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反派大魔女的重生规则》 第1章 重生,剧情不一样 “再不放手,拧断你胳膊。”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下来后,幽篁的意识已经渐渐走远,耳边却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警告。 幽篁一度以为自己是疼出了幻觉,多少年了没人敢这样威胁过她,直到胳膊上传来一阵阵剧痛,才确定这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警告自己。 费力地睁开一边眼睛,一枚金灿灿的长命锁映入眼帘。 什么情况呀,幽篁恍如遭受了第八十二道天雷,死死盯着熟悉的长命锁,震惊得半晌没回过神。 顺着拽着长命锁的手往上看,觑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这张脏脸上却长一双会勾人的眼睛,是男人看一眼都酥到骨头里的妩媚。 此时这双眼睛里却透着狠绝。 面对此情此景,幽篁不禁恍惚起来,眼睛也不由眯起。 铺天盖地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起,幽篁好一会儿才完全消化掉,终于记起眼前是什么情况。 自己竟又又重生在五百年前的扶光皇朝,原身的亲生父母班师回朝,全城贴告示寻找女儿的那年,没想到兜兜转转五百年又回到原点。 是的,她不是第一次重生。 原身三岁那年被憎恨父母的人,悄悄扔到南市集的贫民窟,当天晚上就在惊惧、饥饿中死亡。 自己灵魂附体后从原身记忆中知道,原身是武神侯的嫡女,但如今父母戍守边城不在府里,在没有查清谁是害死原身的凶手前,贸然回去也只有一条死路。 路过的老道姑发现了高热不退的她,抱回去灌姜汤捂了一天一夜才苏醒。 幽篁顺理成章假装失忆、失声,靠着老道姑才熬到父母班师回朝,眼前的一幕是在贫民窟生活的第十年,天都各处公告栏出现一则寻人告示。 告示只写着一句话:寻找十年前走失女儿,走失当天身上配带着一枚纯金长命锁。 除此只有描画了一把长命锁的图案,再没有一丁半点的信息,甚至连谁要找女儿,上哪里认亲都没有明确信息。 幽篁看到告示知道是原主的亲生父母回来了,却没马上去侯府认亲的打算,而是回居住了十年的破窑洞,没想到才刚进门就挨了一记砖头,眼前一幕正是她跟白晼晼抢压长命锁的画面。 所以…… 这是第二次重生了…… 还是重生在没回侯府之前。 确认自己重生后,幽篁没有理会白晼晼,而是检查起自己的情况。 自测后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坏消息是她的不世魔功被天劫打散,好消息她的灵根还在体内,经脉里还有一股纯净的灵力在流转。 上辈子她相信至亲,结果算计被抽走了灵根,断了正统的修仙之路才选修魔道。 没想到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再重生却已经是一名炼气后期的修真者,前世看不过不少修仙的功法,自己悄悄修炼提升境界至筑基期。 两年后一定能顺利考入仙门,成为一名真正的修仙者。 哈哈…… 想到这里,幽篁不由大笑出声音。 这一笑不打紧,却把对面的向晼晼吓懵了,暗道:难道方才用力过猛把她砸傻了不成。 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幽篁止住笑打量眼前熟悉的环境,一座废弃的窑洞,自己栖身十年之所,向来整洁干净如今却被翻得乱七八糟。 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女子白晼晼,天机阁的一名准媚谍。 媚谍,顾名思义,就是练习过媚术的女子,专门以美色收集情报的女子,准媚谍及笄后会根本能力高低,安排到不同规模的青楼为天机阁效力。 据白晼晼自述:本是出身名门,家族获罪被抄时,府中下人趁乱把她拐走。 白晼晼还有三个月便及笄,一旦及笄就会被安排潜伏到青楼,想要改变沦落风尘的命运,成为武神侯府嫡女是唯一的出路。 瞥见白晼晼再次抡起砖头…… 幽篁猛一下松开手,好不容易重生了,没有必要再继续受伤。 白晼晼没有防着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但长命锁到手她也顾不得屁股蛋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跑。 “站住。” 幽篁猛地喝住向晼晼。 当了几百年魔头,即便重生在落魄之境,声音依然有震慑之力。 白晼晼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哑巴。” 幽篁想起原主在贫民窟装哑巴的事情,怪不得白晼晼方才的表情像见到了鬼,原来是突然听到自己开口说话。 “你怎会知道我有长命锁?” 幽篁可以肯定上辈子、这辈子,自己从没在人前露过长命锁,白晼晼如何知道她有长命锁。 白晼晼握紧长命锁,洋洋得意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肯定武神侯府有人不希望你回去,就算让你拿着长命锁走,你也不可能活着走不出南市集。” 怪不得上辈子回家的路那么难走,幽篁恍然大悟道:“我不会阻你,凡事皆有因果,你好自为之吧。” 当年她为了亲情,放弃了进仙门的机会,结果两年后却落得被抽掉灵根,强行送去异国和亲的下场。 重生了,谁爱当侯府小姐谁当。 这辈子她是绝对不会跟武神侯府再扯上任何关系。 白晼晼看着幽篁,迟疑一下转身冲出破窑,生怕她冲过来似的,还从外面反锁上门。 幽篁对白晼晼的举动不置可否,想着还要在这待一段时间,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开始收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窑洞。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幽篁还没有反应过来,砰一声巨响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砸烂。 什么东西也跟随着一起飞进窑洞,重重地摔在脚边,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幽篁小手拂了拂尘土,定眼一看露出个嫌弃的眼神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武神侯府认亲吗?” 白晼晼似是没听到幽篁的讥讽,只惊恐万分地看着门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她要是进武神侯府认亲,你打算上哪?” 这个声音是…… 幽篁窒息,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贫民窟? 我去,剧情不一样? 第2章 这排场,你可还满意 幽篁内心慌得一逼,上辈子沈照君可没有踏足贫民窟,连南市集都没有靠近。 抬头,一道压迫感十足华丽尊贵的身影,端庄雍华站立在门口,凌厉的目光挑剔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沈照君是扶光皇朝出了名的火玫瑰,美艳的外表下面藏着尖刺,出身显赫又战功显赫,是天都人人敬仰的帼国英雄,是原身的亲生母亲,有母性但不多,一切以家国利益为重。 想到沈照君的另一重身份…… 想到上辈子被强行抽走灵脉的刻骨噬心之痛…… 想到如今修为低微,不宜与沈照君正面冲突,幽篁微微垂下眼眸,以免被沈照君从目光里看出端倪。 目光落在被沈照君踩在脚下的大红地毯,还有她脚上纤尘不染的绣鞋,知道她是不打算进这破窑洞。 幽篁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道:“天下那么大,风景那么多,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侯府小姐可没有这样的自由。” 沈照君也打量着快十三年未见的女儿,尽管衣衫褴褛,清瘦得像根豆芽菜,却生得姣如月华,眸光清冷不染尘,神情却安然自若,明明处于陋室却像是置身桃源。 “想要自由……”沈照君收回杂乱思绪,盯着女儿道:“你得凭本事去争取,而不是随便找个人代你进武神侯府。” “您想找个女儿,她想做侯府小姐,我想要自由,一切都刚刚好,再说没有武神侯府的庇护,我这十年过得也不错,侯夫人不必为我的将来担忧。” “这也叫不错吗?” 沈照君嫌弃地打量一眼破窑。 “你的要求也未免太低,武神侯府没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儿孙。” 幽篁知道武神侯府楚家,是扶光皇朝的开国功勋之一,从开国战传至今天,武神侯战场上从无败绩,人称扶光皇朝镇国神柱。 楚家子孙有出息,直到今天神话依然没有被打破。 到了父亲楚策这一代,已经是第九代武神侯,不败神话依然没有被打破。 楚家的子弟在一众世家子弟中也是出类拔萃,自然瞧不上她这种没有上进心的女儿,没准还有机会不进侯府。 “放心,除了她……”幽篁瞟一眼白晼晼,继续劝说道:“没有人知道我出身武神侯府,您一会儿把她领走,她出身世家,精通琴棋书画,还是个美人胚子,带出门一定能给武神侯府长脸。” 沈照君沉眉敛目道:“你倒是很会为侯府着想,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维护了武神侯府的体面。” “不客气,当是还您生育之恩……” “这么着急跟侯府断绝关系,篁儿是已经安排好后路。” 望着才半岁大就不得不抛下,再见面她已经是十三岁的女儿,清亮的眸子里没有见到亲娘的热切,唯有冷漠和疏离。 短短的交谈中没有女儿对母亲的恭敬,沈照君也无法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对待,十三岁的身体内住着一个苍桑的灵魂,能一眼看穿她所有的秘密。 “东厢房已经收拾好,你打算何时动身?” 沈照君压下心里的苦涩,两名女侍卫从后面走上来,今天女儿不想走也得走。 面对两名强壮的女侍卫,幽篁没有硬碰硬,而是掂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实力。 目前灵力对付几个凡人本不是问题,但这副羸弱的身躯,都不足以让她迅速逃出天都,逃离武神侯府的势力范围。 经过一番思考,幽篁挑眉一想算是明白。 沈照君亲自过来,还带足了人马,摆明了那怕是用强也要把她带回府。 随口问她一句,不过教养使然,跟行为无关。 算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来日方长,等修为再突破一个境界再走不迟。 幽篁瞟一眼半晌没动静的白晼晼道:“让她在府里做个下等奴才,以抵消她方才用砖头砸伤我的因果。” “我情愿死,也不会做你的奴才。” 闻说要做下等奴才,白晼晼再也沉不住气,大声反驳。 迎接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人的女侍卫冷冷道:“能做武神侯府的奴才,是你修来的福气。” 说完看着幽篁,恭恭敬敬地问道:“姑娘,您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走,属下让奴才们帮您收拾。” 幽篁环顾一眼唉一声道:“我的东西配不上武神侯府,带回去也碍眼,把那边箱子带上就行。” “抬进来吧。” 沈照君没理会女儿的奚落。 挥挥手,两个粗使的中年女人,抬一个大木桶进窑洞。 后面一群丫环提着一桶桶水,如鱼贯般走进来,麻利地把水倒进大木桶里面。 从开始到结束,除了倒水的水声外,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可见侯府的人都是训练有素。 “把她洗干净,免得弄脏了马车新换的羊毛地毯。”沈照君回头看一眼车队,一名衣着体面的嬷嬷走进破窑洞,恭敬地朝幽篁福了福身道:“奴才来伺候姑娘沐浴。” ------------------------------ 正如幽篁所预料,沈照君从头到尾都没有踏进破窑洞,甚至连鞋底都没有碰一下难民窟的土地,把她收拾干净后就直接坐上马车回府。 至于那座住了十年的破窑洞,在她走出来后就轰一声倒塌。 算是断了她的后路。 白晼晼也看着倒塌的窑洞咽了咽口水…… 如果小哑巴没有要她去做奴才,这会子她是不是已经埋在下面。 从破窑洞一直到离开南市集这段路,都是十步一精骑站岗,直接打消了幽篁逃跑的念头。 快要出南市集时,看到满脸笑容的林捕头。 幽篁终于知道,沈照君为何来得那么快,原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沈照君此时正望着缩坐在纯白地毯上,被洗得白白净净的女儿,满意之色不自觉地流露在面上。 女儿继承了自己的美貌,即便是在贫民窟长大,气质、气场却不输府里姐妹们,就是太过瘦弱了,回府得好好调理,但在此之前得让她学会听话、守规矩。 “这排场,你可还满意?” “太张扬了。”幽篁垂眸道:“悄悄回府不好吗?” 第3章 谁说我是被拐走 “娘亲就是要所有人知道,你于武神侯府有多么重要。” 沈照君不满意女儿过于冷静、平淡的表现,衬托得她精心准备的一切显得过于平淡。 “让所有人都知道武神侯府正房嫡出的小姐回来了,将来一定能卖上个价钱。”没有到达筑基期,幽篁不打算跟沈照君撕破脸,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 望着沉默的女儿,沈照君也选择了沉默,同时又在悄悄打量。 离开时女儿才六个月大,戍边的每一天她都在思念女儿,唯有每个月家书能让她一解思女之苦。 送画像的时间一开始还很有规律,每三个月收到一次,渐地从三个月变成了半年,画风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原来的正面变成各种玩耍的远景。 问就说女儿已经能走路了,是一刻也不肯安静,画师无法正常绘画。 无法正常画正面可以理解,连画法、画风都变了,就让她十分费解,于是暗中托人打探才知道女儿被拐走多时。 当时边疆战事不断,她心急如焚却不能回来亲自找女儿,甚至不能让丈夫知道,只能托都中娘家人暗中查找,没想到这一找就是十年,女儿就像人间蒸发了杳无音信。 “你不问问我,如何找到你。”沈照君打破沉默。 “过程重要吗?”幽篁漫答非所问。 “确实不重要。” 沈照君顺着女儿的说回答,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孩子明明就一直在天都,这些年一直派人暗访却始终寻不着,从她看到白晼晼时就明白原因。 是有人不希望她找到女儿,回去倒要看看那个人如何解释,伸手想抚一下女儿的头,却刚好碰到砖头砸的位置, 嘶…… 幽篁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回头目光疏离地看一眼沈照君,本能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沈照君也是无奈,当年离开时女儿还不记事,不记得她不亲近她才是正常,感情需要时间慢慢来培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女儿的喜好。 “回夫人,老夫人领着大家亲自到门口接姑娘。” 喜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仿佛老夫人能亲自出门迎接,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幽篁知道说的人,就是方才侍候自己洗浴的嬷嬷,也是自己以后的教导嬷嬷,前世她可没有这么待见自己。 “篁儿,你祖母亲自到门口接你,我们下车吧。”沈照君轻唤女儿,含笑道:“自打你被拐走后,你祖母十分自责,总说是她没有照看好你,才让你被人拐走。” “谁说我是被拐走?” 幽篁冷冷开口问,太恶毒了,拐走和走失的意义完全不同。 上辈子她不知道,在扶光皇朝被拐走,意味着已经不清不白,怪不得她回府后沈照君会弃她如敝履。 没想到女儿的关注点出乎人意料,沈照君含笑道:“你四婶母说的,当年她还亲自到贫民窟寻过你。” 幽篁冷哼一声:“四婶母……一个贱籍也配。” “篁儿。” 沈照君轻斥一声。 帘子从外面掀起,沈照君只好起身走出外面。 扶着女侍卫的手走下马车,回头朝坐在车内幽篁伸手道:“篁儿,到家了,下车吧。” 从马车里觑一眼侯府大门,只见石阶上黑压压站了一地人,一张清丽温柔的面孔突然闯入眼帘,正是柔弱不能自理,天都美人榜第二名白月霜。 白月霜,南陵伯之女,沈照君的闺蜜。 南陵伯泄露军机全族被获罪,是沈照君动用了关系,让她从军妓成为武神侯府四爷的通房。 白月霜是个会做人的,很快就博得侯府上下的喜欢,看在沈照君的面子上,府中下人们都尊称一声姨娘。 幽篁是天机阁的人,自然也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白月霜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南陵伯府会被以叛国通敌的罪名抄家流放,她便是罪魁祸首。 此时白月霜安静地站在老太太身边,美眸不时朝这边看一眼。 低头在老太太的耳边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魔术般消失不见。 老太太担忧地看着马车的方向,面上还有一丝丝后悔、懊恼,就猜白月霜一定又对说了什么好话。 幽篁看到后诡秘地笑笑,起身走出马车外面,站在马车上冷冷扫视一眼,几乎阖府的女眷都在场。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寒冷入骨。 众人本是不乐意站在冷风里,但为了讨好老太太,还是强忍着寒冷站在风里,其实更多的人是想看三房的笑话。 从小在贫民窟那种腌臜之地长大,就算生得好看怕是也废了,有了这个女儿作榜样,看以后沈照君还如何说教。 忽然看到马车内走出来的女孩,所有人顿时都愣了神。 尽管离得远看不清容颜,清冷羸弱的身影,行若扶风动如弱柳,举手投足间真有姑射之神韵。 从马车出来的一瞬间,众人仿佛感到春风拂面,幽幽竹林深处有一美人在抚琴,耳边是泠泠琴声,余韵清清袅袅。 幽篁头上缠着纱布无法梳发髻,只是用发带把长发松松束在身后,几缕碎发垂在肩上,浑身透着几分华丽的慵懒。 疏离的目光从高处冷漠扫过众人,已经明白这些人为何站在这里,故作犹豫把手放到沈照君掌心上,扶着她面无表情地走下马车,由她牵着手往前走。 望着轻移莲步缓缓走近的女孩,众人不禁疑惑:这孩子真的十年都生活在贫民窟? 过于清瘦的身体、发黄的头发都证明,这孩子日子确实是过得很不好,但酷似其母的容颜又真的十分美丽夺目。 病恹恹的美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眸里不染人间烟火,宛若名贵难得的白瓷又薄又脆弱,众人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稍不留神摔碎了便是终生遗憾。 硬说有什么缺点,就是这孩子神情太过冷漠,目光疏离。 眼里含霜冷得仿佛能冻住时间,让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这点跟其母如出一辙…… “母亲,儿媳幸不辱命。” 沈照君上前朝老太太行礼,恭敬却不卑不亢。 回过头朝女儿招招手道:“篁儿,快过来,见过祖母。” 幽篁上前两步,淡淡打量一眼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还在考虑要不要行礼就被老太太一把搂入怀里。 第4章 一时口误、随口说说 “篁儿,我的篁儿,你跑哪去了,祖母为了找你都……”老太太没说完便泣不成声,众人也跟着一起掉眼泪。 “老太太,您别太难过……”白月霜用帕子拭拭眼角的泪水,轻声劝道:“如今大嫂终于把篁儿接回来了,您该高兴的才是,怎么反倒哭起来,惹得大家伙一块伤心抹眼泪。” 其他人闻言,纷纷用帕子掩面,假装在拭眼泪。 真能演啊…… 赶上87版红楼梦,黛玉初进贾府的画面。 幽篁想着眼里不觉划过一丝讥讽,没有最假只有更假更虚伪。 “母亲,外头风大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沈照君瞥见女儿眼里的讥讽,把女儿从老太太怀里拉回身边,恭顺地让人出位置。 白月霜上前,挽过老夫人道:“老太太,篁儿被人拐走多年……” “谁说我是被拐走的?” “你亲眼瞧见了?” 幽篁冷声反问,眸光泠泠霜意,盯得白月霜到口的话都被噎在喉咙里。 白月霜被她盯得发悚,半晌才讪讪道:“四婶母也是听……听人说的?” “听何人所言?” “那人见我被拐,为何不阻止?” 接连四个问题,加上冷冰冰的语气,问得白月霜哑口无言。 “篁儿,够了。” 沈照君给女儿一个警告的眼神。 回头对白月霜笑笑,打圆场道:“你四婶母就是随口说说, 一时口误,何必当真呢。” 幽篁冲着白月霜诡秘一笑:“侯夫人真是闺蜜情深,硬是把一个无名无分的贱籍尊成了侯府夫人,可惜狗改不掉吃屎的毛病,管六爷的风月榜上有她一席。” 提到贱籍时,白月霜脚步一滞,再提到管老爷的风月榜,面色霎时雪白。 其他人一听到“管六爷”三个字时,眼睛马上闪闪发亮,再听到风月榜纷纷盯着白月霜,想从她脸上看出点紧张的情绪。 天都的人都知道:南市集有个天机阁。 天机阁司天下情报,天机阁有七位当家,各负责不同阶层的情报。 六当家管风鸣专好打听男女婚外风月轶事,还好把真人真事改写成话本,供世人茶余饭后消遣推敲。 话本上的措词虽露骨却难辨真伪,不少人仍心存侥幸,但名字一旦上了风月榜,就是实打实告诉世人,榜上有名者皆是有与人私情。 是以天都的妇人最怕被管六爷盯上,更怕榜上有名。 所以…… 白月霜是被管老爷盯上? “篁儿,别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风月榜。” 刚提到风月榜,沈照君马上喝住女儿,生怕女儿再说出什么不知好歹的话。 “随口说说,侯夫人何必当真呢。” 幽篁冷回一句,暗暗庆幸自己不是原身,不然听到这番话有多心寒。 做母亲不顾女儿清白,去维护抹黑女儿的外人,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还有眼前这些出来迎接自己的,明明不愿意却还是强颜欢笑迎合的人,一家子都虚伪得让人作呕。 沈照君察觉到女儿对白月霜的敌意,故意岔开话题道:“篁儿离家多年,母亲特意为你安排了家宴,一会儿我们好好叙叙旧。” 家宴? 说得好像是天大的恩赐。 幽篁不屑地甩开她手:“跟你们不熟,没什么旧可叙。” 众人脸上的笑容一僵,老夫人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好半晌都没有缓过劲。 他们顶着寒风在大门等了老半天,只换来人家一个“不熟”,弄得他们跟硬拿热脸贴冷屁股似的。 “流霜、降露,你们去跟着姑娘吧。” 沈照君生怕女儿逃跑,忙吩咐两个心腹女侍卫跟着,就听到一个抱怨的声音。 “什么嘛,准备了那么久,还等了老半天,结果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一眼……” 白月霜连忙捂着女孩的嘴巴,幽篁停下已经迈进大门的脚步,回头冷冷盯着说话的女孩,不说话却让人感到了寒意。 那女孩的喉咙仿佛被冻住,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沈照君暗叫一声“不好”,幽篁已经慢条斯理开口道:“你们准备了那么久,还等了好半天,我就该顶着伤,陪你们站在风里虚以委蛇吗?” “你要讨好祖母,陪她站在风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笑话。” 眸光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女孩,年纪跟她相仿,在武神侯府跟差不多年纪的,只有二房庶出的二姑娘楚悠悠。 还年幼时父母不在身边,楚悠悠可没少欺负自己,想到自己如今修为低微,还不能沾上杀孽懒得跟她计较,讥讽两句继续往里面走。 流霜和降露紧跟在后面。 他们不喜欢幽篁对夫人的态度,但是她怼人的时候是真的很爽。 老夫人本来有些不痛快,一听到幽篁那声“祖母”欣尉了许多,孩子没有忘记自己。 “姨娘,你看她……” 楚悠悠在后面委屈地嘤嘤,嘴里叫着自己的生母,眼睛却瞟向沈照君。 按沈照君以往处事的作风,一定会勒令楚幽篁给自己道歉,楚幽篁要不是从,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沈照君像是没看到一般,上前扶着老夫人一起进了大门,倒是白月霜停下脚步对楚悠悠道:“篁儿一个人独自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想必是吃了很多苦头,悠悠是姐姐要体谅妹妹,对吧。” “凭什么呀?”楚悠悠不服气地问。 “凭我们悠悠是人人夸赞的好姑娘,人品好、学习好。” 白月霜满脸温柔地安慰道:“以后到了宫学,篁儿除了指望姐姐帮忙,还能指望谁呢。” 楚悠悠听后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有些小得意道:“过了上元节就得去宫学,我等她哭着求我帮忙。” 提到宫学,白月霜含笑道:“悠悠的学习一向不错,若能再带一带妹妹,颜容先生一会更看重你。” 哎哟…… 忽然传来一声吃痛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 顺着声音看过去,两个粗使女人推搡一个被蒙着头的瘦小身影往后门的方向走。 楚悠悠好奇想叫住,却被白月霜拦下道:“侯夫人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过问,家宴马上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自从三婶母回来后,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被带进府。” 楚悠悠没好气嘟囔一句,才带着丫头往门内走,没有瞧见白月霜瞬间阴霾的表情。 第5章 摸骨算命 没有主角的家宴早早结束。 沈照君从家宴会上下来便直接到东厢房。 本以为女儿已经睡熟,却见卧榻上一几一灯一盏清水,一人在轻翻着书页。 “怎么不睡?” 沈照君坐到女儿对面。 目光落在书本封面上,沈照君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接错女儿。 幽篁看着书,慢悠悠吐出两个字——“认床。” 想起破窑洞里那卷破席,沈照君忽然拍一下自己的额头道:“前头太忙了,娘亲忘了你还没有用晚膳。” “无妨,挨饿是在贫民窟生活的必备技能,侯夫人不必自责。”幽篁还不清楚沈照君手段,先给些苦头再给一颗枣,陷于困苦的人自然感恩戴德。 但用在她身上不管用,即便她还没进入辟谷期,仍然能比普通人能挨饿。 没想到女儿会看穿自己的手段,沈照君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露出一贯的笑容:“入夜了,屋子里有些冷,我让人给你送一个炭炉,并一些吃食进来吧。” “不必了,我没那么娇弱。” 幽篁可不吃沈照君那套,冷冷道:“侯夫人操劳一天了,还是早些回房歇息。” 沈照君用这个办法收拾过不少不听话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如今却在女儿这里屡屡碰钉,真是让她头痛不已。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娘亲,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娘亲说吗?” 硬的不行来软的,沈照君叹气道:“当年把你留下来也是不得已,戍守边城的日子里,娘亲无时无刻不想念你,得知你走失的消息,娘亲是心急如焚……” “心急如焚侯夫人也没有回来。”幽篁不屑道:“话说得再好听也是一个响屁。” “你想让娘亲如何弥补?”沈照君知道解释没用,不如直接问她给什么最实在。 “侯夫人去杀了那个人呗。”幽篁笑看着沈照君,不信她不知道是谁所为。 “篁儿不是弑杀的人。” “可她要害我。” 幽篁自然不会如她所愿,今天故意提起管六爷就是给那个人的警告。 沈照君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抱歉地看着女儿:“或许只是一时口误……” “你真恶心。” 幽篁是半点面子也不给沈照君。 扶光皇朝以武立国,在文采方面稍逊诸国,是以男子多喜纳有才华的美貌女子为妾,尤好血统尊贵者。 自此便衍生出一个行业,人牙子专门诱拐名门望族家的女孩,卖到江南一带的人家 ,精心培养成才供各地贵族们买回家作乐炫耀。 白月霜故意说她是“被拐走”,就是想让世人误会她已经不清白。 沈照君不是不知道,却仍然在维护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等到管六爷的风月榜出来,私尽武神侯府颜面时,看她如何向老夫人解释。 “你明天去给老夫人请安……” “不去。” 不等沈照君说完,幽篁就直接拒绝。 放下书本背对着沈照君躺下,意思不想再继续跟她交谈。 若不是修为被废无力反抗,她早就一走了之,此生绝不要跟武神侯扯上任何关系。 沈照君望着女儿无奈道:“流霜、降露,今晚你们先留下侍候篁儿,明天再挑两个机灵的丫头给篁儿用吧。“ “流霜遵命!” “降露遵命!” 喜提两大门神,幽篁气得拉起被盖在头上。 碾转难眠一夜,快天亮了才有一点睡意,还没睡够就被流霜、降露架起来,坐在镜子前梳洗。 “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起得比乞丐还早,日子过得还不如乞丐呢。”幽篁无语地吐槽,前世她可不敢有丁点意见,如今可是百无禁忌。 “做乞丐可吃不到这么丰盛早膳。” 陈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朝幽篁行礼道:“夫人一早吩咐老奴,说昨晚误了饭点,今儿一早就得给姑娘送早膳。” 幽篁觉得有些好笑,沈照君这是硬的不行就换软的,淡淡道:“有劳陈嬷嬷了,还以为侯夫人打算多饿我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改变主意。” “奴才特意向老夫人请教,问姑娘从前喜欢吃什么。”陈嬷嬷自觉忽略幽篁的讥讽,边食盒里的食物摆出来,边对幽篁道:“老夫人说姑娘最喜欢吃牛乳糖糕,喜欢喝燕窝粥……” “我想吃南市集的卤煮大肠、烤得焦香的大羊肉串,烤乳鸽、烤面筋……” “那些是贱民才会吃的食物。” 人未至声音先到,流霜、降露马上打开门。 沈照君从外面进来道:“你如今是武神侯府的小姐,还是武神侯的女公子,往后不许碰那些腌臜下贱的东西。” “食物没有贵贱,只有需要与不需要之别。”幽篁慢条斯理道:“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当今女帝玉初曦,把她扔到荒漠里饿几天,别说是这些东西,就算是她自己拉出来的……“ “闭嘴。” 沈照君打断女儿,冷声斥道:“你怎能直呼陛下的名讳。” 扶光皇朝历经六代后,在第七代时出现了一名女帝,以至扶光皇朝的女性地位也水涨船高。 “取名字就是为了让人叫的。”幽篁拿起筷子挟起点心咬一口,嫌弃地扔回去:“在贫民窟的时,我倒时常怀念牛乳糖糕,如今再吃却没有南市集门口卖的麻辣香串爽快。” “老夫人明明说……” “陈嬷嬷,十年了,人会变,口味也会变的。” 幽篁打断陈嬷嬷的话,胡乱喝了一碗燕窝粥便放下碗。 “你们进来吧。” 沈照君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朝门外招呼一声。 两名年轻女子走进来,整齐划一又恭恭敬敬行礼道:“属下拜见夫人、姑娘!” “他们是娘亲为你精心挑选的侍女,篁儿给他们起个名字吧。”沈照君示意两名侍女过去,两名女子顺从地走到幽篁面前。 “他们以前没有名字吗?” 幽篁漫不经心问,上辈子可没有人伺候自己,何必浪费精力。 沈照君笑笑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奴才的名字都是主子取的,你就给他们随便取个名字吧。” 推辞不掉,幽篁打量一眼两名女子,伸出手道:“把你们的右手伸出来,我来给你们算一卦。” “你要干嘛?”沈照君紧张地问女儿。 “摸骨算命。” 第6章 还是活着好啊 摸骨算命? 两名侍女犹豫地看向沈照君。 沈照君微微点头,两名侍女才把手放到幽篁手上。 幽篁握着两人的右手,大大方方的摩挲一番,两人虎口上皆兵器磨出来的厚茧,看来自己得继续隐藏实力。 跟老道姑混了几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几分察言观色。 若不是要立哑巴人设,摆摊算命起卦也能养活自己,何至于去天机阁做个下等草鞋。 先看向右边的侍女,相貌可人胜在神态憨厚、笑容可掬,一看就知道生活在一个不富裕,却很美满的家庭。 幽篁松开她的手,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你出生在四月,父母没有读过书,起的名字也十分随意,叫……” “还是请姑娘给属下赐名吧。” 右边的侍女显然慌了,忙打断幽篁的话,生怕她说出自己的本名。 幽篁有些遗憾道:“那个名字虽俗气了些,但与你命格相合,能保你一 生平安顺遂,你还是执意要改名吗?” “奴婢不信鬼神,还请姑娘重新赐名。” 右边的侍女果断拒绝,父母赐本不应辞,但她实在当不起那种花 幽篁看一眼流霜和降露道:“此花常种在庭院,花开花落皆如雪,以后便唤你庭雪吧。” “庭雪谢姑娘赐名。” 似是生怕幽篁改变主意,右边的侍女赶紧认下自己的新名。 沈照君微微点头,虽不知什么花会开落皆如白雪,不过“庭雪”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幽篁转头看向左边的侍女,此女颇有姿色,这样的姿色却没生在富贵人家,注定被是非麻烦不断。 仔细观看过对方的面相道:“你的命很苦,父母重男轻女对你多加苛刻,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切记不是所有的亲情都值得珍重。” 那侍女震惊地看着幽篁,没想到姑娘只是摸了一下她的手,便把她的身世了解透彻。 想到父母对自己的折磨,侍女不自觉地咬一下唇,幽篁看在眼内继续道:“两极深处有玄冰,其质万年不化,其坚刀斧难开,愿你再见他们时能心坚如玄冰,以后便唤你玄冰,你觉得如何?” “谢姑娘赐名,玄冰会谨记姑娘的教诲。”左边侍女感激地福身行礼。 “姑娘说得都对吗?” 陈嬷嬷看到两个丫头的反应,就代沈照君地问。 两人相视一眼马上用力点点头,证明幽篁所言与他们的身世分毫不差。 还体贴地顾及他们的颜面,没有说出测算的全部内容,不然他们都没有勇气苟活世间。 从一只手上就能得到这么多信息,沈照君不得不重新审视女儿,摸骨算命什么的她自然是不相信,只能说明女儿的洞察力非凡。 沈照君却思索另一个问题: 女儿认为不是所的亲情都值得珍重,到底是在提醒玄冰,还是在表达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打量着女儿冷漠的神情,沈照君含笑道:“篁儿的表现,让娘亲十分好奇你这十年的生活。” “侯夫人难道不是查清楚了,才会亲自过来接我回府吗?” 若不是查清楚十年的经历,觉得她还利用价值,沈照君绝对不会摆出那么大的阵仗,大张旗鼓亲自接自己回府。 再次被女儿看穿心思,沈照君也不以为然:“娘亲想听你自己说说,打听来的消息,终归是别人的口述,不如你自己说来得真切、详细。” “没什么特别,被人扔到贫民窟受寒病倒,是路过的老道姑救了我。” 幽篁漫不经心说起当年的旧事:“当时不想回侯府就装哑巴、装失忆,赖在老道姑身边几年,只是……” “只是什么?” 见女儿欲言又止,沈照君马上追问。 幽篁轻叹气道:“七岁那年一个冬日,老道姑被一辆马车接走,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兴许是去云游了吧。” 老道姑照顾女儿的事情,沈照君确实从林捕头口中知道,却故意问道:“老道姑对篁儿照顾有加,为何没有收篁儿为徒弟,是因为她已经算出篁儿的身份吗?” 幽篁摇摇头道:“老道姑说:有了名分便有了牵挂,不利于她在世间行走。” “这话听着无情却是有些道理。”沈照君忽然明白女儿性子为何如此冷漠,敢情是随了老道姑的处世之道。 “夫人,底下的人差不多到了。”陈嬷嬷小声提醒道:“您一走便是十年,今天有很多事情需要您亲自处理,还是回去准备一下吧。“ “你就知道催促,什么事能大得过我陪女儿用膳。” 沈照君不太情愿地起身,吩咐两个丫头道:“好好地侍候姑娘,需要什么、缺什么就去取,府里没有的便让采办的人出去买,但是……不许她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属下遵命!”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就听到啵一声。 幽篁兀自敲碎一只蛋鸡,从容自若地剥壳,这具躯体太差了,得好好补充营养。 沈照君笑着摇摇头,带着一大堆丫头、婆子离开,还特意留下陈嬷嬷盯着幽篁吃饭,女儿状况看起来十分糟糕。 用过早膳,幽篁想出门。 陈嬷嬷拿出一个瓷瓶道:“药王谷特制的冻伤膏,姑娘抹上再出门吧。” 幽篁没有拒绝,冻疮虽不要命,但又痛又痒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上好药抱着手炉走出房间,站在外面的露台上出神。 露台下面是一片面积不小的花院,远处的围墙青瓦上覆一层白雪,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不似贫民窟总要正午才能晒到太阳,时间还很短促。 昨天进来时看到门边一块山石上,用剑刻写着“寒英园”三个大字就知道,这里沈照君居住的庭院。 上辈子她处处顺从、讨好,直到被强行塞上花轿都没能踏进一步,如今却直接住进来未免有些讥讽。 回来了,就要过不一样的人生。 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平静,一群打扮的妇人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站在主事厅外面。 “是府上各处的女管事们来向夫人回话。” 似乎担心幽篁不知道这些人的进来的原因,玄冰很贴心地告知。 幽篁嗯了一声迈走走下露台,一直走到一片梅花树下,仰面嗅着透着冰雪寒意的芬芳。 还是活着好啊! 第7章 你舍得回来就好 寒风吹过,拂起浓密长发,裙裾飞漾。 庭雪、玄冰站在她身后,看着站在梅花下轻松淡然的幽篁。 若不是昨天他们跟着夫人一起出门接人,根本无法把眼前人跟破窑洞里,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联系在一起。 “庭雪,把那枝梅花折下来吧。” 幽篁指着一枝梅花下指令,语气从容没有丝毫生涩。 这点让陈嬷嬷更加意外,夫人是常年主事,才习性地给下面的人发指令,但姑娘为何也如此从容淡定。 庭雪顺着幽篁的手而动,迅速把那枝梅花折下来,回头就看到幽篁蹲在梅树下,把手伸进假山洞里,不一会儿从里面摸出一个积满灰的花瓶,递给一旁的玄冰。 “清洗干净,灌上水。” 玄冰接过花瓶,愣一下问道:“姑娘,怎知假山洞里的有个花瓶。” 幽篁一本正经道:“我跟梅花仙子讨的,做了那么多年的乞丐,经验丰富,跟神仙讨个花瓶不算技术活。” “啊?” “???” 庭雪和玄冰听得面面相觑。 脑海里的优雅画卷渐渐消失,就说嘛在贫民窟生活了十年,岂不会受影响。 陈嬷嬷心里暗道:回头跟提醒夫人,以后人前还是让姑娘少说话,不然天知道能惹出什么乱子,最好还是先学学大家闺秀的规矩。 幽篁边等边哼唱道:“小白菜呀泪汪汪,从小没有爹娘……” “姑娘唱的什么歌,听得人肝肠断断。” 庭雪实在受不住那抽泣哽咽,令人心酸的歌声,还有戳心戳肺的歌词。 “讨饭时……” “姑娘。” 陈嬷嬷及时打断道:“你既回了侯府,休要再提从前的生活。” 幽篁看着枝头的梅花道:“无论是在枝头上,还是落入尘埃里,梅花依旧是梅花,暗香如故,不会变成别的东西。” “梅花落在地上,雪化后会变泥巴吧。”庭雪不合时宜地插上一句。 “老天爷会平等地让每一个生命烂在泥土里,无论高低贵贱,埋在土里还是陵墓里,唯一的区别在于千百年后,埋土里的没人惦记,埋陵墓里的会有盗墓贼惦记。” 幽篁发挥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幽默感,让在场三人只当她是混迹市井时间太长,行为言语都受到影响。 把梅花枝修剪一番后固定在花瓶,还取些竹枝竹叶点缀,看得陈嬷嬷由衷称赞道:“姑娘真是手巧,一枝梅花加上几片竹叶,竟能插出这么美的意境。” 言外之意,你从小在贫民窟长大,为何会懂插花技艺。 幽篁漫不经心道:“南市集有个卖盆栽的,经常当街表演插花技艺,达官贵人们都抢着买,觉得不错便记在心里。” “老奴失言。” 陈嬷嬷知道自己唐突了,连忙躬身道歉。 望着皑皑白雪,幽篁若有所思道:“四叔可还是住在怀虚馆?” “四爷一直住在怀虚馆,只是……”陈嬷嬷顿一下道:“只是近年来,四爷的脾气不太好,不愿被人打扰。” ”四叔只是不喜欢被俗人打扰。” 幽篁抱着插好的梅花往院门走,三人交换一下眼神跟在后面。 怀虚馆是一片竹海。 大雪压迫下,各个品种的竹子依然苍翠如碧。 幽篁喃喃自语道:“四叔是个雅士,可惜配了个腌臜货,白白脏了怀虚馆的地。” 庭雪和玄冰相视一眼,不知道如何接话,陈嬷嬷道:“姑娘,四爷不喜欢被人打扰,我们还是回去吧。” “大门敞开,明明就是在等我嘛。” 幽篁指指洞开的大门,抱着插好的梅花径直走向怀虚馆。 陈嬷嬷知道说了幽篁也不会听,还是等她吃了闭门羹知难而退,就站在旁边等她一会儿吧。 三人六眼看着幽篁走上门前的石阶,看着她跑过门槛消失在眼前,就是没有看到阻拦的人,一时间三人不由傻了眼,莫非是他们的眼睛出了问题? 庭雪、玄冰相视一眼,纠结要不要跟进去,原本敞开的大门就从里面关上。 三人终于相信,不是他们的眼睛出问题,而是四爷真的一直在等他们姑娘,不是说四爷不喜欢姑娘吗? “我去回夫人,你们守在这里。” 陈嬷嬷当机立断,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沈照君。 “幽篁姑娘,四爷在竹楼等您。” 楚轶的贴身侍卫有羡贴心提醒幽篁,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幽篁看着有羡熟悉面容,想到前世他肢离破碎的尸体,莫名心酸却不自觉扬起嘴角,抱着花瓶往竹林深处走。 走过一座青石堆砌小桥,爬上,不,如今已经不用爬,走上青砖铺就的阶梯,就能看到几间精致的竹舍楼阁。 竹舍前有一汪水池。 池子的水隆冬时节也不结冰,小时候的楚幽篁还来钓过鱼。 望着飘在水面上的热气,幽篁不禁失笑,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楼阁上飘落。 “发什么愣?” 幽篁抬头,看到了一幅工笔写意画。 男人眉目如画,就像工笔画一笔笔描画,一层层渲染而成。 整个人如写意画的留白,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令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在他面前幽篁总是觉得很自在惬意。 望着前世唯一为自己说过话,为自己叹息过,一辈子温柔儒雅、整洁干净男人,在扶光国灭亡后、武神侯府倒下后,当自己找到他时,他已经躺一堆排泄物中凄惨离世。 纵然她用尽手段,也无法让他再活过来,听不到他温柔的声音。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他重复上辈子的命运,一定要医好他的双腿,让他可以离开这座吃人的牢笼。 幽篁深呼吸两下,调整好情绪,加快脚步走上竹楼,望着像坐在轮椅中的男人,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容,这是重回武神侯府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 “四叔好。” 三步外,幽篁恭恭敬敬行礼。 楚轶转过头,望着长大的小女孩不由失神,良久才道:“你舍得回来就好,快坐下来烤烤火吧。”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的苛责或思念,让人觉得在他心里,幽篁不是走失,只是离开家一段时间,如今又重新回到他身边。 “四叔,这花插得可好!” 幽篁插好的梅花放下,开始向眼前的男人邀功。 望着插花用的花瓶,楚轶良久露出一抹笑意:“难为你还记得这个花瓶放在哪里。” 第8章 发现一缕魔气 “篁儿一直记得,欠四叔一瓶梅花。” 尽管府中下人们都在传,四爷讨厌孩子大哭大闹,老夫人才不得不把原身养在身边。 从原身的记忆中幽篁却知道,事情不是下人们传的那样,小幽篁特别黏这个叔父,会走路以后每天为了见楚轶,就算是爬都会爬上这幢竹楼。 幽篁今天的举动,就是坦白告诉楚轶,她不是不记得回家的路,只是某些原因让她必须逗留在外面。 楚轶从天之骄子沦落到如今坐轮椅,早看透了人情冷暖,自然明白侄女话里的意思,府里有人要害她只有在外面才能活。 “你不爱喝茶,喝杯水暖暖吧。” 楚轶亲自提起水壶,幽篁主动拿起杯子,放到刚刚好的位置上。 望着骨节分明,苍白略显无力的大手,幽篁有些心疼,曾经它也握过剑,舞动过长枪杀过敌寇。 忽然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幽蓝,在楚轶修剪速度的指甲上闪过,幽篁顿时惊呆了,猛地抬问头:“四叔,您最近可有去过什么地方,或者接触过什么人吗?” 修了五百多年的魔功,幽篁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四叔身上竟有魔气,幸好不是很重,及时清除掉对身体不会造成伤害。 “我都这模样,还能上哪。” 楚轶看似轻松地反问,在这个孩子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失落的情绪。 幽篁想说出真相,又怕会吓到四叔,改口道:“篁儿发现四叔印堂有些暗淡,似乎有股气淤积于胸无法排泄,篁儿帮您把浊气排出。” 说话间起身转到楚轶身后,迅速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把魔气自他体内导出缠在自己的指间。 “这是什么?” “为何会在我的体内?” 魔气清除,楚轶霎时如释重负,整个人神清气爽,有说不出的畅快。 望着像一条小蛇般缠在幽篁指间,不时泛起幽蓝光芒的不明物,好奇又不安地连问了两个问题。 幽篁把魔气弹向炉火,炉火像是加了油,爆跳了几下才恢复平静,笑眯眯道:“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四叔常年服药,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一定毒性沉淀。” “你在四叔面前还要遮遮掩掩吗?” 楚轶是下肢瘫痪不是脑瘫,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什么毒会像是拥有生命,能在她的指间缠绕挣扎,那抹幽蓝看着既危险又蛊惑,看着他都觉得不舒服。 “四叔,篁儿不说是不想吓到您。”幽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道:“按道理,这种东西别说是出现在您身上,出现在人间都是不合理的,一旦出现恐怕要天下大乱啊。” “什么意思?” “这东西不属于人间,属于哪里?” 楚轶都有些糊涂,那东西看着确实很危险,说会引发天下大乱就有些过。 幽篁知道瞒不住,犹豫再三道:“四叔,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在我没有找到来源,以及解决的办法之前,你要保证绝对不向第三人提起。” “四叔保证。” 简简单单四个字,从楚轶口中说出来格外有份量。 幽篁环顾一圈,确认附近没人才小声道:“四叔,这是魔气,人间出现魔气非同小可。” 骤然听到“魔气”这个名词,楚轶像是听神话传说,一时间无法消化,定定地看着幽篁,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看到他反应,幽篁不以为然。 修士来凡间一般会隐藏身份,寻常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没有亲眼见证过,短时间内无法接受很正常。 上辈子若不是见识过老道姑的本事,幽篁也会像眼前的男人一样持怀疑态度,不相信世间会有仙魔的存在。 幽篁坐回去边悠然喝水边琢磨魔气的来历。 魔气出现在人间,通常两种情况: 其一、有魔修跑到了人间。 其二、人间有人在修魔道。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凡间来都是灭鼎之灾,必须谨慎、低调处理。 幽篁还在出神,就听到楚轶不以为然道:“只是一小缕魔气,说它会让天下大乱,是不是有些过?” 闻言幽篁一脸正色道:“四叔,您可别小瞧了这一小缕的魔气,它会通过吞噬人类的负面情绪慢慢变强,一旦魔气变强被感染人的就会受其影响。” “刚开始,魔气还弱小的时候,它只能影响人的情绪。” “比如说原本脾气好的人会变得易怒,渐渐地随着魔气变强,脾气会变得越来越暴躁,慢慢地还会发疯失控杀人,最后失去自我意识,变成嗜血的怪物,成为那缕魔气背后主人的傀儡。” 幽篁正色说出,被染上魔气的人的结局。 想着眼前的男人不会轻信,幽篁叹气道:“不管四叔信不信,今天的事情不要外传。” 楚轶也不是半点都不信,只是在对比自己最近,有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听到幽篁的话方要开口解释,就被两个人谈话的声音打断。 “燕姑娘,四爷用药后,多长时间能看到效果?” 这是有羡的声音,幽篁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有羡领着一名年轻女子走过来,抬头疑惑地看向楚轶。 那名女子抬头看上来,满脸笑容道:“你也太着急了,昨天才开始用药,怎么也得七天才能看到效果。” “抱歉,是有羡心急了。”有羡连忙道歉,一边请女子往里面走。 “那女子的医术很厉害吗?” 难得看到有羡对一个人毕恭毕敬,幽篁漫不经心地问一句。 非她小瞧对方的能力,而是她知道楚轶的伤,非凡间之物可以医治,而是需要修真界一种灵草才能医治好。 “你母亲请的大夫,说是药王谷的传人,昨天开始用她的药。” 楚轶淡然解释,语气里不带一丝期待,显然不相信所谓的药王谷传人,能医好的自己的双腿。 “四叔别灰心,如果她的方法不行,您不如试试篁儿的方法。” 幽篁说完抬手往楚轶眉心一点,楚轶方要斥责幽篁,就发现脑海里骤然多了上一门陌生的功法。 抬起的手也悄然放下,诧异地看着幽篁,看来小丫头在外这十年并没有白白浪费光阴,而是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第9章 解决没有解决问题 “篁儿……” 刚开口,就看到幽篁把食指放在唇,示意他不要多问。 楚轶才注意到,有羡已经领着女子走上竹楼,才把到口的话吞回肚子里面。 “四爷,燕姑娘来了,您是在这里施针,还是要回屋施针?”有羡上来就恭敬地问,同时暗暗给幽篁一个眼神。 “四叔要施针,篁儿留在这里不方便,明天一早再过来陪您说话。”知道楚轶要施针医治,幽篁识趣起身准备告辞,却发现那位燕姑娘身上的魔气更重。 怪不得四叔会染上魔气,原来是她带进来的,贸然阻止很难解释清楚。 而那位燕姑娘进来以后,没有向在场任何人问好,站在一侧头颅微仰,连正眼都没有瞟一眼幽篁。 幽篁也不以为然,经过她身边时特意停下来道:“四叔的伤有劳燕姑娘,燕姑娘若遇到难解的问题,不妨前往天机阁找邪医,以姑娘药王谷传人的身份,他会勉强见你一面。” 说话间,不动声色从燕姑娘身上抽走一缕魔气,悄悄拢在衣袖里面。 燕如织身为药王谷传人自有傲气在身,闻言冷冷道:“你是在质疑药王谷的医术吗?” “我是在提醒你,你的病人不一定是生病……”幽篁盯着燕如织面无表情道:“也有可能是中邪,医术可不管用。” “你说中谁邪啊?” 燕如织微微垂眸,目光复杂地看着幽篁。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顿时整个人怔住,自出药王谷游历以来,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但他们再美也属于人间。 眼前女孩的美丽却不属于人间,她的目光是返璞归真的清澈,不染一丝尘世俗念,让人见之忘忧,连她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散发出生命的芬芳。 幽篁淡淡道:“你从哪里来,便是哪里的人中邪。” 留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幽篁宛若轻烟翩然走下竹楼,留燕如织慢慢琢磨话里的意思。 “姑娘。” 庭雪、玄冰看到幽篁出来,上前相迎。 陈嬷嬷不在,幽篁想一下淡淡道:“我听说此番与荧惑国交战,战况异常激烈可是真的?” 南市集是天下信息汇集地,边城的战况天机阁也有收集,幽篁知道此役扶光虽获胜,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胜利,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 两人没想到幽篁会问战场上的事情,相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最后还是玄冰轻声道:“属下们并没有上战场,只是战后听士兵们说,荧惑国此次派出的军队格外勇猛。” “从前不是说荧惑国力薄弱,军队如散沙,一攻就破吗?” 幽篁帮故不解地问,庭雪马上接话道:“从前确实如姑娘说的那般,此次交战敌军却跟吃了神丹妙药似的,一个个勇猛无比、力大无穷,一开始我们的军队也是伤亡惨重,亏得夫人发现他们的弱点。” “什么弱点?”幽篁好奇地问。 “敌军虽勇猛却不能持久,只要超过一个时辰战力便会大降,此番战役我们才得以反败为胜。” 玄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幽篁,看看四下无人又提醒道:“姑娘,战场上的事情不可宣扬,此事您知道便好,千万别跟旁人提起,小心夫人知道了挨罚。” “你放心,我不会说与旁人听。” 打听到这些信息,幽篁已经猜到七八分原因,就差亲自到军营证实自己的想法。 怪不得前世沈照君没时间理会自己,原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那身为主帅的武神侯楚策,他有没有被魔气噬体呢。幽篁细细思索一番才发现,上辈子直到扶光皇朝灭亡,都没有见过武神侯及三位兄长,他们仿佛战亡一般,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故事里。 老天爷让她又重生一回,莫非就是为了让她查明一切,并解决没有解决问题。 没想到武神侯府还有隐藏的副本…… 回到东厢,幽篁满屋子扫一眼道:“我昨天带回来的箱子,是不是放在夫人那边,你们给我拿过来吧。” 研究了一个晚上也该完了,没道理再占着她的东西不还,果然庭雪听后马上道:“夫人这会子应该忙完,姑娘稍等,属下这便去取,再顺便要一些衣料,该给姑娘准备上元节的衣裳。” 幽篁嗯了一声没有反对,跪坐在小几前拿起,昨晚没有看完的书继续翻阅。 玄冰把炭炉挪近点,再准备好热水和点心才收拾房间,就像是在看守犯人,真是一点独处的时间都不给幽篁。 幽篁却不知道就在看书这会子,她进了怀虚馆的事情已经在府中散开,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生闷气,头一号便是二房的楚悠悠,要知道她可从没有进过怀虚馆。 “祖母整天都说,四叔不喜欢被人打扰,不许我们去怀虚馆,凭什么楚幽篁能去啊。”楚悠悠酸溜溜地埋怨。 “这点小事也你值得你拈酸吃醋,把我平日里的教导都当耳边风。”二夫人何氏有些不满道:“有这说别人的时间,还不如静心多读两页书,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何惧他人抢风头。” “嫡庶尊卑有别,女儿哪敢跟楚幽篁比。” 楚悠悠小声嘀咕,何氏听了真想给她一个大比兜,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何氏叹气道:“知道在身份上比过不别人,便更应该加倍努力,你别看三房的浪费了十年光阴,凭她的聪明劲,追上你不过弹指间的事情。” 提起旧事,楚悠悠顿时不敢说话,打开学过书重温一遍。 当年明明是她先读书,结果楚幽篁把《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都学完了,自己背《百家姓》还出错。 老夫人收到消息却是很高兴。 若不是小儿子受伤瘫痪,他本应是武神侯府另一颗耀眼的明珠。 策儿、轶儿一武一文相辅相成,连先帝称赞他们是扶光双珠,有他们在边城永远不会破。 只是好景不长,由于军情泄露轶儿中了埋伏,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却再也不能如常人一般生活,每天只能读书解闷打发时间,是幽篁的诞生又给了他希望。 儿子自从瘫痪后,除了她这母亲不肯见任何人,唯独这个小孙女是例外的,没想到如今仍是如此。 “篁儿说的那些话,你让人去查查吧。” “老奴明白。” 白月霜的话,老夫人向来不信。 第10章 真是一举四得啊 “箱子好沉啊,姑娘都藏了什么好东西?” 庭雪命人把箱子放到幽篁面前,没心没肺地问了一句,仿佛完全不知道箱子早被翻遍的事情。 幽篁放下书,故作神秘道:“这里面可装着我十年的心血,人生的第一桶金,以及将来可以敌国的财富,还有可以横扫天下的宝贝。” 说赤着脚走过去,假装按下机关,实则是使用灵力 只闻咔嚓一声响,箱子就像花瓣般打开,露出一个比箱子没开启前更大的,类似九宫格般储物柜。 庭雪、玄冰不由自主张大嘴巴,幽篁洋洋得意道:“此箱子名唤藏寰,表面看体积不大,但是一旦全部展开,面积堪比一个小房间,光是这箱子就价值万两黄金,还有价有无市呢。” “姑娘在哪捡到这么个大宝贝?”听到箱子价值千金,庭雪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去捡宝贝。 “箱子是老道姑做的。”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老道姑走得匆忙,很多家当来不及带走,只好由我来继承。” 藏寰相当于纳戒的雏形,寰字有广袤之意,藏寰从字面上理解就是隐藏的空间,通常是修为较低的人才会使用。 老道姑果然有先见之明,提前把藏寰留给她用。 幽篁翻出像荷包的锁灵囊打开,熟练地把那一缕魔气驱进去,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些举动在庭雪、玄冰眼里,就像是幽篁打开荷包看一眼,不是要找的东西又重新放回去,最后取出一本破旧的书,以一个小竹筒才把藏寰重新关上。 “你们闻闻香不香。” 幽篁打开竹筒,递到两个丫头面前。 玄冰迟疑一下接过竹筒,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道:“有点像是茶叶的味道,但比寻常茶叶好闻,似乎还多了些花香。” 庭雪就直接多了,倒了一点出来看看道:“瞧着像是干巴了的茶叶,还有这白中泛黄的有点像花瓣,寻常的茶叶不是这样子的,里面也没有花瓣。” “你们说得没错这是茶叶,是我秘制的茉莉花茶,天下仅此一小筒。” 幽篁把茶叶要过来道:“庭雪,你去收些梅花上的积雪,玄冰去取一套白餈茶具,姑娘今天请你们喝茶。” 玄冰就知道是好茶,幽篁一开口她便爽快地去茶具,庭雪也自去院子里收梅花雪,终于把两尊门神支开,幽皇重新召出锁灵囊,施了个法诀让它自行飞去天机阁。 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幽篁根本不会知道,天机阁的七位当家竟是来历练的修真者。 他们看到锁灵囊中的魔气,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到魔气的根源后,自会暗中布下驱魔阵,悄无声息清除干净天都的魔气,染上魔气的人也能恢复如初。 既不用暴露自己的实力,又不会惊动身边的人,还能清除干净天都的魔气,顺带完成隐藏副本,真是一举四得啊。 若不是怕惊动旁边人,幽篁不禁为自己的明智欢呼,正要坐回去时眼前一黑昏倒地上,失去意识前幽篁感叹,炼气期的灵力真不经用,施一个法术就让她虚脱。 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担忧的沈照君。 沈照君看到女儿醒来,松了开口气道:“篁儿,你终于醒了,差点吓死娘亲。” “侯夫人不必担忧,幽篁姑娘并无大碍。”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幽篁才发现燕如织也在旁边。 “燕姑娘,篁儿当真无碍?” 沈照君看到女儿面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自然不信她没有问题。 燕如织淡淡开口道:“侯夫人,幽篁姑娘只是太虚弱,待我开一个方子,调整一段时间便能恢复,我保证。” 得到燕如织的保证,沈照君悬着的心才稍稍复位,叹气道:“篁儿在外面吃了十年的苦,脾胃是需要好好调理,你若能让篁儿恢复如初,本夫人一定重重有赏。” 闻言燕如织并没有高兴,淡淡道:“等如织把那边问题也解决了,侯夫人再一并赏我也不迟。” 提到那边的问题,沈照君望着女儿迟疑一下道:“篁儿,燕姑娘方才对娘亲说,你怀疑……怀疑天都有人中邪,只有天机阁的邪医能治好。” “把书拿过来吧。” 幽篁正发虚,声音格外的虚弱,若不细听根本听不到。 还好玄冰离得近,连忙把小几上那本又旧又破的书,像献宝般送到幽篁面前。 幽篁勉力翻到想要的内容道:“这是老道姑亲笔记录的手札,燕姑娘看看上面的描写跟你的病人发作时像不像。” 燕如织小心翼翼接过手札,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书本弄坏,只见上面用娟透的字体写着:“染魔气者,始性易怒易躁,继而癫狂失控,深者嗜血伤人,后无意识,为傀儡可控,不可药,独仙者可驱。” “上面写的都真的?” 燕如织难以置信地问,那是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幽篁用十分虚弱的声音道:“老道姑手札记载的都是亲历之事,如果病人表现一如书上所写,定是染了魔气不错。” “邪医又为何能治此症?” “他又是如何医治?” 燕如织继续追问,任是大夫见多识广,面对新鲜事物还是会持怀疑态度。 幽篁深深喘了口气缓缓道:“曾有染魔气者找老道姑,老道姑也是让他去找邪医,如何医治我不得见,希望燕姑娘有机会看到吧。” 普通人不知道有修真界的存在,修士来到凡间历练必须隐藏身份,幽篁并不介意燕如织的怀疑。 “从来朝堂、江湖都是对立的,天机阁也身处江湖……”沈照君担忧地问:“篁儿,邪医应该是江湖中人,他会出手帮朝廷解决问题吗?” 幽篁想一下道:“邪医是否帮忙我不敢肯定,但他背后的势力一定帮忙。” 天机阁是修真界在凡间的监察站,负责监控有没有修真者来凡间作乱,尤其是魔修,一经发现绝对会出手除魔卫道。 背后的势力? 沈照君马上抓到女儿话里重点。 天机阁背后还有更厉害的势力,怪不得从不把朝廷放在眼内。 帮女儿掖好被子道:“此事娘亲一人做不了主,得先上报陛下,由陛下决定是否向天机阁求助。” 幽篁虚弱地点点头…… 第11章 副本内容是:解救武神侯 “篁儿,老道姑到底是什么人啊?” 沈照君试探着问,女儿不信任自己,很多事情看破却不肯跟她说。 幽篁卷缩在被子里面,思考再三道:“我那会儿还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只知道很多有钱人都找她算卦,但老道姑每天只算三卦,每卦要收二两银子,还是有很多人找她算卦呢。” “你说的老道姑该不会是雪海仙姑吧?” 提到二两银子一卦,燕如织马上想到一个人物:“传说雪海仙姑在世间游历,靠给人算卦消灾解难积累功德,提升自己的修为。” “不知道。” 幽篁想一下如实回答,自己确实不知道,信不信随他们。 老道姑不爱说话,只有在算卦的时候才会说话,大多时候不是打座就是看书,或者画符箓做平安香囊。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是不懂老道姑的,后来修为到了一定高度后才知道,老道姑是个修士但资质并不出众,至少不够资格加入七大仙门吧。 没能从幽篁口中得到答案,沈照君有些失望,淡淡道:“你好好休息,联系天机阁的事情,母亲自有安排。” 幽篁轻轻嗯了一声,整个人缩回被窝里面,不能怪她故意隐藏实力,而是上辈子沈照君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谁知道沈照君知道她也是修士后,会强迫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照君跟燕如织相视一眼,两人一起走出到房间外面。 廊下,沈照君小声道:“雪海仙姑是什么来历,本夫人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燕如织漫不经心道:“我也是小时候听太爷爷说起,说他年轻时遭遇困境,幸得一位仙姑指点迷津才挣破困境,也说到过这位仙姑每天只算三卦,且一卦就得收二两银子,说是为了抵消泄露天机之过。” “太爷爷还说有一个神奇现象。”燕如织仔细回想一下道:“每天抽到算卦机会的人,无论是特意来求卦的,还是碰巧路过凑热闹的,能抢到算卦机会的人,一定是近期有什么关系到生死的事需要化解。” “雪海仙姑当真如此厉害。”沈照君若有所思道:“若是碰到坏人抽到算卦的机会,前来向她求助呢?” “仙姑会当场退回卦金,拒绝为坏人算卦,”燕如织有些不太确认道:“不过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雪海仙姑那时候已是百多岁的老媪,应该活不到现在吧。” “雪海仙姑的事情且放一放。”沈照君看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你真的查不出那些士兵得是什么病吗?” “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燕如织承认自己无能为力,淡淡道:“各种医治手段我也都试过了,不仅没有减轻他们的症状,感觉比原来更严重,还是找邪医帮忙,侯爷的情况更不能再拖。” “此事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沈照君也很无奈,朝廷律法有明文规定:朝臣不得与江湖势力扯上关系。 找邪医帮忙就等于找上天机阁,一旦让政敌们知道,定然会推波助澜把事情闹大,陷武神侯府于水深火热里。 “此事不一定非得侯夫人出面。”燕如织略思考一下道:“方才幽篁姑娘也说了,以我药王谷继承的人身份,邪医会愿意见我一面,我亲自向邪医说明情况,以侯爷的功劳想必他不会拒绝帮忙。” “天都出现魔气非同小可,他们也不希望事态扩大。” 沈昭君思虑再三后,同意了燕如织的建议,由她以药王谷的名义向天机阁的邪医求助。 两人谈话已经把音量放到最小,但幽篁还是听得很清楚。 看来她没有猜,上辈子一直没有露面的武神侯楚策确实是染上了魔气,情况还是所有人里最严重的。 所以副本的内容是:解救武神侯。 自己方才拼尽全力传送魔气,不知道天机阁那几位收到没有,有没有研究出清除计划。 坐以待毙不是幽篁的处事风格,与其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等待别人身上,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提升修为,只要突破到筑基期就能清除楚策身上的魔气,或许就能间改变自己和亲的命运。 幽篁闭上眼睛,摒除杂念运转周天。 正统的玄门功法只要不急于求成,便不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修炼起来也没有后顾之忧。 纯净的灵气在经脉内徐徐游走,灵气所过之处如久旱逢甘露,迅速恢复了勃勃生机,最后宛如一点星辰留在黑夜里,原本一片漆黑的识海被微微照亮。 望着微光里隐约可见的轮廓,幽篁觉得十分有意思,原来这就是仙修者的识海。 尽管看不清却能感觉它的浩瀚无边,可惜灵力微弱不足以照亮识海,看不到识海是什么颜色,推测不到自己灵根的属性。 意味着她目前无法自己挑选合适的功法修炼。 正要再次运转周天时,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痛得她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凌厉如霜剑。 燕如织放大的五官映入眼帘,幽篁怔了一下马上敛眼里的杀气,侧过头却看到窗外一阵红日格外夺目。 卧室的窗朝东,所以现在是清晨。 幽篁傻掉了,没想到才运转一个周天,就花费大半天的时间。 怪不得那么多人弃仙道而修魔道,要知道上辈子她修魔,前期几乎时一个月提升一重境界。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层原因,最重要的是天都灵气稀薄到可以忽略,短时间内想要突破到筑基期,唯有借助灵石或者丹药的功效。 “谢天谢地,谢燕姑娘。” 庭雪激动的声音把幽篁拉回现实,望着众人激动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燕如织收好银针道:“幽篁姑娘从昨天午后一直昏睡到现在,呼吸、脉息都十分微弱,把大家伙都给吓坏。” 闻言幽篁病恹恹的小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许就是累了睡得比较沉,你们不用为了我担忧……”肚子不合时宜发出动静。 “饿了,可以吃早饭吗?”幽篁马上岔开话题。 “有的有的……”玄冰急急道:“小厨房熬了粥,属下马上去取。” “我要吃肉,不要喝白粥。”想到昨天的早膳,幽篁马上提醒玄冰道:“最好是烤鸡、红烧蹄膀什么的。” “幽篁姑娘,生病了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燕如织医者口吻,幽篁给她一记白眼道:“别把我饿疯了, 把我饿疯把你当蹄膀咬一口。” 第12章 你那边有情况吗 能哭能闹的孩子有糖吃。 幽篁任性的胡搅蛮缠,惊动了怀虚馆,于是有羡火速送来一碗红烧蹄膀。 望着见底了的大碗,再看看一脸满足的幽篁,燕如织收回昨天的天真想法,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望着眼前神态清冷疏离,目光清澈不染凡尘,顶着张天仙面孔的女孩,谁能想到她三下五除二就吞掉整整一大碗红烧蹄膀,连碗里的汁都舔得干干净净。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燕如织假意问道:“我记得四爷并不爱吃油腻的东西,怎会早早就炖好蹄膀。” 有羡看着被幽篁添得干干净净的碗,笑眯眯道:“我们四爷自然是不吃的,奈何幽篁姑娘从小就爱吃肉,偏生老太太怕她吃坏肚子,从来不许她多吃肉,她只好跑到我们四爷跟前讨肉吃。” “昨天见过幽篁姑娘后,四爷便吩咐我准备红烧蹄膀,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还是四叔对我最好。”幽篁满足地眯起眼,摸着有些撑的肚子道:“太饱了有些撑,我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姑娘身子虚弱,还是卧榻休养比较妥当。”看着幽篁苍白的面色,玄冰连忙着按着要起来的幽篁:“万一再晕倒,夫人是要责怪属下们失职,没有照看好姑娘。” “你是大夫,你说我该不该下床走走。” 幽篁直接问旁边的燕如织,燕如织伸手重新为幽篁把脉:“我先诊诊脉,没有问题自是可以。” 片刻后抬头惊讶地看着幽篁道:“幽篁姑娘是真的饿坏了,方才微弱近无,如今吃饱喝足虽不及正常人强有力,但出去走走消食完全没有问题。” “果真没有问题?”玄冰再次确认地问。 “真的没有问题,我保证。”燕如织肯定地回答。 “还是得先回了夫人,请姑娘稍等片刻。” 玄冰不等幽篁同意,就出门去请示沈照君,回来时手上多了几匹布料。 把布料放到幽篁面前道:“夫人同意了,还说以后每顿都给姑娘吃肉,这些布料是给姑娘的,回头给姑娘量好了尺寸,送到针线房做衣裳。” 幽篁嗯一声道:“哦对了,把我制的茶叶拿出来,四叔爱茶,一会儿带过去请四叔尝尝。” 玄冰走到旁边的柜子前,取出小竹筒含笑道:“昨天姑娘突然晕倒,安置好姑娘后,属下便将茶叶收到柜子里。” 望着玄冰手上的小竹筒,有羡犹豫再三才开口提醒:“幽篁姑娘,四爷爱喝茶没错,他喝过春露、朱颜、拂霜、沁雪四大名茶,你的茶叶若不够好四爷可不会喝。” “四大名茶又如何。” 幽篁不以为然道:“四叔只要喝过我的茶,四大名茶从此便是他的前任。” 上辈子偶尔喝了一口隔夜泔水味的名茶,打碎了她对古人生活的滤镜,意识到不是每个时空,都能跟华夏五千年文明相提并论。 且不说诗词好坏,仅是茶叶她就能吐槽出一条江。 无论多好的茶味,经过制茶的人手后,出来后都是一堆堆碎叶片,泡出来茶水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看到自信心爆棚的幽篁,有羡不忍给她泼冷水,端起干净的大碗,面带笑容道:“属下要先行一步,带着燕姑娘过去给四爷施针。” “你们去吧。” “告辞!” 燕如织背起药箱,跟着有羡先一步前往怀虚馆。 幽篁这边也梳洗一番,还在唇上抹了淡淡的口红,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点。 大约半个时辰后,幽篁再次踏上竹楼,饶是昨天才见过,今天再看楚轶,仍然觉得眼前一亮。 楚轶今天是一身白色滚绿边,前襟绣着淡绿竹叶图案的锦袍,把他清雅的气质衬托出几分飘逸,俊颜上的笑容也比昨天多了分温润。 “听说你有好茶请我品尝。” 楚轶望着一身红衣,看起来精神不错的幽篁就直奔主题 幽篁嗯一声坐到对面,打开竹筒倒了些茶叶在小碟上道:“品茶四叔是内行,您先闻闻这茶叶好不好。” 望着小碟子里一片片完整的茶叶,楚轶拈起一根闻了闻,仔细端详道:“我喝过很多种茶,由于制作技艺的原因,制作出来的茶叶也是碎的,你是怎么保持茶叶完整。”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幽篁把茶叶放到茶壶里倒上烧开的水道:“若不是回了侯府,明年采茶前,我就能赚到人生第一桶金。” 燕如织瞄一眼桌上的竹筒,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这点茶叶能值一桶金,那这银子也太好赚,我还行什么医,不如改行去卖茶叶,狠狠地赚上一笔。” “四叔以为呢?”幽篁笑着问。 “我若是商人,十桶金都愿意出。” 楚轶是懂茶的人,看过闻过后,非常肯定幽篁的茶胜过四大名茶。 “十桶金,四爷是疯了吧。”惊讶地看着向来冷静优雅的男人,燕如织觉得这是她今天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燕姑娘,值钱的不是茶叶,而是制作茶叶的方法。”有羡小声地提醒,幽篁含笑道:“先别急着下定论,品过茶以后说不迟。” 几人研究茶叶的同时,天机阁这边也在研究。 反复揣摩锁灵囊上的气息,长相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俊美男子道:“锁灵囊是雪老的东西没错,但把锁灵囊和魔气传送来的人未必是她,没想到在扶光皇朝竟有人使用传送法术。” “老七,能追踪到此人的行踪吗?” 七大当家中唯一的女子开口问,能使用传送术的人,修为最起码也是筑基期。 天都中出现筑基修士本就很意外,更意外的是人家还特意给天机阁送上厚礼。 被唤作老七的美貌男子道:“对方故意隐藏了气息,而且隐藏的手法相当高明,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送这份厚礼来有什么目的。” “我觉得是在挑衅,不过我更想听听你的意见。” 女子又把问题抛回去,她的语气不是逃避责任,而是更加相信男子的判断。 老七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对方是在提醒,提醒我们天都内出现了魔的踪迹,希望我们能出手解决。” “五哥,你那边有情况吗?” 老七抬头看向桌子末端,捧着一本书翻书的作书生打扮的男人问。 第13章 幽篁身上的秘密 “收到药王谷传人的拜帖算吗?” 被唤作五哥的人从书中抬起头道:“昨天收到了药王谷传人的拜帖,说是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需要当面求教。” 老七仔细想了一下道:“药王谷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扶光皇朝,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亲自向你求助,想来是遇到什么难解的病症,你见见他们也无妨,先了解一下情况嘛。” “差人给他们送口信,约他们明天见面吧。”书生打扮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送哪?”老七问。 “武神侯府。”男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武神侯府?”老七惊讶地看着男人:“你确定是往武神侯府送口讯?” “武神侯府有什么问题吗?”老五不解地问,在他看来对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遇到的问题。 “武神侯府前天才从我们这接回女儿,怎么又有事找我们。”桌子最前面的男人,天机阁的大当家边尘有些不耐烦,江湖中人就怕跟朝廷打交道。 “他们接走了谁?”老七警惕地问。 “是雪老身边的小哑巴,还有……” “怎么能把她放走。”老七急急打断道:“那件东西还没有找到呢。” “雪老走了六年了,我们也盯了那孩子六年,你也暗中探查过她很多次,那件东西不在那孩子身上。” 边尘说完叹了口气:“为了留住那孩子,我们还使了些手段,阻止他的家人找到她,如今她的生母亲自来寻,我没有理由不放她走啊。” “你放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 “咳咳……” 边尘的咳嗽声突然响起。 老七马上收住到口的话,端起杯子喝水掩饰。 “你小题大做了啊,不就一个小姑娘嘛。”边尘不以为然道:“再说她人就在天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呢。” “总觉得那小丫头藏着秘密。”老七看向旁边神态有些憨憨的男子道:“六哥,我记得你跟她接触比较多,这小哑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小哑巴唯一的秘密就是……”管风鸣憨憨地笑了笑道:“她不是个哑巴,也没有失忆,只是暂时不想回侯府。” “装哑装失忆,故意赖在雪老身边多年,肯定是有所图谋。”老七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道:“就这样子放任她,以后必定会酿成大祸,我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不反对你盯着小哑巴,前提是……”边尘连忙不迭提醒道:“不能让人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以免引来麻烦。” “知道了,老大。” 老七起身,率先离开议事厅。 边尘看向老五道:“广白,你抓紧时间给他们回信,尽快解决他们的问题。” “我这就让人去送,约他们马上见面。”老五也起身走出议事厅,自去找人往武神侯府送信,定地点会面。 “我觉得老七过激了,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眼。”管风鸣翻看着手中的话本稿子道:“小哑巴的情况雪老说过,说小哑巴十年后回侯府方能活命,把她留在身边是为了结一份善缘。” “再说以雪老的道行,会瞧不出一个孩子的心性好坏吗?”管风鸣说到这里忽然笑笑道:“我就觉得孩子很不错。” “老七的性子,他看谁都像坏人。”边尘不以为然笑笑,忽然想到什么道:“小哑巴虽不能说话,但在一众草鞋里也是拔尖的,打探到的消息从不出错,真是便宜了武神侯府。”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作为七大当家中唯一的女子,四当家天灵子却有不同的看法。 天灵子把玩着自己的发丝道:“小哑巴回了侯府,以后在她这个年龄段的群体,我们也算是有了眼线。” “你认为她还会跟我们合作。”边尘觉得有些意外,天灵子笑笑道:“只要她有所求,消息交换消息也不是不可能,到底她离府十年,又在南市集待了十年,想重新融入那个圈子没人帮忙——难啊。” “那就试试吧。”边尘想一下道:“问题是谁去跟她联系?” “你让老七去呗,他不是一直怀疑人家嘛。”天灵子不以为然道:“十年前小哑巴才三岁,三岁的孩子能干嘛呀。” “我怕他一激动,把人家小姑娘给抓回来审问。”想到老七的急性子,边尘有些头痛道:“要不你去,都是女子沟通起来比较方便,万一被人瞧见也不会有麻烦。” “找机会,我去见见她。” 天灵子也不拒绝,语气里还有一丝兴奋。 怀虚馆 燕如织心满意足放下茶杯:“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是好茶,以后别的茶怕是难以入口。” 楚轶闻了闻杯子里残留的茶香,有些意犹未尽道:“你有此制茶妙方,为何不多制一些,就这么一小节竹筒的茶叶,能够我喝几回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幽篁一脸无奈道:“没有新鲜茶叶,我如何炒制茶叶啊。” “过去的事情咱不提,如今回来了,你想要多少新鲜茶叶就有多少。”楚轶想一下放下茶杯道:“刚好我们府也有一片茶园,过些日子头一批摘下来的茶叶,我便交给你处理。” “那敢情好,我接爱这个任务。”幽篁自信满满道:“到时我们便生产、销售一条龙,垄断扶光朝的茶行。” “年纪不大,野心倒不小。” 楚轶含笑看着幽篁,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总能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希望。 幽篁不以为然道:“这才哪到哪啊,我在外面十年可不是白混的,通过观察人们的生活,我发现无数的商机,总有一天我要成天下第一首富。” “你要那么钱干嘛?”燕如织觉得有些好笑,随口问问。 “当然赚更多的钱啊。”幽篁不假思索回答道:“有了钱我才不会受制于人,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篁儿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楚轶不是个迂腐的人,听到幽篁的话却是有些羡慕,曾经他也想要过无拘无束的生活,最终却被困在这小小竹林里。 “……” 幽篁才要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打断。 有羡起身走下竹楼,很快就又复上来道:“天机阁送来口信,请药王谷传人三生小筑会面。” 第14章 人生际遇是门玄学 “见到邪医,我该怎么说啊?” “直接说军营有将士染上魔气,他们会相信吗?” 还没有等幽篁开口,燕如织又问了一个问题,尽管看到了老道姑留下的手札,燕如织还是不太相信。 “邪医见多识广,看到你就会知道是什么难题。”幽篁淡然一笑道:“如若他问是谁让你找他帮忙,你就直接告诉他是小哑巴,他便不会再继续追问。” “小哑巴是谁?”燕如织好奇地问。 “我。” 幽篁指指自己。 楚轶收眼含笑道:“四叔很好奇,你一个话唠子怎么忍住十年不说话?”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小时候的幽篁有多能说,她能在没有人应答的情况下,喋喋不休地说上一个时辰。 幽篁眯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若有所思道:“长成我这般模样,陌生复杂的环境里,面对分不清好坏的陌生人,唯有管住嘴降低存在感才不会被人惦记。” 若不是有老道姑相护,凭自己这张脸,十年前自己一出现在南市集,就会被人牙子们盯上。 若不是被白晼晼故意推了一把,自己也不会有机会装成瘸子,躲过了被训练成媚谍的命运,人生际遇是门玄学,神秘且不可触摸。 “幽篁姑娘确实美得很特别。” 燕如织从昨天初见到幽篁,就知道她长得很美,且美得很特别。 跟她母亲侯夫人的美不同,沈照君的美端庄大气,还有很强的攻击性,但这一切都是摆在前面上。 眼前的小女孩乍一看柔弱美丽,细看会让人不寒而栗,明明还是个小女孩,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在面对她时总有种面对上位者的压迫感。 “你去吧。” 幽篁并在意别人对自己长相的看法,无论美丑都不过是一张皮囊罢。 燕如织连忙收回思绪,起身朝两人微微福身道:“如织去去就回,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目送她走远后,幽篁暗暗松口气道:“四叔,昨晚修炼了新功法,有什么与以往不同的感觉,或是遇到什么问题需要篁儿为您答疑解惑?” 此言一出,楚轶敛去笑容。 望着侄女稚气未退的清冷面庞,良久才淡淡道:“跟以往内功心法很是不同,内力是在经脉里游走,而你给功法修炼出来的内力会汇聚到一处,我不记得人体内有那样的穴位,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 “那是您的识海。”幽篁淡淡道:“您修炼出来的也不是内力,而是灵力。” “灵力!” 楚轶惊讶地看着幽篁,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幽篁却淡淡嗯一声道:“四叔经脉不通,无法修炼内功心法,我给四叔的是玄门功法,修炼出来的是灵力,灵力能缓慢修复您受损的经脉。” 浴灵草还是等到手再说,以免四叔一时难以消化。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楚轶才接受自己开始修仙的事实,淡淡道:“篁儿,这么随随便便就能修仙吗?” “当然不是。”幽篁颜色偏淡的眸子露出一丝优越感:“有灵根的人才能修仙,没有灵根的人,就好比把一首好歌曲扔给一个哑巴,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唱出美妙的歌声。” “但是……” 幽篁顿一下道:“灵根是可以被抽走、被毁掉,所以……四叔您有灵根的事情,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 好在燕如织在给四叔医治,将来有一天恢复了,把功劳推到药王谷头上便不会有人怀疑,四叔也能安稳地度过弱小可欺的炼气期。 楚轶沉吟一会儿,看着幽篁道:“习武讲究童子功,难道修仙不讲究吗?” “自然是讲究的。”幽篁十分肯定地回答:“只不过四叔修炼不是为了成仙,是为了修复经脉重新走路,晚点也没有关系,成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像老道姑。” “老道姑怎么了?”楚轶被激起了好奇心。 “老道姑二十岁便成功筑基,可是直到她失踪前还是在筑基期。” 幽篁生怕楚轶听不明白,继续道:“筑基期修士若无意外能活两百岁,如果无法在寿元结束突破另一重境界,通常寿元过四分之三后便会出现老化,最终也会慢慢老死。” “什么意思?”楚轶不解地问。 “意思是老道姑筑基后,一百多年的时间都没突破到新境界。” 幽篁如实告诉楚轶,修仙的路不好走,像她上辈子五百年达到渡劫期,已经算得上是绝世好资质。 楚轶听得瞠目结舌,幽篁笑着安慰道:“能不能成仙四叔先别管,您就想着恢复行走自如就好,别的咱们是走到一步算一步,活得比普通人久一点也不错嘛。” “四叔倒不是想成仙,只是觉得像在做梦,感觉很不真实。” “那就掐自己一下,感觉到疼那就是真的。” 幽篁一本正经地回答,能重活一世像做梦,重活两世那不是梦,而是神迹。 没有在怀虚馆待太长时间,幽篁便起身告辞,带着庭雪和玄冰不紧不慢地往寒英园走。 “你就是被人拐走的楚幽篁。” 忽然一只花孔雀窜到幽篁前面,拦住了三人回去的路。 打量着穿得花里胡哨像只孔雀的年轻公子,幽篁仔细回想一番,终于想起这只花孔雀是谁。 二房正室生的那对双胞胎儿子中的老二楚云泽,老大叫楚云端,两人生得一模一样本来不好区别,奈何楚云泽的衣品实在是太差劲,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兄弟俩的区别。 楚云泽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幽篁,饶是满脸嫌弃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 病恹恹的神态多了几分易碎的美感,眼眸里却有一股子厌世的清冷,清冷中又透着慵懒,仿佛早已经看红尘俗世。 内心有几分欣赏,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客气:“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 认定了幽篁是被拐走,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优越感,仿佛是高了幽篁好几个等级,语气也不是那么友善。 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楚云泽,幽篁一脸正色道:“我是不是被拐走还有待商榷,但四哥哥若不换下这身的衣裳赴宴,几天后恐怕会被打断腿。” “我会被打断腿,你脑子被打坏了吧。” 楚云泽被幽篁的话气到,一个在贫民窟长大的丫头,居然敢质疑他的衣品。 幽篁笑笑道:“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第15章 算是积德行善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楚云泽听到晦气的话,冷哼一声侧身跟幽篁擦肩而过。 庭雪方要提醒两句,就看到另一名跟楚云泽长得一模一样,穿着鼠灰色袍子的年轻公子走到幽篁面前。 见过张所的楚云泽,眼前这位不用介绍,幽篁也知道是楚云端,看他低调却不失奢华的衣着,就知道是个聪明、知进退的人物。 “见过三公子……” 庭雪、玄冰方要行礼,就被楚云端抬手制止。 楚云端深深盯着幽篁,半晌才道:“篁儿妹妹常在南市集走动,一定听到什么风声才会出言,何不说来听听。” 幽篁笑笑,伸出两根手指:“好说,二两银子的卦金,三哥哥付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 似是没想到这才回府的丫头,脚跟都没站稳就胆敢威胁他。 楚云端来不及想后面的台词,哑然失笑:“你确定二两银子就够用。” 言外之意是二两银子能解决问题吗? 幽篁笑笑道:“以后到了宫学,妹妹还指望着三哥哥多多照拂呢。” 按上辈子剧情发展,过了上元节沈照君就会安排她,跟着楚悠悠一起上朝廷,专为贵族子弟开设的宫学听学,而她的经历注定会被众人非议排挤。 提到外面楚云端秒懂,取出一锭银子道:“好说,三哥哥一定会护着篁儿。” 幽篁收好银子道:“婀娜郡姬会在宴会快过半时不请自来,多半会跟柳四公子吵起来,四哥哥那身衣裳太扎眼,容易成为靶心被盯上。” 楚云端是个聪明的人一点即透,拱手一礼道:“明白了,三哥哥一定会让他把那身皮扒下来,不让他太过抢眼。” “躲远点更好。” 幽篁说完微微福身,才继续往前走。 庭雪、玄冰听得云里雾里,又不好多问,只得匆匆追在幽篁后面。 楚云端望着幽篁弱不禁风却笔直的背影,没想到这位小姑奶奶在外面混了十年,不仅没有变成草包,反而变得更加世故圆滑。 南市集、贫民窟是妙地,有机会去走走。 幽篁记得上辈子的今天,楚云泽会在顾家四子顾子儒设的宴席上,被闻风而来的婀娜郡姬看上。 原以为对方只是赌气,没想到两天后赐婚圣旨就送到武神侯府,二夫人接完旨后,是哭得是昏天暗地、肝肠寸断。 楚云泽上门大闹要退婚,结果婚没退掉还搭上一双腿,最终受不住打击刎颈自尽,希望自己方才动动嘴的提醒,改变他断腿和自尽的命运。 算是积德行善。 ------------------------------ “姑娘可回来了,针线房的人来了,等着给姑娘量尺寸呢。” 幽篁回到寒英园,陈嬷嬷马上迎上来,说完又对庭雪和玄冰道:“夫人又让人挑了些皮子给姑娘做袄,我先陪姑娘进屋量尺寸,你们去把东西取来,让针线房的人一起带走。” 庭雪、玄冰应了声“是”便去主屋。 沈照君已经在等他们回话,两人无法进怀虚馆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便把遇见两位公子的事情报止。 庭雪有些困惑道:“夫人,姑娘一直在南市集不曾离开,如何能知道世家子弟们的事情,姑娘真会摸骨算命不成。” 沈照君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南市集是什么地方,扶光皇朝消息汇聚之地,何况天都世家子弟的行踪,篁儿知道兄弟俩今日要赴宴,还会遇上婀娜郡姬不足为奇,至于摸骨算命也不过是她观察细致罢。” “白氏那边……”玄冰欲言又止。 “篁儿片面之词,先看看再说。”沈照君摆摆手,示意她休要提。 “怕是姑娘不肯忍。”想到幽篁对白月霜的态度,玄冰有些担忧。 “篁儿儿已经长大了,白月霜不配她出手对付。”沈照君语气有些自豪,如今的白月霜入不了女儿的眼。 “哦对了,顾子儒在哪设宴?” 顾子儒想设计他们楚家的人,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三生小筑。” “这么巧!” 听到玄冰的回答,沈照君有些意外。 再三思虑对流霜道:“你安排人在暗中盯着,别让人打扰燕姑娘与邪医的谈话。” 流霜应声离开,沈照君才对降露道:“我记得陛下赏了几张上好的狐皮、貂皮,你都给他们拿回去给篁儿做衣裳。” “你们跟我来吧。” 降露带着庭雪、玄冰去库房取东西。 出来时除抱着皮料,降露捧上一个匣子道:“属下还给姑娘挑了一下首饰,夫人瞧瞧可合适。” 沈照君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若有所思道:“篁儿不喜欢太过奢华靡丽的东西,先拿给她瞧瞧,不喜欢的话我抽时间带她出去买。” “是。” 三人一起把东西送到东厢。 幽篁已经量完尺寸,正歪在榻上看书。 降露打开匣子,把首饰送到她面前道:“属下给姑娘挑了一些首饰,您看看可合适。” 先是衣料如今又是皮子、首饰,幽篁懒懒瞟一眼道:“都是身外之物,你觉得合适就放下,我没有什么意见。” 本以为幽篁会挑剔一番,没想到一句“身外之物”就打发掉,这下倒轮到降露无话可说,所谓身外之物便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意思姑娘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些外物装点。 打量着幽篁那张还未张开,却已有倾城之姿的面孔,降露无奈道:“以姑娘的品貌自然无外物修饰,只是如今天都的世家子弟们眼神都不太好,看人只认罗衣不认人,属下恐姑娘以后出门会被他们怠慢。” “这样的人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幽篁才不会稀罕融入那个虚荣、虚伪、做作的群体,更不会在乎他们对她的态度。 降露十分赞同幽篁的说法,但是……“他们确实不值得姑娘浪费时间,只是家里的大人们都在朝廷为官,维持一下表面的和谐还是很有必要。” “好吧。” 想到将来要发生的不吐不快,幽篁无奈叹气:“他们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揭他们老底,犯不上嘛。” 这话让降露欣慰不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幽篁道:“顶多赏他们两记耳光,打断他们一条腿。” 咻…… 降露的心情像在荡秋千,跌宕起伏。 第16章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邪医为何要见我?” 燕如织出去一趟,差人带回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邪医能驱除所有人身上的魔气,坏消息幽篁必须去跟他们见上一面。 “邪医为何要见我?” 幽篁满腹疑惑,莫非他们发现自己有问题。 回来送信的人道:“属下也不知道,燕姑娘只让属下回来传话,并未告知原因。” “玄冰,你带他去向侯夫人说明情况,问问侯夫人我能不能出门。”幽篁头也不抬地吩咐,心里暗暗琢磨邪医要求见面的原因。 几位当家都知道她跟老道姑的关系,按理不应该要求与她会面。 沈照君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幽篁出门后才知道,她派了一支十二人的精骑随行,过于夸张但是相当稳妥。 幽篁抱着手炉端坐在马车内,在十二精骑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前往三生小筑。 此时燕如织如坐针毡,羞愧不安地看着邪医手上把玩的,从自己身上抽出来的魔气。 作为医者竟不知自己也被魔气感染,还还一 身魔气每天到处乱跑,不知有没有人被无辜连累。 “燕姑娘不必觉得羞愧。” 邪医抬头对着燕如织不安的眼神,淡然一笑道:“你不是道中人,自然不识道中物。” “晚辈只是担忧,这些日子常四处走动,在不经意间传染给无辜者。”燕如强如实相告,说实话她没想到传闻中手段极端,阴森可怕的邪医竟如此年轻,笑起来的时候甚至有一点点天真。 反而是他身边戴着面具的男子,虽一言不发却压迫感拉满,让她除了要回答的问题,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哦对了,小哑巴的闺名是什么?”广白笑得一脸和蔼道:“总不能一会儿见了面,还继续唤她小哑巴。” “请恕小女子不能从命。”燕如织果断地拒绝,小心翼翼解释道:“楚家姑娘虽长于市井,但如今回了侯府,便是侯门的贵女,闺名岂可随意说与外人知道,还望两位前辈见谅。” “……” “楚家三公子、四公子到。” 面具男方要开口,却被隔壁雅间通传声打断。 三生小筑,是天都最豪华的酒楼,各大世家子弟多爱在此设宴,今天自然也不少世家子弟在讨论学问。 顾子儒是丞相之子,作为今年春闱科举状元的热门人选,恰逢二十弱冠之年,上午在家里行过冠礼后,就在三生小筑跟同窗们一起庆祝。 楚云泽理了理匆忙换上的衣袍抱怨道:“你也真是的,楚幽篁的鬼话也能相信,你忘记她害得我跪了多少回祠堂。” “你不欺负她,她会抓弄你吗?”楚云端可不惯着弟弟,轻声教导道:“都是多大的人了,还计较幼时的小事情。” “这次若不是关系到武神侯府,以你从前对她的态度,猜她会不会好心提醒。”楚云端若有所思道:“别怪兄长我没有提醒你,以后你见到篁儿态度要好一点,不然她动动手指头就弄死你。” “就她那病痨子样,还动动手指头弄死我?”楚云泽不以为然道:“我一巴掌就能送上她西天。” “祝你成功。”楚云端说完,朝走过来的男子堆起笑容道:“恭贺子儒兄今天弱冠之喜,提前预祝您春闱蟾宫折桂,他朝进朝堂得见天颜,方不负少年凌云笔。” 顾子儒满脸笑容道:“承云端兄吉言,里面请!” 楚云泽也凑过来拱手道:“好话兄长说尽了,我便祝子儒兄早日娶得美人归,红袖添香春风得意。” “云泽兄还是这么风趣,只是……”顾子儒盯着楚云泽的学子袍道:“你向来喜欢颜色鲜艳的衣裳,今天怎么穿得如此素雅啊?” 楚云端一直注意着顾子儒的表情。 果然在看到云泽没有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后,顾子儒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那边楚云泽含笑道:“子儒兄才是今天的主角,云泽怎能跟你抢风头。” “说这话就见外了,里面请。” 顾子儒重新堆起笑容,热情地请兄弟俩往里面走, 两人一走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对身边的书童道:“顾安,你告诉谢姑娘,计划有变,让她随机应变吧。” 他的声音虽然很低,但习武之人听力过人,楚云端、楚云泽听得一字不落。 相视一眼,径直走进宴会所在雅间,还未靠近就听到靡靡的古琴音,入内便见一长相清丽女子在抚七弦琴。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中书令谢家府上的七姑娘谢时雪。 同在天都,跟兄弟俩也算是旧相识。 谢时雪见兄弟俩进来,按住琴弦起身迎上来施礼道:“楚三公子、楚四公子有礼了,请上座。” 楚云端面带笑容道:“谢七姑娘客气了,我们兄弟俩跟子儒兄是老熟人了,你只管招呼那些初到天都的举子们,我们兄弟俩自寻一处落座便是。” 别过谢时雪,两人又跟相熟的世家子弟寒暄一番,特意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看戏。 落座不久,顾子儒就亲自领了两位年纪相仿的公子进来。 两人身上都穿着举子袍,想来也是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 谢时雪在众人的注视中把两人安排到上座。 楚云端看到后,故作好奇问旁人道:“兄台可知这两位是什么人,子儒兄他竟如此看重。” “你居然不知道他们……”那人盯着两名举子的俊颜道:“奉州、江川有名的才子燕归辞、商清弦,是今年春闱状元的热门人选,能得顾子儒这般看重,说明两人是有真才实学之辈,可惜在天都没有靠山。” “有真才实学的人无需靠山。” 楚云端朝对方拱手谢过,回头跟楚云泽交换一下眼神。 都说双胞胎心意相通,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就知道接下来干什么事情。 顾子儒复出去后,谢七姑娘亲自招呼燕归辞、商清弦,三人有说有笑。 楚云端、楚云泽明白,这都是顾子儒的安排。 宴席正式开始,顾子儒举杯道:“感谢诸位前来参加顾某小小的生辰宴,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楚云端、楚云泽只是佯装喝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一计不成顾子儒还有什么害人的计谋。 酒过三巡后,顾子儒正春风得意。 砰…… 从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众人纷纷走到窗前看热闹。 楚云端看着楼下的两辆熟悉的马车,不由感叹道:“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第17章 重生是为了替别人渡劫? “怎么回事?” 幽篁稳住身体,波澜不惊地问。 玄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姑娘,是婀娜郡姬的车驾强行插在到我们前面。” 骤然听到“婀娜郡姬”四个字,幽篁惊得猛一下坐下身体,不对劲啊,为什么会是自己遇上婀娜郡姬。 