的水。 是怕听见的人多了,会对水囊起疑,给楚沁姝带来危险。 寿王听见永平帝说楚沁姝想给他倒水喝,便有些好奇。 因为他面前的小桌上,林福刚上过茶,茶水还冒着热气呢。 “寿王,请用。” 林福很快便端了一杯水放到寿王身前的小桌上,心中也有些疑惑。 小郡主带过来的水囊,他已经攒了两个满的了,今儿的是第三个。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倒出来给人喝呢。 “看什么看,为父赏你一杯水,你还不愿喝不成?” 永平帝见寿王看着面前的水杯发愣,有些不满。 原本让他试‘药’还有些心虚,现在倒是觉着就该让他试‘药’。 连自己老子都怀疑的人,就活该喝洗澡水。 “儿臣不敢,儿臣这就喝。” 永平帝很少在儿子面前说‘为父’这两个字。 寿王一听,还有点受宠若惊。 连忙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完后还将杯子倒过来给永平帝看。 “儿臣谢过父皇,父皇赏的水就是好喝,甘甜爽口不说还有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寿王平日里不爱说话,但他擅长经商口才从来都不差。 今日也是难得在永平帝面前,说了这听着就像是巴结奉承的话。 永平帝倒是听的开心。 “行了,就你话多,无事就快回府去养着吧,这水……” “啊哦哦~” 【皇爷爷,姝儿明日会给三皇伯伯送一水囊的,不会再让三皇伯伯喝皇爷爷您的水哒。】 楚沁姝见永平帝停了话,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将水送出去呢。 “这水你若觉着好喝,为父明日再让人给你送些便是。” 永平帝决定让寿王试‘药’到底,万一真能治他的弱症,他可就捡大便宜了。 “儿臣谢父皇赏赐,儿臣告退。” “儿媳告退。” 寿王知道再待下去,他也抱不到楚沁姝,便决定见好就收。 这么多年以来,在御书房能得永平帝赏赐的王爷皇子可不多。 他今日额外得了一杯水,明日还能多得一些,也算是弥补了没有继续抱到楚沁姝的损失吧。 见寿王要起身,杜英这个背景板忙上前扶他。 然后,二人一起又向永平帝行了礼,才退出御书房。 楚沁姝陪着永平帝和寿王这么久,也有些困了。 见人走了,便打了个小呵欠迷糊起来。 “主人,树桠又绿了一个,你要不要进来看看让它结什么果子?” 楚沁姝刚睡着就听见小葫芦在叫她。 她立马意识进入空间。 古树上果然又绿了一个枝桠。 前几天绿的那个上面已经长了好多叶子,看起来茂密的都快成一个绿色的篮子了。 不过,却没有开花也没有结果,也不知道会不会长出她想要的东西。 “为啥又绿了一个呀?” 林沁姝在想,又是哪个炮灰摆脱炮灰命运了呢? 第一个是她还是于锦仪她都没搞清楚,这第二个又出现了。 这一个难道是寿王? 寿王前几天才被楚承奕提醒过不要进宫去看静妃,今日又喝了她的洗澡水,所以…… “主人,你想这么多不怕长不高吗?有树桠绿了就赶紧让它长你想要的东西呗。 至于是哪个炮灰,想知道也不难,等到了他们原来该死的日子,他们若是没死不就证明他们摆脱了原来的炮灰命吗。” 小葫芦的思路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不过,它说的也不无道理。 与其让楚沁姝一个小婴儿去想这些,还不如让她去做她心里觉的该做的事情呢。 “嗯,小葫芦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听你的。” 楚沁姝不再去想炮灰的事,刺溜刺溜的就往树上爬。 这次明显比上次快。 有经验就是不一样。 多吃了几天奶,也是一点没浪费,全都长成了力气。 * 次日一早,林福来接楚沁姝的时候,她就盯着于锦仪给她装水囊。 不装两个,就哭。 “啊啊啊,呀呀~” 【皇爷爷说了今日要给三皇伯伯送的,姝儿不多带些,那皇爷爷就没的喝了。】 “好好好,给你带,给你带三个还不成?” 于锦仪斗不过这个奶凶奶凶的女儿,只得妥协。 三个水囊中有两个是楚沁姝要给寿王的回礼。 “啊啊啊,哦哦呀~” 【还是娘亲好,娘亲最懂姝儿了,木啊木啊木啊~】 楚沁姝蹭了于锦仪一脸口水才放开她,乐呵呵的让林福抱走了。 到了御书房,林福却没有进去,只让跟着他的几个内侍将楚沁姝的东西送去了偏殿。 “林公公,您这是要抱小郡主去哪里?” 姚嬷嬷急道。 “皇上说今日将小郡主送去勤政殿。” 勤政殿就是永平帝与文武百官议事的朝堂。 正常情况下,没有职位的皇子和王爷都是不允许踏足的。 更何况楚沁姝这个还在月子里的小娃娃? 不过,这不是姚嬷嬷能操心的事。 “哦,既如此,那便劳烦林公公了。” 姚嬷嬷知道勤政殿不是她能去的地方,便目送林福抱着楚沁姝走远。 然后便去了御书房偏殿,等着她回来。 “啊呀呀~” 对于能去勤政殿,楚沁姝显的异常兴奋。 前世,她只在影视剧中见识过皇帝上朝的场景。 这次,她总算是可以亲自体验一回了。 第39章 朝堂识人 “啊呀~咦呀~” 【皇爷爷,姝儿来了,姝儿好想你,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了呢。】 楚沁姝一被林福送进永平帝怀里,就兴奋的撒起娇来。 永平帝因还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好像平日在御书房一样跟她互动。 只将她搂进怀里,拍了拍襁褓,以示安抚。 “李爱卿,荆州灾民的过冬粮可安排妥当?” 永平帝哄了哄楚沁姝,便又继续朝堂上的事。 楚承奕回京已有好几日了。 查出的贪官虽已在押送回京的途中,但赈灾的最终目的是要解决灾民当下的生活。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灾民的生活势必越发艰难。 冬衣、粮食、炭火,以及临时居住的地方...... 这些事情,若无朝廷伸手,仅靠荆州当地郡县互助,他们恐怕是有心也无力呀。 “啊?哦,老臣......老臣早已安排妥当了,十万石秋收的新粮,昨日便已量好装车,今日即可运往荆州。” 李圣舟是户部尚书,算是永平帝的心腹老臣。 从他能上朝那日算起,他在这勤政殿也站了近三十年。 刚刚他亲眼见着林福将一个包着小娃娃的襁褓递进永平帝怀里,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还没等他瞪大眼睛看清楚呢,就被永平帝问话,害的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啊啊~啊呀~” 【户部尚书的爹爹最好了,他给了三皇伯伯的娘亲好多铺子做嫁妆,三皇伯伯就是因为有这些铺子,才有金子给姝儿送金兔子和金松鼠呢。】 楚沁姝听永平帝叫李爱卿,又听他说的是粮食的事,便猜到是户部尚书李圣舟。 因为李圣舟是寿王的舅舅。 所以,楚沁姝才在永平帝面前夸他的爹爹。 永平帝“......” 你夸李圣舟也行啊,你夸他爹干啥? 他爹这会子早就转世投胎了吧? “甚好,那爱卿这次打算派谁人去随行监督?” 永平帝嘴上问着话,心里却有些不爽。 李圣舟这个老小子,怕不是年纪大了想跟他爹走了。 怎的说个事情,还要他问一句才答一句呢? “回皇上的话,户部右侍郎林长峰主动请缨,老臣便打算让他去这一趟。” 李圣舟忙不迭的回话,背上都有点冒虚汗。 草率了,他是老臣,不该如此大惊小怪的。 再说了,也没规矩说龙椅上不能抱着小娃娃坐啊。 “啊啊~呀~” 【皇爷爷,这个林长峰是个坏人,前两次的赈灾粮都是被他换掉的,米粮生虫发霉,里面还有好多好多沙子和泥巴。】 楚沁姝一听见罗长峰的名字,便想起他就是皇后的弟弟。 他能进户部,也是皇后一手促成。 而且,他可是冲着户部尚书的位置去的。 “林长峰可在?” 永平帝面色不变,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这十年,脑子果然进了不少水。 林家一大家子在先皇手上都没被重用过,怎的到了他手上,就都任上要职了? 唉,早知道就该听先皇的话。 后宫误他啊! “臣在。” 林长峰忙出列,站的笔挺端庄,倒像个能干的贤臣。 可实际上,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被他换掉的粮食,都挪去养了私兵。 养私兵,便是皇后筹谋中的重要一环。 “嗯,林侍郎,这趟差事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朕多说,你也是知晓的吧?” 永平帝一脸严肃的问。 “是,事关荆州灾民能否顺利过冬,干系重大,臣定然全力以赴办好这趟差事。” 林长峰说的大义凛然,丝毫没有调换过两次赈灾粮的心虚。 “好,那林侍郎便好好办差,朕相信你定能办好。” 永平帝公事公办的叮嘱道。 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 这次冬粮准备了十万石,加上前两次送往荆州的三十万石,都够一方戍边军几个月的口粮了。 岂能让这些贼子吞的如此容易? 林长峰退回队列中后,礼部尚书又出列了。 “皇上,冬祭快要到了,臣奏请之事,还请皇上示下。” 礼部尚书是宁王的岳父,他说的奏请之事,便是冬祭的时候用活祭。 “马爱卿,你建议改用活祭,缘由为何?” 永平帝虽不算守旧,但改变祖宗规矩,他还是不大能接受。 “啊呀~~”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他又不是和尚,还经营寺庙,都赚了好多金子银子了。还有,祭祀时的供品不是给天地神灵和祖先吃的吗?用活祭是想让他们吃的时候一咬一口血吗?也不怕他们生气,再降下天罚。】 楚沁姝一听到礼部尚书,就皱眉。 在原书中,他提议用活祭一事最终被永平帝采纳。 因着皇家带头用活的四牲祭祀,民间也趋之若鹜,后来甚至演变到用活人祭祀的地步。 这也是楚氏皇族在后来的十几年间就迅速被皇后取代的一个导火索。 “皇上,天地祖先皆为神灵,必对天地之间所有生灵都存有善念,今春北地干旱无雨,今夏南地水患成灾,可见往年的常规祭祀已让神灵不喜,所以,臣斗胆提议冬祭时改用活祭,或能让灾祸远离我盛安百姓。” 礼部尚书侃侃而谈,说的头头是道。 这话乍一听,谁都会觉得有理。 出现天灾便是触怒神灵的说法自古有之,盛安国的朝臣和百姓多的是人相信。 “此事,你先去与国师商讨一番,再定不迟。” 如果没有楚沁姝的提醒在前,永平帝怕是也会认可礼部尚书的说法。 但现在离冬祭还有月余,他倒是觉得派人去豫州走一趟更要紧些。 “臣遵旨。” 礼部尚书退下,再无人出列。 永平帝每天要在朝堂上坐几个时辰,二十多年下来,早就坐烦了。 见无人出列,便赶紧给了林福一个眼神。 “退朝~~” 林福刚一出声,他就起身走了。 侍朝臣集体躬身行完礼再抬头时,就连他的背影都见不着了。 回到御书房,就见寿王披着大氅正站在殿外翘首以盼。 “见过父皇。” 寿王见永平帝过来,忙不迭的行礼。 “你怎的又来了?也不怕冻出毛病?” 永平帝看见寿王,有些愠怒。 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谁能管他一辈子? “儿臣不怕,儿臣今日不怕冻了。” 寿王有些激动,亦有些故意在永平帝面前撒娇的恶趣味。 “哼,还不快进去。” 永平帝瞪他一眼,率先进了殿内。 “啊呀呀~” 【三皇伯伯喝水水,姝儿给三皇伯伯带了两水囊呢,喝了就不怕冻了。】 一进殿内,楚沁姝被蒙在襁褓里的小脑袋便被永平帝露出来了。 见寿王也脱了貂皮大氅,忙招呼他喝水。 第40章 到底会出何事 “林福,给寿王端杯热水,让他暖和暖和。” 永平帝坐到御案后,便吩咐林福。 林福“......” 哪个热水?是平日里的茶水还是昨日的那个水。 可水囊里的水明明是凉的呀。 “你就不会煮开了再端给寿王?” 永平帝见林福一脸纠结,只得提醒一句。 “身子如何,可要宣太医来给你看看?” 永平帝看不出寿王的身体状况。 只记得往年冬日他除了每月初十进宫看他母妃,再就见不着人影。 今冬也不知是不是着了魔,怎的天天往宫里跑? 不是说了今日让人把水给他送到王府去吗,姝儿的洗澡水而已,他还能扣下不成? “儿臣无碍,儿臣是专程来取您昨日承诺给儿臣的赏赐。” 寿王搓搓手,一副很稀罕永平帝赏赐的样子。 他今日本不打算进宫的,但昨日喝下那杯水后,身体就莫名生出了一股子暖意。 夜里竟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他怀疑,那杯水不是神水就一定是加了灵药的养生水。 为防永平帝反悔,他今日一大早就跑御书房来守着了。 “哦,还有,顺便再给姝儿送个小礼物。父皇,让儿臣抱抱姝儿可好?” 寿王这副样子,说实话,看起来有些谄媚。 永平帝都没眼看了。 “一刻钟,就给你抱一刻钟,等喝完水就赶紧的滚回你自己王府去。” “呀呀呀呀~~” 【三皇伯伯抱,三皇伯伯抱,姝儿要三皇伯伯抱。】 楚沁姝一听有礼物,就手脚并用的扑腾起来。 就她这一身劲,得亏是还在月子里,但凡再长三五个月,永平帝都抱不住她。 “小姝儿,你这是喜欢你三皇伯伯?还是喜欢他送你的小礼物呀?” 永平帝点点楚沁姝的小鼻子,笑着逗她。 “啊呀~呀~呀~” 【姝儿喜欢三皇伯伯,也喜欢三皇伯伯送的礼物,姝儿更喜欢皇爷爷,也更喜欢皇爷爷送的礼物。】 楚沁姝才不上当呢,金大腿也是分粗细的好吧。 再说了,用心送的礼物和不用心送的礼物,她可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寿王对她的好是真心,她自然是连人带礼物都喜欢。 当然,永平帝也一样。 送她的那些物件,虽不是他亲自画的图样子。 但也是让良匠司(宫中专为帝后和妃嫔打造配饰的部门)画好图样送来,他亲自挑的。 “父皇,您看姝儿说她喜欢儿臣呢。” 寿王已经伸手接过了楚沁姝,然后就拿出一个小荷包递过来。 “姝儿猜猜看,三皇伯伯这次送你的是什么?” 小荷包晃啊晃的,楚沁姝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就盯着看啊看。 这次是个绿色的小荷包,里面装的难道不是小松鼠了? “啊吧吧~啊啊~” 【猜不到,姝儿猜不到,三皇伯伯送什么姝儿都喜欢。】 楚沁姝既猜不出来,也不想猜。 反正不是金就是玉,都很值钱就对了。 “你能听懂姝儿说话?还让她猜呢?” 永平帝刚拿起奏折要看,就听楚沁姝来了这么一句。 心道这小家伙可真有心眼儿。 还不猜呢,明明就是猜不出来好吧。 “听不懂能猜啊,她不是也听不懂儿臣说话嘛,猜着猜着不就明白了。” 寿王嘴上虽这般说,手上却不再晃荷包了,而是将荷包打开往里面掏。 他怕把楚沁姝晃瞌睡了,就忘记看他送的礼物了。 “小锦鲤,姝儿可喜欢?” 褪去绿色的小荷包,出现在楚沁姝眼前的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金色小锦鲤。 又肥又胖的,可爱的不得了。 “呀~咦~” 【喜欢喜欢,姝儿喜欢小锦鲤,谢谢三皇伯伯送姝儿的小锦鲤,姝儿好喜欢。】 楚沁姝欢快的表达着她对这个礼物的喜欢,看的永平帝又瞪了寿王一眼。 “林福,让你给寿王煮个茶水,怎的还煮的不出来了?” 永平帝想让寿王赶紧回他自己王府去,省的在这里耽误他批奏折。 “皇上恕罪,这就来了。” 林福小跑着端着个托盘就进来了。 煮没煮开他也不知道,一听永平帝催,他就明白意思了。 反正倒在杯子里烫手,就先端上来再说。 “寿王殿下,请慢用。” 林福这是一不小心又当了回店小二。 唉,上次送皇后,还送出后遗症来了。 “啊啊啊,呀~” 【三皇伯伯快喝水水,喝了就不病病,带水囊回去喝,不进宫,宫里有坏人要害三皇伯伯呢。】 楚沁姝又想起寿王在原书中的结局,怕他身体好了进宫显摆,不得不再提醒他一遍。 可惜,她又不会说。 只得啊啊啊啊的冲着寿王一顿喊,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在冲寿王发脾气呢。 “还不快喝了水回去,走之前去偏殿找一下林福。哦,赶紧的把姝儿还给朕,你看她都不愿意让你抱了。” 永平帝见楚沁姝急的小脸通红,也想着赶紧让寿王走。 不是说了不进宫就没事吗? 寿王进宫,无非就是要每月来看静妃一次。 大不了他替他去看就是了。 “啊啊啊,呀呀~” 【皇爷爷说的不对,姝儿没有不喜欢三皇伯伯抱,姝儿是担心三皇伯伯有危险,呜呜呜呜。】 楚沁姝都无语了,永平帝都跟她相处十几天了,怎么能听不懂她啊啊啊的意思呢? “哦,你冬日里就在府里好好养着,宫里就不必来了,你母妃那里朕自会去看的。” 永平帝说完这话,还看了眼楚沁姝。 心道这样说总行了吧? “呀呀呀~咦~” 【皇爷爷宇宙无敌最聪明,果然懂姝儿的意思。】 楚沁姝见永平帝说的和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差不多,马上高兴了。 “儿臣听父皇的便是,今冬定把自己养胖些。” 寿王面上答应着,但心里却觉的奇怪。 楚承奕前几天刚提醒过他,让他不要进宫看静妃,他想着可能是楚承奕要搞事情。 今日永平帝也说让他不要进宫,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左不过是今冬哪个月的初十那日,宫里会出事罢了。 他倒要看看,到底会出何种大事? 第41章 心情沉重 次日,永平帝依然让林福将楚沁姝送去了勤政殿。 下朝之后,又让林福着人去宣宁王和怀王到御书房见他。 他们二人到的时候,永平帝正在给楚沁姝用小勺子喂奶。 见礼过后,永平帝并未让人给他们赐坐。 而是自顾自的继续给楚沁姝喂奶。 “父皇,您这怎的还亲自给这个......给这个姝儿喂奶呀,伺候的人难不成都是瞎的?” 怀王见不得永平帝对他那些兄弟家的孩子亲近。 好似这般,便是夺了他家孩子的宠爱,占了他家孩子的便宜。 “怎么?你有意见?” 永平帝没好气道。 是,儿臣......儿臣就是随口一说,儿臣哪里会有意见。” 被永平帝一问,怀王才惊觉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合适,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站在一旁的宁王面上依然一片憨厚,心里却窃笑不已。 就怀王这样的脑子,他们的母妃竟还想扶他上位。 怕不是觉得天凉了,张家该灭族了? “宁王,你身子自小结实,这两日怎的还因病告假了?” 永平帝没再搭理怀王,而是将喂完奶的楚沁姝抱着立起来拍嗝。 然后,似是随意的关心起了宁王的身体。 宁王已入礼部历练有好几年了,如今任礼部右侍郎。 近来说是身体不适,已有两日不曾上朝。 “回父皇的话,儿臣只是偶感风寒,今日已大好,明日便能去礼部当值。” 宁王看向永平帝的时候,表情是恰到好处的一脸孺慕。 “嗝~啊呀。” 