上辈子婀娜郡姬跟她可没有任何交集,很多事情都是事后听说,这辈子却直接在街头撞上,老天爷让她再重生一回,是为了替别人渡劫吗? 幽篁越想越不对劲。 太过诡异了…… 再次重生后,很多事情都跟前世不同。 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别人的劫数推到她身上。 “什么人不长眼,竟敢冲撞婀娜郡姬的车驾,还不速速滚过来领罪。” 幽篁出神时,大街上响起一个熟悉的嚣张的声音,众人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为马车内的人担忧。 “这好像是武神侯的车驾。” 此时又有一个声音无比震惊地响起。 三生小筑前瞬间热闹起来,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楼上雅间内听闻说武神侯府马车,不约而同看向楚家兄弟。 楚云端、楚云泽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也不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谁。 “楚三公子、楚四公子,是武神侯府的人,你们不下去帮忙吗?” 谢时雪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开口,岂料楚云端、楚云泽并没理会她,而是看着楼下的马车出神。 顾子儒马上为她解围道:“武神侯的车驾内,坐的自然是武神侯,应该是来此地见什么人吧。” “三叔在军营,并未回城。” 楚云端紧紧盯着马车,能坐着他的车驾出行,不是三婶母就是……不会吧。 想到另一个可能在马车内的人,楚云端猛地摇摇头,三婶母没有放她出门的理由,应该是三婶母来见什么人吧。 楼下,三生小筑门前。 幽篁抱着手炉走出马车,站在驾座上盯三生小筑的门匾出神。 门前众人却看着她出神,没有想到从武神侯车驾出来的,竟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尽管大半张脸都挡得严严实实,但光是纤柔轻盈透着仙气的身姿,就能让人感觉到她的美丽,看来天都的美人榜又得重新排列。 “怎么会是她?” 兄弟俩异口同声,更加引人注目。 楚云泽望着楼下单薄的身影皱眉:“无缘无故的,她来三生小筑干嘛。” 婀娜郡姬是出了名的霸道嚣张,天都的贵女们都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要退让三分,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望着牌匾上流转的道韵,幽篁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间在凡间一家酒楼的牌匾上,感觉到一丝强者的道韵,看来三生小筑背后的主人来头不简单。 扶着玄冰的手走下马车,幽篁淡淡道:“庭雪陪我上去,你留下来处理吧。” “属下遵命。” 玄冰淡然应下,丝毫不觉为难。 幽篁扶着庭雪的手转身走向三生小筑大门,连瞟都不瞟一眼婀娜郡姬的车驾。 楼上楼下的人顿时惊呆了,从来没有人敢无视婀娜郡姬,眼前这位到底是武神侯府什么人物,竟然只留下一个丫头来应对眼前的事情。 岂止是无视婀娜郡姬,是根本不把婀娜郡姬放在眼内啊! 武神侯府什么时候出了位这么猛的姑娘,连婀娜郡姬也不放在眼内,可惜大红斗篷挡住她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淡粉色的樱辰,还有下巴精雕细琢透的轮廓。 “云端兄、云泽兄,这位姑娘不知是武神府哪一房的姑娘?” 顾子儒一直在考虑如何应对婀娜郡姬,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陌生女子,无意中帮他化解了今天的危机。 楚云端没有理会顾子儒,而是望着楼下裹在大红斗篷里,娇小羸弱的身影,这位小姑奶奶不在府里好好待着,私自跑到三生小筑干嘛。 “大胆,冒犯了郡姬还敢跑。” 眼看着幽篁要走,那奴才马上大声命人阻拦。 随行的亲卫兵马上冲向幽篁,熟悉的画面不知道第几次出现,所有人都为幽篁捏了一冷汗。 婀娜郡姬可是个狠人,她的生母淑德帝姬更不好惹,府里不仅豢养有大批杀手,还有数名精通法术的巫蛊师,谁敢招惹这位祖宗可没有好下场。 眼前这几位表面上亲卫兵,实际上就是公主府养的杀手,小姑娘怕是难逃一劫。 众人都以为幽篁要死定时,几杆长枪从天而降,深深扎进地板里,拦停凶神恶神的杀手们,人群里一阵沉默后爆发出阵阵尖叫声: “楚家精骑。” “是楚家精骑。” “……” 楼下一阵欢呼声。 幽篁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三生小筑。 玄冰命一半精骑跟着进去,另一半留下来处理眼前的事情。 这下众人都惊呆了,真有人不把婀娜郡姬放在眼内,只能说不愧是武神侯府,就是比别的世家强势。 楼上楚云端、楚云泽暗暗松了口气。 比起得罪婀娜郡姬,他们更担心幽篁会害怕婀娜郡姬。 楚家儿孙连死都不怕,岂能畏惧一个小小的郡姬,还是一个体内流着下贱血统的郡姬。 耳边很快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兄弟俩快步走出雅间,其他人也跟出来站在门前,不一会儿就看到幽篁施施然走上楼,完全没有被方才的事情影响。 “篁儿。” 经过顾子儒包的雅间时,楚云端轻声唤住幽篁。 幽篁闻声停下脚步,转过来朝兄弟俩微微点一下头就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然而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在场的人看了后半晌都没有回神,他们看到大红斗篷下是一张,精致得不像人间之物的面孔。 尤其是一双眸色极淡,又媚又霸气侧露的眼睛,令人见之难忘。 从眼形论那是一双霸气的凤眼,凤眼里又像住着一只狐狸,狡黠里透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媚。 霸气、狡黠、妩媚,每一样都分配得恰如其分,组合在一起让人想到两个字——薄情,一张还没完全张开的,稚嫩的面庞上长着一双薄情眸。 有意思。 “楚家两位公子,这位姑娘是……” 谢时雪看到众人失态走神的模样,再看看被六名精骑护卫前行的背影,不禁有些心酸失落。 第18章 我去,搜魂术 “武神侯嫡女。” 想着事情闹得那么大,这些人早晚会查到。 楚云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淡然地说出幽篁的身份。 “是武神侯府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个女孩。”谢时雪一获知幽篁的身份,直接提起幽篁被拐走的事情。 “世上没有人能拐走篁儿,除非她自己愿意走。”楚云端没有多做解释,一个人经历过什么事情,看她面对强敌时的反应就能知道。 楚幽篁太淡定了,就像是天生的王者,根本不把宵小放在眼内。 谢时雪也知道自己失言,故意岔开话题道:“今天是子儒哥哥的生辰,我们还赶紧回去继续喝酒庆祝吧。” 顾子儒也连忙招呼众人回雅间,重新落座后拍拍道:“今天还请了凤凰阁的伶人表演歌舞助兴,大家一定要玩得开心尽兴,方不负这良辰美景。” 啪!啪!啪! 谢时雪马上拍拍手,一阵悦耳的丝竹响起。 只是众人的注意力再也不在宴席上,舞姬们曼妙的舞姿不及楚幽篁一个回眸。 幽篁站在走廊尽头雅间的门外, 庭雪走上前轻轻叩门,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 燕如织迎出来行礼,看着随行的人道:“楚姑娘,两位前辈只想见你,他们恐怕得留在外面。” 目光落在庭雪,以及六名精骑身上。 “姑娘……” 庭雪担忧看着幽篁。 幽篁道了一声“无妨”,迈步径直走进雅间里面。 门从外面轻轻合上,雅间内只有幽篁,以及有过一面之缘的邪医。 还有一位戴着面具,目光里透着不友善的男子,他的气息幽篁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有过交集。 “你的脚没有瘸。” 望着闲庭信步般走来的幽篁,广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同。 幽篁停下脚步道:“如果两位前辈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种无聊的小问题,恕不奉陪。” “你心虚了。” 面具男冷冷开口。 幽篁冷笑一声道:“莫名其妙。” 心虚你娘。 广白咳嗽两声,抢回注意力道:“你为何会知道,本当家能解决魔气的问题。” “八年前,一名被魔气侵体的男子找过您……”幽篁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继续道:“那人是老道姑介绍过去的,当时我就陪在她身边,自然知道普通人被魔气侵体后的表现。” “你如何确定本当家能解决魔气的问题?”广白继续追问,八年前这孩子才多大,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那个人是活着离开南市集。”幽篁说话有所保留,意思能活着离开南市集,说明体内的魔气已经被拔除,否则天机阁不会把人放走。 “你认为这些魔气从哪来?”面具再次开口,语气还是十分强硬。 “他们是在战场上杀敌沾染上魔气。”幽篁把从庭雪、玄冰那里打听到消息说一遍道:“魔气的源头应该在荧惑国,至于是有魔修潜伏在荧惑国,还是荧惑国有人在修魔,得等你们查了才知道。” “魔气的源头我们自会查清楚。”广白温和地笑笑道:“你应该知道天机阁办事可不是免费的。” “除魔卫道是你们玄门中人的职责所在。”幽篁淡然反驳,似笑非笑道:“如果让魔气肆虐便你们的失职,当然如果是因为修真界出了问题,无暇顾及人间,我也是可以理解。” “我收的是给那些人拔除魔气的费用。” 广白把话说得再细一些,就是告诉幽篁必须给回报才能驱除众人身上的魔气。 幽篁在心里把两人问候一遍,淡淡道:“凡俗之物两位前辈定然瞧不上眼,我想知道我能为你们提供什么报酬。” 两人竟跟她开口了,说明一定是她能拿出来的东西。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面具男一拍手道:“我也不拐弯抹角,我们想要一件老道姑的东西。” “老道姑把她的藏寰给了我,如果里面有你们要的东西尽管拿走。”老道姑留下的东西,幽篁早就一一看过,都是些符箓以及书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们要沁神铃。” 面具男淡然说出所要之物。 听到他的要求,幽篁差点惊叫出声,幸好及时控制住情绪。 沁神铃? 上古神器? 两人是不是疯了? 上古神器怎会在老道姑手上? 就算老道姑又怎会交给她呢? “你不愿意?”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面具男语气十分不友善。 幽篁猛地回过神,哦哦两声道:“您说的这个物件长什么样,有图画可以参考吗?” “是一对银白色的铃铛,每个铃铛都是拇指大小,上面隽刻有符文,轻轻一摇会发出非常动听的声音。” 广白详细地描述一番,就差没告诉幽篁这东西的用途。 幽篁认真想了想,微微摇头:“没有见过,藏寰里也没有您描述的这个东西。”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今生,记忆里都没有这件东西,除非老道姑遮掩天机,给神器换了一个模样。 “你确定吗?”面具男再三确认。 “我确定。”幽篁肯定地回答。 上古神器啊,老道姑怎么可能交给她保管,不怕她误以为是银子拿去买东西。 面具男、广白闻言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广白才淡淡道:“除了此物,你似乎拿不出什么我们想要的东西。” 明摆着威胁她啊! 幽篁犹豫了很长时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可以把藏寰,以及里面的东西都给你们。” 若不是老娘的修为被天雷打散,早一个眼神秒死你们两个人渣,据然敢公然勒索,回头扶光境内魔气泛滥,就等着被背后的师门弄死你们。 “我只有这件拿得出手的东西。” 幽篁面无表情地再次表述:我没有你们想的东西。 这边却暗暗琢磨:老道姑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何会随身携带一件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沁神铃需以仙力催动,发出的声音有净化天地之功效,通常用在神魔大战时使用,用来涤清战场上的魔气,以免己方战士被魔气侵蚀神智。 上辈子从古籍中知道:早在万年前沁神铃在其主雪神战陨后,自行消失在天地间。 沁神铃在老道姑手上,莫非……还没来得及细想,面具男骤然靠近,不容分说把大掌覆在她的额头上,一股强大的灵力冲进她的识海。 我去,搜魂术。 第19章 当牛做马,你想得美 搜魂术。 用现在的话解释,就直接看一个人的全部记忆。 只是在老道姑的手札里,能使用追魂术最起码得是地仙境。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筑基期就能使用追魂术,该不会那位下来历劫的修真界强者吧。 面具男冰冷的目光紧盯着幽篁,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森然道:“你说的最好都是实话,不然让本座探查到你撒谎,后果会很严重、很可怕。” 幽篁紧张得后背心直冒冷汗,勉强挤出声音道:“在五当家和前辈面前,晚辈不敢说假话。” 以她目前的修为,还无法控制的自己记忆,万一让这尊大神发现是自己大魔女重生,他会不会当场把她抹杀掉。 越想越觉得恐怖可怕,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 只能默默向老天爷祈求,希望老天爷保佑自己的秘密不被面具男发现。 似乎只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很长时间,面具男忽然撤回手掌道:“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沁神铃本座先不跟你要,本座要你那个制茶的方法。” 广白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制茶法比沁神铃重要吗? “啊……” 幽篁也是同样震惊。 回过神后,眼里不经意露出一丝兴奋。 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桶金没了,又一脸沮丧道:“前辈还不如要沁神铃呢。” 面具男闻言来了兴致,故意哦一声问:“你不是说沁神铃不在你身上吗?” “它或许是在我身上,只是变成了您不认识的模样。”幽篁一本正经道:“再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连你们都在觊觎的东西,暗地里得有多少势力在蠢蠢欲动,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形容得很确切嘛。”面具男轻声笑笑道:“放心,我们会保护你,前提是你得配合我们。” “怎么配合啊?”幽篁也不拐弯抹角。 “你先把制茶方法交出来,本座就告诉你怎么配合我们。” 面具男似乎心情很好,态度温和了不少,语气听着像是在逗小朋友,就是有点恶趣味。 幽篁才不吃他那套,还在犹豫时就听到面具男道:“十三岁,没有人指点,在这种灵气稀薄之地,你能靠自己修炼到炼气后期,不容易啊。” 砰…… 幽篁觉得有什么东西碎了。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他们不会抢我的灵根吧。 广白看着幽篁,面露惊讶道:“没想到啊,原来你我竟是同道人,怪不得你打探到的消息从不出错。” 闻言幽篁有种被看穿一切的狼狈,干笑两声想解释,面具男却淡淡道:“以你的资质,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仙门。” “老道姑说我没有筑基前,不能离开天都。”幽篁说的不是假话,上辈子老道姑就已经告诉她,南市集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没有天机阁的允许是不可能离开,除非是达到筑基修为。 上辈子她为了可笑的亲情,放弃了加入仙门的机会,拼尽全力离开南市集,最终却为了活命和复仇堕入魔道。 这辈子…… 老实实走老道姑安排的路。 “凡间灵气稀薄,你想筑基很难。” 面具男如实相告道:“本座有惜才之心,你以后若愿意供本座差遣,本座自会助你成功筑基。” “当牛做马,你想得美。” 幽篁想都没有想就直截了当地拒绝。 帮忙驱除一魔气、提升一下修为,就妄想让她当牛做马,真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广白没有忍住噗一声笑出声,对面具男道:“能在南市集混的,哪个没有八百个心眼,你那套用在她身上不合适。” “好了,小……楚姑娘,你先回去吧。”广白看不下去,安慰幽篁道:“驱除魔气的事情本当家自有安排,具体的事宜会交待给燕姑娘,三天内就能帮你们解决问题。” “你又充什么好人。” 面具男生气地一甩衣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幽篁马上松了一口气,故作好奇地问道:“我能问问沁神铃到底是何物,它有什么特殊作用吗?”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面具男冷冷开口,转头看着幽篁道:“再不走,是要留下来陪我们用膳,还是想把你不错的灵根用来做报酬。” “告辞,永不再见!” 幽篁毫不犹豫起身,头也不回走出雅间。 望着雅间的门关上,面具男大手一挥,重新设下一重结界。 广白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我很好奇在她的记忆里你看到了什么,竟然能让你改变初衷。” “天机不可泄露。”面具男故意卖关子,端起茶杯又放下道:“你快到窗边瞧瞧,小丫头一会儿恐怕会麻烦,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出手帮一帮。” “什么麻烦?” 广白马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热闹。 楼下郡姬车驾前面,站着两个全身裹在宽大黑袍里的人,从身高、体型来看是成年男性。 “普通巫蛊师,小丫头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广白确认对方身份后,丝毫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最弱的炼气期,也比普通人强上十倍百倍不止。 “前提是小丫头动用术法。” 面具男淡淡提醒,若动用术法,炼气期也能横扫凡间千军万马。 广白摆摆食指道:“你太小看这丫头了,就算不动用术法,就凭她的机灵劲,也能轻松解决下面的问题。” “既然她不用我们担忧,就再来聊聊方才问题。”面具男看着楼下平静说道:“魔气的来源小丫头说漏了一个地方,你觉得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指的是鬼市吧。”广白不以为然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首先染上魔气都是戍边十年的将士,与敌军交战后便染上魔气都是事实,没有必要把罪名强加到鬼市头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面具男若有所思道:“扶光皇朝前两代皇帝昏庸无能,以致多方势力盘踞天都不散,鬼市便是其中之一,暗中交易点魔气不是不可能。” “派人去瞧瞧吧。” 广白叹气道:“魔气用途太广了,鬼市交易猖獗。” 第20章 这是他们不花钱能听的秘密吗 “姑娘。” 庭雪守在门外,看到幽篁安然出来马上松了口气。 幽篁回头看一眼紧闭的门,才转过来对燕如织道:“三天内解决问题,具体事宜会跟你联系,我们先回去吧。” “那个……”燕如织犹豫一下小声道:“幽篁姑娘,我们要不要从后门走。” “从后门走!” 幽篁不解道:“我为何要从后门走呀?” 燕如织压低声音道:“婀娜郡姬叫来了很厉害的帮手,正堵在门口外面。” “我用得着害怕她吗?” 幽篁冷冷问,不过是一只蝼蚁,一口气能吹飞成千上万。 “我知道你不害怕,但也没有必要招惹。”燕如织还想说服幽篁走后门。 “武神侯府没有走后门的逃兵。” 幽篁一甩衣袖从原路走下楼,庭雪和六名精骑马上跟在后面。 白白失去人生的第一桶金,幽篁正有气无处发泄,婀娜郡姬主动送上门找死,就不要怪她今天心狠手辣。 楼下。 三生小筑大门前。 婀娜郡姬气鼓鼓地坐在马车内。 奢华的车驾前面除了被打回来的亲卫兵外,还多了两名黑袍使者。 玄冰和留下来的精骑跟他们对峙,不时看一眼三生小筑的大门,怕一个不留神就错过什么事情。 他们不害怕那些杀手亲兵,但是对那两名黑袍使者却很是忌惮,明明没动却让他们觉得很危险,旁边围观的人都自觉地退开一丈以外远,生怕被染上不好的东西。 忽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传来,众人不由踮起脚尖张望。 婀娜郡姬愤怒地大叫道:“两位使者,就是她,给我把她拿下,我要带回去狠狠折磨。” 闻言众人觉得婀娜郡姬肯定是气疯了,都忘记自称“本郡姬”,直接用了“我”称呼自己,看来小姑娘要遭殃啊。 幽篁在六名精骑的簇拥走出三生小筑大门,就看到躲在马画内张牙舞爪的婀娜郡姬,对玄冰道:“我都上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连车头都没有调转啊。” “回姑娘,他们叫来了两名巫蛊师,他们身上的毒蛊太多,我们无法近身。” 玄冰回明情况,幽篁扫一眼对面的黑袍使者,巫蛊师这个职业她听说过,这些人以身饲蛊,能驱使蛊虫御敌。 “我朝律法饲养巫蛊者……格杀勿论。”幽篁轻轻吐出四个字道:“你们不能近战便远攻,用黑弩射死他们。” 呃……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 本以为婀娜郡姬行事已经够嚣张跋扈,没想到眼前这位竟是煞星。 楼上顾子儒、谢时雪相视一眼,转头看向抱着双臂看热闹,丝毫不打算下去帮忙或劝止的孪生兄弟。 “你们不下去瞧瞧?” 终于有人开口,但不是顾子儒和谢时雪,而是初次见面的燕归辞。 楚云端转头朝对方拱手道:“燕兄不必担忧,有十二精骑护卫,巫蛊师伤不到小丫头。” 他这样说了,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关注楼下的情况:精骑们收到命令马上取出黑弩,对准两名黑袍使者就是一阵三连发。 自然对方也不会傻傻站着等死。 驽箭齐发时就本能地闪避,却把空挡留给了后面的婀娜郡姬。 短箭齐齐射向婀娜郡姬的面目,大街上三生小筑门前,顿时响起婀娜郡姬凄厉无比的尖叫声。 啪啪啪…… 结果几支短箭全钉在马车的门框上。 箭雨一停两名黑袍使者乘机出手,只见一团黑雾袭向幽篁。 庭雪马上拔剑拦在前面,不等她冲过去,一簇火焰从后面飞出去瞬间点燃墨雾。无数黑点如雨滴般跌落在地上。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后退,幽篁却上前两步蹲下去,仔细看过跌落在地上黑点:“黑翅腹钩针,夷族独有的蝎蜂炼制的毒蛊,送上门的证据。” “通知官府……” “楚幽篁,你动他们试试。” 婀娜郡姬也不傻,一旦查实两人是巫蛊师,公主府也会被连累,马上大声警告。 幽篁朝身边的精骑伸出手,那名精骑马上把黑弩放到她手,接过黑弩幽篁直接瞄准婀娜郡姬的车驾,吓得婀娜郡姬马上闭嘴,哆哆嗦嗦缩在马车里面。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第21章 口感是嘎嘣脆 关于淑德帝姬两个孩子婀娜郡姬、成景世子的身世,在天都一直是个禁忌话题。 没想到就这样被人当街捅出来,婀娜郡姬死死地盯着幽篁,像是被咬到了痛处,大声道:“我母亲是淑德帝姬,我父是状元郎吕起,你凭什么说我血脉低贱肮脏。” 幽篁讥讽地笑笑道:“你认吕状元为父,他本人同意吗?” “你……” 婀娜郡姬气得说不出话。 幽篁笑笑道:“我猜他会这么回答你。” “怎么回答?”楼上有人十分好奇问。 “篁儿,你是要回府吗,带上三哥哥一起吧。” 楚云端急急打断了幽篁,从窗口一跃而出,稳稳落在幽篁面前。 面对骤然出现的楚云端,幽篁一脸诧异道:“你觉得把四哥哥一个人留在宴席上合适吗?” 望着一脸诧异的幽篁干笑两声道:“我是有些不舒服,想早一点回府,就跟你一起走吧。” “燕姑娘,给他瞧瞧。” 幽篁给燕如织一个眼色,让她动作麻利点。 不容楚云端拒绝,燕如织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倾刻后放下问: “宴席上可有人在焚香?” “谢七姑娘抚七弦琴,习惯焚香在侧,只是不知用的是什么香。” 楚云端如实回答,燕如织回头对幽篁道:“方才离开在廊上我便闻一股异香,原来是谢家姑娘在用。” 幽篁听出她话里有话,转头对楚云端道:“三哥哥,你去把四哥哥叫回来,我们一起回府,如果可以的话多结善缘,武神侯府需要在朝堂上多几张嘴。” “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吗?”楚云端想不通,一个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为何如此了解朝堂的事情。 “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幽篁笑着回答道:“若无法做到坦诚相对,生了间隙容易被外人利用。” “我去,我去还不成。” 楚云端无奈地往回走,确实心里是赞同幽篁的看法。 燕如织看他走远才继续道:“此香独用没有任何害处,若与酒气相容便能成就男女欢好之事,是媚谍常用的伎俩。” “谢时雪一个闺阁女子常用此香,看来谢家很有问题啊。”幽篁抬头看一眼楼上,窗台前谢时雪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撞在一起,后者竟像是被看穿般火速闪避。 楼上雅间,看到楚云端离开又复回来,顾子儒才明白他方才突然离开,是为了阻止楚幽篁说出后面的话。 楚云端给楚云泽使了一个眼色,朝顾子儒拱手道:“子儒兄,实在是抱歉,府上忽然有要事要先行一步,改天有时间我做东,请大家再来此把酒闲谈,告辞。” “子儒兄、谢七姑娘,我们先行一步。” 楚云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兄长去而复返让他走肯定有原因。 兄弟俩双双告辞,顾子儒也不好强留,含笑相送:“贵府有事我也不好强留,都在天都有时间再叙。” 经过燕归辞、商清弦身边时,楚云端声低说了一个字,就匆匆离开雅间,就听到楼上那个人固执地问:“楚家姑娘,你还没有说出答案呢。” “呸。” 幽篁清晰地吐出一个鄙夷的声音。 楚云端听到后无奈叹气,还是没能管住楚幽篁那张嘴。 这些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天知道传开后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小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婀娜郡姬那边听到幽篁的回答,整个人顿时都疯狂了:“楚幽篁,你给本郡姬等,早晚有一天撕了你这张嘴,回头本郡姬就进宫告诉陛下,你污蔑先皇和先太子的声誉,陛下一定会严惩武神侯府。” 大街上一阵死寂…… 【苍天大地啊,他们听到了什么秘闻啊!】 【淑德长公主跟先皇、先太子有染,生下了成景世子和婀娜郡姬。】 【元始天尊、玉帝、佛祖保佑,今天看的什么热闹,都看进阿修罗地狱里。】 【天啊,晚上会不被束衣卫暗杀,再伪装成自杀的模样。】 【家人们,现在遁走还来得及吗?】 【完了,完了……】 回过神的人们,终于意识事情的严重。 婀娜郡姬看到众人的反应,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不由捂紧自己的脸。 面对此情此景,幽篁两手一摊道:“看,我什么都没说,婀娜郡姬自己先自爆。” “现在怎么办?” “可以走吗?” 楚云泽咽了咽口水问,信息好勇猛,他扛不住。 燕如织淡淡道:“还不能,我已经让人通知衙门,得等他们过来把人带走。” “燕姑娘,没瞧出来呀,比我还狠!”幽篁由衷称赞一句,天都府衙是陛下的耳朵,通知衙门等于直达圣听。 “幽篁姑娘,总不能就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人嘛。”燕如织笑着回答道:“以你的性子,以后免不了要跟衙门打交道,给衙门的人立功的机会,他们以后对你也会多多关照。” 幽篁呵呵干笑两声不作表态…… 围观百姓正打算离开,就听到一道洪亮的声音:“天都府衙办差,围观的人速速离开,不要妨碍我们办理公务。” 婀娜郡姬顿时傻了眼,没想衙门的人来得这么快,毁灭证据已经来不及,一群衙役已经火速把两名巫蛊师铐起,地上的蛊虫尸体也被一一收起,交到一名长相可爱甜美、身材圆润的女捕头手上。 幽篁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扶额道:“好了,衙门的人已经过来,我们回去吧。” “哎幽篁姑娘,先别走哇,本捕头还有一事不明要请教。” 林捕头提着一兜蛊虫尸体奔过来,别看她身体圆润臃肿,跑起来却相当轻盈灵敏。 “干嘛呀?” 幽篁没好气地问,如果不是她出卖,自己不会被沈照君带回侯府。 林捕头举起一兜蛊虫尸体道:“你向来鬼点子多,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这玩儿该怎么处理?” “简单。”幽篁不咸不淡道:“回去后冲洗干净控干水分,半碗面粉两个鸡蛋加水和成糊糊,均匀地裹在蛊虫身上,再起锅烧油,待油烧到八成热时,把裹了糊糊的蛊虫倒进去,炸至两面金黄起锅,撒上椒盐即可食用。” “油炸蛊虫,口感是嘎嘣脆。” 幽篁补充一句道:“一定是人间美味,林捕头千万不要错过哦。” 第22章 就按你的意思办 “本捕头信你个鬼。” 林捕头咽了一下口水道:“你个小丫头坏得很,从前装哑巴骗本捕头,如今又教唆本捕头吃蛊虫。” “幽篁姑娘,毒蛊跟普通毒蛇毒虫不一样。”燕如织给幽篁普及道:“我知道很多毒物经过高温烹饪毒性都会消失,毒蛊的毒可不一样,就是算经过高温毒性也不能完全消退。” “你们听听,本捕头就说她坏嘛,总是骗我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每次你不是都吃得意犹未尽,还嫌我做少了。”幽篁不以为然道:“你这一身肉,有我一半功劳呢。” “你还好意思说,把本捕头喂得这么肥,自己却瘦得皮包骨。”林捕头拍拍圆滚滚的肚子道:“我母亲说了,如果不瘦下去,连婆家都不好意思给我说。” “没办法呀。”幽篁笑眯眯道:“你的人设是鱼肉穷人的恶霸捕头,不胖的话人设不够立体。” “什么恶霸捕头,本捕头明明破案小能手。”林捕头挺直腰杆子,拍拍身上的捕头服道:“我在短短的四年内,破案四十多起才荣升为南市集捕头。” “如今都管到东区,是调区还是升官啦?” 幽篁故意调侃揶揄一番,其实看到她官服没换,就知道不是升官。 林捕头翻了白眼道:“没瞧见官服都没换,是衙门又有了新规定:为了避免府衙人员跟当地势力相勾结,以后每年更换一次管理辖区,手底下的衙役们则是每月换一次,你说膈应不膈应嘛。” “还以为你是因为出卖我的行踪,一跃从南市区换区到东市城区。”幽篁眉角轻挑,眸子里闪过一抹寒意。 “本捕头就是送了口信,怎么能叫做出卖呢。”林捕头笑嘻嘻地讨好道:“侯夫人行动可真快,本捕头才刚报完信,楚家军精骑后脚就出现在南市集。” “我从未给你看过长命锁,你怎会知道我是武侯府走失的女儿?”幽篁冷瞟一眼林捕头,她不会偷偷翻过破窑洞吧。 “你都不照镜子吗?”林捕头狡黠地笑笑道:“你故意每天把脸弄得脏兮兮的,这双眼睛你无法掩饰,年轻的时候曾经有幸一睹令尊风采,他那双眼睛至今难忘。” “惦记一个有妇之夫可不是什么好事。”幽篁懒洋洋地提醒。 “狗嘴吐不出象牙。”林捕头马上骂了一句:“本捕头送消息,助你回侯府,你还没有谢谢呢。” “当初看到你受伤,我应该给你补一刀。”幽篁咬牙切齿道:“想回侯府我用得着装哑巴、装失忆,我十年前自己就能走回去,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侯府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啊。”林捕头无法理解幽篁,宁愿在外面颠沛流离也不肯回侯府。 “锦衣玉食是要付出代价的。”幽篁冷冷看着林捕头,眼里骤现杀意道:“你什么都不清楚,就胡乱插手我的事情,没有杀你……” “篁儿……” 楚云端制止幽篁道:“马来了,我们该回府,别让三婶母久等。” 幽篁看一眼被小厮牵过来的马匹,转身走进马车里面,以后还是要跟这些有过交集的人保持距离。 “从这边走。” 楚云端指了另一条路,率先往前奔跑。 车夫在驾着马车跟在后面,林捕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相信幽篁是真的起了杀意。 回过神后摸了摸脖子,还在,马上招呼手下押着犯人回府衙,围观的人也趁机跟着一起散了,唯有婀娜郡姬的车驾还原地不动。 楼上众人看完热闹,也纷纷回去饮酒作乐。 顾子儒、谢时雪看着没有离开婀娜郡姬,相视一眼回过头,发现不少人也已经不见踪影, 别人离开也就算了,燕归辞、商清弦可是前三甲的热门人选,一旦让他们走进考场,自己成为状元的机率又再下降,肯定是有人暗中提醒二人,两人才会趁他们不备离开雅间。 “子儒哥哥,先别着急。”谢时雪柔声安慰道:“如今才正月,三月下旬才春闱,我们还有时间。” “我父亲又去得早,家里全靠祖父撑着,如今祖父病重……”顾子儒顿一下道:“我要是中状元,他老人家一高兴,病情没准就会有所好转。” 换个说法就是顾家家道中落,如今全靠祖父的面子撑着,一旦祖父去世从前的人情也会烟消云散。 谢时雪是个极聪明的人,自然想到这层关系,仍温柔地安慰道:“子儒哥哥太多虑了,以你之才状元早是囊在之物,何须在意他人之才。” “你不了解情况,自是不知我的难处。” 顾子儒看看四下压低声音道:“此番与荧惑国交战,表面上我们是赢了,实际上也付出极大代价,楚家军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元气,他们会把更多精力放在朝堂上,我们不得不早做准备啊。” “雪儿会禀明父亲,他自有安排。” 谢时雪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一下子稳住了顾子儒的心绪。 顾子儒仔细想了想道:“你觉得楚幽篁大街上,闹出这么大的风波,陛下那边会有什么动作。” “武神侯府屹立数百年,相信很多势力都希望它倒下,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谢时雪欲言又止,说话时想起了那双冷漠霸气又媚又妖的眼睛,连她一个女子都无法忘怀,何况是天都的男人们。 “你有什么办法?” 顾子儒马上问,武神侯府倒了,朝中还有谁急得过他。 谢时雪认真想一下道:“先找到证据,证明武神侯重伤难愈,其他人才会跟我们联手推倒武神侯府。” “楚家军班师回朝好几天了,楚策只露过出一次脸,大部分事情都是沈照君出面……”顾子儒沉吟片刻道:“想证明他是不是受伤,得先找他人在哪,再派杀手过去把他打成重伤,能一举解决就更好。” “想知道楚策在哪还不容易,派人去天机阁买就行。”谢时雪垂眸浅浅一笑道:“确定他的位置后,把消息送给荧惑国在扶光的商办,他们自会派出杀手袭击,以后查起来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很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第23章 武神侯的秘密 “燕姑娘,我有个问题。” 回府的路上,幽篁淡淡道:“最严重的人是武神侯,对吗?” 燕如织犹豫一下道:“幽篁姑娘说得不错,侯爷杀敌最多,染上的魔气也最多,如今正锁在密室。” “寒英园的密室?” 幽篁惊讶地问,燕如织没回答算是默认。 忽然又想到什么,幽篁又追问道:“……两位兄长,他们也很严重吗?” “谁的两位兄长?”燕如织奇怪地看着幽篁。 “我同胞的两位兄长啊。”幽篁说完才发现,燕如织的反应不对。 “怎么了?” 幽篁试探着问,又与前世不同吗? “你不知道吗?”燕如织笑着反问。 “我知道什么呀?”幽篁心里慌得一逼。 蝴蝶效应,她又又重生了,把两个哥哥给效应没了吧。 燕如织确认她不知情后,淡淡道:“两位公子三年前离开边城,到天苍峰拜师学艺。” “幽篁姑娘跟天机阁关系那么好,边这点小事情都没查到吗?”燕如织奇怪地看着幽篁,看来她不是什么都知道。 “天机阁大家都各司其职,不能跨区打听。”幽篁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总不能说前世没有交集,这辈子也不过问。 “你离家十年,想他们吗?”提到兄妹情深,燕如织有些期待。 “素未谋面,在我这里没有存在感。”上辈子他们没有出现,这辈子估计也没有机会见面。 “血浓于水,你们是亲兄妹,怎么会没有感觉。” 燕如织有些无法理解,至亲骨肉间哪怕素未谋面,在人群中相遇的一刻,彼此也会有感觉吧。 幽篁知道她在想什么,不以为然道:“他们走的时候我才六个月,至于你说得亲情,这东西只存在于普通人家,在侯门世家没有亲情,所有的好都是基于有没有利用价值。” “幽篁姑娘为何总是对侯府充满敌人?”燕如织望着幽篁稚嫩的面孔,明明年龄不大却给人历尽沧桑。 “坏人太多。”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真诚提醒道:“你跟侯府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不过我建议你远离他们,以免将来把自己赔进去。” 燕如织笑笑道:“你又说孩子话了,侯府的人是你的亲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我说过了,侯门世家没有亲情。”幽篁望着燕如织真诚的目光,有些不忍把真相说出口,淡淡道:“不要被眼前的表象所欺骗,用心感受一切” “感受什么?”燕如织问。 “虚伪与真诚。” 回到侯府,幽篁以为会被沈照君痛骂一 顿。 结果走进寒英园,里面却静悄悄,除了几个粗使的婆子、丫环,重要的人一个都在场。 “侯夫人他们呢?” 燕如织拉住一个路过的婆子问。 那婆子还没有回答,陈嬷嬷就从屋内冲出来道:“燕姑娘,你可回来了,夫人等着见你。” “去吧。” 幽篁没有问题原因,径直走回东厢。 沈照君竟敢把人留在武神侯府,魔气一旦爆发,看她如何控制局面。 回到房间,换下出门的衣裳,拿起老道姑的手札细细翻阅,上辈子错过太多了,这一世要好好补课。 从五当家和面具男对老道姑的态度来看,老道姑的身份很不简单,上古神器带在身上竟没有被人察觉,一定用了什么特殊方法隐藏气息。 想找到神器,线索一定在手扎上。 幽篁埋头研究了一会儿,口渴要喝水时,杯子里的水却微微晃动。 动静不小啊。 幽篁没有理会,喝了水继续看手札。 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幽篁无奈地放下手札,取下挂在墙由上的七弦琴。 所谓七弦琴其实就是古琴,幽篁抱着琴走进主屋,不理会屋内众人惊讶的目光,摆好琴旁若无人地弹奏。 以她目前的修为无法驱除魔气,但可以借助琴音让人保持神智清醒,上辈子神魔大战时,她听到过对方弹奏的清音,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幽篁记住了一段琴谱。 现在赌一把,希望有用吧。 回头补在老道姑的手札后面,不然无法解释清楚。 陈嬷嬷被幽篁的举动惊呆了,方要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想让旁边人去阻止,费了半天劲都无法张开嘴巴,眼睁睁看着幽篁一下一下勾动琴弦。 幽篁这边也好到哪。 以为是一支普普能通的安神曲,才弹出三个小节便发现不对劲。 琴弦好重! 佛弹的不是琴弦,而是一根根粗大的钢筋。 每拔一下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没弹几个小节,就累得汗流浃背。 密室内,浑身缠绕着魔气男人,被几根手腕粗的铁链锁在精钢打成的铁架。 男人拼命震动双臂,试图挣脱铁链的束缚。 浓厚的魔气腐蚀着铁链。 这一切都显示,如果不及时清除魔气,铁链很快就失去作用。 燕如织担忧道:“侯夫人,再这么下去,铁链很快就困不住侯爷,赶紧让天机阁的人来帮忙吧。” “再等等,我相信侯爷,他一定会成功。” 沈照君也知道危险,但是夫君坚持要炼化魔气,还说敌军能办到的楚家军也能办到。 望着已经失控的男人,燕如织再次劝说道:“侯夫人,太危险了,不能让侯爷继续,一旦失控,不仅武神侯府众人可能会丧命,甚至连累全天都,武神侯府数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本夫人知道,但是侯爷坚持,说……”沈照君顿一下道:“荧惑有,扶光没有,两国的地位就会马上调换。”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燕如织一边紧张地看着架子上的男人,一边急急道:“天机阁的人已经了解情况,他们不仅清除将士身上的魔气,还出手解决魔气的根源,侯爷不需要自己炼化魔气。” “啊……” 一阵狂叫声,密室震动。 沈照君、燕如织被震得摔倒在地上。 望着失控的男人,燕如织再次劝道:“侯夫人,侯爷压制不住魔气,一旦他的神智被魔气控制,所有人都得死。” “夫君,快停下来……” “叮叮叮……” 清冷琴音突然传来,吞没沈照君的话,把外泄的魔气打散。 男人仿佛受到伤害似的,挣扎得更加厉害,但随着魔气被一点点打散,人却渐渐安静下来。 第24章 自不量力 面对神奇的一幕,燕如织和沈照君相视一眼。 沈照君爬起来道:“燕姑娘,本夫人盯着侯爷的情况,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侯夫人,注意安全。” 燕如织也好奇谁在弹琴,转身飞快跑出密室。 走到客厅时,就看到幽篁盘腿坐在地上抚琴,马上明白了一切。 方才侯爷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这位姑奶奶,估计是不想事情闹大,不得不出手帮忙。 “幽篁姑娘……” 燕如织走过去想告诉她琴声有用,却看到幽篁满头大汗。 这可是正月,冻死狗的时节,怎会流这么多的汗……再看抚琴弦的十指,上面全是鲜血。 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劝哪边好。 叮…… 异样的声音。 七弦琴的琴弦断了一根。 幽篁只觉一阵血气翻涌,喉咙一阵腥甜冲来,猛地噗出一口鲜血。 昏迷前暗暗感叹:神曲就是神曲,不是她一个小小炼气期能挑战。 “姑娘、姑娘……” 幽篁吐血昏倒,一屋子人都慌了。 燕如织离得近,第一时间托住幽篁的身体,伸手想要为她把脉时,一只手先她扣住幽篁的手腕。 惊愕地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具,马上惊喜道:“前辈,你快看看姑娘,她突然间吐血昏倒。” “自不量力,吃些苦头也好。” 面具男放开幽篁的手腕,塞了颗丹药进她嘴里道:“送她回屋休息,明天便会苏醒。” 庭雪过来抱起幽篁,朝面具男福身道:“谢前辈救了我们姑娘,等明天姑娘醒了,一定让姑娘当面向你道谢。” “药费我会向你们姑娘要,现在先带我去看里面的病人。”面具男抬手一指,指向密室所在的方向。 “晚辈给前辈带路。” “这边请!” 燕如织回过神,不问面具男为何会出现,而是第一时间带他去解决问题。 面具男来到密室,看到密室内的情况马上皱眉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图炼化魔气为己用。” “什么人,擅闯侯府。” 沈照君见对方一眼便看出夫君的意图,马上警觉地问。 燕如织上前道:“侯夫人,这位是天机阁的前辈,今天在三生小筑刚见过面,他是来为侯爷驱除魔气。” “现在还不能除掉魔气。”沈照君拦在楚策身前道:“夫君已经恢复神智,他很快便会成功,只要能成功炼化魔气,以后再对上荧惑的军队,我们伤亡便不会再那么惨重。” “那好,本座等着。”面具男冷冷道:“待他成功时,本座便杀了他。” “你……” 沈照君震惊地看着来人,想要出手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面具男冷冷道:“无知的人真可怕,一旦炼化了魔气,他便正式踏入了魔道。” “魔修者,我辈修士人人得以诛之。”面具男轻蔑地扫一眼沈照君道:“到时即便本座不出手,你女儿也会毫不犹豫出手杀了他。” “篁儿不会的……” “死一人总比死一族,死一城的人强。” 面具男讥讽一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都是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一样不自量力。” 说话间迅速出手,结印念咒,虚空画符往前一推,符印打在楚策身上,楚策马上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嘶吼。‘ 魔气从楚策的七窍四散逃出,面具男取出一个法器流入灵力,法器如虹吸把魔气吸走,一会儿就把魔气都给吸干净,原本阴暗的密室瞬间变亮堂。 麻利地收回法器,面具男还掂了掂重量才收好。 望着铁架上昏死过去的男人,取出一颗丹药道:“把这丹药喂他服下,休息几天,多晒晒太阳就能恢复。” “谢前辈出手相救。”燕如织惊喜下跪叩谢,双手接过丹药,送到沈照君面前:“侯夫人,快喂侯爷服下,侯爷休息几天便能恢复如初。” 沈照君接过丹药,迟疑一下还是去喂给夫君服下。 回头跪在面具男面前道:“前辈,侯爷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扶光的安稳,还请前辈能保守秘密。” “若不是看在武神侯于国有功的份上,本座方才会直接杀了他。”面具男盯着沈照君淡淡道:“好好照顾令爱,伤得比武神侯还重,提醒她神曲不是什么人都能弹奏的,至于欠人情本座日后会找她讨。” 第25章 你自由发挥 楚策一吼,惊动阖府。 众人纷纷过来探查情况,连老夫人都打发人过来询问。 夫君、女儿情况都不太好,沈照君无暇解释,只对外说是治疗内伤,真气上冲忍不住发出的声音。 这种声音骗骗外行还可以,一时间武神侯府内愁云密布,关于武神侯重伤不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沈照君一面照看丈夫一面看顾女儿,还要抽时间打理府中事务,哪有时间理会外面的流言,只命人查是谁放出流言,倒是让楚策多晒太阳的事情让她犯难。 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哪有机会让他多晒太阳。 幽篁人是醒了,却蔫蔫像霜打过的野花野草,仿佛弹奏一段神曲,把她的精气神都耗尽。 比起弹奏神曲带来的反噬,面具男要她还人情的话更让她心死,缩在被窝里没有半点神采,就连红烧肉也无法让她释怀。 “姑娘,三公子差人送来书籍,说是宫学不日开要开学,让你有时间提前温习,免得开学后跟不上进度。” “三公子还说,遇到不懂的可以问他,也可以向四爷请教……” “我不想上学。” 幽篁别开脸,不去看那一摞书。 “为何不想上学……” 沈照君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女儿面色比接回来时还憔悴,不忍心继续上学的话题。 接过丫头手上的食盒道:“娘亲让小厨房炖了参汤,你多喝些补补身体,不然将来上了宫学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能学到什么东西呀。” “上学有什么好的。”幽篁不屑道:“那些女子上宫学,都是为了将来找个好人家,我又稀罕这样的人生。” “娘亲听祖母说了,篁儿聪慧,什么都是一学便会,让你去宫学确实屈才,只是……”沈照君盛了一碗参汤,看着女儿尴尬地笑笑道:“陛下有意让你做太子殿下的伴读,你不去宫学无法进行选拔呀。” “宫学都不想去,还去给太子作伴读。”幽篁讥讽地笑笑道:“不要,不要……给太子伴读比去宫学还可怕。” “你也知道,以父亲如今的情况不宜出门,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又见不到陛下,无法向她禀明你的情况,你若不去宫学就是违抗圣旨,要不这样……” 沈照君似乎有了好办法,淡淡道:“反正是要经过选拔才能选上,去宫学只要不辱没武神侯府,你自由发挥。” 意思是能不能被太子选为伴读,全看她在宫学的表现。 幽篁想一下道:“只要陛下不怕我把宫学的夫子、先生给逼疯,那我就去一段时间。” “你能这么想,甚好。”沈照君笑笑道:“只是别小看了皇室子弟,太子殿下的才华可是得过群臣认可。” “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勾引太子殿下吧。”一想到沈照君另有盘算,幽篁便没了好心情。 “怎么会呢。”沈照君愣一下,马上否认:“你是武神侯府嫡女,只有别人打你的主意,你只要抵住诱惑就好。“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幽篁冷冷问,还是多了解点情况。 “当然不止你一人。”沈照君含笑道:“你外祖家的表哥,还有几位王府的世子,他们也会参加选拔。” “怎么都是男孩。”幽篁敛起目光,淡淡问:“把一个女孩子,放到一群男子中合适吗?” “怎么会只有你一个女孩呢。”沈照君又好气又好笑道:“宫学也有女学生,二房韩姨娘养的悠悠,她也在宫学。” “楚悠悠已经在宫学,为何不让参加太子伴读选拔?”提到楚悠悠,幽篁十分肯定道:“楚悠悠一定稀罕这个机会,若让她参加选拔,一定能成太子殿下的伴读。” 沈照君含笑解释道:“悠悠是庶女,没有资格参加选拔,除非她的才华特别出众。” “比如?”幽篁问。 “比如说说中书令谢家的七姑娘……” “谢时雪啊,她可不是什么姑娘,早就破了身……“ “那是别人的自由,知道了也不许非议,管好你这张嘴,免得惹祸上身。” 沈照君甚是头痛女儿这张嘴,淡淡道:“若不是你在三生小筑诋毁先皇和先太子,陛下怎么会知道你?又岂会有意让你给太子殿下伴读?” “说到底,还是你这张嘴惹的祸。” “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诋毁他们。” 幽篁一听事情怪罪到自己头上,冷冷道:“我只说夷族血脉低贱肮脏,是婀娜郡姬自己说,淑德帝姬跟先皇、先太子有染,大街上那么多人听着,怎么好意思栽赃到我头上。” “反正陛下没有罚你,还有意让给太子殿下做伴读,你就偷笑吧。” “我干嘛偷笑呀,我光明正大地笑。” “你怎么笑我不管,快把参汤喝了。”沈照君把参汤喂到女儿嘴边,看看天空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太阳。” “出太阳也不见得暖和呀。”幽篁说着呷了一口参汤,咽下去皱巴着小脸:“好苦,参汤算了,我还是肉补吧。” “我尝过的,就一点人参的苦味,那就苦得难以下咽。” 沈照君把碗塞到女儿手上:“高人说你爹要多晒太阳才能恢复,再不出太阳我才该叫苦。” “晒什么太阳,去风华寺听听和尚们念经,多接受佛法的洗礼,醒醒脑子,别整天胡思乱想。” 提到父亲幽篁半带讥讽道:“见过傻的没见过他这么傻,敌人堕落成魔,他竟也想跟着变成魔,要不是念着生我他也有一半的功劳,我早就一剑劈了他。” “你父亲又不懂这些,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要比敌人更强大。”沈照君不同意女儿的看法,马上为夫君辩驳。 “这就是一个局,没想到你们这么容易入局。”幽篁喝一口参汤,继续吐槽道:“炼化魔气一旦失败,都不用荧惑国出兵,你们自己就会把扶光给灭掉,好在我见多识广,不然明年的今天就该给你们上坟。” 庭雪、玄冰侍立在侧,看得是目瞪口呆,画面有种莫名的熟悉。 哦对了,从来都是夫人这样吐槽、嫌弃别人蠢,今天被亲生女儿吐槽、嫌弃。 试问苍天饶过谁! “你能少说两句话吗?” 沈照君沉着脸道:“我怕你爹听到了,会忍不住打你。” 第26章 把白月霜请去地牢 “打我?” 幽篁轻蔑地呵呵两声道:“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你这孩子……” 沈照君叹了口气,指着床边的书道:“你三哥聪慧,他用过书定有笔记,这些日子你就好好温习吧。” 望着差不多跟自己一样的书堆,幽篁翻了个白眼:“我还不如跟他练剑,说不过别人我就打倒他们。” “你是女儿家。”沈照君实在拿女儿没办法。 “我知道啊,但这不影响我选择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动手能解决的事我坚决不动嘴。” 幽篁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参汤,用手比划道:“晚膳,我要吃这么大一只烤羊腿,回头我把腌制、烧烤的配料和方法写出来,你拿去厨房让他们照着做,补补我的十根手指。” “补手指不是应该啃鸡爪子吗?”庭雪不解地补充道:“我听老人们说,要以形被形才有效。” “你应该多吃几个猪脑。”幽篁冷冷反讽一句,对玄冰道:“你让厨房只管腌制,准备好足够的炭火就行。” “姑娘是亲自烤吗?”玄冰回过神惊讶地问。 “是的。”提到吃了,幽篁马上来了精神:“本姑娘要亲自烤羊腿。” “一条羊腿够吗?”沈照君阴着脸问,有种想揍又无从下手的为难。 “你肯给一只羊也行,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幽篁对自己的厨艺是十分自信,茶叶都研制出来,自然也能酿制各种调味料。 玄冰半信半疑道:“姑娘,属下看还是算了,交给厨房来做岂不省事,何苦弄得自己一油烟味。” “你们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怀疑我的厨艺。”幽篁面无表情道:“林捕头刚做捕快那会儿,跟你们一样瘦,现在那一身肉都是被我,一口一口投喂出来的。” 回想起林捕头,对油炸蛊虫咽口水的动作,玄冰又有点相信幽篁的厨艺。 “厨艺那么好,把别人都喂肥了,为何把自己养得这么瘦?”沈照看女儿瘦得皮包骨的模样,既生气又心痛。 “做戏要做全套嘛。”幽篁不以为然道:“我的人设是经常吃不饱的哑巴乞丐,太圆润了不符合人设,一容易引起天机阁的怀疑,二来不方便打探消息被发现逃跑。” “原来做乞丐也有这么多讲究!”庭雪由衷感叹一句。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法则,违背了这个法则,就无法融入那个群体。” 幽篁说完又对庭雪比划道:“你再找十根小拇指粗,这么长的铁签过来,一会儿烤羊要用到。” “烤全羊军营里也常做,味道嘛也还行,但是……”沈照君看着女儿迟疑一下道:“没有用过你说的这些东西,这样烤出来的羊肉能好吃嘛。” “试过就知道。” 爬下床写了所需的配料,腌制方法交给玄冰道:“你送去厨房,让他们照着处理好就行。” 看到女儿精神确实好了不少,沈照君也没有制止,但是女儿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一句父亲的情况,让她觉得女儿太过冷漠。 “篁儿,你不去看看爹爹吗?” “呃?” 幽篁惊愕地看着沈照君。 上辈子她没有见过武神侯,在她认知里今世也不会有交集。 尽管昨天帮了一把,也没想过跟他见面,幽篁一秒变脸:“我看他干嘛呀,他都没我伤得重,应该他来看我才对。” “我看你精神头挺足的呀。” “我要是精神头足,我就去四叔那边折腾。” 沈照君顿时无语,叹气道:“哦对了,你父亲体内的魔气被驱除后,有什么要注意。” “正所谓魔由心生,记得要平心静气,不要心生妄念……”幽篁想一下道:“可以的话让他抄写佛经,时常抄写佛经能让人心绪平静。” “虽说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但杀孽便是杀孽,时常抄写佛经还能减轻杀孽,以及身上的戾气。” “偶尔去找四叔聊聊天、品品茶。”幽篁看着天花板道:“酒里自有万丈红尘,茶中亦有千秋大业,想来很快便能做到平心静气,魔气自然也不会再找上他。” “别整天想着要战胜敌国的傀儡大军,需知道专人传事。” 幽篁打了个呵欠道:“除魔卫道是修真者的事情,他一介凡人就不要多想,做好他的……“ “篁儿……”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沈照君轻唤几声没有反应。 玄冰凑近听了听呼吸声,松了口气道:“夫人,姑娘太虚弱,好像又睡过去。” “看来做烤羊只能让厨房解决。”沈照君无奈地叹口气,起身吩咐道:“姑娘随时会醒,身边一定要有人在。” “属下遵命。”玄冰应完又道:“应该提前给姑娘准备一些人,过些日子姑娘要自己开院,再找恐怕来不及。” “这件事情我会交给陈嬷嬷。” 沈照君想一下道:“哦对了,篁儿让带回府的小丫头,有没有查到她的来路?” “查到了……”庭雪犹豫一下上前一步回道:“确实是南陵伯府的人,生母一开始无法确认,后来找到一家三口都被福亲王府买走的家奴,他们都怀疑是霜姨娘的私生女,属下又深入调查发现时间线对得上。” “什么时间线?”沈照君急急地问。 “是十六年前,霜姨娘去礼佛,路上遇劫匪被一男子救下的事情。” “查到的这些事你可有告诉姑娘?” “没有没有?” 庭雪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一个字都不敢在幽篁面前提起。 沈照君松了口气,点点头道:“白晼晼出现在南市集,还跟篁儿有交集,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 “属下只查到,白晼晼曾被卖到江南,专门培养瘦马的牙婆手上,四年前她才忽然出现在南市,为了寻求庇护加入天机阁,成为天机阁的一名准媚谍。” “原来十六年前,她就跟那个人认识。” 沈照君似乎在回忆什么,口中喃喃自语,庭雪和玄冰都不敢说话。 良久后似乎在想明白什么,幡然醒悟道:“原来从十六年前便开始了,怪不得一直查不到有用的线索。” “把白月霜请去地牢。” 有些事情,是时候问问清楚。 第27章 侯门千金的样子 天都迎来一场大雪。 皑皑积雪,寒气渗进每一寸空间, 幽篁觉得有些冷,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 榻前炭火弱,庭雪、玄冰又都不在旁边,想来是去忙别的事情。 却见窗纸发白,想来已经天大亮。 幽篁打着呵欠走下床,赤脚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扇窗。 窗外朔风凛冽,一片粉妆玉砌,原来大雪初停,露台上的积雪尺许厚。 偌大庭院。 雪景精美如画,竟无一人起来欣赏。 现在不知道什么时辰,天都大亮了院中竟无一人走动。 清晨,天地灵气最为浓郁。 眼下又没有人打扰,最适合吸纳灵气修炼。 幽篁没有多想,从窗户翻出卧室,光着脚走到露台中间。 张开双臂聚拢散落在天地间的灵气,尽管灵气十分稀薄,但有总好过无。 幽篁开始吸纳灵气…… 薄薄的一层烟雾,像一层若隐若现轻纱缭绕在幽篁四周。 烟雾飞旋着钻入幽篁体内,凝成一缕灵力,如同一粒星尘汇入识海。 感觉识海又亮了一丝,但仍然看不清四周,无法确定自己是什么灵根,没有相对应的功法,筑基之路还很漫长。 忽然一阵轻风,带着幽幽暗香拂面过, 幽篁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双眸,原来是墙角的梅花再次绽放。 沉寂了一夜,未被凡尘沾染的空气真好,幽篁喜欢这种气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闭上眼睛。 感受寒风里的从容淡然。 新雪下,花香幽远清冽。 经过一夜,新雪吸足了梅花暗香,用来煮味道一定很不错。 忽然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幽篁的脸上,照得她肤色如玉,在阳光下熠熠如明月之辉。 眸色极淡的眼睛轻眯,有种媚眼如丝的蛊惑,双唇有种易碎的苍白,一袭鲜红的长裙随风轻扬,飘飘若梅花之仙灵。 “庭雪、玄冰,快拿坛子出来,把梅花上的积雪收起。” 忽然想到太阳出来雪会化,幽篁急得大声叫人,根本不理会寒英园诡异寂静背后的原因。 这一叫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婆子、丫环们一下子全都钻了出来,开始各忙各的事情,仿佛他们一直在伺机而动。 庭雪看到幽篁的模样,捶胸顿足大声呼道:“哎哟我的姑娘呀,你怎么连鞋子都不穿就站在雪地里,衣裳还穿得这么单薄。” 抱着似乎早准备好斗篷冲过来,把幽篁裹得是密密实实。 那边玄冰命人抬了摇椅到露台,上面还铺着厚暖的兽皮。 扶着幽篁坐下后,玄冰把幽篁的双脚抱在怀里,细细擦拭一番,确认没有冰伤才套上鞋袜。 这些东西仿佛他们早就准备好,只是什么被封印,就等着她开口为他们解除封印,一下子全都冲出来各忙各的事情。 “姑娘真是心急,想要收集梅花上的积雪,也要穿戴整齐再出门。”庭雪不满地抱怨道:“倘若姑娘冻病了,岂不是属下们照顾不周之过。” “夫人为了照顾侯爷和姑娘,三天三夜没有好好休息,这才刚合一下眼姑娘就闹这一出,是存心不让夫人休息好。” 玄冰也边絮叨边伸手摸幽篁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发冷才开口气道:“梅花雪哪有姑娘的身体子金贵,冻坏了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那么娇弱,光着脚站雪地里什么,我还往结冰的河水钻过。” 幽篁不以为然道:“倘若我还在贫民窟没走,昨夜躺在窑洞里,也是外面下大雪里面飘小雪,哪那么容易冻死。” “今时不同往日。” 玄冰把手炉塞到幽篁怀里,再在脚边摆上烧好的炭炉。 继续道:“姑娘才受了内伤身子正发虚,再病了燕姑娘可不会惯着你,苦汤药必定是一碗接一碗灌。” 幽篁怕苦,是经过认证。 玄冰死死拿捏这点。 战略性沉默,幽篁才开口:“你说我睡了三天三夜,可我却感觉只睡了一会儿。” “姑娘看看自己双手。”玄冰一脸惊叹道:“养精蓄锐三天三夜,姑娘手上的冻疮竟全好了,连一点疤痕都没留。” “皮肤也像珍珠一样洁白有光,连头发都乌黑发亮。” 玄冰抓起幽篁无瑕的双手道:“这才是侯门千金该有的双手,是侯门千金才该有的模样。” 望着整个人再也找不出一丝,曾经在贫民窟吃过的痕迹,而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侯门千金,玄冰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幽篁知道是那颗丹药的作用。 没想面具男会舍得给她用这么名贵的丹药。 昏睡三天就是为了吸收药力,怪不得自己的灵根没有枯竭而死。 挣脱玄冰的双手,幽篁淡淡道:“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你们赶紧收集梅花上的雪,再晚就要化掉。” 连催带赶把两个丫头支走,不然他们俩能在耳边絮叨一天。 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好舒服,趁着身边没有眼睛盯着,正好看看自己的内境。 内境倒不像识海那般暗无天日,但也没有好太多,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棵刚钻出土的小苗,两片颤巍巍的叶子唯一的生命。 感觉自己再耗尽一次灵力,两片叶子就会飘落。 以后得谨慎使用术法,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还要找机会弄点灵石,她可不想跟老道姑一样的下场。 从内境中出来,幽篁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 懒得理会了,侯府里盯着她的眼睛多了去,多一双少一双又有什么区别。 总不能一一瞪回去,多费眼睛啊。 用斗篷裹紧自己,懒洋洋窝在摇椅里,光明正大地偷懒。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多,现在能多偷懒一天是一天,以后可没有机会给她偷懒。 两个丫头收集积雪,拽动枝头,梅花轻轻晃动,鼻息间的香气更浓郁,幽篁眉眼舒展,笑容在脸上晕开,庭院中莫名添上几分仙韵。 庭雪和玄冰站在梅树下,回头悄悄的看一眼幽篁。 “侯爷留宿,向来没人敢打扰,你说姑娘会被罚吗?”庭雪小心翼翼问。 “应该不会。”玄冰含笑道:“夫人一心跟姑娘拉近关系,哪里舍得责罚姑娘,我们还是赶紧收集积雪吧。” 第28章 父女初相见1 “咱家闺女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房间内,炭炉里,炭火烧得火红,熏笼里还点着浓郁的香。 整个屋子暖意浓浓,相比较外面的冰天雪地、冰冷刺骨,可谓是云泥之别 。 楚策随意披着玄色大氅,微露出精壮的胸膛,若不是他面色极差,画面十分撩人,周身散发着清梦被扰的气息,语气里还有几分懊恼。 一双柔荑从后面缠上来,面色才略微好转,不然感觉下一刻,他就会冲出杀掉打断他好事的罪魁祸首。 沈照君从后抱着男人,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呢喃:“这孩子呀,现在是打不得骂不得,打了所她再离家出走,到时把扶光翻过来都未必找得到。” 楚策转身把妻子拥入怀里,低头在她的亲了亲鲜艳的红唇道:“我才得些趣,她就把我们的好事给搅和,赶紧让人收拾出一处院子把她挪走,以免再坏了我们的好事。” “篁儿年纪小,还不会照顾自己,等及笄再让她挪院别居吧。” 沈照君依偎在丈夫怀里道:“这些年在外面玩野了,心收不住,过几天去宫学,有先生、夫子教导,同龄人的影响,时间长了篁儿自会收心,安安稳稳地留在府里。” “四弟取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要用这两个字,篁儿篁儿的叫,没的让人误会我们谋反的意思。” 楚策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万事都格外谨慎,叹气道:“如今朝中都是些玩弄心思的,让他们听见了又要生事端,以后嘛要么叫全名要么叫幽儿。” “四弟说竹子乃刚柔并济有气节之物,用这个名字是对女儿的期许。” 沈照君说完有些无奈道:“以我这几天对女儿的了解,她是刚多于柔,年纪不大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孩子跟我们分开时太小,三岁又离了家,没有什么家庭亲情观念,接回来后总是不肯与我这个娘的亲近。” 想到女儿疏离的目光,冷漠的态度,沈照君想一下道:“正好三天前她吵着要练剑,你抽时间教教她陪陪她,趁机多跟女儿亲近,女儿对我总是淡淡的,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哪有时间教她练剑。”楚策不以为然道:“实在不听话,打一顿,关起来,饿几天。” “那是你闺女,不是你的部下,不是你的兵。”沈照君白了夫君 一眼:“养女儿跟养儿子不一样,儿子能随便养,能打能骂,女儿得细养,更不能打骂。” “我就说说,哪里下得去手。”盯着摇椅里瘦小的女孩道:“女儿那小胳膊能舞得动剑吗?” “你不能花点心思,给女儿弄一件趁手的防身兵器。”沈照君有些生气道:“你看看你二哥,他对几个孩子多上心,连悠悠都让二嫂亲自教导,为了就是将来能说一门好亲事。” “咱闺又不愁没人要……” “怎么不愁了,你也不听听外面怎么传我们闺女。” “当年我们就不应该把女儿留在天都。” 沈照君越想越后悔,但是又没有办法,毕竟那是陛下的意思。 当年陛下依仗他们夫妇又忌惮他们,派他们去戍边,一大家留在天都尚不够,还要把唯一的女儿留下为质。 “眼下我们回来了,陛下又有意让女儿给太子做伴读。”沈照君苦笑道:“篁儿是在外面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怎能做好太子的伴读,我也推托不掉,只能看女儿自己应对。” “陛下的旨意,臣子不能违背。” 楚策下巴抵在妻子头上,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似乎换了一个人当皇帝,也没能改变扶光的风气,反而是变本加厉。 某个念头不经意从脑海里闪过,俯身把妻子打横抱起来,咬着她的耳朵问: “给太子做伴读,闺女愿意?” “怎么会同意,她又不傻……别闹,大家都起来,我……” 还说完就被堵住嘴,想着外面全是人,沈照君也不由面红耳赤,低着头,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大中午。 幽篁伸了个懒腰,软若无骨地缩在摇椅里。 眯着眼睛,享受着正午日光浴,神情惬意又慵懒,天塌下来也不想动。 “哎哟姑娘,三公子送来的书,您怎么都没动啊。” 庭雪整理床铺时,看到那摞书原封不动被移到了角落,忍不住提醒幽篁该看书。 幽篁缩了缩身体,从怀里取出一本书道为:“怎么没动呀,不是床前移到角落,再说我有在看书。” “属下的意思是:您得提前温习, 不然会跟不上进度。” “跟不上进度又不会死。”幽篁不以为然道:“姑娘我又不立才女人设,不过去宫学打发时间。” 说着随意打开手札,看到上面的图画,猛地坐直身体,没想到手札上还记载了另一件神器天遮。 天遮,外形跟面具无异。 顾名思义作用是戴上就能遮掩天机,隐藏一切人和物的气息。 据上面描述戴上遮天,仙境以下修为都会被压制成凡人,但凡能有一点修为的,比为仙境以上修为的强者。 老道姑到底是什么人物,不仅拥有一件神器,还见过另一件神器,只是这神器看着有些眼熟,是不是自己在哪里见过相似的面具。 莫非老道姑是戴了天遮,在人间修行的仙境强者。 忽然眼前一暗,幽篁看也不看道:“庭雪,快让开,你住了光线。” “你还真是不知上进,净看些没有用的书籍。” 男人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凝固,令人不敢无视他的存在。 庭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扑的跪在旁边一动不敢动:天哪,侯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幽篁闻声缓缓抬起头,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内心却十分震撼,本以为长年征战沙场的人,相貌会布满岁月风霜,体型应该高大粗犷,彪悍得猛兽。 楚策却生得十分艳丽耀眼。 从没想到会在一个男人脸上看到艳丽,幽篁有些始料不及的惊艳。 跟四叔楚轶低调内敛的好看不同,眼前男人的五官是耀眼又夺目。 怪不得本应是一线大女主的沈照君,却某愿退居幕后,为了他相夫教子,一心一意做好武神侯府的当家主母。 第29章 父女初相见2 0且作为一个四十出头,长年驻守在边境的男人,楚策看起来也太过年轻,真不知道年轻时有多少女子为他倾倒。 从震撼中回过神,幽篁晃晃手中的书:“要不是这种没有用的书籍,你已经摆在灵堂躺在棺材里,而不是跟侯夫人在屋里缱绻缠绵一上午。” “你在偷听!” 楚策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女儿。 通常撞到这种事情,子女应该回避,或者是假装不知道,而不是光明正大地说破。 “动静那么大,我很难听不到。” 幽篁并不觉得行夫妻之礼,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倒是两人成亲多年,仍然如此恩爱,让她感到意外,真不知上辈子沈照君如何面对夫君入魔。 “总之呢……” 幽篁顿一下道:“你们生了我,我也救过你们,算还了你们的生育之恩。” “你说什么?” 楚策以为自己听错:“你也再说一次吗?” “我说还清了你们的生育之恩,从此两不相欠。”幽篁从善如流,把话重复了一遍,低头继续看书。 “放肆。” 楚策气是怒喝一声。 “侯爷息怒。” 楚策一怒,在场的人纷纷跪倒。 庭雪连忙磕头,为幽篁求情:“姑娘三岁离家,不懂亲情冷暖,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望着缩在摇椅里女孩,小小的一只,柔弱得一掐就碎,看着他时神情冷漠,目光有疏离、戏谑、揶揄,甚至还有一丝丝怜悯,唯独没有畏惧。 “侯爷,姑娘只是想到要去宫学,心里不痛快才口不择言,您千万别跟她计较。” 庭雪努力为主子找借口开脱,幽篁却不领情,漫不经心地自爆:“去宫学我没压力,不过是我还需要在天都逗留一段时间。” “你把侯府当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楚策都被气笑了,俯身细看着女儿,说实话女儿出生后,还是头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女儿。 说句实在话女儿生得很好看,五官的精致度丝毫不比妻子,妻子是张扬霸气的美丽,女儿却是一种柔弱易碎的美丽。 骤然一看外表柔弱不像出身将门,更像是书香世家的女儿,仔细一看却是不怒自威,眸色浅淡不是天生色浅,而是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在她眼里留痕。 说白了,就是不入眼。 “你不稀罕,为何还要回侯府?” “都怪那个白晼晼,还有府衙的林捕头。” 幽篁不假思索道:“那天看到告示,我想收拾东西躲起来,结果一进门就被白晼晼砸晕。” “好不容易让白晼晼拿着长命锁去认亲,结果正好撞到侯夫人跟前。”幽篁十分无语道:“后来我才知道,是林捕头跑到侯府报信,侯夫人才会来得如此迅速。” “回家不好吗?”楚策不知女儿经历了什么,宁愿流浪也不肯回家。 “不好,他们诬陷乳娘,把乳娘赶走……” 上辈子活了五百多岁,是头猪都成精了,何况幽篁本就聪明。 怎会不知道把话说一半,比详细控诉更加管用,楚策就算不过问后宅的事情,只要有心查都会查到真相。 望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说楚策也知道女儿是受了委屈,淡淡道:“乳娘的事情父亲会查清楚,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对着罪魁祸首发泄,不应该发泄在我们身上,尤其是你母亲身上。” “不必了,十年时间,我早就查清楚。”幽篁眼里闪过一丝小傲娇:“侯爷还是管好自己,记得多抄佛经。” “我为何要抄写佛经?”楚策不以为然道:“杀敌护国是军人的职责,我不认为那是杀戮、是罪孽,根本不需要向佛祖忏悔。” “侯爷须知道,魔由心生。” 幽篁淡淡道:“侯爷身上的魔气滋长这么快,主要是您的负面情绪太多,抄写佛经能让侯爷灵台清明,想清楚接下去路的该怎么走,而不是病治乱投医,别人堕魔你也跟着入魔道,险些连累了家国。” “你这丫头,说得好像你有办法似的。” 楚策下人搬来的椅上坐下,从知道是女儿发现魔气时,他就知道女儿见识不凡。 幽篁懒洋洋道:“简单呀,两种办法:一是拖,拖到那一缕魔气的效力消散为止;二是火攻,准备好易燃物,魔军靠近城墙下时烧死他们,除非……” “除非什么?”楚策问 “荧惑国丧心病狂,真的把士兵炼成傀儡,不然他们没机会获胜。” “万一呢?” “只是有机会,而不是绝对。” 幽篁不咸不淡道:“傀儡也是能烧死,只是他们不知疼痛,就算身上着火还是会继续杀戮,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对付起来不算太难。” “背后的魔修不会出手吗?” “他不敢出手,一出手就会暴露,修真者们马上会杀了他。” “修真者们?”楚策皱着眉头道:“一个魔修需要这么多修仙的对付吗?” “侯爷有所不知。”幽篁耐心地解释道:“修仙者杀魔修是有奖励的,所一旦有魔修出现大家都会抢着去猎杀,当然修魔者猎杀修仙的也有奖励,等级越高奖励越丰富。” “所以修真界,就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 “是的。”幽篁淡淡道:“谁的修为高,谁便能主宰一切,魔道尤为注重实力。” “修仙者就不注重吗?”楚策好奇地问:“在修仙等级是按辈分论吗?” “当然也是注重。”幽篁想一下道:“只是他们不会为了提升修为,肆意制造杀戮,毫无人性可言。” “魔修那么没人性,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修魔?”楚策更加不理解,明知道不好,为何还有人要修魔。 “修魔境界提升快。”幽篁无奈道:“凡有些慧根、再勤快些,一个月便能提升一个境界,但修仙呢……比如收留我的老道姑,快两百岁还是筑基期。” “意思是……” “修炼了快两百年,才提升了三个境界。” “但是……” 幽篁顿一下道:“修魔只是开始境界提升快,越到后面会越困难,只能极端手段修炼。” 第30章 父女初相见3 “什么极端手段?” 关于修真一途,楚策越发感兴趣。 幽篁淡淡道:“挑起两国争战,吸取战场的怨气,还有奸淫少女吸取元阴,诱惑少年吸取元阳,甚至吞食至亲骨血。” “吞食至亲骨血!”楚策三观被震裂:“怎么下得了口啊。” “寿元尽时无法突破境界,按魔界弱肉强食的习惯,众魔有能力者可以杀之食其血肉。” “是活活的生吞哦。”幽篁淡淡补充道:“魔修哪有人性,真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还有魔修到了结丹期后,每次提升境界会有雷劫,魔修的雷劫比修仙的要重很多,就算是侥幸熬过雷劫,旁边还有很多伺机而动的魔修,想保命什么都干得出。” “修魔这么可怕!” 楚策都惊呆了,幸好自己没有成功。 幽篁笑笑道:“魔修的宗旨便是:宁可我吞天下人血肉,不可天下人食我血肉。” “所以如果三天前,我一旦炼化魔气成功,你……”楚策心有余悸地看着幽篁。 “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幽篁淡然说出当时的计划,笑笑道:“还好我为你争取了时间,天机阁的人赶到时,还有机会为您驱除魔气,保住了您的性命。” “你不是受了重伤吗?” “我带了老道姑留下的降魔符。” 幽篁淡淡道:“降魔符一出,瞬间把您烧成灰烬。” 楚策顿时不想说话:“如此说来,那天救了为父的人应该是天机阁的高人才对。” “可替您还人情的人是我呀。”想到那个人情,幽篁叹气道:“天机阁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轻则没掉半条命,重则尸骨无存。” “哦属下想起来了,差点忘记……” 庭雪想什么,顾不得害怕对幽篁道:“姑娘,那位前辈让属下转告您,抓紧时间好好修炼。” 闻言幽篁笑容一僵,转头看着楚策:“侯爷都听见了,他们应该是发现了哪位强者的陵寝,或者是有灵气汇聚之地,把我拉过去探路送死。” “你可以不去呀。” “我没有拒绝他们的实力。” 幽篁抬头看着天空道:“能不能活下来,看天意吧。” “你不怕死。” 提到死时女儿的情绪太过淡然。 楚策很想知道,他们不在的十三年女儿全部经历。 幽篁淡淡道:“我不怕死,我怕死得不够彻底,像四叔那样余生都困在牢笼里。” “其实跟他们出去冒险,也不是毫无用处。”幽篁想一下安慰道:“我有医治四叔的办法,但是缺一味药引,跟着他们没准能找到药引,到时四叔便能恢复如初。” “药王谷的人已经在医治。” “他们治不好的,不过为了保密,我会把功劳送给药王谷。” “你有医治之法,为什么要保密?”楚策想到连年征战中,有不少像四弟一样残疾的将士。 “我的办法,不是人人都适用。”幽篁叹气道:“一旦有人找上门,我说治不了,您猜人家会不会相信。” “别说是人家,连为父我都未必会相信。”楚策明白女儿为何要保密,淡淡道:“需要帮忙跟为父说一句,为父一定能成为你最大的靠山。” “您呀要么老老实实做武神侯,要么……” 幽篁话说一半,改口道:“算了,一切自有命数,侯爷只需要顺应天意即可。” 楚策马上不满道:“你这孩子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就不能把话说明白,为父也好早做准备。” “泄露天机是会被天道反噬,您想我死吗?”幽篁沉默一会儿,良久才缓缓道:“有些人的卦,不是随随便便能起,倒有一件事可以提醒您。” “什么事?” “您今天有桃花劫。” 幽篁玩味地笑笑道:“记得除生母、妻女外,莫要跟女性独处。” 楚策表情一僵,惊讶、纠结半晌道:“别让你娘亲知道,我没回来前你不许去见她。” “您真的出去私会佳人!”幽篁惊讶地看着父亲,庭雪也惊得张大嘴巴。 “陛下召见,无法抗旨。”楚策无奈叹气道:“你娘亲向来不喜欢为父面圣,莫要在她面前提起。” “长成您这样,换我也不喜欢。”幽篁深表情,淡淡道:“幸好我修的是绝情道,此生不会动情,没有这种烦恼。” “绝情道!?” 楚策惊讶地看着女儿。 幽篁淡淡道:“修仙分有情道、无情道、绝情道。” “那你为何选绝情道?” 楚策不解看着女儿,尽管他不知道每条道有什么问题,但女儿选择道一定不好走。 幽篁坐直身体道:“老道姑说绝情道战力最强,而代表仙修界最高战力的绝情峰,如今只有一人登上,而我想成为第二人,那样我便可跟天仙沟通。” “跟天仙沟通!” 楚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相信这丫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幽篁没有理会,躺回摇椅里,自言自语道:“我有个问题,只有天仙才能回答我。”为何自己会重生两世。 “为父先行一步,你继续晒太阳,记得别跟你娘提起……”楚策边走边叮嘱,还不忘贿赂道:“回头为父送你一件绝世好兵器,让你在宫学大杀四方。” 目送楚策离开,庭雪瞬间瘫坐在地上。 拍拍胸口道:“姑娘,您吓死属下,侯爷是真的会杀了您。” “放心,他不会杀我。” 幽篁笑笑道:“他可能会杀了你泄愤。” 庭雪才知道自己也在鬼门关溜了一圈,呆了半晌才道:“姑娘,您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有真……有假。”幽篁淡淡道:“真的不敢信,假的不能信,就等于听了一大堆的胡话,等将来有一天明白过来,后悔晚矣。” “属下不懂。” “能不懂是好事。” 幽篁重新打开手札,细细观看天遮的画图。 总觉得在哪见过,难道是上辈子神魔大战时见过,可是谁会在大战中戴面具压制修为。 面具男的面具跟画不像,想到面具男幽篁又犯愁,真不知道他要她怎么还人情,那么急着催促她修炼,多半是哪位强者的陵寝。 强者陵寝机关、禁制重重,但得浴灵草的机会也越大。 第31章 臣有洁癖,臣妻也有洁癖 “武神侯,怎么不用茶。” 御书内,楚策一直未动内侍奉上的茶水,女帝玉初曦忍不住开口提醒。 楚策拱手垂眸回话道:“回陛下,臣最近在用药医治内伤,大夫叮嘱不能喝茶,以免影响了药效。” “荧惑国魔军的情况,臣已经悉数奏明,若没有别的事情,臣先行告退。”楚策相貌俊美,年轻时不知有多少女子为跟他有一夜鱼水之欢,把各种药都送到过他跟前。 面前这杯茶,他闻一下就知道,里面加了多少下作的东西。 碰了便会跟当年的好兄弟一样,成为上面那个女人裙下臣,连同背后的家族都成为她的傀儡。 “武神侯留步。” 见他要走女帝自然不肯,从龙座站起来,缓缓走下阶梯。 每一步都摇曳着万千风情,是男人都无法抵挡的魅力,但楚策却从来不为所动。 望着从来没正视过自己的男人,玉初曦故意道:“关于魔气的事情,孤还有一些地方不明白,还请武神侯告知。” “回陛下,关于魔气部分,臣所知皆来小女口述……”楚策知道是借口,把女儿推出来道:“陛下想了解更多,恐怕只有小女能回答,臣是爱莫能助。” “令爱如何懂得这些?” 女帝走近两步,幽香随着她脚步,萦绕御书房的每一寸空间。 楚策心一沉,垂眸拱手道:“小女走失后被一道姑收留,跟在道姑身边学到些皮毛。” “孤怎么听说她是被拐走。” 显然女帝也听到外面流言,故意拿来膈应楚策。 楚策听后面色一沉道:“陛下要是见过小女便会明白,没人能拐走她,除非她愿意走。” “什么意思?”女帝饶有兴致地问。 “府里有人要害她,离开才能生存。” 想到可能害女儿的人,楚策直起身体道:“都是家丑,让陛下见笑。” “陛下留步,臣告退!” 楚策没有多言,转身往外面走,多一秒都不想逗留。 提前防着他离开似的,殿门从外面砰一声关上,还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望着紧闭的大门,楚策心里暗暗惊叹,没想到真的被女儿说中,自己今天还真有桃花劫。 “陛下这是何意?” 楚策沉着脸回身问,语气能把人冻成冰渣。 高傲的目光里也有三分讥讽七分嫌弃,看着女儿仿佛是在看一堆会移动的垃圾。 “孤想能有何意,只是想跟武神侯生个孩子,武神侯为何总是推三阻四。”女帝边往前走,边缓缓御下身上的长袍,里面穿得甚至是清凉,扭着傲人的资本一步一步走近楚策。 楚策目光没有回避,而是肆意打量着女帝撩人的身姿,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赝品、残次品。 玉初曦以为自己要得偿所愿时,楚策漫不经心道:“皮肤松驰、胸部太大下垂了,腰太粗了、味太重……跟臣妻的状态比较起来,您衰老得像我们长辈。” 红颜老去,是每女人的大忌。 楚策却故意说出来,肆意挑剔女帝身材的缺点,当面讥讽她不如妻子有魅力。 “楚策……” 他竟如此贬低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本钱,女帝恨得咬牙切齿瞪着楚策。 毋庸置疑,玉初曦的本钱还是很足,只是一想到她丰富的感情史、上位史,楚策就觉得恶心反胃,从不给女帝正眼。 如果是二十出头的楚策,或许真无法抵挡、拒绝这样的尤物。 但是年少时并没有相遇。 相遇时楚策已经有了沈照君,而玉初曦已经阅男无数。 这并不能阻止玉初曦肖想楚策,哪怕只是一夜夫妻,偏偏楚策最看不得这种放浪行为。 若不是看到妻子的面上,武神侯府不会支持玉初曦登基。 楚策冷冷提醒道:“频繁生育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极大,陛下有时间好好教导太子殿下,比再生一百个孩子都强。” “孤只是想要一个跟你的孩子……” “臣有洁癖,臣妻也有洁癖,陛下还是另找他人代劳吧。” 面对玉初曦的无耻请求,楚策可不会像别人那样惯着,当年他们夫妻能助她上位,今天亦能将她拉下龙座。 玉初曦也深知自己能稳坐龙椅,离不开武神侯府的支持,她不过是想用一个孩子,让他们的关系加紧密,楚策不仅拒绝她还无情地讥讽。 真以为没有武神侯府的支持她不行吗? 换是从前她会忌惮,可是与荧惑国一役,楚家军大伤元气,已经不再是扶光皇朝最强战力 楚策知道玉初曦在想什么,楚家军确实大伤元气,但不代表能轻易被取代,转身猛地一掌拍出震开大门,大步流星地离开御书房。 “陛下……” 贴身宫女阿衡担心地唤一声女帝。 玉初曦深深地吸一口气道:“拦下赶过来的人,不许他们靠近御书房。” 阿衡躬身离开,拦下闻声而来的御林军:“方才只是武神侯内伤发作,闹出了一些动静,如今已经无碍,退下吧。” 武神侯重伤难治的流言,早已经传遍天都,如今由女帝的人亲口说出来更加可信,各方势力的探子纷纷向主子汇报,而那些一直想动武神侯府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再回到御书房,玉初曦已经穿戴整齐翻看奏折,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武神侯太不知好歹,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阿衡从小陪玉初曦一起大,最是了解她的性格,今天的事情必定深思熟虑的决定。 玉初曦自嘲地笑笑道:“孤已经给过他机会,既然他如此不识好歹,还说孤脏……谁想动他便动,孤绝对不会阻止,能打倒武神侯者,孤便封他为新一代武神侯,领兵出征荧惑国。” “陛下三思。” 阿衡震惊地看着女帝,国事岂能儿戏。 没有理会阿衡的神情,玉初曦冷笑道:“孤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楚策黑着脸走出宫门,贴向侍卫有慕迎上来笑嘻嘻道:“侯爷,是回去找夫人,还是去给姑娘寻兵器。” “当然是去寻兵器。” 楚策白了有慕一眼走上马车。 瞥见小几上摆着一碗汤药道:“这碗东西是几个意思呀?” “回侯爷,姑娘差人送过来的,说侯爷一会儿可能会用上。” 有慕明知主子会生气,还是如实地回答。 楚策瞬间面黑,小丫头是唯恐天下不乱,非得给她一点教训不可。 第32章 您是在逗我吧 “壹号楼。” 路上楚策越想越生气,忽然想到什么改道去壹号楼。 有慕愣一下依言调转马头,前往壹号楼所在的东城闹市中心区,离三生小筑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楚策神秘地笑笑:“我记得当年壹号楼拍卖过一件兵器,表面上是一个手镯,实际是一把软剑,夫人也是一见钟情,因为修为限制被没有买。” “侯爷说的可是那把柔丝剑。”有慕很快想起剑名,皱着眉头道:“柔丝剑,剑身一指宽,长不足两尺,薄如蝉翼,非七品武学修为不可用,是以夫人当年才没有选,给姑娘防身用不合适吧。” 楚策想到女儿傲娇又霸气,冷漠又目空一切的表情。 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道:“孩子脾气不太好,能动手的绝不动嘴,柔丝剑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慕一听就知道,侯爷是在报复早上的事情,劝导道:“姑娘送药也是一番好心,侯爷何苦跟自己的孩子计较呢。” “什么叫计较,明明是父亲的用心良苦。” 楚策已经打定主意,想看的就是女儿破防的表情。 有慕知道劝不住,提醒道:“夫人知道了,一生气,又该赶您去睡书房。” 主仆俩慢慢悠悠来到壹号楼,楚策是天都知名人物,掌柜的一眼便认出来,就算伤重不敢怠慢。 说明来意后掌柜马上把剑取来,上面还附赠一份邀请函,邀请他参加三天后的竞拍大会,还附上当天要拍卖的所有物品名称。 有慕付了钱,道了一声谢接过东西。 出了一壹号楼,有慕问:“侯爷,是回府,还是去军营?” “去军营看看。” 楚策含笑回答:“几天不动手,有些精力过剩。” ------------------------------ 翌日。 “送我的礼物?” 幽篁在晒太阳时,收到楚策递来的礼物。 看着楚策送到面前的小盒子有一丝惊讶,跟前世受尽冷眼比,这一世所有人都在努力弥补。 昨天他回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自己在修炼没有问,不知道在她提醒下有没有躲过桃花劫。 楚策见女儿一直没有动,把盒子塞到她手上道:“为父特意为你挑选的防身兵器,以后有时间再亲自教你练剑。” “侯爷昨天那么晚才回来,还以为您掉进温柔乡舍不得出来,原来是为了给我买防兵器。”幽篁忍不住打趣,不管怎样收到礼物总是让人高兴、期待。 “礼都收了,昨天的事不许再提。” 楚策马上警告女儿,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知道了。” 幽篁打量一眼盒子,暗暗嘀咕这么小的盒子能装什么兵器。 迟疑一下打开盒子,只看到一个镶嵌着紫色珍珠,看起来十分名贵的手镯躺在里面。 “镯子?” 幽篁抬头道:“不是防身兵器吗?” 楚策一看女儿没见过,露出玩味和笑容道:“这可是名剑谱上,排名第十一的柔丝剑。” “柔丝剑,我在话本上看到过。”幽篁惊喜地坐直身体道:“说是前朝刺客榜首的兵器,原以为是杜撰的,没想到竟真有此剑。” “怎么使用?” “有机关吗?” 幽篁掂了掂镯子,还别说看着不大,却是相当有的分量。 楚策看着女儿兴奋的表情,神秘地笑笑道:“你按一下上面的珍珠,便能看到柔丝剑。" 虽然不能跟上辈子的佩剑夜天子比,但好歹也是价值五千两,名剑谱上排名第十一的剑,在没有入仙门前,用它来做兵器还不错。 幽篁依言按一下猫眼石,听到了机关启动的声音。 内心有些小雀跃,期待着寒芒一现的瞬间,结果只看到一条手指宽,不足两尺长,薄如蝉翼的丝带垂挂在剑柄上。 “这是剑?!” 幽篁人表情从震惊到疑惑,最后大失所望地问。 楚策看着女儿小表情的精彩变化,笑眯眯道:“柔丝剑,顾名思义就是柔软轻薄如丝带一样的剑。” “您是在逗我吧!” 幽篁有一丝懊恼,不是气楚策戏弄了她,而是气自己竟有期待、失望的情绪。 “给你保命的东西,怎么会是逗你。”楚策看着女儿快要失控的表情,一本正经解惑道:“只是使用柔丝剑有限制,武功修为须得达七品才能使用,不然它早就是你娘的配剑。” “就这,保命!”幽篁真想把盒子砸他脸上,手指弹一下剑刃冷哼一声道:“别说用它保命,拿它自尽都费劲。” “你还小,从现在开始好好练功,还是有机会用上柔丝剑。”楚策安慰女儿道:“以你的天赋,勤快一点,七品武学修为指日可待,爹爹看好你。” 幽篁缓缓举起盒子,玄冰忙按下道:“姑娘,能不能用且不管,好歹价值五千两。” 重点在于五千两,幽篁才把剑刃收起来,把镯子戴在手上:“本姑娘勉强收下,您什么时候教我武神剑法,或者是传授一套内功心法。” 果然还是玄冰懂拿捏幽篁,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楚策呵呵冷笑两声:“你真是人小野心大啊,连剑都还没学会拿,就妄想登上剑术高峰。” 武神剑乃楚家第一代武神侯所创,配合上内力口诀杀敌所向披靡,但没有深厚的内力支撑,整套剑法只是用来观赏用的剑舞,没有任何杀伤力。 幽篁不服气道:“您还没教,我还没开始学,怎知道我不行呢。” 楚策也不生气,笑呵呵道:“我儿子,你兄长他们,三岁开始习武,又曾经数次上阵杀敌,如今才开始学习武神剑,你觉得自己比他们强。” “天赋这种东西,不是时间和努力能取代。“ 幽篁脱下镯子递过去道:“从前在南市集,常听说书人夸赞武神剑……还有荧惑国战神剑,幽篁一直很想见识见识,到底是谁的剑法更胜一筹。” 望着女儿挑衅的目光,楚策接过镯子子道:”为父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赋不代表一切。“ 按下机关弹出剑刃,挥剑寒芒乍现…… 第33章 幽篁论武神剑法 柔丝剑在楚策手上终于重现光彩,剑身笔直合着前面的剑芒,像一束光穿透黑暗,带来人间光明。 随着剑招越舞越快,把楚策笼罩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只是……幽篁前世也用剑,对剑术有一定的了解,总觉得有些地方衔接得不太连贯,仿佛是缺失了一部分招式。 很快楚策就打完一套剑法,柔丝剑重新变回一只手镯。 “怎么样?” 楚策把柔丝剑递到女儿面前。 幽篁接过戴在手腕上道:“武神剑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但有些地方衔接不够流畅,似乎缺失了部分招式。” “属下看着挺流畅,没有哪里会衔接不上。” 能看到武神侯舞剑,庭雪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双眼睛,听到幽篁质疑忍不住反驳。 楚策没想到竟然女儿能数出武神剑的招式总数,有些意外道:“你说得一点没错,武神剑是有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你了解得这么清楚,是在看哪里看到过吗?” “第一次看到。”幽篁淡然道。 “你懂剑术。”楚策不是问,而是肯定。 自己舞得这么快,普通人不可能一下看清楚,还记住自己打了多少招式。 幽篁没有否认,淡淡道:“天机阁为了确保各大排行榜的准确性,每年都会邀请各项武术,排名前二十的人来比武,剑术排名争夺最为精彩,前去观看的人也最多,看多了也摸到一些门道。” “原来如此。” 楚策笑笑道:“为何会觉得武神剑缺少部分招式。” 幽皇认真想一下道:“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这套剑法只守不攻,不太符合武神的风格。” “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楚策满意地大笑道:“为父方才给你看的,是能专门传女的招式,攻的招式只能传男。” “什么传男传女,故弄玄虚罢。”幽篁不以为然讥讽道:“我方才在心里把剑法演练了一番,发现只要把守的招式反过来用,就是只攻不守的招式,不过在我看来攻守兼备才是上乘剑法。” “其实一开始……等等。”楚策忽然想到什么,打住道:“你在心里演练了一遍,难道你记住了全部招式。” “祖母和四叔没有告诉侯爷,我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幽篁缩在摇椅里,得意道:“我说过了,天赋这种东西,不是时间和努力能代替。” “所以你已经记住了攻守两种剑法!”楚策才发现自己生了一个大宝贝, “没有两种剑法。”幽篁思索一会儿,淡淡道:“我猜第一代武神侯,刚开始是右手使剑,后来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改成了用左手使剑,练习的过程中又发现守剑的使用方法。” “你去宗祠看过族史?”楚策知道,在族史确实有第一代武神,因右手受伤改左手用剑的记载。 “怎么可能。”幽篁一口否认道:“这是我推演出来的,我发现这套剑法在使用还有上升空间。” “什么叫上升的空间?”楚策好奇地问,幽篁淡淡道:“比如说双人剑术,可以左右搭配,也可以左左或右右搭配,联手的话能战胜比自身强大很多的敌人,侯爷不防找人来试一试。” “改天我找人试试。” 楚策是剑术高手,一听就明白,对女儿的提议也很感兴趣。 幽篁想一下淡淡道:“为了表达您的诚意,是不是该把内功心法传给我。” “当然可以,但爹爹只能说一遍。”楚策用传音入密说了一遍道:“至于能修炼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我会勤加修炼。” 幽篁淡然回答,其实于她而言有没有内功心法,都能用好武神剑法。 楚策不怀疑女儿的话,淡淡道:“武神剑杀伤力太强,楚家还有一套入门的楚剑,你找时间让云端、云泽教你。” 意思是要学会隐藏实力。 扮猪吃考虎,是幽篁的强项,也是生存技巧。 “好!” 幽篁顺从地答应。 大约是见她听话,楚策犹豫一下道:“壹号楼后天有场拍卖会,爹爹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侯夫人不会让我出门。” 拍卖会幽篁当然想看,只不过沈照君不会轻易同意她出门。 把当天要拍卖的物品清单放在小几上,楚策不以为然道:“放心,娘亲那边爹爹来解决,你先看看拍品里面,有没有喜欢的东西,爹爹拍下来送你。” “您是要去军营吗?”幽篁意有所指地问。 “你又想给爹爹算一卦?”楚策现在相信,女儿确实有提前预知的本事。 “多带些人。” “好。” 父女俩默契地完成信息交接。 楚策走后,幽篁拿起拍品清单道:“庭雪,你让人去问问,三哥、四哥什么时候练剑。” “属下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想着有玄冰陪在身边,庭雪也不用担心幽篁会逃跑。 幽篁嗯一声算是回答,打开拍品清单,本以为上面会有图绘,结果却只有名字,以及制作年代。 三千年前的老物件,能保全完全好多半是从古墓里挖出来,幽皇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壹号楼的名头太大,对她有足够的诱惑力,去看看热闹也无妨。 幽篁对壹号楼了解是,整幢建筑占地三百亩。 上下共有九层,每层楼拍卖的物品等级不同,楼层越往上拍卖的东西等级越高。 壹号楼每隔三个月便有一场拍卖,天都不少权贵都会参加,不过能入他们眼的除了贵,更重在物以稀为贵上。 想到这些,幽篁越发期待后天的拍卖会。 拍卖什么的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在拍卖会上看到各式人物。 庭雪去打听消息很快就回来,激动地对幽篁道:“姑娘,三公子、四公子正在花园练剑,您要现在过去看吗?” “去呗。” 幽篁扶着庭雪的手,从摇椅中站起来。 玄冰把盖在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系好,再把手炉塞到她手上。 “要跟夫人说一声吗?” 幽篁玩味地问,沈照君两天没露面,大家都心知肚明。 玄冰自然也明白,怔一下略显尴尬道:“属下还是跟流霜、降露他们说一声吧。” 第34章 放心,我学得很快 “三哥哥、四哥哥加油!” 幽篁还没有走近,就听到楚悠悠呐喊助威的声音、 走近才看到楚云端、楚云泽拿着木剑正在对练,两人有来有往地喂着招。 两人的剑术自然不能跟楚策比,但却也使得像模像样,至少不是中看不用的花架子,不过还是欠火候。 看到被群人簇拥而来的幽篁,楚悠悠雀跃的表情马上消失,冷冷道:“楚幽篁,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还不滚到一边去……三哥哥、四哥哥,你们不理跟她玩。” 幽篁像是没有看到楚悠悠,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一直走到兄弟俩面前说明来意 “三哥哥、四哥哥,侯爷让我来跟你们学楚剑。” “你快走,他们又不是你的哥哥,凭什么让他们教你。”不等兄弟俩回答,楚悠悠就跑过拦在前面。 “来人呐,扶姑娘到旁边休息。” 幽篁一声令下,庭雪、玄冰马上把楚悠悠架到一边,顺便点哑穴。 “这不太好吧。” 楚云端本想劝妹妹少说两句,没想到幽篁一点也不纵着楚悠悠,直接就把人给封印。 望着不停张嘴却发不出声楚悠悠,楚云端不禁有些同情,虽然她确实很吵很讨厌,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如果是从前,楚云泽一定会站楚悠悠。 自从经历了三生小筑一事后,他对幽篁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成见,再加他也不喜欢楚悠悠的吵闹。 幽篁笑着安慰兄弟俩道:“悠悠姐姐实在是太过聒噪,自己不好好练剑就算了,还在旁边大喊大叫影响你们练剑。” 楚悠悠听后要是能开口,早就得破口大骂。 自己明明是在为他们加油,怎么到了楚幽篁嘴里就聒噪,就是大吵大闹。 “放心,我学得很快,一会儿就给她解穴。”为了打消兄弟俩的顾虑,幽篁又补充了一句。 “那好吧。” 楚云端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无奈道:“你打算让我们怎么教你?还是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他从来都知道,楚幽篁是个聪明有主意的人,所以在教学方面他想听听她的意见,没准还能从她身上发现自己的错。 “你们念着口诀,把招式从头到尾打一遍过就行,回去我后自己再慢慢练习。”幽篁是担心当场打一遍,可能会打击到兄弟俩的自信,也不利于自己隐藏实力。 “篁儿的本事三哥哥清楚,就依你所言吧。” 楚云端依幽篁之言,边念口诀边打了一遍楚剑,打完后道:“幽篁妹妹,你有什么想法吗?” “三哥哥,我还没有开始修炼内功。”幽篁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内力,仅凭招式发现不了什么问题,以后若是发现问题,妹妹一定会告诉两位哥哥。” “说得极是。”楚云泽十分认可道:“没有内力支撑,有些招式你都使不上。” “哦对了,还有多余的木剑吗?”幽篁看到两人的木剑,又摸摸手上的柔丝剑,没见过这么坑女儿的父亲。 “我们的木剑都是爹爹准备,三叔没有给你准备好剑吗?”楚云端好奇地问,他记得云深、云逸的剑就是三叔为他们做的,没理由不给女儿也准备一把。 “他给我买了柔丝剑。” 幽篁亮出手上的镯子,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楚云泽噗一下笑出声,显然是知道柔丝剑有多鸡肋,才没忍住笑出声音。 柔丝剑的大名,楚云端自然也是知道,没有嘲笑便是很同情,这剑真的是中看不中用。 幽篁叹气道:“侯爷的解释是:我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大杀四方,柔丝剑很合适我。” 楚云端很想说三叔思虑周全,但又担心幽篁会生气。 想了想认真安慰道:“以篁儿的天赋,七品修为,一定很快就能达到。” “我倒没想着成为高手,打架、逃跑够用就行。”幽篁想了想半开玩笑道:“宫学里,谁的武功最高?到了几品?” “宫学里面嘛……”楚云端想一下道:“应该是成景世子,他如今的修为是五品上接近六品,太子殿下也是五品上,至于我们嘛比他稍差一些,还得再继续努力啊!” 是不是真的稍差一点,幽篁心里面有数,也知道往后在宫学如何才能过得潇洒。 “妹妹就不打扰两位哥哥练功,我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剑招。” 幽篁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目的达到赶紧溜,边走边道:“后天我跟侯爷去壹号楼参加拍卖会,我给你们带礼物。” 这事不说出来还好,一说出来兄弟俩顿时觉得练剑不香。 壹号楼啊,他们想去很久了,可惜父亲对古董不感兴趣,连带他们也没有机会去见识。 幽篁离开花园后没有马上回寒英园,而是去了怀虚馆,说是要跟四叔讨要一根竹子来练剑,就把两个丫头扔在外面。 自从弹奏神曲受伤后,幽篁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怀虚馆。 这次专门来看楚轶修炼进度。 玄门功法不比凡世功法,在没有灵石的支持下进度非常缓慢。 竹楼上。 楚轶悠然坐在轮椅中看书,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幽篁两指点在他的眉心,片刻后收回道:“天都灵气稀薄,修炼起来着实是吃力,要是能弄点灵石就好。” “灵石是什么?”楚轶从书中抬起头问。 “是蕴含大量有灵气的矿石,修士可以用它来提升修炼的速度,同时也是修真界的钱币。” 幽篁怕楚轶听不懂,说完又详细地解释:“灵石根据蕴含灵力的纯度,分上中下三品,下品灵石杂质比较多,中品灵石稍微好点,用的时候要炼化去除杂质才能吸收,上品灵石是完全没有杂质,可以直接吸收。” “凡间如何来的灵石。”楚轶并不介意进度慢,但修炼玄门功法后,他的身体确实有变化。 “鬼市偶尔会有灵石拍卖,只是机会太难得。”幽篁在考虑要不要默写几样玄门功法,拿到鬼市去交换点灵石。 “你一个女孩去鬼市太危险了。” 楚轶很想站起来,但如果要小丫头去冒险,他宁可一直坐轮椅。 幽篁笑着安慰道:“四叔放心,我不用去鬼市,老道姑留下不少宝贝,拿去天机阁也能换到灵石。” 第35章 那就不要瞒他 “前几天你干了什么,休养的时间比你父亲还长?” 楚轶知道侄女是个有本事,能让她受伤,定是又干了什么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 幽篁坐下来轻描淡写道:“没干什么呀,就是强行用了一个超过自己修为的术法,灵力耗尽被反噬,还好有天机阁的前辈及时赶到,如今已经恢复如初。” “你呀……”楚轶摇摇头,知道劝说没用,换过话题道:“今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呀。” “侯爷今天传我内功心法,我来这边修炼。” “你应该喊他爹爹。”楚轶纠正幽篁,淡淡道:“我不反对你来这边修炼,但是别糟蹋我的怀虚馆。” “怎么会呢,我一直没爱护怀虚馆。”幽篁为自己辩白,下一秒道:“哦对了,我来是为了要一根毛竹,做……” “滚。”楚轶打断:“省得我抽你。” “四步,不要那么小气嘛。”幽篁撒娇道:“我又不要多,就要一根竹枝嘛。” “少来糊弄我,一根竹枝有什么用呀。”幽篁是有前科的,关系到竹子存亡的事情,楚轶不会轻信她的话。 “侯爷……” “嗯。”楚轶盯着幽篁。 “我要练剑,没有剑想要一根竹枝代替。” 想套路她喊爹,那是不可能,幽篁直接说明原因。 楚轶看着她问:“我记得当年你两位兄长要练剑,他可是亲自雕刻木剑,后来又亲自寻来名铁给他们铸剑,他没有给你准备剑吗?” “你说得这个吗?” 幽篁露出手上镯子,冒火道:“他送我柔丝剑,就是为了整我。” 怪不得小丫头不肯叫爹,楚轶也不好发表意见,想一下才道:“以你的天赋,用上柔丝剑,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小丫头的天赋有多吓人,楚轶可是见识过,别看现在叫苦连天,什么时候用上柔丝剑会看她心情,心情好给你点脸面慢点使用,心情不好当即就能使用。 幽篁马上反驳道:“修炼内功又不是背书,背书我一天能背七本,内功我一日七品吗?” “你要是一日七品,得吓死多少人啊。”楚轶调侃两句,对有羡道:“你去把我下山时,师傅赠我的紫玉竹剑取来,给我们的未来七品高手使用。” “是,属下这便去。”有羡慕笑着走进内室。 “我先试试内功心法第一重。” 幽篁不想浪费时间,趁着有羡去取剑,开始修炼内功。 第一重先通劳宫,再能涌泉,后通百会,幽篁按书所言:以意引气,气自下丹田上升,很快便感觉到一股,跟灵力不同的力量在体内,顺着经脉流动,到达百会后又回到丹田。 楚轶正想低头看书,就看到幽篁双掌往两侧一推,仿佛有股力量打在旁边竹子上,传来啪啪两声响。 “第一重成了!”楚轶有些不太确定。 “好像比背书容易一点。” 幽篁愣一下道:“书的内容比较多,内功心法字数很精简。” 楚轶想过幽篁会很快,但没想到这么快,眨眼便通过了第一重,不会一天就练到第九重吧。 当年他和楚策一天一夜练成第一重,在家族中已经是传奇,如今眼前活脱脱一只妖孽,看来柔丝剑还是给早了,应该再过几个月才给。 他在思考时,幽篁开始练第二重。 到底是五百多年修炼经验的人,区区一套凡间内功心法,在她眼里就跟玩似的。 很快就传来另外两条经络打通的声音,表示她已经练成第二重,等到有羡取来竹剑时,楚轶已经不想开口说话。 楚家独门内功心法共九重,连天赋堪称传奇的他和楚策,也花了三年的时间才练到第七重,这丫头不到两刻钟就达到同等高度,妖孽已经不足以形容小丫头的天赋。 “有羡,你给姑娘炖一锅肉。” 楚轶连忙支开有羡,不能让他知道小丫头已经练到第七重。 有羡笑着退下,就在他走下楼,又是啪啪两声,幽篁十二经脉已经打断第十条经脉,还差两道就全部打通。 幽篁并不觉得有多厉害,毕竟上辈子什么极品功法没见过,楚家独门心法也是上乘,不过是人间上乘,跟修真界的上乘功法比不值一提。 啪啪…… 最后两道经脉打通。 幽篁收功,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楚轶假装镇静下的紧张。 “怎么了,四叔。”幽篁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担忧地问。 “篁儿啊……”楚轶犹豫一下道:“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不用半个时辰就练成楚家最高心法。” “恐怕瞒不过武神侯的眼睛吧。”幽篁可以肯定以便宜爹的功力,一定能看出她练到了第几重,瞒过其他人应该没问题。 “那就不要瞒他。” 楚轶笑笑道:“在外人面前,记得要收敛点。” 幽篁嗯一声,无意间瞥见小几上的竹剑,拿在手中惊喜道:“紫玉竹剑……四叔您可真舍得啊!” 紫玉竹跟普通紫竹不同,紫玉竹干后不仅不变脆,反而时间越长越坚硬,因这一特性才名为紫玉竹,至坚者为玉嘛,然整个扶光皇朝境内,唯有天苍山才有紫玉竹。 “当年我与你父亲在天苍峰学艺,临别时师父赠我们一人一把紫玉竹剑。” 回想起往中,楚轶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父亲那把紫玉竹剑,送与你母亲做定情信物,我这把给你用也不错。” “谢谢四叔!” 幽篁忍不住挽一个剑花。 楚轶赶紧制止:“停,要练剑,你回寒英园练,别嚯嚯我的东西。” “肉都炖上了,不是要留我下来吃饭吗?”幽篁笑眯眯问,别以为她修炼心法,就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做改变主意了。”谁知道你这么快练成,楚轶笑笑眯道:“做好让有羡给你送过去,反正不能在我的院子练剑,糟蹋寒英园那些梅花,那是你爹亲自种的。” “知道了,回去我就把梅花薅秃。” 到怀虚馆修炼内功,就是为了避开沈照君的耳目,如今大功告成自然要回去练剑。 楚轶有点心疼那几株梅花,更多的是同情自己的孪生兄长,生出这么一个小妖孽,以后的日子一定是鸡飞狗跳。 第36章 吃饱不睡,快乐少一半 午膳时间,楚策也回来。 望着桌上一碗炖猪蹄,一碗红烧肉,有些惊讶道:“你一向不爱吃肥腻的食物,今天怎么准备了这么多肉。” 沈照君一身红色常服,坐在高大的楚策身边显得格外娇小,面带笑容道:“我不吃自然是有人要吃,而且是一顿不吃肉就会生气的那种。” “谁啊?” 楚策冷声问,猪也没有这么大的胃。 沈照君看向门外,抿唇笑道:“吃不到肉会生气的人来了,你一会儿少说两句。” 抬头就看到女儿打着哈欠,懒洋洋走过来,楚策怔了一下道:“那也不用一下子吃那么多,那么小个人吃得消吗?” “你可以拭目以待。”沈照君看到女儿进来,面带笑容道:“练了一上午的剑,累坏了,赶紧过来吃饭,你四叔还特意让有羡送了你最爱的猪蹄过来,吃完才有力气继续练剑。” 幽篁在陈嬷嬷的注视下,恭恭敬敬行了礼,乖巧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盯着汁浓的红猪蹄,还有透亮的红烧肉,幽篁正在拿筷子就被陈嬷嬷制止:“姑娘,侯爷没动筷,您不能先动筷。” “我饿了……”幽篁侧眸,可怜兮兮地看着楚策。 “自家人吃饭,哪来那么规矩。” 沈照君知道丈夫想逗女儿,但她心疼女儿练了一上午的剑,挟了一块红烧肉到幽篁碗里。 幽篁马上把肉挟到嘴里,红烧肉炖得极烂入口即化,都不用她嚼就直接滑入腹中,慵懒的小脸马上有了笑容,有什么比吃肉更美好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幽篁认真吃肉的时间。 两大碗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楚策看着不由心脏抽搐,军营里的将士都没她能吃啊。 但是除了吃得有点多外,你不能说她不举止优雅,每个用餐动作都是符合大家闺秀标准,换句话说是人长得好看,做什么事情都好看,吃饱后抹干净嘴巴,还是一副不食人烟火的仙女范。 “篁儿吃饱了,去院子里走走吧。” 楚策生怕女儿被撑死,赶紧让她去走走消食,两大碗肉一碗米饭,他吃了都要撑半天。 幽篁怪上摇摇头,站起来行礼道:“不了,今天起太早,又练那么长时间的剑,我回去补一觉,不然下午没有精神,我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呢。” 笑话,吃饱不睡,快乐少一半。 想想上上辈子,她最初的梦想就是:每天不用干活,躺在床上,看喜欢看的书籍,吃喜欢吃零食。 后来人们用“躺平”来形容这种生活。 那是所有打工人穷极一生的追求,可惜从来没有人实现过。 如今她也算是投了一个好胎,想吃就要吃到撑,想睡就要睡到自然醒。 把努力的事情都交给那些,一心想出人头地的人们,自己躺平等他们来投喂就好。 “除了练剑看书,你还有什么事情?” 楚策不明白一个小姑娘,还没有去宫学准备考状元,有什么事情可忙。 幽篁懒洋洋回答道:“上次本来要吃烤羊,佐料都让备好了,结果没有吃成,今天我一定要吃上秘制烤羊。” “除了吃的,你脑子还能装点重要的事情吗?”楚策无法理解,一个小姑娘刚吃完两碗肉,不想如何消食保持身材,怎么就开始想下一顿吃什么肉。 “还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事情吗?”幽篁反过来问:“那么多人努力做工赚钱,不就是为了一日三餐嘛。” “那也不能是你这样吃法,早晚会把自己撑死。”楚策也想不通,女儿那么瘦小的身体,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若不是衣裳华贵,还以为侯府虐待她不给饭吃呢。 “撑死总比饿死强……” 幽篁不管父亲杀的目光,加快脚步匆匆离开饭厅。 楚策还想说什么,被沈照君按住道:“好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女儿在南市生活了十年,有些不好的习惯得慢慢 改正,一下子让她全部改掉,会觉得是我们容不下她。” “你就宠她吧。”楚策没好气道。 “孩子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我能不宠着点嘛。” 想到女儿曾经为了一口吃的,每天风里雨里跑,还经常有上顿没下顿,沈照君便心疼不已。 说是什么天机阁的庇护,不过是为了免费驱使女儿办事,好不容易断了跟天机阁的关系接回来,又因为丈夫重新被天机阁盯上。 “你今天怎么了?” 楚策厅里地问,妻子鲜少露出这种脆弱做作的神情。 沈照君放下筷子道:“女儿这么拼命的练剑,是不是还人情的日子将近。” 醒来时看到女儿在露台上拼命练剑,猜想是还人情的日子快近了,不然以她慵懒的性子,怎会一遍又一遍练习楚剑。 “应该不是……”楚策犹豫一下道:“我把柔丝剑送给女儿,大概是想早点用上此剑,才会如此拼命吧。” “把柔丝剑给女儿用,真亏你想得出来。”沈照君生气地瞪了一眼夫君,柔丝剑带在身上等于没配剑。 “宫学不比家里自在,我也不想她因一把剑惹祸上身嘛。” 每年在宫学出事的孩子不少,以女儿的经历、家世、脾气,肯定会被不少人盯上,他不得不提前为女儿安排好一切。 确认不是还人情的日子近了,沈照君松了口气道:“你多虑了,宫学里那些人可不是女儿的对手,不过她的脾气确实是该收敛一下,真害怕她会把所有人都揍一遍。” “所有人……有些许夸张。”楚策想一下,以女儿脾气,又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悠悠不中用,云端、云泽又跟他们不在一处,真出点什么事情,或者她想逃跑,恐怕没有人能阻止女儿,总不能让庭雪、玄冰,还有十二精骑跟着她去宫学吧。“ 沈照君真是越想越愁,若不是因为陛下的圣喻,真不想让女儿离开她的视线。 楚策却不以为然道:“你娘家不是也有女孩在宫学,你抽时间让孩子们见见面,有了同龄人陪伴,或许女儿便不会整天想着离家出走。” “哦对呀。” 沈照君才想来:“女儿接回来后,还没去拜见外祖他们呢。” 第37章 可能会被雷劈 到了竞拍会的日子,沈照君担心丈夫看不住女儿,跟一起来壹号楼。 幽篁是第一次正式在公众场合露面,沈照君特意给她打扮过,没有梳寻常小姑娘发髻,一是女儿自己不喜欢,二是女儿的气质迂于霸气,那些打扮压不住她的霸气侧漏。 尽量打扮得简单、简洁些,希望女儿看起来能低调、内敛些,结果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 过分独特的美丽无法低调,配上女儿那双眼睛,怎么看都像只腹黑、狡猾、霸气的狐狸,跟良善、温婉、恭顺这些词语完全不沾边。 用楚策的话说就是:像他们当年初见,怎么看对方都像是反派。 如今女儿完美继承了他们这一点,永远都是气场全开,总是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拽样,还心机和算计都长在脸上。 奈何在任何时空颜值都是正义,三观总是跟着五官跑,是以一家三口出现在壹号楼外面,瞬间引来全场的瞩目。 迎宾的都是风情万千的女子,奈何在一家三口面前统统沦为陪衬,而那些同是陪夫君来参加拍卖的夫人们,没想到会撞上沈照君,后悔没有穿最华丽的服饰。 看到那些夫人们紧张、懊恼的表情,幽篁终于明白什么叫艳压。 楚策牵着妻子的手,沈照君牵着女儿的手,上台阶时楚策甚至俯身为妻子提了一下裙摆,羡煞在场多少女性。 幽篁是知道壹号楼,但从文字了解及从外面观看,都不及置身其中来得深刻,尤其是看到“壹号楼”门楼上的字体,跟三生小筑出自同一样之手,更中好奇幕后之人的身份。 “武神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从里走出来一名管事模样的人,迎上来行礼道:“多年不见,侯夫人风采依旧。“ 作为三个孩子的爹娘,且最小的孩子都已经十三岁,又长年驻守在边城,夫妻二人确实年轻得有些过分,同龄人都被他们比成了长辈。 “陈管事也简单呀。”楚策笑着打趣道:“初见时你还在跑堂,如今都独挡一面的管事。” “若不是侯爷、夫人当年出手相救,小人已经是一抔黄土。”陈管事笑呵呵道:“这不一听说侯爷接了邀请函,特意抽出时间专门来迎接。” “有劳了。” 楚策含笑致谢。 陈管事亲自领着一家三口上楼。 到了升降屋,陈管事打开门道:“齐国公带着公子、小姐已经到了,两位要着女公子去见见嘛。” 望着跟夫妻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幽篁,陈管事不由暗暗惊叹,别看小姑娘年纪不大,气场却丝毫不输给父母,说是刚从南城市井之地接回来,看着也不像啊。 “正好有事相托,去见见吧。”沈照君看一眼幽篁。 “莫名其妙。” 幽篁不以为然,率先走进升降屋。 升降屋有点类似电梯,就是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动力。 感觉到升降屋在下行,幽篁惊讶道:“拍卖的场地在下面,有些意思。” 陈管事笑着道:“原来也是在上面,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便改在下面,以便我们能够掌控一切。” 话虽说得模棱两可,幽篁也猜到是什么原因,黑吃白、白吃黑、黑吃黑在拍卖行不算是新鲜事。 把拍卖场地设在地底下面,拍卖开始后主要进出口一关,一旦出事了谁也别想跑,不过这种调转可以制约外人,有时候也会被外人利用,成为制约他们自己的机关。 出了升降屋,眼前错综复杂的通道,幽篁心里面有一丝不舒服。 太乱了…… 感觉像是置身在迷宫。 陈管事把一个牌子交给楚策道:“齐国公他们在天字四号房,小人还在上工便先失陪。”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你先去忙吧。”楚策笑着接过牌子,看一眼上面的数字道:“你兄长他们在那边,我们先过去打招呼,再回我们自己的房间。” “闺女,我们走吧。” 楚策见女儿在出神,伸手弹一下她的额头。 幽篁吃痛地扶着额头,瞪他一眼道:“这里像个迷宫,不熟悉的人应该走不出去吧。” “确实如此,这也是为了预防有人黑吃黑。” “还方便他们自己黑吃黑。” 没想到女儿一眼看出地下拍卖场的门道,楚策嗯了一声算回答,带着他们前往天字四号房。 幽篁边走边推算这个空间的结构,没一会儿就来到天字四号房,侍立在门外的人马上通报,里面传来一个爽朗声音: “妹夫,你总算来了,再不来酒都喝光,别怪我不给你留。” “兄长好兴致啊。” 沈照君抢在楚策前开口,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楚策尴尬地笑笑道:“你兄长肯定是在开玩笑,他那个身子哪能喝酒啊。” “他喝了,喝的还是烈酒。” 幽篁在旁边淡淡补充,沈照君一听马上冲入内,连同幽篁也被拽了一个趔趄。 进门望着正在慌乱藏酒的齐国公,幽篁觉得有些意外,跟沈照君精致绝色的五官比,这位舅舅生得有些潦草,胜在面相富贵,一生衣食无忧。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喝这么烈的酒。”沈照君一把抢过酒壶:“想死早点说出来,免得还浪费银子给你治病。” “他没有病。” 幽篁漫不经心地提一句。 在场的人都一怔,惊讶地看着突然开口的小姑娘。 沈照君愣了一下回过神道:“篁儿,你说你舅舅没病,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变胖发福?” “问题出在厨子身上。”幽篁随口提了一句,楚策不满道:“每次都是一句半句,你就不能说清楚点嘛。” “虽然我功力不及老道姑,但规矩不能坏。”幽篁伸出两根手指道:“二两银子一卦,多一文不要少一文不行,付钱后我马上知无不言。” “舅舅算卦也要收钱!” 沈函君惊讶地看着幽篁,盯着幽篁酷似妹妹的小脸,忍不住想捏捏。 幽篁一掌拍开伸过来大手道:“算卦是泄露天机会被天道惩罚,收银子是为了抵消天道反噬。” “怎么个惩罚法?”楚策好奇地问。 “……可能会被雷劈。” 第38章 二在哪里? “沈兄还是自己回去查吧。” 想到女儿可能会被雷劈,楚策马上变脸,让沈函君自己回去查清。 沈函君指指楚策,回头笑眯眯对幽篁道:“篁儿是吗?你确定是舅舅府上的厨子有问题吗?” “确定。” 幽篁冷冷回答,转头看向下面的拍卖台。 沈函君朝妹妹摊摊手,意思是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这小丫头,她才对自己这个舅舅爱搭不理。 “篁儿才回家没几天,需要时间慢慢熟悉。”沈照君为女儿解释,岔开话题道:“齐国公府家大业大,嫂子一人打理府中事务难免有疏漏,大哥悄悄查清楚就行,以免嫂子多想。” “大哥知道了。” 沈函君应完,又饶地兴致地看着幽篁。 楚策咳嗽两声道:“沈兄,今天的拍品中,可有什么想要的。” “据说今天的拍品,都是从一座史前古墓里挖出来的老物件,很多东西没有出现过。” 生怕人听到似,齐函压低声音道:“玉器、兵器都不算稀罕物,最稀罕的是一件可以根据身形变化大小的护甲。” “除了可以随身形变化大小,还有别的什么作用吗?”楚策想到妻子陪在自己身边,时常会遇斥候偷袭,有件合身的护甲也不错。 “刀枪不入、水火难侵。” 沈函君知道楚策来了兴趣,都是军人自然明白,压低声音道:“我的意思是拍下来后可以公用。” 想到魔气的事情,楚策看一眼女儿道:“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免不了沾上些晦气,不知道壹号楼有没有清理干净,带回去会有麻烦。” “壹号楼是懂规矩,肯定会清理干净再拿出拍卖。”沈函君是壹号楼的常客,自然清楚壹号楼的作风。 “二在哪里?”幽篁回过头问,一和三都有了,跟二有关的产业在哪里? “什么二在哪里?”楚策奇怪地看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事情。 “壹号楼、三生小筑……”幽篁回过头看着众人道:“都是同一个东家,所以名字跟“二”有关的产业在哪里?“ “篁儿怎会觉得壹号楼、三生小筑是同一个东家?”沈函君惊讶地着幽篁,如此秘密的事情,连他都是从祖父的遗物里知道。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门匾上的题字出自一人之手……” “那也有可能是……”沈函君打断幽篁道:“他们碰巧找了同一个人提字吧。” “绝对碰巧不了。”幽篁十分笃定,深深盯着齐函道:“舅舅,沉默代表默认,解释代表掩饰。” “大哥知道,壹号楼、三生小筑是同一个东家。”沈照君也惊讶地看着兄长,齐函呵呵笑两声:“兄长也是整理祖父的遗物时无意中发现,不过人家没有公开身份,我也不好点破嘛。” “篁儿也太厉害了,从门匾上的题字就发现真相。” 沈函君越发喜欢这个外甥女,以后要办什么事情,找她提前算上一卦肯定不地押错宝。 忽然想起今天见面的目的,沈照君道:“哦对了大哥,今天过来是有个事情让你帮忙,篁儿也要去宫学听学,我想让淮月帮我看着篁儿,别让她宫学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篁儿这么乖,怎么会胡作非为。” 沈函君把幽篁上下打量一遍,除了对人冷漠点,明明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嘛。 楚策咳嗽两声道:“你也知道篁儿走失了十年,外面什么流言都有,到宫学难免会被人排挤,你让淮月帮帮篁儿。” “我不需要帮忙。” 沈函君还没有开口,幽篁就直接拒绝。 幽篁回头看着众人道:“我的处事之风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相还。” 在场的人不由面面相觑,这么霸气的话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竟丝毫没有违和感,还有一种受教了的觉悟。 忽然一声鼓响,预示拍卖开始。 拍卖场马上响起一阵欢呼,楚策正想起身告辞回自己的房间。 沈函君舍不得幽篁的能力,马上拉住他道:“回去干嘛,那么长时间没见面,我们就坐一个房间吧。” “篁儿一会儿看上什么告诉舅舅,舅舅给你买当见面礼。”沈函君笑眯眯道:“你见识不凡,一会儿拍卖的物品里,若是有好东西提醒舅舅一声。” “好啊。” 幽篁想都没想便答应。 楼下负责拍卖的人已经开腔,一番热情洋溢开场白后,第一件拍卖品终于揭开真面目:一张看不出材质的面具。 望着面具似曾相识的构图,幽篁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再细看时露出一丝冷笑,回过头道:“今天的拍品,除非我开口让你们拍,否则无论多喜欢都不要拍。” “怎么啦?”楚策马上问。 “不干净。” 楼下拍卖官道:“本次的拍品,出自同一座史前古陵墓。” “什么是史前古陵墓?”拍卖官故意卖关子道:“所谓史前古陵墓,就是比人类有记载的历史还要久远的陵墓。” “自我们壹号楼开张以来,也只拍卖过两次的史前古董,还是已经损坏的古董,本次的拍品虽数量有限,但是所有的拍品完好无损,比如这张面具……” 拍卖官说到这里,从桌子下面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随后把面具拿出来放在夜明珠上面。 片刻后夜明珠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变成了一枚普普通通的鸡蛋,拍卖场内顿时一片哗然,沈函君、楚策都忍不住起身观看,然后默契地看向幽篁。 “面具上有刻有符咒,能隐藏物品的真面目。” 幽篁也不确定是不是天遮,随便编了一个说法道:“只是在沾染了太多的阴气,普通人用了会被阴气影响气运。” “比如说?”沈函君好奇地问。 “轻则会大病一场,稍重一点会霉事缠身,严重的话会没命。” 望着下面被众人视为神迹的面具,幽篁淡淡道:“这史前古陵墓的墓主人很不简单,早就预料到上万年后,自己的陵墓有可能会被盗,早早设下各禁制和诅咒。” 闻说有禁制和诅咒,在场的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具。 第39章 拍卖会,讨要人情 “上万年后……篁儿没看错吧。“ 沈照君紧张地问女儿:“什么人能预知万年后的事情?” 幽篁盯着下面疯狂的喊价的人,若有所思道:“不一定是人……有可能是神、魔、仙,甚至是妖。” “你这孩子,怎么越说越离谱,不就是场拍卖会嘛。”沈函君懵了,他不过是看热闹买件古董,怎么就跟神仙、妖鬼怪扯上关系。 “是一场有……” “武神侯在里面吗?” 幽篁才要开口,陈管事的声音就从外面打断。 “本侯在……” 楚策马上回答。 陈管事不等允许,推门进来扫一眼幽篁道:“侯爷、侯夫人,东家想见见二位。” 感觉是冲着女儿来的,楚策看一眼妻子,故作不解道:“本侯夫妇跟你们东家素未谋面,为何要见我们夫妇?” “回侯爷,东家有事想私下请教侯爷,还望侯爷能见上一面。”陈管事语气恳切,犹豫一下道:“此外还有一位天机阁的前辈,他指名要见女公子一面。” “是天机阁哪位前辈要见小女?”沈照君看一眼幽篁问,第一时间想到还人情的事情。 “回侯夫人,小人不知道那位前辈叫什么,但是他戴着一张面具……”陈管事也为难,他也不想勉强夫妇俩,奈何他是个小小的管事,只有服从的命。 提到要见自己的人戴面具,幽篁就知道是谁,转身看向下面疯狂叫价的人们。 “原来是故人,我们过去吧。” 楚策听说对方戴面具,再看一眼女儿的背影马上同意。 夫君同意沈照君自然不反对,过去扶着女儿肩膀道:“篁儿,跟舅舅说再见,我们过去见见救命恩人吧。” “什么救命恩人,又不是不用还人情。” 幽篁气呼呼地转身,率先往外面走,暗道:“什么救命恩人,分明是催命鬼。” 沈照君跟丈夫相视一眼,知道孩子不高兴,朝沈函君抱歉地笑笑道:“大哥,篁儿刚回府,还在学规矩。” “学什么规矩,篁儿这样挺好的。”沈函君不以为然道:“淮月就是太守规矩,跟根木头针戳一下都不会叫。” “兄长,我们先过去了……”沈照君话说到一半,打住又提醒道:“记住篁儿的话,先不要买任何东西,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知道。” 沈函君笑眯眯回答。 待亲妹妹一走,马上看着下面的拍品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幽篁大步流星来到为他们预备的包间,不等外面的人通报,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跟在后面的沈照君和楚策都来不及阻止。 两名守在门外的护卫,注意力一直在后面的武神侯夫妇身上,哪想一个小姑娘这么虎,上来就直接踹门,还一下子把门给踹开,把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 里面的人缓过劲,看到站在门外站着一个小姑娘,生气道:“谁家的孩子如此冒失,还不快把她请走。” “本侯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给本侯安排的包间。” 楚策从后面走来,抬手亮出手上的牌子,两名侍卫看到牌子后马上让开路。 沈照君也上前拉着幽篁的手腕,生怕她再闯出什么事端,里面的人马上笑哈哈道:“武神侯大驾光临壹号楼,许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里面的人嘴上说着“失敬”,人却并没有出来迎接。 楚策双手负在身后,走进去淡淡道:“许庄主客气了,当年一别,没想到会在天都见面。” 幽篁被沈照君“带”进包间,才看清楚里面不止两个人,除了面具男和那位许某外,还有一位年岁不大,面色十分苍白的公子站在许某的身后。 许时方便被吓到了,面上紧张的神情还来不及收起,正惊恐万分地看着走进来的一家三口。 没有见到这位许某之前,幽篁还好奇壹号楼、三生小筑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如今看到本人才知道是谁。 许庄主许思白,是修真界四门中曜门的外门弟子,别看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他设下的阵法连魔军遇上也得绕道走。 怪不得敢动魔修强者的陵寝,动了还能全身而退。 幽篁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只看对方一眼便移开目光,不知道能不能从他身上敲诈到浴灵草。 第42章 上赶来帮人家挡劫 【天啊,是成景世子】 【他那张脸,我爱死了,好想过去跟他说说话】 【怎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一出手便是十万两,好有魄力啊!】 【成景世子真的很好,笑起来好温柔……】 【……】 随着父母来参加拍卖会的年轻姑娘们,一看玉成景过分俊美的面孔,纷纷为他的美貌倾倒,毫无顾忌地表达内心的欢喜。 玉成景一袭青衫站在护栏前,长身玉立,剑眉眼睛灿若繁星,五官有着夷族特有深刻,不太突显的异域风情,让他的俊美更加与众不同。 若不是他眼底藏着一丝阴霾,应该会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还是有很多女子迷恋他、爱慕他。 望着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玉成景眼底多了一抹成就感。 他喜欢这种被人仰望的感觉。 楼下拍卖官已经三锤定音,宣布最终拍得阳阿神弓的人是玉成景。 楚策还来不及表示遗憾,就听到年轻男子道:“此人身上的戾气太重,阳阿神弓在他手上,恐怕会有隐患啊。” 闻言夫妇交换一下眼神,明白这位公子不简单…… “还未请教公子如何称呼?” 楚策落落大方地问,人家不表明身份,他也假装不知道。 那名公子才含笑道:“失礼了,在下姓徐名郁离,能与两位同在一包间也是缘份。” “郁离这个名字,倒跟小女的名字是一个意思。”楚策像是找到了话题,笑道:“想来徐公子是爱竹之人,本侯的孪生弟弟也是爱竹之人,他那院子种满从各地搜罗来的竹子,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想不到在天都能遇到同道人,有机会是一定要认识。” 徐郁离礼貌地答应,看着被送下去的阳阿神弓叹气:“可惜这张好弓没有在合适的人手上,若能在齐国公府受香火供奉熏陶,没准还有机会重现往日光彩。” 夫妇猜到徐郁离说的是什么,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假装没留意,继续看着又一件拍品被送到拍卖台上。 徐郁离却猜到他们内心的想法,淡淡道:“阵法启动后,虽然能驱除拍品上的魔气,但想让它们重现往日辉煌,也是需要有福之人的运道蕴养,这位成景世子内心太过阴暗。” “徐公子说得不错。”沈照君淡淡补充道:“玉成景抢下阳阿神弓,只是为了他的满足虚荣心罢。” “他那样的身世……也不容易。”楚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感慨道:“若不是受其生母、生父所累,以他的才华和相貌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生身父母是无法选择,但要过什么人生却可以自己决定。” 徐郁离一眼看出玉成景身世的秘密,面带笑容道:“是他自己把一切想得太极端,此人两位可要小心防范。” 夫妇俩马上明白,对方是在提醒他们。 楚策拱手道:“谢徐公子的提醒,我们夫妻定会多加留意,也不知道小女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 徐郁离看着夫妻二人,到口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方才一眼看到楚幽篁,他便知道此女非池中物,只是有些多灾多难罢。 拍卖场正下方,面具男通过幻形珠,看到阳阿神弓被玉成景拍走,叹气道:“可惜没有落在有缘人手上,怕是又得在世间沉沦些岁月。” “前辈有些双标。” 幽篁对玉成景了解不多,不过初见却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但为了膈应面具男,幽篁做作清高道:“方才每个人拍到了您都说:拍到了即是有缘。怎么东西到了玉成景的手上,他就不算是有缘人,是他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是已经感觉到了……” 面具男盯着幽篁的小脸…… 说句实话,小丫头这张脸比玉成景更像个大反派。 若不是她身负仙根,修炼的又是玄门功法,凭这张脸就能把她划分到魔道,修为再高点怕是看一眼让人畏惧。 “我去,他身边怎会有魔修?” 幽篁本来在看玉成景,如何处置阳阿神弓,却看到他把弓递到桌子对面。 尽管没有看到对面是什么人,但是看到那人伸出的手有一截,普通人无法看到的魔修专门用来隐藏身上气息的符衣。 面具男马上看向幻形珠,果然看到了符衣,淡淡道:“赤色符衣,此人最少也是结丹期的魔修……不对,阳阿神弓是仙界的神器,他要神弓要干嘛。” 魔修接过神弓,仔细打量一番。 似乎在确认。这张弓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经过一番认真研究后,魔修忽然咬破手指,把魔血涂在神弓上,原本没有弦的神弓上,竟隐隐看到一条红弦。 “糟糕。” 面具男看到这一幕,失态地大叫一声。 幽篁上辈子五百年也不是白活,知道魔修要用神弓杀人,而在场的人值得魔修亲自出手的人是…… 顺着魔修描准的方向看过去,幽篁看到两道熟悉的背影,想都没有多想就往外面冲。 很多人只知道阳阿神弓唯有天兵天将可用,却不知道射杀的只是凡人,结丹期的仙修、魔修也能办到。 猛一下冲出房间,幽篁却傻了眼。 面前根本没有曲折的通道,而是一片星光点点的虚空。 那种画面感,就像那个世界用天文望远镜,看到悬浮在虚空中地的星河。 幽篁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正在思考时,衣领被人从后面一揪,眼前一黑便来到包间里面。 想到魔修蓄势待发的箭,幽篁来不及解释,毫不犹豫挡住楚策的后背,还没来得及运转灵气就感到心口上一阵刺骨的冰冷。 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 陷入黑暗之前,幽篁暗道:“卧槽,上赶来帮人家挡劫。” “篁儿……” 沈照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看到女儿突然出现,迅速用身体挡在夫君身后,然后人就失控地向后倒,吓得慌乱直唤女儿。 楚策反应快,转身迅速接住女儿,望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再看到面具男迅速冲向对面,以及玉成景身边来不及把阳阿神弓收好的黑衣人,顿时明白了全部。 第43章 幽篁命悬一线 “武神侯,快把令爱放在榻上。” 徐郁离回过神,马上让楚策把女儿放到旁边的榻上。 楚策起身把女儿放到榻上,徐郁离也跟着过去,两指轻搭在幽篁腕上。 片刻后,徐郁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儒雅一笑掩饰道:“两位不必担忧,令爱虽是被阳阿神弓所伤,却还有一丝生机。” “需要本侯做什么事情,徐公子尽管吩咐。” 楚策已经想好了,只要能保住女儿的性命,哪怕要他的命都行。 “武神侯、沈夫人要莫着急。”徐郁离轻声安慰道:“好在阳阿神弓就在对方手里,把它抢过来就能保住令爱……” “本侯马上去取。” 楚策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匆匆离开包间。 经过七弯八拐的通道,终于赶到玉成景所在的包间,里面却只剩下面具男。 “人呢?” 楚策震惊地问,不会让他们跑了吧。 想到此心凉了一截,面具男轻叹气道:“魔修带了传送符,本座没能拦住他们。 “跑了?” 楚策余下的半截心也凉掉:“本侯的篁儿岂不是没救?” 面具男回过头,语气里略带抱歉道:“还是先回去看看令爱,本座再另外想办法。” 闻说还有办法,楚策眼里又有了一丝光亮,却不敢问对方怎么求,跟在后面回到他们的包间。 面具男看着躺在榻上,了无生气的幽篁,摇摇头道:“本座真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傻,阳阿之箭也敢用身体去挡。” “阳阿神弓呢?” 沈照君看到两人空着手回来,想到一种结果,唯一的力气也被抽空,瘫坐在女儿身边。 徐郁离叹气道:“原本还想附着在阳阿神弓的仙气,能暂时保住楚姑娘的性命,没想到……真是天意难违啊。” 面具男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取出一颗药放进幽篁嘴里,淡淡道:“什么叫天意难违,本座这颗丹药能暂时保她性命,但是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内我们得寻到另一件神器。” 闻言徐郁离意味深长看一眼面具男,似乎想到什么却没有开口。 楚策忽然想到什么:“第一件拍品……那个能掩盖物品原本面貌的面具,它是不是神器吗?” “天遮确实是神器,不过……”面具男有些遗憾道:“它只是神器的一部分,不是完整的神器,救不了令爱性命。” “本侯是个凡人,不知道上哪找神器,但是……”楚策想到了许思白,深吸气镇定下来道:“许庄主知道,他能一下找到两件神器,没准那个地方还有别的神器。” 从许思白的语气可以知道,那个地方还有很多地方他没有探寻。 想到楚策沉声道:“本侯这就去跟他商量,无论那个地方有多危险,本侯都要亲自跑一趟。” “武神侯莫要冲动。”面具男拦下楚策道:“凡人是无法靠近那个地方的,还是本座去跑一趟,不过令爱得跟本座一起前往古陵墓。” “篁儿已经这样子,如今能跟前辈一起冒险。” 沈照君隐晦地拒绝对方的建议:一是她并不完全相信面具男;二是女儿眼下的情况,跟着地骈能帮上什么忙。 面具男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道:“令爱已经服下本座的丹药,七天内她的身体状况会一切如常,带她过去是为了找到神器时,能第一时间给她用上,还有就是……” 深深看一眼幽篁,面具男叹气道:“本座不能保证那个地方还别的神器,但令爱在本座身边,本座还能为她续命。” “前辈还有什么办法?”徐郁离脱口问。 “带她回宗门,请宗门里的前辈救小丫头一命,只是……” 面具男忽然严肃地看着夫妻俩道:“只是如此一来,令爱以后只能拜入本座所在的宗门,你们要忍受别离之痛。” “本侯只要她活着就好。” 离别算得了什么,楚策现在只一个念头:女儿绝不能死。 没有注意身后,徐郁离看向面具男的目光里,有三分戏谑和七分讥讽。 沈照君不敢百分百相信对方,但能救女儿只有他,再不愿意也只能同意,只希望女儿能在身边多留几年。 “沈夫人放心,距离仙门考核还有一些日子呢。”面具男仿佛能看透所有人心思,对楚策道:“将来令爱加入仙门,母国的气运也与她息息相关。” “前辈的意思是……”楚策惊讶地看着面具男。 “好好考虑一下吧。” 面具男拍拍他的肩膀,楚策是帝王之相。 上前抱起幽篁道:“事不宜迟,本座跟令爱马上出发,幸运的话或许不用七天,我们便回天都。” 回头对徐郁离道:“劳烦你代本座跑一趟天机阁,告诉他们天都出现了魔修,让他们安排人秘密调查,另外再安排人员在古墓外面接应,以免被魔道的人拦截。” “晚辈马上去办。” 徐郁离朝夫妻俩点一下头,就匆匆离开包间。 面具男笑笑道:“你们也不要声张,更不要去找成玉景算账,有魔修跟着你伤不到他。” “晚辈遵命!” 楚策、沈照君不舍地看一眼女儿。 面具男带着幽篁转身消失在雅间,一鸿富锦外面热闹、疯狂的叫价声,都变成了悲凉的背景音。 “我是不是错了?”想到女儿回府后屡次出事,沈照君有些后悔道:“不该把篁儿接回身边,让她一直留在南市集,就不会跟我们的因果沾上边。” 方才她也看到了,玉成景是冲丈夫来的,是女儿突然出现挡下那一箭。 楚策把妻子拥入怀里,安慰她道:“那不是你的错,篁儿是我们的女儿,她应该回到我们身边。” “不是这样子的……”沈照君重复了好几遍这句,抽泣着道:“回城前,我去风华寺为你求了一签,签文说能救你的只有女儿,说有她在身边能为我们挡下所有劫难,我……” 后面话说沈照君说不出口,为了救丈夫的性命,她竟自私地让女儿承下所有的劫难。 楚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放松下来:“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听你劝阻,不顾一切跟荧惑国的魔军交战,连累了我们的女儿。” 第44章 让你死,太便宜 “篁儿打小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却……” 沈照君已经让人去问过乳母,才知道白月霜在他们走后,偷偷在乳娘的饮食里下药,差点一害死了女儿。 后来为了封住乳娘的口,白月霜又诬赖乳娘偷了她的东西,把人赶出武神侯府,可怜女儿还不会说话,饿了也只会整日整夜地啼哭。 若不是楚轶看出端倪,找借口把女儿送到老夫人身边,只怕女儿连周岁都活不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听完妻子的哭诉,楚策才知道,原来女儿吃了这么多苦头。 怪不得女儿没有属于她那个年龄的天真,怪不得她一直不给他们好面色,一直不肯叫他们一声爹娘。 白月霜把她害得那么惨,周岁前暗害她,后来又把她扔到贫民窟,还弄得满城皆知,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人拐走,断了她回侯府的路。 查到真相后,沈照君才明白女儿为何恨自己,自己却在犹豫要不要惩罚白月霜。 如今看到女儿命悬一线沈昭君才明白,自己才是害谋害女儿的元凶,怪不得女儿嫌她恶心,如今她也觉得自己恶心。 “你若下不了手,交给我办吧。” 楚策知道妻子为何犹豫,白月霜本也是个可怜人,可惜如今她已经变质。 沈照君微微点头,她很同情白月霜的遭遇,所以才在南陵伯府出事后,想办法把她留在武神侯府,还给了她体面。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跟你大哥说一声便回府。”楚策拭掉妻子面上的泪水,提醒道:“别让人看出端倪,一会儿你大哥问起篁儿,就说她不舒服先一步回府。” 尽管沈函君不一定会相信,但也不会多问,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 夫妻俩前去别过沈函君走出壹号楼,却在大门外看到本应早离开,此时却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们的玉成景。 楚策想都没想人便像箭一样冲过去,一脚把玉成景踹倒在地地,把他狠狠踩在脚下道:“本侯的女儿要是有事,就把你的贱骨头一根根敲碎。” “武神侯,你竟敢啊……” 从前别人也只是在背后说说闲话,楚策这个武夫竟直接把他踩在脚下,不等他说完一马鞭抽在他脸上。 玉成景失态地大声惨叫,顿时吸引不少人的注意,纷纷转过来看热闹,对着被踩在脚下的玉成景指指点点,大部分竟认定是他得罪了武神侯夫妇,夫妻俩才全出手教训。 这归功于淑德帝姬、婀娜郡姬平时作恶多端,在天都百姓眼里,连同他玉成景也不是好东西。 沈照君旁若无人地用马鞭指着他冷冷道:“别说打你这个孽种的脸,本夫人连你们那座淫窟都能夷平地,再把母子三钉死在城楼上。” 玉成景听到她的威胁,伸出舌头舔一下伤口淌下的鲜血,露出一抹狷狂变态的笑意。 “有本事,你杀了本世子啊……” 面上又重重地挨了一鞭,玉成景再次失态地大声惨叫。 沈照君冷冷道:“让你死,太便宜……你不是很得意这张脸嘛,本夫人现在就把它打烂。” 原本还忌惮那个魔修,没想到玉成景会自己送上门,沈照君说完一连往玉成景的脸上抽了几鞭,把那张让年轻女子们连三观都不顾,疯狂迷恋的脸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把他身下的地板都染红。 “妹妹、妹夫,你们快消消气。” 收到风的沈函君马出来阻止,别看他胖动起却非常灵活。 沈函君一上来就一把夺下妹妹的鞭子,苦口婆心道:“这样的人……你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让手下们招呼便是。”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能出了名冷静的妹妹和妹夫失控,当街打人一定不是小事情,联想到突然离开的外甥女,莫不是玉成景动了篁儿不成。 若不是三个人中,还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他也要冲过去狠狠揍抢走神弓的玉成景。 楚策收回脚,取出帕子擦擦鞋底随手扔掉,俯下身体小声道:“这么想取代本侯,本侯便成全你,本侯期待你领兵出征的那天。” 玉成景不是没脑子的人,明知道他们夫妻定会找他算账,自以为是地故意送上门。 他们没有道理不趁机狠狠地虐他,成全他那点以为能瞒天过海的心思,同时又能为女儿出一口恶气,膈应膈应他背后的势力。 “谢大哥提醒。” 沈照君把马鞭摇给车夫,气鼓鼓头地地走上马车。 楚策回身对沈函君道:“大哥,我们没事了,您快些回府,别被我们给连累。” “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们没事就好。”沈函君压低声音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齐国公府一定支持你们。” “告辞!” “告辞。” 别过后,楚策也走上马车。 沈函君扫一眼玉成景,故意紧张道:“来人,还不快把成景世子送去医馆疗伤,不然这张英俊的小脸可就没救。” 玉成景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还没来及说狠话,就人被架起来送到附近的医馆,围观的人群也很快便散开,不过武神侯夫妇当街辱打玉成景事情已经传开,很快便传到帝王耳边。 “他还不死心呀。” 玉初曦知道玉成景想要什么,有野心的人用起来才顺手,不似某些人像座冰山怎么都搬不动。 想了一会儿似笑非笑道:“来人哪,吩咐太医署安排太医去公主府给成景子世疗伤,再送些去疤消痕的膏药,就说孤的意思让太医务必医好世子的脸。” “奴才马上去办。” 贴身女官马上离开御书房,亲自督办这件事情。 很快女帝给玉成景派太医、送药的事情也传开,敏感的人马上察觉到,朝堂的风向有些吹偏。 武神侯府也收到消息,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儿子、儿媳都是冷静到可怕的人,在大街上打人的事情也一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倒是一件事情让她惊讶。 原来心腹悄悄来报,说儿子打算把白月霜母女送出府。 老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媳妇忽然想通了,同意把白月霜弄走,十年金尊玉贵的生活,算是还了祖辈跟南陵伯的交情。 第45章 你就是想打女儿 关雎园。 沈照君进来,就看到白月霜一身素雅,坐在窗前出神。 几天前让人审问完后,沈照君就把她软禁在关雎园,从人人喜欢的姨娘变成阶下囚。 “你来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白月霜缓缓开口。 望着满地的狼藉,沈照君淡淡道:“当年是我错了,不该把你留在天都,让你们一家三口错过。” “你都查出来了……”白月霜深吸一口气道:“现在要把我赶出侯府,在我已经不再年轻,容颜衰败后赶我走吗?” “你我从小便相识,知你庶女日子艰难便多加照顾,南陵伯府出事后……” “算了,你不在乎。”沈照君说到一半打信,深吸一口气:“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你恨我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该动我的篁儿。“ “所以呢?”白月霜木然问。 “你可以走了,不过……” 沈照君淡淡道:“你女儿是天机阁的人,我无权干涉她的去留。” 白月霜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这样了,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她回天机阁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女儿是准媚谍,及笄就会送去青楼,成为真正的乐伎。”沈照君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月霜道:“其实她应该有机会摆脱贱籍,可是她做了跟你一样的选择,用肉体换取安逸的生活。” “当年你第一次被你父亲送到男人的床上,我曾经表示过可以送你离开,可是你舍不得锦衣玉食生活……” “你胡说。”白月霜打断沈照君,大声辩解道:“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父亲给我下了药,我只要离开他就会痛不欲生,根本就走不远。” “你不过是被他喂了五石散,加上一些……” 沈照君没有说出药名,叹气道:“你母亲是医女出身,你自己也懂药理,五石散很难戒掉吗?” 白月霜没有为自己辩白,沈照君却继续道:“当然这是我最初的想法,直到我看到了白晼晼,调查清楚了她的身世,我才明白你的野心有多大。” “是我耽误你了……” 沈照君扔了一个包袱到白月霜面前。 起身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回过头:“天黑后,你从后门走吧。” 白月霜怔怔看看着荷包,离开天都是她十年如一日的梦想,如今却没有勇气走出武神侯府。 有太多的不确定: 不确定外面是否安全; 不确定能否顺利离开天都; 不确定那个人是否还在等她; 不确定将来是否还能拥有如今的生活; 不确定自己的秘密,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公开。 沈照君为她做的已经够多,她本应该感恩,但她太嫉妒了,同是女子沈照君却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白月霜想不明白,为何所有的好运都降临在一个人身上,而她只想要一点点却那么困难,连沈照君的女儿都比自己生的女儿漂亮聪慧。 关雎园外面。 沈照君也不理解,白月霜为何总想靠男人改变处境。 寒英园。 楚策坐在幽篁惯坐露台。 沈照君走过去坐下道:“你会怪我就这样放走白月霜吗?” “离开天都的路没有那么好走。”妻子可以因为同情放过白月霜,但楚策肯定做不到。 “我知道。” 沈照君也知道,想白月霜死的人太多。 当年若不是她出手干预,白月霜早就惨死在天牢里。 那些跟她有过瓜葛的男人,岂会让她有活命的机会,一定会在她过堂前灭口。 白月霜直到现在还天真以为,当年会有机会离开天都跟情郎会面,如今还把女儿牵涉进来,更加不可能活着离开都。 “篁儿也不知道怎么样,醒了以后会不会闹?”楚策想到女儿冷傲的性子,她才不管那位前辈是什么人物。 “以篁儿的性子,有得那位前辈头疼。”沈照君叹气道:“咱们这个女儿呀,那叫一个无欲无求,软硬不吃,什么手段放到她身上都不管用。” “自己的孩子用什么手段,不听话就揍。” 楚策不以为然道,女儿的性子不好好磨磨,将来是会吃大亏。 沈照君气得咬牙切齿道:“不是说过了,女儿不能打……她还替你挨了一箭,你怎么老是想着要揍她呢。” “我就说说……” “有所言必有所思,有思所必有所动。” 面对丈夫的狡辩,沈照君生气道:”你就是想打女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楚策犹豫一下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女儿太奇怪了,很多时候在她的身上,感觉不到属于人类的情感。” “我不觉得女儿奇怪。”沈照君替女儿辩解道:“老道姑收留、教导女儿多年,女儿思想、行为受到道家思想影响,把什么都看淡很正常。” “你说女儿没有感觉,那你告诉我她为何舍命救你,还舍命救了你两回。” “我说不清楚,我就是觉得她不像个正常小姑娘。”楚策很清楚女儿是救了自己,但原因绝对不是亲情,而是另有打算。 “我懒得跟你吵。” 沈照君气得转身就走,不想理会这个武夫。 楚策无奈地叹气,他只是想说女儿看起来是在救他,实际她想救的是自己。 还有那位戴面具的前辈,前来救他只是顺带的,他真正感兴趣的人是女儿,而女儿却一直抗拒面具男的靠近。 当然那位前辈感兴趣的不是女儿,而是藏在女儿身上的东西,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定是在女儿身上,只是无论是那位前辈,还是女儿都一直没有找到。 忽然想起那位前辈离开前的说话,母国的气运与女儿息息相关。 莫非是要他……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此楚策道:“有慕,昨天的事情,陛下有什么反应。” 有幕从暗处走出来道:“回侯爷,陛下派了太医去公主府,还给玉成景送了膏药,说无论如何都保住他的脸。” “果然是有什么样有父亲,就有什么样的种。”楚策艳丽的五官是全是讥讽,忽然又道:“关雎园那位有什么动作,若她要走吩咐人不要阻拦。” “若是有人要杀她呢?”有慕声音毫不波澜地问。 “出了门便跟我们没有关系了。”若非看在妻子的面上,冲着她害得楚轶坐轮椅,楚策能让她生不如死。 第46章 魔剑天泣 荒原。 地处大陆深处,是一片无边无际原始森林。 从有人类历史记载以来,就没有人类敢深入荒原,关于它的传说很多个不同的版本。 但最让人信服的版本是:荒原一处是古战场,传说十万年前仙魔曾在此大战,那一战无数仙魔强者陨落,仙魔的残魂游离不散,形成了一片独特的空间,非化神境以上强者不可入内。 “所以前辈把晚辈带到这里,是为了让晚辈来送死吗?” 幽篁听完面具男对荒原的介绍后,第一个反应他是让她来送死的,古战场此她这点修为能靠近。 面具男递过来一只烤熟的野鸡,笑笑道:“想让你死,随便找个地方杀了,就地挖坑一埋多方便,何必山长水远带到这里再杀,本座很清闲吗?” 幽篁把整只鸡扒出来,狠狠地咬一口道:“那前辈带我来干嘛,看你们夺宝,我在旁边呐喊助威吗?” “你不是想要浴灵草。”面具男扔掉还挂一丝野鸡肉的竹签,笑眯眯道:“古陵墓里遍地都是,你想要多少有多少,用不完还可以拿去鬼市换灵石,有了灵石你便可以轻松筑基。” “前辈这番话里面,至少有三分二是假话。” 幽篁说完又咬了一口中野鸡肉,慢慢嚼烂咽下才道:“前辈要是不说清楚,晚辈绝不下墓。” 面具男讥讽地笑笑道:“你那点修为顶多能进陵墓第一层,采些不值钱的灵草,捡些破烂回去玩玩,带你来不过是防止你为了灵石,随便变卖雪老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把沁神铃给贱卖掉。” “雪老……”幽篁听到这个称呼,好奇地问:“莫非老道姑便是传说中雪海仙姑?” “怎么,雪老没跟你介绍过她自己?”面具男惊讶地问,幽篁马上点点头道:“老道姑除了解说卦象,平时很少开口说话。” 面具男迟疑一下道:“本座所知也不多,只知道她参加过十万年前的仙魔大战。” 幽篁听后一下迷惑了,上辈子她修了百多年的魔,可没有在魔史中,看到有一星半点关于这场仙魔大战的记载。 “关于那场仙魔大战的记载中有一句话,本座也不是很理解。”面具男看一眼满脸的幽篁,淡淡道:“所灭之魔非当世之魔,你如何理解这句话?” 大佬是不是问错人了,这种事情她怎会知道。 幽篁还是认真想了想道:“从字面上有两种理解:其一、不是同一个时代的魔,有可能上古时期封印的魔;其二、这些魔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 自己死了,能在这个时空重生,魔自然也能来到这个世界嘛。 面具男听完幽篁的理解,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怎么想魔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 “佛经中有三千小世界之说,没准我们的世界便是其中之一。”幽篁不假思索地胡编乱造道:“当然这只是个猜想,是不是真有三千个小世界,恐怕只有佛祖和老天爷知道。” “前辈说这里是十万年前的古战场,魔修强者为何把陵墓建立在此地,不嫌晦气吗?” 幽篁怎会不知道,魔修强者把陵寝建立在古战场边沿的原因,一定是想借风水之力,吸收大量的魔气助自己复活,有些甚至是假死躲起来修炼。 “你觉得这里晦气,没准人家魔修很喜欢呢。” 面具男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吃完了赶紧休息,明天我们就下墓,早些回去免得你父母担忧。” 幽篁听话地迅速解决完一只野鸡,去旁边的小溪清洗过,就钻进帐篷里面。 望着柔软的床榻,幽篁不由感叹纳戒的好处:想装多少就装多少,想装什么东西就装什么东西。 这样的帐篷附近还有很多很多,看挂在营里前的旗帜,就知道这些人属于不同的门派,唯独她跟面具男是无门无派,孤孤单单一顶帐篷,看起来好不势单力薄。 “前辈,那么多人来抢,您一个人抢得过他们吗?”隔着帐篷幽篁小声问,生怕旁边人听到。 “本座的目的跟他们不一样。”面具男坐在火堆前笑笑道:“他们下墓是为了灵石、灵草和丹药,还有各种各样的陪葬的法器,而本座的目标只是一把剑。” 幽篁哦了一声,没有追问是什么剑,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你怎么不问,本座想要的是什么剑?”幽篁不问,面具男却主动问。 “知道是什么剑,跟晚辈也没关系。”幽篁不假思索道:“超纲的事情,晚辈不会去触碰。” “你都没见过,怎么就知道超出能力范围?”面具男好笑地问,幽篁叹气道:“能入前辈眼的剑,怎么说也得是五品以上的灵宝,不然哪值得前辈出手啊。” “是魔剑天泣。” “什么?” 骤然听到剑名,幽篁激动得差点滚下床榻。 天泣是她上辈子的配剑,只是现在她怎么也想不起,天泣是怎么成为她的配剑。 “你听说过这把剑!” 面具男语气里有一丝惊然。 幽篁不紧不慢道:“老道姑的手札上有记载过这把剑。” “说它原本是一把仙剑还是神剑来的,因为在战场上诛魔,沾染太多魔血、魔气,原主陨落后剑灵堕魔,从此世间便多了一把魔剑。” “天泣的原主叫什么来的?”面具男淡淡问。 “老道姑的手札上没有记载。”幽篁如实回答,老道姑当然没有记录,全是她临时编造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幽篁打了个呵欠道:“晚辈还有一个问题,认识前辈那么长时间,还没有请教过前辈法号。” “本座修为太低,法号不足挂齿,姓氏也在加入宗门后隐去。”面具男望着满天的繁星道:“我辈仙门弟子在外面行走,通常会挑选宗门名字中一个字为姓氏,你便唤本座一声雪尊者吧。” 闻言幽篁无声嗤笑…… 修真界中,宗门名字中带“雪”字的门派,真的多如天上飞雪。 面具男不愿意透露身份,幽篁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此间事情一结束,以后便不会再跟他有交集。 第47章 红烧兔肉可以吗 幽篁本想直接睡觉,奈何荒原灵气浓郁。 即便只是边沿,灵气也比天都浓郁十倍,不修炼此不白来一趟。 从床榻上爬起来打坐,在这里幽篁可以大大方方修炼,而不是像在府里还要防着庭雪、玄冰的突然打扰。 面具男察觉到帐篷内的动静,嘴角边扯起一抹笑意,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想,在荒原外围筑基,就不怕被残魂夺舍,挥手布下一个阵法。 即便过去了十万年,古战场的残魂实力不容小觑。 幽篁可没有考虑那么多,眼下提升实力最重要,不为明天多拿点宝贝,只为逃跑速度够快。 炼气后期在浓郁灵气的加持下,筑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幽篁没花费太大力气就成功筑基,上辈子就体会过筑基后,玄关常开,明心见性的感觉,余下的时间就是养精蓄锐。 面具男却没有那么轻松,不仅有残魂意图冲破阵法,连附近的魔修也过来凑热闹。 那些残魂还好对付,魔道那边却来了个难缠,且让他头痛的人物。 魔君染海指着帐篷开口:“把她给我,我不跟你争古墓里面的东西。” “滚。” 面具男一口拒绝。 染海径直走过来,在对面坐下道:“好吧,人归你,我要她身上的神器。” “你弄错了,她身上没有神器。”面具男淡定地用木棍,挑了挑面前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些。 “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神器的气息。” “你派去扶光的狗,回去后没有告诉你,她中了阳阿之箭。” 面具男盯火堆,头也不抬道:“你们魔界一再干涉人间的事情,到底意欲何为?” 染海笑嘻嘻道:“是你们先动了我们魔界的东西,还拿到人间去拍卖,我派人去抢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魔界的东西?”面具男讥讽道:“哪样是你们魔界的东西,是阳阿神弓还是天遮残片。” “别以为你们在上面盖了一座假墓,就能把下面的神器据为魔界所有,它们认你们了吗?” “它们在魔界境内……” “滚。” 面具男冷声打断:“别逼本尊出手揍你。” 染海也一秒变脸,敛起脸上的笑容:“闻说雪尊一怒,天地色变,四季颠倒,晚辈也很想领教一二。” “本尊成全你……” 面具男抬手缓缓摘下面具。 霎时间天地间狂风大作,风大得几乎连附近的大树都被吹倒。 染海拼尽全力勉强保证自己不被吹走,随行的魔众却没那么好运,一下子就被大风送走。 面具脱落四分之一,强大威压降下来,染海觉得自己快要炸裂,连忙大声求饶道:“晚辈认输,晚辈认输,请雪尊息怒。” 还没等面具男开口同意,起身灰溜溜地逃跑。 面具男冷笑一声,重新把面具戴上,回头看一眼帐篷,小丫头倒是睡得香甜。 眼下只是暂时把染海赶走,明天下墓后真正的大战的开始,把小丫头带在身边确实有一点点不明智。 清晨。 幽篁是被人声吵醒。 简单收拾一下,掀开一角门帘,发现外面多了很多人啊。 有男有女,从装束上来都是各大仙门的弟子,眼前女弟子们全都围在面具男身边问长问短。 【雪尊,没想这次由您亲自坐镇,真是太有安全感。】一名女弟子挤到面具男跟前大献殷勤,不停地抛媚眼。 【雪尊,这次的遗迹是哪位大能……】另一名女弟子话说没完,她的声音就被另一个声音淹没, 【雪尊,这是剑峰赐弟子的剑,您帮弟子瞧瞧,它还有没有提升的空间】 从人堆里伸出一把剑,吓得挤在前面的人本能地闪避,就见一名女子费劲地挤到人群前,满娇羞地等待面具男的回答。 幽篁淡淡瞟一眼那把剑,轻蔑地讥讽:“一把废剑,跟你的人一样,没什么提升的空间。” 众人先是一愣,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幽篁掀开帘子,大大方方走出来,对面具男道:“我饿了,早饭在哪里,我要吃肉?” 望着突然出现的幽篁,关键她还是从雪尊的帐篷内走出来,所有女弟子们面面相觑,果然是桃花满天飞的雪尊。 “你昨晚才吃了一只野鸡。” 面具男没有理会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而是惊讶于幽篁的食量。 幽篁更不在乎那些女弟子,大声道:“昨晚吃那是昨天的事情,我今天饿了,我要吃肉。” “一大碗肉。”幽篁强调一句。 面具男可不会惯着她,由着她胡搅蛮缠,冷冷道:“附近野鸡、野兔多得很,想吃你自己动手,本尊不伺候。”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你得包我一天三餐。”幽篁可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想让她帮他办事就得让她吃饱才行。 “昨晚筑基,要不是有本尊为你护法,你早被附近的残魂夺舍了……” 面具男不紧不慢道:“在壹号楼你还了本尊两个人情,后来你中了阳阿之箭,是本尊出手暂时保住你的性命,再加上昨晚的护法,你又欠了本尊两个人情。” “我又没求你救我……”幽篁不吃他那一套:“你要觉得亏本了,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你这小姑娘,怎么跟雪尊说话。” “知道雪尊是什么身份,敢对他大呼小叫。” “没听说过吗?” “雪尊一怒,天地变色。” “你是不想活了,还是嫌自己命长。” “……” 都不用面具男开口,旁边的女弟子便你一言我一言指责幽篁。 幽篁也不急着反驳,过了一会儿故意叹气道:“更年期的老女人就是嘴碎,修仙的也不能例外。” 此言一出,所有女弟子们顿时火冒三丈。 岂有此理,敢说他们是老女人,小丫头不想活了是不是。 碍于身份又不好出手教训,只能两眼冒火地盯着幽篁,想着一会儿下墓后如何教训这小丫头。 幽篁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饿出幻觉,荒郊野岭外她竟闻到了肉香味。 鼻子用力地吸了吸,好像不是幻觉,目光懒懒地看着面具男道:“我再说一遍,我要吃肉,今天谁给我肉吃我就跟谁走。” “小妹妹,红烧兔肉可以吗?” 染海一身大红的衣袍,轻摇着折扇,骚气十足地出现在眼前。 第48章 你帮我抢一锅吧 幽篁惊讶地看着骚气十足的男人,没想到这家伙竟也来了荒原。 上辈子她跟染海是有过交集,这家伙仗着自己皮囊生得不错,可没少在她面前卖弄风骚。 每次都被自己直接无视后,下次换个方法继续来,直到后来他渡化神劫时,没有扛过最后一道天雷当场身死道消。 从时间线来,染海如今应该是金丹修为。 自己昨晚才筑基,实力相差太悬殊……但红烧兔肉香味太过诱惑。 幽篁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为了一口肉跟他走。 “咕噜……” 幽篁不可抑制地咽了咽口水,肚子也不争气地闹革命。 方要开口面具男就回头瞪她一眼,幽篁像做错事的孩子无措地搓着双手,目光却盯着染海身后,两名小魔修手上的锅。 “前辈……”幽篁压低声音道:“有现成的肉,你帮我抢一锅吧。” “你能不能争口气,为了一口吃的……”居然让他去抢,面具男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拍爆她的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幽篁理直气壮道:“辟谷也要有一个过程嘛,一步一步来,先从一天三餐改成一天一餐,总得先续命……” 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幽篁也不再说话。 意思是要么帮她抢一锅红烧兔肉续命,要么她就跟染海他们走。 幽篁还在等面具男答复,忽然两小魔修手上的锅就炸开,还没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愣了好半晌幽篁才回过神,指着染海道:“你个不阴不阳的怪物,敢用障眼法骗姑奶奶,信不信我把你藏在黛山的宝贝给烤了吃。” 说完幽篁也被惊到了,恨不得时间倒流。 染海有一个秘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上辈子她是无意间发现这个秘密。 这话说出来,染海一定会杀了她灭口。 “你……” 染海难以置信地看着幽篁。 面具男也是一脸惊讶,幸好也只是惊讶。 “本座要杀了你。” 从震惊中回过神,染海猛地舞动手上折扇。 幽篁暗叫一声不好,这家伙可是金丹期修为,挨上一扇自己连坑都不用挖。 想都没想就躲到面具男身后,忽然又想起面具男被面具压制了修为,眼下跟她一样是个小小的筑基期,顿时吓得闭着眼睛。 没想到重生才没见几天就又要死一回。 老天爷不是耍她嘛。 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感觉到身体被撕裂。 幽篁悄悄地睁开一边眼睛,顿时天都亮了:一道青衣飞扬的女子的背影拦在他们前面。 因为是背对着他们,幽篁看不到女子的模样,只是觉得眼前的背影有些熟悉,莫非是上辈子跟自己有过交集的仙修。 “想不到十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上不得台面。”青衣女仙收起剑,冷冷道:“你堂堂的金丹期强者竟对一个小姑娘出手,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从女子的语气来看,应该跟染海颇有些交情。 染海狠狠地瞪一眼幽篁道:“小丫头,你要是敢把秘密说出去,我灭了扶光皇朝。” 幽篁马上想怼回去,结果上下唇像是被涂了502,死死地粘在一起,非要说话得只能把嘴唇皮撕破。 “你这张嘴,早晚会害人害己。” 面具男回过头悠悠开口,语气里没有一点波澜。 幽篁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一头栽进雪堆里,从头到脚的血液都被冻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脑子也渐渐清醒,猜到自己方才是被施了禁言术。 “时间不早了,下墓。” 面具男不容幽篁开口,起身把她挟在腋下,抢先走进不远处的陵墓大门。 幽篁在一阵晃晃修悠中,好像看到那名女子跺了跺脚,随后才带着人跟在后面,至于染海是什么表情她没有看清楚, 走进墓门后,幽篁被里面的规模惊艳到: 这哪是什么魔修强者陵墓啊,分明就是一座华丽无比的大殿。 前提是忽略地板上随处可见的尸体,这些尸体有些已经化为森森白骨,有些尸体却还很新鲜。 大殿两侧的空间金银珠宝堆积如山,数量之多只怕能赶上一个小国的国库,这要是带回不知能养活多少个贫民窟。 大殿内的东西是用来打发普通人,面具男这样的强者,自然看不上大殿内的东西。 当然大殿并不是第一层的全部,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角落,没走一会儿幽篁已经找不到方向。 后来又不知穿了多少条甬道,面具男把她放下来道:“那边有片药园,找到想要的灵草后,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别自不力量乱跑,遇上染海谁也救不了你。” “知道了,保证不乱跑。” 幽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点修为也只配在一层转悠。 面具男故意提醒道:“你中了阳阿之箭,必须找到另一件神器,上面残留的仙力能治好你的伤,别想着找到浴灵草就可以跑,老老实实在一层等本尊来接你。” “晚辈遵命!” 提到阳阿之箭,幽篁哪里敢不听话。 面具男把一个纳戒扔过去道:“这个纳戒借你用,回头记得还给本尊。” 幽篁道了一声谢,把纳戒还到自己手上,顺着面具男指的方向走,雀跃的脚步已经暴露了她此时激动的心情。 上辈子这个时间,她还被关在柴房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世却赶上下墓这等好事,不知道下墓闯关,算不算副本的一部分,还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面具男望着幽篁轻快的步伐,悠哉的背影,感觉给她一个篮子,她能哼出一声儿歌来,小丫头这副模样哪像是来下墓,分明是上山采蘑菇。 摇摇头,转身走向另一条甬道。 幽篁没有走太远,就感觉到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幽篁,药园离她已经不太远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距离越近生机越磅礴,说明药园后至少种植了上百种灵草,活了上万年有灵草随便带一点出去,换到无数的灵石足够她折腾到金丹期。 “我就说,她一定会来药园。” 突兀的声音响起,幽篁猛地刹住脚步,才没撞上突然横刺出来的剑。 第49章 你这是打劫 从入口两侧走出两名女弟子,面色十分不友善地看着幽篁。 幽篁认得其中一人是让面具男看剑的女子,正是她那把废剑突然刺出来,差点伤到了自己。 剑峰赐剑。 是剑宗内门弟子才有的待遇。 从字面理解,剑峰是一座插满剑的山峰。 事实上它是一件有自主意识,能铸剑、以及为剑挑选合适主人的法宝。 剑宗的弟子筑基成功后,都可以向剑峰求赐一把剑,至于是什么品质、以及品级高低,似乎都是看剑峰当时的心情,连剑宗宗主也拿它没办法。 所以她是剑宗的女弟子,至于另外一名女子…… 幽篁见她除了配剑外,腰上还别着一黑一白两管箫,擅长韵律应该是出自圣音门。 只是…… 幽篁看一眼女子的面相,桃花运将至啊! 两人的修为都是筑基中期,幽篁虽是筑基初期,对付他们的手段却多的是。 但是一旦交手定会被附近的人发现,若是被染海的人发现,一定会想办法抓到自己送到染海面前邀功。 果然被面具男说对了,祸从口出,一会儿尽量躲着魔界的人,千万别让他们看出自己修过魔功的痕迹。 “你们在动我之前要考虑清楚。” 抬手轻轻拔开剑,友情提醒道:“我是雪尊者亲自带过来,你们要伤了,他不会放过你们。” 幽篁搬出面具男,看众人对他的态度,在修真界应该是个大人物,搬出他应该能唬住他们。 “老实交待,你跟雪尊到底是什么关系?” 剑宗的女弟子问,语气里的醋味都快溢出古墓,尽管对方只是个小姑娘。 幽篁一听对味,面无表情、不咸不淡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反正是他先主动来找我。” “你师承何门?”圣音门的女弟子问。 “无门无派,一介散修。” 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言外之意面具男有收她为徒弟的意思。 剑宗的女弟子将信将疑道:“雪尊来古遗迹,为何要带上你?” “我是来凑数的。”幽篁想起徐郁离,半藏半露道:“曜门的一位前辈受伤了,实在没人可用才把我叫上。” “本来我也是不愿意的,但雪尊说我在凡间不可能成功筑基,不如跟他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他说对了,昨晚刚到这里没多久我便筑基成功。” 说到这里幽篁故意问道:“我看你们对雪尊都是恭恭敬敬,他在修仙界是个很厉害的在大人物?” “那还用说,雪尊可是……” “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忘记她方才怎么羞辱我们。” 圣音门女弟子才开口,就被剑宗的女弟子打断,举起剑道:“雪尊在我们不便动手,现在我看谁来救你。” “用不着何人救,我也能解决你们。” 幽篁话音一落,一道寒芒袭向剑宗女弟子,只见她慌忙地挥剑抵挡。 那道寒芒却像蛇一样,迅速缠上她的手腕,随着一声惨叫那把废剑也跌落地上,剑宗女弟子捂着手惊恐地看着幽篁。 圣音门的女弟子也被这一幕吓到,怎么说也是剑宗筑基修为的女弟子,在小姑娘手上连一招都挡不住,怪不得人家有底气嚣张,怪不得雪尊会特意把她带在身边。 这样的资质若是传出去,各大仙宗仙门肯定是抢着要,岂会任由她做一名散修。 幽篁收起柔丝剑,重新戴在手腕上道:“怪不得剑峰会给你一把废剑,原来你的剑术这么差劲,连我一招都接不住,以后出去千万别说是剑宗的弟子,剑宗丢不起这脸面。” “你呢?” 幽篁看向圣音门的女弟子:“也要试试我的剑吗?” 当今的仙门弟子重仙术不重锻体,幽篁却市井长大,为了生计风里来雨里去,体魄自然比寻常修士强壮。 圣音门女弟子闻言马上摇头 摆摆手道:“圣音门擅长远攻辅助,不擅长近身搏斗,不用试也知道打不过,我不会再跟你作对。” “识时务者为俊杰。”幽篁说了句老话,抱着双手道:“你是个聪明人,而我是一介散修,不想与人结仇,把你们身上带的灵石拿出来,我便放你们走,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你这是打劫。” 剑宗女弟子马上反驳。 幽篁冷冷道:“我要是打劫,连肚兜都不会给你留。“ “古墓里多的是灵石,何苦惦记我们。”圣音门的女弟子觉得十分委屈,她也不富裕嘛。 “雪尊说了,我这点修为只能在药园转转,下去就是送死。”幽篁理直气壮地拒绝,拍拍对方肩膀道:“看在你人不错的份上,我送你一卦,如何?” “你会算卦!” 圣音门女弟子惊讶地看着幽篁。 剑宗女弟子用帕子包好伤口,冷冷道:“你别被她骗了,她哪会懂算什么卦。” 幽篁没有会她,转头对圣音门的女弟子道:“此间事情结束后,记得回家一趟,铁箫便可物归原主。” “你怎知道铁箫不是我的?!” 圣音门女弟子惊讶之余,下意识地按住铁箫。 关于铁箫的来历,她从来没有任何人提起过,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如何知晓。 幽篁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我能走上修炼的道路,是因为一位老道姑的指引,而她最擅长便是卜卦、算命,跟了她几年也学到一些皮毛。” “好了,两位把灵石交出来吧。” 解释了这么多,幽篁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打摘灵草也很费时间。 圣音门女弟子虽有些不高兴,还是乖乖把灵石递给幽篁,数量不是很多,算是抵卦金吧。 剑宗女弟子气呼呼把一个袋子扔过去,幽篁接过发现数量不少,面带笑容道:“看在灵石给得多的份上,这样的大墓内肯定豢养有妖兽,你若不想被它们吃掉,最好去药园找一株息罗草。” 息罗草最大的作用,就是掩盖身上的血腥气味,躲过猛兽的追踪,如果制成香包一定很受欢迎。 剑宗女弟子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记恨你,等见到雪尊,我一定把你的恶劣行径告诉他。” “随便你。” 幽篁转身走进药园。 第50章 这玩儿怎么跑出来? 药园。 占地面积广阔。 万年的岁月,让很多灵草都长成了参天大树 走在药园,跟走在一片广袤的山林没有区别。 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能感觉无数道不同的气息在林间穿行,仙修、魔修都在争先恐后地采摘灵草。 幽篁没有理会那些珍稀、年份久远的灵草,只管把浴灵草、生灵果、朱颜果、延年果等,连普通修士都看不上的低级灵草、灵果一股脑收进纳戒里面。 最后圣音阁女弟子看不过眼,忍不住提醒道:“小妹妹,你采摘的都是些低阶灵草、灵果,那边的才是好东西。” 幽篁有些意外,回过神面带笑容道:“我无门无派,修为又低,带出去也保不住,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不如采摘低阶的灵草灵果到人间售卖,换些灵石修炼。” “你可以加入圣音阁啊。” 圣音阁的女弟子语出惊人,附近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惊讶地看过来。 他们也不是傻子,小姑娘能得圣音阁弟子主动邀请加入门派,一定是拥有非凡的资质,这样的人岂能错过。 “小妹妹,学音律很麻烦,不如来我御灵宗。”御灵宗的一名弟子马上道:“小动物多可爱,给它们吃的,它们就会主动跟你好。” “别听它的,照顾小动物的活又脏又累,不如来我剑宗潇洒。” “练剑也很累的。”御灵宗弟子继续道:“去剑峰求剑,万一撞上剑峰前辈心情不好,随便给你一把废剑,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 “现在收弟子都这么直接、随便吗?” 幽篁都惊呆了,回过神来反问对方,历来加入仙门不是要经过考核吗? 圣音阁女弟子面带笑容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都筑基期了还考核什么,只要你愿意可以直接加入圣音阁。” “谢谢你的好意,我红尘事未了,暂时不打算加入仙门。”幽篁委婉地拒绝对方的邀请:“需要的灵草、灵果我都采摘到了,先到那边休息一下,你们圣音阁主修音律,应该多采些清玉果,对听力很有帮助。” 没有想到幽篁会拒绝,不过一想她高超的剑术,圣音阁女弟子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便继续往深处走。 没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道:“我叫音尘绝,我们有缘再见!” “幽篁,有缘再见!” 音是师门圣音阁的音,幽篁没有师门只报上名。 音尘绝笑笑转身继续往前走,幽篁跟附近的人别过,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当然她没有想过离开药园,跟别的地方相比,药园相对来说更隐蔽安全,找个地方藏身不是问题。 忽然一阵异香飘来,幽篁深深吸了一口,顿觉全身经脉舒畅,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想到,就算在地仙境强者的眼里,同样也是稀罕物的灵果——渡仙果。 若上辈子渡劫前能吃上一枚,自己也不至于再重活一世。 渡灵果稀罕在她不能种植,靠天地灵气自主孕育出树苗,长大后能不能结出果实,据说全凭两个字 ——机缘。 如今在荒原的边沿,一座建在古战场的古陵墓,一片人种植的药园,竟有渡仙果成熟不成,若是真的今天一场大战怕是免不掉,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修士。 渡仙果,幽篁也想要,但是得有命要才行,赶紧找个绝佳位置看戏吧。 顺着异香味悄悄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竟然来到了药园的尽头,一处寸草不长的断崖。 断崖下面一片黑色的水泽,水泽中间有一棵十多丈高,主杆比一张大圆桌还粗的绿树,上面已经有不少修士在打斗,目标自然是树冠上独一无二的渡仙果。 老天爷待她真是不薄,竟然让她又一次看到成熟的仙渡果。 遗憾的是她今生只有筑基修为,别说跟众人抢渡仙果,以她的修为连那棵树都无法靠近。 四处张望一下,发现断崖边上有好几块大石碑,幽篁毫不犹豫地躲到其中一块石碑后面,看仙魔两界修士一边打一边往上攀爬。 渡仙果就一枚,夺宝的人却多如蚁群。 仙树从上到下,每根树枝杆上都站着人,大家都在拼命往上爬。 幽篁的目力不差,能看清楚树上每个人的相貌,却唯独没有看到面具男、染海的身影。 按理说他们不应该错如此至宝,难道古陵墓里面还有比渡仙果更重要、更珍贵的宝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比渡仙果还要珍贵。 想到面具男来古陵墓的目的,就算专门来找神器,但渡仙果只此一枚啊! 神器晚点找也不会消失不见,但渡仙果要是没了就又得等上万年,换她有能力的话一定是先抢渡仙果,然后再慢慢寻找神器。 想到此幽篁忽然明白,魔修为何要这里建一座墓。 因为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残留下来的魔仙之力,孕育出了一株渡仙果树苗。 魔界的人在万年前,无意中发现了渡仙果树苗,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为了独占渡仙果,那名魔修强者在上面修建一座陵墓。 幽篁的目光落在水泽上,一点点往深处探看,想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幽篁以为是音尘绝,头也不回道:“以我们的修为都飞不过水泽,更别说是爬上仙树,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在这里看戏吧。” 没有听到音尘绝说话,幽篁以为她同意了,继续蹲在石碑后面观战。 结果才要继续看水泽下面时,肩膀上又被拍了一下,幽篁不耐烦道:“都说了,以我们的修为过不去,你把我的肩膀拍烂了也没有用。” “哦对了,你知道这里是哪位魔君的陵墓吗?” 能修建这样规模的一座陵墓,至少也是一位人皇境魔君,相当修士的地仙境。 都到这般境界岂会轻易死亡,该不会是藏在水泽下面嘶……幽篁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痛得她差点叫出声。 生气得猛地回过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音尘绝,而是……看清楚拍自己肩膀的东西时,幽篁整张小脸都变了,想都没想起身就像见鬼一样飞快地逃跑。 卧槽…… 这玩儿怎么跑出来? 第51章 我会保护你 天泣。 有人说它是神剑。 上辈子却是她这个大魔女的配剑。 没想到重活一世竟又又遇上,还观什么战,还管水泽下藏着什么玩儿,先斩断跟天泣的因果再说。 幽篁慌乱在又跑回了药园,仍有不少人在采摘灵草、灵果,看到她没命地逃跑,以为是有魔修在追她,结果却看到一团黑气紧跟在她身后。 这是被古墓里的残魂盯上。 好惨啊! 古战场上的残魂,生前哪个不是一眼灭一城,一个鼻息毁万里河山的存在。 即便只是一缕残魂,一旦被缠上金丹修为也在劫难逃,何况是区区筑基修士,被夺舍的命运肯定逃不掉。 幽篁可没有心情想这些,边逃跑边大声叫道:“你别追着我呀,我跟你不是一条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太弱了,配不上你。” “你身上魔气太重,我会被你害死的。” “相信我,以你的实力,值得更好的选择。” 面对穷追不舍的天泣,幽篁一边拒绝一边又要防着别人知道,追在她身后的是震动仙魔两界的天泣剑。 幽篁在药园中到处乱窜,忽然看到一道几乎被绿植掩没的小门,想都没想推开门钻进了,里面竟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甬道,把门关上继续往前跑。 先前她还想不起,上辈子是如何得魔剑天泣。 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这货是主动找上门,主动跟订契约成为她的配剑。 上辈子她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征服了天泣,如今才想明白,自己分明是被这货一点点彻底拉入魔道。 胡思乱想时,听到身后有破风的声音。 “我去,怎么跟进来了?” 幽篁回头看一眼,吓得大叫一声没命地往前跑。 这辈子她一点也不想修魔,哪怕前面有豺狼虎豹也不能停,绝不能再碰魔剑。 “前辈……救命啊!” “雪尊都,快来救救我呀!“ 终于想到面具男的好,他只要帮她渡过一劫,幽篁发誓自己再也不跟他作对。 甬道很长不知通向什么地方,但能感觉到是在往下走,幽篁也顾不了许多,天泣一直在后面追,拼尽全力没命地向前跑。 “你不要跟着我。” “我修为太低,真的带不动你。” “你去找别人玩,我们不合适……” 幽篁知道天泣有自己的意识,边跑边试图说服她放弃自己。 陵墓最深处,面具男正在与一名魔君激战,忽然听到幽篁碎碎念念的声音,暗道:“这丫头不在药园采撷灵草,跑到这里干嘛。” 还来不及多想一道娇小的身影,像箭一样冲进两人的战场。 碎碎念念的声音近距离响起:“找配剑跟凡间找对象是一样的道理,找对象要门当户对,找配剑要实力相当。” “门当户对才不会落差感,实力相当才能彼此保护。” “我修为太低了护不住你,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强大的人认主吧。” “你就许过我吧……” 幽篁边跑边继续劝说。 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幽篁感动得要流泪。 大救星啊!幽篁边跑边大叫:“前辈救命啊,救命啊……有把剑在追我?” 原来在激战中的两人听到后马上停手,都盯着她身后那团黑雾,眼眸都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神剑天泣!” “魔剑天泣!”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同一个名字,不同的归属。 “天泣乃我魔界的东西。” “你魔界的东西,你快点收回去呀。” 冷不丁幽篁接了一句,那位魔君顿时愣住,那可是魔剑天泣,岂是他想收就收。 望着被追得满场乱跑的身影,惊得半晌没说话,就听到面具男附和道:“说得好,你魔界的东西,你收回去呀。” “你不是在药园采药,招惹天泣干嘛?”面具国怼完魔君又开始怼幽篁。 “是它找上我。”幽篁马上为自己辩解,大声问道:“那么厉害把剑,它追我干嘛呀?” “它可能看上你了。”面具男意味深长回答,淡淡道:“天泣是有名的神剑,剑灵会主动挑选合适的人认主,你不是还没有配剑,要不要……” 正要问幽篁要不要考虑时,就被她直接打断。 “我有剑的……” “人剑殊途,我们不合适。” “仙魔不两位立,我们不会有结果。” “强拧的瓜它不甜……” 听着幽篁胡言乱语,面具男都被气笑了:“你那把柔丝剑不算,考虑一下天泣吧。“ “你别想忽悠我……”幽篁不是傻子,冷冷道:“老道姑跟我说过,想要得灵器的认可,把灵器的主人杀掉就行。” “为他人做嫁人这种蠢事,我才不会干呢。”幽篁以灵巧的身法避开天泣,继续劝说:“天泣大大啊,我修为太低,被您的魔气碰一下我就会没命,您还是另择新主吧。” “附近有很多仙修魔修,有强有弱,总有一款合适您。” “眼前的两个人也不错……” “不要再追了……” 望着幽篁跑得快要断气的模样,那位魔君调侃道:“要不你往本座边跑,本座帮你拦下天泣。” 幽篁被追得快跑不动,有人愿意救她当然毫不犹豫奔赴,眼看着幽篁就要投入敌人的军营,面具男想阻止都来不及,却见快要靠近时幽篁猛地下蹲。 天泣一时没刹住径直冲高魔君。 “你个天杀的小丫头……” 魔君没想到幽篁会直接甩锅,咒骂一句连忙以极快的身法后撤。 幽篁躲在一边大声道:“是你说天泣是魔界的东西,是你说要帮我拦下天泣,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记得还嘴也没忘记逃跑,幽篁趁机跑向面具男,边跑边道:“前辈呀,您是特意过来找神器的, 您快想想办法把天泣收走,我们也好早点回家。” “天泣跟别的神器不一样,它跟剑宗的剑峰一样有自主意识,除非它愿意不然没有人收它。” 面具男这番话让幽篁彻底绝望,边跑边哭诉道:“我这么弱鸡,你选我干嘛……我把你带身边,就等于带了一张催命符在身边,我才十三岁还不想死……你就放过我吧。” “我会保护你。” 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怔住。 第52章 不是她太菜,是你太强 “谁在说话?” 魔君率先开口,打破瞬间的沉寂。 面具男把幽篁拉到身后,平静地盯着空中那团黑气,用寻常人听不到声音问:“为何是她,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幽篁是表面十三岁而不是真的十三岁,能从微弱的变化里察觉到,面具男没有他表面看起来平静,他似乎是在与那团黑雾交谈,尽管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似乎不是他想的结果。 “你与人交手了?”面具男忽然回过头问。 “哦那个让您帮看剑的女弟子,在药园入口堵我,我是被迫的。”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幽篁有些慌乱地解释。 “你打败了她!” 面具男目光里有惊讶。 幽篁轻轻嗯一声承认,用的是楚剑,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那名女弟子是筑基中期,自己是筑基初期,一点点距离加上过人的悟性,算是赢得合情合理 “打败她,你用了几招?”面具男继续追问,目光犀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首先声明不是我太厉害,是她真的太菜了。”幽篁犹豫一补充道:“剑峰给她一把废剑不是没道理。” “本尊问的是:你用了几招打败对手?”面具再次强调问题的重点,而不是打败对方的原因。 “什么几招呀,连一招她都没有接住……”幽篁小声回答,显得有些心虚,末了又道:“我知道偷袭不光彩,但我没想到她会接不住,怎么说也是剑宗弟子嘛。” “天泣会盯上你,是因为你的剑术很高明。”面具男严肃地看着幽篁道:“不是她太菜,是你太强。” “开什么玩笑,我一招都没用完……”幽篁都快哭出来了:“人家三天,哦不对四五天前才开始练剑,除了记性好也没有别的特殊天赋,剑术真的不高明。” 早知道那个女弟子那么菜,当时就该用拳头揍,自己也不会被天泣盯上。 “你用是什么剑法?”魔君都忍不住追问。 “凡间剑法。” 幽篁不说楚剑,是为了不暴露自己。 魔君知道她有意隐瞒,皱着眉头道:“凡间剑法怎么可能打败筑基修士。” “因为我是筑基修士。”幽篁不以为然道:“什么剑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人才是剑法的主导。” “换言之人是一切的主导,所以……”面具男俯身看着幽篁道:“天泣是神剑、是魔剑,在于使用她的人,而不是她自身来决定,本座这样说对吗?” “前辈这么理解也没有错,但是……”幽篁猜到面具男想说什么,叹气道:“如果使用者的修为太低,比如……” “比如说是像晚辈这样弱小的筑基修士……”幽篁看一眼黑雾道:“仙魔两界的人要是知道,天泣掌控在一个弱小的筑基修士手上,您说他们会不会杀人夺剑?在抢夺的过程中会不会牵连无辜者?” “为了天泣,死几只蝼蚁算什么。”魔君说完看向面具男,冷冷道:”雪尊者难道不是这么想吗?” “你我的目标是一样,只要让天泣认小丫头为主……”魔君目光落在幽篁身上:“……早些把天泣拿到手,你也能早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是吗?” “本尊想要天泣,但小丫头的命本尊也要。” 面具男此话一出,幽篁快到唇边那句“给我杀了他们”生生收回,目光冷冷盯着魔君不说话。 顾着逃跑都没得来及理会对方是哪一位魔君,如今细看才知道,眼前这位正是魔界东南西北四大魔君中,实力最强大的东君连池。 这家伙太可恶,自己还没让天泣认主就想杀了她夺剑,一会就让天泣先杀了他祭剑。 魔君竟被她幽篁得发毛,改口道:“本座承认小丫头很优秀,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想要天泣这小丫头便不能留。”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天泣剑宰了你。”幽篁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威胁道:“回头再去遣香山放把火,烧了你的老巢,挖了你的祖坟……让你断子绝孙。” “你居然知道他的身份,还知道他住在遣香山!” 面具男惊讶地看着幽篁,染海修为低她能算出来,但眼前这位可不是她那点修为能起卦。 幽篁发现自己又说漏嘴了,呵呵干笑两声:“我也是听魔修们提起,就在药园尽头一处断崖,大家都在抢一枚灵果,他们说东君对灵果势在必得。” “什么灵果,能让东君连势在必得?”面具男饶有兴致地问。 “渡灵果。”幽篁报上名字道:“散发出来香味,闻一下都让人神清气爽,好多人在抢呢。” “渡灵果成熟了!” 魔君惊讶地问幽篁,算是默认幽篁没有说错。 幽篁不太确定道:“果子经是红色的,应该是熟了吧。” “天泣神剑、渡灵果,阁下只能二选一。”面具男把幽篁护在身后,很明显他要天泣神剑。 “成交。” 东君考虑一下爽快地答应。 离开前,东君看一眼幽篁,调侃道:“小蝼蚁,我们还会再见面。” 幽篁不甘示弱地大声道:“蝼蚁再弱小,也从来没有被消灭过,再见我一定砍死你。” 面具男看一眼幽篁,笑笑道:“是呀,蝼蚁从来没有被消灭过,现在你开始认剑,再把剑交给本尊保管就行,等将来你有实力足够强大,本尊再把剑还给你。” 变脸变得够快的。 “前辈,您要这么多神器干嘛?” 幽篁没有马上认主,而是好奇面具男为何要收集那么多神器。 刚开始盯上她是为了找沁神铃,在壹号楼是为了阳阿之弓,如今在古陵墓又是为了找天泣神剑。 面具男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看着幽篁道:“你太弱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层面的人能了解。” “快跟天泣订立契约吧。”面具催促着幽篁。 “天泣那么强大,我会反过来被她控制吗?”幽篁小心翼翼问。 “本尊在,你才是主导。” 面具男淡然回答,抬手一记灵力打在空中那团黑雾上。 那团黑雾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很快便消散不见,露出一把银白色点缀着绿宝石的长剑,在眼前熠熠生辉。 第53章 别撒娇,不合适你 “请前辈收下天泣。” 幽篁在面具男的帮助下,完成契约便主动奉上天泣神剑。 面具男从幽篁手上接过天泣,抚着剑身道:“你可知道,此剑为何名唤天泣?” 知道也不能说啊,幽篁马上用力摇头,面具男目光落在装饰剑的宝石道:“上面总共有十九颗绿宝石,证明她曾经认过十九位主人,而他们……都已经战死。” “你看这一颗颗宝石,像不像苍天哭泣流下的眼泪。” 面具男把天泣剑举高,幽篁下意识地抬起头,还别说从下面往上乍一看,绿宝石真像一滴滴眼泪。 “这是一把伤情之剑。”面具男把剑横在眼前道:“十万年前那场大战,很多神器都被打坏了,随着主人一起长眠在这片土地上,而天泣是失踪了,带着她的最后一任主人消失不见。” “天泣为何会出现在荒原的边沿?” 尽管对方说得像一部,女主为了天下苍生牺牲的虐文小说,幽篁没有沉浸在对方的伤情里。 面男具看一眼幽篁,叹气道:“算了,你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剑还给你……”话还没说完猛一下把剑刺向幽篁面目。 “啊……” 这波操作吓得幽篁捂着脸大叫惨叫。 完了。 要死了。 要死了…… 幽篁以为自己要死定时,一股清凉注入自己的识海。 原本一片漆黑的识海,终于有了一抹光,虽然不再黑暗却被一层浓雾包裹着,朦朦胧胧依然看不清楚。 从识海中出来,幽篁慌乱地摸摸自己的眉心,惊讶地抬头看着面具男,忽然觉得面具男看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他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 “前辈同情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幽篁试探着问:“晚辈是要死了,还是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死。” 面具男咳嗽两声,移开目光道:“什么同情,本尊明明是羡慕,你没有注意到天泣进入体内后,修为有所提升吗?” “没有啊。”幽篁一口否认:“我的识海还是老样子,连是灵根看不清楚。” “本尊帮你瞧瞧。”面具男不容分说,剑指往幽篁眉心一点,片刻后收回来道:“无色灵根,随便修炼。” “五色灵根……废灵根!” 幽篁觉得自己人生完了,眼圈一红,眼泪打转,随时泪淹荒原。 五色灵根意味着有五道灵根,每提升一个境界都得把五条灵根修到圆满,还得修炼五种不同的功法。 简单来说别人努力一把就能提升一个境界,而她得努力五把才能提升一个境界,老天爷有时候可以不那么公平,就算上辈子被抽走灵筋,也不用一下补偿她五根灵脉。 “你耳朵进狗屎了,话都听不清楚,本尊说的是无色灵根。” 看到小丫头要死要活的表情,面具男都被整无语了,只能把话再重复一遍。 幽篁惊讶地啊一声,眼泪像刹车般刹住,眼睛亮晶晶问:“无色灵根,晚辈只听说过金木水火土灵根,从未听说过有无色的灵根,前辈会不会弄错,世上怎会有无色灵根……” 感觉到气氛不对,幽篁识趣地闭口。 雪尊者才缓缓道:“金木水火土是常见五行正灵根,还有几种不在五行内,十分稀有的异灵根,它们分别是风灵根、雷灵根、冰灵根、血灵根、影灵根、岚灵根等,还有就是星辰灵根,比如说至阴的月灵根、至阳的阳灵根。” “晚辈到底是什么灵根?”幽篁像个好奇宝宝,有问不完的问题。 “这么多灵根中,只有星辰灵根是无色。”面具男看着幽篁道:“你应该是星辰灵根中的灵月根。” “如果是阳灵光会怎么样?”幽篁没想到灵根也是多元化,前世修魔她错过了很多真相,有时间得好好实习才行。 “你这脑子呀……女生阳灵根、男生月灵根,就像水火不能相融,都活不过三岁。”面具男一次性回答,免得好奇宝宝继续追问。 “还有什么问题吗?” “晚辈以后是不是要多晒月光,做一个晒月光的人……” “随便你。”面具男冷冷道:“以后无论谁问起,你就咬定天泣神剑被本尊带走。” “还有把这个带在身上。”面具男把一块令牌扔给幽篁道:“你以后便是雪玄宗的内门弟子,亮出令牌不会再有仙门的弟子敢为难你。” “雪玄宗,名字听起来一点也不霸气。” 幽篁番看着令牌,没看出有什么门道,就是觉得不及剑宗、曜宗听着厉害。 面具男冷冷瞥一眼,幽篁一阵头皮发麻,马上改口道:“早知道会有靠山,我就把那些珍稀的灵草、灵果都收走。” “你没收呀?” 面具男一听乐了,小丫头果然谨慎,怪不得死活不要天泣神剑。 以她现在的处境,把任何修真界的稀罕物带回天都,都会给身边人带来大麻烦,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 幽篁后悔方才没有收筑基要用的灵草、灵果,想了想道:“前辈,就算您答应不跟东君抢渡灵果,看一眼不算违规,我们再去一趟药园,晚辈去收灵草、灵果,您去看看热闹。” “怎么,后悔装了一堆垃圾,想再进去补货。”面具戏谑地看着幽篁,敢在他面前耍小心机。 “再去一趟嘛。”幽篁撒娇道:“晚辈进去补货,您在外面稍等片刻。” “别撒娇,不合适你。”面具男转身道:“没人告诉你,长了一张反派脸,就不要做小白兔才能做的事情。” “晚辈长了一张反派脸吗?”