【宁王好狡猾,他明着帮怀王,实际上却是想除掉他,好让贤妃只有他一个儿子,然后就只能帮他夺皇位了,可惜......】 楚沁姝听见宁王,便将原书中关于他的情节搜罗了一番。 他虽与皇后不是一伙的,但目的一致。 都是要除掉那个位置的竞争者,最终解决楚承奕,取而代之。 永平帝“......” 这个在他眼中最稳妥的儿子,竟藏着如此心思? 难怪呢...... “那便好,跟着你岳父,就好好在礼部历练,莫要荒废了光阴。” 永平帝关心完宁王,便又看向怀王道“怀王,你近日在忙何事?” 怀王楚承硕,排行十,与楚承奕同年出生,自小喜欢舞刀弄剑。 永平帝本想送他去军营历练,贤妃却死活不同意,最后只得让他去了兵部。 现下在兵部任主事,品级不够上朝资格。 永平帝便也不常能见到他。 “回父皇的话,儿臣近日在改良兵器,等样品出来便呈给父皇过目” 怀王并未说实话,所以眼神有些飘忽。 【怀王才没有改良兵器,而是在偷偷训练死士,派人去荆州刺杀我那包包爹的就是他。还有黑山口的山匪,也是他派去的死士假扮,只不过那些死士还没练成,武力太弱,才没打过我爹爹。】 楚沁姝这次只是在心里吐槽,嘴上却并未说她的十级婴语。 因为她感觉到,怀王对她有恶意。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就对别人产生恶意的人,楚沁姝统一归结为垃圾人。 珍爱生命,远离垃圾人。 所以,她得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能让怀王惦记上她。 【这些事情贤妃都是知晓的,得知事情未成,还让宁王带毒医宗的人去东宫给我爹爹下毒,去大理寺灭口的人也是贤妃让他派去的。 嗯,不过,这些事情宁王都只是做了个样子给贤妃看而已,甚至还故意一个又一个的派人去大理寺灭口,好似是生怕大理寺查不到怀王。】 楚沁姝默默在心里吐槽,面上却闭着眼睛假装迷糊。 “哦,你改良了何种兵器?可有图纸先呈上来给朕过目?” 永平帝听着楚沁姝心里的吐槽,真是既震惊又气愤。 贤妃还真是会教儿子。 一个被她教的虚伪狡诈,一个被她教的心狠无脑。 倒是浪费了他楚家正直良善的好基因。 “图纸,图纸自是有的,儿臣得去兵部取了才能呈给父皇。” 怀王心虚不已,嘴上答着话,心里却在想着去哪里找张图纸糊弄永平帝。 “嗯,既如此,那便等后日朕下朝后,你再带图纸来御书房。” 永平帝表情淡淡,看得出他并不高兴。 “是,儿臣省的了。” 怀王应下后,借行礼之机看了宁王一眼。 宁王却目不斜视,完全不给他回应。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该上朝就好好上朝,该办差就好好办差,切莫因着自己是皇子便懈怠了。” 永平帝叮嘱完,便示意他们退下。 宁王和怀王规规矩矩行礼过后,便告退了。 永平帝看着他们已经走出殿门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台阶之下。 那日于锦鸣呈上来的那几份供词,又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自古帝位之争,都难逃兄弟手足相残。 他总共生了十九子,却只活下十子,难道他们亦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姝儿,陪皇爷爷去琼霞宫走走吧。” 永平帝此刻的心情有些沉重,便想到了静妃。 那个不争不抢,默默无闻的女子。 她教出的儿子,亦如她一般良善,不争不抢。 “嗯嗯,呀~” 【姝儿知道琼霞宫,是三皇伯伯的母妃静妃住的地方,姝儿愿意陪皇爷爷去看静妃。】 “哼,就你机灵,还嗯嗯呢,你这是愿意去的意思?” 永平帝被楚沁姝的模样逗笑了。 “啊啊,嗯嗯。” 【愿意愿意,静妃是个好母妃,给了三皇伯伯好多铺子呢,姝儿愿意替三皇伯伯去看她。 还有,姝儿不想她为了给三皇伯伯报仇就把自己和坏人一起烧死,姝儿要去提醒她,让她只烧死坏人就好了。】 楚沁姝想起静妃在原书中的结局。 那样的结局太过惨烈。 她并不想亲眼见证。 “好,皇爷爷这就抱姝儿去。” 永平帝听到楚沁姝的心声,有些担忧。 难道三十年前的事,静妃还未放下? 还有,那个她要烧死的坏人是谁? 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第42章 打抱不平 永平帝终是抱着楚沁姝坐上了龙辇。 只是,前往琼霞宫的路上,他一直都紧锁着眉头。 到了之后,静妃还在小佛堂抄写经文。 伺候她的老嬷嬷进去通报之后,她才出来。 看到永平帝怀里的小襁褓,她眼中有羡慕的光一闪而过。 “臣妾见过皇上。” 淡淡的语气,生疏的似是与永平帝毫无瓜葛。 “你,可还好?” 永平帝问。 “只要远儿好,臣妾便好。” 静妃的语气依然平淡无波,眼中却始终含有一丝隐忍的慈爱的光芒。 “有朕在,远儿自是安好的。” 永平帝还从未如此平心静气的与静妃说过话,今日是第一次。 “啊啊呀呀~” 【静妃是怨皇爷爷当年没有替三皇伯伯报仇呢,皇爷爷偏心,明明就是贤妃给静妃下了药,才导致三皇伯伯在娘胎里就弱的,皇爷爷竟然不罚贤妃。 若不是静妃的爹爹花了好多银子给三皇伯伯找神医,怕是姝儿就没有三皇伯伯了,也没有金兔子金松鼠和金锦鲤了。】 楚沁姝听见静妃的声音,就知道她早已心如死水。 很是有些想替她打抱不平,就在心里叭叭叭的发起牢骚来。 “这是奕儿的女儿?还未满月,皇上怎的就抱出来走动了?” 静妃听见楚沁姝童稚的婴言婴语,语气中也难免的有了一丝起伏。 遥想当年,她比元后晚一年入宫,因并无争宠之心,二人之间相处的也算融洽。 元后先后夭折两儿一女所经历的痛苦,她都曾亲眼见证。 因此,她对元后是有些心疼的。 楚承奕三岁之前养在元后身边时,她也是真心喜爱,时常照顾。 对于他的孩子,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想亲近的。 “正是奕儿的女儿,安平郡主姝儿,她最是喜欢跟朕亲近朕便日日将她带在身边。” 永平帝说起楚沁姝,语气中总是会有几分愉悦。 但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又着实让他有些心梗。 当年的事,哪里是他想罚就能罚的? 三十年前,他还是太子。 他的母后,也就是贤妃的姑母还在。 那时,他连自己的嫡妻都差点儿护不住,又哪里能护的住这满后院的女子? 他难道不想罚贤妃吗? 可是,他敢罚吗? 不过,姝儿刚刚说的静妃要烧死的坏人,果真是贤妃? 嗯,可否说说何时烧? 到时候,他好让人来救静妃。 “姝儿,可愿让静妃奶奶抱抱?” 静妃有些期待,她想孙子从寿王成婚那日就在想。 只是,一年又一年,直到她不敢再奢望。 “啊啊啊~” 【姝儿要静妃奶奶抱抱,姝儿替三皇伯伯让静妃奶奶抱抱。】 对于楚沁姝的表现,永平帝表示有些看不懂。 从未见过的人,她为何一点儿都不排斥。 难道她幼小的心灵,这么快就被寿王送的那三个荷包腐蚀了? “姝儿,静妃奶奶朴素惯了,你可不要嫌弃静妃奶奶呀。” 静妃接过楚沁姝,眼前便是一亮。 这小家伙真会长,好看又灵性。 那双大而莹润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啊呀,啊吧吧~” 【姝儿不嫌弃呀,姝儿喜欢朴素的静妃奶奶,姝儿最不喜欢花孔雀一样的皇后了,还有那个一脸恶婆婆相的贤妃。】 楚沁姝和静妃说话,都不忘帮她踩一踩她不喜的人。 “哦,姝儿真乖,姝儿这是不嫌弃静妃奶奶呀?” 静妃听着楚沁姝的啊啊啊,连蒙带猜和她聊起天来。 “嗯嗯,呀~呀~呀。” 【不嫌弃,姝儿喜欢静妃奶奶。】 “哦,姝儿喜欢静妃奶奶呀,那静妃奶奶可要好好送姝儿一份见面礼啰。” “啊啊,呀。” 【好呀好呀,姝儿喜欢见面礼,嘻嘻。】 永平帝“......” 也不知是真喜欢静妃,还是只是喜欢她的见面礼? 他其实并不想承认自己孙女爱财。 但是,事实根本就由不得他不信。 因为静妃的礼物,已经拿出来了。 而楚沁姝正满眼放光的盯着看。 那是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里面有一整套小金饰,镯子,金锁和项圈,清一色的实心纯金打造。 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气。 永平帝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寿王成婚后,静妃每年都会打造一套的幼儿金饰。 如今,该是打出九套了。 不过,楚承奕的每个嫡子出生,她都会在满月时让人送一套过去。 待一样一样的给楚沁姝展示过后,静妃便干脆都给她戴在了身上。 直把她乐的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最后,楚沁姝玩累了,穿金戴银的进入梦乡。 而永平帝,也难得的留在琼霞宫陪静妃用了顿午膳。 * 怀王送图纸进宫那日,便是十月初十,是寿王进宫看静妃的日子。 下朝后,宁王便被永平帝叫到御书房。 等怀王进宫,永平帝拿着他呈上来的图纸随意看了几眼,便放下了。 “你们去看看你们母妃吧,冬日寒凉,人心需暖。” 永平帝这话说的有些耐人寻味,宁王只听不语。 而怀王,却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其中的深意。 “儿臣遵旨” “儿臣遵旨” 二人齐齐行礼之后,便退出御书房往贤妃居住的慧汐宫去了。 成年皇子出宫立府之后,都不可再随意进入后宫。 若是需要进宫看望他们的母妃,就需要提前递帖子,再由他们的母妃请示皇后或是永平帝。 得到许可后,才会知会后宫宫门处的侍卫给他们放行。 但今日永平帝却突然让他们去看贤妃,宁王直觉不寻常。 “泽儿,硕儿,你们怎的今日都来了?” 果然,贤妃见到他们的时候,也是一脸惊讶。 “是父皇让我们来看您的,原本我们也是打算这几日就递帖子进宫的,冬日寒凉,母妃可安好?” 宁王正准备回话,却让怀王抢了先。 “好好,母妃自是好的。” 贤妃看到怀王,心里便欢喜的紧。 拉着他,就是从上到下的一通打量。 “硕儿又瘦了,可是又不好好吃饭了?” “母妃,儿子没瘦,儿子顿顿都有山珍海味吃着,哪里会瘦?” 怀王这话虽是安慰贤妃的,但里面的怨气可一点儿都不少。 “你呀,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明白母妃的苦心。” 有宁王在,贤妃并未明说什么。 但宁王也不是傻的,这种话听的多了,怎么也能听出几分意思的。 “是,儿子自是事事听母妃的。” 怀王收敛情绪,对着贤妃笑的像个孩子。 “好了,母妃一切都好,你们看也看过了,便早些出宫去吧。该办差就办差,该回府就回府。” 自始至终,贤妃没问过宁王一句话。 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但有一件事情她心里却清楚的很。 那就是,她今日并不想两个儿子进宫。 第43章 怀王下狱 宁王见她这般,心里明的跟镜一样。 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如往常一般的憨厚,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怀王每次来静妃宫里,不待够一两个时辰是不会走的。 宁王见他不动,便也没有动。 正在母子三人僵持着的时候,一个内侍急匆匆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林公公宣旨来了,还……” “休要胡说,本宫好的很,既是林公公来宣旨,随本宫去接旨就是。” 被贤妃这么一吼,来传话的小内侍当即就是一懵,他是想说什么来着? 哦,是禁卫军,林公公手捧圣旨,身后还跟着一队禁卫军呢。 可惜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能看到贤妃母子三人走出殿门的背影。 林福到的时候,贤妃已经带着宁王和怀王以及慧汐宫的一众宫女内侍做好了接旨的准备。 他也没耽搁,打开圣旨便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怀王楚承硕,不听圣言,不思进取,罔顾律法……,着大理寺捉拿审讯,钦此。” “林公公,这圣旨怕不是写错了?怀王何时做过罔顾律法之事?” 贤妃听完圣旨就傻眼了,忙质问林福。 “贤妃娘娘,咱家只是传旨,具体如何咱家可不知情,怀王殿下还请快快接旨吧。” 林福说完便将圣旨合拢,双手托着,等怀王伸手来接。 怀王此时也有些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怀王殿下,请接旨。” 林福见怀王满脸惊愕,也没有要接旨的意思,只得出言再提醒他一遍。 “这圣旨硕儿不能接,本宫要去面圣。” 贤妃急的起身就要去御书房见永平帝。 “贤妃娘娘,皇上吩咐过咱家,圣旨宣读完毕即刻让禁卫军将怀王押送去大理寺。” 林福见怀王不接旨,便示意禁卫军上前押人。 贤妃当即愣住,反应过来连忙看向一旁的宁王。 “泽儿,你皇弟他……” “母妃,父皇既已下旨,便让皇弟随禁卫军走一趟便是,大理寺定能还皇弟一个清白的。” 宁王看向贤妃,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 “不可,皇子若是进了大理寺,那来日……” 贤妃的意思,在场众人都明白。 皇子若是进了大理寺,除非是冤案,且能一身清白的出来。 否则,便再也无缘储君之位。 可是,盛安国早就有储君了呀,贤妃这野心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林福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禁卫军也目不斜视的上前押了怀王就走。 “母妃救我,二皇兄救我,母妃、二皇兄你们一定要救我呀……母妃……” 怀王被禁卫军架着两边胳膊,半抬半拖着走了。 他反抗不了,只得一边走一边回头冲贤妃和宁王呼喊着求救。 贤妃只比永平帝小三岁,如今已有五十三。 前一刻与两个儿子相见时,还一副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模样。 此刻却像是突然老了十岁般,失去了满身光华。 对于小儿子的求救她不是没听见,而是她原本就安排大儿子在替小儿子做的事扫尾。 如今,大理寺却查到了小儿子头上。 她一时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错,也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林公公,圣旨可否交与本王。” 宁王见林福也要转身离开,忙出声叫住他。 “泽儿,圣旨先让林公公带回去,你随母妃稍候去见你们父皇。” 贤妃不想接这圣旨,不想让小儿子身上有污点。 还幻想着只要她能想法子将小儿子的事情撇清楚,这圣旨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可她不会不知道,不接旨便视为抗旨,罪加一等。 “是,听母妃的便是。” 宁王答应着贤妃,便给了林福一个无奈的眼神。 林福也不再多说,带着圣旨和他的人追着禁卫军一起离开了慧汐宫。 “泽儿,这是怎么回事,母妃不是让你……” 贤妃一回殿中,便遣散了内侍和宫人,着急不已的问宁王。 “母妃,儿子都是按您吩咐做的,可儿子也不知大理寺如何会查到皇弟的。” 宁王眉头紧皱,愁容满面。 看起来比贤妃还要着急。 “如此,你便随母妃去见你父皇,就跟你父皇说那些事都是你让人去做的,与你皇弟无关。” 贤妃原本就是这般打算的。 在她心里,小儿子机灵聪慧,又惯会在她面前讨巧卖乖,甚得她心。 若有机会问鼎帝位,那小儿子必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至于大儿子,太过老实木纳,长相也憨厚。 那个位置即便是给他坐,他怕也坐不安稳,还不如让他好好辅佐小儿子呢。 等小儿子坐上那个位子,给他赐一个富庶的封地,岂不两全齐美。 “母妃,儿子本也是如此做的呀,可父皇既下旨将皇弟收监,怕是大理寺已查出有力证据了,否则……” 宁王拧眉,似是不敢多说。 “你只需将事情揽到身上便是,母妃自会替你皇弟开脱,等你皇弟安全了,母妃再想法子保你无虞。” 贤妃此刻满脑子都是她的小儿子不能有事,她张家重回辉煌的希望可全都在他身上啊。 “母妃,您确定您能……” “能,母妃一定能,你按母妃说的做便是。” 贤妃打断了宁王的话,有些不耐烦。 往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长子,今日怎的话这样多?还处处与她唱反调? 难道是不愿听她的安排了? 她这不都是为了他们两兄弟好吗? 她的一片苦心,长子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好,既如此,儿子随母妃去见父皇便是。” 宁王不再多说,对贤妃的信任又重新浮现在脸上。 “泽儿,你这般便对了,你要相信,母妃是不会害你的。” 贤妃着人来为自己重新梳妆。 宁王则在殿中候着,好同他一起去御书房面圣。 “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冷……那……那边出事了。” 贤妃刚刚梳妆好出来,一个宫女已经扑进殿中跪倒在地。 “掌嘴,本宫好的很。” 贤妃都快要气死了,一天天的,这些个贱皮子都说她不好了。 她哪里不好了?她明明好的很。 那来报信的宫女是慧汐宫的一等宫女,已是贤妃身边的第五批一等宫女了。 前几批不是死在宫斗时替主子挡了刀,就是被送上永平帝的龙榻为了主子固宠。 这批一等宫女提拔上来的时日还不长,办事难免有些毛毛糙糙。 “啪~” “啪~” 宫女也听话,让掌嘴便掌嘴,一句话也不多说。 “掌嘴五十,好好反省反省,本宫倒底是好还是不好,哼!” 贤妃说完,就径直往殿门外走,宁王也紧随其后。 二人很快便消失在那小宫女的视线中。 第44章 冷宫出事 御书房。 楚沁姝刚陪着永平帝吃完午膳。 当然是永平帝吃,她盯着流口水。 直到碗里的最后一滴汤消失,她才落寞的移开视线,再将满下巴的口水蹭到永平帝衣服上。 嗯,她就是故意的。 不给她吃肉就算了,连口青菜也不给吃。 哪怕是一口粥或是一口汤也行啊。 她吃了肯定就不流口水了呀。 所以,谁让她流口水,她就把口水蹭到谁身上。 蹭完之后,她就秒睡。 看谁能拿她怎么样? 最近她每次午时睡着,都会进空间去看那两个绿枝桠。 她还有几天就要满月了,也不知道满月时能不能吃上自己想吃的东西。 叮嘱完绿枝桠快快结果之后,她就去书房与小葫芦一起看大片,散散嘴馋的郁气。 “小葫芦,你怎么又看这些少儿不宜的视频?” 