幽篁下意识地抚一下自己脸,无奈道:“说句实在话,晚从未照过镜子,都不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样,是像武神侯还是像侯夫人啊。” “你为何不叫他们爹爹和娘亲,看他们对你挺好。”面具男回头惊讶地看着幽篁。 “晚辈少小离家,跟他们不熟。”幽篁跟在后面,不咸不淡道:“您是没瞧见侯夫人去破窑洞接人的画面,晚辈那会被白晼晼砸伤一头的血,换成别的母亲看到闺女这副模样,早冲过来心疼的抱在怀里。” “你母亲是什么表现?” 能让小丫头如此介怀,面具男也很好奇。 第54章 渡灵果跑了 “侯夫人站在门口,脸上的嫌弃都能溢出南市集。” 幽篁边吐槽边走道:“确认身份后,让人抬了一个浴桶进来,也不知道从哪来弄来的热水,弄了满满的一在桶,也不管晚辈头上伤口疼不疼,就摁在水里面洗,过后也没有请大夫医治。” 把接回府那天的细节,絮絮叨叨说了一遍,幽篁一本正经道:”反正我在他们身上,是感觉不到真情。” “你少小离家,哪里懂什么是真情?”面具男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好奇她在谁身上体验过真情。 “谁说我不懂什么是真情。”幽篁脱口反驳,想了一下道:“老道姑对我就是真情,虽然她不怎么说话,但她对我的好都体现在日常生活里。” “你现在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难道不算是对你好吗?”面具男指指幽篁身上,足够普通百姓过一辈子衣饰。 “这种东西在侯府,跟浴灵草、朱颜果在你们眼里没有区别。”幽篁不以为然道:“几百年的侯门世家,底蕴几乎堪比国库,这点东西算什么呀。” “你方才是怎么来到这里?”雪尊者忽然停下脚步问,很明显古墓有一条通道达主墓室。 “我被残魂,不,是天泣追得满药园乱跑,忽然看到有一道门,就毫不犹豫地躲进去,谁知道天泣也跟进来,当时无路可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没想到会遇上前辈。” “你的路比较近,我们走那条路回……” “这边这边……”不等对方说完,幽篁就指明方向。 面具男带上幽篁,直接御剑飞而行,不一会儿就来到药园,却被眼前一幕惊到。 原本生机勃勃的药园,此时布满了死气,园中灵草、灵药尽皆枯死,地上还有不少仙门、魔门弟子的尸体,似乎是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 “前辈……” “所有仙门弟子,立马撤出古墓。”幽篁刚开口就被打断。 面具男说完话放下幽篁道:“你到药园门口等本尊,没见到本尊不要跟任何人走。” 幽篁乖巧地点点头,边走边把幸存下来的灵草、灵果收进纳戒,忽然一个人迎面撞上来,力道大得差点把幽篁撞倒。 “走那么快,赶投胎啊。” 幽篁边骂边爬起来,忽然看到草丛里躺着一支黑箫。 觉得有些眼熟捡起来细看,这支箫竟跟音尘绝别在腰间那支箫一模一样。 这么珍重的东西,怎么在这里? 莫非音尘绝出事了? 但她的面相不是短命之相,有事也应该是有惊无险。 把箫收好,将来有机会去修真界再还给音尘绝,继续搜寻幸存的灵草、灵果。 忽然看到一颗朱颜树,上面竟然长满了熟透的灵果,想都没想全收进纳戒里面,青春不老谁不想。 修真界的人真是奢侈,这么好的灵果都不碰一下,幽篁不仅收了树上的,连掉落地上都不放过,全都一股脑捡起来,反正都是红艳艳的谁也认不出。 【它跑了,快追。】 【往那这跑了,别让混进果子堆里面。】 【……】 幽篁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看到一堆仙修、魔修冲过来,好像在搜寻什么东西。 “这位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幽篁一名仙门弟子问,那名弟子匆匆抛下一句话:“渡灵果跑了,大家都在追。” 渡灵果跑了…… 幽篁被这句话惊到,她知道有妖族,但没想过一枚灵果也会成精。 低头看一眼手上的灵果,掉地上的应该不会成精,赶紧收进纳戒里面,望着汹涌而至的魔潮,提着裙摆匆匆地往药园的入口奔跑。 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 渡灵果的香味,幽篁抬头看看四周,没有发现渡灵果的踪迹。 应该是渡灵果经过留下气味,幽篁没有多想,就跟着人群往外面,以她目前的修为可以抵御不了魔潮。 魔潮其实是大量魔气凝聚在一起,最后就像水气遇冷变成水,断崖下面那片水泽,其实就是液态魔气,应该是渡灵果逃跑惊动下面魔修强者。 想到这里幽篁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药园入口。 眼看着魔潮越来越近,幽篁考虑要不要捡一剑,御剑飞离出药园时,一只手臂把她拦腰抄起。 幽篁正要反抗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渡灵果逃跑,惊醒了下面的魔修强者,引发魔潮,你不会御剑跑不快,我带你先离开古墓。” “前辈……" “别问,问了你也帮不上忙。” 面具男打断幽篁,带她离开古墓,来到一艘巨大的飞舟上面。 “你先跟大家一起走,回头本尊再送你回家。”面具男交待完后,跟一名看起来比较有身份仙修低声交待几句,就御剑向古墓。 “前辈……” 前世没有这段经历,幽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 那名仙修走过来道:“贤侄不要着急,以雪尊的修为,魔潮很快便会解决,我们先回去吧。” “回哪里啊?” 幽篁茫然地问,不是回扶光吗? 那名仙修含笑道:“自然是回宗门,不然回哪里去呀。” “什么宗门呀,我要回家,我不要去宗门,我要回家……” 幽篁一听说要去修真界,吓得快要哭出来,就这样贸贸然去修真界,肯定会让人发现她的秘密。 且不说自己是魔修重生的事情,光是让修真界的大能们发现天泣神剑在她体内,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一定强行从她的识海里抽走天泣神剑,再杀了她毁尸灭迹。 “你不是雪玄宗的弟子?” 那名仙修瞟一眼,幽篁挂在腰间的令牌。 幽篁留意他的目光,抚一下令牌道:“晚辈是雪玄宗的弟子,但还没有禀明父母,得回家跟他们说一声。” “当初说好七天就回家,要是超过时间,他们会担心……”幽篁话只说了一半,余下一半不说大家也猜到,那名仙修沉默片刻后道:“别担心,雪尊既说了要送你回家,就一定地依时送你回家。” “从荒原回修真界,要几天时间?” 幽篁抹着眼泪问,希望还有足够的时间,够自己想出离开的办法。 第55章 你们剑宗不行 “没有意外的话,三四天就能到达。” 那位仙修想了一下才回答,他的回答让幽篁绷紧心弦稍稍放松。 还有三四天时间,面具男应该能赶回来,就算赶不回来,自己也能想到办法,躲过修真界大能们的窥探。 忽然又闻到了熟悉的异香,幽篁小声道:“前辈,您有没有闻到一股异香味,就像是某高阶灵果的异香。” “闻到高阶灵果异香,不奇怪呀。”那位仙修的回答让幽篁有些懵,就听他继续道:“今天大家的收获颇丰,想必是同行的修士中,有人收获了高阶灵果吧。” “原来如此。” 幽篁假装恍然大悟,看上去像是不懂装懂的模样。 那位仙修惊讶地看着幽篁道:“你是雪玄宗的弟子,入门后没有师长给你讲课,告诉你这些常识吗?” “晚辈……晚辈进墓前还是一介散修。”幽篁犹豫一下道:“他们人手不够,请晚辈过来凑数,正巧家中长辈受伤,需要浴灵草疗伤,晚辈便跟着过来采些灵草、灵果,出墓前雪尊前辈才给晚辈令牌。” “意思是你没有参加仙门大选!” “仙门大选不是两年后才开始!”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眼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雪尊也大鸡贼了。”那位仙修一拍飞舟护栏,吓得幽篁后退两步,就听到对方道:“提前把人给定了,还办什么仙门大选啊。” “贤侄,不,小妹妹,来我们剑宗吧。” “你们剑宗不行。”幽篁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 “什么叫我们剑宗不行啊?”那位仙修被幽篁的话气笑了,小丫头真是大言不惭。 “我在药园跟剑宗一名筑基中期弟子打架了,连我一招都没接住,可见你们剑宗有多差劲……人品也不行,被剑峰赐把废剑还到处张扬,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一点廉耻自知之心都没有。” 幽篁认真想了想,摇摇头道:“剑宗不能进,宁可做凤尾也不做鸡头,虐菜虐久了会失去前进的动力。” “那也只是个别,大部分弟子都是好的。”那位仙修温和地看着幽篁:“回头本座便把那名弟子找出来,让她来给你赔礼道歉,你考虑考虑我们剑宗琲。” “前辈动不了她的。”幽篁看着那位仙修道:“晚辈会观相,那位女弟子资质很差,但父母在剑宗地位极高。” “用大量丹药把堆到筑基,还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幽篁说到这里叹气道:“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你们剑宗是有一锅有老鼠屎的粥,晚辈才不吃呢。” “本座知道了。”那位仙修面带笑容看着幽篁道:“还有两年的时间,本座会解决这颗老鼠屎。” “世风日下,凡间如此、修真界也如此,改不改原不是一个人说算了。”只当对方客套一下,幽篁并没有放在心上,望着面前在云海中出没的飞鸟出神。 面具男把她带过来,是为了帮壹号楼探索古墓,取出里面的古董拍卖。 到了这里后却又是另一回事,并没有看到他取走什么东西,也没有让她帮什么忙,所以她来这一趟意义何在呀。 “在下剑宗君不言,还未请教小妹妹的名讳。” 那位仙修忽然一本正经介绍自己,看来是想给剑宗留下一个好印象。 大部分仙门弟子下山历练、游历,都会以宗门名称为姓氏,唯独剑宗的人例外,他们以所习剑法的剑风为姓。 剑宗集天下剑法于一门,根据剑风的不同分为儒、狂两系,儒系以君子自居,狂系则以浪子自居,外出历练、游历都以各自所属的系或者同音字为姓。 幽篁一听他报上名号,就知道他是剑宗儒系的前辈。 “原来是剑宗君子剑的前辈,晚辈幽篁有礼了。”幽篁恭恭敬敬地见过礼道:“前辈,什么时候开饭,饿了,快饿死的那种。” “你已经筑基了,怎么还要吃东西?”君不言不解看着幽篁。 “人家昨晚才筑基。”幽篁想一下满脸不高兴道:“再说谁规定了,筑基就不能吃饭。” “两年仙门大选,不给吃饭吃肉的宗门,我一概不加入。”说完抚一下腰上的令牌:“雪玄宗也不行,大了一直做散修吃香喝辣,比进哪个宗门都强。” “口腹之欲、烟火之物,是会影响修行。” “胡说八道。” 君不言刚说完,幽篁就一口否定。 “那位父母都是剑宗强者的女弟子,她应该是从小控制饮食,敢问她几岁才成功筑基。” “本宗长老们的子女,修炼资源比普通弟子好一些,资质好的通常会在二十岁前筑基,你说的那个女弟子本座大概猜到是谁,她应该是三十岁才筑基。” 君不言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算是给对方留了体面。 幽篁呵呵干笑两声道:“晚辈才十三岁,在凡间独自修炼,没用过灵石灵草也没有用过丹药,还要为生计四处奔波,每天照样吃吃喝喝,被亲生父母找到接回府后,我顿顿都要吃一大碗肉,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嘛。” 这番话把君不言说无语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幽篁却继续道:“由此可见口腹之欲、烟火之物,对修行根本没有影响。” “人类呀总喜欢为自己找各种借口。”幽篁看着云海叹气道:“承认自己资质不好、天赋不高,有这么困难吗?” “本座忽然明白,雪尊前辈为何会把你带在身边。”君不言面带笑容道:“你有一颗通透的心,你说得没错,什么口腹之欲、烟火之物都是借口,就算有影响其实也不大。” “那可以吃饭吗?” 幽篁看到火候差不多了,马上回到正题。 君不言有些为难道:“飞舟上没有人吃饭,自然没有准备食材,再说也没人会做饭呀。” “实在不行,抓只鸟来烤也行啊。”幽篁指着在飞舟附近飞来飞云的鸟,方才她就注意到这些飞鸟特别肥,老早就想抓一只来烤着吃。 “这些飞鸟可千万不能动呀。” 君不言一听幽篁要烤鸟,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第56章 怎么会是你啊! “怎么不能吃呀?” 幽篁指着其中一只道:“前辈看那只,多肥啊,烤出来肯定是汁多皮脆肉嫩。” 说着不由咽一下口水,君不言急急解释道:“那是各大门派养的灵鸟,用来探查消息的,别说吃连碰都不能碰。” “刺探消息干嘛跟着我们呀?” “是在监视我们吗?” 幽篁盯着那只顶肥道:“它们会不会是魔族,或者妖族派来的奸细吧?” “灵鸟不管是谁派来的,你都不许打它们的主意,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君不言警告一番,俯身盯着幽篁道:“你就再忍两天嘛,等雪尊前辈来接你,回家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 幽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盯着旁边灵鸟一脸幽怨道:“惹上麻烦也比饿死强,人家等不到哪个时候,今天不吃东西晚辈会活活饿死。” “你是筑基修士,不会饿死的。”君不言是过来人,见多了这种情况。 “我要吃饭……”幽篁嘴巴一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兮兮地盯着君不言。 “同行的不是有炼气期的弟子,他们身上肯定带有吃的东西。” “探寻古踪迹很危险的,怎么会让不能御剑的炼气期的弟子参加,方才那种情况他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晚辈来的时候就是炼气期。”幽篁嘴上无所谓,心里把面具男诅咒了一千遍,就知道他是带自己来送死。 “许是雪尊有惜才之心,看你在凡间难以筑基,故意带你过来筑基吧。”君不言看着幽篁一身富贵打扮,猜她应该是凡间大户人家的小姐。 只是她的打扮不太符合十三岁的年纪,不过她这张脸压得住这身略显成熟的打扮。 幽篁继续盯着灵鸟道:“解决魔潮需要多长时间?古墓下面埋的又是哪一位魔修强者?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你有些急了,我们走了还不到一刻钟呢。”君不言有点吃不消这个小丫头,他也巴不得雪尊赶紧带她走。 “有地方睡觉吗?”幽篁想一下道:“睡着就不会感到饥饿。” “你去我屋里休息吧。”君不言怕幽篁会多想,解释道:“本座负责警戒,暂时不用房间。” “那也行。” 幽篁才不会多想,反正她也不是真困。 君不言笑着带她往船舱走,边走边道:“虽然我们已经离开了荒原有一段距离,但是仍然要做好防备工作。” “为什么呀?”幽篁跟在后面,非常配合地提问。 “此次收获不错,肯定有势力想吃现成饭,在半路上埋伏偷袭打劫我们。” 君不言说完又叹气道:“之所以不让你动那些灵鸟,就是为了不让对方有借口向我们发难。” “你们可是剑宗啊,什么势力不知死活敢打劫你们?”幽篁知道修仙界也有黑吃黑,但剑宗不是一般势力,哪方势力敢打劫他们。 “倒不是他们有多厉害,只是比较麻烦。” 提到这些势力,君不言也十分头痛,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不太好对付。 幽篁马上表示理解道:“凡间也有类似的情况,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正道人士,都没有办法清剿,特别烦。” “到了,你进去休息吧。” 走到一扇门前,君不言施法打开门。 先走进去道:“飞舟不比在家里,条件简陋些,你将就着休息一会儿吧。” 幽篁打量一下环境道:“没事,我不挑……雪尊前辈来了,劳烦前辈叫醒我,我可不要现就去雪玄宗。“ “没问题,你好好休息。” 君不言笑着退出房间,顺便把门给带上。 门内,幽篁确认人走远后,挥手布下一个结界,施法让一个假人躺到榻上。 把屋子重新打量一番,幽篁最后坐在角落的窗台上,看着下面好大一个轮廓的荒原,想着将来自己有实力了,一定要再来一次荒原。 方才走得太急了,都忘记把大殿的财宝带走。 到底还要在天都生活好些日子,自己手上有钱,总比伸手跟沈照君要强。 忽然飞舟猛地一震,幽篁差点被震飞出去,亏得她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窗框,才一个翻身跳回屋内稳住身形。 迅速把窗户给关上,贴上一张老道姑留下的符箓。 那些人不会那么着急,在这个地方就打劫他们,还直接杠上了剑宗,敬你们是一条好汉。 幽篁把自己藏进一个柜子里面,以她这点修为冲出去也送死,还不如躲起来等待救援,怎么说也是剑宗,一定很快便能稳住局势。 过了一会儿,幽篁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飞舟还在不停地晃动,难道对方是想把飞舟打下去再打劫吗? 幽篁从柜子内爬出来,跌跌撞撞走到门边想打开门,却发现门上被施了禁制,以她的修为根本打不开啊。 赶紧跑去窗台那边。 望着上面的符箓,最起码得一个时辰才失效。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得直接摔成一张肉饼。 幽篁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天爷不带么玩的,自己重生不过几天就历经几番生死,再这么玩下去她真的又会再次火速投胎。 御剑飞行嘛她不是不能,问题是没有一把合适的剑,柔丝剑是凡铁承受不住灵力,天泣神剑不能暴露,再者她灵力微弱强用天泣神剑,结果会跟上次弹奏神曲一样被反噬。 还不如直接摔死呢。 怎么办…… 幽篁急得在屋内团团转,忽然一声巨响在头顶上炸响。 上层的地板被轰开,幽篁整个人都怔住,什么人这么厉害,连剑宗的人都无法阻挡。 望着顶上硕大的洞口,竟没有东西掉下来,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生出,幽篁顾不得会不会有瞧见,以最快速度从破洞跃出外面。 果然飞舟正在飞速下坠,上方则全是仓惶御剑飞行的修士. 留在飞舟上的全是修士的尸体,幽篁来不及多想,迅速从一具尸体上抽出一把剑。 危险关头,顾不上隐藏实力。 拈了御剑诀正要跳上去时,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脚踝。 还有活口,幽篁惊讶地低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一脸嫌弃道:“怎么会是你啊!” 第57章 他来了吗? “带我走,求你带我走……” 药园入口,跟幽篁动过手的剑宗女弟子,抱着她内牛满面地哀求。 幽篁试着挣脱束缚,却被对方死死抱住,无奈道:“你一个筑基中期赖上我一个筑基初期,能不能要点脸啊。” “要脸又不能活命嘤嘤……”生死关关,对方已经不乎脸面,死命抱着幽篁道:“我叫汪倾辞,我爹是剑宗狂剑系的主事长老汪谦,我娘亲刑律堂长老辞袂。” 汪倾辞的哀求,并没有让幽篁动摇,倒是知道她的父母的身份时有有些动容。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某次探索古遗迹仙魔大战中,他们是死在自己手上,死时手还紧紧牵在一起,没想到今生先遇上他们的女儿。 幽篁迅速打量飞舟的情况,破损得非常严重,但桅杆却没有断。 等等…… 上面有东西。 拈了摄物诀收进纳戒,低头轻蔑地扫一眼汪倾辞。 “松开。”幽篁冷声喝道。 “不松。”江倾辞抱得更紧。 幽篁相当无语,冷冷道:“你不松开,我怎么御剑啊。” “快松开,我带你走便是。” “真的?” “真的。” 汪倾辞大喜,马上松开像蟹钳一样的双臂。 御剑对幽篁来说并不陌生,先前还担心会暴露实力,但有汪倾辞在什么都好说。 幽篁念了御剑诀先跳到剑上,汪倾辞马上跟上,御剑迅速离开飞舟,以免飞舟坠毁时被飞起来的碎片伤到。 “你也知道,我昨晚才筑基成功,带着你御剑走不远,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幽篁望着下面无边无际的大海,冷静地分析道:“如果没有人来接应 ,或者是找不到地方落脚,你我都得葬身大海。” 想到这个女人先前嚣张还威胁过自己,现在却像只狗一样听话。 幽篁忍不住抱怨道:“你说你一个筑基中期,明明该你带着我飞才对,现在却反过来要我带你。” “你也说了,我那把是废剑,根本就不能用。” 汪倾辞满脸委屈,面对一个小姑娘,终于不再用嚣张掩饰自己的自卑。 幽篁却吃她那一套,不以为然道:“旁边那么多剑,随便拔一把出来就能用,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犹豫。” “苏师兄说让我等他,他会回来接我。”汪倾辞小声解释,末了又道:“其实我爹娘不让出来,还好有苏师兄帮我,找机会让我偷偷上了飞舟,苏师兄还让我去药园采摘他结丹要用的灵草、灵果。” “你是不是傻呀,飞舟都烂成那样不赶紧走,等他回来给你收尸吗?” “苏师兄一定会来接我……” “那你刚才死命抱着我干嘛,不继续留下来等你的苏师兄。” 幽篁才发现这个女人不仅嚣张自卑,还特别的死心眼,都这个时候还在嘴硬。 “我是那种一紧张脑子就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汪倾辞不太好意思地回答,幸好她是站在幽篁身后,才没让人看到她的窘迫。 “这样子你也敢出门,是来送死吗?” 幽篁都被整无语了,默默吐槽完才开口:“说明你还不够熟练,回去后把有的口诀都默写一百遍。” “所有的口诀得有上百条,那得多长时间才能写得完啊,我……”还没有开始写,汪倾辞已经感觉到手写废的感觉,扁扁嘴委屈又不敢反抗。 “懒得跟你废话,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幽篁也不客气道:“再过半个时辰没有人来接应,别怪我把你扔进海里。” “苏师兄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告诉不言师叔……”汪倾辞十分肯定道:“不言师叔不会不管我……” “雪尊还把我托付给君不言,最后还不是得靠我自己逃出来。”幽篁一想到上了禁制的门,当初对君不言好感全无,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冷冷道:“不想被扔下,现在就开始背御剑诀,半个时辰后换你来御剑。” 汪倾辞震惊地啊一声,感觉天要塌下来。 幽篁回头白了她一眼,汪倾辞只得硬着头皮背口诀,不敢有丝毫怠慢 上辈子开启这种探索古遗迹的副本,幽篁记得是结丹后的事情,是以荒原的副本开启的时候,她还被关在柴房里。 “你有地图吗?” 幽篁突然开口,打断了努力背口诀的声音。 汪倾辞想一下急急道:“有的有的……出发前苏师兄给了我一份地形图,只是我看不懂。” “我懂,拿出来吧。” 幽篁一听有地图,终于放下心头上的大石。 地形图一到手马上把地形图细阅,事关能否活回到扶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马虎。 详细研究一番地形图,把所有细节都记下来,幽篁才淡淡道:“我问你两个问题:你一直挂在嘴里的苏师兄,他知道你一紧张就无法御剑的吗?知道你不会看地形图吗?” “苏师兄十年前拜入剑宗,应该知道吧。”汪倾辞不知道幽篁为何问,回答得也不确定。 “他是你的心上人,还是你的好朋友?”幽篁继续追问,总觉得这位苏师兄有点不对劲。 “你干嘛这么问人家呀。”汪倾辞有些难为情,假装生气道:“小孩子不要过问大人间的事情,你又不懂。” “我的意思是这位苏师兄不是好人。”幽篁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如今害得自己被连累,冷冷道:“如果是心上人你就赶紧远离他,如果是朋友就马上断交,免得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呀。” 汪倾辞一脸懵道:“苏师兄哪里不好啊?” 幽篁轻轻叹气道:“他明知道探索远古遗迹有危险却不阻止你过来;明知你不会看地形图却给你一份地形图,一旦像现在这样与众人走散,你根本不可能靠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幽篁盯着汪倾辞道:“他明知你一紧张就无法御剑,却还把你单独留在飞舟上。”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面对幽篁摆出来的问题,汪倾辞还是不愿意往坏处想。 “他表面上是在帮你,实际上是想让你送死。”幽篁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说出真相。 “苏师兄说会来接我……”汪倾辞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来了吗?” 幽篁用现实告诉汪倾辞真相。 第58章 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 真相是他没有来。 汪倾辞心里很委屈,想哭又不敢哭出声音,眼泪啪嗒啪嗒地一直往下掉。 “你还有时间掉眼泪,赶紧给我背御剑诀。”幽篁才不会惯着她,冷冷道:“我不是你爹娘,可不会惯着你。” “人家正伤心,你就不能安慰一下吗?”一时间,各种情绪地汪倾辞那里都到了极限,若是得不到安抚马上就会崩溃大器。 幽篁回头瞪一眼汪倾辞。 汪倾辞吓得赶紧收住眼泪,连哽噎也藏在喉咙里,崩溃什么都给憋在心里。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记住一件事情……”幽篁看着前方一脸坚定道:“没有事情比你自己活着更重要。” “什么意思?”汪倾辞努力憋住眼泪。 “你死了,世间的一切也将与你无关,现在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我……澄心定意,抱元守一,存神固气,吾剑即吾,空空无我……”汪倾辞被保护得再也好,也终究不是小女孩,自然明白幽篁话里的意思,本想说什么最后却背起御剑诀。 海上又飞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座岛屿。 幽篁终于松了一口气,绕岛飞行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在降落一片海滩。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点吃的。” 幽篁把剑收起来去海滩边转了一圈,带回来一堆肥美的螃蟹和贝类,收拾干净直接放在火上烤, 汪倾辞盯着滋滋冒水泡的螃蟹,有些嫌弃道:“我娘亲说吃东西会影响修行,从来不给我吃饭,更别说这荤腥之物,从断奶后就一直吃丹药。” 说完取出一颗丹药放到嘴里,毫无惊喜地咽下道:“说这样还能省下吃饭的时间修炼。” “从我长出牙后顿顿都得吃肉,你看我修炼有受影响吗?”幽篁不屑地笑笑道:“听我一句: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你要不觉得饿现在就练习一下御剑。” “你不是说要休息一下吗?”汪倾辞有些不太情愿。 “需要休息的是我,你又没有御剑。” 幽篁冷扫一眼汪倾辞道:“快去,练习好了,一会你御剑带我。” 汪倾辞不太情愿地啊一声,在幽篁目光的威逼下,开始悲催地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御剑,从低空飞行到高空飞行。 螃蟹熟了,一个斤多重的大螃蟹,幽篁一口气炫了五只。 抬头看着越来越熟练的汪倾辞道:“差不多了,下来吃点东西,吃好了我们还得赶路。” 汪倾辞坐过来,有些抗拒地瞟一眼幽篁递过来的螃蟹道:“我不用吃东西,你自己留着路上吃,谁知道后面还没有这样物产丰富的无人岛。” “不能品尝美食,人生至少没了一半的乐趣。” 幽篁剩下的海鲜收到纳戒里:“我方才看了地形图,再往东飞两个时辰就是四界城” “现在就走吗?”汪倾辞惊讶道:“两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可以慢慢飞嘛,明天去四界城也不晚。” “海上夜里风大浪大,不宜飞行,必须在天黑前赶到两界城。”幽篁不假思索道:“再说了,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能想到去四界城,魔修们、劫匪们也会这么想,万一在半道遇上便九死一生。” “还有魔修和劫劫匪啊,那……走吧。” 想到遇上魔修、劫匪的后果,汪倾辞也不敢偷懒,乖乖御剑带着幽篁走。 幽篁稳稳站在后面,淡淡道:“你看,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练习,你就能带着我稳稳御剑,可见先前你只是不熟练,回去后还得多多练习,直到你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稳稳御剑为止。” “我爹我娘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而我却是什么都学不会,去剑峰求剑却得了一把废剑,大家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全都在笑话我,还说我爹娘一定是造了什么孽,不然怎么会生出我这么个玩儿……” “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个健康的人还能生出个病儿,你没有继承你爹娘的优秀也很正常,但是……” “但是什么呀?” 现在是幽篁一转拆,汪倾辞就紧张。 幽篁淡淡道:“但是你不该好高骛远,挑战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情。” “什么意思?”汪倾辞故作不知。 “剑宗弟子去剑峰求剑,是不是都得在剑峰前打一套剑法?” “确实是如此。”汪倾辞乖乖回答,想一下道:“为了求一把好剑,我还特意在习了一套剑宗的上乘剑法。” “我就说你好高骛远嘛。”幽篁一听就知道问题所在,平静地分析道:“你的行为就好像,孩子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你觉得是能跑好,还是会跌倒?” “当然是会跌倒呀。”汪倾辞想都没想就回答,很快就明白幽篁的用意,小声道:“可我打出来了呀。” “打出来了跟打好了是两回事。”幽篁不咸不淡道:“你要是打好了,至于连我一招都接不住,估计现在让你从头到尾打一遍,你招式都记不全了吧。” “当时我真的全都打出来了。”汪倾辞不甘心自己的努力被无视。 “当时我要是在现场,你能用那套上乘剑法打败我吗?”幽篁冷冷反问,汪倾辞马上不作声,很显是不可能打败。 “想要练好剑法成为高手,除非天赋过人否则没有捷径可走。”看到她的反应,幽篁淡淡道:“回去以后,每天练习剑宗入门剑法十遍,三个月后再去剑峰打一遍,肯定能换一把像样的剑。” “剑宗入门剑法,是不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提到剑宗的入门剑法,汪倾辞是十分的嫌弃。 “上不得台面的从来都不是剑法。”幽篁也不生气,淡淡问道:“我来问你,剑峰赐剑前为何要打一套剑法?” “是为了观察求剑者的实力,根据实力赐给求剑者不同等级的剑。”汪倾辞如实回答道:“所以去求剑前,我才会特意学习一套上乘剑法,没想到打完竟赐了我一把废剑。” “你连基本功都没学好,剑峰前辈当然赐你一把废剑。” 幽篁对汪倾辞无语,对她的父母也觉得无语,明知女儿的问题却不加纠正,一味的宠溺任其胡闹。 汪倾辞被怼得不敢反驳,只好认真的御剑…… 第59章 幻形珠,我收了 “前面就是四界城,我们能平安到达,真是奇迹啊。” 望着熟悉、热闹的城池,劫后余生,汪倾辞激动快哭出来,用力吸着鼻子才没有哭出声音。 他们一路上竟没有遇上魔修、劫匪,真是老天爷保佑,平平安安地到达四界城,意味很快就能回剑宗。 幽篁对四界城同样熟悉。 四界城是修真界、魔界、妖界、人界入口交汇之地。 上辈子她虽修魔,却依旧怀念普通人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在四界城里度过。 “换你来御剑。” 幽篁平静地说,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 汪倾辞一脸感激道:“你真是太贴心了,还会顾及我的颜面。” 此话正合幽篁心意,面带笑容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大部分时间是你带我,我不会说破的。” “到了这里,我便安心了。”四界城中心处,汪倾辞一脸欢喜道:“剑宗在四界城也有产业,管事的人都是剑宗的内门弟子,他们会安排人护送我回宗门,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出来好些日子,再不回家爹娘会担心的。” 幽篁拒绝了汪倾辞的邀请,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她要回的是人界,不然会后患无穷。 汪倾辞也没有多想,只当幽篁是修真世家偷跑出来的弟子,怕被发现才急着回家,就没有强求幽篁跟她一起走。 “有缘再见!” “再见!” 两人道别后往不同的街道走。 幽篁没有急着出城,而是走进衣坊,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 四界城的人界区域,往来的都是各国的探子,自己这张脸太有特点了,一旦被敌国探子认出会被掳走当人质。 再者四界城又叫四不管城,意思就是在这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人过问,所杀人、越货、黑吃黑,在这里是很寻常的事情,更不要指望有人会出面。 经过一番伪装,确实不会被认出,幽篁才往人界的区域走。 从那边的城门出去才能前往凡间,至于雪尊者……估计还在抵御魔潮,短时间内不可能结束。 四界城又危机四伏,真的不适合她这样的孩子走动。 幽篁进了人界区域,就随着人流往城门方向走,在人流里尽量不引人注目。 离城门越近,队伍前进的速度越慢。 幽篁也不奇怪,修真界带到人间的东西也是有限制。 首先高阶灵草、灵果、法器就禁止带到人界,以免把魔修、妖族引过去; 其次一些凶猛的兽类也被禁止,万一挣脱束缚,就是祸害人界的大魔王; 再有就是仙门的弟子,除非是去奉命去人界办事,有宗门盖印的放行文书才能出城,否则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最后一条:魔修禁止进入人界。 四界城里没有人管,但四方城门有仙盟的弟子管理。 快天黑时,终于轮到幽篁。 “出城上哪?” “扶光皇朝。” “去那干嘛?” “回家。” “有路引吗?” “什么东西?” “路引,证明你是扶光皇朝人氏的文书。” 管理员耐心地解释,幽篁想一下道:“没有路引就不能出城吗?” “宗门的放行文书也可行。”管事理平静回答,幽篁又想一下:“如果是散修该怎么办?” “散修可以找邻居作担保,再去仙盟开放行证明。”答案让幽篁崩溃,深吸一口气道:“知道了,我明天再来吧。” 天道好轮回,试问苍天饶过谁。 上辈子活得太过自由潇洒,这辈子该守规矩一个都不能落。 幽篁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上哪能找路引,实在不行就去找汪倾辞帮弄一个放行书吧。 好在上辈子没少跟仙门的人打交道,知道在四界城哪些产业是哪个宗门,剑宗在四界城的产业是一家客栈,就去那里碰碰运气,还可以在那免费住上一晚。 打定主意以后,幽篁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修真界区域。 快意客栈,剑宗在四界城的产业之一,本来以为要费一口舌找人,没想到却看一道熟悉的身影大堂徘徊。 “前辈……” 幽篁大叫一声,吸引那人注意。 君不言正为弄丢了幽篁,不知如何向雪尊交待发愁,忽然听到一声叫唤以为是在做梦呢。 盯着奔跑过来小人儿发愣,等他回过神时幽篁已经冲进客栈,大声道:“前辈,晚辈可找到你了,不然今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幽篁说话间取下帷帽,露出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 确认是幽篁后,君不言猛一拍大腿道:“哎哟我的小幽篁,还好你没事,不然本座无法向雪尊交待。” “本座没想到贼人如此大胆,飞舟才离开荒原就来偷袭,贼人好像早就摸清楚我们的人员情况……” 君不言详细说了当时的情形,满脸抱歉道:“本座当时被数名实力不差的贼人缠住,无法脱身回去救你,其他人又都自顾不暇,实在是抱歉啊。” “好在你安然无恙,还来到了四界城。” 君不言一脸欣慰,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厉害,凭一己之力来到四界城。 幽篁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倾辞师姐回来后没有告诉前辈,是她御剑带着我来到四界城吗?” “顾倾辞御剑带你来四界城!?” 君不言震惊地看着幽篁,顾倾辞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 以当时紧急的情况,顾倾辞绝对不可能带小丫头御剑,一是没那个能力,二是先前两人还有过龃龉。 幽篁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嗯一声道:“主要是倾辞师姐不会看地形图,才得不带上晚辈,按时间她应该早到了,前辈没有看到倾辞师姐吗?” “没有。” 君不言凝重地回答。 幽篁想一下道:“有没有可能去了剑宗别的产业。” 得到的回复是否定的,幽篁想一下道:“该不会是去找她的苏师兄吧?” “苏世昭吗?” 君不言一听就急急问,显然知道一些内情。 幽篁如实道:“不知道,倾辞师姐没说名字,只说苏师兄对她很好,还帮她偷偷上飞舟。” “本座就知道,没有人帮忙,出发前她不可顺利躲过搜查。”君不言急得边走边道:“本座一直怀疑苏世昭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飞舟坠毁上面的幻形珠也来不及收回。” “幻形珠,我收了。” 幽篁马上纳戒,取出那枚从桅杆顶收下的幻形珠。 第60章 对修真界了解不深 “在那种情况下,你还有闲情收幻形珠。” 望着拳头大的幻形珠,君不言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幽篁。 幽篁不以为然道:“主要是它晃眼,晚辈很难不注意到它,顺便也想知道自己为何被抛下,就顺手收到纳戒。” “本座就知道,能被雪尊看重的人一定不是简单。”君不言接过幻形珠叹气,当时飞舟上的弟子那么多,却没几个能保持冷静,留下来保护好飞舟。 “哦对了,你怎么也这个时候才过来呀?” 君不言也不傻,既然是跟着汪倾辞一起来到四界城,为何也会这么晚才到快意客栈。 幽篁也不隐藏,不慌不忙解释道:“晚辈出来有些日子着实想家,就想着先行回家,结果到了城门口才知道,要什么路引和放行书,只好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来就看到前辈在溜达。” “你是因为出不了城才回来找我们。”君不言都不被小丫头气笑,再说他那是在溜达吗?他是在为她担忧。 “不然呢。”幽篁也不掩饰,大方承认道:“前辈,您就给晚辈开个放行书,我得赶紧回家报平安,不然他们会以为晚辈已经不在人世。” “恐怕不行。”君不言一口拒绝道:“雪尊说了会来接你,本座可不敢随便放你走,到时候他非跟我人要怎么办?” “雪尊前辈知道我家在哪里。”幽篁不以为然道:“他要问起,您便告诉他我自己先行回家了,反正欠他的人情我已经还清了,以后别来烦我。” “你欠了雪尊的人情!” 君不言更加不敢放人,雪尊的人情岂会那么容易还。 幽篁嗯了一声没有解释原因,淡淡道:“反正我已经还了,雪尊要觉得不满意,可以自己来找我说清楚。” 开始说的是探索万年古陵墓,找古董采灵草灵果,可是没有告诉她会遇上魔修,如今还莫名其妙来到四界城,他要是还敢不满意她就跟他翻脸。 “前辈,看在晚辈帮您取回了幻形珠,您就给晚辈一纸放行书吧。” “不行。”君不言苦口婆地提醒:“听我一句劝,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雪尊,否则以后在修真会寸步难行。” “大不了我不进仙门,自己在凡间修炼。”幽篁无法理解,君不言身为一宗长老,为何如此畏惧面具男,让他照看自己就连让她提前回家都不敢。 君不言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耐着性子道:“你还没有正式进入修真界,对修真界了解不深,等你以后了解深了就会知道,不止修真界的人畏惧他,连魔界、妖界的人也害怕他。” “妖界有人吗?”幽篁故作惊讶地问, “口误,不要在意细节。”君不言继续劝说道:“以后你会明白,本座今天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 “怕什么呀?”幽篁不以然道:“我努努力,争取早日超越他,打败他,成为比他更厉害的存在。” “这不是努努力就能做到。”君不言想一下道:“你也累了一天,本座让人安排一间上房,你好好休息一晚,没准明天雪尊就回来接你,饿了可以让人给你做饭。” “好吧。” 能吃东西,幽篁无奈地妥协。 从纳戒里取出一只螃蟹和一只虾:“让他们给我做一锅虾蟹粥吧。” “你把活虾、活蟹装在纳戒里!”君不言惊讶地看着幽篁,她知道一枚纳戒有多难得,竟然用来装些无用之物。 “还有很多贝类、鱼类。”幽篁不以为然道:“我家离大海比较远,平时是吃不到鲜活的海产,从荒原回来的路上,顺便收了一些进纳戒,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担心这些东西,把纳戒弄得全是腥臭味?” “臭便臭,纳戒又不是我的。”幽篁不以为然道:“是雪尊借给我用,回去后还得还给他。” “……”君不言马上换了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幽篁道:“本座觉得你的人情可能还不清,还是好自为之吧。” “你赶紧让他们做,然后送到房间,我就想吃一口热乎的。”面具男生不生气,哪有她的胃重要,吃饱才有力气应付面具男,漫不经心道:“带我去房间吧。” 君不言让人带她去上房,再让人把虾和蟹送去厨房,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做粥。 幽篁来到房间便开始打坐,就算回不去也养足精神,住在剑宗的客栈总比住外面强,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修士休息自然不是倒头大睡,而是打坐调息修炼,幽篁自然而然接受设定,再说能在四界城安心修炼也是一种奢侈,赶紧抓紧时间稳定的筑基境,同时趁四界城灵气充满赶紧提升修为。 幽篁很快运转完一个周天,灵气充满修炼起来就是爽利,不像在凡间一个周天得费一个晚上。 识海终于有些许变化,隐隐能看到一些轮廓,像山像树像塔……似乎什么都有又什么都不是,幽篁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识海。 想了,想不通。 当是修仙与修魔的区别吧。 幽篁还想继续,外面却有了动静,只得暂停修炼。 走到过打开一扇看向外面,竟然看到汪倾辞走进来,陪她一起来还有一名年轻男子,两人一起向君不言行礼。 想到自己的虾蟹粥还没有送过来,走出房间准备自己取,还没走到大堂就听到男子道:“放我走,不然死我也要拉她给你垫背,看你回去怎么向疯子交待。” 幽篁悄悄往前几步,就看到年轻男子劫持了顾倾辞,在跟君不言他们谈条件。 汪倾辞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伤心过度,无论那名男子说什么,她都没有挣扎也没有崩溃大哭,只是一言不发听着他们谈判。 君不言面不改色道:“苏世昭,你内奸的身份暴露了,就算本座放你走,你也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四界城。” 苏世昭,原来这就是汪倾辞口中的苏师兄。 幽篁看完面相,觉得说他不是好人都轻了,没想到他竟是奸细。 能潜伏在剑宗十年之久,足见此人心性有多强,若不是被自己收走了幻形珠,估计君不言至今都没有证据。 第61章 汪倾辞开窍了 “放我离开,能不能活着走出四界城,是我自己的事情。” 苏世昭把架在汪倾辞脖子上的匕首压得更紧,只要他轻轻用力一拉,就能割破她的咽喉。 幽篁是有机会偷袭的,但是她不想多管闲事,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谁知道苏世昭背后的势力有大,万一人间也有他们的势力,岂不是把麻烦带回天都。 君不言也怕他真杀了汪倾辞,不敢贸然出手,但就这样放过他有些不甘。 “苏师兄,你从前对我的好都假的,对吗?” 汪倾辞终于开口,问的却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果然恋爱脑不可理喻。 剑宗众人一时间都她失望不已,就听到苏世昭不屑笑笑道:“当然是假的,不然我能图你什么,图你资质极差,图你的修炼资源,还是图你那把废剑,当然是图你父母在剑宗的地位,能给我提供大量的信息。“ 终于得到答案,汪倾辞没有预想中那样大哭大闹,也没有露出一丝恨意。 众人心中不免打鼓,天知道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受到打击,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但又不能抛下她不管 忽然一阵破空的声音,苏世昭闷哼一声,就听到汪倾辞冷冷道:“今天有个人告诉我,你不是个好人,要我远离甚至是跟你断交,但是我想证明是她错了,苏师兄对我那么好,怎么可是会个大坏蛋。” “方才不言师叔拿出证据时,我仍然抱有一丝希望,直到你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忽然想起她说的一句话。” 汪倾辞抬手打掉架在脖子上匕首,缓缓转过身道:“她跟我说:没有事情比让我自己活着更重要……于是我忘记了难过、紧张、还有对你的恨,唯一记得就是御剑诀。” 抬手猛一下拔自己的剑道:“我告诉你,就算它是一把废剑,也照样能杀了你。” 苏世昭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涌上来鲜血淹没,不敢相信地看着汪倾辞,一世英明的他怎会败在这个蠢女人手上。 修士身死,元神出现。 从后面飞来一把剑,直接打碎他的元神。 君不言接住飞回来的剑,走到幽篁面前道:“终于长大了,你爹娘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 “用御剑诀御剑杀人,是谁教你的?”君不言好奇地问,这么用御剑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到。 “没有人教,灵机一动。” 汪倾辞如实回答,幽篁确实没教她这样用御剑诀。 君不言呵呵大笑道:“干得漂亮,回头师叔一定为你请功,让你爹娘也长长脸。” “这都是……” “你怎么在这里?” 汪倾辞正要谦虚一番,忽然看到站在后面的幽篁。 幽篁懒洋洋走过来道:“我没有路引,也没有放行文书,出不了城想来找你帮忙,弄一张放行文书。” “你回家要什么路引……”忽然想到什么,汪倾辞惊讶道:“你不是修真世家的子弟,你是……” “我来自凡间。”幽篁抱着手道:“我在人间受伤昏迷,醒来后人就在荒原,我要再不回家,爹娘肯定以为我死了,葬礼都已经办完。” “你受了什么伤,让你爹娘认为你一定会死?”君不言好奇地问。 “我中了阳阿之箭。”幽篁无奈说出真相,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仿佛是听到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阳阿神弓居然出现在人间!”君不言难以置信地开口。 “是在一家拍卖行出现。”幽篁淡淡道:“有人找来魔修,想用阳阿神弓杀我父亲,是我自不力量用身体挡箭。” “那本座就明白,雪尊为何会带你来荒原。”知道幽篁受了什么伤,君不言淡淡解释:“中了阳阿之箭,只有仙力可以解,修真界当然没有仙力,只有古战场才可能找仙力。” “古战场怎么会有仙力?”汪倾辞不解地问。 “古战场上有很多神器的碎片,碎片上面会有残存的仙力。” 君不言看看幽篁道:“看你气色红润,想来阳阿之箭已经解,雪尊找到什么神器救你。” 幽篁此时内心震惊无比,根本不知道阳阿之箭要仙力才能解,怔怔道:“我不知道阳阿之箭要用仙力才能解,还以为是睡一觉就好。” 醒来时并没有感到不适,还以阳阿之箭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怪不得面具男不去抢渡灵果,而是去陵墓深处找神器,没想到是为了救她的性命。 君不言看到她一副失神的模样,笑笑道:“看来欠雪尊人情,你是很难还清了,除非你用渡灵果来还。” “渡灵果飞走后,究竟是谁得了去呀?”幽篁好奇看着君不言。 “你看本座干嘛。”君不言被她看得不自在,马上解释道:“本座连渡灵果的影子都没看到。“ “你怎么知道渡灵果飞走了?”君不言马上反过问。 “晚辈当时也在药园,还很倒霉的被残魂盯上,被它追着满园逃跑,害得我都没时间采灵草灵果。” “本座想起了。”君不言忍着笑道:“是看到有个人被残魂追着跑,只是没看清楚,没想到是你。” “药园里那么多人,残魂干嘛只盯着晚辈?”幽篁郁闷地问,君不言想一下道:“许是你体内的阳阿之力,吸引陵墓内的残魂,后来是怎么摆脱残魂。” “雪尊来了,他帮我打散了残魂,还送我到你们的飞舟上。” “你这人情可是越欠越多呀。”君不言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看幽篁的目光也有些暧昧。 “总会有还清一天。”幽篁不以为然道:“我才十三岁,等我变强大了,总有能帮他忙的时候,以后再慢慢还嘛。” “你在人间独自修行,还能在十三岁筑基,果然是资质过人啊。”君不言一想到她已经被订了,顿时心疼不已,犹豫再三堆起笑脸道:“假如雪玄不给吃肉,你就来我们剑宗,我给你吃肉的特权。” 提到吃肉的事情,幽篁马上想起下来的目的:“说到吃肉的事情,我的虾蟹粥你们什么时候做好,我饿。” 第62章 那是你们 “你怎么又要吃吃,饿死鬼抬胎都没你能吃。” 闻到幽篁又在催吃的东西,汪倾辞有些崩溃了,天知道为了拒绝美食她有多努力。 幽篁坐下一脸无奈道:“没办法呀,我吃饱了才能专心修炼,不然我脑子里全是吃的东西,哪还会有心情修炼。” “那也不能是你这吃法,今天都吃了多少东西。”汪倾辞把今天幽篁吃过了东西,一一罗列出来道:“你一天吃的东西足够好几个人吃,不怕把自己撑死。” 君不言听完都怀疑人生,看着幽篁清瘦的身量,实在无法相信她能一口气吃掉五只一斤多的大螃蟹。 “总比饿死强嘛。”幽篁不以为然道:“你们也想想,我今天被残魂追着跑了多少路,消耗了多少体力,当然多吃东西才能补回来,只要消耗量大于摄入量,根本不用担心会发胖。” “重点不在于肥胖,而是在于量。”汪倾辞把问题拉回来道:“你真不觉得自己吃得多吗?” “没有啊。”幽篁肯定道:“我觉得是正常摄入,毕竟我还在长身体,吃多才能快高长大,体型上的差距在对敌时也是会有影响,我希望自己能长高高。”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做呀?”幽篁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在竭力阻止她吃东西。 “做了。” 君不言十分笃定因答,岂能怠慢雪尊的新宠。 幽篁的面色才缓和点:“等我吃饱了便回房修炼,没准明天上起来就是筑基中期。” “你不是昨天才筑基吗?”汪倾辞惊讶地看着幽篁道:“提升境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万不可急于求成。” “那是你们。” 幽篁一句话怼得在场的人不敢吱声。 资质这种东西就是玄学,很多时候无法用正常思维理解。 论资质他们真的比不过幽篁,但昨天筑基隔天就筑基中期,确实让他们觉得不可理喻。 幽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淡淡道:“以我的资质,若是生在修真界,如今就算不是元婴起码也是个金丹吧。” “太夸张了吧。”君不言看着幽篁道:“你有些大言不惭。” “前辈要是在凡间修炼一天,您就会知道晚辈有没有夸张,是不是大言不惭。” 幽篁没有逼着人家相信,事实会告诉他们在灵气充满的情况下,资质好的人努力一下,修行真的可以一日千里。 “本座拭目以待,看你明天能不能到筑基中期。” 君不言相信雪尊的眼光,小丫头的资质确实难得,但修炼看的是机缘,岂能人为来安排。 厨房的人在君不言的授意下,很就快把粥送上来,幽篁闻着香味心情大好,正要盛粥汪倾辞阻止道:“你要对着一具尸体吃粥吗?” “他会跳起来抢我的粥吗?” 幽篁讶然问,把在场的人都给问无语。 汪倾辞哭笑不得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把尸体收了再吃吧。” “粥就凉了呀。”幽篁一脸认真道:“粥凉了会影响口感,尤其是海产做的粥,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你吃你的粥,我来收尸体。”君不言越发觉得,多跟幽篁说句话都会折寿,命人把苏世昭抬走,免得让探子看到传回他背后的势力知道。 幽篁连吃了三大碗,终于满地放下碗回房间修炼。 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关于苏世昭的事情,更不过问剑宗打算如何跟背后的势力清算。 汪倾辞回过神,望着君不言道:“师叔,方才我竟什么都不做,一直认真地看她吃粥,是不是有问题?” 这不问还好,一问大家才发现。 他们竟也是一直看着幽篁吃粥,不约而同看向君不言。 君不言咳嗽两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道:“检查苏世昭的尸体,或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当前的重点不是这个逆天的小丫头,而是苏世昭背后的势力,若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把这股势力一举连根拔掉,算是给修真界除去一大公害。 “师叔,我累了,想先上去休息。” 汪倾辞不想再面对苏世昭,哪怕是一具尸体也不想,找了借口回房。 君不言没有勉强她,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人,难过、失望在所难免,带着其他弟子去检查。 翌日。 幽篁满意地走下楼。 经过一晚上的的修炼,不止修为提升了,连整个人都变轻盈。 长发如墨,皮肤莹润如玉,眸光内敛,比昨天少了锐气多了几分从容,飘飘然从楼上走下来,没有看到其他人,只看到汪倾辞在桌子前忙碌。 听到脚步声,汪倾辞回头笑道:“我正打算上楼叫你下来呢。” 汪倾辞过来把幽篁拉到桌子前,盛了一碗粥到她面前道:“灵鸡肉粥,用养了十年灵鸡,煨了汤慢慢熬煮,你先喝一碗尝尝味道。” “还野猪肉馅的小笼包,用虾、蟹、鱼肉做的三鲜蒸饺,用五年老火腿做馅的脆皮烧饼。” 汪倾辞指着桌子中间的唤道:“隆重推荐快意客栈的招牌大菜——干锅灵果巨兔肉,来四界城不吃干锅灵果巨兔肉,就等于白来了一趟。” “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美食,你快尝尝,听他们说很好吃的。” 按理美食当前不应该推辞,但是……幽篁从美食中抬起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要我帮忙,说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幽篁妹妹。” 汪倾辞殷勤地挟上一块饼,无比真诚道:“幽篁妹妹,你能不能指点我练剑?” 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幽篁赶紧放下送到嘴边的烧饼:“你是不是傻呀,我才出了一招,你凭什么就觉得我能指点你练剑?” “荒岛上我认真观察过你。” 汪倾辞一脸认真道:“你找食物的时候就好像早知道哪里有螃蟹,哪里有鱼有贝类,根本不像我们全凭运气。” “这跟指点你练剑没什么关系。”幽篁想一下道:“再说我也不会剑宗的剑法,如何能指点你练剑。” “我的意思是你心细,一定能发现我练剑时的问题,你给我指出来就行,我一定会按你的要求改正。”汪倾辞心中已经认定,幽篁能在短时间内,帮她提高剑术换一把。 “你把剑宗的入门剑法,从头到尾打一遍吧。” “我不会。” 第63章 正常速度,仅供参考 “你说什么?” 幽篁被汪倾辞的回答震惊到失态。 汪倾辞尴尬地垂下头,幽篁瞬间觉得美食不好吃:“你都不会,让我怎么指点呀?” “打一套你会的剑法吧。”为了美食幽篁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要汪倾辞能打出一套剑法就行。 “打什么呀?”汪倾辞被她这么一说,不知道打什么剑法才好。 “打你去求剑的那套剑法……”幽篁想一下补充道:“记得多少打得多少,我尽量找出点毛病。” “你不是说我不应该好高骛远……”汪倾辞对上幽篁冰冷的目光,马上垂下头道:“你是对的,我已经不记得,连一招都不记得。” “你去找一个会的人,过来打一遍给我看吧。” 幽篁强忍着不把手里的粥扣到汪倾辞头上,叹了口气道:“剑峰前辈真是太过仁慈,换我大小得揍你一顿。” 说完狠狠咬了一口烧饼,唯有美食可以消除心头的怒火,忽然有一个极好的想法,跟汪倾辞互换身份,不知道能不能把侯爷、侯夫人活活气死。 汪倾辞马上去拉来一名内门弟子道:“幽篁妹妹,这位是齐霖齐师弟。” “齐师弟,劳烦你把入门剑法从头到尾打一遍。” 齐霖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他知道汪倾辞的身份,让他打剑便老老实实地从头打了一遍,不敢有丝毫怠慢。 幽篁边吃东西边看齐霖舞剑,不知道是不是修为提升了,竟能看到对方出招时灵力在经络的走向,连他的呼吸都看得清清楚楚,招式更像是在脑海里反复演练。 “幽篁妹妹,还要再看一遍吗?” 齐霖打完后一套剑法后,汪倾辞怕幽篁记不全,打算让他再从头打一遍。 幽篁咽下嘴里的东西道:“不用了,二十六招七十八式,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你有幻开珠吗?” 此话一出齐霖被惊到了…… 没想到自己才打了一遍,就有人能够全部记住。 当初自己可是足足花了三个月才记全,那边汪倾辞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有……我有。” 汪倾辞取出一颗略小幻形珠。 幽篁放下筷子,起身对齐霖道:“你的剑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你尽管用。” 齐霖恭恭敬敬把剑送到幽篁手上,他也好奇幽篁是不是真的记住全部招式。 幽篁接过道了声谢谢,对汪倾辞道:“我会正面、背面各放慢速度打一遍,然后再用正常速度打一遍,你在旁边用幻形珠全部记下来。” 剑宗的入门剑法并不复杂,连招式都没有武神剑多,更不能跟前世自己的剑法比。 幽篁边舞剑边道:“剑宗的入门剑法共二十六招,分别练习的是刺、洗、劈、砍、撩、挑、点、崩、击、斩、刜、抹、剉、格、削、挂、云、圈、绞、压、推、引、托、切、挽、扫,二十六种最基本的剑法。” “第一招刺:剑刃分为上下,用剑尖向前移动直刺,着力点在剑尖,多用螺把。” “第二招洗:剑刃分为左右,剑身扁平,用剑尖向前移动平凿,着力点在剑尖,多用螺把。” “第三招劈:将剑举起,用剑刃前端或中端从上向前移动劈杀,着力点在剑刃,多用螺把。” “第四招砍:将剑举起, 用剑刃后端从上向前移动劈杀,剑尖翘起,着力点在剑刃后端,多用满把。” “……” 幽篁每一招都边打边解释,打完了正面又打了一遍背后。 目的是为了让汪倾辞能够看清楚细节,以后就算没有人指点,她自己看着幻开珠也能练习。 齐霖更是大开眼界,以前师兄、师姐传他们入门剑法,都没有这位幽篁姑娘说得这么详细,不由自主以指代剑,跟着幽篁一起重新练习。 “下面是我的正常速度,仅供参考。” 幽篁把二十六招七十八式,毫不费力地打了一遍。 每一式似乎都有排山倒海之势,每一招似乎都能翻天覆地,有时候明明剑柄已经离手,仍能打出特定招式。 齐霖都不由看傻了眼。 这还是他们不屑一顾的入门剑法吗? 怪不得仅代参考,分明是一套只有真传弟子才能练的上乘剑法,不由向幽篁投去崇拜的目光,恨不得拜她为师。 打完最后一式,幽篁把剑还回去,对汪倾辞道:“以后照着我的影像练习,什么时候能达到我正常速度的标准,就可以去向剑峰前辈再求一把剑,一定能求到一把好剑。” “你后面打的真是剑宗入门剑法吗?” 汪倾辞激动地问,不能怪她太过激动,而是幽篁让她重新认识了入门剑法。 从前只觉得入门剑法枯燥无趣,没想到竟被幽篁打出上乘剑谱的气势,如果不是早知道她肯定以为上天赐下的剑法。 幽篁坐下来重新拿起筷子道:“你自己不会看啊,入门剑法是所有剑法创作的基础,把这些基本技术掌握吃透之后,以后无论学习什么剑法,都会变成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个剑离手的招式,您是怎么做到的呀?”齐霖终于鼓起勇气问。还不自觉地用了尊称。 “当剑法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你的身周就会形成一股气流,这股气流会带着剑走,就好像你的手臂变长,虽然离得远你却依然能操控。” 幽篁说到这里笑笑道:“很多感觉无法用言语说清楚,等你到了那个境界自然会明白。” 汪倾辞看着幻珠里的景象道:“天哪,幽篁妹妹,我得练习多长时间,才能够达到你的正常水平啊?” 这个水平看着比自己的爹娘还要高,自己今生怕是都无法企及,有些难为情道:“幽篁妹妹,你是怎么一下子记住全部的招式,能不能教教我。” “过目不忘是我天生的本事,教不了啊,但是……” 幽篁故意顿一下道:“你从现在开始练习,就会比从明天开始练习,早一天达到我的正常水平,去练吧。” 汪倾辞失望地啊一声,不死心地问:“幽篁妹妹,你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方法,让我在短时间内成为剑术高手,尽快去剑峰前辈那里换一把像样的剑。” 第64章 他很厉害吗? “只是换一把像样的剑,简单呀。” 幽篁不假思索道:“跟着影象每天练习一个时辰,三个月就能换把剑,开始吧。” “现在就开始!”汪倾城惊讶地看着幽篁:“今天都这个时辰了,要不明天才开始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幽篁挟起一只小笼包冷冷道:“你这样拖拖拉拉的,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换一把剑。“汪师姐,我觉得这位……姑娘说得很有道理。”齐霖本想说这孩子,但一想到人家的修为,就改口为姑娘,忍不住帮腔劝说:“您这一天天拖下去,三年都不一定能到剑峰前辈那里换剑。” “你……” “师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去定当让人刮目相看才是。” 齐霖抢在汪倾辞前开口,汪倾辞指指齐霖标准版:“你这小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看埋头只顾着吃幽篁,再看幻形珠里的影象,无奈道:“我现在就开始练,你满意吗?” 幽篁从小笼包中抬起头:“练的时候多留意,我握剑的手的变化,这些细节能决定你打出来的剑招,能产生多大的杀伤力,以及多大的杀伤范围。” “你还有话要补充吗?”汪倾辞拿出自己那把废剑,她还是觉得幽篁有所保留。 “如果你没有过人的资质,那就牢记这八个字……”幽篁的话没说完,汪倾辞的面色已经变了,她知道自己资质差,但被当面指出来,面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齐霖也没想到幽篁会如此直接,不由密切地关注着汪倾辞的反应。 整个剑宗的人都知道,汪倾辞资质锁很不好,但从没有人敢当面点破,只能说小姑娘艺高胆大,什么话都敢说。 “勤能补拙,熟能生巧。”幽篁没有理会汪倾辞的情绪,慢慢说出八个字,淡淡解释道:“勤加练习,能弥补你资质差带来的不足,当你把一件事情做熟做透了,就能玩出新花样。” “比如昨天你能想到用御剑术来杀人……”幽篁漫不经心道:“这就很不错,很有创意,算是把御剑玩出新花样。” 齐霖听到这番话才暗暗松了口气,前面的话确实挺伤人的,后面话却给顾倾辞莫大的认可、鼓励,应该足够让汪师姐兴奋得认真练习一个时辰的剑。 “你是怎么做的,汪师姐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望着汪倾辞笨拙的挥剑动作,齐霖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终于开口问幽篁。 幽篁看着汪倾城努力的身影,淡淡道:“认清楚自己才能做更好的自己,她的父母要是早点告诉她真相,或许她不会活得很出彩,但绝对不是今天的光景。” “做父母总是不管孩子的意愿,希望他们成龙成凤,但是……” 望着前面努力的身影,幽篁淡淡道:“每个人未必都会光芒万丈,内心能始终保持温暖善良就很好。” “你才多大呀,说话怎么就像历经千帆。”齐疑惑地打量着幽篁,怎么看都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说出的话却是老气横秋。 “大概是因为我在凡间修行,看多了人生百态,体验过人情冷暖吧。” 幽篁胡乱给自己编了一个借口,平静地给出完美的答案,拿起筷子继续吃面前的东西,浪费是可耻的事情。 上辈子她可是活了五百多岁,不算太长,但足够她看清楚人情世故,若不是渡劫失败,如今她已经是人王境,魔尊都比她低一个境界。 造化弄人啊! 幽篁还在唏嘘,就听到齐霖大声道:“汪师姐,我陪你一起练剑,我们一起学习。” 当君不言从里间出来时,就看到两道刻苦练剑的身影,以及一个永远都在吃不停的小人儿,带着几分疑惑坐在幽篁对面。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从没见过汪倾辞如此勤快过,难不成是被古陵墓里的残魂夺舍不成。 幽篁不紧不慢吞下最后一只小笼包,波澜不惊道:“他们一个是勤能补拙,一个是熟能生巧,都挺好的。” “勤能补拙、熟能生巧,本座都能理解,问题是你如何让她动起来。”在君不言心中,汪倾城就是个被宠坏的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一点苦,才会这个年纪一事无成。 “出门一趟总要有所收获。” 幽篁平静地回答道:“成长也算是一种收获,也是历练的意义所在嘛,跟晚辈没什么关系。” 说完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粥,俯身就着碗喝了一口,灵鸡粥夹着灵气入口即化,吃不到鸡肉却满的肉香,小脸上露出满的表情。 “你不练剑吗?” 君不方忽然问幽篁,小丫头能一招打败汪倾辞,剑术应该也不错。 幽篁亮出腕上的柔丝剑道:“我这把是凡剑,承受不了强大的灵力,一亮剑瞬间就得碎掉。” 想到是谁送到的剑,幽篁叹气道:“虽然是把凡剑,还是把中看不中用的凡剑,但怎么说也是亲爹所赠,弄坏了便是大不敬,以后有自己的剑再练吧。” “凡间名剑谱第十一名的柔丝剑,令尊可真疼你呀。” 君不言直接说出剑名,强忍着笑道:“将来有机会来我们剑宗,把它交给剑峰前辈,没准可以把它提升成仙剑。” “将来太遥远了,谁知道那个时候柔丝剑还在不在。” 经此一行,她已经正式进入魔界的视线,谁知道太平生活还能维持多长的时间。 “你有些悲观呀。”察觉到幽篁情绪有些低落,以为她是想家了,君不言含笑道:“今早收到消息,魔潮已退,雪尊前辈应该很快就会来接你。” “他很厉害吗?”冷不丁幽篁蹦出一句话。 “为何会这么问?”君不言奇怪地反问,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雪尊者。 “感觉你们每个人都很……敬畏他。”幽篁想一下把“害怕”换成“敬畏”,给对方留一点颜面。 君不言正了正身体,用最虔诚最崇拜的语气道:“雪尊是曾经上过天之战场,还能活着回来的人,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忽然又想到以幽篁的层面,并不了解天之战场。 正要解释时,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道:“篁儿还小,不需要了解这些事情。” 第65章 本尊可以帮你 “前辈,你终于来接我。” 骤然看到面具男,幽篁的反应比嘴巴诚实。 尽管君不言对她不错,但就是没有在面具男身边有安全感,毕竟他可是实力跟东君平分秋色的人物。 雪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看着一桌子的空盘子道:“看来本尊不在,你的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这一桌子美食可不便宜啊,剑宗可真大方。” “前辈,您是来送回我家吗?” 幽篁自然知道价值不菲,但那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雪尊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幽篁从纳戒里取出昨天那把剑:“人虽然不在了,好歹把剑留给亲人朋友,麻烦前辈替我转交他的亲人朋友吧。” 君不言看一眼便知道是剑宗弟子的剑,听她的意思那名弟子已经不在人世。 从她手上接过剑有些不解地问:“你没有合适的剑,为何不把这把剑留下暂用,以后有更好的剑再换掉便是。” “万物皆有灵,配剑应该从一而终。” 幽篁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总不能说她已经有天泣神剑,这把剑她瞧不上吧。 抬头看向还在刻苦练剑的汪倾辞,想说什么就听到君不言道:“你要是还没吃够,本座可以让他们再做几道菜。” “够了够了……”幽篁连忙拒绝道:“快意客栈做的食物都带有灵气,再吃的话我就要原地结丹,境界提长太快容易根基不稳,还是缓缓再结丹吧。” “什么意思呀!” 君不言震惊地看着幽篁,才注意她身上的不同。 比起昨天她的气息更加内敛,灵力充盈压缩于一点,这是虚丹期才有的特征。 虚丹期是结丹境的过渡期,修真界大多把虚丹期说是结丹境的初期,所以境界排行上才没有虚丹境。 前天筑基,今天就虚丹期。 君不言被幽篁的修炼速度震惊到,资质再逆天的弟子都做不到。 除非…… 君不言眼里的震惊,很快变成同情。 忽然一阵咳嗽声打断他的情绪,雪尊者对幽篁道:“你离家好几天了,本尊该送你回家,免得令尊令堂担忧。” 根本不给幽篁说话的机会,就拖着她御剑离开客栈,吓得君不言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庆幸自己没说出口,不然雪尊能就地废了他,都不带埋的那种。 望着越来越小的快意客栈,幽篁小声问:“君不言前辈说,魔潮得三四天才能解决,前辈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区区魔潮罢。” 雪尊者语气十分轻蔑,显然魔潮在他眼里不算事。 幽篁想了想又问:“前辈,天之战场是什么地方,离我们这里远吗?” “天之战场是不是一场很危险历练?” “是不是跟古陵墓一样,有很多灵草灵果,还有很多的灵器、丹药?” “是不是上过天之战场,回来后就会变得很厉害,成为像您一样人人敬畏的大人物?” “你的问题太多了,本尊不想回答。”实在受不住幽篁的聒噪,雪尊终于开口,淡淡道:“天之战场不是什么好地,本尊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靠近它。” “还有回去后,就把这些天的经历忘掉。” “啊?” 幽篁不解看着高大的背影。 当初明明是他非要她来的,结果又要她忘掉,真是小人反复无常。 雪尊没有理会她的小情绪,径直飞出通往人界的城门,幽篁第一次从高空上俯视人界,被下面的画面震惊到。 “山水如画美不胜收。”幽篁感叹一句道:“人界除了没灵气稀薄点,其实不比修真界差嘛,晚辈实在想不通,为何四界城一座城门,就能阻断人界的灵气。” 雪尊好笑地问:“你为何认为是城门挡住了灵气,而不是人界本就是如此。” “因为出城门有诸多限制。”幽篁不假思索道:“这不能带那不能带,什么有灵气的东西都到不了人界,天长日久人界的灵气自然稀薄。” “你这叫胡搅蛮缠。” 雪尊冷冷道:“人界若灵气充满,它还能叫人界吗?” 幽篁一听满脸不高兴道:“老天爷也太偏心眼了,修仙界、妖界给灵气就算了,连魔界不用灵气修炼地方,都到处充盈着灵气,偏偏人界像前妻生的孩子,都不给一点点生活费。” “别胡说八道……” “完了。”不等雪尊说完,幽篁就露出惊悚的表情。 “我刚才是不是骂老天爷偏心眼?”幽篁抬头绝望地看着天空,急急道:“快找个地方放下我,不然会连累前辈。” “怎么啦?” 雪尊奇怪地看着幽篁,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紧张。 还没有等到答案,天空弧光一闪,一道雷迅速降下,精准地打在身后的幽篁身上。 幽篁的感觉高压电流穿过身体,瞬间闻到了焦香味,额头前的碎发像是冬天的静电,刷一下全部竖起,本能惨叫的同时顺便喷出一口烟。 宝宝心里苦,有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尴尬痛。 哈哈…… 看到这一幕,雪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幽篁赶紧抬手把头发按下去,无辜地控诉道:“我表达一下内心的不满,又不是存心要骂老天爷,干嘛劈我呀。” “本尊看你这反应,应该是经验丰富啊。”雪尊者止住笑,调侃道:“本尊也很好奇,你不过是说了一句气话,为何老天爷要降个雷劈你,是不是你上辈子得罪过老天爷。” “上辈子的事情,得去问三生石,晚辈怎么会知道。” 幽篁没好气地回一句,忽然想到一件更加痛心事情:“早知道会有魔潮,就应该把大殿那些财宝都收走。” 雪尊本以为她会纠结被雷劈的事情,结果她却在为没收走一堆废铜烂铁懊恼,明明已经是一个虚丹期修士,却活得比任何一个凡人都真实,十足的市井小人物。 “还有一个问题。”幽篁想到另一个可怕的事情:“前辈,渡灵果跑了,东君会来找我要剑吗?” “让渡灵果跑了,是他们魔界无能,跟你有什么关系。”雪尊不以为然,看着前方道:“你现在能明白,本尊为要你忘掉这几天经历,忘了才不会被搜魂术搜出记忆。” “忘不了,怎么办?” “忘不了,本尊可以帮你。” 雪尊忽然回身,往幽篁眉心上一点。 第66章 被埋海鲜下面 “什么味道,这么臭?” “怎么一股子咸鱼腥臭味?” 天空还没有放白,庭雪、玄冰就被一阵阵鱼腥臭给生生臭醒。 两人匆匆披衣起身出来,就看到露台上多了一座山,赶紧取来火把上前细看,顿时被露台上堆积山,个头还特别大的虾和螃蟹给吓到。 “天哪,谁这么缺德,往寒英园扔这么多死虾死螃蟹。” 庭雪的惊叫声,一下子惊动了寒园所有人,大家纷纷从屋内走出来,看着露台上的虾和螃蟹都惊到。 流霜、降露也先出来,看到眼前有情况也是震惊无比,回过神后更是细思极恐,有人能在不惊动府中护卫的情况下,把这么一大堆东西投放到武神侯起居的寒英园。 偌大的寒英园,竟没有人一察觉。 若对方有杀人之心,他们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两位正主。 沈照君在起来却被楚策按住道:“外面太冷了,你躺着别动,我去瞧瞧。” 楚策披上玄色大氅走出房间,有慕上前回话道:“侯爷,露台上不知什么人,往我们园里扔了很多个头很大的大虾和大螃蟹,还有一些很大的螺,大家正在清理不想惊扰了侯爷、夫人休息。” “本侯也去看看。”楚策边走边问:“你们昨天夜里都没有听到动静吗?” “没有。”有慕也不敢隐瞒,却十分肯定道:“昨晚是属下值夜,一整晚属下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侯爷。” “侯爷。” “……” 众人见楚策来了,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行礼。 流霜迎上来道:“侯爷,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像虾、螃蟹、螺什么,但颜色、纹路又不太像,个头也大得出奇。” 楚策年轻时也走南闯北,也曾到沿海一带走过,很快就认出露台上的东西,安抚众人道:“大家别害怕,只是些个头比较大的虾、螃蟹等,都冻上了,搬走就行。”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虾和螃蟹?” 流霜不解地问,一旁众人也跟着附和,吓得他们以为是怪物入侵。 楚策一脸淡然道:“大海里的东西长这么大很正常,在深海里还有比这更大的,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专门给我们送海鲜。” “侯爷,扔掉有些可惜,不如留给姑娘吃吧。” 面对这么多肉,庭雪马上想到顿顿要吃肉的主子,海鲜也是肉姑娘应该会欢喜。 提到女儿,楚策才想起什么人有能力,在不惊动武神侯府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把这么多海鲜扔进寒英园。 这些东西若真是给女儿,扔了,闺女回来了问起不好交待。 “搬去厨房那边的冰窖,等姑娘回来再处理。”楚策淡然吩咐完不禁有些想念女儿, 女儿在时嫌她太吵,女儿不在这几天,寒英园太过安静,他都有点不习惯,算算日子已经过去七天,不知道…… 哐当…… 众人热情高涨,把海鲜往筐里装。 好不容易清了一角,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随看到一样东西滚下来。 定眼一看是个镯子,玄冰看一眼觉得有些眼熟,捡起来细细翻看,惊讶道:“侯爷,这好像是……姑娘的柔丝剑。” 忙用水冲洗干净,亲自送到楚策面前。 楚策拿起来一眼,确实是柔丝剑,就是上面多了一枚戒指。 顺手把东西都揣到怀里,开始认真思考:闺女的剑怎会在一堆海鲜里。 “侯爷,姑娘的剑怎会在海鲜堆里,该不会……” 玄冰望着堆积如山的海鲜,有一个很不好的念头,顿时一颗心不由吊起。 楚策摩挲着柔丝剑,听到玄冰的话,马上道:“先别搬,赶紧扒,篁儿可能埋在下面,赶紧把她弄出来。” 闻说幽篁可能埋在下面,众人先是一怔,下一秒所有人都奋力扒海鲜。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奋斗,最终于在最下面看到,被一只桌子大小长着很多长须的怪鱼压着,浑身上下黑乎乎的幽篁。 嘤嘤…… 幽篁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嘴里发出一串像哭又像笑的嘤嘤声。 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在糊满黑色汁液的脸上冲出两根面条,激动地看着众人嘴里努力发出嘤嘤的声音。 望着像从茅厕里面爬出来,浑身又黑又脏又臭的人,若不是那双眼睛像却了妻子,楚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亲闺女,正不知如何安慰时,就听到妻子喝斥的声音: “你发什么愣呀,赶紧把女儿抱进我们屋里,你想冻死她啊。” “进我们屋!” 楚策震惊地看着妻子,她可是有严重洁癖。 再次跟妻子确认道:“你不怕她弄脏、弄臭我们的屋子,不如送去四弟那边冲洗吧。” 沈照君想到女儿被埋在下面一夜,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冷冷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我那点小毛病,还不赶紧抱进去,摆在那里叫人过来欣赏吗?” “流霜、降露继续处理这里的事情、 “庭雪、玄冰,去取篁儿换洗的衣裳,其他人去忙自己的事情,还有……” 沈照君目光冷冷扫过众人道:“管好你们的嘴,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传到外面。” “是,夫人。” 众人齐齐应下,赶紧去忙各自的事情。 楚策抱着女儿一路来到卧室后面的帷房,把女儿放进浴池里面,还没松手妻子已经扶着女儿。 沈照君衣裳也来不及挽起,直接走进水里扶着女儿的身体,看着杵在边上的楚策,毫不留情地驱赶道:“你快点出去,让陈嬷嬷进来帮忙,别在这里碍事。” 楚策哦一声出去让陈嬷嬷进去,对有慕道:“把我换洗的衣裳拿上,我去怀虚馆洗洗,这一身味道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陈嬷嬷进来后,配合着沈照君一起,把幽篁身上的湿衣服脱掉,。 两人细细冲洗掉幽篁身上、头上、脸上的污物,洗发膏、沐浴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她身上抹。 直到幽篁身上除了洗发膏、沐浴膏的味道外,再也闻到一点异味,沈照君才把她浴池里抱出来,细细地擦干水,换上干净的衣裳抱到炭炉前取暖。 沈照君自己也细细梳洗一番,才换了一身衣裳出来陪在女儿身边。 楚策回来了,想着女儿狼狈的模样,强忍着笑问:“现在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7章 不要啊…… “你为何会被在一堆海鲜下面?” 见女儿一直不吱声,楚策又问了一个问题。 沈照君白了丈夫一眼道:“你那么着急干嘛,没发现女儿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此言一出幽篁顿时热泪盈眶,头次发现这个娘亲如此贴心,一下就发现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怪不得方才会不顾脏跳进浴池给她说冲洗。 “你怎么发现她不能动、不能说话!” 楚策震惊地问,他一直以为女儿是被人看到最狼狈的一面,差愧得不愿意说话在装死。 幽篁现在就算能说话也不愿意,天知道她被埋在一堆海鲜下面,整整一个晚上不能动也不能叫,还无法昏死或者睡过去有多绝望。 好不容易熬天亮,终于有人走动。 听到玄冰、庭雪说话的声音,却不能求救比让她去死还难过。 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发现柔丝剑,知道她可能被埋在下面,期待他们快点又怕他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终于所有的海鲜都被清开了,看到站在露台上众人戏谑的表情,幽篁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大哭还是该大笑,但能顺畅的呼吸还是让她激动得飙泪。 沈昭君把女儿搂入怀里道:“以女儿的性子要是能说话,早就大声求救,还用着着等我们发现。” 楚策意味深长地睨一眼,缩在妻子怀里的女儿道:“是不是那位戴面具的前辈,把你埋在海鲜下面?” 幽篁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楚策。 算是默认了,沈照君一听就生气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篁儿。” 楚策却不紧不慢道:“肯定是她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什么话得罪那位前辈,人家才会对她小惩大诫。” 嘤嘤…… 幽篁拼命地眨眼睛否认,她才没有得罪面具男。 天地良心啊,昨天晚上她什么都没有做,面具男把她送到寒英园上空,还没说几句话就直接把她从高空扔到露台上。 还没等她有机会爬起来,自己收在纳戒里的海鲜就从天而降,把她埋在雪地里。 想求救想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竟被施了定身咒和禁言术。 定身咒、禁言术都不是什么高级术法。 问题是在凡间也没有能给她解除,只能等时间到了咒术自动解除。 幽篁忽然想起什么,垂眸发现自己双手十指空空,顿时面色大变急得嘤嘤直叫,不时抬眸看向楚策,暗示他有没有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 “篁儿,别着急,想说什么慢慢来。” 沈照君看着女儿又急又惊恐的表情,温和地慢慢劝说。 幽篁是发现手上的纳戒没了,里面还有她冒险采摘的灵草、灵果,如果弄丢了等于白跑一趟。 “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沈照君发现女儿一直在看手,应该是手上少了什么东西。 幽篁马上用力闭一下眼睛,沈照君仔细想一下才发现方才给女儿沐浴时,她的腕上少了柔丝剑手镯。 “是找柔丝剑吗?” 柔丝剑,幽篁马上猛眨眼睛,表示不是柔丝剑。 楚策本来想取出柔丝剑,看到女儿否定的回答,马上停下取东西的动作。 幽篁拼尽全力想动动手指,想告诉他们自己要找的是,戴在手上的枚戒指,再晚露台打扫干净就没地可找。 无论她怎么努力,全身能动的只有眼皮,想着纳戒就要随着海鲜一起被清走,幽篁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可不想再下一趟古陵墓,真的非常非常危险。 “算了,你别费那个劲,等你能动能说话了再说吧。” 楚策担心女儿动眼珠子,眼睛以后不停抽搐,赶紧劝她消停一会儿,反正没人知道她要什么东西。 “我还得去一趟军营,午膳不用等我。” 楚策起身也不避着女儿,在妻子红唇上亲一下,就径直走出门。 沈照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却发现女儿并没有看他们,而是在低头思考着什么问题。 拍拍女儿的肩膀道:“你也累好半天了,娘亲让人送你回房间休息,等你睡一觉醒或许就能恢复正常,不管是多么大的事情都有娘亲给你顶着呢。” “嗯嗯。” 幽篁只得同意。 沈照君把庭雪、玄冰唤进来嘱咐一番:“现在姑娘不能动、不能说话,身边一定要有人守着,切莫怠慢。” 第73章 老夫人,大喜啊 “老相爷说笑了。” 楚策无奈道:“本侯亲自为您引路,里面请!” 老丞相特意把话题扯到孙子身上,自然是希望楚策能够多关注一下。 “二哥,我先进去,你帮先招呼一下。”楚策亲自陪顾老相爷进门,路上扫一眼同行的顾子儒道:“本侯听闻贤侄打算参加今年的春闱考试,时间快到了,准备得怎么样?” “晚辈不敢打包票会中举,但一定会全力以赴。” 顾子儒看到楚策才明白,楚幽篁当天强大的气场是从哪来的。 这样厉害的父亲,当女儿的自然能在天都横着走,可惜楚幽篁长于市井,名声已经坏掉。 宾客们很快便来齐。 宴席还没有开始,女眷们都围在老夫人身边说说笑笑。 福亲王老王妃看着容光满面的老夫人道:“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儿子立了战功凯旋而归,如今又一家人团圆,真是教我们嫉妒啊。” “你们快听听。”老夫人笑呵呵道:“一个玄孙都有的人也好意思嫉妒,满月酒可不能落了我老太婆。” “男孩子太淘气,一天到晚闯祸,比不得孙女乖巧。”福亲王老王妃刻意提到孙女,意思很明显是要见见,那位十年前走失的小孙女。 其他人也跟着出声附和。 老夫人会意,回头对沈照君道:“老三媳妇,大家都惦记着篁儿,你去把她带过来吧。” 沈照君知道,这些人一直看不惯武神侯府,好不容易让他们有机会展示优越感,自然是想方设法要让女儿露面出丑。 “母亲稍等,儿媳这便让人把篁儿带到这里。” 沈照君回头对陈嬷嬷道:“姑娘一早去了怀虚馆,给她四叔赔礼道歉,你去叫她过来吧。” 陈嬷嬷福了福身退出外面,福亲王老王妃却着沈照君,一脸羡慕道:“一别十年了,沈夫人还是这么年轻貌美,若不是本王妃来喝了三回满月酒,绝计不会相信你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该不会生的女儿也长着一张魅惑人的脸,也如沈照君年轻是那样,把同辈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 第74章 谢老王妃记挂 “淮月,这是你幽篁表妹。” “篁儿,这是你淮月表姐。” 沈照君向来喜欢这个外甥女,性子温柔敦厚又大气端庄。 “表姐好。” “表妹好。” 两人相互行礼见过,算是正式认识。 沈照君对女儿道:“老实待在淮月表姐身边,别给我惹麻烦,还有不许跟悠悠姐姐打架。” 跟楚悠悠打架,侮辱谁呢? 幽篁目光落在楚悠悠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冷冷道:“你开了首饰铺子吗?” “你说什么?” 楚悠悠面色一黑,开首饰铺子,是讥讽她市侩吗? 沈淮月差点没绷住,表妹这张嘴也太毒辣,用开首饰铺子形容楚悠悠的夸张,真亏她想得出。 “胡说什么呢。”沈照君瞪一眼女儿。 “我看她插了一脑袋的钗环首饰,脖子也挂满了,还以为她是为了展示自己铺子里的首饰。” 幽篁一本正经回答道:“在南市集有些衣裳首饰铺子,为了让人注意到自家商品,就会让人穿上店里做的衣裳,戴上首饰在市集里四处走动,旁边人瞧见觉得好看,自然会去打听购买。” “商贾之道终究上不得台面,悠悠怎么会碰那些东西。” 沈照君嘴上指责女儿,实际对楚悠悠也是十分鄙夷,就算嫡母亲自教导,也改不掉庶出的毛病。 望着珠光宝器的楚悠悠,再看看女儿简洁素雅的打扮,淡淡道:“好了,娘亲还要去招呼客人,你就跟表姐在一块,明天就要去宫学了,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 “人家不想去宫学。”幽篁对宫学并没有太多好感。 “胡闹。”沈照君轻斥女儿道:“让你去宫学是陛下的意思,你要抗旨吗?” “幽篁妹妹,宫学很好玩。”沈淮月拦着幽篁道:“你不用担心跟不上功课,表姐和悠悠会帮你。” “宫学的伙食不错,你可以尝尝。”楚悠悠悻悻开口,桌下暗暗轻踢一脚沈淮月。 “是啊。”沈淮月会意,配合道:“宫学食堂做的东西可好吃了,我在家都不怎么吃,在宫学我能吃一碗饭。” “你才吃一碗饭呀!”幽篁惊讶地反问,打架都没力气,怎么罩她呀 “以为是你呀。”楚悠悠没好气道:“那么小个人,每餐两碗饭,外加一大盆红烧肉。” “知道小时候打架,你为什么总是打不赢我吗?”幽篁不以为然道:“你吃得太少没有力气,当然打不过我。” “谁像你呀,天天想着打架。” 楚悠悠冷哼一声别过脸,以为谁都能像她楚幽篁一样好命。 幽篁却冷冷道:“赶紧把头上的东西拆了,弄得跟祖母屋里的摇钱树一样,又难看又招摇。” “你才招摇,你全家都招摇。”楚悠悠冷冷回了一句,就听到楚轶温润的声音:“母亲,儿子留在这里不合适,先去见个朋友,回头我们再好好说话。” 楚轶起身行了礼,又朝众人拱拱手才走出女眷会客厅。 “恭喜老夫人!” “贺喜老夫人!” “……” 众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纷纷上前恭贺。 老夫人跟众人寒暄一番,坐下看向小辈那边,恰好看到姐妹俩斗嘴。 “母亲,儿媳把篁儿叫过来。”沈照君主动起身,老夫人摆摆手道:“让小姐妹在一起玩,我只是想起篁儿出生前,曾找雪缘庵的师太给她算过一卦。” 把大家的注意力马上拉回来,期待着老太太的下文,同时也悄悄打量幽篁。 沈照君打扮女儿也算打扮出心得。 知道女儿五官虽长得像自己,却像丈夫一样华丽耀眼。 只是女儿神情冷漠、气质清冷,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说句实话就是像个反派不好招惹,打扮什么一切从简即可。 幽篁今天里面穿着墨绿色的衣裙。 颜色十分暗沉,却配上白色毛茸茸的短斗篷,本应娇俏可爱变成了素雅简洁。 梳的时寻常少女的发髻,却没有戴过于娇俏的发饰,而是十分简洁的素银短流苏簪花,再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这样干净的装扮,让在场的人看得眼前一亮,不愧是楚策、沈照君的女儿,幸好她有一段不太光彩的过往,将来人家选媳妇也不在第一考虑之列。 老太太察觉到众人神情里的一点庆幸,缓缓开口道:“卦象上说老三家这一胎是福星降世,有她在我们家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如今篁儿才回府没几天,轶儿便恢复健康,可见卦象一点都没有错。” “老夫人说得一点也没错,四公子能恢复可以说是奇迹。” 福亲王老王妃率先开口,忽然又一道:“更让人惊奇的是,你这小孙女流落在外,还能完好无损回府。” 幽篁虽然在跟楚悠悠斗嘴,却一直在听这边谈话,福亲王老王妃是认定,她被人拐走的并非自己走失,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已经不清楚,看来该给她长长记性。 “其实小女能完好无损的回府算不得是惊奇。”幽篁站起来看着福亲王老王妃道:“最惊奇的是有人被数位名医诊治出患有不能生育的隐疾,如今竟也当了父亲,大家说是不是很惊奇呀。” 幽篁上前福身道:“老王妃,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呀。” “你如何认识本王妃?” 福亲王老王妃惊讶地问,看看缓缓走来的女孩,有种久违的面善。 幽篁站直身体,看着福亲王老王妃道:“老王妃真是贵人多忘事,八年前您到南市集找老道姑起卦时,小女便在一旁侍候,您求的保……平安符,还是小女第二天亲自送到府上,不知老王妃还有没有印象。” “你……”老王妃详细打量幽篁,惊讶道:“你竟然是跟在雪海仙姑身边那个小女孩。” “老王妃记性可真好。”望着老王妃惊讶的神情,幽篁笑笑道:“小女能完好无损的回府,全托老道姑的照顾。” “好些年没有见到雪海仙姑,不知道她老人家如今可好。”福亲王老王妃语气忽然委婉、客气了很多,再看向幽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忌惮,让在场的人有些惊讶。 幽篁笑笑道:“老道姑很好,谢老王妃记挂!” 第75章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从幽篁口中说出来,自带一种威胁震慑力在里面。 福亲王老王妃有些心虚地笑笑:“仙姑为福亲王府消灾挡祸,本王妃惦记她是应该的。” 在场的女眷中,曾找海雪仙姑起卦算命的人也心虚,仙姑帮他们解决问题,同时也留下把柄在人家手上。 雪海仙姑是方外之人,自然不会在乎在这些事情。 楚幽篁却不是,自然会把这些事情牢牢记在心里,将来好用来辖制他们。 方才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几乎可以肯定她嘴里,那个数位名医确诊不能生育的人就在大厅内。 幽篁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淡淡道:“小女先替老道姑谢过,望老王妃不要忘记老道姑当年的忠告,方才可以一直保佑阖府平安无虞。” “是是是。” 福亲王老王妃连声恭敬地应是,一改开始想挑事的态度。 其他人更不敢多言,老夫人看在眼内,朝幽篁招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幽篁给了老王妃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才堆起笑脸走到老夫人面前,还没行礼就被老夫人一把拉入怀里,抱在怀里老泪纵横道:“祖母的皮猴子终于回来了……你怎么就不给祖母送个信呢。” “老道姑说了,我十年内不能离开南市集,否则会早亡。” 现在幽篁已经知道老道姑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无论编什么理由,只要带上老道姑基本没有人敢质疑。 老夫人身后的嬷嬷道:“算算日子,从姑娘走失到接回来,刚刚好是十年,真的是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可见这位仙姑是有真本事的人,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当面谢谢。” “那倒不必了。”幽篁不以为然道:“一是老道姑不在乎这些因果,二是几年前她已经去云游,不知行踪。” “雪海仙姑去云游了,你怎么肯定她还在人世,毕竟她的年事已高。”突兀的声音响起,让人再次质疑起幽篁的话。 “因为灵符上的法力还在呀。”幽篁看了一眼那位夫人的面盯,淡然回答道:“绘制灵符的人若是不在了,灵符上的法力也会随之消散,这位夫人回去后可以检查一下灵符。” 就算没了她也能续上。 简单的提醒,这话在那位夫人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意思是你家里有老道姑的灵符,就有把柄在我手上,敢多言等着身败名裂。 沈照君一直在旁边看女儿的表现,目前来女儿的表现不错,就是轻松拿捏天都这些贵妇们,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十三岁的孩子该有的表现。 知道太多,有些担心女儿被人报复。 幽篁要是知道众人的想法,肯定会大喊冤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尽管确实有那么一丢丢警告的,但绝对不是威胁,只是希望他们能闭嘴,免得自己一生气什么话都敢说。 同龄人面对头次露面的幽篁,更多的是惊叹和嫉妒她的容貌,意识到在颜值这块,目前没人打得过楚幽篁,只能从学识才华上努力碾压。 “篁儿,仙姑云游后,你靠什么生活?”何氏忽然开口,意味深长看着幽篁。 “篁儿识字,二伯母应该不会忘记。”幽篁不紧不慢道:“南市集大部分人不识字,更别说是大街的流浪儿。” “篁儿识字赚钱的机会就更多一些。”幽篁三分假七分真说着过往的经历道:“帮人读信回信看看契约状纸什么的,完事后有闲钱的会给钱,没钱的会给些吃的东西,日常节俭一点生活不成问题。” “你能靠自己生活,为何要加入天机阁?”沈照君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恰当时机问恰当的问题。 “坏人无处不在嘛,总得给自己找个靠山。”幽篁继续道:“老道姑走后篁儿便加入天机阁,有天机阁的庇护,那些坏人便不敢打篁儿的主意。” “当然天机阁的庇护不是白给的,平时得给他们做事,选择的任务也是有级别。” 幽篁想一下继续道:“天机阁每天会把各种工作,写在令牌上挂在任务大厅,大家就会根据自己的能力、需求,选择相应的任务令牌,完成后上交证明即可,有些任务还会有报酬呢。” “比如?”有人小声问。 “比如说刺杀,完成任务就会有报酬。” 幽篁半开玩笑回答:“总之想一直得到天机阁的庇护,每个月都得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 若不是为了减少麻烦,幽篁是懒得开口,竟然开口了一次说清楚,淡淡道:“像我这样年纪小力气也小的,最经常做的就是跑腿、打杂之类的工作,我识字能找到相对轻松的事情。” “跑腿打杂,都是很辛苦的工作。”老夫人心疼地拉着幽篁道:“我的篁儿受苦了,一个人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 “换个角度来思考,吃点苦头总比早亡好吧。”幽篁轻描淡写地安慰老夫人,其实这点苦头对于曾经的打工人来说,根本算不上是吃苦,反而是在享受人生。 “那些粗活、重活,你怎么干得来啊?”想着幽篁小时候金尊玉贵地养,纪嬷嬷一脸肉疼地问。 “当然是学啊。”幽篁不以为然道:“老道姑教了我普通人的全部生存技巧,还教会我分辨五谷,教我了解百草和种植庄稼,带我采野菜挖菌子,还有怎么盖茅屋、烧炉子,怎么织布做染料。” “短短几年时间,这么多事情,你还那么小,怎么记得住呀?”福亲王老王妃再次口,惊讶地看着幽篁。 “老王妃有所不知,论学习能力我家篁儿可厉害了。”老夫人一脸自豪道:“无论是什么书籍,只要教一遍她就能全部记住,不仅能背还能写出来,仙姑教的东西她学起来很容易。” 老夫人这番话,让在场的人无法反驳。 若是在楚轶身体恢复前,有人或许敢要求现场测试,如今谁敢得罪武神侯府。 幽篁还想说什么,忽然看到降露从外面进来,在沈照君耳边低语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期间还看了幽篁一眼。 沈照君听完后,淡然道:“篁儿,爹爹有点事情找你,你去一趟吧。” 第76章 分明就是故意 “降露,爹爹找我干嘛。” 出了会客厅,幽篁冷静地问步伐急促的降露。 降露压低声音道:“男席那边闯进来几个人,吵着闹着要跟侯爷比武,侯爷一开始不同意,岂料那几个人忽然发疯,侯爷担心他们伤及无辜宾客,无奈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如今已经去了后面的练武场。” 什么无奈啊,分明就是故意。 楚策是要在场的人都记住,今天是他为救他们才接受挑战。 “这种场合,有人挑战侯爷不是很正常吗?”幽篁边走边问,自从有消息传出武神侯受伤后,不少人都想来挑战他。 “是有慕发现那几个人的情况不太对。”降露继续解释道:“四人两眼泛红像极几天前,士兵们染了魔气后的情况,怕他们会用邪魔歪道针对侯爷,让属下赶紧过来请姑娘去瞧瞧。” “魔气不是都已经都驱除了,怎么还会有魔气出现?” 幽篁猛地刹住脚步,有了士兵染魔气,以及壹号楼魔修现身的事情,天机阁不可能再容许任何魔修继续留在人间。 降露只好停下来,想一下道:“属下也不清楚,但有慕确实是这么说的,不管怎么说,姑娘还是先过去瞧瞧,没有自然是好的,若是有魔气也能及时发现。” “走吧。” 幽篁也不再多问。 两人很快就来到花园旁边的练武场。 练武场是楚家子弟习武的地方,面积不算太大,四个人在联手围攻楚策。 旁边有不少人在围观,幽篁正要走过去,降露拉住她道:“姑娘是女子,不宜在男宾面前露面,我们在这边看吧。” 换从前离得这么远,幽篁未必能看清楚,好在如今是筑基修为,看了一会儿淡淡道:“这几个人身上确实是有魔气,染上魔气的日子不浅,再过一会儿就要发作。” “需要派人通知天机阁过来吗?”降露小声问,不太确定幽篁能否应付。 “还是通知一声吧。”幽篁又想一下道:“让有慕通知我们自己人,尽量往后面站,以免一会儿被连累。” “侯爷那边……” 几人身上的魔性一旦发作,侯爷再勇猛恐怕也得受伤。 幽篁不以为然道:“有我在呢,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不到侯爷,你放心去吧。” 降露福一下身才离开,幽篁冷冷看着场上的情况,很快就发现四人并没有出全力,明显他们的目标不是打败楚策。 四人身上的魔气已经超过了,差点让楚策入魔的程度,却还能保持神智清醒,要么四人身上有避魔符,看似魔气缠身实则魔气并入进入体内,神智没有侵蚀,要么四人是真正的魔修。 幽篁虚空画下一张避魔符,悄无声息打到楚策身上,保证他的神智不会被魔气侵蚀。 虚空画符比较费灵力,幽篁这么做为了隐藏真正的实力,一会儿万一要交手的话,余下的灵力足够驱动老道姑留下的符箓。 敌人看到后,就会以为她是个半吊子修士,不会刻意针对。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虽然目前还没有加入仙门,仍然得遵守修士不得插手人间的事务的规矩。 “武神侯威武!” 底下一声喝彩,把幽篁心思拉到下面的战场。 楚策不愧为武神侯,面对四人联手围攻,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有些理智过度。 幽篁换位一想就明白:四人联手算得了什么,战场上可是千军万马,耳听八方,耳眼观四面是本能。 场下观看的人心思各异,眼看交手近百招了,楚策不仅没有落败的迹象,反而游刃有余、从容应对。 再者从开始到现在,楚策都没有使出无数神往,第一代武神侯独创的绝世剑法——武神剑,足见眼前四人并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有些人不敢开始担忧…… 门外汉们则惊叹:真不愧是武神侯,四个人联手都打不过。 有慕走到自家人这边,压低声音道:“二爷、三公子、四公子,侯爷交待:说那四个人有问题,是有人请来故意针对武神侯府,请你们往后面退一退,以免一会儿被误伤。” “……” 楚云泽刚要开口反对,就被楚云端捂住嘴巴。 楚问因为身体原因自幼不能习武,但不代表他是个门外汉,相反在理论上他还曾指点过两个弟弟。 有慕的提醒马上后退,压低声音道:“那四个人并没有尽全力,打败你们三叔不是他们的目标,我怀疑他们还有别的后招或目的,咱们站远一点能看得更清楚” 连父亲都要开口了,楚云泽自然不敢反对,乖乖远离战场。 楚云泽在这个家里,只害怕两个人:一个是三叔母沈照君,另一个就是自己的父亲。 别看楚策武力值全府最高,平时又是一副又冷又酷又拽的模样,实际上人是极好相处的,有空会跟他们喂喂招,甚至还会带他们兄弟俩出去玩,相处方式不像长辈更像兄弟。 至少自己父亲生气时,能像三叔母一样揪三叔耳朵,三叔也是完全不敢反抗。 再回到场中,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楚策还是一派从容自若,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一丝凌乱。 四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何楚策还是丝毫未受魔气影响,暗暗交换眼神后脚步一转,以最快的速度改变了眼前战斗方式。 眼尖的人很快发现端倪,在场不少人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四象剑阵。”楚问开口科普道:“四象剑阵一发动,由四人各按方位变化,循环出手,此进彼退,可以生生不息,奥妙无穷,威力至大,三弟可要小心应付。” 楚策知道兄弟是在提醒自己,淡淡道:“二哥放心,千人阵法我都闯过,区区四象剑阵没什么可怕。” 摸不透四人挑战自己的用意,楚策也一直不敢出尽力,眼下跟武神侯府跟宫里那位关系微妙,怕这是对方设的陷阱,打伤四人恐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他们是魔修,出全力逼他们动用魔功。” 忽然女儿的声音传入耳中,楚策也没有多想便从带节奏,改为全力进攻挑战者。 第77章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大家快看,武神侯进攻了,好快的剑啊。】 【是啊,我都看不清楚。】 【有没有懂的,快给大家说说吧。】 【看着不像是武神侯府的家传剑法楚剑、武神剑。】 【你们有所不知,武神侯少年时上天苍峰拜过师学过艺,或许是天苍峰的独门剑法。】 【听我父亲说,武神侯去了天苍峰后,没两年便成了内门弟子,深得天苍峰的真传。】 【天苍剑法在剑法排行榜上,也是排在前五的绝世剑法,据说还是武神侯在比武大会上打出来的成绩。】 【……】 幽篁听着众的谈论,看着场上的情况,继续缓缓道:“不用担心魔气的问题,天机阁的人快到了,只要他们动用魔功暴露身份,天机阁的人就会马上出手解决他们。” 知道对方是魔修 ,又有了女儿保证,楚策出手更加无所顾忌。 楚问看在眼内道:“你们三叔开始主动进攻了,四人若是没有什么厉害的后招,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 “打了这么久,三叔不累吗?”楚云泽惊讶地问,楚问白了儿子一眼道:“你以为两军一旦交战,是打一两个时辰就能结束的事情吗?” 楚云泽吓得顿时不敢出声,他又没上过战场,怎会知道要打多长时间。 看到儿子反应,楚问无奈叹气道:“要不是你们母亲反对,你们应该跟老二、老五一样上战场杀敌,体验一下两军交战的艰辛困苦,才会明白今天的安逸生活,武神侯府的威望来得有多么不容易。” “儿子也想上战场杀敌,问题是母亲不许啊。” 提到上战场,楚云端也羡慕二哥楚云洹和五弟楚云漾,小小年纪就随便父母去边城,未及冠就上战场杀敌。 楚问长叹一声道:“父亲也有过驰骋沙场的梦想,你大哥就是为了圆……” 说到一半忽然止住,没有人知道楚家不止老大战亡,老四楚轶重伤瘫痪,还有他的长子楚云深五年前战亡。 提到去世的大哥,兄弟俩都沉默了…… 大哥是背着所有人,换了姓名悄悄投军。 若不是楚家有一座,专为无人认领战亡将士而建的祠堂。 若不是这些将士都由楚家人亲自殓葬,若不是认出握在手上的佩剑,根本没人知道他是谁。 那年他也不过是跟他们一般年纪,楚云端心中一直有疑惑,为何只能凭借佩剑认出大哥,难道是尸身被毁,已经看不出真面目吗? 本想问问原因,最终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场上。 四名挑战已经被楚策逼得只有狼狈招架之力,表情也越来越不对劲,看着有点像走火入魔。 “父亲,这些人……” “不一定是人。”楚问冷静道:“我们再退后点。” “怪不得有羡让我们离远点,原来是这几个人有问题,他们到底想干嘛。” 望着快要暴走的四人,父子三默契地往后面退,天问压低声音道:“你们快去取剑,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能帮你们三叔挡一挡。” “我去拿,你留下来保护爹。” 楚云泽难得聪明一次,说完就飞快跑回去取剑。 场上楚策忽然提高速度,旁边人只看到重重剑影,根本分不清虚实。 忽然其中两人发出嗷嗷的叫声,两边各退到开两丈外,四人中两人手臂受伤,在场的人不由大声喝彩。 “你们快看,他们的血怎么蓝色的呀。” 围观的人中有人大声惊叫,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惊讶落在受伤的两人身上。 幽篁看到下面的一幕嘴角微微扬起,魔修可以隐藏自身的魔气隐藏身份,但是无法改变自己血液的颜色,一旦受伤流血就会暴露身份。 四人面色骤然大变,没想到楚策不仅没受魔气影响,还能凭一把凡剑伤到他们。 楚策也惊讶地看着两人,再看看剑上的血,冷声道:“你们是什么怪物,竟敢跑我武神侯府撒野,若让你们活着离开 是本侯的失职。” 说话间人像箭一样冲过来,四人魔修只得举剑抵挡,虎口却被震痛得差点拿不稳剑。 四人马上散开不敢再硬接第二剑,就听到有人惊喜万分道:“是武神剑……没想到此生竟有机会看到武神剑,还有传说中诛邪杀魔的武神剑法。” 武神剑+武神剑法=能诛邪杀魔? 四名魔修听到此言,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方向。 楚策也顺着四人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一脸惊叹的顾子儒,以及站在旁边精神抖擞的老丞相。 祖孙俩的目光一直看着练武场,很明显四人看的不是他们,但可以肯定让魔修来挑战自己的人,一定隐藏在下面围观的人群里。 “楚策,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其中一名魔修直接说明来意,两臂一震脱掉伪装,露出一张透着邪恶的双眸。 另外三人也不再隐藏,直接暴露出真面目,一人浑身黑气缭绕发出像老鼠叫,一样刺耳的笑声,另外两名魔修的眼眶内只有一抹腥红的血色。 围观的人哪见过如此场面,顿时被吓得惊叫连连,顾不得形象四处逃散。 头次见到真正的魔修,楚策心头也是一震,不由握紧手中的武神剑,戒备地看着分散在四个角落的四名魔修。 “本侯与你们无仇怨,若你们肯说背后之人,可以放尔等离开,不然……”楚策缓缓举起武神剑,这把剑追随了几代武神侯,剑下亡魂无数,煞气之重神鬼皆惧。 “别跟他废话,动手……” 最先露出真面目的魔修,举起剑毫不犹豫冲向楚策。 另外三名魔修也冲过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幽篁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天机阁的人怎么还没到,尽管对方只是四名低等魔修,若是四人联手全力出击,楚策一介凡人可抵挡不住,迅速把两张符箓捏在手上。 看出对方是要拼命了,楚策也把功力提到十成。 真气把附近积雪都卷起,在身周形成一个圆柱型的雪墙,如果普通人撞上来必死无疑。 当…… 从天空上照下来一束光,笼罩在四名魔修身上。 四名魔修马上发出阵阵惨叫声,迅速蹲在地上,用衣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第78章 你是谁? “谢武神侯替本座拖住几名魔修。” 声音由上而下,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看到一道仙气飘飘的身影从天而降。 面具男缓缓落在练武场上,从袖里飞出四根绳子,自行把四名魔修捆上,外泄的魔气也瞬间消散。 从旁边走出向个人,把剑架在四名魔修脖子上,面具男看也不看一眼道:“本座已经封住四位魔修的修为,你们先把他们押解回去,关在地牢里稍后审问,以免节外生枝。” “见过前辈!” 楚策上前恭恭敬敬地见礼。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瞠目结舌。 武神侯楚策是什么人,是见了陛下都不用行礼的狂人,竟对眼前这位恭敬有加。 从天而降,再看这气质。 超凡脱俗,仙气飘飘,让人见之忘俗。 莫非…… 某个念头闪出,众人顿时一动不敢动。 面具男还礼淡淡道:“武神侯客气了,未能察觉有魔修潜入天都,本就是我们失职,多亏你出手相助。” “本侯从四人言谈中得知,是他们背后的主子要杀本侯,还要劳烦前辈在审问过程,顺便问问是谁要杀害本侯。” 楚策不担心魔修是怎么来的,担心的是朝中有人勾结魔修,设局针对武神侯府。 面具男抬头往幽篁的方向看一眼,面带笑容道:“本座问出背后的主使后,一定会告诉武神侯。” “谢前辈相助!” “告辞!” 懒得客套,面具男直接原地消失。 楚策也见怪不怪,把剑交给走过来有慕,招呼众人道:“走,我们回去继续喝酒。” 直到他走远了,众人才回过神,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道:”天哪,我是不是在做梦,居然看到有人从天而降。” “什么人?人家是神仙。”马上有人大声反驳。 “神仙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个修仙的人,不过已经是很厉害的人物。” “武神侯府今年真是喜事连连,先是找回走失的武神侯嫡女,今天四爷又恢复如初,如今还有修仙的人降临,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 “……”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讨论得十分激烈。 有些人却很不是滋味,一个楚策就撑起了武神侯府,如今楚轶恢复健康,更是如虎添翼。 以后朝中还有谁能制衡武神侯府,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回到会客厅,后面的宴席菜肴再珍稀名贵,含在嘴里也吃不出任何味道。 女眷这边。 降露对沈照君道:“夫人,姑娘把一个人关进地牢。” 沈照君怔一下,压低声音道:“篁儿不会无故关押一个人,你安排人守着地牢。” “属下已经让人守在外面。”降露想一下道:“但是姑娘一直不露面,恐怕会让外面的人猜疑。” “放心,他们现在的注意力不在篁儿身上,而是在练武场发生的事情。”沈照君已经知道练武场上的事情,那位前辈当众降临武神侯府,今天所有人都被震撼到。 稍后宴席开始。 气氛格外的融洽,全程没有一人挑刺。 地牢深处。 幽篁悠然坐在椅子上。 庭雪、玄冰侍立在旁,好奇,但是不敢问。 别看看是一座小小的地牢,里面人员、设施却一应俱全,丝毫不比天牢差。 望着被捆在架子上的男人,幽篁眼里一丝疑惑,自己看相的功力虽不及老道姑深,但也没差到什么都看不到。 面相蕴含着人的命运信息,比如说头相: 额宽五寸高三寸,少年必定有功名,地阁尖削短,先富后贫可怜人。天庭中正宽又平,青少之年富贵来,只怕日月偏斜损,就是富贵也多灾。头有四角必富贵…… 眼前这个人却什么都看不出,除非…… 幽篁想一下道:“去检查一下,他有没有戴人皮面具。” 玄冰朝负责审讯的人道:“钟大哥,劳烦你上前检查,检查前先看看身上有没有藏武器。” 钟大哥看一眼坐在椅子中的小女孩,迟疑一下还是依言上前检查,确认身上没有危险物后,才用手在对方脸上摸索,仔细检查过回头道:“姑娘,没有发现人皮面具。” “劳烦钟大哥了,先退回来吧。” 幽篁沉默一会儿道:“是我大意了,能请得动魔修的人,岂是寻凡之辈。” “姑娘,这个人是?”钟大哥忍不住问。 “方才父亲与人比武,父亲勇猛把挑战的四人逼出原形,竟然是魔界的魔修。” “这个人……”幽篁想一下道:“我在旁边观战时,发四个魔修跟他一直暗暗交换眼神,在四个魔修暴露以后,他也是第一时间逃跑,我就趁其不备打晕拖到地牢。” 庭雪小心翼翼道:“姑娘,只凭这点,就把人拖到地牢,不合适吧。” “现在合适。” 幽篁取了一张符箓,直接打在男人身上。 符箓碰到男人身上时,突然窜出一簇火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初次看到幽篁用符,钟大哥看得目瞪口呆,更让他惊讶的是绑在架子上的男人,从一名富家的公子变成了一名道长。 钟大哥回头惊讶地看看庭雪、玄冰。 两人神色如常,想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幽篁淡淡道:“易容符,贴在身上可以变成,想变成的人的相貌,以后需要我也可以画。” “!!!” 三人除了惊叹,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崇拜。 “把他弄醒?” 幽篁冷静吩咐一句。 庭雪马上一勺水泼到那人身上。 那人猛地一个哆嗦,从昏迷中缓缓苏醒。 强撑起眼皮打量陌生的环境,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阴森。 忽然瞥见坐在前面的幽篁,一对那双充满攻击的眼睛,小心脏便莫名地紧张得怦怦跳。 “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你们凭什么?” “你是什么人,私设刑罚可是重罪。” “我可是振远将军府的公子,得罪本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道士也渐渐缓过神,看着满屋的刑具,慌得口不择言大咸、大叫。 幽篁听后笑笑道:“真是难得呀,有一天振远将府军的公子居然舍得抛下红颜,出家当道士。” “你是谁?” “也是修真者吗?” 道士一听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还是哆嗦着声音问。 第79章 易容符,我也会画 “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幽篁直奔主题,犀利的目光不容对方逃避。 道士也渐渐冷静下来,经过仔细观察过后,发现对方从身量看还是一个小姑娘。 “小妹妹……” “啪!” 冷寂的地牢,巴掌声格外清脆。 牢房内谁都没有动,但是道士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头都歪到一边。 钟磊面对奇异的一面愣了几秒,迅速扫一遍牢房,确认牢房内除了他们外,并没有第六个人出现……但那一巴掌却是真实的。 悄悄看向庭雪、玄冰,见两人一脸淡定。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失态,假装淡定地站在幽篁的另一侧,看看这位姑奶奶怎么审问道士。 还别说,姑娘往那椅中一坐,倒有几分夫人的气质,怪不得能让夫人如此上心,为了她差点就把姓白的逼疯。 幽篁抱紧小手炉,不屑道:“别废话,说点有用的。” 钟磊目光意味深长,表情惊叹地看着幽篁,所以方才那一巴掌是她的杰作。 她是怎么做到的。 太神了! 莫名其妙挨了巴掌,道士也懵圈。 好不容易从恍惚中回过神,定定看着缩在椅子里幽篁。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吗?” 幽篁懒洋洋开口,要不是这个道士有点东西她才懒得搭理。 道士终于清楚认识到,眼前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忍着痛道:“贫道也不知道是谁,是在鬼市看到刺杀武神侯的悬赏令,刺杀成功可得一百灵石。” “侯爷的命就只值一百灵石?”钟磊惊讶地问,同时看幽篁。 “已经不少了。”幽篁不咸不淡道:“灵石在凡间不易得,兑换成黄金就是一万两。” “这么高的悬赏,岂不是很多人都想刺杀侯爷。”庭雪被吓坏了,一万黄金有几个人能不心动,以后他们还能好好休息吗? 幽篁扫一眼庭雪道:“你当随便一个人都敢闯武神侯府,还是你们实力太差劲,觉得护不住武神侯府。” 庭雪瞬间闭嘴,玄冰推了她一把道:“四个魔修联手都失败了,此事传开后别说一万两黄金,十万两黄金都没人敢挑战侯爷,除非不是人的东西。” “傻子还是有的。” 幽篁懒洋洋补充道:“不过有你们,对付傻子够用。” 闻言庭雪撇撇嘴,想一下道:“姑娘,明天就要去宫学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大过年的,不要逼我抽你。” 幽篁冷冷回一句,看向道士道:“鬼市在哪里可以贴悬赏令,我也去贴一张。” 原本是想筑基就离开武神侯府,问题现在一切不按原剧情发展,还提前筑基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姑娘要悬赏什么?” 钟磊好奇地问,没想姑娘年纪小小,竟也知道鬼市能黑吃黑的规矩,只是代价有点大。 幽篁不假思索道:“谁能查出刺杀武神侯的悬赏令是谁下的,报酬三枚朱颜果,若能将其击杀再添一枚拂尘果。” 道士听后咕噜一声吞口水,艰难地开口:“姑娘,贫道只是领了任务并没有动手,你我之间不算有仇,你不如跟贫道做交易,贫道替你去查幕后的请使。” “你当本姑娘是瞎子,看不到你跟那几个魔修眉来眼去。” 幽篁不屑地笑笑,冷冷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来就永远不用开口。” 钟磊淡淡道:”伪装进武神侯府刺杀武神侯未遂,送到府衙也是要判重罪,流放充军跑不掉。” 道士的面色微变,不是恐怕而是惊喜,幽篁看在眼内淡淡道:“其实他易容潜伏进武神侯府,被发现在逃跑过程中掉进水里淹死,应该不关我们事吧。” 府衙直属下陛下管辖,能干预府衙办案的人,在朝中有一定地位和实力。 钟磊马上给幽篁普法道:“扶光律法中就有明文:罪犯、疑犯在捉拿时有逃跑、拒捕等反抗的行为,若在追赶的过程若出生意外伤亡,当时参与追捕的人员无须负相关责任。” “姑娘,属下有办法让他死得很意外,府衙绝对查不出。” “他嘴硬,就这么办吧。”幽篁从椅子中站起来道:“我饿了,回屋吃东西。” “你还没有拷问贫道呢?” 道士吓得大声叫起来,生怕就这样死掉。 幽篁边走边道:“打了了你会有伤,不好伪装意外死亡,。” “姑娘,放心去吃席,属下会处理好一切。”钟磊说完对手下道:“去后面池子里取一大桶水,再去弄一个猪膀胱,这种天气掉下去上不来很正常。” “贫道说,贫道说……”道士急了,大叫住幽篁道:“贫道说出幕后的人,能不能赐贫道一枚朱颜果。”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幽篁重新坐下来,看着道士道:“你先说出来,本姑娘会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可以适当的予以你奖励。” 道士看到幽篁重生落坐,松了口气道:“按理说以灵石为报酬的悬念令,贫道这点修行是没办法接,却有一个人主动找上贫道。” “男的?女的?”钟磊问。 “是男的,年纪不算太大,听口音是天都人士。” 道士尽可能仔细回想那个人的信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哦对了,他从我面前走过时,还隐隐能闻到一股带有檀香的墨香。” “他让你潜入武神侯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宴席当天会有人挑战武神侯,如果四个人成功了,趁乱去女眷席把一个人绑走。” “把谁绑走?” “送到哪里? 幽篁有些好奇,绑走一个女眷会是谁 道士哪敢撒谎,如实回答:“是武神侯那个接回来的女儿,得手后送到城南外面的树林。” 城南外那片树林幽篁知道,嘴角微笑扬起道:“看来你们要出城一趟,不必非得把人拿下,打得剩下半口气就行。” “姑娘知道是谁?”庭雪惊讶地问。 “你们去了便知道。”幽篁看着钟磊、玄冰道:“你们仨替我跑一趟吧。” “姑娘,只有我们仨,他呢?”庭雪指着道士问:“这个臭道士不跟我们一块去吗?” “他去干嘛?”幽篁冷冷道:“你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万一他趁你们不备,暗中给那个人报信呢。” “姑娘有什么计划?” 钟磊一脸淡然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会有办法。 “易容符,我也会画。” 第80章 我们出不去的 城南外面的树林,又叫野鸳鸯林。 向来是男女私会的圣地,有人为了寻求刺激,也会把烟花女子带到此寻乐。 正经人家的女儿是断然不会往这里跑,那人却要把幽篁绑到这里,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败坏幽篁的名声。 幽篁画了三道易容符,钟磊变成道士的模样,玄冰变成幽篁的模样,庭雪变成楚悠悠的模样,若是对方问起就说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分辨清楚就一起绑过来。 钟磊把道士藏在后街的马车,缓缓驶进树林里面。 正值隆冬时节,前两天又才下过雪,前往树林深处的路却有好几道车辙印,还有不少凌乱的马蹄印。 庭雪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假幽篁,正要开口却被玄冰用手挡住,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出门前姑娘可是交待他们,没见到正主前千万不要开口说话,以免对方听出端倪。 姑娘话的意思是,对方可能听过她的声音,能从声音分辨真假。 “前面有几车辆马车,你们随时做好准备,不要被外面的声音干扰。” 钟磊小声提醒两人,没想到这么冷的天气,都没能阻止这些人私会,也不怕大战一场下来会被冻死。 起楚庭雪、玄冰不明白钟磊的意思,直到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传入耳中,才明白为何要特意提醒他们,不要被外面的声音干扰,原来指的是这个声音。 据道士交待,这辆马车是那人特地准备,看到马车自会现身。 验过货没有问题会当场给余款,把马车交给来的人,他的任务就全部完成,可以离开树林。 如今马车都驶进来一段时间,收货人还没有出现,钟磊心里有些没底,他们不会被耍了,其实那个人根本不用出现,把姑娘扔在这片树林就会达到目的。 除非是跟侯府有深仇大恨,不真毁掉姑娘清白不够解恨。 马车又往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一道身影站在路中间,那个人抬手示意马车停来。 钟磊缓缓停下马车,那个人不容分说跳上马车,掀开帘子往里面看一眼问:“怎么会有两人,另外一个是谁?” “四个人失败了,趁着众人都围着武神侯夫妇恭贺,当时两个小姑娘在一起,时间紧迫贫道哪来得及分辩,干脆都迷倒一起绑过来,贫道又没跟你多要报酬。” 钟磊一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态度,那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一个布袋扔到他怀里。 布袋里的东西有点沉,钟磊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竟是三块从未见过的石头,微微发着暖光,拿在手上也不冰,大概就是道士口中的灵石。 把灵石装回布袋里,跳下马车道:“公子,以后这样的好事,记得来找贫道。” 那人没有理会钟磊的咸话,架着马车继续往树林深处走,至于会去到什么地方,唯有到达目的地才知道。 钟磊假意往回走了一段路,经过一处视线盲区时,迅速从怀里取出另一张符贴在身上,这是幽篁为了后续跟踪,贡献出老道姑留下的最后一张隐身符。 庭雪、玄冰躺在马车内大气不敢出,不知道马车最终去向哪里,只是觉得越来越冷,而且光线也越来越暗。 莫非树林深处还藏有玄机,本应此时就跳出来把对方揍一顿,又担心眼前只是跑腿的,正主根本没有出现,不如到目的地后出手也不迟。 大约又行驶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了下来。 帘子被猛一下掀开,两人顿感一阵寒意,由于在昏迷中是一动也不敢动。 “把人扔进地牢里关一晚。” 阴冷的声音由远而近,庭雪、玄冰都不由发悚。 感觉有人跳上马车,把他们分别扛起来,走进了一个阴冷又潮湿地方。 从扛着他们的人脚步来看,应该是在往下走,越往下越眼皮上传来光感越强,应该是两侧有燃火把。 再往下走了一会儿,一阵像几天没有倒的夜香味钻进鼻子,两人差点没吐出来,只是还没来及就被重重地扔到地上,本能地发出闷哼声音算是被摔醒。 两人假装悠悠转醒,顿时被眼前一幕惊到。 以为只有他们被带进密室,没想到里面早关满了人,有些人面色苍白,有些人瘦得只剩下骨头。 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的年轻男子,应该已经被关了很长时间,每个人脸都失去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全是一副死气沉沉等死的模样。 密室里又添了两人,还是两名妙豆蔻少女,这些人面上都没有一丝波澜。 玄冰、庭雪缓缓从地坐起来,打量一番发现四周全是用铁栅栏隔成的牢房,每间牢房里都关着不少人,有些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已经没了人样,像一块破布躺在地上。 “你们……” 庭雪惊讶得说不出话,是什么人啊,把这么多年轻男子囚禁在此间。 玄冰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就听到有人惊讶道:“幽篁姑娘,没想到你也落到他们手上。” “他们是谁?”玄冰冷静地问。 “是本世子。” 那人还没来及回答,就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两人马上回过头,就看到一名年轻男子走来,两人看来清楚对方长相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姑娘说见到了便知道是谁。 原来是他要绑走姑娘,目的是为了给妹妹报仇? 玉成景一来目光就落在玄冰身上,饶有兴致道:“没想到连阳阿之箭都杀不死你,看来师傅说得不错……”忽然人像是挨了一下直挺挺倒在地上。 庭雪和玄冰从地上站起来,两人手上还多一根大棍。 走过去毫不留情地招呼在玉成景身上,把被关押的一众人都给看傻了眼。 别看只是一根普通的棍子,但在习武人手中一顿猛操作下来,玉成景除了脸外没有一处是好的,身上的衣袍已经看清楚原来的颜色,最重要的是手脚的骨头已经打碎掉。 玄冰、庭雪扔掉手中的棍子,问牢中的人道:“钥匙在哪,我们救你们出去,武神侯府会为你作主。” 本以为这番话会让大家兴奋,结果里面的人不为所动,半晌才有人开口:“幽篁姑娘,我们出不去的,只要走出这座地牢就会死。” 第81章 有人到府衙报案 宴席结束后,宾客本应该告辞。 结果不仅没有散,女眷还都坐会客厅,围观老夫人给幽篁喂饭。 老夫人边喂边数落道:“你父亲也是,把你叫过去了,他却跑去跟别人比武,结果你还等睡着了,生生错过正宴。” 幽篁刚咽下东西,就听到外有人进道:“老夫人,三夫人,府衙的新上任的林捕头,说是有人到府衙报案,她先过来核实所报案情是否属实。” “快请林捕头进来。”沈照君先一步开口:“能顺利把篁儿接回来,多亏林捕头来报信。” “是嘛,是应该请进来,当面致谢。”老夫人一听还有这层关系,幽篁方想开口阻止,嘴里又被塞进一大块肉。 把肉咽下去时,林捕头已经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见过礼,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故意往被几个人围着喂饭幽篁看了看,打趣道:“幽篁姑娘,很会享受嘛,上次谁跟本捕头说回家不好。” “别废话,说正经事。” 幽篁用挡下喂过来的肉,硬生生把那句“有屁快放”压在喉咙里。 林捕头忍着笑道:“方才有人到府衙报案,说有人在武神侯府捣乱,打伤了武神侯,趁乱了掳走了幽篁姑娘,让我们赶紧展开全城搜捕。” “卑职想此事关系到幽篁姑娘声誉,特意过来核实情况。” 望着又被塞一嘴肉的幽篁,林捕头忍笑道:“还好卑职过来了,真按那人说全城搜捕,岂不坏了幽篁姑娘的声誉。” 沈照君一听便明白,今天的事情全是人家蓄谋已久的阴谋。 被女儿关到地牢的,想来就是准备趁乱掳走的人,至于女儿问出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 沈照君露出贵妇标准笑容:“宴席开始前,确实有人易容来挑战侯爷,侯爷并没有受伤,反而重创了闹事的人,府中自然没有发生混乱,小女也一直好好的未被掳走,不过还是要谢谢林捕头跑一趟,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挑战欲杀武神侯、再闹事趁乱掳走女儿、派人到府衙报信、借府衙毁女儿名节,真是好大一个阴谋! 在场的人都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天都城内敢跟武神府作对的屈指可数,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不好说破而已。 壹号楼大门前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才去几天,你们打了人家,人家回过头报复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惜不仅没有成功,还引来了修仙者,生生给武神侯府长脸。 幽篁拒绝了喂过来的食物:“祖母,孙女够了,不能再吃。” 老夫人知道她有话要说,放下筷子命人伺候她漱口,越发觉得小孙女就是家里的福星,不然怎会有仙修者降临。 幽篁漱完口就直言:“确实是有人想掳走我,不过那人已经被我们拿下,经过审问那个人才交待,说是在鬼市在人发悬赏令,只要成功刺杀武神侯赏金黄金万两,把我掳走只是为了雪上加霜。” 忽然又想到什么,幽篁提醒道:“哦对了,林捕头你带人去城南外面树林,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城南外的树林,林捕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幽篁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消息,没有全部说出来,麻利点,近来又有几名进京赶考的士子失踪,本捕头忙得几天没回家。” “据那个人招供,雇他掳走我的人说过,成功了便把我送到城南外的树林……” “什么人最这么黑心肠。”不等幽篁说完,老夫人就开骂,心疼地看着孙女道:“找出来,非得狠狠揍不可。” “祖母放心,我已经让庭雪、玄冰、钟大哥去了。”幽篁淡然安慰老夫人道:“只要那个人一现身他们就使劲地打,给留一口气不打死就行,现在还得劳烦林捕头去收一下尾。” “你是让本捕头给你擦屁股吗?”林捕头一脸嫌弃地看着幽篁。 “我是替你算了一卦,你头痛几天的案子走这一趟就能破……” “案子要破了,你就是我的祖宗。” 闻言能破案,林捕头朝众人拱拱手匆匆往外走。 幽篁在后面提醒道:“记得多带一点人和马车过去,到了地方肯定会用上。” “知道了。” 林捕头的声音远远传来。 沈照君怕众人多想,淡淡道:“篁儿,这些……真是算出来的?” 幽篁嗯一声道:“跟了老道姑那么多年,多少能学到点皮毛,林捕头是大福的面相,一生逢凶化吉、元享利贞。” “哦差点忘记……”幽篁突然想到一件事,往下面的人扫一眼道:“贼人是易容成振远将军府,那位在外面有很多红颜的公子,是否应该派人去振远将军府,问问这位公子是否安好?” “母亲自会派人过去知会他们。” 沈照君淡然回答,他们确实给振远将军发请柬,贼人却手持请柬混入侯府,难道不让人怀疑。 幽篁明白其中的微妙,岔开话题道:“记得当年还有一位年轻夫人,曾请老道姑起卦找弟弟,记得卦象批语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或许眼下便是云开月明……” “幽篁姑娘说得可以真的……”一名夫人激动地站起来,看年纪不过三十左右,语未毕泪先至。 “老道姑的卦从不出错……” “老夫人,侯夫人,请允许我先行告辞。” 幽篁还没说完,那位夫人起身朝老夫人福了一福,就匆匆往外面走。 老夫人还没有开口,沈照君含笑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快些去吧。” 客厅里众人都看着幽篁,幽篁只好继续道:“本来这一天还得再等些日子,没想到他们主动沾染了不该沾染的因果,连同气运受到了影响。” “沾染了什么因果会影响气运?” 福亲王老夫人按捺不住好奇问,了解清楚他们好避免被染上。 幽篁想一下道:“世间有六界,上有仙界下有地狱界,此外是修真界、魔界、妖界,还有我们的人界……” 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流霜快步进来,礼不及行就对沈照君道:“夫人,有我们的人,在城南外发了求救信号?” 幽篁不假思索道:“是钟大哥他们救援,女儿得亲自跑一趟。” 第82章 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你去干嘛呀?” 沈照君惊讶地问女儿,精骑可派但女儿不能出城。 幽篁想一下道:“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就算看到被掳走的年轻男子,也有办法把人都带回城,发求救信号肯定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女儿得亲自过瞧瞧,省得一会儿他们还得回来一趟。” “他们再回来一趟干嘛。” “请女儿呀。” 望着女儿认真的小脸,沈照君有些纠结。 幽篁不以为然道:“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干别的,敢说闲话我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在场的人闻言不由咽了咽口水,幽篁继续道:“再说女儿去救人,就是武神侯府救人,福报会降给武神侯府。” “你这张嘴……”沈照君无奈道:“流霜,你陪姑娘带人一起过去,别让姑娘以身上犯险。” “属下遵命。” “祖母,孙女去去就回。” 幽篁跟老夫人告别,又朝众人福了福,才在流霜的陪离开会客厅。 从整装到出发前后不过一刻钟,浩浩荡荡的队伍才出发,一时间引来不少人好奇,自然也传入皇宫里面。 经过附近的有福客栈时,幽篁对流霜道:“让人以武神侯的名义把客栈包下,让他们准备好大量热水,还有再请几位大夫过来候命,一会儿肯定用得上。”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流霜马上明白幽篁的意思,亲自下马去办理。 回来时命队伍全速前进,大街行人一看是武神府的精骑,纷纷主动让出大路。 从东城到南城坐马车最少得一个时辰,为了节约时间幽篁没有坐马车,而是跟大家一起骑马,快马加鞭地前往城南,根本没留意到队伍后面还跟着两个不速之客。 地地牢这边。 钟大哥发完信号进来安慰大家道:“我已经发求援信号,武神侯府很快便会派人过来救大家。” 此时易容符的时间已到,三人都露出原来的容颜,忙前忙后尽可能让地牢里的人都舒服一点,根本没有多余时间理会只余下一口中气的玉成景。 “经过几天的推测,在下大概猜到诸位为何不能离开此时。” 地下密室唯一愿意开口,也是进来时间最短的人安慰道:“我们应该是被种了毒蛊,一旦离开蛊王的控制范围,就会浑身疼痛难奈无力逃跑,在下曾在三生小筑见幽篁姑娘对付过此毒蛊,想来也会办法解决毒蛊的问题。” “兄弟过于乐观了。”同牢房的另一人道:“当天幽篁姑娘只是把飞出来的蛊虫烧掉,可现在毒蛊是在我们体内。” “大家放心,若真是被种了毒蛊,我们也有办法医治。”玄冰冷静地安慰众人道:“药王谷的传人燕姑娘也在我们府上做客,见识过毒蛊的厉害后,她也一直在研究破解之法。” “还在研究,就是没有解药……”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他动了。” 一个震惊的声音响起。 在场的人震惊地看着一个地方。 玄冰、庭雪也不由倒抽一口气,被打得只有一口气的玉成景居然坐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骨头恢复的声音,两人愣了一下后悔方才没下狠手,毫不犹豫拔出剑砍向正在恢复的玉成景。 岂料剑还没靠近就被弹开,人也后退出一丈外,就看到玉成景渐渐变了一个模样,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眼角边有像彼岸花一样红纹的精致面孔。 “你们能用易容符,本座就不能使用吗?” 那人一开口,地下密室的气温都降了不少,在场的人全都噤若寒蝉。 “你们快走,别管我们。” “快走,不要管我们。” “……” 没想到玉成景是假扮,众人纷纷劝玄冰、庭雪走,不要为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武神侯手下没有逃跑的兵。” 玄冰跟庭雪相视一眼,毫不犹豫再度出手,提剑全力冲过去。 岂料对方身上忽然爆出浓浓的黑气,把两人同时震飞出去,跌在地上吐出几口鲜血。 浑身黑气缭绕的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拧一下脖子缓缓朝两人走来:“本座原来只想把他们都炼成傀儡,既然你们主动送上门来,本座便笑纳武神府的厚礼。” 玄冰、庭雪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无力地看着那人把一团黑雾推向他们,本能地抬起手臂抵挡,忽然从他们身上各飞出一道光,迅速打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嘴里马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惨叫声,差点把大家的耳朵震聋。 玄冰、庭雪惊讶地放下手手臂,就看到那人身上的黑气去了一大半,没想到姑娘竟在他们身上藏了驱魔符。 惨叫声不止差点把密室内的人心惊肉跳,密室外面的钟磊也是一阵眩晕,用剑撑着身体才没有跌倒,恍惚间隐隐看到眼前有影子掠过,也有可能是眼花。 那个人缓过劲索然大怒道:“很好,驱魔符,你们居然带了驱魔符。” 能在一个人身上连下两道符咒,他们主子的修为一定不低,驱魔符燃烧他们的主子也能感应到,炼制傀儡是不可能,眼下只能毁尸灭迹,以免给那边留下麻烦。 结印念了一个离火诀,把一簇火焰打散落在密室四周。 大火很就蔓延开来,把所有人都吓坏了,这个时候大家都顾不得什么毒蛊,拼命从牢房内往外面跑。 那人却一挥衣袖把他们都震回去,冷冷道:“尽管本座也舍不得浪费,但是为了保住魔族在人间的根基,本座只能把你们统统烧成灰,别怪本座心恨,怪只怪你们生不逢时。” “是他们生不逢时,还是你生不逢时。” 庄严的声音从顶上落下,众人只觉一阵刺眼的光亮,本能地用手捂住眼睛。 玄冰、庭雪渐渐适应过来,发现密室地顶部已经消失,阳光从下面照射下来,熊熊燃烧的大火也瞬间熄灭。 回头想看来的是什么人时,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甚至连那个人都消失不见,但密室的屋顶没了是真的,也没有一丝阳光,只有光秃秃的树枝,以及钟磊震惊的表情。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钟磊回头看一眼,惊喜万分道:“姑娘来了,姑娘亲自领着铁骑来救大家。” 第83章 这句话本邪医爱听 “什么情况?” 几乎同一时间赶到打样林捕头,看着没有顶的破道观问。 钟磊没想到会惊动官府的人,不过看到幽篁没有意见,淡然回答:“回林捕头,这些年失踪的年轻男子都关在下面,你赶紧带人下去清点一下人数,再安排马车把人接回城。” 林捕头半晌才回过神,回头看看幽篁,内心暗暗爆了几句粗口,以后还真要把她当祖宗供。 “本捕头现在就带人下去清点人数。” “等一下。” 幽篁走过来道:“你已经把武神侯府附近的有福客栈包下,还安排了大夫候命,一会儿先把人先送到客栈安顿。” “以我的名义!!!” 林捕头惊讶地指指自己,无语道:“还不如直接去府衙。” 幽篁轻轻叹气道:“你应该很清楚,流言蜚语比刀箭更伤人,受害者的身份得保密,警告你的人不得向外透露,否则就是你办案不力。” 林捕头:“行了,我会提醒他们。” 幽篁:“不是提醒,是警告。” “明白。” 林捕头对随行的衙役道:“今天的案件级别九,管好你们的嘴,否则后果你们清楚。” 府衙处理的案件根据影响力大小,一共分为十二级,六级及以上属于机密级别,九级以上就是机密中的绝密案件。 敢泄露一个字轻则泄密者当场处死人,全族驱逐出天都城;重则全族成年男性处死,妇孺幼子全部流放极苦之地。 “姑娘,庭雪、玄冰跟魔修交手伤得不轻。” 钟磊过来回话:“姑娘,您下去看看他们,被魔修伤到寻常人无法医治。” 幽篁听后冷冷道:“他们是不是傻啊,知道是魔修不跑,留在那里干嘛?” “回姑娘,下面的人被下了毒蛊,无法离开密室,魔修要杀他们灭口,庭雪、玄冰不得不阻止,还用法术放了大火,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 火突然灭了魔修也不见。” “这么神奇!”幽篁想一下道:“我下去瞧瞧。” “不行。”流霜拦下幽篁:“夫人说了,不能让姑娘以身犯险。” “魔修已经走了,没有危险。”幽篁不以为然道:“再不下去,庭雪、玄冰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的命哪有姑娘尊贵……” “胡说八道。” 幽篁冷冷打断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抛下流霜轻轻飘到密室下面,挥手驱散下面的异面,看着倒地上的庭雪、玄冰道:“你们是猪呀,明知道对方是魔修还蛮干,跑不了也要保住实力……等我来救。” “幽篁姑娘,你别骂他们,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有人忍不住为庭雪、玄冰辩解。 “他们这样子不仅保护不了你们,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幽篁打量四下的环境道:“我有没有交待你们,说把来的人揍一顿留口气就行,谁让你们多管闲事,不知道留住证据先回来报信吗?” 幽篁一脸无奈道:“现在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如何证明他们是被淑德帝姬掳走。” 林捕头听到她话,安慰道:“至少人没事嘛,你赶紧想办法解开他们身上的毒蛊,你……我客栈都准备好了,总不能让他们再留在这里过夜。” “找邪医吧,我又不会解蛊。” 幽篁不是谦虚,毒蛊在外面她可以对付,在体内总不能把人烧死。 林捕头有些为难道:“邪医哪是那么好请,还要一下子为那么多人驱除毒蛊,不解蛊他们离不开这里。“ “医者仁心,邪医也是医嘛。” “这句话本邪医爱听。” 广白背着药箱悠然走下来道:“小……小幽篁,好久不见。” “别废话,解蛊。”幽篁才不会跟他客气,如今她也是筑基期,打起来未必会输。 “你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广白出不生气,笑嘻嘻道:“我们还没计较你装哑扮瘸,欺骗天机阁。” “快点拿出来。”广白朝幽篁伸手要东西。 “拿什么?”幽篁问。 “拂尘果。”广白勾勾手道:“低阶灵果,别那么小气嘛。” “低阶灵果也是我拿命去换的,凭什么给你。”幽篁毫不犹豫拒绝,冷冷道:“没本事救就给我滚。” “你个小丫头……”广白无奈道:“你来救他们,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承武神侯府的人情,由你来出拂尘果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不是来救他们。”幽篁朝庭雪、玄冰扬扬下巴道:“我是来救这两个蠢货。” “他们不是你派过来救人吗?”广白诧异地问,幽篁不以为然道:“我给的命令是:把那个人打一顿,留口气就行,没有让他们救人,是他们多管闲事才险些送命,还得让我亲自跑一趟。” 幽篁往两人手一挥,把两股灵力分别输入两人体道:“走吧,免得让人误会,武神侯府收买人心、结党营私。” “你想怎么样?”广白无奈地问,小丫头一定是记恨,曾经拿她试过药。 “花钱从我手里买拂尘果。”幽篁淡然道:“他们承的就是天机阁,还有府衙的人情,跟武神侯府没关系。” “你就这么维护武神侯府,一点错都不能沾边。” 广白总觉得小丫头所作所为,看似维护武神侯府,实则还有别的目的。 幽篁不屑地笑笑道:“我不是维护武神侯府,我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沾染些因果余生才能顺遂。”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是因果。”广白对天长叹,现在的小孩子夫难对付,张开手掌道:“需要五个拂尘果,你打算卖多少钱?” “你给我一百两银子吧。”幽篁经过一番认真思索才回答。 “什么……一百两!”广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她说话牛哄哄,还以为会狮子大开口。“ “算命起卦还得二两银子抵因果,我要一百两抵消因果不行嘛。”幽篁说完对还在发愣的两个丫头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走,需要我安排两个年轻男子扶你们吗?” 吓得庭雪赶紧爬起来道:“不用,不用……我们可以自己走。” 第84章 闻到魔的气息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幽篁把手拢进衣袖里,取出五个果子托在掌上。 广白取出一张银票递过去,才从她手上拿过果子,笑笑道:“你好不容易去一趟,怎么净带些低阶灵果呀。” “你有本事你带几个下来给我瞧瞧呗。” 幽篁收好银票反将他一军,且不说高阶灵果不能带到人间,连带到四界城都难说。 用这么低的价格拿到拂尘果,广白也不跟她计较,开始为在场的人医治,方法简单粗暴又快捷,直接把果子捏碎把汁液化为雾气,让众人用力呼吸,把雾气吸进身体里面。 “你都不诊断一下吗?”幽篁惊讶地问。 “拂尘果嘛,就是把不属于身体的东西,统统排出体外面。” 广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还有没有浴灵草,不要那么小气多送几株,反正你现在也用不上。” 幽篁掐了掐自己的人中,深深吸一口气扔七株过去道:“怎么没有用,我可以拿壹号楼拍卖,能换好多银子呢。” “武神侯府是缺钱的人家吗?”广白接过浴灵草,面带笑容道:“他们中有些人被关时间太长,两脚长时间不走动,都出了不同程度微萎缩,不及时用药会真的残废。” “行了,你忙吧。” “你们下来干嘛?” 幽篁正要离开,转头就看到楚云端、楚云泽往下走。 他们偷摸跟过来的,楚云端尴尬地笑笑道:“有两位朋友一直找不到,我们就过来碰碰运气嘛。” “都在这里,慢慢找,找到人确定安全就回来,别打扰林捕头办案。”幽篁留下一句话,就带着两个丫头离开密室,两个丫头委委屈屈跟后面。 上到地面上,幽篁对流霜道:“关在下面的人太多了,你让人快马加鞭回去,把包客栈的名字改成林捕头。” 流霜思索片刻道:“还是属下亲自去办,能把痕迹抹干净。” 回头对玄冰、流霜道:“照顾好姑娘,千万别让她以身犯险。” 幽篁爬上自己的马道:“你让他们先反省自己,再说我也回去了,只是慢一点而已,还有精骑一半跟我走,一半留下保护三公子、四公子他们回城。” “属下明白了,姑娘路上也要小心点。” 流霜跳上马飞快地离开,幽篁却重新打量这里环境。 谁也没想到在野鸳鸯林深处,竟还藏着这样一座废弃的道观,连名字都已经看不清。 玄冰、庭雪、钟磊也跳上各自的马,本来是想揍玉成景,结果玉成景没揍成,却无意中发现一大批失踪者,今天也算是收获颇丰。 幽篁回过神道:“走吧,我们回城,没准还能赶上城门口那家麻辣串串。” “夫人不让你吃外面的东西。”庭雪小声提醒,心里暗暗道:“一会儿可得盯紧姑娘,别让她偷吃外面的东西。” “你不说,她不说,他和他们都不说,夫人又怎会知道我偷吃外面的东西。” 幽篁不以为然地一夹马腹,马匹就飞快疾驰,其他人也不敢怠慢,赶紧策马跟在后面,生怕把小姑奶奶弄丢。 策马走进树林奔跑了一会儿,依然能看到不少马车停在树林里面,至于在干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却有两双眼睛在暗暗窥视幽篁离开的背影。 “这么多进进出出,是不是在里面发现好东西?”一个慵懒的声音问。 “府衙的人都来了,以妾的愚见应该是有案子。”女子极细极媚的声音响起。 片刻女子又小心翼翼道:“公子,人来人往扰了您的兴致,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万一让人瞧见也不好。” 公子却故意调侃道:“怕什么,你不是就喜欢这种刺激吗?” “公子……”女子似乎想到什么:“明天宫学便开学,公子会见到她,听说她长得酷似其母,应该也是极其美丽。” “市井长大的野丫头,长得再好看也上不得台面,没准是被拐走……”忽然马匹像受到什么刺激,嘶鸣着直起身体,连着车身也跟着向后倾斜。 从马车内滚出两道衣着单薄的身影。 两人狼狈地倒在地上,女的迅速拉扯好衣裳,用衣袖掩着脸惊恐看向四周。 确认附近没有人才重新爬上马车,悻悻道:“好好的又无人靠近,这马怎么无故嘶鸣,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惊着。” 公子冷哼一声,不紧不慢跳上马车:“什么破马回去就宰了它,你有没有受伤,别坏了本公子今天的兴致,本公子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母亲的看管,悄悄来见你一面。” “妾愿舍命陪公子……” 幽篁冷哼一声,宫学果然是藏法纳垢之地,什么垃圾都能进去混时间。 进了城门后,深深吸一口空气熟悉的味道。 幽篁果断跳下马冲向熟悉的摊位,还没靠近就被玄冰、庭雪从后面架住。 “姑娘,真不能吃。” “你吃痛快了,挨打的是属下们。” 两个丫头把幽篁强行拉离摊位,就知道姑娘亲自过来,不止是为了救他们。 幽篁奋力挣扎着道:“我来都来了,你们就让我吃一口嘛,吃完再喝一杯薄荷茶,根本闻不到任何味道。” “哎哟祖宗,让你吃一口,我们得挨十军棍。”钟磊也过来帮腔,看着不停扭动身体的幽篁:“夫人的鼻子特别灵,你喝什么都不管用,千万不要连累我们呀。” “姑娘,得罪。” 玄冰抬手往幽篁脖子上一拍。 幽篁的身体马上一软,庭雪轻松抱起来跳上马。 城门上面,雪尊看到这一幕,忍俊不住道:“只知道这丫头能吃,没想到还好这一口。” 管风鸣憨憨一笑道:“说句实在话,这家店老字号,凡是吃过的人都无法拒绝,小丫头以前钱倒是挣了不少,全都花销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只有特殊日子才会过来尝上一串两串,肯定是没有吃过瘾。” “你说本座今晚给她送一锅,她会不会愿意再进一次墓。”雪尊看着渐渐走远的队伍问。 管风鸣摇摇头道:“小丫头虽贪吃,但更爱惜自己的生命,在南市集这么多年,还有你向来告诫我们,不得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为何你今天却在人前暴露。” 雪尊望着下面芸芸众生,迟疑一下道:“白天去武神侯府时,我在附近闻到魔的气息。“ 第85章 是凡人,不认识 “来得真快!” 管风鸣感叹道:“恐怕来的不是普通魔修。” 雪尊想一下也叹气道:“那堆海鲜还是不够臭,没有遮住小丫头的味道,还是让狗闻到了气味。” “你今天去了武神侯府,小丫头没冲出来跟你拼命?”想到幽篁发飙的模样,管风鸣不由抿唇浅笑:“你都能在她体内下记忆禁制,封印她的修为,怎么不多下一个结界。”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魔界养的狗,这里有一个修仙界关注的对象,你猜会是什么结局?” 想到距离仙门大选还有两年时间,雪尊叹气道:“两年时间看似很短,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挑战等着小丫头呢。” “你尽管放心,小丫头比你我想象的更聪慧、坚强。” 管风鸣不以为然道:“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装哑十年,扮瘸子三年,这份隐忍力不是寻常人能做到。” 忽然想到明天宫学开学,忍不住调侃道:“明天宫学就开学了,小丫头也要去听学,魔界肯定不会错过接近小丫头的机会,我们是不是也要安排人在里面。” 雪尊不以为然道:“接近也没有用,小丫头是软硬不吃的性子,只是担心魔界会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当初就不该让武神侯府接走小丫头,不然哪有今天的麻烦事,总感觉有一双手在促成这一切。” 至于对方是谁? 有什么目的? 他一点眉目都没有。 庆幸的是小丫头似乎十分反感魔界。 “谁能想小丫头是扮猪吃老虎的猛兽。” 管风鸣也很委屈,他跟小丫头关系不错,偏偏没有看出她的不同。 雪尊想一下道:“小丫头我会盯着,安排人盯着武神府侯的人,包括她两位在天苍峰的兄长,别让魔界有机可趁。” “直接把她拎回雪玄宗,往绝情峰上一扔,岂不省事。”管风鸣有些赌气,雪尊笑笑道:“真有那么简单,你为何一直困在天机阁。” “我……”管风鸣把所有的话化为一声叹息。 “人间如地狱,魑魅魍魉行。”雪尊看着下面芸芸众生道:“这里才最佳的修炼之地,挣脱红尘万象方得大道。” “你的意思是楚幽篁可能是下来历劫的……”管风鸣指指上面,雪尊摇摇头道:“我看不像,第一次见到染海,她就直接说出染海的秘密,见到东君也丝毫不受影响。” “何出此言?”管风鸣不解地问。 “你应该知道修为等级上的压制是很可怕。”雪尊反过来问管风鸣。 “知道。”管风鸣淡淡道:“高阶修士在低阶修士面前,即便不出手,气息也能压得低阶修士无法动弹。” 雪尊回想在古陵墓深处情况,淡淡道:“当时我与东君交手,她忽然闯了进来,不仅不受战斗余波的影响,还能满地乱跑,在东君面前也丝毫不受压制。” “确实匪夷所思。” 管风鸣终于知道其中的古怪。 东君是化神后期修为,元婴在他面前都被死死压制,何况一个小小的筑基期。 回想从跟幽篁相处的画面,管风鸣摇摇头道:“我跟小丫头关系算是不错,除总有些新奇的想法外,跟寻常小姑娘并无差别。” “新奇想法?”雪尊想一下道:“比如说制茶的办法。” “还有香水、胭脂、带轮子的鞋,可折叠的伞等等。” 管风鸣回想一下幽篁制的东西,想了想道:“我觉得她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制作过程得慢慢摸索。” “那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呢?”雪尊反过来问,小丫头有很多秘密,就听到管风鸣道:“或许是过奈何桥时,忘记喝孟婆汤,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来投胎吧。”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雪尊惊讶地问,但也合理。 “话本上看到的。”管风鸣从纳戒里取出一本书道:“人间的话本比修仙界的话本精彩。” “你看这些玩儿能堪破情关?”雪尊瞟一眼上面的名字,有些嫌弃地读出名字:“霸道侯爷追妻火葬场,该不会是改编自武神侯跟他夫人的故事吧。” “当然不是?”管风鸣不屑道:“开篇是有两位互相爱慕的神仙,碍于天规无法在一起,后来在神魔大战双双陨落,两人本有机会重列仙班,只是为了却一段情缘,两人放弃了重列仙班的机会,投生在人间做了夫妻。” “然后呢?”雪尊问。 “几经波折,终于相知相爱,结为夫妻恩恩爱爱过完一生。” 管风鸣十分满意道:“还是子孙满堂的大团圆结果,可是小哑巴看了却说俗套。” “我也觉得俗套,人生哪会这么顺利呀。”雪尊指着下面来来往往人道:“现实大多都是为了温饱而奔波的他们。” “小哑巴也是这么说的。”管风鸣忽然道:“一群孩子里她永远都是最淡定,不像的别的孩子挑任务从来不会思考,只看报酬的高低不掂量自己的能力,完成过程全凭体力、运气。” “是雪老教得好吧。”雪尊漫不经心提一句。 “雪老一直在世间游历,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在这么长时间,直到遇见小丫头。” 管风鸣看向身边的男人道:“你也很奇怪,很少见你对一个人如此上心,楚幽篁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天泣神剑不是我找到的,而是它主动找上小丫头。”雪尊颇有深意地笑笑道:“小丫头误以为是古陵墓里的残魂,害怕得满陵墓乱跑,慌乱中误闯到了我跟东君交手之地,才发现追她的是天泣神剑。” “天泣神剑追她干嘛?” 管风鸣想象那个画面,都不由觉得好笑,就跟她被海鲜埋一样滑稽。 忽然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城外缓缓朝城门驶来,带头赫然是林捕头,紧随她左右的是武神侯府的两位公子,三人的表情都 后面是长长一串马车,最后的是武神侯的精骑。 “怎么不见广白呀?” 从头看到尾,管风鸣发现队伍里都没有广白的身影。 雪尊放开神识,淡淡道:“他在第三辆马车里面,似乎有人伤得特别严重,他在亲自在上面医治。” “谁啊?”管风鸣好奇地问。 “是凡人,不认识。” 第86章 幽篁果断拒绝功劳 武神侯府。 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 楚策就看到女儿回来,就是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谁敢惹我们家的小霸王生气了?”看到女儿一脸不高兴,楚策忙迎上来打趣地问。 “他们不许女儿吃东西,还打女儿。”幽篁一脸委屈地告状,明明离麻辣串串那么近,兜里也有钱却吃不到。 “属下们没有,真没有……”钟磊连忙否认,跳下马解释:“经过南城门时,姑娘非吵着要吃边上小摊上卖的东西,属下们没办法,只好把姑娘先打晕,不然她能把小摊的东西吃光。” 楚策想到跟女儿关系有点紧张,为了缓和关系连忙帮腔道:“姑娘想吃你们就让她吃呗,打晕确实有些过分啊。” 庭雪连忙跳下马解释:“侯爷,是夫人不让姑娘碰南市集的食物,说那些东西不干净腌臜,属下们也不敢违背夫人的意思,只好委屈一下姑娘。” “夫人不同意……” 楚策闻言顿一下道:“那肯定不行,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你个妻管严。”幽篁一听楚策反口 ,吐槽一句冷哼一声气鼓鼓地走进大门。 “什么气管炎啊,我好得很呐。”楚策一下没反应过来,两个丫头听懂了忍着笑小跑着跟在后面。 “篁儿怎么了,出趟门回来怎么气鼓鼓?”楚问过来好奇地问,楚策一摊手道:“经过南市集时,没抵住那边美食的诱惑,夫人不许她吃外面的东西,两个丫头只好把她打晕,醒来可不气鼓鼓的。” 楚问愣一下道:“小孩子嘛,哄哄就好。” “篁儿说我气管炎,什么意思啊?”楚策还没弄明白女儿话。 “或许不是气管炎……”楚问想一下道:“是妻管严,妻子的妻,严肃的严。” “什么意思?” “怕老婆的意思。” “这是造谣,绝对是造谣。” 骤然被亲生女儿吐槽说自己怕老婆,骁勇如楚策都绷不住啊。 楚问安慰式拍拍弟弟,有些同情道:“只要你觉得不是就绝对不是,兄长永远支持你,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绝对影响不了你跟弟妹的感情。” 楚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道:“说说,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求援?” 钟磊细细说了一遍过程,又说了幽篁安排道:“侯爷,姑娘把功劳都让给了府衙、天机阁,是不是太过于谨慎?” “篁儿做得挺好,不能什么好都让武神侯府独占。”楚问先一步发表意见:“今天三弟打败了四位魔修,又有修仙者莅临武神侯府,足够宫里那位忌惮武神侯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兄长说得极是,此事便与我们武神侯府无关。” 楚策赞同的女儿,主要是获救的人数太多,什么身份的人都有,确实会让误会他们有结党营私之嫌。 寒英园。 庭雪、玄冰也是如实回话。 沈照君对女儿的安排自然没意见,却忍不住唏嘘感慨。 这都什么世道啊,他们救了人还得想方设法掩盖真相,不敢让外面人的知道。 “地牢里的道士怎么处置?”玄冰可没忘记地牢还关着一个人,总不能一直关在武神侯府。 “按江湖规矩解决。”沈照君想一下道:“也交给府衙处理,就说他是私闯武神侯府盗窃未遂,关几天就放人吧。” “属下马上去办,连会交待他怎么说话。” 玄冰起身去处理地牢那位,庭雪也找了要准备热水的借口溜走。 沈照君看着气鼓鼓的女儿道:“明天就要去宫学了,万一吃出毛病来去不了宫学,知道真相的不说什么,不知道的会以为我们是故意怠慢,圣旨不能违抗。” 幽篁没好气道:“您要是没接我回来,我现在过得可逍遥,没准都直接加入仙门。” “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们吗?” 沈照君不敢说出真相,只能试图从亲情上说服女儿。 幽篁不咸不淡反问:“您会想念陌生人吗?您会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有感情吗?” “篁儿,你做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对我们有感情吗?”女儿一直在维护武神侯府,难道不是为了帮他们吗? “我是为了抵消因果。”幽篁不以为然道:“要不是为了治好四叔的腿,要不是因为仙门大选两年后才开始,我不会留在武神侯府,这里不是我的人生终点。” “篁儿……” 面对女儿的冷漠,沈照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幽篁起身冷冷道:“我累了,回房休息,以后不要在我身上花太多心思。” 旋转身淡离开走出正屋,有些事情早点说清楚也好,不给希望才是最果决绝的告别,将来也能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望着女儿清冷的背影,沈照君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埋怨谁才好,是怨女帝强行分开他们,是怨白月霜把女儿扔到贫民窟,还是怨自己当年不该支持玉初曦称帝。 “夫人……” 陈嬷嬷上来想安慰。 沈照君摆摆手:“我没事,还有两年时间呢。” 眼下女儿对他们没有感情,是因为相处时间太短了,时间长了肯定会有感情。 回到自己屋里,幽篁自我反省一会儿,看着忙碌的庭雪,若有所思问:“庭雪,我最近做的事情,看起来像是在为侯府着想,像对侯府很有感情吗?” “姑娘自信一点。”庭雪肯定地回答道:“不是像,你就是在为侯府着想,对侯府有感情。” “从哪里看得出来,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幽篁十分郁闷,她明明都是为了自己,怎么就成了为侯府着想。 “你一回来就解决了魔气的问题,还为了救侯爷受重伤。”庭雪不假思索回答,幽篁马上摇摇头道:“驱魔卫道是修仙者的责任,我弹奏神曲是不想染上杀孽,如果那天面具男没有出现,我身上的驱魔符会直接杀了武神侯 “杀一人护全族,姑娘是大义之举。”庭雪不以为然道:“如果侯爷入魔了,阖府甚至整个天都城都会遭殃。” “您还帮了四公子,他才没有落入婀娜郡姬的手,是手足情深。” “我收银子了。” 幽篁果断拒绝功劳。 第87章 重生也逃不掉义务教育 “当天婀娜郡姬也没有去顾子儒的宴席。” “是因为姑娘才没有去成。”庭雪满脸笑容道:“再说真正害人也不是婀娜郡姬,而是顾子儒和谢时雪。” “您还治好四爷的病,让他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还给我们带好吃的海鲜,难道不是因为对我们有感情吗?” 幽篁没想到自己看不过为满足自己而做事情,会引来这么大的误会,小声试探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做这些其实是为了我自己,跟大家没什么关系。” 说句话实在话,以前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四叔,如今四叔恢复健康算是还了小时候的恩情。 庭雪却不以为然道:“知道知道……属下都懂,事情是姑娘做的,但功劳都是别人的,我们武神侯府什么都没有做,跟我们也没有关系,高调做人低调做事。” 高调做人低调做事都出来了,幽篁就知道解释不清楚,懒洋洋趴在矮几上放空自己。 “上宫学要交学费……束修吗?”幽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上学总得交学费,不知道上皇家贵族学院学费有多高。 “不用,朝廷出钱?” 庭雪不假思索回答道:“姑娘好好学习就行。” 幽篁无语了…… 重生也逃不掉义务教育。 想到明天要上学,幽篁接下来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姑娘,跟您说过有意思的事情。” 玄冰从外面回来,看到趴在小几上的幽篁道:“回来时经过怀虚馆,看到二房的悠悠姑娘一直在门外转。” 幽篁转过脸一脸沮丧道:“怎么,她喝醉了,找不到北,送回去不就行。” 玄冰摆摆食指道:“属下悄悄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颜容先生来了,正在跟四爷下棋。” “早恋不好。”楚悠悠比她大几个月,应该算是早恋。 “悠悠姑娘没有早恋。”玄冰被幽篁的话吓了一跳,赶紧纠正自己的意思。 “那就是单相思。”幽篁面无表情道:“单相思更加不好,容易变成舔狗。” “颜容先生是宫学的先生……” “师生恋不合礼法,还容易引发血案。” 玄冰没说完,幽篁就生无可恋地搬出了礼法,以及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 说完面无情补充道:“这样的人师德有亏,不配为人师表,理应被赶出宫学,取消他的教学资格。” 庭雪拦下准备开口的玄冰道:“姑娘不愿意去宫学,心里正不痛快呢,你就别再提什么颜容先生,不然十碗红烧肉都哄不好。” “我不要吃红烧肉,我想吃麻辣串串……” “姑娘想吃可以自己做嘛。” 庭雪不知哪条筋抽了一下,说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建议。 幽篁一听猛地坐直身体,一拍大腿道:“对呀,我可以自己做嘛,笔墨伺候,我把材料写下来,你让人去买。” “姑娘,属下就随口一说。” 庭雪不由慌了,真做出来,夫人非抽她不可。 幽篁摆摆手道:“烤全羊我都能做出来,何况小小的麻辣串串。” 玄冰只得去磨墨,幽篁提笔醺上墨汁,麻利地写下一串配料道:“拿去给采办的,让他们给我照单买齐。” 望着纸上清逸隽秀的字,玄冰忍不住称赞:“姑娘写得一手好字,写的时候手也是特别稳,这些年怕是没少花功夫,是画符练出来的吗?” “不全是。”幽篁不以为然道:“南市集识字的人不多,帮人写信时练的。” “外面把姑娘传成一个大字不识、举止粗鄙、没有教养、相貌丑陋的野丫头,看明天不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我觉得他们挺客气的。”幽篁听到也不生气,放下笔道:“我这个人嘛一不靠才华,二不靠脸,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及一拳头打过去有疗效。” 玄冰含笑道:“你知道四爷恢复后,为何第一个见过的人颜容先生吗?” “坐下,展开来说说。”幽篁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玄冰坐下来道:“四爷知道姑娘要去宫学,特意请颜容先生过来见面,拜托他在宫学多多关照姑娘。” “多此一举。” 幽篁没有半点感激之意。 玄冰、庭雪相视一眼,姑娘确实不需要特别关照。 怀虚馆门外,眼看着太阳快下山,秋鹃轻声道:“姑娘,要不算了,传夫人耳朵里又该数落你不稳重。” “你用不着拿母亲来压我,动不动就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楚悠悠深深吸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笑容道:“颜容先生是宫学的先生,他来我们府上作客,作为学生我理应拜见。” “姑娘也不能单独拜见,万一传出去会让人说闲话的。”秋鹃小声提醒,犹豫一下道:“要不叫上三公子、四公子,再不行叫上幽篁姑娘陪着您也行,总之姑娘断不能单独与外男会面。” “三哥哥、四哥哥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呢,至于楚幽篁……” 想到幽篁那张霸气冷艳的面孔,楚悠悠咬咬道:“有她在还有我什么事,她就不应该去宫学抢风头。” “姑娘小声点,可别让人三房的人听到。“秋鹃看看四下提醒道:“奴婢是无意中听老爷说起,三房那位根本不愿意去宫学,只是圣旨难违去走走过场,跟福亲王府的小世孙一般混日子罢。” “你是后面才来我们府,根本不知道楚幽篁有多厉害。”楚悠悠掰着指头道:“八个月就会说话,三岁的时候她已经能背能写《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这些还只是祖母教,四叔背地里也教了不少东西。” “这么厉害!” 秋鹃嘴巴能塞下整个鸡蛋。 楚悠悠冷哼一声道:“你是谁的人啊,怎么能夸别人呢。“ 秋鹃马上闭上嘴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不算了,明天就要去宫学,早一天见晚一天见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呀。”楚悠悠真想抽死这个丫头,冷冷道:“明天是所有人都宫学,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去宫学,我根本没机会跟颜容先生说话。” “你要跟他说什么吗?” 冷不丁从背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楚悠悠的小心脏差点飞出胸口。 第88章 原来是一场梦 “楚幽篁,你想吓死我呀。” 望着骤然出现的幽篁,楚悠悠捂紧胸口好半晌才缓劲。 幽篁冷冷道:“我是听丫头说,你在怀虚馆大门一直转悠,以为你是喝醉了,原来是少女怀春。” “你胡说什么呀,谁怀春了?” 被点破心事,楚悠悠气得想掐死幽篁。 若不是秋鹃死死拉住,楚悠悠已经像老虎扑上去撕咬。 幽篁瞟一眼道:“不是爱慕人家,你在这里堵人家干嘛,总不会又是为了拜托他多关照我吧。” “我……” 楚悠悠急得手都拧作一团,就是不肯说出口。 幽篁看一眼秋鹃,秋鹃会意道:“我们姑娘上学期算术期末考核没考好,她想求颜容先生把她考卷烧掉。” “你说什么?” 幽篁惊悚地反问。 期末考核、成绩单,那可是上上辈子才有的东西。 记忆没有出错,上辈子没有什么期末考核,更没有什么成绩单。 “按这么说,是不是还有期中考核?”幽篁忧心忡忡地问,就听到楚悠悠幽怨道:“何止有期中考核,还有月考。” “每一门功课都要吗?”幽篁眼里带着最后一丝光芒。 “嗯……” 楚悠悠掐灭幽篁眼里最后的光。 幽篁几乎晕倒,堂堂大魔女,纵横天地五百多年,重生后还要接受义务教育。 “那个假如……”幽篁考虑再三问:“考核不及格会有什么后果?会直接被淘汰,再也不用去宫学吗?” “你把宫学的制度想得太松散了。”楚悠悠长叹一声道:“他们会把考核……算了,我干嘛跟你讲,以后你自己慢慢体验就是。” “秋鹃,我们走。” 似是要吊幽篁胃口,楚悠悠拎起裙摆直接走人,根本不理会幽篁的叫唤。 幽篁气得翻了个白眼正要离开时,门吱吖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两名气质清雅的男子,一人是自己清风皓月的四叔,还有一位容颜不输四叔,笑起来阳光灿烂的熟男。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幽篁。 幽篁冷哼一声,不就是考试嘛姐又不是没经历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寒英园。 晚膳照样吃了两碗米饭,还有一大堆宴席上的菜肴,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她在自己屋里独自用晚膳,而不是像平时跟沈照君、楚策他们一起用晚膳。 幽篁也不以为然,用过晚膳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不受夫妇俩的态度影响。 望着女儿屋内的灯熄灭,沈照君有些失落,楚策从后面走上来道:“你呀何必跟女儿较真,满打满算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六七天,我们在她眼里跟陌生人没有区别。” “洹儿、漾儿若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妹妹,反应也会跟篁儿一样,给女儿多一点时间吧。” 楚策搬出两个儿子,儿子一直是妻子的骄傲,在宫学里向来成绩优异,还被天苍峰收为入室弟子,是多少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提到儿子沈照君心情好了不少…… 楚策乘机道:“今天忙活了一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伺候女儿宫学。” 黑甜一觉醒来,窗户发白。 幽篁看一眼沙漏,已经天亮了,外面有打扫的声音。 庭雪、玄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估计又是沈照君的意思,故意不让人来叫自己起床。 想来今天也没有早膳,伸了个懒腰拉好被子继续睡,上上辈子上学是为了自己,现在上学又不是为了自己,宫学能不去一天是一天。 念头通达,迅速入睡。 筑基的好处就是寒暑不侵,饥饱不迫。 沈照君的小手段根本奈何不了她,炉子城炭火烧尽,温度渐渐下降,恍然中又回到了破窑洞。 “篁儿,快来看,我挖到大山药。” 屋外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幽篁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小跑出窑洞。 就看到佝偻着身体,一手提着小锄头一手提着竹篮走进来,竹篮里装满大大小小的山药,其中有一根特别大。 老道姑边走进来边道:“咱们今天先吃小的山药,大的留到明天,跟面摊的老郭要一碗面汤,放锅里烧开边煮边吃,山药又面又暖胃。” 幽篁忙上前接过篮子和小锄道:“以后让我去挖山药,我现在力气大,您就在家里休息。” 老道姑坐在小板凳上,慈祥地看着幽篁道:“我还能动,你一个小人儿往树林钻不安全,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 “我就吃了它。” 幽篁自信地回答,把小山药挑出来,用水冲洗干净放到锅里面煮。 煮好后幽篁挑出一根长的,细细剥干净,送到老道姑嘴边:“老道姑,吃一根长的能增福增寿。” “到了我这般境底,吃什么都没有用,你自己吃吧。”老道姑把山药推回去道:“你自己吃吧。” “那吃什么有用,我给您找。”幽篁认真地问,指着门外道:“就算这里没有,等我长大就去外面找,世界那么大,总会有您想要的任何东西。” 老道姑呵呵笑道:“有些东西不会在对的时间出现。” 幽篁听后却很认真道:“那就加油活到对的时间,万一它也在等一个对人呢。” 呵呵…… 老道姑被幽篁的话逗笑。 “篁儿,你先把东西带回去,我去去便回。”指着不远的马车,老道姑耐心地交待幽篁。 “他们是什么人?您要去哪里?”幽篁抬眸地看着不远片,用金漆绘着华丽图纹的马车,忽然扑进老道姑怀里。 老道姑拍拍她的背,轻轻推开取出长命锁,给幽篁戴上道:“这是你家人给你求的长命锁,一定要好好保管它,绝不能交到坏人手上。” “回去把山药皮去好,等我回来给你做。” 老道姑起身走上马车,那一瞬间她的腰也直了,走路也不再蹒跚,就是年轻了好几岁,一下子便走马车旁边。 幽篁怔一下飞快地奔跑过去,边跑边大声问:“您要去哪里……” “***……” 老道姑在回答,她却听不清楚。 拼上吃奶的劲往前跑,忽然脚下一滑,幽篁一惊猛地坐起来,望着亮得发白的窗纸。 原来是一场梦…… 忽然想起马车上的图案。 幽篁连忙起身,衣也不及披就去磨墨。 第90章 学前入学资格考核 “姑娘,到了,下车吧。” 到宫学大门外面,庭雪先跳下马车,回身扶幽篁下马车。 幽篁走到大门的石阶前,望着上面“宫学”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也不知道始建于何年,字迹竟有些模糊。 玄冰走过道:“此地一处皇家园林,原为皇室子弟读书的地方,后来又逐步扩张到三品官员、公侯府的子弟也可以进宫学念书,为的是增进皇室子弟与各家小辈们的感情。” “知道了,不就是提前培植党羽……”幽篁还没说完,就被玄冰捂住嘴巴道:“姑娘,此话不可宣之于口。” “我是直接从那个门进去吗?” 大门已经关上,只有一侧的小门开着,幽篁发现那里并没有人看守。 从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幽篁回过头,就看到楚策骑着骏马赶过来。 楚策跳下马,大步走过来道:“宫学没有那么容易进去,必须得先经过考核,才能成为宫学的学员。” “上哪里参加考核?” “怎么考核?” 幽篁懒洋洋地问。 最好是今天无人考核,她又可以偷懒一天。 楚策叹气道:“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爹爹去去便回。” “我要是考核没通过,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宫学?”幽篁一听就觉得有了新希望,真不愧是皇室贵族学院,还需要学前入学资格考核 “你要是不觉得丢人的话,可以故意考核不通过。”楚策知道女儿不在乎,想一下继续道:“反正宫学有个学前班,到时会有先生一对一教导,直到你通过考核为止。” “照这般操作,能挑出什么人才?” 幽篁语气里透着不屑,朝楚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办事。 楚策手里握着一个卷轴,走进小门内轻轻敲上面的窗望,一会儿窗户打开把卷轴递入内。 “把她带进来吧。” 从窗户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楚策回头朝女儿扬扬下巴:“就在这小屋里考核,如今考核不通过,你未来一个月都会在这里度过。” 幽篁无奈地走上前,楚策马上把她推进去道:“闺女,好好做题目,你是在宫学待三年,还是在宫学待五年,就由眼前的考核来决定。” “什么意思啊?” 教育时长还能选择,上辈子也没有这一出。 楚策淡淡道:“宫学会根据学前考核成绩,把你分配到初级班、中级班。” 幽篁点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不就是学前入学资格考核兼分班,多大点事儿,大步走进小屋内。 进去才发现实际面积,比外面看起来要大上几倍,里面除了有几排书架外,还摆放着不少乐器:洞箫、横笛、古筝、琵琶、七弦琴(古琴)、大小阮、陶埙、笙…… 屋内有一位须发皆白,着一身白袍的老者,坐在炭炉前同样打量着自己。 大约是因为她迟到了,老者的目光里有些不满,收回目光道:“那边已经准备好,你过去答题吧。” “谢老前辈。” 幽篁行了礼才过去,桌上摆着几份考卷和笔墨。 老者头也不抬道:“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尽可能多的完成题目。” “晚辈明白。” 幽篁坐到桌子前,拿起最上面的考卷。 最上面的一份填空题,题目是历朝历代圣人、名人、文人的名句。 前面比较简单,就是某个句子缺个词或字,填上正确答案就行,再难点就是出上半句或下半句补充完整就行,再增加点难度就是默写某篇文章的内容片段。 这份考卷主要考一个人的阅读面,入学前看过并背下的书籍越多,就能答出越多的题目。 幽篁把考卷前后翻看一遍,统共也就四十三道题。 前三十题都是填空题,后面十二道是默写题,最后一道题是写一首诗或词, 怎么说上辈子也活了五百多年,读过书都能开一座图书馆,提笔蘸墨刷刷作答,不一会儿就做完四十二题。 到最后一题时,幽篁仔细斟酌一下。 挑了一首王安石的《梅花》,跟寒英园的梅花应景,问起来说得通。 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幽篁写完后把考卷放到一边,开始做第二份考卷。 第二份考核的算术,纵观第二十二道题目:上上辈子小学一到三年级计算水准。 除了最后两道类似奥数的寻找规律题目,多花费了一点点时间,几乎没有花什么时间就轻松做完二十二道题目。 第三份考卷上面一个棋局,很明显是补上一子破解期局。 先是数数白子、黑子各有几枚,确定这一步该轮到谁下,幽篁几乎没有花费什么时间就成功破局。 作画也简单。 题目是——山水,限十五息完成。 时间短幽篁也不怕,反正上面没有限用画法作画。 有什么画法比水墨写意更加快速,且只是考核基本功,幽篁想都没有想就刷刷几下,完成一幅水墨山水图。 到了最后的乐这一项,上面的要求弹奏一首曲子,幽篁有些为难道:“老前辈,我没有带乐器,能否借七弦琴一用,弹奏一曲就可以完成考核。” 其实她更想演奏二胡,可惜这个世界没二胡,只能选择大部分人都喜欢的七弦琴。 “你前面几份考卷都做完了?!”老者惊讶地问。 “做完了。” 幽篁指指放在旁边的考卷。 老者惊讶道:“从前来考核的孩子,都是从简单的做起,没想你从最难的做起。” “我觉得都不难呀。” 上辈子从幼儿园三年,到十二年义务教育,还有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 算算竟是寒窗二十二年,比准备参加春闱寒窗十八载的士子还多四载,都不知道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 老者都被整无语。 愣了愣道:“上面的乐器,你可以随便使用。” 幽篁起身朝老者福了一礼,把七弦琴取下来,放到桌子上轻轻抚一下琴弦,适应一下琴弦的松紧度。 上辈子、上上辈子听过的音乐太多,幽篁没有挑难度太大的曲子,选了一首扶光皇朝入门级的《有所思》,平时主要是用来练习各种节奏、指法。 “你稍等一下,老夫去去就回。” 幽篁完成所有考核,老者第一时间托着试卷往里面走。 第91章 你不后悔就行 “篁儿,考得怎么样?” 楚策并没有离开,而是像很多家长一样在外面等候。 考核时长为一个时辰,如今才半个时辰多点,女儿就探出个脑袋张望,马上过来问问情况。 “除了作画和抚琴我不知道能拿几分,其他的应该没有问题。”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末了补充道:“题目挺简单,都是些很基础的内容。” “算术题目也不难吗?”听到女儿说题目简单,楚策好奇地问。 “挺简单的。”幽篁漫不经心回答道:“老先生已经把考卷都带走,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看到成绩。” “今天只有你一个学生,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结果。”楚策也想知道自家闺女是什么水平,万一真让她把太子殿下压得死死的,字据上的内容马上生效。 幽篁想一下问:“考核通过是不是就得进去听学,不能明天再去吗?” “你要是能拿满分,别说缓半天缓半个月都行。”楚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回答,宫学向来对成绩优秀的学生,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真的,那太好,我可以晚半个月……” “你母亲不会同意的。”楚策打断幽篁的话,淡淡道:“她希望你能早点融入新生活。” “什么新生活,不就早点结交权贵嘛。“提到沈照君幽篁马上把脸别开,楚策不解道:”你既不记恨白月霜,为何就是不肯喊一声娘亲。” 幽篁气鼓鼓道:“我不记恨那是我的事情,但是她在白月霜诋毁我的时候,没站出来维护我就是不能被原谅。” “那我没得罪你呀。”楚策震惊地问女儿。 “您看这是什么?”幽篁露出腕上的柔丝剑冷冷道:“您只担心我会伤人,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安危?” “要不爹爹给你换一把剑。”楚策试探着问。 “你们当时的态度,代表了我在你们心中的地位。” 幽篁问非所答道:“你们不把我当回事,凭什么让我认你们,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机会弥补。” 楚策才明白自己一开始就错了,方要开口就听到推门的声音,老先生笑呵呵进来道:“楚家姑娘,恭喜你通过考核,明天来记得到中级一班报到。” “谢老先生!”幽篁行礼致谢。 “殷老先生,本侯的闺女考得如何?”一听到女儿分到中级一班,楚策马上满脸欣喜地问。 “除了令爱作的画大家还在研究,没有给出成绩,另外几份考卷全拿了满分,蓝院长知道后高兴坏了,特允许令爱明天再正式入学。” “武神侯,恭喜了!”殷老先生朝楚策拱拱手。 “同喜同喜……”楚策乐呵呵还礼,回头看着女儿道:“闺女,好样的,没给武神侯府丢脸。” “别高兴太早了,等赔医药费的时候,您再继续高兴吧。”幽篁本想问问,如果她没有通过入学资格考核,他会怎么应对,想想还是算了吧。 “赔钱都是小事,你没伤着就好。”楚策想一下道:“别闹出人命就行。” “楚姑娘,你以后就是宫学的一员。”殷老先生温和地提醒,把一个匣子交到幽篁手上:“这是你学服,还有名牌,以及这个月的课程表,记得要团结同窗,努力学习。” “谢谢殷老先生!” 幽篁双手接过匣子,交给玄冰后规规矩矩地行了谢礼。 楚策也拱手行礼道:“殷老先生,本侯便先带小女回府,明天一定会按时送上她到宫学。” “告辞!” 回程,父女俩一起坐马车。 楚策本想跟女儿谈谈,看到女儿兴致不高只好作罢。 宫学这边,父女俩一走,殷老先生便一溜烟跑回去,完全看不出已经快八十高龄。 “怎么样,看出门路没有?” 教员书房里,几乎所有人都围在那张画前面。 其他人默契地摇摇头,其中一人道:“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山水意境却跃然于纸上,若不是提前知道作画人的身份,还以为是有几十年画龄的名家所作,若作为入学资格考核,我觉得可以给个【甲上】。” “【甲上】是不是有些过了?”又一人道:“过于优秀的学生,我们不好管理,给个【甲】就行。” “那就给个【甲】吧。”殷老爷想一下道。 “那她可能就是全甲了……” 旁边被考卷遮住脸的男人道:“我教文这么多年,头回有人做完且做对全部题目,后面的诗写得相当有水准。” 说完顺便把考卷递过去,若有所思道:“如您老所言,楚幽篁只用半个多时辰完成全部考核,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说明她的阅读面相当广泛,现在只能看颜容那边。” 被点名的颜容抬起头,展颜笑道:“套句封先生的话,我教算术这么多年,头回有人做完且做对全部题目。” 颜容笑着把考卷翻过来,指着最后两道题目道:“这两道是附加题,我任教也有十个年头了,还是头一回有人做出来且做对了,若不是年龄太小上高级班都没问题,院长您觉得怎么样?” 院长从书架后面转过来道:“横竖已经放到中级一班,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按理说,这孩子在市井长大,能识字就不错了,考了个满分会不会让人怀疑?” 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殷老先生顿时面色一沉:“你想说是昨天颜容去武神侯府泄露的题目,还是想说老夫监考不力,今天给了人之家作弊的机会?” “我的意思是在市井长大的女孩,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将来也找不到人家。” 那个人继续阴阳怪气,颜容脸上阳光的笑容一沉,冷冷道:“你以为人家武神侯府是什么人家,用得着把女儿送进宫学来攀龙附凤,人家是为了让孩子明事理、知礼节。” 此言一出,那人顿时不作声, 颜容冷哼一声:“回头提醒你女儿,没事别招惹楚幽篁,她打架的能力跟成绩一样高。” “宫学内不允许打架。”那人小声反驳。 颜容笑笑道:“好言相劝你不听,他日真的发生什么,你不后悔就行。” 第92章 大家的心病都一样 回到武神侯府。 楚策第一件事就是给府上众人报喜。 沈照君得知,在还缺一门成绩的情况下,就进了中级一班,自然也是满脸惊喜。 从库房里挑了不少首饰,装进荷包里送到东厢,幽篁从宫学制度中抬头看一眼:“我是去听学又不是去选妃,不需要这些东西。” “这些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的同窗们准备的见面礼。” 沈照君指着托盘内的荷包道:“中级一班共有三十名学生,其中女学生有十人,明天让庭雪给你拿进学堂。” “我是去听学的,不是去交朋友。”幽篁不屑地回一句,冷冷道:“按我说就这种陋习就不应该存在,人还没有开始走进朝堂、走进社会,就学着如何巴结、讨好,怪不整个扶光都是一股邪气歪风。” “这是人情往来……”女儿这番话,沈照君差点接不上,淡淡道:“你初来乍到,人家关照你……” “我用得着他们来关照吗?”幽篁冷冷打断沈照君的话:“他们能关照我什么呀?家世不比他们差,成绩比他们好,长得也出众,打架更不输给任何人,不给他们送礼又能把我怎样?” “母亲只是觉得,你这样年纪应该交几个朋友,而不是被所有人孤立。” “这般肤浅的人,我不稀罕。” 幽篁举起宫学院规道:“侯夫人要没有别的事情,请不要打扰我学习院规。” 熟读宫学院规才能找出其漏洞,方便以后在不触犯院规的前提,好好教训某些小人,在宫学的日子才能过得惬意。 “你抽时间试一下学服,如果不合适娘亲可以让人连夜修改。”沈照君也被女儿想法惊到,竟不由自主反省,过往自己的处世风格是否完全正确。 幽篁嗯一声表示知道。 沈照君想一下又问:“晚膳想吃什么,红烧肉还是元蹄?” “羊骨汤煮山药。” 想起早上的梦,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 沈照君愣一下:“今天怎么换了口味,忽然想要吃点清淡。” “我今天梦到老道姑了,她走那天答应过我,会回来给我做羊骨汤煮山药。” 老道姑还没走的时候,每天算完三卦后,都会跟旁边面摊要一大碗羊骨汤。 回来放在锅里继续炖煮,烧开后就会往锅里加各种食物,尽管只是些野菜、野山药、菌子、萝卜、冬瓜什么的,没有肉可是她吃得特别香。 幽篁特别喜欢吃野山药,又面又暖呼还很顶饱。 山药唯一的缺点就是难挖,老道姑总是愿意为她一点点挖,后来老道姑不辞而别后,她赌气不再这样吃东西。 后来天冷她想吃时,面摊的老郭失踪了几个月,找到时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后来她再也没吃过羊骨汤煮山药。 沈照君没想到一句话会让女儿伤感,忙掩饰道,“羊骨家里有现成的,至于山药嘛……篁儿喜欢吃,娘亲马上让人出门去买,晚膳一定会把羊骨汤煮山药摆上桌。” 回头看一眼流霜。 流霜道:“属下马上让人出去买。” 沈照君起身道:“你好好看院规,母亲去看看你祖母。” 知道女儿入学考核成绩不会太差,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老夫人那边一定也高兴坏。 到了怀恩堂,沈照君还没进门就听到老夫人得意的声音:“篁儿是打小聪慧,没想到流落处面十年,还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母亲,篁儿的脾气也没变。” 何氏的声音响起,沈照君停下脚步,听里面如何讨论女儿。 怀恩堂内,老夫人歪在榻上。 大丫头瑞和拿着美人锤,给老夫人捶腿。 何氏站在跟前道:“篁儿在外面流浪十年,太过出风头少不得会招人嫉妒,免不了会拿她的过往说事。” 老夫人不以为然摆摆手道:“昨天的宴席上,篁儿已经把过去十年解释得很清楚,有什么值得他们嚼舌根,再说我们武神侯府的女儿脾气大点怎么了,难道要学悠悠对人唯唯诺诺。” 提到庶女楚悠悠,何氏不禁有些生气,他们夫妻都有学问的人,在教导孩子上也不曾偏颇。 自己生的几个孩子都以优秀的成绩考入宫学,偏偏一个楚悠悠让她颜面尽失,不知道情的人还以为她对庶女不上心,没有亲自好好教导才会考几次才考上。 还以为楚幽篁空白了十年没有学习,入学考核成绩不会太好。 没想到人家光五门成绩就进中级一班,若是六门成绩一起计算,岂不是直接上高级班。 楚悠悠自己还不争气,教她的正经东西总是不入耳,跟同龄人站在一起差距一目了然,还总是自以为是,做出些滑稽的举动贻笑大方。 楚幽篁如此优秀,以后谁还得到楚悠悠。 纵然如此,何氏还是口是心非道:“悠悠是谨慎,不想给武神侯府惹麻烦。” “三夫人来了……” 通报声音忽然响起,何氏马上移到旁边。 帘子从外面掀开,沈照君走进来见了礼。 老夫人含笑道:“你来得正巧,我们正在说篁儿,你也来听听。” “您可别再夸篁儿,再夸她尾巴都翘上天。”沈照君含笑道:“若不是陛下有旨,儿媳是断不会让篁儿去宫学。” “我也是这么觉得。”老夫人十分支持儿媳的想法:“篁儿才回来几天,还没有养好身子就得费心费力学习,以后功课多起来了,她那副身骨子哪受得住啊。” “圣意难违,就让篁儿去宫学闹几天。”沈照君笑呵呵道:“算是考验一下宫学的夫子先生们吧。” “你是想等他们受不住了,直接开除篁儿……”老夫人想想忍不住笑道:“你也太小看那帮老头子,咱们扶光皇朝武盛文轻,难得来一棵好苗子,他们才不会轻易开除篁儿。” “这孩子……”老夫人迟疑一下道:“别的我不担心,就她担心打架下手不知轻重。” “没想到儿媳跟母亲是一样的心病。”沈照君说着叹气道:“儿媳昨天已经托付过她的表哥、表姐,让他们宫学里多盯着点篁儿,发现苗头不对立马把篁儿拉走,千万别让她跟人打架。” 第93章 他们不是一路人 宫学有一个在学生中评价两极分化的习惯。 所有学生的各种考核的考卷都会全部上墙,成绩也会毫无遮掩地公之于众。 优秀的学生觉得把成绩公布出来很好,但是学习成绩一般或者很差的学生,自然不愿出这个丑。 幽篁的成绩也不例外,于是还没下学,所有学员都知道她以全甲的成绩,成为中级一班的学生。 大约是为了显示公平,除去乐器项无法上墙外,所有考卷也被贴到墙上,让大家知道此次考核并没有放水,而是人家凭本事取得好成绩。 望着如此优秀的成绩,大家都是五味杂陈。 首先就是楚悠悠,当初她可是连续考了三个月,才勉强踏上初级的尾班。 楚云端、楚云泽看到成绩后,默契地相视一眼,明白小丫头在用成绩告诉所有瞧不起她的人,成长环境跟一个人是否优秀有什么关系,优秀人在哪都会一直优秀。 “大哥、二哥,篁儿要跟我一班。” 沈淮月看到成绩后,马上回头把好消息告诉兄长。 兄弟俩也笑笑,沈淮年道:“幽篁表妹这般厉害,我们也要更加努力。” 当然大家更好奇一直占据前三甲的太子殿下、玉成景、顾子儒是什么心情,楚幽篁的出现对他们威胁不小啊。 特别是顾子儒,距离春闱考试还有一段时间。 若是在这段时间,被楚幽篁挤出前三甲,一定会感到十分遗憾吧。 幽篁的成绩随着最后一节课结束,很快就在各大世家传开,自然也传到皇宫里面。 “楚幽篁全甲通过入学资格考核!” 皇宫,御书房,响起女帝诧异的声音。 底头一个谄媚声音附和道:“是呀,一个在市井长大的孩子,压了世家子弟们一头,若传出去也太不像话。” 良久女帝才缓缓开口:“孤记得上一个入学资格考核拿全甲的,是江南颜家的人,不知他如今何在啊?” “回陛下,是宫学教算术的颜容先生。”女官阿衡代为回答,同时暗暗给下面的人一眼色道:“奴婢觉得,宫学需要楚幽篁这样的人物,刺激一下这些世家子弟们,他们安逸太长时间。” “你的意思孤明白,只是楚幽篁终归是在市井长大……”女帝终究觉得这样做,会刻意贬低世家及皇室子弟。 “楚幽篁是在市井长大不错,可她也是雪海仙姑抚养长大,士兵染魔气的事情是她从中引线才解决,昨天不仅有修仙者降临武神侯府,还有一件事情不容忽略。” “何事?”女帝问。 “楚轶恢复了。” 阿衡努力平静声音道:“昨天所有人都看到,楚轶不仅能走路,看起来还比从前更健康。” 此言一出女帝愣了半晌才道:“楚轶的情况,太医当年说得很清楚,就算是药王亲自医治也没用,除非……但是楚幽篁没有离开过天都,哪来这些本事?” “许是收养她的道姑所传。”阿衡继续道:“府衙一名捕头曾提起,道姑离开后,她的东西都留给楚幽篁。” “孤可以把把这些东西都要过来吗?”女帝若有所思地问,阿衡马上否定她的想法:“陛下,如今荧惑国与魔勾结,大肆炼制魔军,我朝得依仗修仙者方能与之抗衡,楚幽篁便是扶光跟修仙者间的枢纽,不可动。” “从前孤得依仗武神侯,如今又要依仗他的女儿,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只见女帝越说越气愤,最后已经咬牙切齿,那人方想开口就被阿衡瞪回去,到口的话只得烂在肚子里。 阿衡轻声安慰道:“陛下,有人能把所有坏事情都挡在边城外面,完全不用陛下操心,难道不是好事,莫非是陛下想亲自领兵出征,或者让太子殿下上战场历练?” “但长此以往,百姓们只知道武神侯,孤又该如何自处呢?”女帝忧心忡忡反问。 “陛下把朝野治理得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武神侯才能安心抵御外敌。”阿衡继续劝导道:“如今外面对陛下颇有微词,不过是为了表达对淑德帝姬不满。” “皇长姐那事……” “儿臣觉得母皇就应该严惩淑德帝姬,给上天都参加春闱的士子们一个安全的考试环境。” 太子打断女帝的话,进来恭恭敬敬行礼道:“五六十名士子被囚南郊的破道观里,他们若没有被囚都是我朝顶梁柱,淑德帝姬为满足一己私欲,损害的却扶光皇朝的长远利益。” “儿臣恳请母皇严惩淑德帝姬,为受害的士子们讨回公道。” 太子朝女帝行了大礼道:“还我扶光皇朝一片朗朗乾坤,还读书人们一个干净的学习环境。” “太子的建议,孤会慎重考虑。”女帝还是有些犹豫,忽然又道:“孤听闻武神侯嫡女,宫学入学资格考核取了全甲的好成绩,不知太子此番有何感想。” “回母皇,儿臣觉得有对手是好事。”太子从容自若道:“楚幽篁在市井长大,儿臣要了解民生可以向她请教。” “向楚幽篁了解民生!”女帝惊讶地看着儿子,满脸不解道:“这些小事情朝廷专门的官员调查,太子想知道什么,尽管派他们去打听就是。” 太子摇摇头道:“都是一群偷奸耍滑之辈,收集上来的信息跟现实严重不符。” 此事女帝不是不知道,只要问题不大她也懒得追究,没想到儿子跟她不同,他更愿意看到真实的扶光皇朝。 “孤还以为面对强劲对手,你会感到不舒服。”女帝在儿子面前坦然,太子含笑道:“儿臣虽未见其人,但看到了她的画作,画风超然脱俗、淡泊轻灵,人也大抵也是如此。” “太子的意思是……” “儿臣以为楚幽篁再优秀,也不会染指权谋。” 太子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比王权富贵,她更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 想到探子查到的,楚幽篁过去十年的相关消息,太子补充道:“这点从过去十年,楚幽篁宁愿留在贫民吃苦,也不愿意回侯府便可知。” “这能说明什么呀?”女帝更加疑惑。 “说明楚幽篁跟父母……他们不是一路人,她也不会一直留在天都。” 第94章 请问我坐哪里 翌日,清晨。 寒英园,除了幽篁外,所有人都忙碌又兴奋。 用过早膳后,沈照君又女儿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上辈子上了二十多年的学,幽篁对上学已经麻木,面无表情地出门,若无其事地坐上马车,唯一没想到的是,楚悠悠跟她坐同一辆马车。 “你是故意的吧。” 刚坐好,楚悠悠就冷冷开口。 幽篁打了个呵欠问:“什么是故意的?” “入学考核的成绩,你为什么要考全甲?”楚悠悠有些委屈道:“你这么优秀,别人会怎么看我呀。” “你管别人怎么看你干嘛!”幽篁疑惑地反问,眼看着楚悠悠快哭出来,无奈道:“我是在市井长大的,外面的流言虽没有亲耳听到,也知道有多难听,我要是为这点事情难过早就去死。” “你问为什么要考全甲,我就是要用成绩告诉他们,就算在市井长大照样比他们强,他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但是你这么出风头,一定会有人找你麻烦。”楚悠悠小声提醒,幽篁举起拳头道:“打人是不对的,但是有些人不打不长记性。“ “宫学内不许打架,会被记过写检讨。”望着幽篁的小拳头,楚悠悠被动地提醒。 “被记过写检讨多少回能被开除?”幽篁听到这话,控制住内心的兴奋问。 楚云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说篁儿,第一天上学你怎么就想被开除?” “上学有什么好,一大早就得爬起来。”幽篁没好气道:“女子又不参加科举,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至少可以明事理嘛。”楚云泽随口提了一句。 幽篁马上反问道:“我还不够明事理,我要是不明事早跑了,才不会跟你们去宫学,学些没有用的东西,还不如去支个摊给人算命。” 兄弟俩相视一笑,入学资格考核能考个全甲,她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宫学也在东区,离开武神侯府也不远,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宫学外面,马车在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停下来。 “到了,下车吧。” 楚悠悠率先走下马车。 