楚沁姝在空间里与小葫芦说话的次数多了,已经越来越有小主人的气场了。 “主人,这可不是少儿不宜,这是一出宫斗大戏呢。” 小葫芦正看的津津有味,嘴上答着话,眼睛却一点儿也没离开墙上的画面。 “宫斗?谁在宫斗?” 楚沁姝一边往躺椅上爬,一边问。 “谁在宫斗不知道,但的确是发生在宫里的事情。” 小葫芦向来都是随机点人名,点开就看。 反正只要是别人的戏,它都爱看。 “咦,今日是十月初十对吧?” 楚沁姝刚在躺椅上躺好,就想起每月初十不正是寿王进宫看静妃的日子吗? 难道是他的戏? 不对呀,他不是已经答应楚承奕和永平帝,今年冬日不再进宫的吗? 而且,自前几日他进宫拿了永平帝赏的水后,楚沁姝就没在宫里见过他了。 水囊也是永平帝着人每日给他送去寿王府的。 他若再进宫,实属不应该啊。 “嗯嗯,没错主人,是十月初十,再过六天你就要满月了。” 小葫芦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视频。 “寿王今日进宫了?” 楚沁姝还是担心寿王。 至于自己满月的事,她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反正满月又不会长牙,而且满月那日宫中还要大摆宴席。 文武百官都能借此大吃一顿,可她呢? 除了多流一些口水,还要被抱去人前卖萌,强制营业。 唉,想多了都是泪...... “主人,这个……小葫芦今日没看寿王啊,要不现在看。” 小葫芦这下顾不上看视频了。 拿起手边的书便找到寿王的名字,小手一点,墙上的画面便切换到了寿王府。 寿王在煮茶。 还一边煮茶,一边执棋与自己对弈。 不用想也知道,那煮茶的水便是永平帝赏他的水。 “主人,寿王在他自己王府呢,脸色红润心情也很愉悦的样子。” 小葫芦一看画面,也放下心来。 它看了这些日子的视频也不是白看的。 寿王就是这个世界的炮灰之一。 它看小主人那样着急寿王,还以为这个炮灰已经成灰了呢。 还好,炮灰还活着,不会影响它和主人的任务进度。 “哦,那还是继续看刚才那个宫斗的吧。” 楚沁姝确认寿王没事,也就无所谓看谁的戏了。 人生如戏,谁的戏不是戏呢? 谁知下一刻,她就在视频中看到了永平帝。 他怀里还抱着睡着的自己。 楚沁姝突然就有种身临其境,又置身事外的奇异感。 视频中,一群人正瑟瑟发抖的跪在永平帝面前。 不远处,还有一个状如死狗的锦衣男子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出了何事?” 永平帝一脸威严,语气也是少有的冰寒。 “回皇上的话,这人……这人也不知从何处进了冷宫,与废妃……与废妃……” 回话的是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他说话吞吞吐吐,也不知是不敢说,还是说不清楚。 “你是这殿中伺候的宫女?那便你来说吧。” 永平帝扫视一圈众人,便将目光看向一个身着旧衣的小宫女。 “回……回皇上的话,奴婢看见......看见那个人是......是从狗洞爬进来的,他……他一进来就抓住娘娘……轻……轻……轻薄。” 小宫女说完话,就趴在地上不敢吭声了。 而在她身旁跪着的女子,听完她的话,便一脸惊愕的看向她。 这人一看便是她的主子,也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娘娘,住在这殿中的废妃。 “皇上,臣妾......臣妾没有,臣妾没有被轻薄,臣妾只是被这个贱婢拽乱了衣裳,她想要将臣妾打晕拖到那人身边去,臣妾反抗,便被她扯成了这般。” 这位废妃以前也不知是什么位份,但明显脑子不够用。 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才知是被自己的宫女算计了。 此刻喊冤,无疑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帝王的后妃,即便是被打入冷宫,也是不允许衣冠不整出现在外男面前的。 现下这里不仅有禁卫军,还有看守冷宫的侍卫。 不远处那个罪魁祸首,仅看衣着,就知是外男无疑。 “来人,将此人给朕翻过来。” 永平帝看都没看废妃一眼,只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一身锦衣却瘦的像竹杆一样的男子。 几名禁卫军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人翻了个面儿。 咦,裤子都褪到膝盖上了。 还好膝盖以上有长衫遮羞,否则就这身形,怕是……怕是会辣眼睛。 “皇上,此人像是承恩候世子。” 有禁卫军认出这人,不敢隐瞒,便跟永平帝如实禀报。 “给朕泼醒他。” 永平帝看到这人的脸时就快要气死了。 承恩候张家就是太后和贤妃的娘家,也是他的外家。 如今的承恩候,正是贤妃的亲弟弟,他嫡亲的表弟。 而眼前这个,胆敢进冷宫轻薄他废妃的,就是他那表弟的长子。 “哗啦~” 禁卫军的人办事向来利落,很快便打了一桶井水过来,兜头盖脸的就泼到那人身上。 “啊~是谁?是谁胆敢泼小爷?美人呢,爷的美人呢,还不快过来伺候着爷。” 承恩候世子张勇谋一开口,便是他那惯有的纨绔腔调。 他整日花天酒地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京城,永平帝一看他这副样子,气的头更疼。 “拖下去,审,还有废妃……”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好好的待在冷宫里,哪里能想到会有登徒子胆敢闯进这里来,一定是那贱婢引来的。” 废妃被自己的宫女背叛,本就吓的脑中一片空白。 一听永平帝的意思,就知道自己要被拖下去受审,连忙喊冤。 “废妃和她的宫女,一并拖下去,分开审。” 永平帝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个废妃姓甚名谁,更不可能因她喊冤就放过她。 “起驾,回御书房。” 永平帝吩咐完,便抱着楚沁姝出了冷宫,坐上龙辇。 这地方,他真是多待一刻钟就膈应。 第45章 何人传信 永平帝离开冷宫的时候,贤妃正从御书房往冷宫的方向走。 此时的贤妃,心中极为忐忑。 她刚到御书房就听说永平帝去了冷宫,便想着可能是她谋划多日的事情成了。 原本是该高兴的,毕竟她小儿子的对手又少了一个。 可小儿子的事,却不好在这个时候找永平帝‘说明实情’ 了。 毕竟,他刚刚被人戴了绿帽子,怕是火气大的很。 唉,早知如此,便不该今日行事的。 “贤妃,你这是要赶去冷宫救人?” 正在心里纠结的贤妃,连迎面而来的十几人抬着的龙辇都没注意到。 反倒是永平帝一出声,还把她吓到了。 “啊?啊……臣妾见过皇上。” “儿臣见过父皇。” 贤妃反应过来赶紧行礼,却压根没听清楚永平帝刚刚说的话。 而跟在她身侧的宁王,却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入了耳中。 冷宫出事了,与他母妃有关? 永平帝的龙辇并未停下,他只瞪了贤妃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泽儿,你父皇此时正在气头上,你皇弟的事可如何是好啊?” 贤妃看着远去的龙辇,心里还惦记着小儿子的事。 永平帝瞪她的那一眼,也不知是她没注意,还是根本就没把冷宫的事往自己身上想。 “母妃,父皇刚刚问您是不是要赶去冷宫救人?可是冷宫出了事?” 宁王比贤妃冷静,而且他压根就不想去永平帝面前说怀王的事。 所以,他的重点和贤妃不同。 “什么?他说本宫要去冷宫救人?冷宫的事与本宫何干?本宫又为何要去冷宫救人?” 贤妃惊讶的三连问。 脸上的表情有惊愕,也有疑问。 宁王一看,就觉的此事与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自己的母妃,还有谁比他更了解的? “儿子也不知,不若儿子陪母妃您去看看再说,总归要搞清楚父皇为何要说刚刚那般话才是。 父皇现下正在气头上,若我们贸然去他面前提皇弟的事,怕是会弄巧成拙。” 宁王巴不得冷宫的事能将贤妃要带他去面圣的事岔开呢,当然是要陪她去一探究竟的。 “本宫才不去冷宫那样的地方,晦气。” 贤妃却根本就不听他的,转身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宁王也不多说,抬脚跟上就是。 永平帝回了御书房,便坐到御案后的炭炉边取暖。 刚感觉身上暖和了,就听到殿外侍卫阻拦贤妃的声音。 “贤妃娘娘,皇上此刻正在处理政务,皇上说让您先去冷宫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来御书房见他。” 自从那晚皇后的事后,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都比之前尽职了许多。 永平帝交待不让谁进,他们誓死也会把人拦下。 “本宫不必去冷宫,本宫就要见皇上,快给本宫让开。” 别看贤妃年纪大了,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京城贵女中有名的骄纵跋扈。 一言不合,就能要人命的那种。 “贤妃娘娘,还请您不要为难卑职,皇令在上卑职莫敢不从,若您从冷宫回来还要见皇上,卑职必定为你通传。” 