幽篁也随后上马车,就看到秋鹃把书箱交到楚悠悠手上。 玄冰也有样学样,把书箱交给幽篁道:“姑娘,到了下学时间,属下再来接你。”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接过书箱幽篁才发现分量不轻,马上明白里有什么东西。 沈照君还是不死心,把准备的礼物塞到书箱里面,无奈地提着书箱跟在楚悠悠后面。 “篁儿,把名牌拿出来,给先生看过才能大门。”楚云端小声提醒,幽篁从衣袖里取出名牌,是一块银包边长方体的碧玉,上面刻有她的名字和级别,跟上上辈子的校章一样的作用。 幽篁打量完名牌道:“在顶端打个小孔,穿上绳子像香囊一样挂在腰间,岂不是省事些。” 楚悠悠看一眼自己铜包边的名牌道:“你以为在玉石上打孔,跟在地上戳个洞一样简单,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损毁整块玉料。” 这回幽篁被噎住,她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没机械打孔的技术。 到了大门前,幽篁学着三人一样,把名牌递给值日的讲郎。 那人看一眼名牌又看一眼幽篁,把幽篁看得莫名其妙,上面又没有照片有什么好对比。 “进去吧。” “谢谢先生!” 幽篁接过名牌,紧跟在楚悠悠后面。 “楚幽篁,留步。”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个好听地声音唤住。 幽篁只得停下脚步,看向唤住自己的人,这不是前晚在怀虚馆外看的颜容先生吗? 颜容走过来未开口先扬起笑容道:“你是第一天来宫学听,我来带到你去中级一班,顺便熟悉一下宫学的环境。” “宫学原本是皇家庭院,占地面积一百三十多亩,大大小小的建筑共有六十三座……”颜容一边走一边详细介绍宫学的前身,以及建筑布局,就连每座宫殿的用途都说得十分详细。 上辈子来过,不过时间极短,幽篁宫学的情况也是半知半解,今天是把未知部分补完。 目前宫学初级学生按年龄,从大到小分七个班,平均每班有四十名学生;中级学生也按年龄分有五个班,平均每班有三十名学生。 初级、中级指的不是年龄,而是学生的资质和成绩,相当于普通班和重点班。 两者上还有一个高级班,这个跟成绩好坏没关系,而是年龄或者学习年限达到,就可以升上高级别。 高级班的男学生,大部分都是为参加春闱考试准备,极少数上完三年就回家继承家业; 至于女学生极少会读高级班,大部分都是读五年初级,或者是三年中级后便不再上学。 大概了解宫学的情况,幽篁对这个制度不置可否,还是没有上上辈子的教学制度完善。 颜容在一座宫殿前停下脚步道:“清华园,这里中级班的课室所在,大小共有二十个房间,其中最宽敞的五间拿来做课室,以后你一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度过。” 清华园。 幽篁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有些恍神。 “进来吧。” 颜容先进去了,发现幽篁还在出神,出声轻轻叫唤。 这个小丫头如今宫学的祖宗,谁也不敢惹她不痛快,免得她一不开心就逃课。 幽篁回过神才提着书箱走入内,容颜继续道:“中级一班的课室在东边二楼第一间,按排序过去便二三四五班,一楼是食堂和休息室。”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上到二楼。 颜容推开门先走进去,原本热闹非凡的课室瞬间安静,眼睛却不时瞟向门口外面。 望着迅速坐好的几十名学生,颜容淡淡道:“今天我们班来了一名新学生,她的名字大家昨天都已经知道了,楚幽篁从全甲的成绩考进中级一班,从今天开始她便会跟大家一起学习。” “楚幽篁,进来吧。” 颜容朝幽篁招招手,幽篁提着书箱落落大方走进来。 目光扫过全场,课室内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张课桌,有些奇怪地问:“先生,请问我坐哪里?” 第95章 新制度,吓哭一片 “让你们搬的书桌呢。” 颜容平静地问,目光落在其中两名男学生身上。 两名男学生马上垂下头,颜容笑容马上消失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搬。” “先生不必动怒,一张桌子而已,我自己能搬动。”幽篁冷冷扫一眼下面的人道:“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们,你们搬不动何止是一张桌子,还有我死死压在你们头上的成绩。” “你……不要太猖狂了。”一名女学生结结巴巴地反驳。 “你要是有能考个全甲也可以猖狂。”幽篁冷冷盯着那名女生,眼里透着一丝不屑。 “楚幽篁……” “篁儿,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快来帮忙。” 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幽篁回头就看沈淮月站在外面,旁边还放着一张新书桌。 怪不得进来没看到沈淮月,原来是去给搬书桌。 “淮月表姐。” 想到她一个柔弱女子,幽篁放下书箱要过去帮忙。 颜容伸手拦下,淡淡道:“你站着别动,我来吧。” 大步流星走出门口。 直接把桌搬了进来问:“你要坐哪里?” 沈淮月也搬着坐椅问:“是呀,篁儿,你想好坐哪里?” “淮月表姐,你坐在哪啊?” 幽篁望着下面的课桌排列问,三十名学生分六列,每列五个位置。 沈淮月放下坐椅,指着靠边列最后面,临窗的位置道:“我坐在那边,最后面的位置。” “那我就坐你后面吧。”幽篁不假思索回答。 沈淮月怔一下道:“你坐在最后面,不太合适吧。” 怎么说也是个全甲,坐到最后面,实在是太委屈,别人看到也不像话。 幽篁却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合适,不就靠后一点,你坐得我便坐得。” 他们懂什么? 后面才是风水宝地。 让她坐前面,她还不乐意呢。 “颜先生,我帮你抬吧。” 幽篁一看是核桃木制的桌子,知道分量不轻,准备伸手过去帮忙。 颜容直接往后面走,边走边道:“只是一张桌子,先生还没无能到搬不动。” 把桌子放好,调整好距离才回过头道:“你先将就着坐一段时间,反正很快就会重新调整坐位。” “谢谢颜先生,学生没那么讲究。” 幽篁放下书箱,接过沈淮月手的坐椅摆好。 颜容走回到讲台上,望着所有人道:“作为你们的先生我很想知道,用一张桌子为难新同学,这么愚蠢下作的办法,是哪一位出的主意。” 底下自然没有人作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有些急促。 没有等到答案,颜容淡淡道:“你们不说也没关系,宫学今年又有新制度:初级班学生连续三个月,月考成绩排在末五位者开除学籍;中级班学生连续三个月,月考成绩排末五位者退回初级班;还有……” 【什么?】 【天哪!】 【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要是被降级,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 还没等颜容说完,课堂上响起一阵阵哀嚎。 沈淮月听后也回过头小声道:“篁儿,以后要罩着表姐呀。” 幽篁还没有反应过来,颜容又继续道:“还有一条就是:允许非宫学的同龄读书人,向你们任何人发起挑战,挑战者赢了学位归挑战者,被挑战者退出宫学,想再进宫学可以向昔日同窗发起挑战。” 课室内响起更大的哀嚎: 【被退学,我情愿却死。】 【宫学怎么会出这么没道理的制度,这是让我们去死呀。】 【……】 面对学生们的抱怨,颜容淡然自若道:“宫学会做这样的决定,是被不思上进的你们逼出来的。” “你们上学期的期末考核成绩,又烂出了一个新高度。” 提到期末考核成绩,哀嚎声渐渐消失,他们考成什么样各自心里有数。 颜容才缓缓道:“你们都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打小接受最好的教导,朝廷又为你们提供了最好的学习环境,你们成绩对得起家人和朝廷的付出吗?” “太过安逸的学习生活,反倒让你们忘记了努力上进。” “宫学全体教职员经过反思,经过一个多月的商讨,不得不痛下决心,做出这样优胜劣汰的制度。” 抬眸望着下面二十多张,忧心忡忡的面孔,颜容一脸严肃道:“本来以楚幽篁的成绩可以上高级班,是我以她年龄的太小的理由,把她要到了我们中级一班,目的就是为了帮你们提高成绩。” “因为除算术一门,其它的科目谁都可以努力练习来提高成绩。” 颜容看着下面的幽篁道:“楚幽篁是我在宫学任教以来,第一个在入学资格考核中,做完且全部作对题目的人,我相信在她的带领下,你们算术成绩一定会有所提高,增加你们不被淘汰的机会。” 当当…… 上课的钟声响起。 颜容收回话题:“言尽于此,听不听随诸君。” 沈淮月打开书箱,取出课本道:“篁儿,今天第一节学的是言诗赋经辞论中的《圣言》。” 幽篁轻轻哦一声,从书箱里取出相对应的书籍,言诗赋经辞论其实就是相当于四书五经,《圣言》相当于《论语》,内容是从古至今有记录以来,所有名人圣人的经典语录。 打开崭新的书籍,幽篁迅速看一眼要学的内容,有些好奇一会儿先生会如何授课。 片刻后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三十出头留着山羊须,面穷白净、眼睛十分有神表情严肃的男人,众人看到先生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拜见先生!” 幽篁也依葫芦画葫芦跟着行礼。 先生示意大家坐下,介绍道:“吾复姓慕容,名悬字浮羽,本学期由吾传授大家《圣言》,内容不是很多,要求也很简单能背诵、默写、理解全文,并熟知后面的典古。” “打开书本,跟着我先念一遍第一段内容。” 大家跟着读完一遍,学生再齐读一遍后,挑出里面的生字,跟着读写一遍。 相似的教学流程,幽篁并没有感到意外,意外的是课堂竟没有人故意为难她,让她平静地上完宫学第一节课。 幽篁本想趁课间休息时间眯一下,却听到附近女学生一阵阵抽泣的声音,不解地问:“淮月表姐,慕容先生方才讲的内容很难,他们都被难哭了吗?” “当然不是。” 沈淮月回过头道:“他们是被宫学新制度吓哭。” 幽篁望着都在偷偷抽泣的女生道:“怎么说也是中级班的学生,不至于被吓哭吧。” 第96章 倒着给您默写一遍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随随便便就考个全甲呀。” 沈淮月转过身,趴在幽篁桌子上道:“你老实交待,你算术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算术不就是加加减减,能有什么诀窍啊。”幽篁还没有接触过算术课,不清楚他们学的具体是什么内容,不敢贸然搬出上上辈子的东西。 “哦对入学资格考核中,最后面的题目往往是最难的,你算术考核最后两道是什么题?”问完沈淮月期待看着幽篁。 “题目不算太难,第一道是从1开始相加一直加到100,求总和是多少;第二道题目是把1-6分别填进三角上的六个圆圈里,使每条线上的三数之和等于9,每个数字只能用一次。” 幽篁取出一张纸,把题目写在上面:“第一题首先要学会给数字配对,比如说1+100结果是101、2+99也是101,如此类推就得到50对这样配对数字,所以从1加到100就等于50个101相加的总和,我们就可以用乘法求出结果。” 忽然想到什么,幽篁小心求证:“你们应该有学过乘法吧。” 沈淮月马上道:“学过的,不过还没学到三位数乘两位的乘法。” 幽篁哦一声马上讲解道:“我们可以换一个简便方法,把101*50改成(100+1)*50,分解后就是100*50+1*50。” 麻利地写出新算式后,幽篁对沈淮月道:“这样来算,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整数的我懂怎么算。”沈淮月提笔答案道:“100乘以50答案是5000,1乘以50结果是50,5000+50就是5050。” “没错,答案就是5050。”幽篁正在夸赞一番时,继续道:“无论题目是从1加到1000,还是1加到,都可以用这个方法计算,其他办法我以后再慢慢教你。” “还有第二题……” 幽篁正要讲第二题时,上课的钟声再次响起,两人的谈话只得暂时终止。 打开课程表发现第二节课还是《圣言》,幽篁有些不解地问:“淮月表姐,一上午都是学习《圣言》,这本书岂不是很快就教完学完。” “第一节是讲新内容,第二节便是背诵、默写。” 沈淮月耐心解惑道:“你不要觉得简单,一会儿先生就会抽人背诵、默写,背诵不出来人数,或者默写有误的数量,决定他今天是否会给我们留作业,或者是留多少作业。” 幽篁用量一下今天学习的内容,不以为然道:“这么点内容看一遍就能记住,还会有人背不下写不出来吗?” 沈淮月顿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最好祈祷,一会儿被抽中的人,全都能背下写下,不然抄十遍肯定逃不掉,反正我是不想抄书,回家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回家还能有什么事情?”幽篁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吃饱了便看看书做功课,然后睡觉吗?” “我算了……”沈淮月本想说到什么,一起到幽篁在府中的待遇,跳过道:“你只要记住一点,宫学内绝不能打架,其它的便没有问题。” “昨天我特意研究了院规,已经想好了……”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宫学内不能打架,我便在外面打。” “……”沈淮月顿时蚌埠住了,压低声音吼道:“你干嘛老想着打架呀?” “他们找我麻烦,我不能不反击。”幽篁理所当然回答,末了又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剑术课报仇雪恨。” “老天爷,请让我就地晕倒吧。”沈淮月在心里呐喊。 怪不得姑姑一再交待自己,无论如何都盯着这个表妹,真是太过暴力。 “篁儿,我们约法三章。”调整好快崩溃的情绪,沈淮月挤出笑容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克制、再克制、再再克制,不然表姐会很为难。”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幽篁笑眯眯道:“绝对不会把人打死。“ “我信你个鬼。” 沈淮月仰天长叹,随后开始诵读新内容。 从这一刻开始,幽篁耳边全是读书的声音,就像除夕的鞭炮声络绎不绝。 幽篁恨不得把耳朵堵上,无奈下只得整本书都翻阅了一遍,然后把书扔到一边看着窗外风景出神。 窗外有一棵很高的杨树,不过如今是冬天,上面一片叶子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树杈和一点积雪。 老天爷怕是白天做梦都不敢想,堂堂大魔女重生后会老老实实坐课堂里听学、读书、背书,还把自己无聊到看着天空打发时间,就差没数树上有多少片积雪。 “你在看什么呢?” 低沉、严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没想到会被抓包了,幽篁起身不慌不忙回答道:“回先生,学生在默诵上节课学的内容。” 许是发现这边有情况,众人纷纷停止读书,而是幸灾乐祸眼前的画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见识到全甲的本事。 “你在默诵……” 慕容悬眼里划过一丝讥讽:“是在默诵还是走神,我一眼就能看清楚。” 幽篁想一下道:“先生若不相信,学生可以即刻背诵,若错一字或漏一字,愿罚抄书十遍。”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就给我背诵一遍吧。” 慕容悬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课,就遇到一个刺头,一会儿只要错一个字定要重重的罚。 此时课堂内除了沈淮月,其他人都准备着看幽篁出丑,幽篁也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尽管很想成全他们,不过之前话已经放出去了,自然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昔有愚人,至于他家。主人与食,嫌淡无味。主人闻已,更为益盐。既得盐美,便自念言:“所以美者,缘有盐故。少有尚尔,况复多也?”愚人无智,便空食盐。食已口爽,反为其患……” 幽篁很快一字不错不漏地背出原文。 那些准备嘲笑她的人纷纷失去了笑容,没想到人家真能背。 慕容悬也有些意外,想了想道:“背出来不算什么,能背能写才算是学到了……” “默写不算什么,学生……倒着给您默写一遍。”不等他说完幽篁便开口,顿时课堂上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第97章 为什么不能吃肉 “嚣张,太嚣张,真是太嚣张。” 颜容下堂回来就听慕容悬在抱怨,坐下漫不经心问:“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吗?” 慕容悬一看他回来,情绪更加激动:“你来得正好,现在的孩子怎就那么嚣张,我让她默写一遍新内容,结果她倒着给我默写一遍,你说她嚣张不嚣张。” “新学的都能倒背如流,说明这孩子很聪明……” 颜容说到一半顿住,想了想道:“你早上是给中级一班上课,中级一班有这个能力只有一个学生。“ “颜先生知道这个学生!”慕容悬面上有些惊讶,颜容笑笑:“她呀跟你一样,是第一天来上课,人家入学资格考核成绩是全甲,你觉得她是嚣张,或许她只是正常发挥。” “谁家的孩子这么厉害?”一听说考核成绩全甲,慕容悬马上换了个态度。 “武神侯的女公子。”颜容不以为然笑笑道:“武神侯夫妇本就是人中龙凤,他们俩生的孩子自然也不凡。” “是坊间传闻被拐走的那位女公子……”旁边一名女先生忽然开口,不等她说完颜容就打断道:“传言而已,我了解的情况是:武神侯夫妇不在天都的十年,武神侯府有些不太平,孩子只能离府才能平安长大。” “颜先生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慕容悬是有些古板但不傻,知道颜容肯定知道一些内幕。 “在下跟轶是故交,前天见面时他跟我说起一些旧事。”颜容毫不掩饰道:“两位是宫学的先生,一言一行对学生有莫大的影响,以后还是把精力放在教学上吧。” 颜容看看两人道:“楚幽篁的出现,不仅会给同窗们带来压力,也会给我们这些先生带来挑战。” “此话怎讲?”女先生不解地问。 “楚幽篁的知识面,可能会比我们更广,入门考核不过是冰山一角。” 笑容重新在颜容面上浮现:“所以只要她成绩好,不影响旁边人学习,也不影响你们讲课,还是少管她的事情。” 慕容悬脑海里浮现幽篁的面容,迟疑再三道:“曾有幸见过武神侯夫妇风采,楚幽篁相貌类父母,但却让在下觉得她跟父母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 颜笑淡然一笑道:“大概是她长得很好看,却不会让人把注意过多停留在她的容颜上。” 大门口第一次见面,他发现这个孩子气质更像她叔父,长得很好看却很低调,不像她父母好看得耀眼又极具攻击力,换言之就是神莹内敛,有种返璞归真的道家风范。 “楚幽篁还是孩子,过几年或许便不一样。” 那位女先生起身道:“还是抓紧时间去膳食堂,去晚了便没有好菜。” 清华园。 大家都在膳食堂排队打饭。 每个人从面前经过,幽篁都看看人家碗里的菜。 只见每个人托盘里的菜各不同,但女学生端出来都是各种素菜,男生却托盘里却有几样肉。 “淮月表姐,膳食堂是不是重男轻女。”幽篁看多了终于忍不住问。 “篁儿为何这样问?”沈淮月不解反问。 “你没有注意到,男学生都有肉,女学生却只有素菜。” 幽篁说出心中的疑惑,沈淮月轻笑一声:“篁儿,姑娘家在外面吃太多肉,传出去会被人笑话,你要不忍一忍吧。” “我才不忍。” 幽篁不以为然道:“我是来学习又不是来出家,为什么不能吃肉。” 沈淮月听后怔了一下,笑笑道:“篁儿想吃就吃,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 终于轮到幽篁,取了餐具望着琳琅满目的菜品道:“师傅,给我一份红烧肉,两个卤鸡腿,一份辣豆腐,一份菜心,再来一份红烧鱼。” “红烧肉,两个卤鸡腿,辣豆腐、菜心、红烧鱼?”打菜的大娘以为自己听菜了,重复一遍跟幽篁确认。 “没有错,给我装吧。”幽篁把托盘递过去,大娘边装边菜道:“你可是第一个主动要吃肉的人,别的小姑娘都是吃清淡的素菜,你要不要也跟大家一样。” “我不要。”幽篁一口拒绝道:“饿着肚子听学,精神很难集中,会影响我学习质量。” “大娘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大娘面露难色,老实交待道:“主要是今天准备的份数不够,你要了就有男学生会没肉吃,要不你明天就吃肉吧。” 幽篁一听马上不乐意:“份数不够是你们膳食房的问题,凭什么要我让啊。” 大娘被幽篁怼得哑口无语,有些生气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就不讲道理,我都说是今天备的份数不够。” 幽篁听到不慌不忙道:“朝廷是按学生人数拨的膳食款,伙食标准是每个学生都有荤有素,我现在就去问院长,女学生们都不吃荤菜,用来买肉的钱是不是进了谁的荷包。” “你……” 大娘一下被幽篁的话唬住。 沈淮月本想劝说,幽篁已经放下托盘大步外面走。 这番举动把膳食房的人都吓坏了,事情要是捅到院长面前,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幽篁出了门便入往院长书房走,沈淮月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的手道:“现在是午膳时间,院长也在先生他们的膳食房用膳,我带你过去吧。” 路上沈淮月忍不住道:“你要是不说伙食标准,我都没发现其中有猫腻。” 膳食款是按人数和伙食标准拨的,女学生们都不吃肉,买肉的钱就能省下来,就算多添了几样素菜,花的钱也不及买肉贵。 长年累月,积少成多,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幽篁愣了一下,不以为然道:“什么猫腻我不管,如果一会儿院长说女学生不能吃肉,明天,不,我马上就走,以后都不来宫学。” 沈淮月一听马上劝道:“篁儿,你要是因为吃不到肉,就拒绝来宫学会被人笑话。” “他们笑话有我学习重要吗?”幽篁听后一脸严肃道:“我跟你讲,饿着肚子谁会有心情听先生讲课啊,吃饱精神头足了才能专心学习,才能取得好成绩。” 第98章 府上有梅花吗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沈淮月被幽篁说服了,带着抄近路来到教职员膳食堂。 两人一出现马上吸引不少人目光,身为中级一班的负责人颜容也放下筷子,走过来问是什么情况。 幽篁把方才的情况说了一遍,颜容没想到竟然只为了吃肉,哭笑不得道:“你就为这么一点小事情来找院长,是不是有些冲动鲁莽。” “能不能吃肉,于我不是小事情。” 幽篁小脸十分严肃道:“从营养学上来讲,伙食不达标会影响我的身体成长;从学习上来讲,吃不饱我会无法集中注意力听学,从而影响我的学习效果。” “有这么严重吗?”颜容忍着笑问。 “我不相信你们饿着肚子,还能全神贯注给学生们讲课?”幽篁小声嘟囔一句。 颜容听后笑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确实不能让学生饿着肚子听学,但解决问题也需要时间,膳食房有没有贪墨也有待查证。“ “膳食房有没有贪墨我不管,但是我不爽她对女学生的态度。” 想到大娘要她把肉让给后面的男学生,幽篁就恶心得气呼呼道:“是我先来的,却要我把肉留给后面的男学生,凭什么呀?” 颜容明白问题的根源,安抚幽篁道:“你提出的问题我会跟院长反应,保证你明天一定能吃上肉,但今天我们就先到此为止,再闹下去就会影响下午上课。” “你们还没有用膳,就跟我们一起用膳,想吃什么随便点。” “肉管够吗?”幽篁问。 “管够。” 颜容亲自把两人领到取餐。 沈淮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连忙拉着幽篁行礼道谢。 幽篁敷衍地行礼过礼,取了托盘大大方方点了菜,坐到颜容对面,没有女子的矜持旁若无人地吃喝。 说句实在话,颜容是被幽篁的食量惊到。 托盘里的食物堆得很满,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后脑勺的蝴蝶结在晃动。 或许是很少看到有小姑娘的胃口这么好,望望堆满托盘的食物,再看到幽篁不矜持却又不失优雅从容的吃相,在场的先生们忽然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想逗逗。 从左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楚幽篁,你回侯府后一直吃这么多肉吗?” 幽篁咽下口的食物道:“不是,我是从小就爱吃肉,因为我发现吃完肉后才有力气,有力气我才能打赢楚悠悠。” “是初级三班的楚悠悠吗?”那名女子继续问,幽篁愣一下才回答:“我不知道楚悠悠在哪个班,她是比我大几个月的堂姐,小时候我爹娘不在家她老是欺负。” “所以你多吃肉就是为了打回去?”关于幽篁的身世,颜容从楚轶口中知道一些。 “我知道打人不对,但是也不能任何人欺负。”幽篁不以为然道:“有句话叫做【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意思就是别人第一次打你,你忍了不还击不反抗,人家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以后所有的人都会来欺负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颜容重复一遍这句话,含笑道:“小小年纪便懂大道理,怪不得楚轶夸你聪慧。” “我是从四叔教的书里悟出来的道理。”幽篁说完又埋头吃东西,没吃两口又有人问:“楚幽篁,你昨天参加入学资格考核时,所的作画有什么特点?” 幽篁咽下食物才回答:“水墨画的特点就是省颜料、省时间。” 颜容听到答案愣了一下,显然不是他想听到的,就听到那人继续追问:“你外面跟谁学的画画?” “没有特意跟谁学过,只在南市集上见过几回别人作画。”幽篁随口编了一个借口道:“在南市集,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 “所以你的七弦琴也是在南市集看到的?” “七弦琴是收养我的老道姑传的,老道姑琴弹得可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听到幽篁来了一个转折,颜容不由好奇地追问。 “南市集弹奏乐器最好的不是老道姑,而是一个被毁了容,瘸了一条腿,右手掌断三根手指的无名乐师。” 幽篁停下来回想一番道:“他写的曲子能把鸟儿引来,能让人听完后无法自拔,他还发明一种乐器能模仿各种声音,能拉最欢快豪迈的声音,也能拉出人情冷暖、痴男怨女。” “你能哼唱一段给我们听听嘛?”沈淮月终于忍不住开口。 “能唱的曲子也有好几首,我就唱一两段连猜带蒙出来的歌词给大家听听吧。” 幽篁也不推辞,想一下落落大方唱道:【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还没等众人回味过来,幽篁又开始唱了另一首:【月色寒,独怜谁家青石板……风华寺,雪月庵,看楼台多少又转几度春来……风不言 吹散多少华年,回眸一笑间……风华寺、雪月庵……】 “应该是雪缘庵吧?” 沈淮月发现歌词跟现实不符,听后忍不住小声提醒幽篁。 幽篁有些无语,总不能说这是她上上辈子,生活的那个世界的歌曲,原歌词的雪月庵跟雪缘庵没有任何关系。 把早想好的理由说出来:“无名乐师应该是受到了迫害,嗓子受了伤说话都说清楚何况是唱,我也是勉强猜出来一小部分歌词。” “那位无名乐师如今还在南市集吗?” 颜容回味着曲子认真地问幽篁,沈淮月也一脸欣切,曲子实在是太好听。 幽篁摇摇头道:“无名乐师在几年前已经病世,没有人相信一个断了手指,还又聋又哑的人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曲子卖不出便没有生计,他死在了一场大病里。” “死了,真是可惜。” 沈淮月想到那人的才华,深觉得惋惜。 幽篁埋头吃了几口东西,忽然抬头道:“我觉得对他而言应该是解脱吧。” 曲子是她上上辈子的记忆,但无名乐师却是真实存在,死后还是林捕头不收的尸,就埋在乱葬岗上,每逢清明自己还是会去看看他。 “府上有梅花吗?” 慕容悬忽然开口,一时间让人所有侧目。 第99章 你有脸,送我吗 “有啊。” 幽篁不知道他为何问,还是如实地回答。 慕容悬得到答案才道:“我看了你的梅花诗,画面感很足,想来是有过经历才能描写得如此真实。” 闻言幽篁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写《春晓》,万一人家去破窑洞考古,岂不是发现自己的在说谎,以后搬运前世的诗词还是要注意点才行。 “谢慕容先生夸奖!” 幽篁也没有扭扭捏捏,大大方方接受称赞。 慕容悬却有些意外,本以为幽篁会不抵触自己,没想到课堂上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放心上。 “你记忆力这么好,是有什么技巧吗?”慕容悬干脆坐下来,今天学的内容不多,但倒背如流还是有些困难。 “技巧……我也不知道。”幽篁无奈放下筷子,一脸茫然道:“从学生记事开始,无论是什么学生只要看过、听过就能够全部记住,跟技巧好像是没关系。” 颜容看一眼幽篁道:“慕容先生,你应该知道有些人,天生就具备一些常人不具备的能力。” 望着幽篁托盘的东西,真有点心她会吃完,催促道:“你们快吃,一会儿饭菜凉了,吃下对身体不好,下午还有课,你们吃完赶紧回去休息一下。” 终于可以安心用膳,幽篁马上拿起筷子,迅速解决面前的食物。 沈淮月望着只剩下残羹的托盘,有些羡慕道:“篁儿的胃口可真好,一下吃这么多你不觉得撑吗?” 幽篁用帕子拭一下嘴角道:“我以前可是经常要跑腿,不吃饱饭会没有力气,再说我还在长身体,吃多点才能满足成长需求,才能快点长高嘛。” “篁儿干嘛急着长高?”沈淮月笑着问。 “当然是为了快点长大。”幽篁不假思索道:“等我及笄了就能办理路引。” “你办路引想上哪?”颜容都被幽篁思维激起好奇心,幽篁想一下道:“我要下江南赴一场烟雨,去东海边看日落,上西漠看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再向北看天苍峰的积雪浮云端。” 说到这里忽然叹气,慕容悬怔一下道:“听你口气似乎有遗憾?” 幽篁没好气道:“若不是被接回侯府,我现在已经过上【竹扙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生活。” 在场的人都被幽篁的洒脱惊到,寻常闺阁女子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惯了,绝对就不出这样的话,只能说在市井长大的孩子果然见多识广,连向往的生活都与众不同。 “篁儿……” 沈淮月被幽篁的话惊到,半晌才回过神。 连忙纠正她的想法道:“我们女子理应在家时孝敬父母,将来找个好婆家,相夫教子才对。 幽篁一听差点吐了,却不以为然道:“相信我,什么找个好婆家,相夫教子,绝对是对女子最恶毒的诅咒,它就像一把枷锁牢牢把你锁死,让你忘记外面的风景有多么美好。” “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姑母要是知道了,非打你不可。” 沈淮月恨不得把幽篁的嘴给疑缝上,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不知道要如何编排。 “侯夫人要是敢打我,我便离家出走,”幽篁不以为然道:“别以为那些精骑能看住我,我若想逃跑谁都拦不住。” “我还以为那些人是武神侯派来保护你,没想到……”颜容觉得有些意外,幽篁不以为然道:“当然不是,侯夫人派他们跟着我,主要是为了预防我逃跑。” “你都在外面吃了十年的苦头,怎么还想要离家出走?”沈淮月不能理解,家里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生活不好吗? “淮月表姐,我在外面十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幽篁平静地问,看到对方摇头才道:“最大的收获是有没有武神侯府、有没有父母在身边我都会过得很好,独立自强才是女子行走于世的标准。” “算了,算了……不跟你争。” “颜先生,今天麻烦您了,学生这便带她回去好好教导。” 沈淮是怕了幽篁,拉着她向在场的先生们行礼,带着她匆匆离开先生们的膳食堂。 颜容看着姐妹俩走远后,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是被楚幽篁给上了一课,独立自强才是女子行走于世的标准。” 慕容悬端着托盘站地卢来道:“比起这些有违礼法的话,我更喜欢那句【竹扙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有一种江湖侠客的潇洒,哦对了江南真的有烟雨吗?” “春天下江南,你就能看烟雨。” 颜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倒是很好奇长河落日大漠孤烟,组合在一起会是一个什么画面。” 慕容悬一听这个时间,就知道没有机会,转头道:“午后是绘画谭,你可以让方先生出题《长河落日》,还有《大漠孤烟》,楚幽篁画出来不就知道是什么样。” “你们直接问就行,何必如此麻烦。” 被点名的方老师有些无奈,都为人师表多年了,办事还如此幼稚。 回清华园的路上,沈淮月看着幽篁叹气道:“我终于知道,姑母为何一直交待,要我一定看好你。” “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万一传到外头去,天都城的人都知道,将来怎么嫁人啊?”沈淮月越想越担忧,方才那么多位先生在场,保不定谁多嘴传就到外面,想着都不由抓狂。 “除了嫁人,女子便没有别的出路吗?” “除了天都城,难道外面便没有男子?” 幽篁看着沈淮月认真想道:“你的目光不要只停留在天都城这一亩三分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更有性价比。” 回到课室时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一看到他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仿佛是在看怪物般打量着幽篁,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开清华园一定会被人笑话。 沈淮月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入内。 幽篁更是旁若无人,边走边道:“教师膳食堂的饭菜就是好吃,可惜明天吃不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怪不得两人去了那么长时间,原来是去教师膳食堂蹭饭。 同组坐第一桌的女学生忍无可忍道:“楚幽篁,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你有脸,送我吗?” 第100章 月白色是一种极轻的蓝 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幽篁偏偏故意停顿一下,就成了【你哪来的脸送给我】,成功把对方激怒。 “楚幽篁,你得意个什么劲,信不信我让你好看。”那名女生蹭一下站起来,幽篁头也不回道:“奉劝你一句,宫学内打架会被公开批评,出了宫学还会被我揍。”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那名女生也没有怂,大声道:“谁揍谁还不一定,明天剑术课上见。” 幽篁头也不回道:“放心,明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剑术比我的颜值还高,一定会把你打到跪地求饶为止。” 回到位置幽篁暗暗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人动手脚才坐下。 沈淮月就回过头小声道:“我今天都快被你吓死了,你打算用什么来感谢表姐我?” “侯夫人给你准备了谢礼。” 幽篁把书箱抱过来,从里取出十个荷包道:“都给你,补偿你今天受到的伤害。” 沈淮月打开一个荷包看一眼,用震惊的表情看着幽篁问:“你确定这是姑母给我的谢礼,而不是你在收买我?” “里面什么呀?” 幽篁看她神情,也不由好奇地问。 沈淮月从里掏出一对水滴白玉耳坠,以及一只红宝石戒指。 “侯夫人是怎么想,送你这些没用的东西。”幽篁看到后忍不住吐槽:“太庸俗了,要我就送你文房四宝。” “你胡说什么呀。”沈淮月白一眼幽篁道:“我是觉得太贵重了,姑母为了你真舍得下本钱,一个荷包的东西够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开销。” “问题是你,还有这里的人都不缺这些东西。” 幽篁不以为然道:“换我就会送你桃花纸,提神的香包什么的。“ 桃花纸是一种带有花瓣纸,闺阁女子间传递书信传用,可惜每年产量极低,纵然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刚好十个荷包……”沈淮月数一下荷包的数量问:“这该不会是姑母特意准备的,让你带给大家见面礼,你怎么全都给我一个人,岂不是辜负了姑母的一番心意。” “他们配收我的礼物吗?”幽篁嗤笑一声问:“你不要回去我就扔给大街上的乞丐。” “你呀,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沈淮月戳一下幽篁的额头,无奈地收下荷包。 大约是上上辈子对男画家的印象是留及肩长发,刘海遮住一边眼睛,大部分气质不是冷酷就是忧郁,衣着不是随性就是邋遢。 上课时,忽然看到一位衣着整洁,长相清爽帅气,书卷气极浓的男子站在上面,幽篁竟然有一些些不习惯。 方默是两手空空进来,站在上面道:“还是老规矩,开学第一节绘画课:你们自由画一幅画,不限画法、不限主题,老学员我看看有没有进步,新学员我瞧瞧基本功如何,开始吧。” 这番简单的开场白,让幽篁对这位先生另眼相看。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趁着铺画纸的空隙,幽篁小声问沈淮月。 “先生姓方名墨,表字非白。”沈淮月小声介绍道:“方先生是扶光皇朝很名的画师,宫里都有收藏他的画作,在民间他的画作、墨宝更是千金难求,还在地壹号楼拍卖过。” 幽篁轻轻哦一声,边铺纸边好奇地问:“绘画用的纸,怎么跟平时写字的一样啊?” “向来都是如此啊。”沈淮月不以为然,却看到幽篁又铺了一层纸,不解问:“你怎么铺两层纸,有什么作用吗?” “用来吸水,还有防止漏色。” 幽篁随口回答,心里暗道又多一条发财的门路。 回头抽时间把生宣、熟宣,还有毛毡做出来,应该能小小赚上一笔钱。 “你打算画什么,还是山水吗?”沈淮月想到幽篁那幅山水画,以为她擅长的就是山水画。 “还没有想好。”幽篁如实回答。 别以为不限画法、不限主题是好事,越是这样越不好选择。 幽篁转头看向窗外,希望能从外面找一点灵感,却只看到覆着积雪的树干,还有雪与天空之间的浅蓝。 望着那抹轻蓝,忽然想到上上辈子闹的笑话。 上上辈子她一直以为月白色,就是像天空上月亮的颜色,后来查资料才知道——月白色是一种极轻的蓝。 想到这里幽篁开始调色。 脑子还飘过两句诗,忽然就有了合适颜色的主题。 “这是什么颜色?” 幽篁作画时很投入,丝毫没注意方墨已经站在她身后。 骤然听到声音从身后传来,本能是身体微微一僵,回过头道:“回先生,我叫它月白色。” 月白色? 方墨有疑惑道:“明明是很轻的蓝色?” 幽篁想了想才回答:“等学生把画画完,先生就知道为何是月白色。” “你画吧。” 望着被称为月白的蓝,方墨有些期待。 跟幽篁说完又来沈淮月身边,轻声问:“你准备画什么内容。” “雪中红梅。” “好。” 方墨倒没有厚此薄彼,每个学生都会去问问、指点。 什么落笔不对,构图层次不分明,颜色没有调好……每个人的问题他都会一一指出。 幽篁没有去关注别人,构好图后顺着线条染第一层颜色,通过颜色深浅变化,表现轮廓场次的水墨画,最耗时间的不是染色,而等待染的颜色从湿变半干的过程。 还好现在是冬天,空气比较干燥干得略快一点,但想在下课前完成画作有点悬。 随着时间不停的推移,已经开始有人完成作品,连沈淮月都开始在画上题词,准备完成她的雪中红梅图。 还好幽篁终于想到一个作弊的方法,除了每染一次色就更换垫在下面的纸外,还有就是用内力来烘加快颜色水分蒸发的速度。 经过几轮染色,能看出她的是什么内容:月光下一片茫茫沙漠。 快要下课时,除了幽篁外所有人已经完成画作,方墨便站在幽篁身后看她作画。 其他人自然也过来,不过他们是来看笑话。 若下课前还没有完成作品,画得再好也拿不到甲,还说什么搬不走她的成绩。 沈淮月在交画后也过来观看,看到画面时表情有震撼也有疑惑,不明白沙漠为何会是蓝灰色的,想问又不好打扰幽篁作画。 终于等画面干透,幽篁提笔写上题词: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第101章 我没有写诗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题词出来的一瞬间,大漠月下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 方墨端详着幽篁的画作,又侧眸看看幽篁,纠结一下问:“你亲自去大漠,看到过燕山月。” 幽篁知道燕山是有,上辈子她还亲自走过,那是和亲必经之路,匆匆领略了大漠苍凉辽阔,才明白为什么月白色是极浅的清冷蓝。 盯着画面,幽篁想一下道:“学生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描写,根据描写想象出来的画面。” 望着一层一层渲染出来蓝色,方墨在感叹之余,忍不住提醒:“层层染色的画法最费时间,考核时知道省时间,今天怎么就不知道要省时间。” 幽篁叹了口气无奈道:“画之前学生也不知道会这么费时间。” “画得真好,太漂亮了,篁儿真厉害。” 沈淮月毫不吝啬地赞美,跟幽篁画比自己的画作实在太普通。 无论是题材还是画法都缺乏新意,难道这就是在外面生活好处,永远有用不尽的灵感。 方墨想一下道:“下课了,大家把画留在桌子上,我会收起来给大家统一装裱,等开春后在画协给你们办一个画展,请当世的丹青名家为你们的作业作评。”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哀嚎。 有人一脸痛苦道:“早知道要办画展,我刚才就用心点画。” 方墨听后拍拍那人的肩膀道:“放心,你的作品不一定会选上,下次继续努力吧。” “放学了,大家都赶紧回家,别让家人久等。” “先生,再见!” “方先生,明天再见!” “……” 大家纷纷跟方墨道别。 “楚幽篁,先别动剩下的颜料。” 方墨看到幽篁要清洗调色盘,忙出声阻止道:“我想研究一下你调色的方法。” 幽篁应了声好放下东西,开始收拾自己的书箱:“方先生,您慢慢研究,学生先行告辞,下节课再见吧。” “再见!” 方墨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等等……”方墨又叫住幽篁道:“颜容先生让我代他问: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是什么样的画面?”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幽篁急着回家,随口便把原诗句念了一遍。 提起书箱,对在旁边等待的沈淮月道:“淮月表姐,我们走吧。” 没有留意身后方墨错愕的表情,出了课室幽篁便问:“淮月表姐,那个跟我作对的女学生是谁?“ 沈淮月含笑道:“郭茜雪,她父亲是兵部侍郎郭斌,按原来的旧规矩有新人加入中级一班,就意味着原有学员中成绩最差的那个人得离开,而那个人恰巧跟郭茜雪关系不错。” “那个人都没说什么,郭茜雪充什么出头鸟。” 幽篁讥讽完,又问道:“那个人垫底的人是谁,郭茜雪为何会帮她出头?” 班上的女学生除了沈淮月、郭茜雪,另外八名女孩幽篁都没什么印象,但能让郭茜雪为她出头,家族在天都的地位应定是在郭家之上。 “该不会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姑娘吧。” “你怎么知道?”幽篁随口点了一个人,把沈淮月都震惊到。 “这有什么难猜。”幽篁不以为然道:“父辈们在朝堂上不好做事情,就让小辈们在宫学里站队。” “你是说有人利用小辈们结党营私。”沈淮月诧地看着幽篁,幽篁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奇怪,扶光皇朝朝野上下皆如此,如你我走在一起,在别人眼里便是齐公国府与武神侯府结盟。” “我们明明是血统缘关系走在一起……”沈淮月马上摇摇头道:“算了算了,朝堂的事情我不该过问,还是想想篁儿方才写的诗吧。” “我没有写诗。” 幽篁一听不得了,随口说说,怎么就成诗? 沈淮月却兴致勃勃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两句诗画面感扑面而来,只是总感觉直和圆两个字,听起来不太够有诗意。” 幽篁一听,知道误会大了。 尽管这两句确实是诗,但她随口说说真的不是作诗。 无奈地解释:“方先生那么一问,我随口一说,表姐觉得这两字不好,不如回去再想两个字代替。” “是要好好想想,烟怎么可能是直的……” 沈淮月边想边往外面走,但大漠孤烟直上向画面,却一直在脑海里浮现。 幽篁努力辩解道:“我就随口一说,要不回去我问问侯爷,他不是一直戍守边城,应该见过类似的画面。” 出来一天有点归心似箭,幽篁把书箱抱在胸前大步往前走,快要走出大门时,忽然听到身后哎呀一声,回过头就看到沈淮月跌在地上。 “淮月表姐。” 幽篁马上冲回去,蹲下来问:“摔到哪没有?” 沈淮月忙表示道:“我没事,就是想事情走神,一时没注意脚下摔倒。” 幽篁把沈淮月拉起来,拍拍她学服上的沾的灰:“想什么想得连路都不看,你走两步试试有没有扭伤。” “还不是想你那两句诗……” “我没有写诗。” 沈淮月又在提诗,幽篁马上纠正她的说法。 “什么诗啊,本殿也想听听。”一个还在变声期难听声音传来,沈淮月马上站直身体。 “臣女沈淮月拜见太子殿下!”沈淮月一边行礼,一边暗暗扯幽篁的衣袖:“篁儿,快给太子殿下行礼。” “哦拜见太子殿下。” 幽篁十分敷衍地向太子殿下行礼。 生怕正经行礼,太子殿下因受她的礼后,活活被天雷劈死。 “免礼,起来吧。” 太子一发话,幽篁马上站直身体。 沈淮月也起来道:“回太子殿下,就是方才幽篁妹妹说了两句诗,臣女一时想得出神。” “我没有写诗。” 幽篁再次分辩,连太子都知道,更加说不清楚。 沈淮月不鸟她道:“幽篁妹妹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臣女听后想不明白烟为何是直的,【圆】字又有点不太诗意。” 幽篁一听马上道:“我说的本来就不是诗,当然没有诗意?” 附近的人一看到太子出现,早就凑过来看热闹,听到沈淮月念【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也觉得这两句诗甚妙,提出疑惑时又觉得确实如此,但想换两个字来代替却没有更合适。 第102章 我们可以到府衙告你 “我要回家,你们慢慢想。” “臣女告退。” 幽篁没想到两句诗,会引来这么多关注,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别过太子殿下,幽篁抱起书箱赶紧跑,出在大门就看到玄冰、庭雪站在马车外面。 “姑娘上一天课,累了吧。” 庭雪上前,接过幽篁的书箱,把手炉塞她手上。 玄冰过来给她披上斗篷:“宫学什么都好,就是学服单薄些,快上车吧。” 幽篁边上边马车道:“楚悠悠出来没有,有没有哭鼻子……宫学出了新制度,她一会儿出来怕是要哭。” “悠悠姑娘还没出来,我们等一会儿吧。”玄冰取出一碟点心道:“姑娘要是饿了,先吃几块点心垫一垫,厨房已经按你的要求炖了羊骨汤,山药、各种肉也已经去皮切成薄片,就等着姑娘回去煮。” “提到肉我就生气。”幽篁说了膳食房的事情道:“大娘自己就是女的,她凭什么看不起自己的同类。” “庸俗之辈嘛,姑娘何须跟她计较。”玄冰轻声安慰幽篁:“哦对了,今天先生可有留作业,姑娘可以边写作业边等悠悠姑娘。” 幽篁拿起块点心道:“上午留了,趁中休息时,我已经做完。” 玄冰听后便没说什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楚悠悠出来,上车把书箱一扔坐到马车一侧。 “你无缘无故……” 幽篁说到一半时抬起头,发现楚悠悠发髻有些松散,关早上戴出门的头面、佩饰少了好几件。 再看她双眼还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幽篁顿时明白原因,沉下脸冷声问:“告诉我,是谁抢了你的东西。” 楚悠悠愣了一下哗的哭出声,倒是秋鹃机灵马上道:“定是安国侯府的姑娘江娉婷,她仗着会些拳脚功夫,成绩好便经常欺负我们姑娘。凡姑娘身上带的被她瞧上,定会想办法抢去,若没有合意的首饰便敲诈银钱。” “你被人欺负了,怎么不告诉家里人?”幽篁用脚轻踢一下楚悠悠。 “我跟母亲说了……”楚悠悠吸一鼻子道:“母亲说这种事情大人出面,会让人说武神侯府仗执欺人,我跟三哥哥、四哥哥说,他们是男子又不好过问女子间的事情。” “江娉婷走了吗?”幽篁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问。 “定然还没有走。” 秋鹃心疼地看着楚悠悠道:“江家姑娘每次抢了我们姑娘的东西,必定是要在大门面前炫耀。” 幽篁听后嗯了一声:“我们就等她出来……” “你想干嘛?” 楚悠悠惊讶地看着幽篁。 幽篁想一下道:“你把这些年,江娉婷从你这里抢去首饰、银钱列个清单出来吧。” “你不会想把东西都要回来吧。”楚悠悠震惊地看着幽篁。 幽篁轻描淡写道:“武神侯府的东西,凭什么便宜一个土匪的后代。” 楚悠悠和秋鹃相视一眼,没想到幽篁竟然会知道安国侯府的底细。 幽篁盯着宫学在大门,忽然回过头看着楚悠悠道:“你还愣着干嘛,不写清单有作业写作业,没作业看看书。” “我……”楚悠悠幽怨看着幽篁。 “新制度已经宣布了,你不会想被人抢走学位,赶出宫学吧。” 提到新制度楚悠悠面色一变,赶紧从书箱里拿出书,开始一行行苦命地背诵。 幽篁盯着大门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一名个头高挑,长发挽了发髻戴着发簪,眉眼间有一股英气的年轻女子走出大门。 江娉婷一边走下石阶,一边跟旁边的女学生炫耀脖子上的赤金镶粉翠璎珞,发髻上戴着一支翡翠白玉的缠枝茶花钗,腰上挂的红珊瑚串珠禁步,正是楚悠悠今早戴身上的东西。 “姑娘,属下去吧。” 庭雪也认得这些东西是楚悠悠的,马上征求幽篁的意见。 安国侯府的姑娘,抢了武神侯府姑娘的东西,就是在公然打武神侯府的脸面。 这口气是必须得出,但是……幽篁起身冷冷道:“孩子间的事情,你们大人不方便出面,我来就行。” “江家姑娘,你头上翡翠白玉做缠枝茶叶真好看,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脖子带的这串璎珞,粉色翡翠可比上好的羊脂白玉还罕见。” “还有这红珊瑚禁步,看珠子的颜色、个头多匀称……” 初级三班的女学生们,似是不知道真相般,一个劲地奉承江娉婷,都快把江娉婷捧上天。 大家正有说有笑时,忽然一道身影冲了进来,不等他们回过神,就看到江娉婷整个人飞了起来,再重重从空中摔落在地上。 应该是摔得不轻,江娉婷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几名女学生回过神,发现他们面前多了一个女孩,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幽篁收回目光,走到江娉婷身边,当着众人的面一脚踩在她脸上道:“你一个靠打家劫舍起家,上不得台面的土匪后代,抢东西竟敢抢到我武神侯府的头上。” 江娉婷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还被人翻出家族底细,挣扎着想摆脱踩在她脸上那脚。 结果凭她如何挣扎都没用,那只脚就像粘在她脸上,怎么也无法摆脱,气急败坏道:“你凭什么说我的东西是抢啊……” 幽篁不等她说完,一把揪下缠枝茶茶钗,还扯掉一小撮头发,痛得江娉婷大声惨叫。 “我们武神侯府的每一件东西,上面都会刻有印记。” 幽篁把抚一下翡翠玉叶背。 果然在其中一片绿翡翠上,摸到一个不光滑的位置 放到江娉婷面前:“看到没有,上面刻着一个【楚】字,是武神府独有的印记。” 拉过她脖子上的璎珞,翻过那块粉翡翠,下面的赤金底托上也武神侯府印记。 “这也是我们武神侯府的东西。” 幽篁取下璎珞,又在禁步上找到印记后,毫不客气扯下道:“回去后我会让楚悠悠,把这些年被你抢走的东西,还有敲诈勒索她的银钱列出一个清单。“ “你想干嘛?” 江娉婷强忍着怒火问,一会儿非弄死这个丫头不可。 幽篁不紧不慢道:“强取敲诈勒索他人财物金额达到了一千两及以上,我们可以到府衙告你。” 第103章 趁机杀鸡儆猴 “除了这三件东西,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强取、敲诈、勒索楚悠悠?” 以这种耻辱的姿势说话,江娉婷快要气炸却没办法,知道今天是碰上硬茬子,不好好说话不会有好下场。 幽篁抖抖手的东西,漫不经心道:“这就三件东西,我说它们价值一千两,它们就得价值一千两,还有这三件东西是从你身上搜出来,附近的人都看到了,他们都是人证。” 江娉婷听到这番话,知道踩着自己的人,不是楚悠悠那种没脑子的货色,人家是做足了功课才出手收拾自己。 “你到底想怎么样?”斗不过,江娉婷只好服软,暂时稳住对方。 “限你明天,把这些年从楚悠悠,还有其他同窗手里抢来的财物如数归还,不然我就会写状纸告到府衙,以抢劫恐吓勒索判你一年半载的牢狱。” 幽篁说完收回脚道:“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但非逼我动拳头,我会让你们知道,比我成绩更高的是我的武力值。” “楚幽篁,你敢在宫学打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幽篁头也不回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在宫学外面打架。” 空气瞬间安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幽篁。 幽篁自然知道是谁,不知道是谁她还懒得怼,说完径直往马车的方向走。 经过那几个奉承江娉婷的女学生身边,毫不犹豫给每个人长长记性,冷冷道:“这是你们欠楚悠悠的,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她,就不是一人一拳头那么简单。” 大步走上马车,把东西扔给楚悠悠,对秋鹃道:“你不是说江娉婷很厉害?” “……” 秋鹃看看自家主,不敢说话。 幽篁马上明白:“知道了,是你主子太菜了。” 楚悠悠看着失而复得的东西,惊喜得失语,听到幽篁的话正要反驳时,就听到玄冰道:“成景世子有话就站外面说,武神侯府的家教严格,不允许女公子们私下会见外男。” 言外之意武神侯府的姑娘是知礼仪廉耻,不似令妹婀娜郡姬满大街追着男人跑。 玉成景看着马车两边的武神侯精骑道:“楚幽篁,你跑那么快干嘛,本世子跟你之间恩怨还没完呢。” “彼此彼此,一箭之仇还没……”幽篁边说掀开车窗帘子,看着俊美得有几分妖冶的,魔气死气缠身男子,眼里露出几分意外,没想到不过几天时间,他的气运已经所剩无几。 还有他阴冷的目光,一如既往让人感到不舒服。 幽篁忽然叹气道:“本姑娘免费送你一卦:跟非人之物为伍,折福折寿。” 眼里惋惜一闪而过,没想到皮相这么俊美的少年郎,为母所累与魔为伍,魔气、死气已经侵蚀他的身体。 玉成景本以为幽篁会说几句狠话,没想到却平和地提醒自己,甚至在她的面上看到了一丝怜悯,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情绪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过了好一会儿,玉成景才不屑地回一句。 幽篁迟疑一下道:“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何当是非里,负了韶华志。” 轻轻摇头放下帘子,不管玉成景人品如何,皮相还是很不错,若继续留在天都城,死期离他已经不远。 玉成景都被幽篁整糊涂了,忽然想起近日的传言,忍不住问:“都说你会算卦看相,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才会露出怜悯的目光。” 幽篁懒洋洋道:“我说得够多了,自己琢磨吧。” “故弄玄虚。” “信不信由你。” 两人一人一言,玉成景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原以为能看到两人大战一场,没想到几句就结束,众人不由大失所望。 江娉婷更是后悔,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还击,以后所有人都会记得,江娉婷曾经被楚幽篁踩在脚底羞辱过。 “怎么样,我就说不用你们操心吧。” 楚云端收回手臂,洋洋得意对被他拦在门口的几人炫耀。 沈淮月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怕万一旁边人帮忙,篁儿一个人应付不来吗?“ “你把心放肚子里,篁儿没有一口肉是白吃的。”楚云端不以为然道:“别看她瘦瘦小小的,拳头可是很硬的。” “篁儿确实挺能吃。” 沈淮月下意识地应一句,脑海里全是中午吃饭的画面。 楚云泽没有深想,淡淡道:“我们该过去了,不然晚了会饿坏小丫头。” “淮月也告辞。” 沈淮月微微福身行礼。 兄弟俩还了礼,又朝一边太子殿下行了礼。 走过去骑马走在前面,中间是姐妹俩的马车,后面是一支十二人的精骑。 随后太子殿下也摆驾回宫,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众人注视的目光缓缓离开宫学,江娉婷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 “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闻到这一声怒吼,楚云泽语气里有一线兴奋。 他们不是不知道妹妹被欺负,只是他们不方便对女子出手,好在如今已经解决。 幽篁倚在车窗前上,懒洋洋道:“我不是为帮谁出气,我是……趁机杀鸡儆猴,让那些背地里想针对我的人,知道我楚幽篁的厉害,看以后谁还敢招惹我。” “恐怕还不够。” 楚云端想一下道:“江娉婷不算什么厉害角色。” 幽篁淡淡道:“我知道,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还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才第一天,以后还是小心点吧。”楚云端在中级班待了两年,今年才上了高级班,知道那些的人手段有多黑。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何当是非里,负了韶华志。”楚云泽忽然重复一遍:“你这番话像是诗句,又像是在提醒玉成景,他最近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幽篁想一下道:“凡事皆有因果,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自会知道。” “你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泄露天机是会遭天谴,我真不能再说。” 面对楚云泽的追问,幽篁马上掐断他的念头,她可不想无缘无故又挨一记天雷。 回头就看到楚悠悠看着她出神,冷冷道:“还不抓紧时间读书,是想被开除吗?” 第104章 两句诗的后遗症 昨晚终于吃到了自制的火锅,今天早幽篁心情特别好。 快步走进课室,看到顶着熊猫眼的沈淮月,震惊道:“你昨晚去做贼了,黑眼圈这么严重。” “还不是你害的。”沈淮月回了她一句,看着一脸幽怨道:“你昨天那两句诗害的,我回去后苦想了一个晚上,愣是没想到更合适的字代替。” “我也是。” 旁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幽篁和沈淮月不约而同转过头,才发现旁边的女学生也是一样的黑眼圈。 “我就随口说说,真没有作诗。”幽篁心虚地辩解,那位女学生趴在桌子,侧着头道:“可我们觉得那就是诗,昨天回去后我跟哥哥一说,他今天也是这样子出门。” “我回去也跟哥哥们他们说了,他们也想了一下晚上。” 沈淮月伸手抓住幽篁肩膀道:“今早出门时,他们也跟我一样……你是罪魁祸首。“ 幽篁在心里大叫冤枉,无奈道:“我自己说的话我都没想,你们想干嘛呀,是想打败我,还是想超越我吗?” “我就是想换两个优雅一点的字……” “你是嫌我粗俗。”幽篁假装生气别开脸,沈淮月解释道:“你哪里粗俗,我只是觉得【直】字不合理,【圆】字又太直白,想换两个合理又含蓄一点的字,结果怎么换都没原来的字意境好,原来的字一读就有画面感。” “我也是这样。”女学生轻声道:“换成【大漠孤烟斜,长河落日低】,一下子就没了那种辽阔感。” “我还换成了轻和远,气势马上就没了。“沈淮月盯着幽篁的眼睛道:“我真怀疑你去过大漠,不然是写不出这样惊艳绝伦的诗句。” “你可去问问林捕头,我有没有离开过天都她最清楚。” 无奈地搬出林捕头,幽篁忽然叹气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也很想出门远行啊。” 沈淮月打了呵欠道:“很多人都知道这两句诗,我有种预感,昨晚没睡好一定不止我们,你等着承受大家的怒火吧。” “凭什么要我承受?” “冤枉啊!” 幽篁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随口说说谁让你们认真。 从书箱里拿出算术书,打开后上面已经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很明显是提前预习过。 沈淮月看到把书抢过来,看完上面的小字,震惊地看着幽篁道:“篁儿,上面写的知识点,你是在哪看到的?” “是从三哥哥的旧书上看到的。” 提到这点幽篁也是无奈,原以为算术跟上上辈子差不多,结果看书时才发现还是有些新东西。 当时她手边也没有相关的资料书,只好去翻那堆,被她扔到角落里的书籍,没想到楚云端还真在书上做了详细笔记。 想到这里幽篁淡淡道:“昨晚预习算术的时候,我翻了翻三哥送我的旧书,看到他的随堂笔记,觉得有助于我理解,随手把内容抄写到我的书上。” “太多了吧。” 沈淮月随手翻开几页,发现上面都已经写上。 幽篁不以为然道:“反正我闲着,提前做笔记抄好,一会儿听课也听明白些。” “你这么聪明还这么努力,我们压力会很大。”沈淮月把书还给幽篁,幽篁犹豫一下道:“谁让我夸下海口,不努力点不行啊,万一月考不是第一名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淮月才想昨天早的言论,安慰道:“我对篁儿有信心,你一定会让大家心服口服。” “我会努力的。” 取出笔墨砚台,幽篁开始磨墨。 其他人也是如此,总不能等先生开讲了才匆匆研墨。 上课钟声响起不久,颜容从容自若地走进来,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直到看到他脸上同款的黑眼圈。 幽篁才知道两句诗的后劲有多大,直不愧是边塞诗中的绝世名句,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仍然能得这么大多佬认可,只是颜容一个教算术的你研究诗词干啥? 大约颜容也觉得自己今天精神不是很好,没有给大家讲新内容,而是给大家发了一张考卷。 “这份是楚幽篁入学资格考核用的卷,你们也试着做一做吧。”颜容把分成六份的卷子分别放到第一桌,前面的人拿到卷子再往后面传。 “你不用考。” 沈淮月举起手中,最后一份考卷。 幽篁竭力掩饰幸灾乐祸的表情,嗯了一声道:“不是很难,你可以慢慢做。” 颜容亲自拿了一份卷子,放到她面前道:“这是前天,高级新生的摸底卷,你试着做一做看吧。” “啊!?” 震惊、不解迅速取代幸灾乐祸。 幽篁抬头挤出一个笑容,看到颜容的转眼圈里,不禁道:“该不会是为了那两句诗吧。” 颜容漫不经心嗯一声算是回答了,幽篁顿时觉得天雷滚滚,劈得她一颗心七零八落,不就是两句诗嘛,值你们这么锲而不舍嘛。 幽篁前世了对扶光了解太少了,不知道武强文弱的扶光,自然对高质量的诗词有多么疯狂。 昨天方墨把答案说出来时,慕容悬激动得原地跳起,反复吟诵,研究着要写出一首完整的诗,所以颜容相对来说已经很冷静。 换言之就是学理总比学文的冷静、理性。 除了感叹,幽篁也不能说什么,先迅速浏览一遍全部题目。 昨天沈淮月才说没学过三位数跟两位数的乘法,今天的卷子就多了好几道,甚至还出现类似鸡兔同笼的应用题。 幽篁提笔蘸墨开始刷题,不一会儿就把前面的基础题做完,到了后面两道算是附加题,还好题目是最常见的按规律,填上合适数字的题目。 草稿纸都不用就直接写推算过程,然后填上正确答案。 题目并不难,幽篁还是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错误举起手道:“颜先生,我全部做完,可以交卷吗?” 此言一出课堂内一片哗然,就连沈淮月都震惊地回过头。 幽篁无奈地摊摊手,接受过二十二年教育,总觉得这种考试有点欺负人,但没办法。 颜容让大家安静下来,走过来拿起卷了道:“反正还有时间,慕容先生托我给你传话,让你试着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写成一道完整的诗。” 啊…… 幽篁惊得下巴跌落地。 第105章 背下一首诗的债务 “随口说说,真不是诗。” 幽篁竭力为自己争辩,终于有种捧起石头砸自己的痛。 望着幽篁吃瘪的小脸,颜容笑笑道:“我只是负责带话,反正有时间你试一下,还可以作为你这个月的考核成绩。” “拒绝。” 幽篁主打一个能外耗绝不内耗。 题目是我出的,凭什么要我来回答,绝不接受puA。 颜容抿唇笑道:“我只负责传话……” “劳您再带一句话,告诉慕容先生……”幽篁不紧不慢道:“我不写,谁乐意写谁写。” “只要写一首诗,月考就能拿甲,这么划算的事情你都不干!”颜容被幽篁硬气惊到,忽然又想通了,以她的学识考核拿甲是小事情。 “你不会是写不出来吧?” 幽篁翻了个白眼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本想换个方式刺激幽篁,没想刚开口就被怼回去,颜容尴尬地笑笑。 “接下来的时间,你打算如何度过?”颜容看看桌上的少漏,上课到她做完所有题目才两刻钟多点。 “我可以闭目养神,不干扰扰他们做题。”幽篁想一下才回答,意思不强求别人、不打扰别人就是我最好的修养。 这波内涵,颜容也不好再说话。 挥挥手你随意就好,拿着卷子回到讲席上细细批阅。 众人还在拼命做题目时,幽篁已经开始神游太虚,看得别人又气又无奈。 朝会这边,楚策又一次被女帝唤住。 楚策忙停下脚步,拱手道:“回陛下,小女有按时去宫学,臣特地让十二精骑盯着她进宫学大门。” “孤要说的不是这个事情。”女帝愣一下赶紧否认,淡淡道:“昨天太子回来后,一直为了两句诗无法入眠,今早他托孤问问武神侯,大漠孤烟为什么直的,长河落日除了圆还有什么状态。” “请问陛下指的是哪两句诗?”楚策愣一下问。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女帝念一遍道:“这可是令爱作的诗,她回去没有跟你说吗?” “回陛下,臣并没有听到小女提及此事。”楚策如实回答,想到女儿的性子,缓缓道:“有没有可能,小女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话,并没有把它当成诗,只是太子听了觉得像是诗。” “这分明就是诗句,武神侯为何要否认呢?”一名朝臣忍不住反问。 “本侯没有否认……”楚策连忙不迭解释道:“只是在小女在说的时候,并没有把它当成诗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朝臣重复一遍,回味一番道:“多好的诗句啊,念一遍就仿佛看到大漠中,一缕青烟直上云霄,长河的尽头一轮红日缓缓下沉,如同身临其境。” “令爱去过大漠吗?”那位朝臣问。 “小女不曾离开过天都,过去十年一直在南市集。” 楚策无奈地回答,下一秒马上道:“所以小女的话纯属胡说,请陛下转告太子殿下,不要把小女的话当真。” “武臣侯谦虚了啊。”那位朝臣索性走回来,站在楚策旁边安抚道:“我家闺女要是能随口说出这么好的诗句,我是绝对会大大方方接受称赞,武神侯就不要再谦虚。” “黎尚书有所不知,小女的性子……”楚策纠结一下道:“昨天下学堂后,就在宫学大门外面,她当众动手打了安国侯府,以及好几位大人府上的姑娘,因为这些人欺负了她姐姐。” “打架跟她会作诗没有冲突。” 黎尚书却不以为然道:“可惜只得两句,若是一首完整的诗,谁人还敢言我扶光没有读书人啊。” 话里话外就是在暗示楚策,回去让你家闺女好好把诗写完整,给扶光皇朝争口气,不能再让周边几国总侮辱扶国皇朝内全是武夫。 “黎爱卿所言甚是,此事就拜托武神侯。” 作为一国之君,女帝自然希望国家在武力强的同时,文也能遍地开花。 楚策本想一口拒绝,还是犹豫一下道:“臣回去会督促小女,但不保证小女一定能完成。” 逼她去宫学已经是极限,再强迫她写诗,搞不好会直接离家出走,还是给女儿留点余地,让她看心情安排。 “孤还没有赏赐令爱呢。” 女帝话一出,楚策暗叫一声不好,这是明着要买诗啊。 随即就听到女帝对身边女官道:“你去挑一些小姑娘会喜欢的玩儿,让武神侯带回去给女公子赏玩。” “臣代小女谢陛下赏赐。” 到了这份上,楚策只得替女儿接下任务。 幽篁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就已经背下一首诗的债务。 沈淮月做到最后两题,其中一题昨天幽篁给她讲过,至于另一道题目直接放弃。 抬头看向上面的沙漏,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想到幽篁考核当天,半个时辰完成五门功课,想想都佩服不已。 回头,有些无语。 篁儿也太大胆,竟在课堂上睡觉。 颜容早看到了,没有去打扰,是他早就想好应对方法。 还是那句话:优秀的学生只要成绩保持优秀,不影响先生授课,不干扰同窗学习,做什么都无所谓。 沙漏的沙子流了一半,颜容让所有人停笔,淡淡道:“这份考卷的题目,你们当中快的用了两刻多钟,慢的在我喊停前还没做完基础题目,更别说后面的附加题,楚幽篁用了不到一刻钟。” 颜容望着三十名学子,淡淡道:“这么做不是为了贬低你们,而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你们还有多大的进步空间。” “颜先生,楚幽篁太放肆了,公然在课堂上睡觉。” 提到幽篁时郭茜雪本能地回头看一眼,发现幽篁公然在睡觉,想都没想就打小报告。 颜容瞟一眼不以为然道:“我看见了,谁让你们做得那么慢,她等得睡着了……大家先别管她,接下来我跟大家讲一讲这份考卷难重点,争取让你们在月考时多拿些分数。” 郭茜雪没想到颜容如此纵容楚幽篁,忍无可忍道:“颜先生,楚幽篁公然在课堂睡觉,违反了课堂纪律,您能因为她成绩好就公然纵容,这样对我们很不公平。” 此言一出,学生们纷纷看向颜容。 颜容也不生气,展颜一笑:“公平可不是张张嘴就能得到。” 第106章 后劲这么足 “公平就是连续三个月考核,成绩都排在末五位的,可能会失去进宫学的资格。” 颜容冰冷的目光从三十名学生身上扫过道:“如果面对这样的压力,你们还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楚幽篁身上,现在就把楚幽篁唤醒,我让她写一份检讨书,还给上墙。” 提到新制度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中级一班又称高级班预备班,说白了就是太子伴读备选班。 他们都是一步一步慢慢升上来的,若在此时被降级,多年努力岂不是白白浪费,一时间所有人都低头看考卷不说话。 颜容看到众人不作声,适可而止道:“很好,都没有见意见的话,下面就开始讲这份考卷,边听边对答案,看看你们自己做对了多少道题,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 郭茜雪嘴上不说心里依然不服气,颜容先生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明着偏袒楚幽篁。 想到下午的剑术课,还有昨天下的战书,楚幽篁一定不知道,真正的公平就是:这些年宫学不知道有多少优秀学生,折在看似公平的剑术课上。 沈淮月硬着头皮熬到下课,起身准备叫醒幽篁。 幽篁却自己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走走走,去吃饭,今天有肉吃。” “万一没有肉呢?”沈淮月怔了一下问。 “没有肉吃我就立马回家。” 幽篁今天心情很不错,要是每位先生都有颜容先生的觉悟,其实来宫学也不错。 沈淮月却气馁道:“可惜最后一道题我没有做出来,要是昨天你给我讲了多好,这样子我也能多做一题。” “后面两道考的是应变能力,有兴趣有时间可以做做。”幽篁笑着安慰道:“想要提高算术成绩的办法是要多做题,把所有题型都过一遍,成绩一定会有所提高。” 两人来到膳食堂,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一看到幽篁就想到昨天的事情,面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楚幽篁……” 正要取托盘时,传来熟悉的叫唤。 幽篁满腹疑惑地回过头,就看到面带笑容站在外面。 其他学生纷纷投来异样目光,颜容淡然道:“经过商议,你以后到教职员膳食堂用膳,免得影响别人用膳。” 如果没有早上要诗的行为,幽篁是会乐意,但是……想一下道:“去了教职员膳食堂用膳不是不行,但是你们可不能强迫我写诗,不然会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放心,走吧。” 颜容没有废话,说完转身就走。 幽篁对沈淮月道:“我去去就回,回头传你算术一本通。” “你快去,别让颜先生久等。”沈淮月催促着幽篁,不忘提醒道:“记得在先生面前不要乱说话。” “我知道了。” 应完幽篁欢欢喜喜地追上颜容。 颜容笑笑道:“你不问问宫学,如何处置膳食房吗?” 幽篁不以为然道:“追不追究是宫学的事情,只要不影响我吃肉就行。” 上上辈子经验告诉,别小看每一个食堂阿姨,他们都是学校管理层某某的亲戚,能闹一闹但要适可而止。 “你倒是通透。”颜容笑笑。 “连这点都不懂,岂不是白在南市集待了十年。” “你好像一点都不忌讳,别人知道你在南市集的生活过十年。” 颜容出身江南名门,知道声誉对女子的一生有多重要,但楚幽篁却完全没当回事。 幽篁想一下道:“别的女子会忌讳,是因为他们需要有好名声,给自己找一个好的依托,而我可以成为别人的依托,自然不用忌讳、隐瞒过往的经历。” “我很好奇,你如何成为别人的依托?” 从一个小女孩身上看到男儿豪气,颜容越发对幽篁充满了好奇。 幽篁想一下道:“我除了会给人起卦算命,还能炒制出比四大名茶更好的茶叶,能酿出不同口感香味的酒,能把黄豆做成像白玉一样的食物,能做出让菜肴变得更美味的调味料,还会制造更适合画画的纸张、桃花笺纸等等。” “提到茶叶……”颜容若有所思道:“我曾在你四叔那里,喝到过特别好的茶” “是我送给四叔的绿茶,不过炒制那种茶叶的方法已经被天机阁要走,不过我还有很多种茶叶的炒制法。” 天机阁要走的只是绿茶的制作方法,她还红茶、茉莉花茶等很多种茶叶的炒制方法,幽篁洋洋得意告诉颜容茶叶就是自己的杰作之一,四叔相信的人她也相信。 “天机阁为何要走你的制茶办法?” 颜容没有被五花八门的技能影响,直接问了问题的重点。 幽篁敛起笑容没好气道:“因为有事求他们帮忙,银钱什么的人家不缺,只好给点人家没有的东西做报酬。” “怨气很重啊。”颜容轻笑出声。 “我人生的第一桶金,就这么被抢走岂能心甘。” 答案似乎让颜容觉得有趣又好笑,这小丫头果然是个宝,跟她处好能挖到不少好东西。 到了教职膳食房,幽篁大方跟众人打过招呼,取了托盘麻利地点了菜,坐在颜容对面头也不抬起吃东西。 慕容悬坐在对面,几次想开口都被颜容阻止。 幽篁今天心情不错,抬头看到慕容悬的黑眼圈,主动道:“慕容先生,那两句真的不是诗,不要再花时间研究。” 没想随口两句唐诗,后劲这么足。 唐诗虽好却不是随便能搬,尤其是全诗中还出现不少,在这个时空没有地名。 到时侯要她如何解释居延是什么地方,如何解释那里是汉塞、萧关,所以必须咬死这不是诗句。 “这么好的意境,怎么就算是诗句呢?”慕容悬看着幽篁正色道:“通俗易懂有画面感,是写诗的最高境界。” “淮月表姐,太子殿下都觉得粗俗……” “是他们没见过好诗。” 慕容悬直接打断幽篁,耐心地劝道:“你不要着急,回去慢慢想,总会想到的。” 先生都如此低声下气了,幽篁还能说什么,无奈道:“学生会尽力,但不保证一定能写出来,但是另外两句类似的话倒是有现成的。” “另外两句类似的话?” 慕容悬看颜容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也没听过。 第107章 挑战中级一班楚幽篁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幽篁为了转移重点,换了两句诗来吸引慕容悬的注意力。 慕容悬一听马上激动追问道:“这两句诗也是你想到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学生给自己的画题的字。”幽篁硬着头皮道:“跟【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颜容、慕容悬默契地相视一眼,用力点点头,谁能想小丫头还有好诗句。 幽篁见两人认可,清一下嗓子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这写的是什么呀?”听完全诗慕容悬有些懵,好好写着西北大漠,忽然又扯到马上,不知道幽篁要表达什么意思。 “良驹。” 本就是首马诗,幽篁换了诗名。 说完又小声道:“是以马喻人的诗。” “哦……” 慕容悬轻轻哦一声,表示已经明白。 回味着诗句的意思,默默竖起大拇指,表示写得非常好。 以良驹来比喻人才,小丫头果然是别出心裁,没能续写【大漠孤烟直,长落落日圆】确实是遗憾,但这首《良驹》也很不错。 幽篁暗暗松了口气,好歹揭过去了,以后说话一定要谨慎。 “你昨天打人……” “我在宫学外面打的,没有违反纪律。” 颜容才开口,幽篁马上警觉地反驳,只要我不在宫学打人,院规就奈何不了我。 “我的意思是:下午剑术课小心点。”颜容都无语了,叹气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图一口好茶,答应楚轶看着你。” “颜先生,您成亲了吗?” “您有孩子吗?” 幽篁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考虑到颜容跟四叔是差不多的年纪。 四叔又跟父亲双是孪生兄弟,自己是老幺都这么大了,颜容的孩子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吧。 噗…… 慕容悬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先笑为敬。 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幽篁,颜容无奈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过问。” 幽篁不屑地嗤一声,埋头吃东西,估计今天的剑术课会有一场硬仗,不吃多点怕一会儿没有力气打架。 颜容差点破防,从来都是他拿捏学生,今天却被学生死死拿捏,无奈道:“你四叔说得对,不能把你当小孩子对待, 你这小丫头都活成人精,不好拿捏呀。” “我又不是泥巴。” 幽篁头也不抬地回一句。 颜容怔一下:“你是没去外壳的板栗。” 用完午膳幽篁就回教室,给沈淮月讲了最后一道题,又出了些题目给她练习。 大约是上午睡够了,幽篁精神特别足,上课钟声一响就听到沈淮月道:“篁儿,我们快走吧。” “上哪?”幽篁问 “到操场练剑。” 沈淮月向幽篁展示自己的剑。 幽篁才知道,原来剑术是要去操场学习。 取出自己的紫玉竹剑,跟着沈淮月后面,走清课室就看到所有人都往外面走。 “他们这是……” “剑术课都是一起上的。” 沈淮月详细为幽篁解释道:“宫学的剑术课教的是基本功,如果你已经有功底,可以直接练自家的剑法,像你两位兄长还有悠悠就会练楚剑,如果家里没有人习武,就跟着教剑术的先生学基本功,考核时打基本功也行。” 幽篁想一下道:“郭茜雪昨天说剑术课上见,是剑术课能打架的意思?” “是她可以向你发起挑战。”沈淮月笑着解释道:“剑术课上发起挑战很正常,你也可以拒绝不接受挑战。” “我先看看情况。”幽篁看看手中的紫玉竹剑,有些无奈道:“他们用都是什么剑,是开锋的还是没开锋,万一他们用开锋的剑,我岂不是很吃亏。” 沈淮月含笑道:“宫学为保证学生的安全,挑战都只能用宫学提供的木剑。” 这样的安排幽篁很满意。 随着人流来到操场,远远就看到楚云端、楚云泽。 旁边还站着两名年纪相仿的男子,看到他们马上朝他们招手,沈淮月拉着幽篁小跑上前。 “篁儿,这是我大哥沈淮年、二哥沈淮天。” “大哥、二哥,这便是姑姑家的表妹篁儿。 沈淮月大方为三人介绍,面对兄长不自觉露出崇拜的神情。 “篁儿表妹好!” “大表哥、二表哥好!” 三人相互见过礼,幽篁习惯地打量两位表哥。 兄弟俩都是瘦高精健的身材,看到他们就不由想到鲜衣怒马少年时。 沈淮天是个急性子,迫不及待问:“篁儿表妹,你昨天写的诗……” “我没有写诗。”不等沈淮天说完,幽篁就直接否认。 以为事情已经没结束了,没想到这股后劲不仅没有结,还在继续扩张蔓延。 幽篁认真地解释道:“淮天表哥,那真的不是诗,至少在我这里它不是诗,你们千万别拉上我。” “二哥,你就饶了篁儿吧。”沈淮月也帮着说话:“今天已经被几拨人追着要诗,慕容先生甚至说,只要篁儿能用这两句写出一首完整的诗,就可以作为月考的考术成绩。” “然后呢?”沈淮天好奇地问。 “拒绝了。” 幽篁坦然道:“我真的不会写诗。” 曾经的血泪史告诉她:装x会被雷劈,立人设必定会塌房。 “集合。” 洪亮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走进操场。 迅速按班上坐席的排列,在操场上排列出一个个方阵,有种军训的味道。 幽篁站在最后面,抬头能看到操场下前方的高台上剑术先生,相貌生得十分普通,扔进人堆里也没有人会在意。 修为却比他的长相耀眼,从散出来的气息来决断,武功修为最起码也有九品打底,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甘心留在宫学教世家子弟们练剑,该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 九品高手扫一眼下面学生继续道:“还是按老规矩,没有练过剑全部集中到这边,练过剑的学生自行练习,想挑战谁的可以敲响那边钟,说出要挑战的人的名字,被挑战的人可以接受也可能拒绝,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解散吧。” 当…… 先生的话音才落,钟声马就响起。 从旁边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初级三班江娉婷,挑战中级一班楚幽篁。” 第108章 连宫学也一起骂 当…… 江娉婷的声音刚落,又是一声钟响。 传来一个假装镇定的声音:“我初级三班孟紫君,挑战中级一班楚幽篁。”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钟声又响起,前前后后总共七个人,全部都是要挑战中级一班的楚幽篁。 底下不少人都纷纷猜测,楚幽篁不是太过柔弱。就是做了什么惹了众怒的事情,才会发生七人现时挑战一人的情况, 就是不知道楚幽篁敢不敢应战。 “还有人要挑战我吗?” 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听到后为之一震。 过于冷静了,让他们觉得很不真实,就看到一道瘦弱、单薄的身影,从中级一班方阵后面淡走上前。 从容自若的步伐,配上慵懒又不失清冷素雅的妆扮,连那身在他们眼里很丑的学服,在她身上却窗出多了几分仙气,让在场不少男学生眼前一亮。 跟旁边抓紧露面机会,精心打扮到每一根发丝的女学生比,幽篁的清冷、随意、出尘让他们移不眼睛。 幽篁站在高台面对,望着站在大钟下七人道:“看来昨天没把你们打爽,今天才会特意来挑战……”望着几张涨红的面孔,挑衅地笑笑:“放心,我一定会打到你们爽为止。” 江娉婷沉下脸道:“楚幽篁,你要现在跪下认错、求饶,我可以放过你。” “我堂堂武神后代,岂能向一个土匪后代低头。”幽篁举起紫玉竹剑一指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楚幽篁……是吧。”剑术先生出声制止道:“这么多人同时挑战你,你可以拒绝他们的挑战。” “谢先生的好意,学生还是那句话……”幽篁盯着七人冷冷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一会儿把他们都打爽了,给准备挑战我的人打打样。” “你的意思是……” “你们七个一起上吧。” 自信、淡定、从容的语气,在场的人不由抽了一口气。 幽篁轻蔑的话一出,江娉婷面色一沉道:“我们上,楚幽篁再厉害,还能同时打我们七个不成。” 六个女孩原本还有几分犹豫,后来不知道江娉婷跟他们说了什么话,硬着头皮跟一起走到操场,纷纷举起剑站在幽篁的对面。 “先生,他们没有换剑。” 沈淮月在后面大声提醒,剑术先生方要开口,一名女孩已经冲向幽篁。 幽篁看到女孩冲过来的架势,嘴角微微扬起,等女孩近前贴人家剑闪到身后,抬起紫玉剑狠狠抽向人家屁股。 啊…… 操场上,杀猪般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幽篁又挥剑打在女孩握剑的手腕上,痛得对方嗷嗷叫连剑都掉落地上。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幽篁邪魅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不出意外的屁屁又挨了一下,女孩痛得跳起来大叫。 “你们都是同窗好友,约好一起挑战我,怎么不过来帮忙呀。”幽篁向另外六人发出邀请,除了江娉婷外其他人都不由咽口水,他们可不想跟朋友一样下场。 六人一直缩在旁边不动,幽篁有些不耐烦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众人还没想明白她的意思,就看到她像箭一样冲向六人,操场顿时惨叫声连连,七人被打得到处逃窜毫无还手之力。 “楚幽篁啊……” 江娉婷刚开口,就又挨了重重一下,痛得她失语。 其他人看后连连呼冷气,假如楚幽篁手上不是一根竹子而是一把真剑,七人怕是早就浑身浴血。 楚云端抱着手,连连摇头叹气道:“这些世家的姑娘,平时上剑术课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大部分都是为了趁此机会,在某人面前表现,哪有什么真功夫啊。” 沈淮天抱着双手道:“先前还听说江娉婷是剑术翘楚,以为她很能打,没想不堪一击。” “篁儿连内力都没有动用,就把七个人打得嗷嗷叫,这要是加点内力……”楚云泽不敢往后想,七个女孩怕是没半年都下了床。 “楚姑娘不会闹出人命吧。” 太子殿下不知何时来,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禁有些担忧。 楚云端方要行礼却被制止,只好站着道:“殿下放心,篁儿下手有分寸,没有打在要害上。” 郭茜雪看着狼狈逃窜的七人,耳边环绕着七人的惨叫,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鲁莽下场,不然也会跟七人一样出尽洋相。 跟出尽洋相狼狈七人比,幽篁动作轻盈、优雅,唇边笑意若隐若现,有时让人如沐春风,有时让人如痴如醉,与其说是在跟人比武,不如说她是跟人斗舞。 “楚幽篁,差不多停下吧。” 温润如玉的声音,伴随着颜容迷人的笑容一起出现。 幽篁如仙子游走在七人身边,边挥动竹剑边道:“除非他们跪下来向我认输、求饶,不然学生不会停。” 颜容身形一晃,如幻影般冲过云,拦在幽篁的面前道:“大家都是同窗,父辈又同朝为官,还都是武将,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易位而处,他们会放过我吗?” 幽篁冷哼一声反问,冰冷的目光像箭一样锁在七人身上。 颜容想一下道:“先生不知道你跟他们有什么恩怨,但是再打下去真的会闹出人命。” 本来幽篁没那么生气,一听这话就不由火冒三丈道:“江娉婷仗着会点功夫,强取豪夺、敲诈勒索同窗财物,他们为虎作伥欺负同窗,这么长时间你们都视而为见,我不过替被霸凌的同窗教训教训他们,您倒是来得挺快的。” 这番话不仅骂了江娉婷几人,是把他……连宫学也一起骂。 颜容是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她是在气头上也不计较:“有问题可以向上反映,私下解决是违反纪律。“ 幽篁鄙夷地看一眼颜容,指着趴在地上的几人道:“我违反什么纪律,几百人都看到了,是他们七个先主动挑战我,用的还是开锋的真剑,违反纪律也是他们违反纪律,理应开除他们的学籍。” “楚幽篁……” “你个土匪崽子闭嘴。” 江娉婷才开口,就被幽篁骂回去,委屈巴巴地看着颜容。 第109章 真剑和打狗棍法 “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世家子弟背后的家族宫学得罪不起,幽篁直接把问题抛给太子殿下,他出面最合适不过。 昨天她给过江娉婷机会,只要她把东西还给楚悠悠等人,霸凌同窗,抢夺同窗财物的事情,悄咪咪就能揭过去,偏偏江娉婷选择最错误的方法解决,就别怪她把事情闹大。 颜容猛一下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幽篁。 这个丫头太会了,把这烫手山芋推给太子,说她高明偏又透着几分阴险。 此事从表面上看是两个孩子的打闹,往深往就是武神侯府、安国侯府的较量,太子殿下一个处理不好,会让两大侯府反目成仇。 江娉婷几人面色刷一下就白了,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出现。 楚幽篁还特意请太子殿下出面处置他们,心里比被送府衙量刑还难过。 世家侯门女子进宫学,谁不是奔着在太子殿面前露脸,为将来进宫准备,如今在太子殿下面前出丑。 几年的努力算是白搭了,江娉婷几人连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就不招惹楚幽篁,原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却是踢到铁板伤到了自己。 太子殿下没想来看个热闹会被点名,暗暗看一眼跟在面后老者。 老者微微点头才走上前道:“本殿以为此事发生在宫学,应按宫学的院规处置,江娉婷等挑战时违规使用真剑,按院规如没有伤人罚他们打扫一学期茅房。” “这是罪一,罪二……”太子殿下继续道:“江娉婷等人霸凌同窗,强取豪夺、敲诈勒索同窗财物,责令其三日内归还全部抢夺财物,若无法按时执行,由宫学出面将主犯送交府衙量刑,并开除其学籍。”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机会本殿给了,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 “幽篁姑娘,本殿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太子殿下,臣女是否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被霸凌的同窗们是否满意。” 幽篁回头看着初级三班,目光落在楚悠悠身上:“悠悠姐,你满意了没有,不满意我继续打,打到你满意为止。” “满……满意了……” 莫名被点名,莫名成为焦点,楚悠悠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 颜容越发摸不透幽篁,原以为她把事情闹这么,是为武神侯府拉拢人心,结果她又把功劳嫁接到太子殿下身上。 “先生……” 幽篁想回去,结果颜容拦在前面,直接绕过去不太礼貌。 唤一声没反应,抬头才发现颜容在走神,不由提高音量。 “颜先生。“ “何事?” 颜容回过神,下意识反问。 幽篁冷冷道:“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情,学生便先回队列。”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回去吧。” 颜容暗暗松了一口气,楚轶的茶不好喝,回回都能吓他一身冷汗。 忽然瞥见幽篁停下脚步,把地上的剑一脚踢飞,哐当一声落在江娉婷面前,吓得他又是一身冷汗。 “楚幽篁,干嘛呢?”颜容冷斥一句。 “真剑。” 幽篁响亮地回答。 颜容马上道:“我知道是真剑……” 说到一半忽然打住,就听旁边传来笑喷的声音。 沈淮年、沈淮天都傻了眼,骂人还能这样骂,怪不得父亲一直嫌弃自家闺女不够机灵。 太子殿下也忍不住莞然一笑,宫学总算来了一个有趣的人,对身边的老者道:“提前把楚幽篁调到高级班吧。” “陛下不会同意。”老者迟疑一下轻声道:“现在把楚家姑娘调到殿下身边,对其他朝臣的子女不公平,眼下武神侯府的姑娘初露锋芒,等她大族异彩的时候再调不迟。” 操场的一片角落。 顾子儒、谢时雪相视一眼。 两人面色都不太好,前者是被抢了功劳,后者是被抢了风头。 宫学霸凌顾子儒一直都知道,但他想留到入朝为官后,在陛下面前邀功用,没想到会被人截胡。 谢时雪眼里有些委屈,自从在三生小筑见过楚幽篁,顾子儒给她的目光便少了很多,明明她才能助他成功,楚幽篁凭什么抢走他的目光。 “楚幽篁,你方才用是什么剑法。” 剑术老师洪亮的声音响起,把两人思绪从各自的担忧中惊醒。 幽篁无奈停下脚步,回过身道:“禀先生,学生用的不是剑法,是棍法。” “什么棍法?”剑术先生问。 “打狗棍法。” “噗……” 听到答案,所有人愣了一下猛地笑喷。 打狗棍法,太形象了,大家笑得很开心,只有江娉婷几人想哭。 颜容咳嗽两声,出声制止:“好了,新来没练过剑的,去跟项先生学,练过剑的自己去练习吧。” 待学生们都散开后,颜容才上前对江娉婷几人道:“你们也别哭了,能走的话起来去药房,让大夫先瞧瞧伤势,没有问题便先回课室休息。” 初级三班不少人都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主要是几人平时太招人恨。 几人只得咬着牙、忍着痛相互扶着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去药房,就算不看也能感觉到众人嘲笑的目光,恨不得能挖地道去药房。 这回几人算是彻底出名了,挑战不成反被对方打成狗。 幽篁走过去跟楚云端、楚云泽一起练剑,整齐划一的动作成为操场上的一道风景。 楚悠悠提着剑站在旁边,只有羡慕嫉妒的份,沈淮月过来道:“我们平时还是不够刻苦,以后多花时间练剑才行。” “没有用的。”楚悠悠一副认命的模样道:“楚幽篁无论学什么,都是看一遍就会,而我……没日没夜练习也没用,记不住就是记不住。” 沈淮朋含笑道:“你跟篁儿比什么,跟我比嘛。” 普通人怎么比得过神,他们普通人只有仰望的份,千万别想着追赶和挑战。 郭茜雪等人也在看,除了羡慕嫉妒恨外,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幽怨,楚幽篁不是寻常侯门女子,人家是真有本事。 “黎姐姐,瞧楚幽篁的狐媚样,再这么下去太子伴读的名额怕是……”郭茜雪小声提醒身边女子道:“方才太子殿下还帮楚幽篁出头,还没开始考核就开勾引太子殿下,真是不要脸。” 黎行殊闻言嗤笑一声:“你连是谁在帮助谁都分不清楚,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第110章 一半是一半不是 “什么意思?” 幽篁回来就看到露台堆满珠宝首饰、衣料、皮货、摆设,惊讶地问坐在旁边的楚策、沈照君。 楚策犹豫一下,堆起笑脸道:“陛下从太子殿下那里,听到你写的两句诗,为了鼓励你特意赏赐你这些东西,希望你能再接再励写一首完整的诗。” “能拒绝吗?” 幽篁都无语,在宫学被追问了一个早上。 好不容易解决了,结果回到家又被提起,下午打人打出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不能……” “我真的没有写诗,就是随口说了两句话。” 楚策肯定的回答,差点让幽篁炸了,吓得楚策赶紧道:“陛下的意思让你试试,写不出来也没关系。” 还好朝会上他没有拍胸口答应,不然女儿得连夜跑路,安抚道:“爹爹也跟陛下说了,以你的性子可能就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写诗什么,让她不要对你抱有太大的希望。” “真的?” 幽篁诧异地看着楚策。 楚策拍拍胸口道:“真的,爹爹怎么可能让你为难。”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幽篁瞟一眼面前的东西,摆在这里实在太占地。 “篁儿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出来,余下的娘亲让人搬出库房。”沈照君含笑开口,识趣的没有强迫让女儿写诗。 “哦对了,今天在宫学发生了点事情。”幽篁把今天的事情说一遍道:“事情虽然是太子殿下出面摆平,但安国侯那边会怎么想我不知道,说出来让你们有所准备。” 预想到女儿会被针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楚策安慰女儿道:“爹爹说过了,只要你不闹出人命,其他的都是小事。” “篁儿先去换衣裳,娘亲让人做了你喜欢的油焖大虾,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沈照君看到女儿还穿着学服,让她赶紧换衣裳用晚膳。 幽篁嗯了一声,回房间去换衣裳。 待女儿离开后,楚策叹气道:“陛下嘴虽说是让篁儿试试,但是看她神情是想要一首完整的诗。” 沈照君念一遍女儿那句话,回味一番笑笑道:“还真别说一念这两句诗,边城落日的画面犹在眼前,真不知道篁儿当时是怎么想的。” “你可以问她呀。” 楚策不以为然道:“想知道女儿的想法,就直接问嘛。” 沈照君摇摇头,有些无奈道:“我担心一开口问,篁儿会觉得我是在强迫她写诗。” “你想太多了……”楚策安慰妻子道:“父母关心孩子在宫学的情况很正常,你直接问,说不说是她的事情。” “至少现在她有什么想法,遇到什么事情还会主动跟我们说。”楚策面带笑容道:“你看看悠悠,在外面被欺负这么长时间,回来后也不敢跟二哥说,还是我们女儿帮她出头解决呢。” 沈照君想一下道:“篁儿帮悠悠出头,二哥是没什么想法,就怕二嫂会多想。” “悠悠姐姐跟二伯母说过,是二伯母没放在心上。”楚策还没开口就听到女儿的声音:“还说大人若出面,会让外面的人以为武神侯府仗势欺人……什么逻辑,虚无缥缈的名声竟比女儿的命重要。” “……” 沈照君本想说什么,听到女儿话马上闭嘴。 幽篁坐下来道:“再说打悠悠姐姐的脸,跟打武神侯府、打二伯父的脸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篁儿是为了维护武神侯府的颜面才出手。”沈照君露出欣慰的笑容,幽篁想一下道:“一半是一半不是。” “主要是为了立威,让人不敢找我麻烦。”幽篁抬头起冷冷道:“不然女儿还得浪费时间,打发这些满脑子都在想,如何爬上太子龙床的废物。” 噗…… 楚策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音。 沈照君白了丈夫一眼道:“你为什么会说到沙漠,给自己惹麻烦。” “那得从膳食堂的人不给我吃肉说起。”幽篁说了前天的事情,末了道:“方先生代颜容先生问,我当时急着回家,随口说了两句话,谁知道今早去学校才知道,有人为了这两句话一夜没睡好,还逼着我写一首完整的诗。”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娘亲,饿着肚子如何能专心听课。”沈照君一脸心疼道:“明天娘亲让他们一早把肉做好,你带到宫学去吃,别饿着自己。” “问题已经解决了。”幽篁不以为然道:“从今天开始我跟先生们吃一个膳食堂。” “你跟先生们一起吃饭是好事,只是会给院长添麻烦。”沈照君想一下道:“其他孩子的父母知道了,会觉得宫学对他们的孩子不公,肯定又会告到陛下面前,太麻烦。” “还是我们自己做好吧。”沈照君含笑对女儿道:“你想吃什么,娘亲让人准备好。” “……那好吧。”幽篁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跟先生他们膳,肯定免不了被问诗的事情,还是在膳食堂吃比较好。 “你一会儿想好明天要吃什么,让庭雪过来告诉娘亲就行。”没想到女儿会听自己的意见,沈照君格外的高兴,亲自给女儿夹了好多菜,一直让女儿多吃菜。 用过晚膳,幽篁坐在书桌前出神。 望着摆在书房内,女帝赏赐下来的摆设,不得不磨墨提笔写诗。 尽管只是说让自己试试,实则是避无可避幽篁经过一番思索,决定还是搬两首跟眼下生活接近的诗。 其一:怀虚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其二: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立翁,独钓寒江雪。 第一首诗原名《竹里馆》,了为应景换成四叔的《怀虚馆》,内容跟四叔的情况也相似,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第二首对应的是现在季节,自己在南市集长大,见过老人冒着严寒钓鱼、打鱼的画面,都很写实的句子,就算是好诗别人也不会多想。 幽篁庭雪唤过来,把写好的诗递过去道:“把这个给侯爷,再跟侯夫人说我明天要吃香辣蟹。” 第111章 顾子儒死了? “你今天怎么穿戴这么整齐?” 清晨上学路上,楚悠悠看着头面穿戴整齐的东西,忍不住好奇地问。 前两天头上除了一根发带,以及一两样珠钗外,可以说是还不及她的丫头打扮得华丽。 幽篁打了个呵欠道:“昨天陛下赏下东西,侯夫人说受了陛下的赏赐,第二天多少得佩戴些在身上,今天她亲自给我梳妆打扮,想不戴都不行啊。” 天知道今早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沈照君坐在书桌对面有多么恐慌。 楚悠悠却一本正经道:“你是侯府嫡女,本就应该这样穿戴,不能让人小瞧了我们武神侯府。” “武神侯府的威名是靠拳头打出来的,不是靠这些外物堆积起来的。”幽篁马上给纠正道:“就像我楚幽篁的名号,是用成绩闯出来的,威名干架干出来的,不是靠这些外物堆各起来的。” “你是女孩子,老打架不好。”楚悠悠下意识地,把何氏的教导灌输给幽篁。 “我要是不打昨天那一架,以后你还是会被人欺负。”幽篁冷冷道:“把他们打怕了,以后再想欺负你或淮月表姐,动手之前都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打得过我。” 当众暴打江娉婷等人,就是要让整个宫学知道,动楚幽篁身边的人得准备承受她拳头。 “母亲说女子当娴雅贞静,能识字断文却不锋芒外露,方才是女子的品性。”楚悠悠重复着何氏的教导。 “但她没教你被欺负不还手啊。”幽篁挑出重点道:“估计是二伯母没想你那么菜,练了那么多年的剑,连个江娉婷都打不过,传出去我都脸上无光。” “我才是姐姐……”楚悠悠挺起胸膛。 “这个给你,对你学好算术课有帮助。”幽篁取出一个册子扔给楚悠悠。 “速算技巧一本通方法和练习?”楚悠悠打开册子看了看,抬头惊讶地问:“这本册子你从哪弄来的?” “什么哪弄来的,自己一点点编的。”幽篁指指自己的黑眼圈:“为了你不被人抢走学位,我昨晚熬到子时才休息,黑眼圈都熬出来,你要第一轮就被要抢了学位,那才是打我的脸。” “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丢脸。” 楚悠悠如获至宝,边翻阅边道:“你说你在外面有一顿没一顿,怎么会还有时间想这些问题。” 幽篁淡淡道:“在外面这些不是问题,而是日常生活,比如我去给别人干活,一个时辰十文钱,我干了四个时辰应得四十文,我得会计算才不会被坑,生活才是最好的先生。” “你慢慢看看,我要养一下神。” 以幽篁的修为,其实不睡觉也无所谓,只不过写这种东西确实费神。 灵力运转一个周天,幽篁精神恢复如初,睁开眼睛发现楚悠悠神色有些不对,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不动。 “怎么不走?”幽篁开口问。 “前面好像出事了,三哥、四哥去打听还没回来呢。” 楚悠悠掀起一角窗帘,悄悄往外面看,又担心会被人发现,只看一眼便放下窗帘。 幽篁起身走出外面,站在在驾座才发现,不只他们一家被堵在这里,还有很多家都堵在前往宫学的路上。 “姑娘,怎么出来了?”玄冰看到幽篁出来,马上道:“被人瞧见不好,快进去吧。” “我又不是他们,不在乎这些东西。”幽篁不以为然,踮起脚伸直脖子没看到,拎起裙摆跳下马车。 “姑娘……”不等玄冰反应过来,人已经跑没影。 幽篁一溜烟跑到事发地点,钻进被围得密密实实的包围圈。 终于看清楚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只见一匹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在马匹的前面还有一具被踩得内脏外露的尸体。 府衙的人把事发现场团团包围,不许任何人靠近,中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跟仵作在低声音交谈,幽篁正要过去时被一只大手抓住手臂。 回过头,就看到一脸阴沉的楚策。 楚策强行把女儿拉到外面,沉着声音道:“你不去宫学,跑到这里干嘛。” “路都堵上了怎么去宫学。”幽篁小声反驳,似乎想到什么,小声道:“您知道被害的人是谁吗?” “你换个称呼我告诉你。”楚策回头白一眼女儿,忽然回过头道:“你怎么知道是被害,而不是被马匹意外踩死?” “我方才瞧了一眼,马蹄上没有血……”幽篁忽然打住,冷冷道:“您都没有告诉人家谁被害,我也不说出真相。” “你没注意那人身上穿的是宫学的学服吗?”楚策拽着女儿边走边道:“你一会儿去到了宫学,谁没有上学便是谁,还用得着眼巴巴凑上前看吗?” “我是想去救那匹马。”幽篁胡乱编了一个借口。 “爹爹另外送你一匹汗血宝马。”楚策分清女儿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能先把她的心思堵上。 “我就想要那匹。”幽篁固执地回答,楚策想一下道:“那匹马是顾老丞相的爱马,就算死了也不可能把尸体给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死的是顾子儒!” 幽篁脱口说出死者的身份。 顾子儒死了?幽篁反应过来,惊讶半晌合不拢樱唇。 忽然又摇摇头道:“我见过顾子儒,虽然是一脸小人相,但绝不是短命鬼,除非有什么影响了他的命格。” “命格也会被影响!”楚策回头诧异地看着女儿。 “命格不仅会被影响,道行高的人还能改命格,最厉害的是换他人的命格。” 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曾经有人花重金找老道姑换命格,但被老道姑拒绝了,说他承不起那个人的命格,勉强换命格也不会长久,一旦被反噬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什么命格是一般人承不起?”楚策好奇地问,不知道有没有人惦记自己的命格。 “王侯将相命格贵重,普通人就算换了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不仅会死于非命,还会连累后代们。” 幽篁抬头看一眼楚策道:“您今天不去上早朝,特地过来这里看热闹吗?” 楚策垂眸看一眼女儿,无奈叹气道:“还不是因为听到你跑了,吓得我赶紧下马过来追。” 第112章 江娉婷死了…… “蒙我呢,您上朝不走这条路。” 幽篁还没有傻到,上朝上学的路都分不清楚。 楚策笑笑道:“知道这边出事,把路给堵上了,特意过来带你们走小路,刚好看到你跑路。” “我不是跑路,就是去看热闹。” 幽篁大声为自己辩解,还是被楚策拽着,小跑着往回走。 走到他们马车旁边时,楚策对玄冰道:“前面事情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把悠悠叫下马跟我走。” 玄冰应了一声是,上马车提着两个书箱走下马车。 楚悠悠下了马车好奇问:“前面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为何要换道走。” “路堵上了,一时半会儿通不了……”幽篁小声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拽着走,大声道:“走慢点,人家跟不上。” “再不走快点要迟到。” 如果女儿年纪再小点,楚策就马上把她提起来走。 闻说要迟到了,楚悠悠不由加快脚步,也是小跑着跟在父女俩后面。 几人好不容易挤出来,就看到楚云端、楚云泽骑在马上等他们,旁边还有一匹异常高大的骏马。 “我不会骑马。” 楚悠悠一脸尴尬地告诉幽篁。 幽篁还没开口就看到楚策先跳上骏马道:“你们的马车暂时挪不出来,让云端、云泽带你们走。” “快上来吧。” 楚云端朝楚悠悠伸出手:“有我在,摔不死你。” 楚云泽向幽篁伸出手,幽篁借着他手一跃上马,坐到马匹后面给楚悠悠打样。 从玄冰手上接过书箱,取出一株灵草道:“你找机会把这个交给林捕头,让她喂给马吃,说我瞧上那匹马,让她想办法把马送到我们府。” “那匹马是不错,但快不行了。”楚云泽好心提醒幽篁。 “服下这一株灵草,它就能恢复如初。” 把灵草塞到玄冰手上,幽篁又取出一颗丹药道:“这假死药,喂下灵草后再喂假死药,就可以瞒天过海。” 楚策看灵草和假死药,大为震惊道:“为了救一匹马,是不是有些过?” “千金难买心头好。”幽篁把东西都放到玄冰手上道:“悄悄跟她说,不要让旁边人知道。” “属下明白。”玄冰马上带着东西回去。 “你们跟在我后面。” 楚策一夹马腹,骏马开始奔跑。 兄妹四人跟着后面,一直来到皇宫正门外面。 楚策跳下马,指着右边的路道:“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就会到宫学的后门,你们跟看守的人说明情况,自会给开门放你们进去,快过去吧。” “三叔再见!” 楚云端、楚云泽、楚悠悠大方道别。 楚策威严的目光落在幽篁身上,意思是在外面得懂礼数。 幽篁咬咬牙道:“爹爹再见!” “闺女再见!” 终于听到这一声爹,楚策脸上马上笑开花。 幽篁抬手一拍马屁股,马匹毫无征兆就跑起来。 楚云泽赶紧拉住缰绳道:“楚幽篁,你疯了呀。” “再不快点走,就要迟到。” 幽篁在后面催促,就听到有人道:“武神侯府的小辈们,真是精神气十足啊。” 楚策目光从女儿身上移回来,朝来人拱手道:“黎尚书早安,往宫学的路出了点事情,短时间内无法通行,就让他们抄小道从后门进去,迟到总是不太好。” “出什么事情,把整条道都给堵上?” 黎尚书好奇地问,楚策压低声音道:“出人命了,脑袋都踩烂了,肠子什么的流了地。” 骤然听到死人,还死得满地皆是,黎尚书马上一脸八卦问:“府衙查出死者的身份没有,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年轻的还是年迈的?” “本侯只认出他身上穿的是宫学的学服。” 楚策没有全盘托出,有些惋惜道:“也不知是哪位同僚府上的公子,年纪轻轻惨死街头。” 说到这里故意岔开话题道:“府上女公子不是也在宫学,万一瞧见那画面怕得得做噩梦,要不也让她走小道吧。” “谢武神侯提醒。”黎尚书回头对同行的家仆道:“你现在马上赶回去,如果咱家姑娘还堵上道上,把她接过来从这边的小道走,迟到总比不去听学强。” “奴才马上去接小姐。” “黎尚书,朝会快开始了,我们也快些进去吧。” 兄妹四人这边,到了宫学后门,跟看守的人说明情况,果然顺利放行。 趁着两位兄长把马匹送去马厩的时间,楚悠悠小声问:“你方才跑出去,看到前面发生什么事情?” “是死人啦。”幽篁小声道:“还是宫学的学生。” “谁啊?” 楚悠悠激动地问。 幽篁淡淡道:“脑袋都踩烂了,哪看得出是谁。” 闻言楚悠悠小嘴张口,半晌才小声问:“看到这么恐怖的画面,你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每年的剑法排名大会,场面可比这个血腥多了。”幽篁不以为然,看看四下道:“清华园往哪个方向走。” “那边。” 楚悠悠抬手一指。 幽篁提着书箱赶跑,生怕楚悠悠继续追问。 跑得太快一个不小心还跑过头,最后还是在钟声响起时找到清华园,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课室。 结果进门一看发现还有大半的人未到,幽篁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原来这么多人被堵在路上,还好老爹反应快把他们接走。” “楚幽篁,好多人迟到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昨天跟她说过话的女学生问,幽篁小声道:“府衙的人在办案,大家可能都被堵在路上。” 那位女同学轻轻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幽篁从书箱里拿出书,还没打开就看到一道身影慌慌张张冲进来,一直冲到幽篁面前想说话,结果越是急越是说不出话。 幽篁认得她是班上的女学生,淡淡道:“深吸一口气,放松……不要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过了一会儿,那名女同学的气息终于平静下道:“江娉婷死了……” “江娉婷死了……不对啊。”骤然听江娉婷死了,幽篁一下怔住,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我在大街上看到的尸体明明是男的,怎么可能是江娉婷。” “什么大街上,不是在茅厕吗?” 那名女同学也懵了,两人相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情。 第113章 狐妖啊,很危险的 “意思说,宫学一天失去了两名学员。” 幽篁配合着露出惊讶地表情,小声问:“江娉婷是怎么死的,你有看到她的尸体吗?” 那名女学生左右看看,把两人招过来小声道:“我只匆匆看了一眼,觉得江娉婷是被妖怪害死,不然一个妙龄少女,死后怎么会变成一个老妪。” “你胆子可真大。” 幽篁大方的夸赞一句,继续道:“府衙的人已经来过!” 目光暗暗看一眼那名女学生腰上的名牌,上面写【谢时雨】,原来是中书令谢家的女儿。 谢时雨摇摇头道:“还没有,蓝院长已经让人看守现场,你说大街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幽篁也小声道:“就在宫学的必经之路,也是宫学的学生当街死亡,府衙的人为了清理现场,把街道都给堵上,我们兄妹四人都是绕道从后门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宫学的学生?”旁边的女学生问。 “我爹说尸体穿着学服呢。”幽篁不好说自己亲眼瞧见,怕对方问自己详情。 面前两张清丽的小脸马上露出震惊的神情,谢时雨小声道:“宫学是不是被诅咒了,一天内死了两个学生。” 幽篁笑而不语,从书箱取出书道:“算了,不说了,越说越恐怖,估计先生们也一样慌乱,我们先看书吧。” “你还有心情看书?”谢时雨看着幽篁惊讶道:“你昨天才跟她打架,不担心安国侯府迁怒你。” “武神侯府不是吃素的,岂会任由安国侯府迁怒于我。”幽篁不以为然道:“扶光皇朝的律法也不吃素,岂会允许安国侯府为所欲为,那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你都说他们是土匪,土匪可不会跟你讲道理。”谢时雨好心提醒, “当兵的也不爱讲道理。”幽篁讥讽地笑笑道:“比拳头……扶光皇朝有谁比得过武神侯府吗?” “是时雨多虑了。” 谢时雨露出标准的微笑,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幽篁打开书阅读,今天早上是历史课,开始阅读今天要学的内容。 其他人看到后也有样学样,就算授业先生没有出现,大家也是认认真真看书,没有像平时那样打打闹闹。 这种气氛也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学习的气氛,林捕头圆润的身影冲进课室,把一张纸放在幽篁面前。 “这个图案,你帮我瞧瞧是什么意思。” “哪来的?” 幽篁瞟一眼图案,马上把纸拿起来问。 林捕头不解道:“什么哪来的?” “是哪具尸体发现?” “大街上的,还是茅厕里。” 幽篁边问边调整纸的方向,终于看出一点门路。 林捕头一脸为难道:“你是知道规矩的,案子没有调查清楚前,我不能透露案情。” “你单独看框里,有颜色部分像什么。”幽篁把调好方向纸放到林捕头面前,让她自己慢慢看、慢慢分析。 “我瞧瞧。” 林捕头马上把纸接过来。 仔细看一遍拍拍脑门道:“看起来像一只小狐狸。” 幽篁嗯一声道:“这是跟什么东西立契约留下的印记。” “什么契约啊?”林捕头不解地问。 “你应该听说过养小鬼……”幽篁敲敲纸张道:“这玩儿就跟养小鬼差没多,一样是会反噬。” “你的意思是……”林捕头在南市集什么没见,压低声音道:“死者跟什么非人之物滴血立了契约,那玩儿帮她达成愿望,她许诺给那玩儿什么东西,结果死者没有如期兑现诺言,就被那玩儿给噶掉。”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幽篁小声道:“第一条线索已经出来了,死者是跟狐妖立了契约,至于如何证明狐妖存在,应该不用我教了,到案发现场慢慢找,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 “明白了。” 林捕头收起纸,取出一个十两的银锭。 幽篁看到银锭惊讶道:“出手就是十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给我画五张符……” “没带工具。” 不等林捕头说完,幽篁就直接拒绝。 林捕头又取出五纸黄纸,还有一方小砚台,打开里上面的盖子里面研好的朱砂墨。 我艹…… 幽篁心里爆一句国粹。 这货有备而来,明显已经知道是凶手是谁。 “狐妖啊,很危险的。”林捕头把笔塞到幽篁手里:“只要本捕头破了此案,你要的马……本捕头亲自送到府上。” “说话算话啊,不然我让你知道反噬的后果。”幽篁提笔蘸上朱砂墨,熟练地画了五纸驱邪符道:“狐妖道行不浅,遇上了不要逞强,这张符能为你争取逃跑的时间。” “知道了,谢谢!” 林捕头收好东西,麻溜地离开课室。 幽篁回过神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尤其是旁边的女学生,眼里充满了崇拜。 糟糕,顾着那匹马,忘记了旁边还有人,无其事收起银锭道:“看我干嘛?看书,小心三个月后被踢出中级一班。” 大家一听马上假装看书,不敢再看向幽篁。 传授历史的先生一直没有出现,沈淮月也没有出现,接下来时间幽篁觉得格外难熬。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课结束,幽篁第一时间冲出课室,本应该去清华园的膳食堂,想一下还是去了教职员的膳食堂,风声过了再跟大家一吃吧。 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从纳戒里取出食盒,才若无其事地走进膳食堂。 结果一进去才发现,宫学所有教职员工都在这里,还有林捕头他们也在里面,似乎是对所有人例行问话。 “幽篁姑娘来自好,刚好有话要问你。”林捕头开口打破眼前的尴尬,不然幽篁能尴尬得抠出一座皇宫。 “……?” 幽篁震惊地看着林捕头,这货要问她什么问题。 颜容以为她被吓到了,开口安慰道:“别紧张,林捕头只是想多了解点情况。” 闻言幽篁才边走过去边道:“林捕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幽篁一定知无不言。” “坐。” “是。” 幽篁假装乖巧又有些紧张,提着食盒坐在指定的位置上。 林捕头板起脸道:“本捕头听说你跟江娉婷有过节,昨天还当众打架,是不是有这样事情?” 第114章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确切点说不是打架,是挑战我。” 幽篁马上纠正道:“昨天下午是剑术课,江娉婷等七人当众向我发起挑战,他们还违规使用真剑,我当时有些生气,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 “他们是谁……” “为何要联手挑战你?” 林捕头继续追问,幽篁只得把大前天,放学后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 说完一脸无奈道:“我都给江娉婷机会了,只要她把东西还回来,这事就悄咪咪过去,是她不知好歹竟当众挑战我,闹得全宫学都知道她干的好事,后来还是太子殿出面处理。” “你后来还见过她吗?” “没有。” “谁知道是不是你下的黑手,打完后没事过后暴毙。” 从角落里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幽篁一眼扫过去道:“你要亲自试一下吗?” 那人顿时不说话,颜容开口道:“林捕头,挑战结束后,江娉婷七人便去了宫学的药房,你可以问问乔大夫。” 他的声音刚落,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回林捕头,颜先生所言属实,当时小人亲自给七人把过脉,七人脉息正常,绝对没有内伤、暗伤。” 幽篁是背对着众人,不知道具体是哪位开口。 林捕头想一下道:“今早在大门值勤的,是哪位几位先生。” 方墨及两位没见过先生站起来,林捕头问:“三位先生谁有印象,江娉婷是什么时辰来的宫学。” 三人仔细回想一下,方墨开口道:“今天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情,来了一小部分学生后,再也没有学生过来,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前面出事,学生们的马车都被堵路上,过了没多久便听说江娉婷出事。” “印象里江娉婷没有来,你们看到了吗?”方墨把问题抛给另外两位先生。 “我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两位先生也表示没有看到。 “你们确定?”林捕头反问。 “确定。”方墨道:“今天来的学生不多,我们记得住是谁。” “前面路堵住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林捕头忽然转问幽篁,其实玄冰来找她时,已经跟她立说过情况。 “我们兄妹四人是骑马抄小道,一起从后门进来的,看守那里有记录。”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今天没有人看到江娉婷走进宫学,唯一的可能是昨天她没有走。 但女儿一晚上没有回家,家里人竟不闻不问,就有些耐人寻味。 想到这里,幽篁淡淡道:“林捕头可以找,跟江娉婷要好的六名女学生问问,他们或许了解情况。” “他们都是谁?”林捕头问。 “我记几条走狗干嘛。” 幽篁如实回答道:“我是打主人给狗看的……” 颜容咳嗽两声打断幽篁,幽篁马上闭嘴不说话。 昨天她真的没留意另外六个女生是谁,反正把江娉婷揍了,小喽啰没了靠山自然不敢再嚣张。 没想到小丫头也有吃瘪的一天,林捕头垂头忍笑,幽篁冷冷道:“你去问楚悠悠,他们是一个班的,应该那六位女学生是谁。” “知道了,本捕头会让人去问。” 林捕头给身边捕快一个眼色,小捕快马上去办事。 “你问完了没有,问完了我要去吃饭。”幽篁拍拍身边的食盒道:“一会儿菜凉了不好吃。” “你在这里吃饭!” 林捕头惊讶地扫一圈身边的环境,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教职工膳食堂,学生则在课室所在院区用膳。 幽篁漫不经心道:“像我这样优秀的人……在哪里都吃得开,林捕头不必大惊小怪。” 哼哼…… 从旁边传来一阵闷笑。 颜容也不由扶额,这丫头真敢说。 忽然有点相信,楚轶真的是被这小丫头气得站起来。 林捕头瞪了幽篁一眼,收拾东西起身道:“今天先到这里,诸位要是想到什么,随时可以府衙报信。” “告辞!” 府衙的人一走,众人马上活跃起来。 慕容悬起身笑呵呵道:“打主人给狗看……这话先生我受教了,不错。” “你带食盒过来干嘛?” 颜容不解地问道:“看起来会让人觉得你很特殊。” 幽篁无奈解释道:“侯夫人说我搞特殊待遇不好,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会觉得宫学不公,万一闹到陛下跟前会给院长添麻烦,就吩咐厨房提前把荤菜做好了,我出门的时候带上就行。” “侯夫人多想了。”颜容露出温柔的笑容道:“你来这边用膳,别人也不知道你是自带食盒啊。” “本来想在那边膳食堂吃的,结果江娉婷出事了,学生担心会影响别的同窗用膳,只好双过来这边用膳,等案子查清楚后再回去吃吧。” “你意思是,过来前已经知道江娉婷出事。” “是谢时雨告诉学生。”幽篁直接说出消息来源,不能什么功劳都自己占。 “先用膳吧。” 用过午膳,幽篁回到课室,终于看到沈淮月。 沈淮月看到她进来,马上笑着招手:“篁儿,快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也给你带了东西。”幽篁快走过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从书箱里取出一个保温盅。 “昨天看你没有木剑,回去后我跟爹爹说,他亲自给你做了一把。”沈淮月从书案下取出一个长布袋,从里面取出一把精雕细琢的木剑。 幽篁双手接过剑,抚着剑柄上的水纹道:“好漂亮的木剑,没想到舅舅还有这般手艺。” 沈淮月见幽篁喜欢,十分欣慰道:“父亲除了喜欢收集古玩,就喜欢雕刻东西,家里有一个院子专门放他的雕刻品,给你做把剑是很简单的事情。” “回去代我谢谢舅舅,说我很喜欢。” 幽篁把剑装回袋子里收好,取出一本册子道:“这是我特意为表姐准备的,保证你以后算术考核轻松过关。“ 沈淮月接过册子,见封面上写着《算术技巧提升练习一本通》,忙打开细细阅读,半晌惊讶地抬起头:“这本书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回头我给兄长们也买两本。” “什么买的,这是我自己编的。”幽篁压低声音道:“藏好了,秘笈可不要给别人看到。” 第115章 我比他们更不爱讲道理 皇宫。 朝会结束后,楚策便把诗献上。 女帝看完难以置信道:“令爱真的一夜间做出了两首诗。” 楚策努力收敛脸上的得意道:“小女子说她没有去过大漠,那两句诗只是随口说说,但这两首诗却是真人真事。” “真人真事……”女帝迟疑一下道:“不知这两首诗写的是何人的事情。” “第一首《怀虚馆》是写臣弟的日常生活,第二首《江雪》写的是流落在外时,收养她的道姑为她钓鱼的画面。” 说到这里楚策叹气道:“雪海仙姑照顾小女多年,细心教导小女很多生活本事,如今她远游,臣有心报恩却无处寻,只能给仙姑立长生牌位,日夜为她老人家祈福。” “那为何是【孤舟蓑笠翁】,而不是仙姑或道姑?”女帝不解地问。 “作诗还是有很多要求,许是为了符合平仄才这样写吧。”旁边等着看诗的黎尚书回答,上前两步道:“再则仙姑或道姑生活感没有那么强烈,蓑笠翁很形象很生活。” “孤听闻令弟楚轶恢复,不知他有何打算……”女帝顿一下奇怪地问:“为何这个【深】字会写少了一笔。” “臣家族的习惯,写字时遇已故长辈的名讳须减笔,以表示对故者的怀疑。”楚策不假思索地回答:“臣没想到小女还记得这位堂兄,写字时特意减笔。” “黎尚书。” “臣在。” 女帝把诗稿递给女官:“书局隶属你们礼部,让他们尽快把这两首诗传出去,孤要天人知道扶光也文运。” 楚策被吓了一大跳,忙制止道:“陛下是不是太过抬举小女,小女哪撑得起扶光的文运,直接把小女推到众人面前,定会引来诸多非议,恐会让人以为我扶光无人,让一个孩子撑门面。” “黎尚书以为呢?”楚策暗暗给黎尚一个眼神。 “臣也觉得武神侯说得有道理。”黎尚书想一下道:“陛下应该明白,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有时候也是人才的竞争,先前已经折了几十位才子,好不容易出个诗苗子可不能再出问题啊。” 此言楚策眼就亮了,本就华丽的五官更加夺目,附和道:“黎尚书说得道理,小女实在不宜太过出风头。” “换一种方式,既能让人知道我朝有诗才,又能很好的保护他们。”黎尚书胸有成竹道:“书局在年前曾提出设想,说要办一份民报。” “何谓民报?”女帝狐疑地看着黎尚书。 “回陛下,民办类似朝廷的邸报,只是内容不一样罢。” 黎尚书耐心地解释道:“内容除了介绍民俗风情、民间影响较大的案件解惑,还有就是挑选优秀诗词歌赋小说。” “民报跟保护武神侯爱女有关系吗?”女帝不解地问,黎尚书恭恭敬敬回答道:“回陛下,书局那边是这样想,被选上的作品刊登出来后署名一律用化名。” “用化名?”楚策一时无法理解。 “比如说令爱,在闺名之外再取一个号某某,以后刊登她诗署名就用这个号某某。” 望着女帝半知半解的神情,黎尚书继续解释道:“除了书局内部人知道某某是令爱,外面看报的人可不知道她是谁,如此一来既让天下人知道,我扶光皇朝有文运,又不会暴露令爱的身份。” “孤明白了,此法甚好。”女帝满意地点点头,想一下道:“孤以为除了宫学推荐的作品,还可以向民间征稿,根据投稿的质量予以相应的报酬,鼓励百姓们踊跃创作,反正不用真名大家也不会觉得尴尬,对吧。”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楚策、黎尚书异口同声。 女帝挥挥手道:“黎尚书,你让书局的人放开做,孤一定会全力支持。” “臣遵旨!” 黎尚书欢喜地领旨,接过稿子细细阅读。 宫学午后一切如常,下课钟声响起,大家都提着书箱往外面走、 “楚幽篁。” 还没走出清华园,幽篁就被颜容叫住。 幽篁对沈淮月道:“姐姐先走,我一会儿就到。” 沈淮月走远后,幽篁直接问:“颜先生,您唤住学生有何事?” 颜容压低声音道:“安国侯府的人来了,就在大门口外面等你,还是等令尊武神侯来了再出门吧。” 果然如谢时雨所言,幽篁不屑地讥讽道:“妖怪我都不怕,我会害怕一个世袭的安国侯,他要敢动我一根头发,明天世上就没有安国侯府。” “先生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先生的好意学生明白,只是……”幽篁顿一下道:“我要是躲了,人家会以为我心虚。”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肯听劝。”颜容脸上的笑容消失,叹气道:“如今安国侯府的人正在气头上,你何苦跟他们正面碰呢。” “学生没杀人,躲他们干嘛。” 幽篁转身往外面走,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楚云端、楚云泽。 楚云泽一看到她叹气道:“你怎么就那么爱招惹麻烦,安国侯府的人最不讲道理。” “我比他们更不爱讲道理。” 幽篁撂下一句话,把书箱塞到他手上,提着木剑大步走向大门。 大门外面,一位打扮得体贵妇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还不忘记大声哭诉女儿死得有多冤。 “楚幽篁丧心病狂,害我女儿。” “我女儿死得好惨,大家要为我作主啊。” “宫学今天要是不还我女儿一个公道,本夫人就一头撞死在大门上,让宫学再欠我们一条命。“ “大家给安国侯夫人让出一条道,别妨碍她撞死自己。”清冷的声音一传来,留下来看热闹的学生纷纷看向大门。 “……” 安国侯夫人哭声戛然而止,定定看着走下来的女孩。 幽篁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到安国侯夫人面前,望着那张精心打扮过面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关于安国侯府的情况她是知道一些内情,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根本不是安国侯的原配,而是安国侯在三年前迎娶的继室杨氏。 望着她没有一滴眼泪的双眸,幽篁浅浅笑道:“查案是府衙的事情,宫学今天还不了你女儿公道,您赶紧去撞头。” 第116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你说什么?” 安国侯夫人怔住了,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面对苦主哭诉闹事,宫学难道不应该派人先安抚她,再承诺她一定会严惩真凶。 眼前的女孩仿佛看穿了一切,知道她是来装模作样,不仅没有安抚好她,还特意提醒不要撞门,真是太岂有此理。 幽篁却抬手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年轻的面容轻声道:“这么精致的妆容……别撞大门上,大门容易蹭掉粉,到时死相就不够漂亮。” ??? 安国侯夫人瞬间 脑子打结。 旁边人,有点想笑,但又不得不忍住。 没想到前一秒还又哭又闹,又放狠话的安国侯夫人,竟被楚幽篁几句话轻松拿捏。 幽篁无视众人的目光道:“翠羽坊的眉膏烟黛、香粉是玉女神仙粉,腮红是芙蓉楼红颜面,口红是香君楼的含丹。” 说到这里,幽篁忽然凑近闻了闻道:“用的是双月楼独家秘制的玫瑰花露,据说此花露一个月仅出售三瓶,一瓶的价格至少上百两……” “胡说八道。” 安国侯夫人打断幽篁,大声道:“本夫人这一瓶花了三百两。” 幽篁轻轻哦一声:“是我忘记了,如今是冬季,玫瑰花十分难得,花露自然是价高。” “你倒是识货,本夫人用的都是好东西。” 安国侯夫人柔弱无骨地站起来,整理一下身上崭新的衣裳。 用帕子假意拭拭眼泪,开始仔细打量着面前女孩,看清幽篁的面容后眼里露出几分惊艳,现在的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幽篁也站直身体,眉眼带笑看着安国侯夫人道:“我是想告诉夫人,这些东西虽好,却不适合有孕之人使用,夫人回去最好不要再用,换成惜颜屋的东西吧。” “你说谁有孕了?”安国侯夫人一脸震惊地问。 “当然是您,安国侯夫人呀。”幽篁面带笑容道:“我没有骗您的理由。” “本夫人有身孕了?真的有喜了?”安国侯夫人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幽篁笑笑道:“前面就有一家医馆,夫人若不信,尽管过去请大夫把脉,便知我所言非是真是假。” “你等着我……” 安国侯夫人急着确认消息,哪还有心思理会江娉婷死活。 幽篁笑着点点头:“夫人尽管去,我不急着走,若是确定有身孕,我还有几句话要交待呢。” 望着安国侯夫人匆匆去背影,众人不由暗暗竖起大拇指,为了脱身竟连这种大话都敢说,不怕她前脚刚走,人家直接追到府上闹吗? “趁安国侯夫人走开了,你还不赶紧走吧。” 颜容走到幽篁身边提醒,楚云端也过来道:“你别看这女人柔柔弱弱,真闹起来连安国侯都得靠边站。” 面对两人的好意提醒,幽篁淡淡道:“你们放心,安国侯夫人不会闹,因为她是真的怀孕了,一会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心思继续刁难我。” “你还懂医术!”颜容惊讶地看着幽篁。 “我不懂医术,但是我会看面相。”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 换平时一放学,大家早就冲上马车,以最快速度赶回家,如今却特意留下来看热闹,就要看楚幽篁如何脱身。 过了没多久,就看到安国侯夫人在下人搀扶下,小心翼翼走回来,面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一步三摇走到幽篁面前,拉起幽篁的双手道:“大夫说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嘱咐我一定保持心态平稳,不可大悲大喜。” “恭喜侯夫人了,只是……”幽篁故意顿一下,凑近前小声道:“府上有一物对胎儿不利,您按我的话去做,孩子定能平安降世。” “是何物?” 安国侯夫人一听东西对孩子不利,马上紧张兮兮地问,本能地用手护住腹部。 幽篁小声道:“您回去后把江姑娘的贴身丫头叫到身边,问她江姑娘屋里有没有供奉什么东西,若有的话先别动它,让丫头一切如常,江姑娘平时怎么祭拜的她就怎么祭拜,再着人通知府衙的林捕头,林捕头自会带人上门解决。”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危害我的孩子?”安国侯夫人一脸紧张问。 “侯夫人不必紧张。”幽篁安慰道:“那东西如今还不成气候,等林捕头把它拿下,你便知道是什么东西。” “好好好……本夫人知道了,现在便回去查清楚。”安国侯夫人一听有东西会危害到孩子,连幽篁是谁都来不及问,扶着贴身嬷嬷上马车回府。 望着来势汹汹的安国侯夫人就这样走了,众人不由大失所谓。 沈淮月抱着幽篁临出大门塞到她手里的剑,过来好奇问:“你到底跟安国侯夫人说了什么,她竟然肯放过你。” 幽篁拿回自己的木剑,解惑道:“有孕之人情绪不宜激动,女儿遇害安国侯夫人固然难过,侯夫人也只能努力克制,以免影响腹中的孩儿。“ “什么努力克制,你少糊弄人。”楚悠悠过来拆台道:“如今安国侯夫人是后娶的,对江娉婷一点都不好。” “你被打傻了,帮一个欺负你的人说话。”幽篁讥讽一句,回头对沈淮月道:“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见!” “再见!” 沈淮月福了一下,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幽篁、楚悠悠也上了马车,随着放学的队伍缓缓前行。 楚悠悠忍不住道:“江娉婷居然死了,我现在都觉得像是做梦,好不真实啊!” “世事无常,明天的事情谁也不说不准。”幽篁也敛起笑容,没想到天都不仅有魔,还有妖作乱,是乱世将起吗? “南无阿弥陀佛……” 楚悠悠忽然小声念起佛号,神情严肃又紧张。 幽篁本想调侃两句,忽然想到什么掀开帘子一看,原来走到出人命的位置。 街道上的尸体已经被清走,血迹也冲洗干净,街道两边商铺照样营业,就好像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篁儿,今早死在这的人是顾子儒。”楚云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里还有着一丝惋惜。 “他的死有很多因果在里面……”幽篁说到停一下才道:“在三生小筑有过匆匆一面,虽是小人面相却非短命,只能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117章 太子殿下是个好人 “篁儿。” 还在半道上,忽然听到沈照君急切的声音。 幽篁抬头,看到沈照君披着斗篷站在楚策的马车外面,一副匆匆出场的模样。 “侯夫人这是……”幽篁奇怪地走下马车,沈照君就一把将她拉入怀里道:“娘亲听说安国侯府的人去堵你,特意赶过来接你回家。” 忽然被摁在另一个女人胸前,幽篁有种尴尬的窒息。 幽篁挣扎一下没挣脱,只得放弃,好一会儿沈照君才松开,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遇到这种事情,怎么不让人往家里捎话。”望着女儿过于淡定的表情,沈照君说完都都觉得有些多余,女儿太出色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安国侯夫人很好说话的,我们聊得很开心。”幽篁漫不经心的回答,把沈照君都弄糊涂,淡淡道:“杨氏虽年轻却是出名的泼辣难缠,一般人都不愿意跟她打交道。” “杨氏再难缠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在安国侯府站稳脚才是她最急迫的事情,她来堵我也是如此。” “所以你是怎么说服她不闹事?”沈照君知道女儿有本事,但那不是说服杨氏放弃彰显自己地位的良机。 “我只是提醒她,有身孕的人不宜用寻常的胭脂水粉。” “你怎么知道杨氏怀孕了?”沈照君惊讶地问,确实,子嗣永远是女人立足夫家的本钱。 “我看出来了。”幽篁轻描淡写道:“杨氏到附近医馆把过脉,确认自己有了身孕,自然不会再为难我,自己就乖乖回府养胎,还会配合林捕头调查江娉婷的死因。” “江家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死在宫学里,沈照君就不得不过问。 “我没看到尸体,不清楚。”幽篁也不敢说一定是狐妖杀人,但从林捕头的反应来看,江娉婷的死非常人可为。 “没想到宫学也免不了是非,天都还有干净的地方吗?”沈照君轻轻叹气,幽篁不以为然道:“宫学就是个小朝堂,长辈们在朝中不好做的事情,可以让小辈在宫学表态。” “太子殿下在宫学,他难道会不闻不问?”沈照君有些意外地问。 “太子殿下是个好人。”幽篁淡然回答。 “只是个好人?” “嗯。” 沈照君有些意外。 太子是储君,只是个好人可镇不住朝堂。 望着女儿洞悉一切的神情,沈照君有种攻防异形的挫败感,对女帝又多了一分憎恨。 幽篁想一下主动开口:“天都城内妖魔现世,大乱之兆已出,你们还是要早作准备,以免被打得措手不及。” “篁儿,这话可不好在外面乱说。” 沈照君知道女儿并非空穴来风,至少已经有魔修出现在武神府。 若不是有修仙的人出手,丈夫再厉害也打不败魔修,确实是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只是面对妖魔他们也没有应对之策。 “篁儿,妖魔可不是人力能战胜。”沈照君说出心中的顾虑,幽篁想一下道:“上次只是一个意外,妖魔一般不会亲自出手,他们只会蛊惑人心,怂恿人类为他们办事。” “妖魔为何不能亲自出手?”沈照君疑惑地问。 “妖魔只要一动手,修仙的便会马上赶到收拾他们。” 幽篁淡然回答,上辈子自己没成气候前也是躲在背后,蛊惑几个国家先后开战,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既修仙的人出手,还有什么好担忧。”沈照君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幽篁沉默一下道:“人心之祸堪比妖魔,想想荧惑国的魔气大军,若不是上位者被蛊惑,岂会允许魔修把士兵变成傀儡。” 想到先前在玉成景身边的魔修,能拉动阳阿之弓至少得是结丹修为,不知道淑德帝姬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这个女人先后攻陷先皇、前太子,不仅是要过人的胆识,还要有蛊惑人心的手段,只是她一直躲在公主府,自己没有机会看到她的面相,不然也能提前知道她的心思。 “篁儿……” 看到女儿走神,沈照君轻声叫唤。 幽篁还在沉默中,下意识道:“娘亲可曾见过淑德帝姬?” 半晌没听到回答,幽篁抬起头,就看到沈照君热泪盈眶,无语道:“我的问题让您这么为难吗?” “篁儿,你方才喊我……”沈照君激动得几乎失声,抓住女儿的双手道:“你终于肯定喊我娘亲,你终于肯认娘亲了……” “您听错了,我没有喊。” 幽篁马上否认,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沈照君却不以为然:“我听见了,你就是喊了娘亲……” 抬手把女儿搂入怀里,幽篁都被整无语了,喊不喊爹娘有那么重要吗? 用晚膳时,楚策说了朝会上的决议道:“陛下的意思是,把你的诗发表在民报上,只是署名得用化名,以免给你的生活惹麻烦。” “化名……”幽篁想一下道:“您说的应该是笔名吧。” “南市集写话本小说的人用的就是笔名。”幽篁不以为然道:“跟烟花街的姑娘用艺名是一个作用。” “你赶紧起一个笔名,到时候民报办起来,第一时间把你那两首诗报上去。”能提高扶光皇朝的文运,楚策心里也是高兴的,尤其对象还是自家女儿。 “我才不告诉你们,那两首诗我也不发表。”幽篁故意卖关子不愿意透露笔名。 “两首诗写得多好啊,不发表多可惜。”楚策不解地问,幽篁神秘地笑笑道:“两首诗那么多人看过,我用笔名在民报上发表,别人一下子就知道那是我的笔名。” 夫妻俩相视一眼,默契地笑笑,果然还是女儿有想法。 “大街上的死者是谁,你已经知道了吧。” 用过晚膳,一家三口坐在一起闲话,楚策直接问女儿是否了解情况。 幽篁趴在炉前嗯一声:“经过那地方时,三哥哥告诉我了……不过林捕头只字未提,应该是还没有什么头绪。” “你为何费尽心思救一匹马?”这是楚策最不能理解的问题。 “那匹马刚生产不久,还是剖腹生产。”幽篁想了一回纠结道:“您还说过那是老丞相的爱马,刚生产不久肯定会安排专人照顾,怎么会让顾子儒把它骑出门?” 第118章 夜探案发现场 “顾子儒可能不知情。” 楚策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有点汗颜,当时他没注意马的情况。 幽篁马上摇头:“不可能,顾子儒父母去得早,是老丞相一手带大,怎么可能会不知情,除非他故意为之,但如此冷酷的举动会破坏他在外面的形象,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所以呢?”楚策笑着问。 “想不通,还是让林捕头查吧。” 反正不是好人,怎么死的不重要,不是妖魔所为就行。 沈照君抚着女儿的头道:“想不通就不想了,我让玄冰用柚子叶熬的浴汤,你回去泡泡吧。” 柚子叶水去晦气,幽篁没有拒绝,今天确实是挺倒霉的,一下子遇着两桩凶杀案,两人还都死得十分稀奇,真不知道他们死前经历了什么事情。 出了命案,上午没有课也没有作业。 幽篁沐浴完就上床休息,实则是躺着修炼,顺便看一眼自己的意识。 识海内已经亮了,却浓雾缭绕挡住了视线,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穿透浓雾看到后面的东西。 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看着自己,幽篁马上结束修为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具,惊得马上从床上坐起来,裹紧被子面无表情道:“前辈这个时间现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望着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的幽篁,雪尊转身背对着幽篁道:“林捕头来过天机阁,说你发现狐妖杀人,死者家属还在死者屋里发现小祭坛,请我们明天过去帮忙抓狐妖。” “晚辈可没说是狐妖杀人,只是在死者身上发现了,跟狐妖订契约的印记。” 幽篁马上更正,仰望着高大的背影道:“晚辈没有见到尸体,岂能会妄下断言,只是让她把狐妖揪出来吧。” 雪尊从语气听出一丝小女孩的娇嗔,面带笑容道:“你可以到案发现场用回溯术,看看死者最后一刻究竟看到什么,或许能从中找到线索。” “人家不会啊。” 回溯术,幽篁会,但得假装不会。 雪尊无奈回身,剑指往她眉心一指:“明天上学,到现场试试吧。” “前辈干嘛不自己去。”幽篁揉揉眉心,无奈道:“白天很多人的呀,不好施术呀。” “本尊去女子如厕的地方不合适。”雪尊沉默一会儿道:“你要觉得白天不合适,本尊现在带你过去瞧瞧。” “现在呀……” 幽篁想一下道:“那前辈出去等一下,晚辈换上衣裳便出门。” 其实那里刚死了人,根本没有女学生也去,但白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极容易暴露自己的修士的身份。 雪尊一言不发走出外面。 幽篁才掀起被子下床,换上玄冰为明天准备的衣裳,披上斗篷便走出外面, 雪尊带着幽篁眨眼便出现在宫学。 白天宫学人气旺盛,十分热闹,晚上的宫学安静得有点可怕。 幽篁带着雪尊来到清华园外面,一处女学生专用的茅厕:“应该就是这里,但我不知道尸体倒在哪里?” “你只管施法就行。” 雪尊松开幽篁的手臂,召出一团火焰送进里面。 幽篁裹紧斗篷走入内,在火焰的照耀,里面的布置看得清清楚楚。 虽说是茅厕却没有一点味道,里面装修非常豪华,在一排隔间正对面,还摆放坐椅、软榻,矮几,还有一面巨大的铜镜。 仔细检查一一番,幽篁在软榻前面发现一点,府衙用来绘制尸体死亡状态的白灰,连忙不迭结印念口诀,直接把法印打到软榻敢上,同时抛出一颗幻珠。 面前出现了一个画面: 江娉婷趴在软榻上,望着前方一直在说话。 没声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表情应该是在骂人,极可能是她几条走狗。 应该是骂得太狠,被骂的人跑开,留下她一个人闭着眼睛生闷气,又过了一会儿江娉婷猛地睁开眼睛。 本来是准备生气骂人的表情,在看清楚来人后瞬间切脸,柔弱、眼泪、委屈一下涌出来,楚楚可怜地看来人,来人伸出手轻轻拭掉江娉脸上的眼泪。 来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娉婷仰起头回应,露出一个羸弱的笑容。 笑容忽然僵在脸上,面容开始迅速衰老,发头也从黑变白,直到死亡还一直保持微笑的表情。 后面已经没有画面,幽篁收起幻珠,把它交给雪尊一脸郁闷道:“是不是我施法有误,看到的画面竟是凶手的视角,凶手的长相是一点没看到。” 雪尊看完幻珠内容,还给幽篁道:“不是你施法有误,而是对方早有准备。” 幽篁收起幻珠,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爽道:“从江娉婷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她认识且爱慕的人……画面里那只手从大小看属于男子,皮肤很光滑,说明凶手年岁不大,但是一个男子走女生茅厕,难道不会引人注意吗?” “至少证明一点,他不是狐妖。”雪尊转头看着幽篁道:“吸取活人精元,确实是魔修所为,但现场却没有残留一丝丝的魔气,说明这个魔修修为不浅,你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想交手也得知道他是谁才行。” 忽然一阵风刮过,幽篁觉得有些冷,忙拢了拢斗篷的领口。 雪尊淡淡道:“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你再把情况告诉林捕头,案件由我们天机阁解决。” 幽篁点点头,忽然抬起头道:“哦对了,你们审问那几个魔修,有问出是谁要买武神侯的命吗?” 上元宴席不过是三四天前的事情,现在问起却像过了很长时间,归根结底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真不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雪尊迟疑一下道:“他们在押解回去的路上,忽然自爆身亡。” 知道结果幽篁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魔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气节,他们不是为了活着可毫无下限吗?” “你对魔修似乎很了解?” 雪尊低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幽篁,仿佛要看出她心里藏的秘密。 幽篁忽然眼睛一亮道:“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前辈不如带我去南市集逛逛吧。” 第119章 糟糕,没退路了 “怎么就好这一口。” 城南大门,雪尊望着埋头干饭的幽篁问。 幽篁咽下嘴里的东西道:“前辈没有尝过无法理解,尝过的人都无法拒绝,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怪不得没人发现你是个修士,活得太像个凡人。”雪尊坐在幽篁对面感慨,幽篁愣一下道:“在人界生活自然得让自己像凡人,暴露自己的身份,让凡人每天给您烧香朝拜。” “呃……” 雪尊一下被噎住。 就知道小丫头看到,那天他在她家里现身。 无奈道:“本尊那不是为了警告背地里的宵小,让他们别动武神侯府。” 幽篁不屑道:“您不现身我也能收拾他们,不就花费几张符箓的事情,我现在能画一大堆呢。” “你不怕让人瞧见了,天天来找你买符。”想象着小丫头被一堆凡人包围,求着她算命画符的画面,雪尊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怕什么,我咬死是老道姑留下的。” “你不是给林捕头画了五张符,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呢。” “前辈一直盯着晚辈呀。”幽篁一下抓到重点,画符这么小的事情都知道,肯定在她身边放了眼线。 “天机阁的眼线无处不在。”雪尊敛起笑容,望着老板面前那锅汤:“以你的能力,为何不自己研制一锅汤,本尊相信你会做得更好。” “能做,但只在家里。” 幽篁望着老板憨厚的面容,面带笑容回答。 雪尊愣一下便了然,她是不想断了老板一家的生计,怪不得她研究的都是新鲜玩儿。 “你修的是绝情道,同情心泛滥会影响你的道心。”雪尊面无表情地提醒,似乎十分不赞同幽篁泛滥的同情。 “晚辈吃好了,劳烦前辈送我回家。”幽篁直接转移话题,雪尊取出一把剑道:“如今人界不太平,此剑借你防身,以后再还给本尊。” “什么意思?”幽篁惊讶地问。 “自己御剑回去。”雪尊转身消失在眼前。 “还没付钱呢。” “自己付。” “混蛋。” “……” 幽篁没有等回音,无奈摸出碎银放在桌上。 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子,憋着一肚子火御剑往东城飞,如流星般划破夜空。 “救命啊……” 突如其来一声求救,打破黑夜的沉寂。 幽篁御剑停在半空中,垂眸平静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声音是从安国侯府传出来的,下面灯灯火通明,似乎是在驱赶什么东西,但没成功反被对方撵着跑。 很快府衙那边就有动静,林捕头带着一队人马飞快赶往安国侯府,到了目的地见大门已经打开,想都没想就领着手下冲进里面,顺着惊叫声传来的方向奔跑。 当来到目的地时,林捕头一行人被吓傻。 眼前这跟房子一样高,通体雪白眼珠滴溜转的大块头,它居然是一只狐狸。 林捕头心里暗道:“楚幽篁,我问候你全家。”告诉她是狐妖,但没告诉狐妖是这么大一只。 怪不得给的符箓只能用来逃跑,原来他们真打不过,马上道:“快把符箓拿出来,扔向狐妖,然后大家一起跑。” 五个人同时取出幽篁画的符箓,不用他们扔就直接飞向狐妖,靠近的一瞬间变成如天雷般炸响,弧光劈向狐妖。 狐妖天性畏惧雷声。 闻到雷响吓得赶紧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大家赶紧逃跑。” 林捕头喊完自己先往外面跑,安国侯府的人怔一下,也纷纷开始往外面逃跑。 安国公本想上前教训狐妖,一听到林捕头叫跑,吓得连爬带滚往外面跑,杨氏跟在后面一直叫夫君 “跑哪去呀?” 出了大门,众人才发现,偌大的天都天竟没有安全之地。 林捕头不假思索道:“去武神侯府。” 怎么着楚幽篁也能挡一挡,说完就转身往武神侯府的方向跑。 几名衙役也紧跟在后面,幽篁在半空中不由道:“你个老六,居然敢知道祸水东移,去祸害武神侯府。” 安国侯还在犹豫,杨氏推了他一把道:“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再不跑,我们都得折在这里,刚没了女儿,老爷连儿子也不想要吗?“ “快走吧。” 杨氏推着安国侯往前走。 “你们跑到海角天涯都没用,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武神侯救命啊……” 林捕头一边跑一边大叫,沉寂的黑夜彻底被打破。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大喊大叫:“狐妖害人,狐妖害人了……” 附近人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什么事情,纷纷亮起灯,一听说是狐妖害人,又纷纷把灯给熄掉。 幽篁脸黑得不能再黑,预想过很多猎捕狐妖的场面,但没想到会这么尿性,只得站在某处准备截下狐妖。 那边狐妖明白自己被戏弄了,满腔怒火冲出来,一心要找施术的人报复,才冲上天空就感到剑气袭来,吓得重新退回到院子里。 “大胆狐妖,竟敢祸乱人间。” 幽篁站在墙头上,用剑指着妖狐冷声喝斥。 狐妖站稳脚,看清楚幽篁冷笑道:“哪来的毛丫头,竟对你狐爷我大呼小喝。” “你一头畜生也敢我面前称爷,我一剑劈死你。”幽篁毫不犹豫举剑飞过去,不等她靠近狐妖的尾巴便扫过来,掀起的气流直接把幽篁扫飞出一边。 幽篁凌空一个翻身,御掉大半的力量,才稳稳落在地上上。 狐妖见没有伤到幽篁,猛一下扑过来:“毛丫头,狐爷看你能躲过几回。” 幽篁没有回应,一个滑铲举剑在狐妖身下划过,只差一点就划伤了犬科动物最柔弱的腹部。 “你……” 狐妖也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看一眼腹部。 确认没有受伤才才松了口气道:“没想到呀,你小小年纪,打斗经验如此丰富。” 幽篁一颗心怦怦跳,遇到个硬茬子,面上却假装镇定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以前是个乞丐,经常要跟野狗们抢饭吃,为了吃饱饭练出来的一身本事,专门练出来的打狗本事。“ “你敢羞辱狐爷,看狐爷我怎么收拾你。” 狐妖的尾巴猛一下扫过来,幽篁顺势往地一滚,却直接滚到墙。 糟糕,没退路了。 第120章 苍天,你个大爷的 “你逃不掉啦。” 狐妖的尾巴再次扫过来,是要直接拍死幽篁。 幽篁见没有退路没有多想,再次一个滑铲,猛一下滑到了狐妖跟前。 挥剑…… 狐巴猛一下收回,打断幽篁的剑招。 幽篁这回没有躲避,而是直接举剑刺向狐妖腹部。 是要借狐尾的力量,把自己推向狐妖,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狐妖也被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到,连忙撤回尾巴向后退开几步,眼睛闪着绿光森然地盯着幽篁。 “你这么想死,狐爷送你了一程。”狐妖猛地扑过来,幽篁马上祭出一张雷符,一道天雷劈过去狐妖马上后退,举起前爪子用力一拍,瞬间把雷法拍散。 幽篁面色一变,这只狐妖道行比她想象的要高,不好对付啊。 狐妖闻一下粘在爪子上的纸灰,细长的狐眼闪过一抹讥讽:“原来符箓是你绘制,雕虫小技也想伤到狐爷我。” “你的灵力很精纯,正适合给狐爷疗伤。” 狐妖一步一步走近幽篁,明明是一张兽脸,却仿佛有人了类的勾人表情。 幽篁用剑撑起身份,有些恐慌道:“我警告你别过来呀,不然我真的召一个天雷下来劈死你,再把你的狐狸皮剥下来做成衣裳穿啊。” “很好……”狐妖闻言咧嘴一笑:“几千年来你们人类一直屠戮我的同类,吃我们的肉穿我们的皮,是时候报仇。” “你们狐妖为了提升修为吸取人类精元,为了维持人类的皮相吞食人心,还到处蛊惑人心、挑拨离间,把人间弄得乌烟瘴气,人类食肉着皮是对你们的报应。” 幽篁把剑横在胸前,做好迎战的准备。 暗暗庆幸如果不是面具男给自己一把剑,自己早死了好几回。 狐妖也注意到幽篁的剑,讥讽道:“没想你一个小小修士,居然有一把七品灵剑,狐爷我正好缺一把剑。” 骤然得知手上的七品灵剑,幽篁也不由暗暗咂舌,没想到面具男这么大方,竟舍得把七品灵剑借给自己。 “你个死狐妖不要碰我 ,我可是雪玄宗的弟子。”幽篁边说边从纳戒里召出令牌,亮出来道:“你要是伤害了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把你大御八块。” “胡说八道。”狐妖马上反驳道:“雪玄宗在修真是什么地位,他们要是收了新徒弟,一定会昭告魔妖两界。” “我还没有正式拜师,但已经是被内定了。”幽篁大声辩解道:“没有雪玄宗在后背后支持,我一个小小筑基散修,怎么会拥有七品灵剑,怎么可能在人界筑基成功。” 幽篁说自己雪玄弟子,只是在投石问路。 本以为雪玄宗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却从狐妖的语气里听出了门路。 很明显雪玄宗在修真界地位很突出,继续道:“你方才出手已经惊动了天机阁,再不跑落到他们手上可没好下场。” “天机阁那几个废物,要是有本事早就对付狐爷我。”狐妖不屑地啐一口,根本不把天机阁放在眼内。 “他们有神器。”幽篁不假思索道:“叫什么铃铛,小心弄死你个死狐妖。” “沁神铃……”狐妖忽然呵呵大笑:“你个毛丫头,满嘴谎言,沁神铃是我妖族妖神之物,早在神魔大战中碎掉。” “那也过去十万年了。”幽篁不以为然反驳道:“神器有灵性,早就自行修复……前些子连阳阿神弓、天遮都出现在拍卖场上,你怎知沁神铃不能恢复。” 幽篁边说话分散狐妖注意力,边悄悄移动身体道:“前些日子在荒原一座古陵墓,连渡灵果都出现。” “你去过荒原!” 狐妖惊讶地看着幽篁。 为了稳住狐妖,幽篁厚颜无耻道:“跟天机阁的人去的寻宝,遇上了一位叫雪尊的前辈,是他给我的令牌和剑。” “你说是雪尊收你为徒!” 闻言狐妖眼睛直了,狐躯还有一点摇摇欲坠。 幽篁嗯一声道:“不然你以为谁都能塞我一块令牌和七品灵剑。” 鬼知道雪尊是什么地位,看狐妖的反应才猜到,面具男在修仙界的地位很高,敢自称本尊至少得元婴以上修为。 “雪尊确实能塞你令牌和七品灵剑,但是……”狐妖逼近幽篁道:“你大概不知道,雪玄宗可以收弟子,但是雪尊是绝对不会收弟子,所在……” “苍天,你个大爷的。” 幽篁忽然大叫一声,看到天 边弧光一闪迅速溜走。 狐妖还没有反应过来,天上一声雷响,一道雷落下精准地打在狐妖身上。 嗷呜……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吓得附近的人一动不敢动。 幽篁连忙朝天上拜了三拜道:“老天爷,小女子不是故意骂您,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召唤你老人家。” 趁着狐妖被天雷劈得七荤八素,幽篁连忙御剑逃跑,想都没想就直接逃往天机阁,管他们是不是废物,几个人联手总比自己一个人面对狐妖强。 “前辈救命啊!” 冲进天机阁,幽篁就大声求救。 狐妖的叫声早惊动天机阁七人,看到幽篁御剑而来,连忙迎上前。 雪尊站在最前面,伸手抓住刹不住剑的幽篁,冷冷道:“好好的,你去招惹那头狐妖干嘛?” 幽篁一只手按着胸口道:“晚辈也不想招惹它,是招惹它的人正往武神侯府跑,晚辈不得不出手拦下它,再把引到这边来解决,总不能让它到武神侯府作乱。” “那可是修炼了八百年的狐妖。”边朝一脸震惊道:“你居然能从它手上逃脱,不简单呀。” “我召了一道天雷劈它,才有机会逃到这里。”幽篁马上为自己辩解,雪尊回过头惊讶问:“你是说像上回那样召唤天雷下来,它难道不是你只劈你一人吗?” 想到上回的精确打击,雪尊嘴角不由微微扬扬起。 想方才的惊险,幽篁得意地笑笑道:“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如果我召唤天雷时身边站着人,只要我在天雷已经打下后逃跑,天雷就会打在那个人身上。” “本尊不是很明白,能细说一下吗?” 第121章 做我宠物要噶蛋 “简单点来说,就是对方在施术结束的第一时间逃跑。” 幽篁想一下才详细解释道:“因为术法已经放出去,已经无法对施出的术法进行二次操控。” “大概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你如何确定天雷已经打出?”雪尊肯定没有人能看到天雷是如何降下,就连他渡过几轮天劫的人,也摸不清天雷的套路 “是听声音吗?” “当然不是,我看的是闪电。” 幽篁面上有些小得意,没有经历那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光的速度比声音快。 想到方才惊险,要不是她知道天雷的尿性,肯定无法让死狐妖代自己受了一记天雷,以后遇到打不过的就用这种办法应付。 “说人能听懂的话。” 雪尊语气有些冷,她是在炫耀自己见多识广吗? 幽篁一下就知道,原来再强大的人也有盲区,淡淡道:“因为光的速度比声音的速度快。” “你们先打住,狐妖来了。” 边尘打断两人,召出佩剑护在胸前,状如临大敌。 除了站在前面的雪尊、边尘,另外五人也是严阵以待,看来狐妖是真的不好对付。 面对这种阵仗,幽篁也不由握紧长剑,没想到狐妖挨了一记天雷还来得这么快,换成普通的妖物早就死得扎扎实实。 狐妖眨眼便来到跟前,一下便找到躲在后面的幽篁,冷冷道:“这是狐爷跟小丫头的私人恩怨,你们最好不要插手, 否则别对狐爷不给你们师门脸面。” 夜色中看不清狐妖伤得如何,只知道它一双眼睛腥红,一副恨不得吃幽篁的模样。 幽篁一看到狐妖红眼,就知道它已经杀过人,咬咬牙道:“怕你呀,一记天雷不够的话,我要可以再召无数道天雷,直到把你劈死为止。” 提到天雷狐妖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你以为天雷是你家造的,想要多少有多少,有本事你再召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幽篁说话间猛地扑过去,靠近狐妖时大声道:“老天爷,你个不长眼的老东西,狐妖祸害凡人你都不管管,你是不是收了妖族的贿赂,不敢动这个畜生。” 天边风起云涌,闪电破空,幽篁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后退。 狐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轰隆两声又挨了两记天雷,雪白的狐毛瞬间炸开、头顶冒烟,体格看起来都大了一圈。 看到这一幕雪尊略失望地摇摇头,天雷只是用来警告小丫头的玩儿,威力远不及渡劫时的天雷,对这头有八百年道行的狐妖造不成什么的伤害。 狐妖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火冒三丈地看着幽篁:“还以为你的天雷有多厉害,不过是给狐爷挠痒痒。” 威力是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幽篁也知天雷威力不大,不然自己坟头草都高过楼房。 挥舞着长剑大声道:“方才是我没有做好策略,一会儿再召几个天雷下来,趁你被天雷打得痛得浑浑噩噩之时,我给你一剑封喉,弄不死你我从今以后不吃肉。” “这么狠呀。” 雪尊听到誓言,惊讶地看一眼幽篁。 幽篁冷哼一声,长剑往天上一指,方要开口却发现双唇粘在一起。 禁言术! 幽篁幽怨地看向雪尊。 雪尊一挥手把她推到四当家天灵身边:“看好她,别让她乱动。” 天灵马上把幽篁拉到身后:“你的绝招还是留着以后用,区区狐妖就交给雪尊处理。”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城中不少百姓都看到了,明天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眼下只能速战速决,再想办法删掉百姓们的记忆,让他们忘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把毛丫头交出来,不然连你们一块杀掉。” 狐妖两臂一震,炸开毛瞬间恢复原样,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幽篁身上。 还别说,撇开妖姓的凶残不提,这只狐妖的颜值还不错,至少一身雪白光滑的皮毛能俘虏无数少女芳心。 雪尊冷声道:“本尊给你两个选择:其一自行离开,永不再靠近天都城;其二,本尊打散你的修为,捏碎你的元丹,送给小丫头做宠物。”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狐爷讲话。” 狐妖冲着雪尊呲牙,躬起庞大的身躯准备进攻,下一秒雪尊就消失在眼前。 雪尊眨眼间来到狐妖跟前,冲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拳,打得狐躯差点摔倒,随之另一边又挨上重重一拳…… 幽篁极目而视能勉强看到一道虚影在晃动,耳边惨叫声不止,最后一下狐妖被打得飞上天,雪尊却已经出现在上方等候它,一记千均重拳把狐妖狠狠地打落在地上。 狐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雪白皮毛被染上了血色,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霸气嚣张。 边尘等六人松了一口气,把兵器收起来道:“狐狸惯群居,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同伙,若不能一次清除掉,以后怕是后患无穷。” “放心,它没有同伙。”雪尊冷冷道:“这是一只犯了杀孽,被狐族驱逐的狐妖,妖界无法立足才流落人界。” “我正纳闷血统如此纯正的雪狐,怎会跑到人界作乱,原来是被驱逐出家族。”天灵有些失望,狐族向来护短,就算是被驱逐的同族,若死在外面他们也会想办法报仇。 “有些棘手,你打算怎么处理?” 边尘问雪尊,尽管在明面上雪尊是天机阁七当家,若论辈分自家掌门都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雪尊整理一下衣袖道:“方才不是说了,打散修为、碎掉元丹,送给小丫头做宠物,不伤它性命狐族也不好置喙。” “嘤嘤……” 幽篁努力发出声音,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这只狐妖她可不敢收,搞不好狐族会把账算到她头上,还是有多远送多远。 雪尊一挥手解掉她的禁言术,幽篁的双唇一分开,马上大声道:“我不养宠物,把它扔到外面自生自灭吧。” “你说什么?”雪尊面色一沉。 “前辈,它是只公狐狸,放在我身边不合适。”幽篁小声辩解。 天灵一听,看着幽篁的小脸,故意打趣地问:“我看你们俩长得挺像的,有什么不合适。” “做我宠物要噶蛋。” 幽篁想都没想就拒绝,谁敢养一只完整的公狐狸在身边。 第122章 狐狸是犬科类 噶蛋!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众人有点懵。 幽篁看了看众人的反应,解释道:“就是把它阉了才能养,不然谁敢养一只公狐狸在家里。” “狐爷我可杀不可辱,今晚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做你的宠物。”一听说要阉了他,狐妖气得差点吐血,强忍着痛苦抗议。 “能做本姑娘的宠物,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幽篁冲出来朝狐妖身上踹一脚:“再多言,就把你扔到外面自生自灭,看你能不能活到天亮。” 狐妖一听马上装死。 天灵想一下道:“要不我帮你们订个契约,让它成为你的本命灵兽。” “我养不起,不如你们御灵宗收了它,做看守山门的灵兽也好。”幽篁又不是傻子,她才不会得罪整个狐族呢。 “御灵宗已经有看山灵兽,不需要再收灵兽。” 天灵马上变脸,御灵宗再厉害也不敢招狐族,尤其还是雪狐一族。 雪尊深思片刻道:“就依你的让它做小丫头的灵兽,雪狐族那边我去说,总好过让它祸害人间。” “它是只公狐狸……”幽篁小声辩解。 “本尊会抹去它的记忆,封印它的修为,让变成一只普通的小狐狸。” 意思就是不能拒绝,幽篁小声嘀咕道:“那也是只公狐狸……” “不然你烤了它吃。”雪尊语气森然,幽篁才不情不愿道:“知道了,就当养条狗在身边。” “好了,我来给你们订立契约。”天灵瞬间满血复活。 “它不会噬主吧。”幽篁马上问。 “放心,有我们御灵宗的秘法,它永远不可能叛主。” 天灵拍拍胸口保证,取出一根银针道:“来,给我一滴你的血,我马上给你们订立契约。” “还要放我的血啊……” 幽篁还没有说完,就发出一声哀嚎。 雪尊已经抓起她的手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血点在狐妖眉心上。 施法设封印、订立契约一起进行,很快体型巨大的狐狸就缩成小小一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好了,你回去吧。” 雪尊把小狐狸塞进幽篁怀里,毫不留情地赶幽篁走。 幽篁无语地扁扁嘴,知道他们有事商量,抱着小狐狸御剑忿忿不平地离开天机阁。 望着幽篁远去的背影,广白才开口道:“好了,消除凡人记忆的事情让他们来,我来给你疗伤吧。” 雪尊才喷出一口鲜血,其他人愣一下去忙各自听事情,在人界使用高阶法术是会遭到反噬,是以他们才不敢跟狐妖硬碰硬,不然老早就收拾它。 “给他们订个契约就行,你这又不是何苦呢。”天灵忍不住吐槽。 “雪狐一族,你得罪不起。” 雪尊拭掉嘴角的血迹道:“洗掉狐妖身上的杀孽,算是给它们个交待吧。” 雪狐是灵兽,还是天生的仙兽。 这只雪狐犯了杀孽才沦落为妖,如今算是给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幽篁抱着小狐狸在武神侯府附近降落,刚走到大门就看到楚策带人冲出来,准备驱赶狐妖。 骤然看到灰头土脸的女儿,俊颜也不由瞬间扭曲,两眼冒火道:“你……你大半夜不睡觉,去刨人家坟头,弄得一身都是土。” “抓狐妖,可不得刨坟头。” 幽篁撑开斗篷,露出怀里沉睡的小狐狸。 林捕头从后面挤上来道:“我明明看到的是一只,跟房子一样高大狐狸。” “狐狸身上能散发一种气味,闻到气味的人会产生幻觉。”幽篁不慌不忙解释道:“实际上它就是小小一只,只是动作十分敏捷,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抓住它。” “安国侯府不会再闹狐妖吧?” “不会了。” 幽篁答完打了个呵欠。 林捕头道:“你把狐狸给我,我拿去交差,江娉婷的案子算告破。” “江娉婷不是它杀的。”幽篁马上把小狐狸藏起来,冷冷道:“它那点道行只能蛊惑人给它上供,杀人它不够格。” “那谁是凶手?”林捕头一脸震惊问。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继续查。”幽篁没好气回一句。 林捕头方想说话,楚策就开口:“林捕头,今天晚上大家都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闻言林捕头只好作罢,岂料安国侯从后面冲上来,伸就抓幽篁怀里的小狐狸。 幽篁马上一个转身躲到楚策身后。 “你把狐妖给本侯,本侯要弄死它给女儿报仇……”安国侯冲着大声怒吼。 “弄死它……”幽篁冷冷一笑道:“马会有几十只狐妖来找你们报仇。” “狐妖一族最护短,你伤了它们的同类,它们能闹你家宅不宁,直到你们江家人都死绝为止。” 此言一出安国侯顿时不敢吱声。 幽篁继续道:“它又不是害死你女儿的凶手,难道拿它来顶罪放过真凶吗?” “好了……都别吵了,查案的事情交给林捕头吧。”楚策马上打圆场道:“我们家丫头明天要上学,安国侯明天一早还得上早朝,尊夫人又有孕在身,实在是不宜奔波劳累,还是带回去早点休息。” “我……” “本侯爷让马车送你们回府。” 楚策不容安国侯开口,马上吩咐人套马车送客。 回头对跟出来的玄冰道:“还不快把小姐带回去,洗洗干净早点睡。” 玄冰马上过来把幽篁扶进门,边走边小声问:“姑娘什么时候出去的,属下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幽篁本不想解释,但一想到她要向沈照君回话,懒洋洋道:“白天我给了林捕头几道符箓,符箓一爆开我便察觉到,连忙赶过去查看情况,却看到林捕头带着人往我们武神侯府逃跑,我只能独自抓拿狐妖。” “它不会再害人了吧。” 玄冰担忧地看一眼幽篁的斗篷。 幽篁淡淡道:“它的修为被打散了,抹去了记忆,以后就当个宠物养着吧。” “宠物!” 玄冰吸一口气:“这可是一只妖啊。” 谁会把一只妖养在身边当宠物,跟养一条毒蛇有何区别。 幽篁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办法,不能弄死又不能放走,只能当宠物养在身边。” “给它喂什么呀?”玄冰小心翼翼问。 “狐狸是犬科类……”幽篁想一下道:“跟狗一个属性,给它喂点骨头吧。” 第123章 它看起来像一道门 江娉婷、顾子儒的案子还继续调查。 幽篁的生活也恢复如常,每天带着沈照君准备爱心午餐,坐在膳食堂大吃大喝 这天幽篁在优雅地吃螃蟹,林捕头忽然出现坐在对面道:“给我整一根蟹腿……”话没说完便长叹一声。 “查不出来就别查了。”幽篁递了一根筷子长的蟹腿过去道:“叮嘱学生们下学就回家,别在宫学逗留。” 林捕头接过来熟练是吸一口汁,咬碎外面的壳:“怎么说都是死在宫学里,你不害怕别人会害怕呀,再说那么高级的茅厕废了多可惜呀。” “命重要还是一个茅厕重要?”幽篁冷冷道:“按我的话,停上使用直接封上。” “我今天在那个位置躺了一个时辰,在想凶手是怎么进来的?”林捕头咬了一口蟹肉,看着幽篁道:“我想……” “别想,我不干。”幽篁不等她说完就拒绝。 “我还没说呢。”林捕头一脸懵。 “你不说我也知道,休想让我放学后陪你守茅厕。” 幽篁话音刚落就听到两咳嗽,沈淮月轻声道:“大家都在吃饭,注意一点影响。” 林捕头马上朝众人表示歉意:“抱歉抱歉,都是为了查清楚案子,保证大家的安全,你们继续吃饭,告辞。”离开前还顺了两根蟹腿。 幽篁重新拿起一根蟹腿,就听到有人猛一下站起来的声音。 “楚幽篁,够了。”郭茜雪怒瞪着幽篁道:“天天自带,是在显摆你的优越感吗?” “你也可以带,我又没拦你。”幽篁不咸不淡回一句,递了一根给对面的沈淮月:“今天是椒盐做法,不会很辣。” “楚幽篁……” “你有完没完,又没吃你家肉,宫学和先生们都没管我,你倒是天天管东管西。” 郭茜雪再开口时,幽篁也生气了,直接开喷:“整天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将来哪个男人受得了你。” 幽篁向来与人为善,对众人的非议不屑一顾,今天忽然直接开怼,在场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回过神后暗暗看向面红耳赤、呆若木鸡的郭茜雪。 “你……” 郭茜雪当众被怼,想反驳却实在是没有道理。 幽篁却没有适可而止:“论相貌你平平无奇,论才学你游走在淘汰边缘,论家世你家世不起眼,再不管好自己的嘴,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篁儿……” 沈淮月连忙制道:“大家都同学,和气点嘛。” “我还不够和气!”幽篁生气了,谁的面子都不给:“我要是不和气,早就上拳头。” “是是是……我们篁儿最和气了。”沈淮月柔声劝和道:“郭茜雪人没什么的,就是嘴碎了点,你忍忍嘛。” “什么叫人没什么的,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幽篁脾气上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冷冷道:“跟个更年期的老女人一样,整天逼逼叨叨的。” 噫……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天哪,郭茜雪被这般羞辱,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郭茜雪眼泪已经在打转,幽篁却忽然叹气道:“为虎作伥者,从来没有好下场,你好自为之吧。” 这一句“为虎作伥”,大家马上明白郭茜雪是被人裹挟,不得不故意招惹楚幽篁,所以方才那番话是楚幽篁在敲打,躲在背后使阴招的那位吧。 “好了,篁儿,赶紧吃饭吧。” 沈淮月劝过幽篁,又对郭茜雪道:“你也赶紧吃饭,下午的课费体力。” 幽篁才重新埋头吃饭。 沈淮月好奇地问:“篁儿,你跟林捕头很熟吗?” “五岁便认识了,老道姑走后她挺关照我。” 幽篁笑着回答,那段灰暗的日子,是林捕头陪她度过。 用过午膳,幽篁习惯出去走一走,一是为了消食二是为了打发时间。 经过清园旁边的茅厕时,才发现门头上居然挂上匾,上面写着【西阁】两个字,没想到茅厕还有雅称。 按风水布局来,民间确实习惯把茅厕建在西边。 幽篁边想边忍不住走过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林捕头,翻着眼一动不动躺在榻上。 “林捕头……” 幽篁叫唤几声,没有反应。 终于忍不住上前,伸手过去探鼻息。 林捕头忽然唉一声,吓得幽篁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弹。 “你吓死我了。”幽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以为你挂了,真是的。” “无缘无故你装什么死?”幽篁漫不经心地问,林捕头道:“我在试着代入,想象她生前最后一刻看到的画面。” “以什么来想象,死后留在脸上的表情吗?”幽篁故作不经意地问,林捕头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道:“你知道江娉婷死后的表情有多诡异吗?” “我不知道,没看到尸体。” “她是笑着死的,笑得特别……” “特别柔情似水?”幽篁随口提醒。 “对对对……”林捕头马上顺着她的道:“就是笑得柔情似水,像是见到了心上人。” “江娉婷居然有喜欢的人!”幽篁觉得十分意外,林捕头嗤笑一声:“江娉婷十六七岁,正是怀春的年纪,有什么奇怪。” “查到是谁吗?”幽篁好奇地问。 “从种种迹象来看,是太子殿下无疑。” 林捕头给出的答案,差点惊掉幽篁下巴,真没看出来呀。 “太子殿下也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林捕头不屑地否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安国侯府也不差的呀。”幽篁是瞧不上安侯世袭的爵位,但人家祖上确实有战功。 “江娉婷那脑子,在宫斗话本里都不过十章。”林捕头十分不屑道:“给她个中宫位置,她也坐不了几天。” “太子殿下不可能来到这里,那她死前看到的人会是谁?”幽篁仔细着回想着男人的手,林捕头那边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面镜子很特别?” 幽篁瞟一眼道:“铜镜嘛,除了大一点也没什么特别呀。” “你不觉得……它看起来像一道门?”林捕头坐直身体,越来越觉得镜子像道门。 “镜子后面有暗门?”幽篁盯着镜子问,林捕头摇摇头:“我检查过了,镜子后没有后门。” 第124章 妲己啊妲己 “魔镜、魔镜,请告诉我,谁是天下最可爱的女子?” 想到上上辈子的童话故事,幽篁开玩笑的问一句,问完用镜子语气道:“哦当然是您身后,我最敬爱的林捕头。” “滚。” 林捕头都被气笑了。 幽篁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双狐狸眼,眸清情薄,神情冷漠。 就算什么表情也不做,也像是在算计什么,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非常像个大反派。 “都是铜镜,这面镜子看得特别清楚?”幽篁好奇地凑近,却没发现特别之处,上面也没有发现魔气、妖气,应该跟镜子没有关系。 “许是因为它在露天环境吧。“林捕头也走过来看一眼道:“平时照镜子都在屋里,光线没有这么好。” “你说得也对。”幽篁没有异议:“你慢慢研究,我先课室。” “给我张平安符吧。”林捕头诚恳地看着幽篁。 “给你。” 幽篁痛快地给了符。 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问:“顾子儒的死查复怎么样?” 林捕头愣一下道:“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是摔下来后被马踩死的,我们也找到了那些行凶的马匹,但马主人跟顾子儒却毫无瓜葛,没有杀他的理由,他们甚至不知道马离开过。” “有没有可能是那匹母马的哀叫声,把附近的马匹引了过来,马匹为了给母马报仇,把顾子儒给踩死。” 幽篁说完想一下道:“万物皆有灵,别小看了动物之间,尤其是同类之间的友情,别忘记了我为何会养那只小狐狸,还不是为了不被狐族报复。” “结案文书这么写,刑部能马上革我职。”林捕头白了幽篁一眼。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就是真相。”幽篁不以为然道,林捕头想一下道:“被几匹马踩,顾子儒为何不求救。” “还有……”林捕头想一下道:“头骨那么坚硬,马匹能踩烂吗?” “你可以找个死人试试。” 幽篁没有把事情放在心里,上完课便坐马车回府。 经过顾子儒死的位置时,下意识地掀开帘子观看,却看到一位老者站在那里出神。 他身上缠绕着一条条铁链业火,仿佛是用来捆住他的灵魂,幽篁却知道那是他做坏事留下的孽报,这东西会一直缠到老者子孙死尽为止。 忽然楚云端、楚云泽下马,走过去向老者行礼问好。 “他是谁?” 幽篁好奇地问。 楚悠悠过来看一眼道:“是顾老丞相,顾子儒的祖父,白发送黑发……看得出他十分难过。” 望着顾老丞相苍老的面容,楚悠悠继续道:“顾家子弟这一代资质平平,顾子儒是这一代最有希望入士的人,没想到却是英年,看来顾家是要彻底没落。” “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幽篁默默放下帘子,她已经知道顾子儒为何会死得如此戏剧。 楚悠悠怔一下道:“莫名其妙!” 用晚膳时,楚策盯着女儿道:“今天顾老丞相又去哭诉,说他孙子死冤,请陛下督促府衙尽快破案,而不是一味调查宫学发生的案件。” 幽篁不以为然道:“林捕头都说了,顾子儒就是被马匹踩死的,不存在人为。” “实在要找一个原因,那就是报应。”幽篁挟起一块山药道:“今天回来的路上,我看到顾老丞相。” “孙子死在那里,去看看很正常。”楚策不以为然,幽篁想一下道:“还记得我讲过,换命格的事情?” “记得。”楚策。 “我在老丞相身上看到业火果报。” “什么意思?”沈照君也好奇地问, “意思就是,老丞相曾强行把别人的命格换到儿子身上。” “你在开玩笑吧!”楚策被女儿的话惊到,想一下道:“顾子儒的父亲顾渡确实是暴毙。” “因为那个人命格太贵重,顾老丞相不仅儿子会暴毙,下一代也不会有好结果,更何况顾子儒也不是东西,他身上就背着好几条人命呢。” 幽篁感慨一句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沈照君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命格,竟让顾家搭上全族。“ “若不是顾老丞相换人家命格,扶光皇朝会出一代名相。”幽篁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哪有谢家什么事呀。” “篁儿,这话在家说说就好,到了外面千万别吱声。”沈照君对女儿的深信不已,同时也有些担忧,女儿知道太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 幽篁不拒绝。 这些话说出去,人家会以为她有病。 楚策想一下道:“是那个被换了命格的人的鬼魂来索命吗?” “索什么命呀,人家还没死,不过……”幽篁想一 下道:“顾家每死一个人,他的命格便会恢复一部分,顾家人死绝他的命格便全部恢复。” “顾丞相若能主动把命格还给人家,顾家尚能留下一条血脉。” “怎么还呀?”楚策忽然来了兴趣,幽篁头也不抬头道:“把换命格设的阵法破掉就行。” “那个人命格如此贵重,他底是谁?” 楚策跟顾子儒父亲同辈,天都的同龄人他都认识,一时间竟想不起谁有相才。 幽篁无奈提醒道:“别再问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说下去就是泄露天机,我会被雷劈的,总之该见面的时候你们自然会见面。” “好了,吃饭,不许再问。” 沈照君一开口,楚策不敢再多言。 用过晚膳沈照君忽然道:“你给那只小狐狸起个名字,整天狐狸狐狸叫也不好。” “那就是叫它旺财。” “狗才叫旺财,人家是白狐,是祥瑞。” 沈照君有些无语,长得那么好看的狐狸,叫旺财也太没品。 骤然听到有人用【祥瑞】形容狐夭,幽篁差点笑死,那可是一只有八百年道行的狐妖。 “那就叫妲己,美人的意思。” 想一下还是给取了个名字,不过是女人的名字而已。 沈照君想一下道:“妲己就妲己,总好过叫狐狸,你一会儿记得抱回自己屋里。” 幽篁把在旁边烤火狐狸揪到怀里道:“妲己啊妲己,我们现在就回屋,一会儿姐姐给你骨头啃。” 第125章 快去救林捕头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上午的课结束,幽篁伸了个懒腰,把书扔进书箱。 沈淮月回过头道:“都快月底了,宫学只有你还笑得出来,还又是美好的一天。” “成绩是不会因紧张而提升,放轻松点吧。”幽篁笑笑道:“你呢按我给你设定的计划学习,第一批淘汰名单里肯定没有你,除非你没有按我的计划学习。” “怎么可能。” 沈淮月白了幽篁一眼。 “楚幽篁。”颜容站在上面道:“你以后还是在教职员膳食堂吃饭。” “为什么呀?” 幽篁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今天忽然不那么美好。 颜容咳嗽两声道:“你这张嘴杀伤力太强了,普通人承受不起。” “是他们先招惹我。”幽篁不服气地反驳。 “走吧。” 颜容不跟她废话。 楚轶说过小丫头是强势,却一向不忤逆师长。 幽篁提起食盒对沈淮月道:“姐姐,我去去就回,一会儿回来给你做奶茶。” 沈淮月笑着说了声“去吧。”这些天没少吃到饭后甜点,她都已经习惯每天吃新鲜玩儿,所以她从不反对幽篁外带。 “什么叫奶茶?” 路上,颜容好奇地问。 幽篁冷冷道:“把茶叶在铁锅里炒香,再加入水、牛乳还有糖一块煮。” “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颜容笑着问,无论是诗还是画,她总有前人没有的想法。 “当然是源自于生活。”幽篁漫不经心道:“生活中总会遇到各种困难,解决困难免不了要想新法子,时间一长积累的想法不多了,有条件了再慢慢实现。” “你最近又有什么新想法?” 颜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小丫头的脑子就是好使。 幽篁不假思索道:“前些日子作画,我发现那纸写字可以作画不太好,我决定研究一种专门用来作画的纸。” “方先生听到会么开心,他也一直抱怨纸不好用。”颜容抿唇一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膳食堂,其他人一看到幽篁都会意地笑笑。 三天两头有人来告状,颜容都快被折腾得崩溃。 幽篁从食盒里取出菜时,众人才明白什么叫折磨,瞬间面前的饭菜不再香甜。 “先生要尝一下吗?”幽篁也不吃独食,大方邀请颜容一起用。 “你可以把烹饪方法写下来,给膳食堂的厨师吗?” 炖猪蹄、红烧肉膳食堂也经常做,但就是没有丫头家做的香,唯一的可能就是烹饪方法不同,颜容才会大胆地问。 幽篁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声“可以”:“一会儿吃完就写,我可以整一本食谱,里面有各种样菜肴的做法,以后膳食堂能每天换不同的菜谱,不过厨房最好添几口铁锅,有些菜肴陶土锅可做不来。” “你只管写,其他的你不用管。”颜容拿出最大的耐心,就听到幽篁道:“先生能吃辣吗?” “什么叫辣?”颜容不解地问。 幽篁就挟了一根的香辣蟹腿过去:“您尝一下就知道什么叫辣,能吃辣以后就能品尝更多的美食。” 没办法家里海鲜太多,其他人又不太爱吃,侯夫人只能天天给她做,指望着带到宫学让人帮解决,不然得留在家里继续占地窖。 “我给您打个样……” 望着无从下手的颜容,幽篁拿起另一根就正吃时,一阵呼叫声打断她的动作。 “楚幽篁,快去救林捕头……” 楚悠悠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拉起幽篁道:“镜子杀人了,还要把林捕头吞掉。” 在场的人一惊,颜容冷静地问:“你别胡说,镜子怎么可能杀人,怎么会把林捕头吞掉。” “没时间了。”楚悠悠拽着幽篁道:“林捕头很危险,我们快点走。” “在哪里?” 幽篁冷静地问。 楚悠悠道:“宜和园旁边的西阁……” 还没等她完说,幽篁已经提着裙摆,一溜烟冲出膳食堂。 “我们也去瞧瞧怎么回事。”颜容起身往外面走,其他人迟疑一下也去看情况。 宜和园。 西阁里面,林捕头半边身体陷入镜子里面。 两名胆子较大的衙役,正在用力拽林捕头手臂,想把她从镜子里面拖出来。 但衙役终归是普通人,时间一长两人就有点坚持不住,突然外面飞来一把剑,猛一下扎在镜子上。 镜子碎裂…… 林捕头也一下子被拉出来。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镜子里传来,吓得三人连爬带滚逃离。 幽篁从外面走进来,拔下插在镜子上面的剑,用帕子抹掉沾在剑尖上蓝色血液。 “别靠近镜子,里面有恶鬼。” 看到幽篁要凑近镜子,林捕头躲在后面出声制止。 幽篁握住剑柄,准撬下一块镜片看看,结果镜子竟直接碎掉,才发现镜子只是薄薄的一层。 捡起一块碎片看了看,幽篁惊讶道:“竟然是水银境。” 这个世界还没制作玻璃的技术,镜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进扶光,又用到了宫学的西阁。 “什么水银镜?” 林捕头看到幽篁,壮着胆子走上前问。 幽篁淡淡道:“把锡箔贴在透明的水晶或者琉璃上,再抹上水银制作成的镜子就叫水银镜。” “水银镜跟铜镜有什么不同吗?”林捕头也捡起一块碎片。 “老道姑说过,水银镜可通阴阳。”幽篁淡淡解释道:“意思水银镜可以连通鬼域,是鬼域通往人间的大门。” “你方才说抓住你的是恶鬼,你如何确定那是恶鬼?”幽篁疑惑地看着林捕头,林捕头迟疑一下:“他很像宫学两年前惨死的那名学生崔溪。” “???” 幽篁记忆里没这号人物,上辈子没有过交集,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叹息。 颜容叹气后才开口道:“崔溪有着不逊于你的才华,有一天他忽然失踪了,再出现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就摆在顾子儒惨死的位置,顾子儒死的那天就是他的忌日。” 林捕头也补充道:“没有人知道他是被谁害死的,只能从伤口上知道,他生前受尽了折磨。” “崔溪跟顾子儒熟吗?” 冷不丁幽篁问一句,随后赶过来的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颜容怔一下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仿佛这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情。 第126章 你已经很厉害 “有什么不对吗?”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幽篁抬头看一眼众人,她是不是问了什么敏感话题。 “他们是同一届的学生。”还是林捕头开口:“两人在宫学都是同出同进,大家都说他们是挚友、是知音。” “顾子儒一个小人,怎么可能会有挚友、知音。”幽篁漫不经心开口,没有理会众人的面色,继续道:“上次从城南道观救出来的人里,有不少是被顾子儒算计,他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会死在马蹄下就是报应。” “楚幽篁,够了……”颜容打断幽篁:“你别胡说八道,传出去会让你爹娘为难。” “这种事情我从不胡说八道。”幽篁不以为然道:“你们等着瞧,顾子儒的死只是开始,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 “你能解吗?”林捕头迟疑一下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幽篁漫不经心道:“问题在顾老丞相身上,得由他自己解。” “镜中出现恶鬼的事情,你不能不管吧。”林捕头把事情往幽篁上一推:“抓鬼、驱鬼的事情,是你的事情呀。” “错,归天机阁管。” 幽篁拒绝管烂事,收好剑转身往外面走。 林捕头在后面大声道:“大家还要上课,还要用茅厕,你不能不管呀。” “都出人命了,还上什么课。”幽篁说完中蹲下来道:“处理镜子也要时间,给大家放半天假吧。” “我以为你要走。”林捕头也走过来,扫一眼地上苍老的尸体道:“跟江娉婷的死一模一样,也是被吸干了精元。” “我眼睛没瞎,只是想不明白……”幽篁看看天空道:“白天阳气本就盛,再加上人多阳气就更盛,如果是鬼有何理由非得白天现身杀人,这不符合鬼的特性。” “刚才我差点被拉进去。”林捕头反过来问幽篁:“如果不是恶鬼,那会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等天机阁的人来再说吧。”幽篁冷冷回答,盯着尸体道:“这回死的人又是谁,看衣着像不是学生?” “是宫学打扫卫生的骆大娘。”林捕头叹气道:“至少证明恶鬼杀人是随机,而不是专门针对某一个人报复,要不你先用符箓镇着镜子,等放学了再处理吧。” “那可不一定。”颜容忽然开口道:“当年顾子儒是因为骆大娘的证词,才摆脱杀人的嫌疑。” “江娉婷跟崔溪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幽篁马上追问,颜容叹了一口气:“江娉婷为了戏弄崔溪,曾假意喜欢上他,后来还诬陷他轻薄自己,这件事情给带来很大崔溪负面影响。” 幽篁有些不解道:“如果学生没记错的话,宫学只收天都的世家子弟,崔溪的家境应该不差才对。” “崔溪的父亲崔允只是宫学的先生,蓝院长十分欣赏崔溪才华 ,故而让他大家一起听学……” 颜容说到这里顿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他的性格跟你是两个极端,是一个内向胆小又很敏感的孩子,后来虽然证明他是冤枉的,他却再也不愿意去听学,一直都是留在家里读书,偶尔也会写写诗写写文章,没想到……” “苦难总是先临在善良的人身上,在复杂的环境下举步维艰。” 这种痛苦幽篁上辈子体验过,所以这辈子她不会太过善良,再看向尸体时多了一丝不屑。 “如果恶鬼真的是崔溪,他要么有遗愿未了,要么就是有天大的冤屈,无法转世投胎才会回来报仇雪恨。” 幽篁站起来对林捕头道:“你还是快点把案子查清楚、找出真凶,再将真相公之于众,让世人知道他的冤屈,兴许崔溪就可以去投胎转世,不然他会一直向伤害过他的人报仇。” 颜容迟疑一下道:“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我不相信变成恶鬼。” “颜先生有所不知。”幽篁笑笑道:“生前越是善良的人,受尽屈辱冤死后,另一面就会被无限放大。” “当善良换不来善良,真诚换不来真诚时,就只能以恶制恶。”幽篁说对林捕头道:“你还愣在这里干嘛,不通知天机阁就赶紧去重查当年的事情,两年前的案子卷宗应该还在吧。” “顾子儒不都死了,查出真相又能怎样?”林捕头有些为难,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子,想翻查谈何容易。 “因为得给活着人一个公道。”幽篁说完就往外面走。 “你干嘛去呀?”林捕头问。 “吃饭呀。”幽篁轻描淡写道:“我还没吃饭。” “你还吃得下去呀。”颜容瞟一眼地上的尸体。 “这才哪到哪。”幽篁忽然想到什么,对林捕头道:“看一眼你的平安符还在不在?” “当然在,我一直揣在怀里。”林捕头手往怀里一掏,结果却只摸出来一点纸灰,抬头目瞪口呆看着幽篁。 “没有这道平安符,你都撑不到我来救你。”幽篁面上露出一丝得意。 “再来一张?”林捕头小心翼翼问。 “老规矩,二两银子一张。”幽篁取出一张符箓。 “我那点俸禄还不够给买符的钱。”林捕头无奈取出一块银子扔给幽篁。 “那就省着点用。”幽篁收好银往外面走,就听到两名衙役道:“我们怎么呀,没有符箓我们也不敢再往下查,再遇到像狐妖那样的狠角色,岂不是得死定。” “什么狐妖?”颜容惊讶地问。 “别听他们的胡说,没有的事。” 林捕头瞪了两名衙役一眼,两名衙役顿时不敢吱声。 颜容没有往下追问,而是出去指挥学生们离开,随之去找院商量放半天假的事情。 幽篁回到膳食堂,发现桌上的饭菜没了,正要问时就听到慕容悬道:“我担心饭菜凉了,让厨房给热上,一会儿就拿出来给你。” “谢谢慕容先生!” 幽篁施施然落从,慕容悬也坐下道:“我才知道你是雪海仙姑的徒弟。” “老道姑只收留了我,没有收我作徒弟。”幽篁马上把情况说清楚:“我也只是在旁边看多了,略懂一点皮毛。” “你已经很厉害!”慕容悬犹豫一下道:“崔溪呀,他只是回来报仇,不会滥杀无辜吧。” 第127章 因果太多,结局已定 “应该不会,滥杀无辜会影响转世。” 幽篁怔一下才回答,这种事情不是当事人,谁也不敢打包票。 慕容悬听后松了一口气道:“两年前就是顾子儒把他带出去,说是去什么山庄参加流水诗会,岂料一走再没回来。” “当年府衙来问,您也是这么回答吗?”幽篁想一下才问。 “当然……”慕容悬说完却叹气道:“本来府衙已经要去拿顾子儒,是骆大娘的证词推翻一切。” “骆大娘说了什么话,竟让顾子儒摆脱嫌疑。”幽篁也不由好奇地问,慕容悬压低声音道:“骆大娘说她看到崔溪出门后又折回来,没有跟顾子儒走。” “我记得那天骆大娘老伴病了,请假了根本没有来宫学。” “这么多疑点,怎么就能结案呢?” 慕容悬声音压得更低:“顾老丞相给府衙施压,府衙那边又一直没查到新线索,只能草草结案。” “崔允先生不为儿子伸冤吗?”幽篁觉得不可能思议,慕容悬却叹气道:“崔先生夫妇中年丧子,肯定是要伸冤的,府衙一开始是避而不见,再后来便是驱赶,崔先生和夫人都没有放弃,但后来不知为何有一天却不辞而别。” “崔溪的案子,当年是谁负责?”幽篁脑子一闪,忽然想到什么问题。 “这个倒不不清楚,反正不是林捕头。”慕容悬回答得也快,忽然瞪大眼睛:“下一人会不会是……” “极有可能。” 幽篁同意慕容悬的想法。 林捕头差点被拉走,是恶鬼误以为她是两年前,负责案件的捕头。 “你会阻止吗?” 慕容悬小心翼翼地问。 幽篁淡淡道:“因果太多,结局已定,我插不插手都没用。” “菜热好了,吃饭吧。” 厨师把热好的菜送出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用过午膳,幽篁给各处西阁的镜子画上符,暂时让大家安心学习。 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画完最后一面镜子时,幽篁面色苍白,颤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道:“如果没有人破坏水银镜上面的符咒,恶鬼应该不会在宫学出现,再有别的水镜我也无能为力。” “我已经让人通知你的家人,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你。” 颜容没想到画几道符,竟像是要了幽篁半条命,真出事可不好交待,悄悄让人通知武神侯府。 幽篁扶着墙,勉强支持走出太极园的西阁。 倒不是颜容不想扶一把,只是男女有别,让旁边人看到有损幽篁声誉。 庆幸的是出来时,楚云端、楚云泽已经等在外面,看到幽篁的面色没有多想,楚云泽便过来蹲下道:”上来,我背你出去,别让大家看到你一副快死的模样。” 幽篁没想到楚云泽会为么做,迟疑一下还是趴上去,她确实没有力气走出大门。 “颜先生,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才……” “知道了,你安心回去休息吧。” 颜容不等她说完,就催促着她赶紧回去休息。 楚云泽背起幽篁,几乎没感觉到重量,忍不住吐槽:“你平时吃那么多都哪去了,怎么一点重量都没有。” 幽篁现在连说话都觉得费劲,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楚云泽身体微微一僵,背着她走到宫学大门外面,武神府府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 “篁儿……” 沈照君看到女儿被背着出来,马上走下马车。 楚云泽没想到沈照君会亲自过来,加快脚步把幽篁背过去道:“三婶母,篁儿是画符画累了,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你先把篁儿放到马车里。” “好。” 沈照君冷静地吩咐。 楚云泽把幽篁放好后,正要下去就听到沈照君问:“宫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学今天又死了一个人。”楚云泽犹豫一下还说出来:“篁儿发现西阁用的都是水银镜,说水银镜可通阴阳,恶鬼就是从镜子里出来杀人,篁儿便画符咒封镇镜子,免得恶鬼再出来作恶,影响大家学习。” “这孩子……”沈照君坐下来,把女儿抱入怀里道:“好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具体事情等你们放学回来再说。” “是,三婶母。” 楚云泽走下马车,目送马车才缓缓走远。 耳边响起一个遗憾的声音:“我来晚了一步,书箱、食盒得劳烦你们给楚幽篁带回家。” “给我们就好,颜先生。”楚云端从颜容手上接过书箱和食盒,笑着安慰道:“颜先生不用担忧,过几天篁儿便会活蹦乱跳,她命硬得很。” 颜容想一下轻声问:“宫学接连死人,你们不害怕吗?” 楚云端想了一下才开口道:“篁儿说凡事皆有因果,崔溪应该也只找伤害他的人,我们自然不必害怕。” “你们能这么想很好,回去准备上课吧。”颜容转身走进大门,光背影都能让人看到他的无奈。 “宫学发生霸凌,还出现杀人恶劣行为,最难过的应该是先生们吧。”楚云端说完忍不住叹气:“如果没有篁儿当初的提醒,你也会被顾子儒算计,受尽折辱后被关进地下密室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他们也算是罪有应得。”楚云泽向来心大,却忽然叹气道:“悠悠是武神侯府的人,在宫学尚且被人欺负,你说那些寒门子弟进来后又当如何?” “你还是管好自己,管别人干嘛。” 楚云端把食盒扔到怀里,自己提着书箱往里面走。 