几名侍卫并排站在台阶上,连一点缝隙都没留。 宁王就站在一旁,看的他都有些尴尬了。 “母妃,不若还是儿子陪您去冷宫看看再说?” 宁王其实是想出宫回自己府上的。 但他知道贤妃肯定不会同意。 只得耐着性子陪着她在宫里折腾。 贤妃与侍卫纠缠了几个回合,发现完全没有一点进御书房的可能,这才不得不听宁王的劝。 二人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冷宫。 “啊~姑母救我,你们知道我姑母是谁吗?你们竟敢对我用刑?等我姑母来了,就让你们再也当不了这宫里的差事……” 鞭子落下,是闷响,明显是抽到皮肉的声音。 但却没什么效果,那人的叫嚣声依然不停。 “泽儿,这声音怎的有些耳熟?” 贤妃刚进冷宫大门,便停了脚步。 “母妃,儿子听不出来是何人。” 宁王其实听出那人的声音了,但他不想说。 因为他说了,贤妃也不会信,还会骂他不盼自己人好。 “你们别打了,我都说了是姑母让我进宫看她我才进宫的,也是宫里的人将我带到这里来的,我被人下药,才会……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张勇谋被打的龇牙咧嘴,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纳闷的。 今日一早,他的确是收到贤妃的信才进宫的。 可醒来时,怎么会是在冷宫呢? 而且他还中了那种药。 否则,就算他再纨绔,也不敢对冷宫里的废妃起心思啊。 “泽儿,是不是你表弟的声音?” 贤妃确认这声音她熟悉,不是她娘家那个侄子又是谁? 难怪永平帝不见她。 原来竟是……意是她娘家人惹祸惹到宫里来了。 可是今日她让人领进冷宫的明明该是寿王啊,怎么会变成她娘家侄子呢? “儿子听着也有些像,不过该不会是他吧,没有您的信物他也进不了宫啊。” 宁王很是实诚的道。 贤妃听完他这话,已经快步走到声音传来的那处偏殿门口。 禁卫军守在门口,见她来了倒也没拦着。 毕竟门里那人都说了好几次贤妃是他姑母了,他们又不是不认识贤妃,当然没必要为难她。 “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人打成这样?” 贤妃不用看脸,只看身形就能认出这人的确就是她娘家侄子。 “姑母,您总算是来了,您快跟他们说是您让人叫我进宫的,我没干坏事啊姑母。” 张勇谋已经三十岁,在这个时代说是中年也不为过。 见到贤妃的时候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们先下去,本宫有话要问。” 贤妃没接张勇谋的话,而是想支开禁卫军再问清缘由。 禁卫军也不多说,呼啦一下全部撤到了门外。 “说说吧,你今日为何会入宫?” 贤妃让身边的宫女帮张勇谋松开了绑在他胳膊上的绳子,才开始问话。 “姑母,不是您一大早让人传的信吗?还给我留了入宫的信物,否则我哪能进的了宫?” 张勇谋惊讶的睁大了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吓的心脏都不会跳了一般。 他只是纨绔,又不是傻子。 私自入宫,轻薄后妃,这哪一条都能要他的命。 “莫要乱说,本宫何时给你传信了?信物又是何物?快拿出来给本宫瞧瞧。” 贤妃此刻的脑子越发的乱了。 今日她可能是水逆,从早到晚就没有一件顺利的事。 “是姑母您的玉佩啊,我还带在身上的,咦?玉佩呢?明明进宫的时候还给侍卫看过的啊。” 张勇谋将自己身上从里到外翻了个遍,也没有翻到他说的那块玉佩。 至于他看到的贤妃给他传的那封信,更是早就被人毁尸灭迹了。 “还不说实话,你为何会出现在冷宫?又做了何事惹怒皇上?” 贤妃心乱如麻,都有些理不清了。 年轻时她可算的上是这宫里最能斗的后妃,从她能生两个皇子还能顺利养大就可见一斑。 难道是她久不宫斗,技艺生疏,才导致了今日的开局不利? 第46章 心都凉了 “姑母,我说的就是实话呀,我入宫后,便有内侍带我去您的宫里,可不知怎的我醒来就在冷宫。 而且我还中了药,冷宫里的废妃,我真的没动啊,就连宫女嬷嬷,我也一个都没动啊。” 张勇谋把自己跟禁卫军说了几遍的车轱辘话,又说给贤妃听。 “这处宫里的废妃和她的宫女呢?” 贤妃又问。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张勇谋的确不知道,永平帝走后,他就被禁卫军拖到这里审问了。 “母妃,这处宫里的废妃定是交给林公公审问去了。” 宁王见贤妃问了半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不免想提醒她一下。 正常情况下,冷宫也是后宫的一部分。 冷宫出事,理应由皇后出面处置。 但今日并未见皇后露面,那废妃的事多半是林公公在处置。 “对,咱们快去找林公公。” 贤妃自言自语着,便转身往外走。 只要那废妃主仆二人咬死没见过张勇谋,这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姑母,您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我爹唯一的嫡子,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勇谋见贤妃要走,又着急的哭喊起来。 贤妃没理他,径直出了屋就跟禁卫军打听林福在哪儿。 可惜,等她找到林福的时候,那废妃已被赐了鹤顶红。 “林公公,她这是……犯了何罪?” 贤妃看着地上那面容灰败毫无生机的女子,着急的问。 “哦,老奴见过贤妃娘娘,这废妃不安分,都入了冷宫还秽乱后宫,咱家也只能按宫规处置了她。” 林福刚刚探了那废妃的鼻息,确认人已死透,正准备回御书房去向永平帝回禀。 贤妃这个时候进来,他倒是没料到。 不过,来的也算正好。 毕竟秽乱后宫之事,一个人也干不成。 贤妃那娘家侄子,怕是也要审结定罪了。 伺候她的宫女呢?” 贤妃见那废妃的确已经死透,心都凉了半截。 这样的罪名,那废妃为何要认下呢? 她都认下了,那张勇谋可还有逃脱的可能? 现下唯一的希望,只有那宫女了。 “您是说这废妃的宫女?” 林福不解的问。 “是,她可还在?” 贤妃忍着心里的不安,期待的看向林福。 “哦,那个小丫头啊,诺,就在那边,撞死在那根柱子上了。” 林福抬手一指,贤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果然看到一具瘦小的身体躺在那里,脑袋底下一片殷红。 “这,怎会如此?难道是有冤情?” 贤妃看向林福,就差直说是他逼死了那个宫女。 “嗯,要说冤情嘛可算不上,她这最多算是以死明志。 废妃说她并未与外男私通,可那宫女说是亲眼见到她被外男轻薄,二人僵持不下,便这般了。” 林福摇摇头,留下几人善后,便转身离开了冷宫。 贤妃这下彻底蔫了。 当事人之一已经认罪伏法,而唯一的证人也早已咽气。 那她的侄儿,可要如何才能脱身呢? “泽儿,你先回府去吧,母妃自己去御书房。” 贤妃心里并没有底,但她娘家兄弟的确只有这一个嫡子。 她若不救,以后张家怕是都不会再管她了。 “母妃,还是儿子陪你同去吧,为表弟求情过后,再与父皇说说皇弟的事。” 宁王心里恨不能立马回府,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好似不忍留下贤妃一人面对,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此事出一份力才行。 “你皇弟的事,今日是说不着了。你回府去等母妃的信,过几日总有能提的时候。” 贤妃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但长子坚决不能被扯进这件事里,还要留着他救小儿子呢。 “是,儿子听母妃的就是。” 宁王不再多说,将贤妃送到御书房后,他便出宫回府了。 空间里,墙上的画面已经停止不动。 那被绑住手脚,一身锦衣被抽烂的人不是张勇谋又是谁? “唉,暂停了便是决定他命运的人去商量如何处置他了。” 小葫芦伸了个懒腰,慢吞吞道。 “哦,那我出去看看决定他命运的人是怎么商量的。” 楚沁姝也学小葫芦的样子伸了个懒腰,懒懒的接了一句。 说完之后,她的意识随即就回到身体里。 “啊哦~” 【皇爷爷,姝儿醒了,姝儿要尿尿,姝儿要喝奶奶。】 楚沁姝睁开眼睛,笑的眉眼弯弯。 永平帝早已平复怒气,正在批奏折。 见她醒来,也忙和谒的笑起来。 “姝儿乖乖睡醒了?皇爷爷叫姚嬷嬷来抱你好不好呀?” 姚嬷嬷听见二人互动,都不用叫就到永平帝跟前了。 楚沁姝被抱去了偏殿,贤妃才到御书房外。 这次,侍卫一看她的神情,便知晓她去过冷宫,忙进去替她通传。 永平帝让她进了殿内,却还是自顾自的批奏折,根本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皇上,臣妾今日并未给谋儿传信让他进宫,这其中必是有人算计了谋儿,还请皇上为臣妾作主,还谋儿一个公道啊。” 贤妃十五岁入宫,到如今已是整整三十八年。 年轻时也曾与永平帝琴瑟和鸣过一段时日。 那时仗着太后是她姑母,不惜与后宫众妃为敌也誓要得到帝王独宠。 但帝王之情,哪有长久的? 所谓独宠,也不过是自欺人罢了。 “贤妃,外男不得入后宫这一条,你做为宫里的老人不会不知道吧?所以,这公道你要朕如何给?” 永平帝回御书房后就让禁卫军去查了入宫记录,那张勇谋的确是自己带着信物进宫的。 既进了宫,那冷宫的事就得他自证清白。 而且,他在冷宫里那副不堪入目的样子,看见的人可不少。 后宫是皇家的后宫,怎容他一个外男如此亵渎? “皇上,命人彻查此事。 谁人给谋儿传了信,那信物又是谁人给他的,还有放他进宫的侍卫以及领他去冷宫的宫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贤妃说的激动,完全把自己安排去陷害寿王的人手忘了个一干二净。 “啊呀,啊呀~” 【皇爷爷,姝儿要皇爷爷给姝儿喂奶奶,姝儿要听八卦。】 楚沁姝被姚嬷嬷抱回来了,热的奶一口没喝。 见贤妃跪在堂下,姚嬷嬷有些进退两难。 可楚沁姝才不管这些,就冲着永平帝啊呀啊呀的卖萌。 她才不信永平帝会不抱她呢。 第47章 彻查 “还不快把姝儿抱过来?” 永平帝早就听见楚沁姝要听八卦的心声了,心里还有些好笑。 唉,都是自己惯的,听八卦竟听到他头上来了。 楚沁姝到了永平帝怀里,便乖乖的张开小嘴喝他喂过来的奶。 “啊哦哦~” 【啊呜啊呜,姝儿吃饱饱,姝儿长高高,姝儿替皇爷爷打坏人。】 楚沁姝边喝奶边在心里嘀咕。 永平帝却因她的话而笑的一脸慈祥。 这个孙女没白疼,这才多大点儿就知道长大要替他打坏人了。 嗯,以后定要继续好好疼她。 还跪在地上的贤妃见永平帝不搭理自己,却对一个小婴儿如此上心。 顿时觉得有被冒犯到。 东宫新得的小郡主受宠这事,满宫上下谁人不知? 不过是一个小女娃娃,她本不放在心上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永平帝竟宠她到了亲自喂她喝奶的程度? 别说她那几个孙儿,就是她那两个儿子也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啊。 可惜,她心里就是再酸再怨,此刻也不敢多说一句。 她小儿子的命,还有她侄子的命,都等着她救呢。 “啊哦~啊哦~” 【姝儿喝饱饱了,皇爷爷快审犯人吧,姝儿要听听。】 楚沁姝吃饱喝足,做好了听八卦的准备,眼中的光彩都明亮了几分。 “姝儿喝饱了?那皇爷爷给姝儿拍拍嗝。” 永平帝说着就将楚沁姝抱着立起来,将她的小脑袋放在自己肩头。 然后,还煞有介事的站起身来,轻拍着她小小的背。 直到听见她‘嗝~’了一声,才又回到御案后坐下。 贤妃“......” 这个皇上,还是那个她认识了几十年的皇上吗? 他竟还知晓给奶娃娃拍嗝? 他真的......没有被夺舍? “贤妃,你刚刚说让朕不要放过谁?” 永平帝一边重新将楚沁姝抱回怀里,一边淡淡的冲贤妃道。 贤妃“……” 让她想想,她刚刚是如何说的来着? “啊啊呀呀~” 【姝儿知道,姝儿知道,那个老婆婆说要审放坏人进宫的侍卫,还要审领坏人去冷宫的宫人。】 楚沁姝兴奋的替贤妃接话,她最喜欢看宫斗剧中斗反派的情节了。 今日刚好看个现场版。 永平帝“……” 姝儿口中所说的老婆婆,指的是贤妃? 那前两日去静妃宫里的时候,她说的那个恶婆婆应该也是贤妃吧? 看来,贤妃果然不只是他一个人不待见啊。 “贤妃?” 见贤妃半晌不说话,永平帝疑惑的看向她。 “哦,臣妾……臣妾想请皇上您查今日放谋儿进宫的侍卫,还有领他去冷宫的宫人,还有……给谋儿传信以及信物的人。” 贤妃想起自己的目的,不得不硬着头皮把刚刚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啊啊啊,呀呀呀~呀” 【领路去冷宫的人明明是她自己安排的呀,为什么还要皇爷爷查呢?还有药药,她还让人准备了药药呀,怎么又不让皇爷爷查呢?】 楚沁姝想不明白。 贤妃害死寿王这段,在原书中是有具体情节的。 所以,她见到贤妃不看视频也能想起来。 永平帝“......” 原来贤妃是在贼喊捉贼? 不过,被带进冷宫的怎么会是张家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呢? “好,朕便如你所愿,查就是了,可还要查买药下药之人?” 永平帝答应的很干脆。 说实话,他也想知道能查出些什么。 “查,竟有人敢给本宫侄儿用那种下三滥……” 贤妃接话接的有些快,可刚接一半才反应过来。 她没说查下药的事啊? 而且,她去冷宫的时候忘记问张勇谋了,他到底中的是哪种药啊? 若真中了她让人买的那种药,再查买药的人,岂不是...... 这样一想,贤妃就有些慌神。 但话接一半不继续接,又有些不打自招的嫌疑。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查,胆敢在后宫给外男下药,不查出来恐难安后宫众妃嫔的心。” 贤妃回完话,后背就开始冒虚汗。 心中只盼着她派去办事的嬷嬷能扫尾扫的干净些,千万别留下把柄才好。 “好,都依你。” 永平帝很干脆就同意了。 紧接着就示意林福出去着人一一查实。 不久之后,外宫门以及内宫门今日上午当值的侍卫就都来了御书房。 永平帝亲自问话。 结果,那些侍卫大多今日都见过张勇谋以及他所携带的信物。 甚至还有人将信物的图样子描画了出来。 至于给张勇谋领路和下药的宫人,并未找到。 但贤妃宫里的一个嬷嬷,被人发现死在冷宫附近的假山后面。 而且还从她身上搜出一个空了的药包。 经太医验看,确认这药包里包过的正是张勇谋中的那种药。 “贤妃,此事查的你可还满意?” 永平帝对于这个结果其实是失望的。 因为他想知道的一个也没查到。 “皇上,臣妾不服,这明明是有人陷害臣妾啊。 谋儿是臣妾的亲侄儿,臣妾为何要如此害他,这根本就说不通呀。” 贤妃看到侍卫画出的信物图样子时,就已经吓的不轻。 那是她从娘家带走的陪嫁之物,张家人都认识,这也难怪张勇谋会上当。 再看到那嬷嬷的尸体,以及从她身上搜出来的那个药包,她就知道完了。 这哪里还能说的清? 就是让她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呀。 “说不通?那你倒是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永平帝也知道这事蹊跷。 但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还有那个罪魁祸首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住的。 “皇上,还有冷宫的侍卫,他们守着冷宫的大门,如何能让外男闯进去而不制止?” 贤妃此时有些怨恨冷宫的侍卫,她花钱让人买通他们,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放自己侄儿进去的。 “林福,你来说。” 永平帝看着目前查到的所有证据,全都指向贤妃,也是纳了闷了。 贤妃这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可宫里与贤妃有旧怨的老人,除了静妃又还有谁? 但静妃根本就不是会设这种局的人啊。 “贤妃娘娘,冷宫的宫墙下有一狗洞,那废妃的宫女证实您娘家侄儿是从那狗洞爬进去的。” 林福认真道。 他审的犯人,都有画过押的供词。 冷宫出了这么大的事,看守的侍卫自是脱不了干系。 但外男从大门进还是从狗洞进,对侍卫的责罚就是死和死一半的区别,他当然要据实而言。 “林公公,那宫女定是被人威胁,在做假证。” 贤妃这样东拉西扯,明显已是力不从心。 “啊啊哦哦” 【这个姝儿知道,贤妃没说假话,那个宫女真的是被人威胁的,嗯,不过是被贤妃的人威胁,让她证明自己主子与外男有染,坐实罪名而已。】 这剧情,就算是楚沁姝看过原书,也都快被绕迷糊了。 原书中明明写的是贤妃扫尾极快,宫里连一点线索都没查到。 哦,对了,原书中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是皇后出面处置的。 皇后的人,查不出线索也正常。 毕竟皇后拉拢过寿王多次都被拒绝,她若想帮贤妃瞒天过海,倒也能理解。 “去查那宫婢的家人。” 永平帝听了楚沁姝的话,又忍不住想继续查一查。 贤妃“......” 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是不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第48章 遗书 这时,她想起了她和宁王离开慧汐宫时,那个冲进殿中大喊出事的宫女。 那是她派去盯着冷宫的人啊。 若是那会子她停下问清楚,或许现下的局面就都能扭转。 还有皇后,她明明让人去凤鸣宫传话了,为何事情发生这么久她还不露面? 若是她来查,此事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般不可收场的地步。 还有皇上,这事她压根就没打算让他参与啊。 他又是如何得知冷宫出事的消息的? ...... 等侍林福查冷宫那小宫女的空档,贤妃在反推这件事,企图找到突破口 而楚沁姝则打了个小呵欠,假装瞌睡。 她要进空间去查查皇后今日的行程。 原书中,皇后查这事闹的动静也不小。 可现在,她却连面都没露,属实不正常。 “小葫芦,查皇后今日的行程。” 楚沁姝进了空间便直奔书房,小葫芦听见主人的吩咐,立马翻出皇后的名字一点。 画面中的凤鸣宫,让楚沁姝看的浑身都不自在。 难怪皇后没管冷宫的事。 原来,凤鸣宫都快成第二个冷宫了呀。 “国师,你的御兽之能呢?快快将这些恶心的东西控制住啊。” 皇后形象全无的站在榻上。 几个大宫女围着她,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扫帚,不停的帮她驱赶着企图靠近她的老鼠。 “皇后娘娘,微臣的御兽之能,只能操控虫谷中的鸟兽,这外面的普通东西并不好操控啊。” 国师那又光又亮的脑袋上,已是冷汗涔涔。 自从乌鸦一事之后,他这近一月的时间就光顾着给皇后驱虫了。 自己的正事,一件也没干。 “本宫不管,你不帮本宫赶走这些东西,本宫就会被它们吃的骨头都不剩,到时候看你如何向皇上交待?” 皇后一把薅住国师的僧袍,大有他不答应就不放他走的架式。 “娘娘稍安勿躁,待微臣再想想法子。” 国师看着凤鸣宫中残破的窗纸、屏风,还有被老鼠啃的花了边的桌角凳角柜子角...... 陷入了沉思。 皇后的虫谷,他早已封闭了出口,里面的鸟兽虫蚁想出来根本不可能。 而这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老鼠,破坏力如此之大,显然是被人操控了。 难道这盛安国,还有与他一般会御兽的人? 可他们蛊师一脉的传人中,能与他匹敌之人早就不在世了呀。 “皇后娘娘,您让人随微臣去取药吧,将药化进清洁用的水中,再用那水擦地即可,蛇虫鼠蚁一沾必死。” 国师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一劳永逸的法子。 只能狠狠心拿出他自己研制的秘药,暂解困境。 “好,本宫这就让人随你去,不过,你还需得尽快想出彻底解决之法,否则......” 皇后一早醒来就让人将她抬到这张榻上,到现在不仅没有洗漱,就连净室都没敢去。 她实在有些憋不住,一听国师说有药,立马就同意了。 “是,微臣定会尽快想出法子的。” 国师答应之后,便退出了正殿,一出殿门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直到逃离凤鸣宫的范围,他才停下来调整气息。 唉,作为一国国师,他平日里还是很注意形象的。 “小葫芦,凤鸣宫这是怎么了?” 国师走了,皇后站在榻上翘首以盼,估计得等去取药的人回来,这事才会有进展。 楚沁姝不再盯着视频,而是跟小葫芦聊起天来。 原书中,并没有这段剧情。 总不会是她看了本假书吧?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凤鸣宫里有灵泉?不过也不对,谁有灵泉会洒的满地都是?” 小葫芦挠了挠头上的两片叶子,也百思不得其解。 它刚刚可是认真看过,画面能看到的地方,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老鼠。 人都是站在凳子或是榻上的,只有国师脚边一圈没有被老鼠围着。 若不是确定其它地方并没有出现同样的情况,它都怀疑是要地龙翻身了。 “灵泉很容易有吗?” 楚沁姝问,明明她空间里的古井还是干的,凤鸣宫里怎么能有灵泉呢? “当然不是,灵泉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一方世界除了主人你,绝不可能有第二人有灵泉。” 小葫芦对这件事倒是很笃定。 像它一样的地府灵宝本就不多,谁有什么能力它都一清二楚。 有灵泉的算上它也不会超过三个,而且都分散在千千万万个小世界中。 它们想遇上,那简直是比从地府到天界还要难。 “哦,不是灵泉就好。” 楚沁姝拍拍小胸脯,松了一口气。 她还这么小,皇后若是再有了灵泉,那她还拿什么跟她斗? “主人,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皇后她斗不过你的。” 小葫芦看出楚沁姝的担忧,忙殷勤的安慰她。 它跟过那么多主人,就没有任务失败的,所以它才敢越来越躺平。 “嗯嗯,我现在可是有好几条金大腿的人,她当然斗不过我。” 楚沁姝又拍拍小胸脯,表示自己很行。 看到皇后被困在凤鸣宫,她也就没在空间里多待,很快意识回笼醒了过来。 “皇上,您就放过谋儿这次吧,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以后肯定再也不敢了。” 楚沁姝一睁开眼睛,就听见贤妃连哭带喊的声音。 这是放弃抵抗,改用感情攻势了? “不急,等林福指出去的人回来,再说不迟。” 永平帝见楚沁姝这一觉睡的并不如平常的一觉久,嫌弃的瞪了贤妃好几眼。 定然是这个老婆子哭喊声太大,吵着她了。 “臣妾倒是觉得不必等了,那宫女既是被威胁,她的家人自会和她口径一致,定是说不出对谋儿有利的话的。” 贤妃豁出去脸面不要,决定开始撒泼打滚求永平帝了。 唉,她刚刚已经把这事从头到尾捋了好几遍,并没有找到突破口。 若是再查下去,别说是救娘家侄子了,怕是连她这条老命都得赔上。 她思来想去,还是命重要。 “皇上,人回来了,在那小婢女家搜出了这个。” 一个内侍从侧门进来,交给林福一个信封。 林福上下检查一番,才撕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纸。 竟是一封遗书,落款正是那宫女的名字。 “拿去给贤妃过目。” 永平帝接过去很快看完,便又递回到林福手上。 贤妃一听他的语气,心里就咯噔一下。 完了,不会被她说中了吧? 第49章 去请皇后 “这,这怎么可能?” 贤妃看完遗书中的内容,便将信纸丢在地上,活像是在丢什么毒物一般。 林福也不恼,捡起来塞回信封中,自顾自的回到永平帝身边站好。 “那贱婢根本就不会写字,她又如何会写遗书?” 贤妃根本就不相信遗书中的内容。 她觉得,永平帝怕是借着这个事情在故意为难她,目的就是要借此除掉张家。 “贤妃娘娘,这里还有一份村民的证词,说那宫女自小就识字,她父亲在世时还是她们村里唯一的秀才,秀才名录官府也有备案。” 林福抖了抖信封,公事公办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他都觉得是贤妃自己作的。 她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还要彻查。 这下好了吧,她想查的一个没查到,倒是把她自己查了个底掉。 “不,不可能,本宫没有让她证明废妃与外男私通,本宫不认识她,本宫没有威胁过她......” 那封遗书,让贤妃如坠冰窟。 遗书中除了说贤妃让她证明那废妃与外男私通,还提到贤妃的侄子张勇谋曾与那废妃议过亲。 贤妃之所以要害死废妃,就是要报当初废妃拒绝张家提亲,让张家丢脸之仇。 “皇上,臣妾要见皇后,后宫之事该由皇后裁决才对,臣妾要见皇后。” 贤妃觉得不让永平帝继续插手,皇后就能按她的想法处置这件事,她还能扭转局面。 “啊啊,呀呀~” 【皇爷爷,去叫皇后,快让人去叫皇后,刚好看看凤鸣宫的老鼠抓完了没有。】 楚沁姝看着贤妃垂死挣扎,心里本来就挺高兴的。 谁让她原本是要害寿王的,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她都这样了还惦记着皇后,楚沁姝就更高兴了。 不得不说,贤妃果然是‘宫斗高手’。 她这是仅凭一己之力,就要把皇后拼命想捂死的事情暴露到人前了。 也不知道皇后得知是贤妃提出让永平帝这个时候去请她的,会不会感谢贤妃十八辈祖宗。 永平帝“......” 事情都查明白了,还请皇后来有何用? 不过,看姝儿这冒着光的小眼神,还是......不扫她的兴了吧? 好嘛,就剩跟在他身边的两人还站着,其他人都在地上趴着呢。 “又是他,去两个人,哦不,去四个人,将他拿了送去内务府。其他人赶紧的跟咱家去凤鸣宫,再误了皇上的事,仔细你们的脑袋。” 林福吩咐完,捡起脚边的盒子,拿在手里就走。 那内侍虽然还在无声的挣扎,但也都是徒劳。 只能哀怨的看着林福远去的背影,泪流满面。 “这凤鸣宫外,怎的连个值守的宫人都不留?” 林福到了凤鸣宫外,便让人上去拍门。 “林公公,里面有动静,可不像是人的动静啊。” 内待敲了好几下宫门,也没听见有人来开门,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西西索索,吱吱呀呀的,像是老鼠洞在开大会。 “当真?你们几个,爬,爬上墙头去瞧瞧,若是皇后娘娘有危险,咱们也好赶紧的去回禀皇上。” 林福自己年纪大了,爬不了墙头。 他的跟班都还年轻,人叠人搭成梯爬上墙头去看看,该是能行的。 “啪~” 人梯搭好了,最上面的人只往墙内看了一眼,便头一晕手一松歪倒下来。 昏死之人可不是一般的重,底下的人根本就托不住,便呼啦啦全摔倒在墙根下。 “快掐醒他。” 林福站在凤鸣宫外,犹记当初乌鸦啄人那一幕。 见那内侍晕倒,直觉他是被吓晕的,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啊~~老鼠,满地的老鼠,都是活的,还在啃......” 那内侍只说了一半,就又晕过去了。 “抬上他,回御书房。” 林福一声令下,抬腿就跑。 这凤鸣宫,他以后坚决不来了,打死都不来。 回到御书房,林福便附在永平帝耳边,将他去凤鸣宫一路上的事情都说了。 就连那个药盒,也不忘呈给永平帝。 “贤妃,你不知晓皇后今日身体有恙吗?可是想拖延时间,等人来助你?” 永平帝一听林福的话,就很想招龙卫来问问情况。 凤鸣宫,他可是让龙卫盯着有一段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