楚云泽抱着食盒跟在后面,边走边道:“那些寒门弟子不会天真的以为,进了宫学将来就能飞黄腾达。” “别人能不能飞黄腾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再不走,我们就一定会迟到。”楚云端拎着书箱跑了起来,楚云泽怔一下赶紧在后追,上课迟到可是会记罚。 “年轻可真好!” 经过大门旁边的值班室时,里面的老人感叹一句。 蓝院长放下棋子道:“楚云泽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真的让寒门弟子进来,又该如何平衡呢?”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公平。”殷老先生也落下一枚棋子道:“总要经历现实生活的敲打,他们会明白,进宫学只是人生的开始。” 第128章 谁插手谁死 寒英园。 把女儿安置好,盯着女儿苍白的面色,沈照君忍不住数落几句。 “你也是帮忙就帮忙,干嘛那么拼命,把自己折腾这么副模样。” “我是故意的。”幽篁缩在被子里道:“现在宫学的人都知道,我因画符镇恶鬼,消耗过度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宫学内死人的事情,我听云泽说了,跟你也没有关系呀。”沈照君不傻,知道女儿不是怕事的人,不会为了躲避而故意折腾自己的身体。 “这摊子是顾家自己种的因果。”幽篁压低声音道:“我得防着顾老承相找上门,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你的意思是顾老丞相会来找你帮忙。”如果是这样,沈照君在心里掂量一番道:“此事真的没有回还之地,天机阁的人收到消息,他们不会出手帮忙吗?” 幽篁一听冷冷道:“我劝你别想着让顾家承你人情,谁沾染上顾家的因果都没有好下场。” 沈照君被女儿奚落,耳根有些发热:“娘亲只是想着顾老丞相人不错……” “什么叫人不错?”幽篁冷冷道:“他手上的刀只要没砍到你身上,就算是人不错吗。”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幽篁翻身向里:“你爱上赶着帮人家挡刀你自己去,出事别指望我会救你。” “我……”沈照君没想到女儿的态度如此坚决,坐在床前沉默一会儿道:“是娘亲错了,如果顾老丞相前来求见你,娘亲自会帮你拦下,篁儿就不要生娘亲的气。” 幽篁直接拉被子盖住头。 意思就是不想交谈,你怎么样就怎么样,跟她没有关系。 沈照君无奈叹气,起身对玄冰、庭雪道:“好好照顾姑娘,也不要让外面事情惊扰姑娘。“ “属下明白。” “娘亲出去了,篁儿好好休息。” 带着淡淡的遗憾,沈照君走出女儿的房间。 “姑娘……” “你最好别劝。” 玄冰一开口,幽篁马上制止道:“我告诉你,谁插手谁死。” 此话吓得玄冰顿时不敢吱声,她知道幽篁从不在死生之事上开玩笑,便没有再开口劝说。 “宫学死人只是开始,今晚还会有人死。”幽篁嗡嗡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玄冰怔一下道:“姑娘,我们家用的镜是水银镜吗?” “不是。” 幽篁揭开被子回答。 玄冰马上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咱家的镜子不通阴阳。” 庭雪凑过来道:“姑娘,你还有多余的平安符,往大门上一贴,什么恶鬼邪恶都休想靠近。” “倒不用多此一举。”幽篁漫不经心道:“我们府有修仙者布下阵法,寻常鬼魅、妖邪进不来,除非有人自己找死,主动鬼魅、妖邪放进府。” “恶鬼杀人要杀到什么时候?”庭雪小声地问。 “从鬼域出来一趟不易,当然是把仇人都杀尽,才会离开人间安心转世。” 幽篁伸手抚着躺在枕边的妲己,喃喃道:“他能从鬼域上来,说明连神佛都觉得他死得太冤,允许他上来报仇。” “你们出去,我要好好调息,三天内不要进来打扰我,也不要任何人来打扰我。”画符耗费了不少灵力,幽篁需要闭关调息,管外面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事情。 沈照君并没有走远,女儿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看到玄冰、庭雪出来才回主屋。 此时她有点后悔,不该不听女儿的意见,不分是非、不分对错、不分善恶,就贸然想管顾老丞相的事情。 如今母女俩的关系又回到当初,只是想到夫君一人独自撑坏了武神侯府,想着帮他在朝中多找几个说话的人,免得将来再出征时,连个帮忙传递消息的人都没有。 果然第二天还没有正午,就又有死人的消息传遍天都。 原先担任东城捕头,最近才被调去南市集的陆捕头,一大早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 据知情人透露:陆捕头是被自家养的马生生踩死,但手脚、舌头却被煮熟,盛在盘子里,两颗眼珠子分别在妻子和女儿口中,两人死后脸上的都带着笑容,仿佛是自愿吃桌面上的东西。 这些情形把很多有经验的衙役都看吐了,胆子小的直接被吓哭,眼下谁也不敢动里面的东西。 附近的邻居能搬走的搬走,生怕慢走一刻都会死无全尸,外面各种流言传得满天飞,吓得天都城人心惶惶,连女帝都被惊动,责令府衙限睦查清楚 林捕头来过一趟,听说幽篁回来后一直昏睡不醒,只得先行回府衙。 结果回去的路上,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下马时一脚踩空,把腿给摔骨折,只得告假在家里休息。 陆捕头的案子,总捕头高杰只得自己亲自出面,亲眼目睹现场,才知道案子有多恶劣,现场什么痕迹都有,唯独没有凶手的任何痕迹。 好不容易把尸体带回府衙,经过仵作一番检查,得出的结论:陆捕头确实是被马踩死,但手脚、舌头、眼睛却被妻女生生扯掉、拔掉、挖掉。 结果一出来,所有人都懵掉。 陆捕头的妻女都是柔弱女子,哪来的气力扯掉陆捕头的手脚。 从现场情况来看,与其说是妻女所为,倒不如说母女俩被鬼上身,是鬼操控母女俩行凶。 高杰知道这样呈报给女帝,自己的官帽肯定保不住,总不能说是恶鬼所为,找道士、高僧前来抓鬼,把鬼押到女帝面前说是真凶。 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岂是那么轻易能抓到。 结果这边还没查清楚,新案子又来,顾老丞相的另一个儿子顾礼,一早发现浸死在自家池子里。 顾家接连死人,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下人害怕得连工钱都不要,纷纷收拾包袱,再顺走些财物偷偷离府,让本就复杂的案子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经过仵作验尸,再结合池子旁边的足迹情况,结论是:醉酒失足落水意外溺亡。 本来此案这样就能完结,结果顾礼的小妾却道:“顾礼一喝酒就会出红疹,平时都是滴洒不沾,更不可能喝醉。” 意外溺亡一说马上被推翻,一时间城中谣言四起,闹得高杰十分头痛。 第三天。 顾老丞相终于来到武神侯府。 第129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夫人,老丞相还是不肯走。” 降露进来汇报,沈照君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奈道:“篁儿在闭关,我也没有办法。” “属下已经转告过顾老丞相,他就是不肯离开,外面还有很多人围观,再这样下去……”降露顿一下道:“只怕旁人会以为,是我们武神侯府故意为难顾老丞相。” “算了,还是我出去一趟。” 沈照君从榻上站起来,流霜马上为她披上斗篷,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大门。 顾老丞相见沈照君出来,马上行礼道:“沈夫人,老朽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令爱出手救我顾氏一族。” “我家孩子说了,顾家之事,谁插手谁死。”沈照君微微地侧过身体,避开他的礼道:“还说了,恶鬼崔溪报完仇后自会离开人间,顾老丞相还是好自为之吧。” 沈照君的话说得相当委婉,潜台词是:你回去准备后事吧。 故意告诉在场的人,是崔溪化成恶鬼回来报仇,就警告在场的人不要多管闲事。 “沈夫人真的要见死不救……” “非本夫人不肯相救,而是不敢逆天而行。” 顾老丞相一开口,沈照君就知其意,冷冷打断道:“崔溪能走出鬼域报仇,说明你们顾氏一族罪孽深重,就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沈夫人不必编些鬼神之说来糊弄人心,令爱不肯帮忙,老夫自会找陛下作主。” 顾老丞相搬出女帝,他知道女帝一直忌讳武神侯府,断然容不得武神侯府再有一名玄术高手,定会想除之而后快。 沈照君面色一沉,冷冷道:“陛下要是知道,你为一己之私,毁了她的相才,影响了扶光皇朝的国运,你猜猜她是帮你作主,还是下旨灭你九族。” “你……” 顾老丞相没想到,自己的底细被对方摸得如此清楚。 沈照君冷冷提醒道:“顾老丞相,小女还说如果你能解除换命阵法,顾家还能留下一条血脉。”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老夫换了别人的命……” “老丞相若没有做过,为何放下身段,来求我女儿一个小辈。” 应付顾湜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揭他老底,把他的真面目暴露于人前。 围观的人听到她话纷纷小声讨论,只是不敢说太大声罢,顾老丞相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沈夫人竟然不讲情面,就别怪老夫无情,把你抓起来威胁楚幽篁。” “出来吧。” 顾老丞相大叫一声。 四名浑身缠绕着黑气的人凭空出现。 “是魔修。” 流霜、降露马上拦在沈照君前面。 顾老丞相捋一下胡子道:“请沈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策朝会未归,独自面对魔修,沈照君也不敢大意:“顾湜,你居然与魔修勾结,怪不得老天爷放恶鬼灭你。” “沈夫人若不想跟我们走,把令爱交出来也行。”真面目被揭穿,顾老丞相也不再遮掩,楚策爱妻心切,无论是把沈照君拿下,还是把他女儿带走,都能让楚策乖乖听话。 “想动武神侯府的人,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照君悄悄瞟一眼四名魔修,尽管女儿说过有阵法守护,但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拿下……”顾湜还没说完,就被魔修一巴掌拍飞:“你个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们。” “这个女人保养得不错,抓回去玩玩还不错。”一名魔修边说边一个箭步冲过,快要到达石阶前,忽然凭空钻出几缕紫色光芒,藤蔓一样缠在魔修身上。 大门前一阵惨叫声过,魔修化为一堆粉末落在地上。 顾湜一怔,就听到一名魔修大声道:“紫光闪电……是专门针对魔修的大衍歼魔阵,快跑……” 还没等魔修说完,无数紫色藤蔓袭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三名魔修缠住,眨眼间便灭得干干净净,在场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忘记了提一句,武神侯府有阵法,任何妖邪之物只要靠近,便会被当场诛杀。” 亲眼见识了阵法的厉害,沈照君底气也足,冷冷讥讽道:“没想到顾老丞相还是淑德帝姬的裙下之臣,怪不得你们祖孙俩专干些下三滥勾档。” “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坏我祖孙俩的……”顾湜恼羞成怒,大声辩解。 “顾子儒残害同窗,把才学比他强的士子送进帝姬府,我们俩就是人证。” 从人群里走出两名读书人,其中一人大声道:“我们是年前来天都,顾子儒设宴以诗会友,还有谢时雪的美色为诱,把众多赶考的士子聚在一起。” “宴席结束后,凡才学比他高的人,他都会想方设法送到婀娜郡姬面前,他自己则是淑德帝姬的玩物。” “进了帝姬府,无论是顺从还是不顺从,都会受尽非人折磨,很多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能活下来也会被拿去种蛊,成为饲养毒蛊幼虫的容器。” “上次若不是……高人出手相救,我们已经被炼成魔傀。” 两人一唱一和指证顾子儒恶行,顾老丞相面上已经挂不住,羞怒道:“他不过是想每次都拿第一,将来想考个状元,重新振兴顾家罢。” “他有什么错?”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他?” “真是笑话。”沈照君讥讽地笑笑:“谁不是十年寒窗苦读,争来一个机会,凭什么让他。” “侯夫人说得对。”另一名士子站出来道:“我们凭努力得来的机会,凭什么要让给一个投机取巧的小人,若是让这种小人进入朝堂,才是我们读书人的耻辱,是扶光皇朝所有百姓的灾难。” 读书就是读书人,几句话就煽动了围观人的情绪,功名什么的与他们无关,将来谁当官却关系到民生。 “你们都是有才华的人,让他一次半次又如何?” 顾湜厚颜无耻地大声反问,好像人家太聪明就是欠了顾子儒,在场的人都被他的无耻恶心到。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优胜劣汰,本就是人类社会进步的规矩,人家凭什么要让。”清冷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带着威慑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垂下头。 第130章 我最听老天爷的话 大门前的空地上,忽然出一道白衣如雪,衣袂飘飘,长发如墨随轻扬的身影,悬立在众人眼前。 是的悬立在空中,芊芊玉足不踏红尘,仙风道骨的人便在眼前,却偏偏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能清楚地感觉她目光里的冷漠无情。 “篁儿。” 望着一袭单衣,连鞋的都有穿的女儿。 沈照君马上脱下斗篷,走过去给女儿披上,不想斗篷却穿过幽篁的身体跌落地上。 “侯夫人,我在屋里呢。” 幽篁看到沈照君傻乎乎的举动,无奈地提醒一句。 此时大家才明白,眼前的只是一道投影,大家正出神幽篁动了,坐到炭炉边地毯上。 “你只说优胜劣汰,却不说弱肉强食。”顾老丞相大声道:“弱肉强食也是人类进步的规则,弱者劣者被淘汰,老夫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对。” “弱肉强食没有错,只不过……”幽篁顿一下道:“现在换成崔溪是强者,你是弱肉。” “楚幽篁,你们修道之人不能见死不救。”顾老丞相大声道:“你们不是最信因果,怎么不驱除恶鬼保护我们。” “修道之人更不能逆天而行。”幽篁慵懒地倚在凭几上,取出一枚灵果道:“我最听老天爷的话,还有……我没有救你的理由,以我的修为也不敢鬼域作对。” 话音刚落,投影便消失。 沈照君淡淡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凤眸瞟一眼顾老丞相,沈照君还是福一身才走进大门内,围观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顾老丞相这一刻终于绝望…… 房间内。 幽篁把玩着灵果道:“妲己,快,打个滚,给你一个灵果。” 原本懒洋洋睡觉的小狐狸,一看到灵果马上来了精神,纠结一下还是顺从地打了个滚。 见它听话幽篁马上把灵果扔出去,一个无视对方有八百年道行,一个是彻底忘记自己有八百年的道行,像小狗一样乖乖听话。 用嘴叼起灵果,小狐狸欢快地吃起,迷惑众人生的狐眼开心到眯成一条缝,吃完还不忘舔爪爪。 玄冰还用帕子给它擦擦嘴,抱在怀里熟练地顺着毛。 幽篁意味深长地笑笑,玄冰要是知道怀里这货有八百年道行,不知道还敢不敢抱在怀里撸。 “姑娘,您笑得一脸坏相。” 庭雪恰好看到幽篁的表情,就猜她又在琢磨什么坏事情。 幽篁不以为然道:“好好一只狐狸大仙,被你们当宠物养,将来要是放生了,不知道还能不适应野外生活。” “姑娘可别看它小小一只,每顿能吃掉一只鸡呢。”庭雪忍不住吐槽道:“也就咱们这样的人家养得起,换个普通点的人家,岂不是把人家给吃穷。” 幽篁不以为然。 他们要是知道,妲己方才吃的那枚灵果,能换下人间一座城,估计能把它剖了取果。 “篁儿。” 沈照君走进来,坐到女儿身边。 幽篁马上敛起笑容,沈照君假装没看到,把女儿搂入怀里道:“娘亲听你话了,没有去帮顾老……顾老贼,你就别再生娘亲的气了,以后你说不帮谁,娘亲绝对不多言一句……” “你放开我……”幽篁边挣扎边道:“别抱那么紧,肉不肉麻啊。” “什么肉不肉麻。”沈照君有些生气道:“你是我女儿,抱你天经地义,小时趴我怀里吃奶,你怎么不觉得肉麻。” “您怎么不问问,我在您肚子里是什么感觉呢。”幽篁冷冷地反驳一句。 沈照君捏捏女儿的小脸道:“你都闭关三天三夜了,午膳想吃什么,娘亲让他们去准备。” 提到吃这个事情,幽篁忽然想起一件事,对玄冰、庭雪道:“上回让你们买东西都买齐了吗?” “姑娘吩咐的事情,厨房自然不敢怠慢,都买好了放在厨房。”庭雪还以为幽篁忘记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幽篁记着,庆幸自己没有怠慢,有盯着厨房去采办。 “姑娘是要自己做串串吗?”玄冰好奇地问。 “想吃鱼……”幽篁想一下道:“家里没有酸菜,就做一个又香又辣的水煮鱼吧。” 当天午膳大家在又爱又恨,又辣又过瘾的滋味中沉沦,再后来麻辣串串也出来,把大家都吃舌头生疮,终于把她打发到宫学参加考试。 幽篁五天没有在宫学出现,一出现就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淮月一看到幽篁,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道:“那天他们说,你是被背着出去的,我还以为你是受伤,回去后跟父亲一说,父亲派人去见过姑姑,才知道你只是累坏了,休息几天就恢复如初。” “画符需要消耗法力,一下子花那么多肯定累。”幽篁笑着安慰道:“我不在这几天,宫学内没再出事吧。” “没有了,没有了……”沈淮月笑笑道:“大家都说是你的符咒厉害,恶鬼才不敢再出现,跑到宫学外面继续报仇,关于恶鬼的身世,我听说了一点点,还挺同情。” “篁儿……”说到这里,沈淮月忽然换了个表情,有些谄媚道:“你能不能画保过符。” “保过符没听说过……”幽篁想一下道:“保胎符可以吗?” “呸……”沈淮啐了一道:“人家要的是考试保过的符箓,你给人家画一张嘛。” “我不是已经给你过保过符。”幽篁诧异地看着沈淮月道:“那本册子就是你的保过符,你要是有好好学习,考核成绩肯定不会排末五位,不用太过焦虑。” “你看我都五天没听学,不也照样跟你们做一样的考题。” “忽然就不想跟你说话了。”沈淮月幽怨地幽篁,要是她还考个全甲,才是打他们的脸。 “好好加油!”幽篁挥挥小拳头道:“排不了第一名,排在我身后也不错,我看好你哟。” “讨厌!” 钟声响起,慕容悬带着考卷走进课室。 别人的考卷都从第一桌往下传,唯独幽篁的考卷是慕容悬亲自送到她面前。 幽篁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慕容咳嗽两声提高声音道:“以你的知识面,考中级班的题目有些大材小用,所以这是高级班的考卷,先生相信你没问题。” “我是怕别人有问题。” 第131章 武神侯府楚幽篁接旨 月考核只考文化课,琴棋画、骑艺术、射礼什么的,是根据平时表现打分数。 从表面看似是减轻了负担,实际上每科的题量是入学考核的几倍,除新学的内容,还有大量过去学过的内容。 幽篁答题边感谢楚云端和玄冰,前者给她书、后者督促她看书。 最后跟上上辈子差不多,都是命题作文,难就难在命题的内容。 题目的要求翻译大白话就是:以叙事诗的方式通过一件事情,阐述你对当今婚姻制度的看法, 你丫的,让一群孩子批评当今的婚姻制度,这不是变相试探他们是否满意父母安排的人生,而他们明知道是个坑还得勇敢跳。 幽篁经过一番思索,想到一遍非常合适的内容,提笔写下: 【离末重光中,宜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幽篁把汉末改扶光皇朝之前的皇朝国号大离,大离最后一任帝号重光,地名也改成当地宜江府。 当写到【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长成这样的刘兰芝还是为婆母不容时,幽篁才明白上上辈子为何嫁人得先看婆婆人品。 当写到【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几句耳熟能详的诗句时,幽篁相信在扶光皇朝也能很快传播开,成为男女之间约定终身的誓言,但也只能是口头誓言。 幽篁依然肯定:这个时代没有经济独立的爱情,大部人的结局都是【自挂东南枝】。 此诗全文总共一千七百八十五个字,写完后幽篁都替楚云端、楚云泽他们心疼,至少上上辈子他们的作文字数要求是八百左右,现在却足足翻了一倍不止。 终于写完最后一句,幽篁觉得自己手上快断掉。 放下笔,把卷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确认完全没有错后,才开开始揉揉发酸的肩膀。 “做完了?” 冷不丁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吓得幽篁差点跳起来。 “做完了……” 幽篁答完,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 慕容悬收起卷子道:“收拾一下,你出去。” “还没到时辰呢!”幽篁惊讶地问,出去外面就等于吹西北风吗? “为了保证大家成绩的真实,你还是出去吧。”慕容悬编了一个借口,催促着幽篁离开考场。 “知道了。” 幽篁翻了个白眼,收拾好桌面的东西,提着食盒走出课室。 走出清华园,幽篁本想去教职员膳食堂,想想觉得太早了,还是去了旁边的西阁。 破掉的镜子已经清理走,换上一面崭新的铜镜; 原来的榻大约是嫌晦气,撤走换成一张红木矮几,以及两张铺了软榻的坐椅。 幽篁把食盒放在小几上,从纳戒里取出老道姑的手札细阅,确认无认还往后面,添上之前自己撒谎说的内容。 “你怎么一个在这里?”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幽篁从书中抬起头,看到宫学为数不多的女先生之一,教舞蹈的杨瑶杨先生。 把手札放时衣袖里,起身行礼道:“学生楚幽篁见过杨先生。” 杨瑶还了礼,走进来坐下道:“你就是楚幽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学生做完考卷,被慕容先生赶出课室。”幽篁漫不经心道:“他说是为了保证成绩的真实,外面又冷,只好先到这里坐一会儿,晚点再去教职员膳食堂。” “你在看什么书?”杨摇好奇地问。 “算术书。”幽篁从衣袖里取出算术书,不过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楚云泽旧书。 “你怎么看高级班的课本!”杨瑶看一眼不解地问,幽篁收回书本道:“我人在中级一班,但我考的高级班的题。” “看来颜先生很看重你。”杨瑶下意识地回一句,忽然意识不妥,解释道:“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太难多,先生们都对你寄予极大的希望,好好学习别辜负他们。” 幽篁没报舞蹈课,本来不太在意这个人,听到这话不由抬头打量。 望着因为长年跳舞,格外外纤柔杨瑶,幽篁轻轻念道:“腰若流纨素、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写的就是杨先生的这样美人吧。” 杨瑶怔了一下笑道:“你哪学来的诗句,竟用来调侃起先生。” “我方才考试时写的。”幽篁简单说了题目要求道:“您起舞的时候应该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你这孩子……”杨瑶掩面一笑道:“还好你是女子,若是男子这般会说话,哪个女子受得住,还不一个个主动往你怀里钻。” 幽篁想一件事情,好奇地问:“杨先生,怎么不见你到教职员膳食堂用膳,是为了保持身材吗?” 保持身材?杨瑶听到这个话,笑着否认:“主要是吃不惯,我家乡在西南府,那边的饮食喜辣,没有辣味吃什么我都不得劲。” “那你今天可有口福了。”幽篁打开食盒,从里取出一大碗麻辣串串:“还是热乎的,快点吃吧。” “南市集那边的麻辣串串摊,好像没有那么早出来吧。”杨瑶的话一出就暴露了她的出身,世家侯门的女子,是不允许吃这种东西,幽篁只是一个特例,但她自己似乎没有意识。 “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麻辣串串,杨先生尝尝可好。”幽篁大方邀请她尝尝自家的东西。 “好啊。” 杨瑶拿起一串,迟疑一下咬了一小口。 忽然眼睛一亮,惊喜道:“不错,就是这个味道,跟南市集的味道一模一样,真是怀念啊。” “南市集值得怀念的东西有很多。”幽篁感叹一句道:“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回论剑大会,以前还在天机阁跑腿的时候,那天能拿到不少打赏呢。” “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多好,何必还怀念从前的落魄呢?” “因为……”幽篁才开口,就听到一尖细的声音大声道:“武神侯府楚幽篁接旨。” 第132章 你要打告密者 “楚幽篁,快去接旨吧。” 骤然听到要幽篁接旨,杨瑶马上催促她赶紧去接旨。 幽篁不以为然道:“区区一个凡人,给我下旨我得就接呀,你别管继续吃吧。” “楚幽篁……”杨瑶听得毛骨悚然。 “没事。”幽篁拿起一个串串道:“肯定是顾老贼给女帝吹了耳边风,想让我出手救家。” “你真的不打算救顾家吗?”杨瑶小心翼翼问,幽篁淡淡道:“您不是玄门中人您不懂,枉死之人进了鬼域,没有鬼域的允许,是不可能离开鬼域,能让他离开说明顾家该亡,谁敢跟鬼域对着干啊。” “你违抗圣旨,你们武神恐怕会被连罪。” 杨瑶小声提醒,鬼神之说无迹可寻,但皇权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幽篁讥讽地笑笑:“您放心,陛下虽算不得绝顶聪明,但也没糊涂到是非不分,她知道顾府跟武神侯府哪个更重要。” “……” 杨瑶一时间不会接话。 幽篁知道杨瑶是普通人,畏惧皇权很正常,体贴道:“杨先生,您先回去吧。” “我……” “把这个一起拿走吧。” 把那碗未吃完的串串推过去,幽篁重新拿起书。 杨瑶迟疑一下道了声谢谢,端着串串离开西阁,外面让幽篁接旨的叫唤还在继续。 幽篁埋头看书,根本理会外面的叫唤,传旨的太监到处找不着人,干脆来一个守株待兔,直接在膳食堂内等候。 考核结束钟声响,看到学生们陆陆续续来用餐。 望着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传旨太监也不知道哪个是,高声道:“武神侯府楚幽篁接旨!” 闻言在场学生愣了一下,终于有人站出来道:“这位大人,楚幽篁不跟我们一块用膳,宫学特许她在教职员膳食堂,跟先生们一起用膳。” “谢这位姑娘告知,不知你是令尊在朝官居何职。” “家父兵部侍郎郭斌。”郭茜雪垂眉顺眼回答,总算给父亲在陛下面前长了脸。 “咱家先行一步,告辞!“ “大人慢走。” 传旨太监离开时,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郭茜雪。 郭茜雪正暗自得意,就听到一个讥讽声音道:“真是个蠢货!” “是呀,这么愚蠢的人,当初是怎么进的中级一班。” “你们就再忍两个月,连续三个月考核排在末五位,她就得滚出中级一班。” 闻言郭茜雪顿时肺都要气炸了,悻悻地回去排队,看到沈淮月端着菜迎面走,正要离上前被一只手拽住。 “别忘记江娉婷在宫学门口被打的事情。” “我……” 提醒她的人是好闺蜜,也是末五位的难兄难弟黎素素。 黎素素拉着去排队,边走边道:“以后跟楚幽篁有关的事情,你少多嘴,小心引火上身。” “什么意思?”郭茜雪不解地问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从前她是喜欢又蠢又听话的郭茜雪,但今天却是不同。 黎素素说完松开手,径直走过去排队,根本不理会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的郭茜雪。 教职员膳食堂这边,幽篁坐在颜容对面吃饭。 大家什么话都说,就是绝口不提圣旨的事情,仿佛他们已经知道结果。 颜容数了一下桌上菜道:“你平时都是四菜一汤,今天怎么少一道菜,是来不及做还是被你中途偷吃。” 幽篁不假思索道:“学生做完题目,就被慕容先生赶出课室,找了个地方边看书边吃东西,不知不觉便把那道菜给吃完。” “是什么东西,还能边看书边吃?” “高仿版的南市集的麻辣串串香。” 颜容轻轻哦一声:“那是个好东西,就是去一趟太远太麻烦。” 幽篁头不抬道:“颜先生也好这一口,明天我可以再做,反正东西都是现成,往料汁里一泡一煮就行。” “颜先生是江南人,他不喜欢吃辣,只是尝一口半口。”慕容悬坐下来,小声提醒道:“他喜欢吃甜的东西,连做菜都得添把糖,不然他吃得不香甜。” “喜欢吃甜那还不简单。”幽篁不以为然道:“听他们说考核结束会放一天假,到时候我给你们做一款新点心。” “……” “武神侯府楚幽篁接旨。” 太监尖细的地声音突然响起,打了颜容要说的话。 在场的人除了幽篁,纷纷站起来,不管陛下结果如何,他们可不敢藐视皇权。 幽篁听到后,迟疑一下冷冷道:“我便是楚幽篁,圣旨说什么,请大人先给我念一遍吧。” 众人看到幽篁屁股没抬一下,甚至连筷子都没放下,顿时明白这又是一只小狐狸,一眼就能看穿陛下的心思。 传旨太监看到幽篁的反应也不意外,打开圣旨看一眼没盖玉玺的内容,淡淡道:“陛下圣旨上,希望陛下顾老丞相,助顾府度过难关。” 幽篁一看太监的态度,就明白玉初曦还没有老糊涂,不是真的想让她帮顾府。 “请大人转告陛下:逆天而行,天必诛之。”幽篁起身拱手行礼道:“为保陛下万万岁,臣女斗胆不接旨。” “知道了。”传旨太监肉眼可见的松了口中气,面带笑容道:“楚姑娘的话咱家一定会转告,咱家先告辞,不打扰诸位继续用膳。” “大人,慢走!” 幽篁微微颔首,目送太监离开,马上坐下来继续吃饭。 “方才说到哪了?”幽篁继续问。 “说到要做点心。”慕容悬笑着提醒。 “做一种松松软软,甜而不腻的点心,中间要以加入各色干果,表皮涂奶油,再点缀上水果。” 颜容迟疑一下道:“你怎么知道陛下不希望你接下圣旨?” 幽篁笑笑:“其一顾老贼坏了扶光国运,陛下没有下旨抄家已经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会下旨让我救顾家;其二圣旨打开的时候,我没有闻玉玺专用印泥的香味,一道没有盖玉玺的圣旨我接它干嘛。” “你属狗吧,鼻子这么灵。” “到底是谁透露我在教职员膳食堂用膳。” 慕容悬故意逗幽篁一句,本以为她会反驳,结果她却答非所问。 “你要打告密者?”颜容知道幽篁不吃亏的脾气。 幽篁摆摆手道:“用不着我动手,她也会被人抽。” 第133章 他没在我面前嘚瑟 “颜先生,为何学生的考卷这么厚?” 算术考卷到手时,幽篁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考卷比别人厚了一倍不止。 颜容双手负在身后,理所当然道:“总结上一场考核的经验,我觉得比起中途把你赶出考场,让你多做题更划算。” 幽篁迅速把考卷翻阅一遍,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先生,在考卷中夹带私货是不对的,您不能把自己不会做的题目塞给学生做。” 颜容面不改色道:“反正做完正式的考卷,你还有大把时间,琢磨一下嘛。” “看在四叔的面子上,不跟您计较。” 幽篁提起水滴往砚台里加水,拿起墨条细细地研墨。 这么多题目得花不少墨,研墨也得花不少时间,可恶,早知道做点现成的墨汁,不用磨得那么累。 “你是跟砚台有仇,还是跟墨条有仇?”颜容看到她粗暴的磨墨动作,忍不住好心提醒,怎么说砚台是好砚台,墨也是好墨。 “我跟您有仇。” 幽篁怨气十足地回答。 颜容尴尬地咳嗽两声:“慕容先生不也给你增加难度嘛。” “他没在我面前嘚瑟。”管你是什么身份,幽篁是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 “你慢慢做题,我去看看别人。”想到中午她对女帝的态度,颜容觉得自己已经赚大,不能再继续挑衅。 课室内大家都铆足劲做题,只有郭茜雪不时偷偷看向幽篁,直到一只手轻轻敲她桌面,回过头看到颜容冷漠的表情,惊得赶紧假装埋头看题目。 想不明白,为何楚幽篁还能安心做题,她到底有没有接旨。 后来她才知道,那道圣旨楚幽篁不能接,一旦接就会陷陛下于不义,站在百姓们的对立面。 想到今天传旨太监还特意问她父亲的是谁,郭茜雪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不会连累父亲,哪里还有心思考试,就是胡思乱想中颜容已经提醒大家: “距离考核结束还有一刻钟。” 还有一刻钟,看到几乎空白的考卷,郭茜雪顿时傻了眼。 幽篁那边早做完全部题目,题目难度是有的,但不影响她稳定发挥,连第二遍复查都已经结束。 确认没有任何错误、错字后,幽篁把考卷放一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钟声一响马上冲出课室,仿佛多逗留一秒都对不起自己今天的努力。 颜容看到马上过来收卷,如幽篁所言他确实夹带私货,他比谁都想知道答案。 幽篁也不以为然,收拾好东西问:“颜先生,我收拾好了,可以先出去吗?”她可不想一会被拉着对答案。 “去吧。” 颜容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幽篁马上提着书箱,在众人注目下离开课室。 到了大门外面,就看到自家的马车,幽篁欢天喜地地冲过去,爬上马车掀开帘子,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 “闯祸了,一看到我就板起脸。” 楚策银冠束发,一身鲜红的衣服,端坐在马车里面。 幽篁忽然觉得【鲜衣怒马少年时】,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也很合适,不知情的人根本想不到他是武神侯。 “宫学里面能闯什么祸。”幽篁放下书箱,伸了个懒腰去摸点心盒子,结果摸了个空。 “我的点心呢?”幽篁诧异地问,平时都是满满一盒,今天却连渣都没剩。 “等你等太久了,没忍住都吃了。”楚策轻描淡写道:“没事,一会儿路上给你买好吃的。” “侯夫人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您也不敢给你吃。”幽篁投去一记轻蔑的眼神:“有什么要问,您就直接问呗,何必拐弯抹角。” “那我问了。”楚策尽量平和问:“今天陛下的圣旨,你有没有接。” “没有。”幽篁不屑道。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走什么走,楚悠悠还没出来呢。” 幽篁马上出声拦下,楚策不解地问:“你都出来了,她……不对,怎么只有你出来?” “废话,当然是因为我做完了。”幽篁鄙夷看一眼楚策,楚策尴尬地咳嗽两声:“那还要等多久呀。” “我交卷的时候还剩一刻钟,走出来需要时间……”幽篁在心里默算一下:“应该快了……我做了两份考卷,中间还夹有颜先生的私货,都没他们做一份考卷花的时间长。” “你是全甲,他们能跟你比。”楚策得意地笑起来,摸摸女儿头顶道:“明天休息,让你娘亲带你出门,买些衣料、首饰什么的。” “这些东西,家里还有一大堆呢。”幽篁摇摇头道:“我平时去宫学也用不上,买回去占地方。” “休假不出去玩,我想干嘛?“楚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幽篁想一下道:“我要在厨房那边,挑个地做一个烤炉。” “烤炉是什么东西?”楚策暗暗庆幸,女儿终于放过寒英园。 “跟在野外烧窑煨红薯差不多的原理吧。” 幽篁心中已经有了草图,回头画出来,再让人把材料找齐。 以后每天放学做一点点,应该得三五天时间……胡思乱想间楚悠悠上来,一看到楚策也在里面。 拘紧了几秒钟后,恭恭敬敬地见过礼,小心翼翼坐到幽篁身边:“你什么时候出来的,难道又是被先生赶出课室?” “没有啊。”幽篁漫不经心道:“我做完题目,问过颜先生才出来的。” “那也不对啊。”楚悠悠疑惑地看着幽篁道:“就算你提前交卷了,也不可能放你出宫学大门。” “我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拦呀。”幽篁也是一脸困惑,楚悠悠怔了一下道:“算了,我就不该问,以你的成绩,在宫学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幽篁笑眯眯道:“慢慢你就会习惯,我行你不行的生活。” 楚悠悠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一阵斥骂声:“你这张嘴不会说话,我就给缝上,你们母女就是扫把星。” “什么人啊,在宫学门口就教训女儿?” 楚悠悠八卦地掀开帘子,就看到一个男人巴掌重重扇在一名女学生脸上。 “郭茜雪呀……”幽篁瞟一眼道:“淮月表姐说得对,这人不坏,就是嘴巴太碎,今天可算是为郭府长脸。” 第134章 关叔西北风味小吃馆 “怎么回事?” 听到女儿阴阳人,楚策忍不住问一句。 幽篁放下帘子道:“今天就是她告诉传旨的内侍官,我人在教职员膳食堂,内侍官不得不跑一趟。” “郭斌也是个爱多管闲事,没想到生的女儿也是如此。”楚策轻叹一声,用脚跺一下马车:“人齐了,我们走吧。” “三叔,今天怎么有兴致过来?”楚云端在外面问。 “你们今天考核嘛,带你们去个地方放松一下,到了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 楚策故意卖关子,四人也不好多问,马车最后来到一处闹市,最后一家新开的店铺前面停下来。 “到了,我们下去吧。” 楚策率先走下马车,幽篁和楚悠悠才跟着走马车。 楚悠悠没有来过,好奇又有些嫌弃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明明已经快天黑了,这里还人来人非常热闹。 “这里是夜市,晚上才开始营业做生意。” 幽篁跟楚悠悠解释一句,回身看一眼马车旁边的店铺。 牌匾上写着《老兵酒肆》四个大字,马上明白楚策为何带他们来这里,原来是照顾老兵们的生意。 “侯爷怎么来了,也不跟卑职说一句。”从里面出来一名,面上有道刀疤的中年男人,上来见过礼道:“侯爷,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到这种地方,太委屈。” “委屈什么呀。”楚策上前跟男人碰一下拳头道:“我把家里的小辈们带出来,让他们多长长见识。” “这位原是营里的百夫长关杰。”楚策豪爽地把人介绍给小辈们。 “关叔好。” 幽篁大大方方地问。 楚悠悠原本被吓得躲在幽篁身后,看到幽篁问好也上前一步行礼问好。 “楚云端见过关叔!” “楚云泽见过关叔!” 楚云端、楚云泽一看就知道是退下来的老兵,上前拱手行礼问好,还主动介绍了自己。 看到自家小辈表现还算大方,楚策满意地笑笑道:“你们关叔从前可猛了,后来受了伤,退伍后在这里开了家店。” “我今天带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知晓,世上除了锦衣玉食,更多的是人间烟火。”楚策说完把还在沉思的幽篁拽过道:“老关,这就是我闺女楚幽篁。” “鬼点子最多了,你一会儿让她走走瞧瞧,一定能帮你解决问题。” “两个月前我就知道有问题。”幽篁漫不经心道:“夜市就是吃过晚饭后才出来逛的地方,谁会跑到这吃顿饭。” “你又没来过夜市……”楚策的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两个月前女儿还没接回府。 “夜市也是我经常跑的地方……”幽篁无视楚策的话,若有所思道:“哪家店的东西好吃,哪家店的东西实惠,哪几样在夜市最赚钱,哪些店铺和摊子会缺斤短两,我了解得一清二楚。” “还有夜市是用来逛的,是来看热闹,看新奇玩儿的地方,谁会没事把时间浪费在饭店内。” 幽篁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除非你的菜单很不一样,能做出天都城没有出现过,但是大家都能接受、认可的美味佳肴。” 夜市啊! 忽然有点想念上上辈子,坐在小巷边小桌前,嗦田螺、撸串喝酒的生活。 想到这里幽篁一拍手道:“有了,就卖烤串,有时间的可以坐下来,边吃肉边喝酒边聊天,没时间的可以拿在手上边走边吃,就像吃糖葫芦串一样,愿意的话还可带回家享用。” “什么是烤串?” 关叔一听个名词,脑子一下想象不出那是什么玩儿。 幽篁马上解释道:“就是把各种肉切成一口一块大小的样子,串在竹签子上放在炭火上烤熟,跟平时烤肉差不多,也是边烤边涂抹各种酱料,这样烤一是快捷,二是吃起来也很方便,三是普通人也吃得起。” “幽篁姑娘,您别介意啊。”关叔迟疑一下道:“叔是个粗人,光听说有点抽象,您能不能亲自操作一回。” “操作一回是没有问题,问题是没有烧烤用的酱料。”幽篁有些为难,楚策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的,让人回去把酱料拿过来,你先给关叔露一手,让他心里有个底就行。” “有慕……”楚策对贴身侍卫道:“你跑一趟,把家里的烧烤酱拿些过来。” “现在店里都有什么肉?” 幽篁边问边往里走,一眼就找到厨房的位置。 正要往里走时,关叔马上拦下道:“姑娘,您千金之躯,怎么进厨房这种腌臜之地。” “我是南市集长大,什么腌臜地方没去过。”幽篁不以为然道:“我不瞧瞧有什么食材,一会儿怎么给您示范。” “侯爷,您快劝劝姑娘吧。”老关只得向楚策求助,希望他劝劝幽篁。 “老关,你不用管她的。”楚策不以为然道:“在做吃这方面,她比军营里的厨子还老道,一会儿保准你吃上瘾。” “这……” 老关有些手足无措。 幽篁已经在犹豫的瞬间,钻进厨房里面。 打量一下环境还算整洁,从中挑了一块羊肉、牛肉以及一块五花肉。 清洗干净放到案上,麻利地切成大小匀称的肉块,用姜酒简单腌制,再找来一根竹杆,削成细长的竹签,把腌制好的肉串在竹签上。 望着摞成一小堆的肉串,关叔惊叹道:“姑娘这刀功,军营里的切配也得靠边站。” 楚策得意洋洋道:“回头再让她给店里整几样下酒的小菜,用不了多长时间,店里的生意肯定会火爆。” “把店名也改了吧。”幽篁边烧炭边道:“改成【关叔西北风味小吃馆】,人家一看您这店名,就知道卖的上什么地的特色美食,还特别接地气,此外除了烤串还可以弄些炒面、香辣虾、酸辣鸡胗什么的。” “关叔西北风味小吃馆!”关叔一拍大腿道:“名字起得妙啊,都不用解决,人家就知道我当过兵。” “回头我画个图,送到铁匠那里。”幽篁不慌不忙道:“订做做一套,适合烧烤店用的炉子……看来我的酱料铺子得赶紧开起来,不然烧烤火起了不够用怎么办?” “还没做成,做什么白日梦。” 冷不丁楚策一句话,打碎女儿的憧憬。 第135章 不要小看文字的力量 “成为餐饮界龙头,只是我人生规划中的一小步。” 幽篁不屑地回一句,眼露轻蔑道:“我可不会跟寻常女子那般,指望着靠家境找个好男人,将来靠着娘家,或者靠着跟夫君那点情分讨生活,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自己努力去实现,绝不靠旁人施舍。” “你说归说,不要看我。” 楚悠悠一听这话,就觉得幽篁是在内涵自己。 关叔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女公子……真是好志向,虎父无犬女啊!” “你别她听胡说八道,她懂什么呀。”楚策瞪女儿一眼:“还有店名改得也不好,改了谁知道这是老兵开的店,原来的店名至少能让人看到关叔为国杀敌的面子上,来帮衬他的生意。” “您这是道德绑架。”幽篁马上反驳道:“是明着要挟别人,我是为国杀敌立功的老兵,你们必须得来帮衬生意。” “很多人一明白这层意思,会特别的反感。”幽篁继续全力输出道:“您以为只有上战场杀敌是英雄,其实在后方打铁铸剑的人是英雄,为你们做军衣铠甲的人是英雄,饲养战马的人也是英雄,就连种地百姓都英雄。” “他们算什么英雄啊。”楚云泽不屑地反驳。 “没有他们做的武器、铠甲、粮草,军人怎么打仗,饿着肚子凭一双拳头打吗?” 幽篁淡淡反问,看到众人不出声才继续道:“国家就像是一个大房子,每个人都充当着房子一部分,缺少任何一部分房子会倒,或者是不牢固,或者是达不到遮风挡雨的效果。” “我替关叔改的这个店名,就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境界。”幽篁想一下道:“关叔是为朝廷、为扶光立功了,但是他自己说出来,跟客人慢慢品出来,是两种不同的心情。” “有什么不同?”楚策不以为然。 “前者是自己主动邀功,换您是上位者,您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幽篁一脸正经道:“后者则是通过别人的口,告诉上位者别忘记了退伍的老兵,尤其是负伤的老兵,朝廷得保障他们的生活,不能让在伍的将士们心寒。” “改个店名有这么大的作用!”楚云端是个冷静的人,一下子有些不淡定。 “不要小看文字的力量。”幽篁说到这里,有慕抱着一小坛烧烤酱,以及幽篁的专用调味箱走进来。 “酱来了,开始烤肉吧。” 主动打断话题,幽篁拿起肉串放到炭上烤。 楚策看着女儿熟练烤肉的动作,不由思考起女儿的话,身为上位者他考虑得还不够周到。 老关一个百夫长退伍后,只是勉强能糊口,普通士兵岂不是更困难,大概只有底层生活过,才会明白底层生活有多困苦。 肉烤到表皮微微焦黄时,幽篁抹上一层油,很快听到滋滋的声音。 烤肉的香味渐渐出来,细白的双手麻利地抹上烧烤酱,考虑关叔还没吃过辣,幽篁没有撒辣椒面。 “关叔,尝尝。” 幽篁把烤好的肉串递过去,没有人能拒绝烧烤。 关叔接过肉串毫不犹豫咬一口,顿了一下就停不下来,一串肉眨眼解决,又跟幽篁要了一串,边大口吃边道:“要是有点辛辣刺激一下舌头,就像喝烈酒那就更得劲。” “简单呀,撒点辣椒面就行。” 幽箱打开箱子,取出一个小瓶子,撒了红色粉末到正在烤的肉串上。 烤好后递过去,连旁边围观的小厮们也分了一串道:“这几根是微辣的,你们试试能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辣。” “为何要整微辣,不是越辣越好吗?”关叔不解地问。 “夜市的客人都是本地人居多,能接受的辣度不大,得一步步培养他们吃辣。” 关叔迅速解决完一串道:“我觉得卖这个烧烤,比光卖酒菜强多了,回头我再筹划一下,只是这个烧烤酱,女公子的酱料铺子何时开业啊。” “做酱是需要时间的,但可以买现成的东西来调配。”幽篁想一下道:“回头炉子做好了,我再给你们调上一大坛,送到店里给你们使,配方嘛我就不好透露。” “叔了解。” 关叔自然明白个中道理。 幽篁边烤边道:“烧烤酱是烧烤好吃的一环,重要还是对火候、对时间的掌控,关叔有时间可得好好练练。” 既然人家选择了她的建议,幽篁便细说道:“每一种肉要烤到外焦里嫩也不是简单的事情,烤得时间太短了肉不熟,烤的时间太长了肉会柴,而且每种肉烤的时间还不一样。” “叔知道了。” 关叔知道,这玩意要真做好,生意肯定会好爆。 楚策想了想道:“篁儿,你关叔想出师得费多长时间,把你的经验的直接写出来不就行。” 幽篁边埋头烤肉串边道:“我写出来是没问题,但那也只能做为参考,我做烧烤肯定是按照我的口味来烤,实际操作还得看当时的情况,练习是必不可缺的,至少客人提出要求关叔得做得到,对吧?” “姑娘的话,老关我都明白。”关叔笑呵呵道:“这好比从前操练,练习是练习,到了战场还得靠自己应变。” “是这个道理。”幽篁把加了另一种调理的肉串递过道:“烧烤酱只是一个基础,以后还可以加入别的东西,让口味更多样化,让食材的更多样化,满足更多人的需求。” 关叔似乎明白了点东西,豪爽地笑道:“听了姑娘的话,我的脑子忽然开窍了,觉得我这小店还能做很多事情。” “炒菜跟烧烤其实是相通的,关键还是搭配、调味、火候,以及对食材本身的了解。”幽篁也笑呵呵道:“把这三样基本功做好了,无论是什么食材到你手上都能做出美味佳肴。” “姑娘说得极好。”老关咬了一口肉道:“就侯爷练兵,无论是多弱的士兵,都能调教成好兵。” “时辰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楚策见目的已经达到,马上转移话题道:“再晚回去,你娘亲又该数落我,说我不该带你们到处乱跑。” 幽篁把肉串递到老关手上道:“关叔,您就当这肉是兵,慢慢调教。” 第136章 最好是今晚 翌日,用早膳时。 楚策乐呵呵道:“闺女,你关叔天没亮给门留话,说你的烧烤昨晚就火爆。” “昨晚就火爆,不可能吧。”幽篁震惊地抬起头,楚策满意女儿的反应,继续道:“我们走后不久,就有客人闻香找上门,肉烤完后连青菜都给烤了,就是你那个烧烤酱和调味料用完,你今天给关叔再配些送过去呗。” 幽篁怔了几秒道:“您跟府跟采办的说一声,让他们赶紧把配料买回来,赶到夜市开始市前送到关叔店里。” 沈照君一听有些不乐意:“你也真是的,净给女儿找活干,宫学半个月才休息一天,就不能让她好好休息。” “你女儿是能好好休息的人吗?”楚策不以为然,对幽篁道:“家里的采买的人知道做烧烤酱,要用哪些材料吗?” “您就说我要做烤肉,让他们按上次的单子买就行……”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让他们每样都买一大坛,记得要走您的账,不要记在我的账上。” “凭什么呀?”楚策嗤笑一声。 “我没钱。”幽篁理所当然道。 意思你的兵急着用酱,你爱买不买,反正着急的是别人不是自己。 楚策指指女儿,无奈道:“这回我能买单,但也不能一直是我买单,你要不就把配方给关叔。” “配方给关叔不是问题……”幽篁也无奈道:“问题是您能保证,烧烤火了以后,没有人会上门威胁关叔,交出烧烤酱的配方,南市集那家麻辣串串的配方,当初也有很多人惦记,是天机阁出面才没有被抢走。”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解决。”楚策女儿怀疑自己的实力感到不满:“领兵打仗也是要用脑子的。” “到时就说我学习太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做烧烤酱。”幽篁无奈地又让出一桶金,忿忿道:“做炉子的钱也得您出,每次跟您有关的事情,亏本的人总是我,上次是制茶现在又是烧烤酱。” “你……”楚策怔了怔道:“你如今回家了,又不缺那点钱。” “那都是我的心血……”幽篁委屈地瞪着楚策,楚策无奈道:“说给你买衣裳、首饰,你又说用不上,你想怎样?” “我想自己住一个院。”要求嘛,幽篁早已经想好,就等机会开口。 “好啊。” “不好。” 楚策前脚答应,沈照君后脚拒绝。 沈照君看着女儿道:“你还没有及笄,不许自己是开院独居。” “你们晚上太吵了,影响我休息。”幽篁直接说出原因,楚策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狠狠瞪她一眼。 “什么太吵……”沈照君问到一半忽然止住,耳根一阵滚烫,连忙把脸别出一边。 “早劝你让她挪院别居,是你不肯嘶……”不等他说完,沈照君就狠狠拧在他腰上,痛得楚策一阵酸爽。 “如今天气冷,等开春了再挪吧。”沈照君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情,假装平静地安排道:“院里洒扫的丫头、婆子等已经让玄冰留意,只是一直没有挑到合适的人选。” “用什么丫头婆子,我施个法就能打扫干净。”幽篁不以为道:“再说以我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所谓寒暑。” “四叔对面的望舒楼就不错。”幽篁早想好住哪里,面带笑容道:“有四叔盯着我,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 “望舒楼是好,但是也太小了……” “我一个人住够了。”幽篁打断沈照君道:“省得再找一堆外人进府。” “望舒楼,我觉得挺好。”楚策巴不得女儿赶紧搬,马上赞同道:“反正她住楼上,我们在露台上也能瞧得见。” “都怪你,怎么不早点说出来。”沈照君瞪了夫君一眼,楚策一脸无辜道:“我这不是怕你尴尬嘛,再说小丫头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好尴尬。” “当你们同意了,一会儿我就过去收拾望舒楼。” 幽篁说完马上扒拉完碗里的东西,漱过口就叫上玄冰、庭雪一起去望舒楼。 望舒楼的小只是在楚家人眼里,占地面积至少近三个足球场,跟有山有水有桥的怀虚馆比,确实是小得不值一提。 尽管望舒楼一直没人居住,但还是会有安排人定期打扫,院子看起来并颓败,反而因为种的都是些常绿的乔木,反而比寒英园多了几分生机。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地盘。” 幽篁说完脚尖轻轻一点地,飞身上楼顶,结印念咒语一下子就房子内的灰清理掉。 望着瞬间焕然一新的房子,原本有点嫌小的庭雪、玄冰马上换了态度,两人一起走进屋子里,商量着要如何布置。 “楼上我定了东厢做卧室和书房,其它地方你们安排吧。”幽篁跳到二楼的露台上,激动道:“以后我东边看日出,西边看日落,上屋顶能看星星。” “姑娘,属下有个疑问?”庭雪迟疑一下道:“望舒是什么意思?” “望舒是月亮的雅称。”不用幽篁回答,玄冰就解释道:“望舒楼就是月亮楼的意思。” “姑娘住进来了,就是武神侯府的小月亮。”庭雪边说边走上楼,指着正对着楼梯的位置道:“这里应该摆道屏风,屏风后面摆上桌椅,往后夫人、老太太他们过来,就可以坐这跟姑娘说话。” “姑娘想什么时候住进来?”玄冰问站在露台上的幽篁。 “最好是今晚。” 幽篁是巴不得今晚就住进来,但可能性不大。 果然玄冰一听道:“别说是夫人不许,只怕老夫人知道了也是不同意。” 庭雪也是一样的意见道:“属下知道姑娘有本事,能一下子把东西都搬过来,甚至还摆好,但总挑个吉日再搬,免得府里以后有什么事,有人会说是姑娘挪屋挪得不是时候,冲撞了什么东西。” “回头让四叔翻翻书,看看哪天合适吧。”幽篁自己是不在意,但多一事不如不少一事罢。 “姑娘不能自己算吗?”庭雪不解地问,就听到幽篁叹气道:“我算的日子容易被人挑刺,四叔选的一定没问题。” 第137章 我就挪个窝 幽篁以为自己就是挪个窝,就简单地搬搬自己东西。 把自己要用东西都带到望舒楼后,就安心去调制烧烤酱,等她回来时发现小房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么多东西,谁弄的呀?” 望着被东西挤出压抑感的小房子,幽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玄冰看到忙解释道:“老夫人知道后,说年轻女孩住的绣楼不宜太过空旷,命人送了好些上好的家具,以及各色摆设过来摆上。” “我不想要。”幽篁顿时不乐意道:“这么多东西堆在一起,你们看着不难受吗?” “姑娘不用担心,楼上还是原来的模样。”庭雪马上安慰幽篁,幽篁气鼓鼓道:“不要,都扔出去,我的房子我自己做主,不用别人帮我布置。” “姑娘……” 玄冰有些为难。 幽篁没好气道:“你去找侯夫人解决,要么收走要么烧掉。” 把问题抛出去就上楼,如庭雪所言楼上没有动,幽篁掀开被直接躺到床上。 “篁儿呢?” 楼下忽然传来沈照君的声音。 “回夫人,姑娘正在楼上生闷气呢。” 玄冰轻声道:“老夫人送来的东西太多,把屋子堆满了,姑娘说她看着难受,要么收走要么烧掉。” 沈照君抱着妲己,打量一眼满屋子的东西道:“老夫人送这么多东西是心疼姑娘,不是让你们全部摆出来,难不成上回陛下赏赐姑娘的东西,我也全部戴篁儿身上吗。” “这么多东西把光都挡住了,别说篁儿,我看着也会觉得不舒服。” 沈照君边说边走上楼:“挑几样姑娘喜欢的摆上,其余的都收起来,以后换着摆嘛。” 玄冰、庭雪应了声是,开始唤人进来搬东西。 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玄冰忍不住道:“你真是没事找事干,我就说姑娘不喜欢,你非要摆出来碍姑娘眼。” “这么好的东西,姑娘怎么就喜欢呢?”庭雪无法理解,玄冰深吸一口气道:“姑娘不是不喜欢,是不喜欢摆太多太满当当,把屋子的光线都给挡住。” “姑娘住楼上又不楼下。”庭雪不以为然。 “我也喜欢亮堂。” 玄冰瞥她一眼,命人把太过抢眼的薄都搬走,留下几样素雅的东西。 沈照君走进东厢,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宽敞明亮的书房,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文房四宝,以及少量摆设。 加长书案放在离窗半丈远的位置,书案一头放着几摞书,一头摆着圆柱开瓷缸,里面放着 看到女儿躺在床上,把小狐狸放下道:“好了,篁儿别生气了,娘亲让他们把东西收起来,一会儿把东西都搬下地下库房,一点都不会占你的地盘。” “地下还有一层!” 幽篁惊讶地坐起来,她一点都没有发现。 沈照君伸手理一下女儿睡乱的头发:“现在正搬东西下去,等他们收拾好再下去瞧吧。” “您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幽篁知道身为当家主母,沈照君每天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除了早晚膳时间,几乎没有时间跟她单独相处,特意过来一趟肯定有事情找她商量。 “你父亲让我来告诉你,酱调好了差人送过去就行,不必亲自跑一趟。”沈照君也不喜欢女儿,整天浸在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务上。 侯门嫡女就要有侯门嫡女的样子,整天往外面跑不合适。 幽篁想一下道:“烧烤酱已经调好了,差人连调配方法一起送过去就行,顺便告诉关叔,如果有人想要配方,就直接说配方是从我手上买的,想要用配方就到武神侯府买,就收个五百两吧。” “烧烤酱配方能卖这么多钱!” 沈照君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在她看来不过几样调味料拌在一起。 幽篁不置可否道:“上次茶叶炒制的法子,只要喝过我做的茶叶,我开口要十万两都会有人买。” “跟四大名茶比呢?”沈照君平时也喝茶,喝的自然是茶中的精品。 “四大名茶在我看来,就是一股子泔水味。”幽篁漫不经心道:“四叔说了,我们自己也有茶园,等开春收回来第一批茶叶,我再亲自制一回茶,你们喝过就知道,为何我敢要价十万两。” “你不是把制茶的方法,给天机阁低了驱魔气的费用吗?”沈照君不解地看着女儿。 “制茶方法又不止一种。”幽篁小得气道:“茶叶根据发酵、炒制时间长短,制作工程、茶叶产地不同,能炒制出不同的味道,回头我做一款带花香茶叶。” “娘亲就等着喝你的茶叶,你再看看缺什么东西,赶紧让玄冰、庭雪去取吧。” “暂时没什么需要。”幽篁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沈照君想一下道:“给你安排了两个粗使的妈妈,热水总得有人烧,院子也得有打扫,衣裳也得有人浆洗,回头再给你多安排两个侍女吧。” “我就挪个窝,您做主就好。” 幽篁知道拒绝不了,便懒得拒绝。 沈照君一听轻斥道:“什么挪窝,你是人又不是畜生。” “妲己给你送过来了,以后自个照顾。”沈照君指指在旁边玩耍的小狐狸:“我总觉得它不像普通狐狸。” “它是狐狸里的雪狐一族。”幽篁漫不经心道:“雪狐是灵兽,天生就开了灵智,除了听得懂人语,还懂得吸收日月精华自行修炼,是最容易修道成仙的一族。” “妲己怎么就成狐妖呢?” “大概是犯了戒,被赶出妖族来流落到人间。” “妖族?”沈照妖惊讶地看着女儿。 “世间有六界。” 幽篁淡淡道:“上有仙界下有地狱界,地狱界也称鬼域,此外还修真界、魔界、妖界,以及我们的人界。” 生怕沈照君无法理解,幽篁又补充道:“修真界原来泛指修仙界、修魔界,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修真界指的是以修仙为主的地界,相反以修魔为主的地界就是魔界,” “没有灵根的人,真的不能修炼吗?” 想到自己跟夫君都没有灵根,沈照君觉得有些许的遗憾。 “不能。” 幽篁坦然回答。 第138章 你又拿了一次全甲 天都城最高处。 “你发信号要见本尊,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连池望着前面的夕阳问,旁边的人恭恭敬敬奉上一卷纸轴:“你让算得东西,已经算出结果。” “你算出来的?”连池接过纸轴问,那人垂头道:“惭愧,属下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有人能帮我们算出答案。” “你让别人来算,就不怕别人发现其中的奥妙?”连池面具下眉头轻蹙,那人十分笃定道:“放心,除了魔界,没人知道这个答案有什么作用?” “最好如此。” 连池得到保证才打开纸轴。 细细阅读完解答过程道:“本尊找过很多人来计算,这个人的计算过程最完整。” “这个是谁,可能带到魔界吗?”连池知道这样的人才多重要,如果能带到魔界,定能解决更多问题。 “恐怕不能。”那个人迟疑一下道:“这个人您也认识,是武神侯府楚幽篁,但属下可以肯定,她绝对不知道这道题背后隐藏着什么,只是当做是普通考核题目。” “本尊总觉得小丫头有些古怪。” 连池回去后一直想不明白,天泣魔剑为何会选择小丫头为主。 那人迟疑一下道:“尊上还是怀疑,夜天子在楚幽篁身上,可是属下暗中试探过她几回,并没有察觉到有夜天子的气息。” 天泣神剑最开始属于魔界。 是曾经的魔界第一人夜冥,以儿子鲜血祭炉才炼成的魔剑。 夜冥为了纪念儿子,取剑名夜天子,最后他以魔证道成功,成天上地下唯一的魔仙,也称人王。 夜天子也随着夜冥的修为提升,从魔剑就成仙剑,又从仙剑变成天泣神剑,十万年前仙魔大战后带着主人失踪,十年后再现世时,却主动选择一个小小筑基期为主。 “本尊听说,神器跟神器间会相互吸引。” 连池不得不怀疑,小丫头有什么特别之处,才吸引得神剑主动靠近。 那人细想一下道:“尊上怀疑,小丫头身上不止一件神器,是她身上原有的神器,夜天子会认她为主,只是……” “只是没有人可以同时拥有两件神器。”连池接过手下的话,轻叹一声道:“你替本尊盯着小丫头,我们得不到她身上的神器,但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属下明白……”那人忽然想到什么道:“难道她是……不可能吧。” “天道的心思谁懂。”连池轻笑:“如今魔界没有人到达那个高度,或许只有到了那个高度才能明白。” “你先回去,本尊一会儿就把结果送回魔界。” “属下告辞!” 那人离开后,连池把纸轴收好,消失在原地。 翌日上学,排队进大门时,玉成景恰好排在幽篁前面。 两人间隔着一大段距离,就算不知情的人都能看出两人不对付,都有种恨不得把对方弄死的怨恨。 楚悠悠一看到玉成景,跟幽篁完全两种心情,一下就被玉成景阴柔俊美的容颜吸引,花痴般暗暗戳一下幽篁,示意她赶紧往前走一点点。 “你站前面。” 幽篁干脆跟她交换位置。 楚悠悠激动地换到幽篁前面,恨不得贴在玉成景后面。 “你离我远点。”玉成景忽然回头瞪一眼,楚悠悠怔一下赶紧躲到幽篁后面:“楚幽篁,他欺负我。” “有能耐让宫学单独给你开一条道。”幽篁双手抱在胸前,不咸不淡地回一句:“就像太子殿下那般,他可从来不用排队。” “你给本世子等着吧。“ “怕是等不到。” 幽篁笑笑道:“顾家没了,就轮到你们帝姬府。” 玉成景身体微微一僵,冷冷道:“少在那里危言耸听,顾家不可能亡的。” “垂死挣扎罢。”幽篁不以为然笑笑道:“他们越作死得越快,你们的末日也会来得越早,别说是区区结丹期魔修,即便是来位魔尊也救不了你们。” “别逼本世子动手杀你。”玉成景声警告。 “你可以试试,反正还在宫学大门外面。” 幽篁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内,上次他算计她的账还算呢。 楚悠悠却死死拽着幽篁,真怕两人会突然动手,就听到玉成景道:“宫学内亲戚那么多,我看你护得住谁。” “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头发,我会让帝姬府马上消失在天都城。”幽篁似笑非笑地看着玉成景:“放狠话谁不会啊,能到才算是威胁,我等着你被魔气侵蚀心智成魔的那一天。” 玉成景闻言,眼里最后一点笑意消失。 幽篁淡淡道:“提醒过你的,跟非人之物为伍,离死不远。” “本世子成魔了又如何?” “你入魔了,我就能光明正大杀你换功德。” “你们俩说够了没有?” 颜容冰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两人的交锋。 玉成景上前把名牌递过去,颜容看一眼便放他走。 轮到幽篁时,颜容冷冷道:“你是不是不得罪全宫学的人,你心里面不舒服。” “明明他没有教养,先凶楚悠悠。”幽篁马上反驳,颜容不以为然道:“你都知道他没教养,还跟他一般见识。” “我……”幽篁本想说什么,忽然道:“算了,反正他快死了,我才懒得跟他计较。”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幽篁抢过名牌,一溜烟跑进大门。 进大门后,发现前面公告栏处围满了人,忍不住好奇走过去看一眼。 首先映入眼帘就是最上面,特意用朱笔写的自己的名字,名字后面是一串【甲】字,马上明白这是考核成绩。 幽篁不以为然正要离开时,就听到一个声音奇怪道:“楚幽篁的名字,怎么会排在高级班的学生上面,连太子殿下、成景世子都排在她后面,难道她升高级班?” 闻言幽篁一怔,赶紧回头再看一眼。 此时才发现紧跟在自己后面的,赫然是太子殿下名字——玉成珏。 关键太子殿下后面只有两个【甲】,其余全是【乙上】,自己的成绩真的把太子殿下压得死死的。 趁没有人注意自己,幽篁打算悄悄溜走,就的到楚悠悠大声道:“楚幽篁,你又拿了一次全甲,把太子殿下都……” 幽篁马上捂住她的嘴巴…… 第139章 我会让你知道 出手还是不及声音速度快。 闻声公告栏前的人纷纷看过来,幽篁只得松开楚悠悠。 楚幽篁他们不陌生,入学资格考核全甲,打架第一人,但今天她是碾压宫学所有人的全甲。 说明人家不是靠运气,而是真的有实力,不少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之所没有过来结交,大部人都是拉不下脸面。 他们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接受最好的教育,结果还不如一个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一下子粉碎了他们所有的优越感。 “诸位同窗早啊!” 幽篁无奈地打招呼,松开楚悠悠转身便走。 后面还有声音传来:“楚悠悠,你排全班第二十二名。” “真的吗?” 楚悠悠激动道:“我过去瞧瞧。” 幽篁来到课室,沈淮月马上激动道:“篁儿,你瞧见没有,我排全部前五名。” “你原来排第几啊,这么激动。”幽篁随口一问,沈淮月面露窘迫道:“反正你来之前没进过前十,现在能进真是托你的【保过符】,说吧想要我什么,表姐给你买。”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别到处说就行。”幽篁生怕人人都过来跟她要保过符。 “听说你开院别居了,需不需要挑一些摆设……” “真的不需要。”提到摆设,幽篁马上打断道:“祖母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把我那小房子都给堆满。” “你怎么忽然间自己住呢?”沈淮月有些困惑:“我都是及笄后才开独自开院。” “我跟姐姐不一样。”幽篁不以为然道:“过去十年我一直是自己住,习惯了,觉得自己住比较舒坦。” “十年呀,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沈淮月心疼地伸手,想摸摸幽篁的脸。 “别煽情。”幽篁抬手挡下道:“要不是林捕头出卖我,我早就离开天都,到外面的世界闲逛。” “是呀,整整十年了……”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地声音传来:“哦不对,自打你进宫学以来,我怎么从未听你沈淮月提起过,你还有一个叫楚幽篁的表妹。” “谢时雨……”幽篁看一眼来人道:“你的贱一点都不比你姐姐谢时雪差。”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你一边提醒我小心安国侯府,转头又告诉安国侯夫人,江娉婷的死跟我有关系,让她到宫学大门外面堵我。” 谢时雨怔一下,辩解道:“楚幽篁,无凭无据,你不要胡乱栽赃。” 幽篁冷冷一笑:“你姐姐是被迫无奈,而你是真的贱……以后再到我面前阴阳怪气,小心我揍你。” 谢时雪的名声,因为当天顾老贼在武神侯府大门前一闹,被人当众揭穿后已经彻底坏掉,人也不再来宫学,谢时雨却还不知道收敛,到处挑拨是非,惹得同窗之间不和。 谢时雨讨了个没趣,讪讪道:“谢时雪是谢时雪,跟我有什么有关系。” 幽篁不屑地笑笑:“谢时雪行事作风不端正,谢家长辈却没有提醒、阻止,说明你们谢家的家教家风很有问题,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教导出好孩子,你姐姐是如此你也是如此,这便叫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 这番话简直是杀了谢家。 很快就会人人都知道,谢中书令的家教家风不正,以致儿女行事作风不端。 万一传到朝堂上,肯定会影响父亲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父亲为了保住官职已经牺牲姐姐,难道连她也要牺牲? 谢时雨气鼓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闹下去出丑的只有自己,就听到沈淮月有些抱歉道:“篁儿,我们齐国公府还没出面找你,其实是另有考虑。” “我知道呀,你们不找是为了我安全着想。” 幽篁不假思索道:“天都也潜伏有敌国的间谍,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走丢了,他们一定也会想方设法找到我,带到边城威胁爹娘他们,只有你们都不找间谍们才会相信:你们不在乎我的生死,就算找到我也没用。” “你才多呀,怎么什么都懂。”沈淮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道姑说的。”幽篁笑笑道:“老道姑给我算过一卦,说我十年内不得离开南市集,不然会早夭。” “还有一个问题。”沈淮月迟疑一下问:“你当年到底是怎么离开风华寺。” “我没有离开风华寺,而是被侯夫人的好闺蜜白月霜迷晕了,藏在她的马车里面,趁去南市集找我,顺便把我扔到贫民窟。” 幽篁想一下继续道:“后来我加入了天机阁,才知道白月霜进武神侯府前有个姘头,那个姘头便是荧惑国派的间谍,我琢磨她是想把我交给姘头送到边城,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姘头没来,或者是被老道姑捷足先登吧。” 其实最大的可能是:姘头赶到时,真正的楚幽篁已经死掉。 死人没有利用价值,才没有把人带走,后来又被自己借尸还魂,才有机会遇上老道姑。 “白月霜……”沈淮月想一下道:“就是从前南陵伯府白家的女儿,姑姑给你四叔买的侍妾,不想她如此不堪,倒是糟蹋了你四叔神仙一样的人物。“ 幽篁不以为然道:“你应该听说了,那些年整个武神侯府,只有我能随意进出怀虚馆。” 四叔根本没正眼看过白月霜,想办法把她送到祖母身边后,就把他自己关进了怀虚馆,这一关就是十年,直到不久前身体恢复如初,才第一次离开怀虚馆。 想到这里幽篁才发现,自从上了宫学后,似乎一直没有看到四叔。 沈淮月趴在过道:“你四叔如今恢复了,他那样的人物,再加武神侯府的威名,应该有很多人上门提亲吧。” “白天又不在家,我哪知道。”幽篁懒洋洋回答,暗道:“今天放学,一定要去看看四叔。” “你考全宫学第一,宫学应该会有奖励……”沈淮月犹豫一下道:“好想知道是什么奖励。” “以前的第一名奖励,自然就是什么呀。”幽篁不以为然地回答,沈淮月摆摆食指道:“以前第一名都是太子殿下,宫学奖励他什么,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放心,我会让你知道。” 第140章 我不去高级班 “楚幽篁,收拾一下,转去高级班。” 幽篁的声音刚落,就传来了噩耗,顿时好像是五雷轰顶,震得她半晌没回神。 望着她失魂的小脸,颜容走过来道:“怎么,高兴坏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不去高级班。” 幽篁想都没想就拒绝,鬼才去给太子殿下上眼药。 颜容似乎没想过幽篁会拒绝,一时间来不及总结语言,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不去呀。” “天天见到太子殿下都得行礼,太麻烦了。”幽篁不假思索回答,颜容方才想了好几个理由,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理由。 “这样的机会,别人做梦想。” “您也说那是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幽篁小声嘀咕道:“当初要不是陛下下旨,我才不来宫学呢。” “太子殿下发话了呀。” 颜容有些为难,太子殿下是直接开口要人,楚幽篁不去是拂了殿下的颜面。 幽篁不以为然道:“您就跟太子殿下说:三个月考核期的规矩不能坏,否则别人会以为我楚幽篁,是仗着武神侯府的战功而一再破例,闹到朝堂上会让陛下为难。” “三个月后还不是得去。” 颜容想不通,大家争破头皮想要的名额,她怎么就不愿意。 幽篁笑而不语,因为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三个月后她也不可能升高级班。 “你别使坏啊。”颜容马上警告幽篁。 “怎么可能,我会正经的参加考核。”幽篁一脸严肃地回答。 “行了,我去跟太子殿下讲,你自己收敛一点。”颜容也拿幽篁没办法,怕把她逼急了,直接称病不来宫学,自己还得求她呢。 送走颜容后,沈淮月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幽篁:“篁儿,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去高级班都去不了,去了高级班就等于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将来仕途……” 幽篁抬手打断道:“仕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当官。” 沈淮月怔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会儿道:“是呀,你是女子又不当官,干嘛让你去作伴读。” “太子殿下难道是想让你做太子妃。” “他想得美。” 沈淮月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默默竖起大拇指。 颜容有没有说服太子殿下,幽篁不知道,顺利上完一天课,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怀虚馆串门,结果到了门口才发现大门上锁。 “四叔什么时候的出门?” 用晚膳时幽篁随口问,一把锁自然挡不住她,里面东西都盖上防尘布,肯定是已经出远门。 楚策顿一下道:“就在你画符画得晕倒的那天,他说要出门办点事情,怕你不舍得他走,就没敢告诉你,不过他答应到了地方会来信,还会托人带当地美食给你,让你不要趁他不在糟蹋他的宝贝,不然等他回来揍你。” “谁舍不得他走。”幽篁不以为然道:“我是支持四叔出去走走看看,只是好歹让我送他几道符箓防身嘛。” “他的武功不弱的,能保护好自己。”楚策白了女儿一眼,幽篁却不以为然:“四叔那张脸,那份气质,一走出去不知道被多少女妖惦记上,女妖擅幻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迷倒。” “考核成绩出来,结果怎么样?” “碾压全宫学。” “太子殿下也被碾压了!”沈照君惊讶地问。 “当然。”幽篁不假思索道:“他还想把我调到高级别,我找了个借口拒绝。” “你为什么要拒绝?”沈照君习惯性地问女儿一句。 “当初不说好了,只是走走过场。”幽篁没好气地回答道:“您不会真想让我做伴读吧?” 沈照君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笑着解释:“娘亲都习惯了,力争上游是侯门世家的作风。” 幽篁不说话默默吃饭,楚策看一眼尴尬的妻子,方要开口就听到幽篁道:“我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两年后我会离开天都城,参加仙门大选进仙修门修炼,从此不再过问凡间的事情。” “篁儿……”沈照君惊讶地看着女儿。 “当初留下来是为了给四叔治病,如今四叔已经恢复,我随时都可以走。” 漠然看着夫妻俩震惊的表情,幽篁面无表情道:“十年前,我跟你们的缘份已尽了,用不着这么震惊吗?” “篁儿,娘亲好不容易才找你。” “您为何急着找到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我说破吧。” 幽篁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两位慢用,以后……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 起身头也不回离开,原以为很多事情都变了,自己也做了很多,沈照君对她会少几分算计,结果还真是让她失望。 望着还没动几口的饭菜,沈照君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忽然双手掩面,无声抽泣。 楚策知道妻子要强,从不会在人前落泪。 但是女儿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站哪边。 以小丫头的能力,自己要是敢命令她顺从妻子,估计不等说完话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照儿,闺女不是普通女孩,她是有真本事的。”楚策细细斟酌一回道:“不似寻常女子非得嫁人才有出路。” “武神侯府能出一位修仙者,你还是她的生母,得有多少人羡慕啊……”楚策顿一下道:“主动让女儿进仙门修炼,以篁儿的性子还会回来看看我们,把她逼到离家出走便是永别。” “我没有不让她去修炼,只是篁儿的话太伤人,就好像我把她接回来,除了救你还有别的目的。” “怎么会呢。”楚策马上解释道:“你们只是刚相认不久,彼此了解得还不够深,你不知道女儿想要什么,女儿也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对你了解得更不够深,才会对你的话产生误解。” 沈照君拭掉眼泪,抽抽泣泣道:“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打接回来就对我充满防备,仿佛我一直在算计她,一直想谋害她性命,在她眼里我只在乎武神侯府的声誉,对她没有半点母女之情,我……我已经努力在改,对洹儿、漾儿我都没有这么费心过。” 楚策马上坐过来安慰道:“回头她要是知道,两个哥哥一旦犯错会被你打得皮开肉绽,就知道你对她有多温柔,知道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141章 我们是合法挖坟 回到望舒楼。 幽篁上楼后,给二楼下了禁制。 玄冰太会说话了,三言两语就化解掉矛盾,现在要禁止她靠近。 露台上燃炉煮茶,边喝茶边看老道姑手札,忽然结果一阵波动,眼前多了一道身影。 幽篁无奈收起手札,起身行礼道:“前辈忽然到访,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想跟晚辈一起分享吗?” “最近发现一座古墓,你有没有兴趣?” “有。” 雪尊没想到幽篁答应得这么干脆。 坐下来惊讶道:“没谈条件就答应,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幽篁取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推过去道:“菊花枸杞茶,清肝明目的,尝尝吧。” “最近有没有找你计算过什么东西?”雪尊端起杯子,看一眼里面琥珀色,飘着菊花清香的茶水问。 “考核时做的题目算吗?”幽篁想一下问,雪尊想一下道:“你有没有算过一道,关于黑药的题目?” “有啊。” “你算出来了?” “当然。” 幽篁答得太干脆,雪尊目光有些凝重。 “你不知道他们要造什么吗?” “知道。”幽篁不以为然道:“算出了又能怎样,能造出来才叫本事。” “算出来了怎么会造不出来呢?”雪尊不解地问,幽篁笑笑道:“因为过程才最重要,过程要是错了,会把自己炸上天。” 雪尊怔一下道:“过程错了,怎么可能算出答案?” “所以算术才如此有魅力。”幽篁表情有点小得意,不解道:“前辈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点小事情。” “当然不是。”雪尊犹豫一下道:“有一座古墓要去瞧瞧,不过得花三天时间,你去……” “去呀。”最后一个字没出口,幽篁毫不犹豫地答应:“三天就三天,上学还不如去挖坟。” “什么挖坟,是探索古墓。”雪尊无奈地纠正。 “知道了。”幽篁不以然:“我们是合法挖坟。” “算了……” 雪尊懒得跟她计较,一转身就带着幽篁出了城。 幽篁站在后打量前进的方向:“我们不用去四界城中转,直接去目的地吗?” “这次的古墓在人界,不用去四界城。”雪尊剑指往前面一指,眼前马上出现一个裂缝,带着幽篁直接穿过裂缝。 幽篁识海什么东西似乎有所松动,想要进去内视。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雪尊回过头问。 幽篁想一下道:“不知道,感觉识海有什么东西松动。” “我来帮你。”不等幽篁开口,雪尊往她眉心一点。 “……”幽篁到嘴的话马上卡住。 “人界还有值得您去挖的古墓?”幽篁不解地问。 “是上回在一壹号楼提到古墓。”雪尊缓缓道:“上次为了保你命,暂时搁置,这次得补上。” “……”幽篁好一会儿理顺思路:“人界怎会有上万的古墓,没有结界禁制的保护,怕是早就被盗墓贼挖空。” “你不是说过人界可能有人修魔,还真让你说对了。”雪尊介绍一番后幽篁才知道,那些古董之所以以会沾上魔气,是魔修躲在里面修炼。 “我们是去挖坟,还是去诛魔?”幽篁好奇地问。 “挖坟诛魔又不冲突。”雪尊说完看一眼下面的环境道:“燕山到了,过了燕山我们就要出扶光境。” “古墓在荧惑国境内。怎么不让荧惑国的天机阁解决?”幽篁迅速看一眼下面燕山,跟她想象的还是有一点点误差,沙子确实如雪,只是今天没有月亮,不知道颜色对不对。 “他们败了。” 雪尊也不隐瞒事实。 就在他们把消息传给那这的天机阁,对方很快就找到魔修所在。 探查清楚对方的修为后,那边天机阁精锐尽出,结果只是打成平手,从局势来看算那边天机阁败。 “他们那边修为最高是什么境界?”幽篁好奇地问。 “好像是一个化神期。”雪尊漫不经心地回答,幽篁顿时张大了小嘴,半晌才道:“那魔修岂不是人王境,魔界又要再添了一员猛将。” “没有没有……”雪尊马上否认道:“对方是结丹期。” “就是在壹号楼用阳阿神弓射你那个魔修。”似是担心幽篁会打退学鼓,雪尊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是这个大混蛋。”幽篁一听是射自己的那个魔修,马上咬牙切齿:“我一定要亲手弄死他,把他的魔丹拿到四界城拍卖。” “本尊支持你。” 雪尊满意地笑笑,带着幽篁加快速度。 到达目的时,幽篁看到两个熟人,许思白、徐郁离,还有一名素未谋面的修士。 “这位姑娘便是你们来找来的帮手?”那位修士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嘴上也掩饰:“年纪小就算了,还生得如此单薄,能打得过结丹期的魔修吗?” 幽篁便不乐意,冷冷问:“不是说有一个金丹期,人呢?” “这位便剑宗狂剑派,化神期修士王狄王前辈。”许思白马上为幽篁介绍。 “我眼睛没瞎。”幽篁马上反驳道:“他明明就是个筑基期,跟化神期是云泥之别。” “幽篁姑娘有所不知。”徐郁离为幽篁解释道:“修士的修为在人间会被压制,王前辈是以武入道的,他在人界才能保留筑基期修为,换别人就会跟边尘他们几个一样,只剩下炼气期修为。” “我怎么没有压制?”幽篁故作惊讶地反问。 “你是在人界修炼到虚丹期,已经习惯了人界的压制,所以不受影响。”雪尊笑着解释。 “影不影响的人家也打不过。”幽篁还是清楚两者间的距离。 “从前是打不过,现在有你的加入,一定没问题。”许思白笑容满面地安慰幽篁。 “魔修可以晚一点解决,我去一趟四界城,结丹再回干里面的魔修。”幽篁知道自己的情况,只要人一进入四界城,突破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来不及了。”王狄无奈道:“他马上又要制造第二批魔军,准备进攻扶光皇朝。” “扶光皇朝已经打败过魔气大军,他们有经验不惧怕。”幽篁不以然道:“扶光大军只要能拖延时间,等军队身上的魔气消散,他们杀敌跟砍萝卜没有区别。” “这批跟上次不一样。” 第142章 这便做成了 “跟上次有什么不一样?” 听到王狄的话,幽篁马上警觉地问。 王狄面色凝重道:“上次那批是失败品,第二批不仅战力强还很持久,上次我们便是被魔军给拖住,差点把灵力给耗尽。” 幽篁震惊地“啊”一声:“那我来也没什么用啊。” “你不是会做黑药吗?”雪尊提醒一句,幽篁马上会意:“我是会做,你们有材料吗?” “放心,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只要动动手就行。”王狄马上从纳戒里放出一大堆材料:“我们做了很多次实验,却一直没有成功。” 硝石、炭粉、硫磺,果然是早有准备。 幽篁想一下问:“你们需要做多大杀伤力的黑药武器?” “什么?”王狄不解问。 “您是想让魔军死还是失去战力?”幽篁换个方式问。 “这个也能调!”王狄被狠狠震到。 “能啊。”幽篁道。 确认答案后,王狄犹豫一下道:“抛开立场不提,士兵们是无辜,他们也不愿意炼制成魔军。” 幽篁说声“明白了”,就开始调配黑药,还做了引线才伸手道:“把油纸拿出来,现在开始要包炸【药】筒。” “什么是油纸?什么是包炸药筒?”王狄不解地问。 “前辈是在开玩笑吗?”幽篁瞟一眼王狄道:“黑药做好了不包起来,直接抓一把撒出去点燃,跟他们一起死吗?” “幽篁姑娘,王前辈他们没有做过这玩儿,不知道黑药还得包起来才能用。”徐郁离马上为王狄辩解,他是生怕幽篁这张嘴把王狄气得发狂。 “你们不是做过试验吗?”幽篁直接王狄。 “跟你说的一样,就是撒出去……” “撒出去做什么黑药,搬几十袋上百袋面粉到古墓里,同时撒开点把火也一样能爆。” 幽篁实在是无语,雪尊马上安慰道:“没有油纸我们可以去买,不要生气嘛,生气容易伤肝,我陪你去买吧。” “活了几百年都没活明白,连点常识都没有。”幽篁本来心情就好,一来二往的折腾便忍不住发火。 “哎你个小丫头……” 王狄修为高,小辈向来是对他恭恭敬敬,哪来的小丫头竟鄙视他。 徐郁离马上拦下道:“王前辈,小孩子嘛,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让雪尊好好教导。” 许思白一看这情形,也连忙帮腔道:“王前辈您别跟她计较,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将来到了修仙界,肯定有她苦头吃的。” 雪尊生怕幽篁回嘴,马上带着她离开,去采买什么油纸。 两人来到附近一座城池,雪尊施了个法让他们看起来像荧惑国人,找了本地人打听哪有油纸卖。 结果人家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油纸,雪尊忍不住问:“你确定真有油纸这种东西,不会又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怎么可能,做伞用就是油纸,有伞就会有油纸……”说到这里幽篁似是想到什么,抓住一个过路的大姐问:“这位姐姐,附近哪里有做伞的纸卖?” “做伞的纸不清楚,不过……”大姐想一下道:“前面有一家伞铺,你们不如过去问问。” “谢谢大姐。” 幽篁听后连忙道谢。 暗道怪自己糊涂,做伞的纸需刷桐油,只有做伞的人才知道,旁人又如何会知晓内情。 幽篁想到这里,一把抓住雪尊的衣袖,拖着他往大姐指的方向走,果然很快就看到一家伞铺,进店后大大方方问掌柜的有没有油纸卖。 “姑娘买油纸做什么呀?”老板头次遇到不买伞买油纸的,自然免不了多问几句。 “眼看着风雪将至,我想做几个防水防潮的灯笼。”幽篁编了借口道:“用绢做防风效果不好,用普通的纸容易被雪打湿受潮,做伞的油纸既防风又防水还透亮,不知掌柜的能否匀我们一些。” “姑娘真是好心思,用油纸来做灯笼,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掌柜的一听这话如获至宝。 “若在油纸上画上画,下面再点缀上长生结和穗子,做出来灯便会更加漂亮。”幽篁看老板是个生意头脑,马上又提出新的建议,再不行她就只能贡献走马灯、天灯的制作方法。 “真是巧思啊,姑娘敢情有颗玲珑心啊。”掌柜发现了新商机,夸赞完马上大方道:“前些日子刚则做好一批油纸,还没有使用,姑娘急着用便匀些送给姑娘,希望姑娘不要推辞。” “那就多谢老板!” 幽篁知道掌柜的是赚大了,他送自己油纸也不推辞。 很快掌柜就命人抱来一大卷油纸出来,幽篁接过时免不了夸奖一番才告辞。 油纸带回来后,幽篁让人去找些红土回来和成面团一样的东西,自己取出油纸卷成一个中空的纸筒。 经过过一番操作后,幽篁终于做成第一管炸【药】,点燃后用力甩向对面山坡,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宣告异世第一件热武器诞生。 “这便做成了!” 耳边余响尚在,前方硝烟未散,王狄还是不敢相信。 他为了做这东西,辛辛苦苦研究了几十年的东西,竟被一个小丫头三两下做出来。 幽篁不以为然道:“说句实在话,以后在类似古墓这种相对封闭的空间,真的整几十袋面粉也能爆,不必做黑药如此麻烦。” 如果是她肯定会用雷酸汞,或者是硝酸甘油,用量小威力大。 几人合力很快就做好一大堆炸【药】管,还特意在里面添加了些驱散魔气的小术法,用来保住那些士兵的性命。 “时间有限,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等以后有时间我会发扬光大,威力提升到至少能一次毁掉一座城池。” 望着自己的杰作,幽篁忍不住洋洋得意说出自己的设想:“黑药的使用不仅仅限于军事领域,还可以广泛应用于民用,比如可以做烟花、爆竹等等,重要节日可用来增加喜庆气氛,回头我做出一些来给你们瞧瞧。” 雪尊看到也不泼冷水,淡淡道:“本尊相信以你的能力,黑药的制作工艺一定会不断的改进和完善,包括使用不同的原材料和方法来提高黑药的质量和性能。” “我们走吧。” 第143章 你是该活动筋骨 到了目的地,望着满眼苍翠的山林 幽篁犹豫一下道:“这么好的环境,里面一定住着很多生灵,毁了有些可惜。”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们也不想毁掉这片山林。”王狄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心中也有无限感慨:“凡人虽很脆弱,然人间烟火真美好,这也是我愿意留在人间的原因。” “现在就进去吗?”幽篁打量一圈,没有发现入口的位置。 “当年修建此坟的人定然是高手,虽然没有什么禁制、结界,但设下的机关足以媲美禁制、结界,我们还是白天进去比较稳妥。” 王狄说完看一眼幽篁,迟疑一下道:“你这么小还在上学的年纪,独自出来,家中长辈放心吗?” 幽篁不以为然道:“哦今天上学刚好闹了点不愉快,放学又跟家人意见不和,离家出走几天很正常,以后他们就不敢再随意拿捏我。” 雪尊微微转头道:“怪不得问你去不去时,你答应得这么快痛快,原来是跟家里闹矛盾。” “皇权制度下长大的人,再强大也对皇权也充满敬畏,哪怕握着权柄的人是个废物,他们还是会恪守着君臣之礼。” 幽篁停下来片刻才缓缓道:“算了,看在他们寿元短暂的份上,懒得跟他们计较,我非得参加什么仙门大选,就不能直接修真界先做个散修。” 雪尊叹气道:“本尊担心提前让你进了修真界,你会整合所有散修自立门派。” 幽篁嗤笑两声道:“晚辈对当掌门不感兴趣,晚辈的理想一直都是:把生意做遍六界,成为天下第一女首富。” 其他人听到只当她是在开笑,唯有雪尊笑笑:“在修真界,只要你实力够强不用做生意,也有大把灵石送上门,比如说像上回在荒原古陵墓,你要是修为够高能带走大把灵石。” “晚辈怎么一块没有瞧见灵石!”幽篁震惊地看着雪尊,除了一堆低阶灵草、灵果,她什么都没捞到。 “你只去了第一层和最底层,当然没有看到灵石。”雪尊漫不经心地回答,回头看到幽篁沉默不语,马上警告道:“别想着单独闯荒原取灵石,凭你如今的灵修,拿到灵石也带不到人界。” “带不到人界城,就带去四界城。”幽篁不以为然。 “本尊一直有个问题。”雪尊深深看着幽篁道:“你只去过荒原,怎么会知道有四界城。” 明明删除了小丫头离开荒原后的记忆,她是如何知道修真界有座四界城,且不止一次提起,还知道四界城的作用。 “别跟本尊说又是雪海仙姑告诉你。” 幽篁正要搬出老道姑,雪尊就抢先把她的话堵住。 老道姑不能提,幽篁没好气道:“我认识了一位圣音门的弟子,是她告诉我四界城的事情。” 说着从纳戒里取出一支黑铁箫道:“这是她在魔潮来时,不小心遗落的东西,我想着找时间还给她呢。” “没准已经死在古陵墓。”雪尊瞟一眼黑铁箫毒舌一回。 幽篁收起箫不屑道:“她不是短命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圣音门就是一群胆小鬼,战力微弱遇事跑得可快了。”王狄有心逗一下幽篁,故意贬低一下圣音门,想看幽篁会有什么反应,是生气还是无动于衷。 “王前辈这么是想不对的。”幽篁反驳道:“大战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能保障前线人员正常发挥。” “就像上古十大神器,前辈能说沁神铃、般若琴没用吗?”幽篁认真地说出想法道:“雪海仙姑便出自圣音门,修真界谁敢说她是胆小鬼,只是雪海仙姑那样的人物不常见罢。” 提到雪海仙姑的名头,王狄也不敢反驳,那可是天地认可有大贡献的古神。 “天亮才动手的话,晚辈想休息一下。”幽篁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熬夜不是她的习惯。 “你去吧。”雪尊放出帐篷。 “诸位前辈晚安!”幽篁钻进帐篷里面,躺在榻上休息。 熟睡时才有呼吸声响起,徐郁离惊讶道:“幽篁姑娘这……是信任前辈您,还是没长心眼。” “很明显前者。”许思白一脸奸商相道:“论心眼她比你多多了,要不然女帝那道下了又好像没下的圣旨,如何能拿捏住顾湜那只老狐狸。” 王狄嘴巴吧唧一声道:“就这么一个小人,怎么懂这么多东西。” 问题明显是问雪尊,雪尊者沉默片刻道:“市井长大的孩子,还是天机阁的草鞋,心思自然活络些。” 这番措词明显是不想回答,王狄识趣地没有再问,不过能让雪海仙姑、雪尊先后亲自教导的孩子,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在六界大放异彩。 夜风轻拂,吹走黑夜。 幽篁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给自己施了洁净术就走出帐篷。 看到火堆上架着一整只兔子,表皮已经烤得微黄,马上走过坐到烤架前面。 从纳戒里取出工具箱,取出一瓶油麻利地给兔子刷上,就听到许思白道:”你箱子里面的东西,跟夜市突然火起来,那家烤肉店老板用的一模一样。” 幽篁也不隐瞒,直言道:”做烧烤的主意都是我出的,工具自然也是我提供的。“ “你认识那家的老板!”许思白惊讶地问。 “他是我父亲的老部下,受伤退役在夜市开了家酒肆,生意不好被我父亲知道,就把我拉过去给他出的主意。” “怎么,你们去吃过了?”幽篁看着许思白,许思白尴尬地笑笑道:“闲逛时闻到了香味,忍不住进去尝一回,结果这一尝便停不下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人,一下就把那瓶酱给用完。” “昨天我又调配了一大坛酱送过去,回去你想吃多少都行。” 幽篁取出一把极短小的匕首,在兔肉上划了几个口子,才取出烧烤酱细细涂抹上。 兔子烤好后,幽篁愉悦地用完早餐,站起来道:“现在吃饱喝足,可以出发了没有,敢用阳阿神弓射我,我一定要亲自出手折磨死他。” “……” 许思白一怔,就听到雪尊道:“你是该活动筋骨。” 第144章 报复是不是有点轻 幽篁跟着几人来到山林深处,看到一片快要被野蔓、尘尘淹没的殿宇残垣。 “怎么看这都不像是陵墓,更像是……”幽篁拔开一片蔓草,抚着上面砍痕道:“更像是一处发生过政变的宫殿。” 雪尊跟王狄相视一眼,微微扬起嘴角问:“如果本尊说……如今的七国曾经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可惜它创造的辉煌太过短暂,就像划过长空的流星。” 幽篁漫不经心心道:“宫学的史学课本有提到过,不过篇幅太短,没有详细的记载。” 雪尊听到后有些意外,轻声笑道:“本尊没想到,还有皇朝会让后代学习这段历史,而不是把它抹杀得干干净净。” “政治需要罢了。”幽篁不以为然道:“若没有这段历史,玉初曦如何顺利登基称帝,不过跟那位女帝比,玉初曦连给她提鞋都不配,那位才是真正的政治家,可惜后人接不住她的盘啊。” 上辈子除了修炼,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学习,若不是她一心想修仙证道,重新统一七国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完幽篁一番话,雪尊没有再出声。 五人最终来到一处完全倒塌,只留下地基的荒地前面。 “到了。” 王狄停下脚步。 幽篁打量一附近环境,看得出有人走动过的痕迹。 雪尊抬手往眼前一指,眼前的破败画面消失,变成一座高大黝黑的大铁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幽篁连忙用手遮住口鼻,这哪是什么古陵墓,分明就是一座人间炼狱,到处充斥死亡的气息。 上幽篁也修炼过魔功,可远没有这般阴森恐怖,不解道:“上次在荒原见过魔君染海,他的修为最少应该是金丹期,散发的气息可远没有这里血腥暴戾。” 王狄不太确定道:“据野史记载,大凛朝女帝之所以能青春不老,是得到邪巫指点,每日与一名少女换血,为了保守秘密就把尸体埋在宫殿下面,时间长了宫殿附近便笼罩着浓浓的死气。” 青春不老的话题,幽篁不感兴趣,不解道:“大凛朝不是两千多年前的皇朝,跟万年古墓有什么关系?” “本座要是不说,想破你的小脑袋瓜也不会知道。”王狄洋洋得意道:“在一整片远古陵墓群上建朝立国,大凛朝可谓是独此一份,太凛朝又人称为阴朝,京都又叫阴都、鬼城,甚至还有人说女帝是鬼王,因为她长年戴着鬼面具。” “因为魔修才能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修炼,还修炼到了结丹期。”王狄语气里有一点挫败道:“本座初来时,就应该四处走走看看,也不会留下如此大的隐患。” “是挺高明的。”幽篁赞同王狄的看法,想一下道:“现在怎么进去,强行把门砸烂吗?” “用本尊给你剑削掉吧。” 雪尊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以你的修为,用五成功力足够。” 幽篁没多想直接召出剑,握紧剑柄刷刷挥出两剑,两道剑芒打在厚沉的铁门上。 片刻后厚沉的大门轰然倒下,死气、阴风、血腥味也随之冲出,若不是头顶上还是蓝天,幽篁差点以为到了鬼域。 货真价实的古墓,不知道有没有毒气、细菌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幽篁从纳戒里取出一只口罩,一副手套戴上,尽量保护好自己。 雪尊看到她奇怪的装扮,好奇地问:“你怎么又戴上这些奇奇怪怪的玩儿?” “物理保护自己。”幽篁又取出几个口罩道:“我在天机阁的一本书籍上看到,大凛朝女帝曾用瘟疫逼降一国。” “都过去两千多年了,有什么可怕。”许思白不以为然地用力扇开袭来的气味。 “瘟疫的生命力很顽强,两千多年可能不仅没死,还进化成更厉害的瘟疫,戴上这玩儿可以防止瘟疫进入体内。” “我们都是直接屏住呼吸。” 听完幽篁的解释,徐郁离温和解释,暗道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懂。 幽篁想一下道:“屏住呼吸容易错过一些事情,戴上这个东西既可以过滤掉瘟疫,仍然可以闻到一些味道。” “什么味道?”许思好奇地问。 “危险的味道。”幽篁漫不经心地回答。 “走吧。” 雪尊率先走在前面。 四人自觉地把幽篁护在中间往里面走。 幽篁边走边借着火光看甬道两侧,发现墙上隐约能看到一些壁画。 大概能看到一些殿宇和人物轮廓,这些壁画应该是用来记录墓主的平生,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越往里面走画面就越清晰,果然没有猜错,上面记录了大凛朝女帝生前,一些重要的事情和决策,看着看着猛一下撞到什么东西。 幽篁抬头,发现撞到的徐郁离,本能地往后退。 结果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差点摔倒,幸好雪尊及时出手一挡才没摔倒。 “怎么走路的?” 雪尊把她扶好,不太满意地问,这种情况下分心可不好。 “我在看壁画。”幽篁站好才解释道:“这些壁画记录大凛女帝生前,一些重要事件和政治决策。” “你们看这一幅壁画。”幽篁指着左边墙上的壁画:“画中戴着面具就是大凛女帝,她喜欢收集各种奇石,某天当地的一名士族男子,给女帝进献了几块颜色非常好看奇石,女帝视若珍宝,把它们分别放在寝殿、御书房赏玩。” “喜欢收集奇石,后来那为什么又把石头给扔了?”许思指着右边的画问。 “你们有没有发现两幅画中女帝,左边明显比右边的丰盈……”幽篁想一下道:“右边这幅画的意思,女帝生病了,而让她生病的原因正是这些石头,再结合王前辈方才说的野史,女帝应该是患了血液病,为了续命才不得不输血。” “石头还能让人生病!” 许思白是生意人,见多识广,头次听到这样的话。 幽篁不以为然道:“大自然中有很多,无法用常识的解释的事情,但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看看画的下方,那个进献奇石的男人被关在一座石里,外面还有人熬药,应该是大凛女帝对他的报复吧。” “只是关起来,报复是不是有点轻。”王狄不解道:“女帝是不是太过仁慈。” “当然不是……”幽篁一口否认。 第145章 确实是捡到宝 “石屋是用男人进献的奇石盖的,再结合外面有人在熬药。” 幽篁捏着下巴想意味深长道:“说明女帝故意让男人患上同样的病症,再让男人为她试药,做药人比死更痛苦。” 雪尊沉默一会儿道:“好了,我们今天的目的是来除魔,不是来了解大凛女帝的平生,壁画上记录的事情,我们回头再慢慢看、慢慢研究。 幽篁取出幻形珠道:“现在可以不研究,但可以先记录下来,回头需要的时候便不必再跑一趟。” 其实了解墓主人平生,才能更好了解墓主人的内心,了解内心才能推演出,作为史无前例的伟大女帝,会如何建设保护自己的陵寝。 “你不是过目不忘吗,用幻形珠干嘛。”徐郁离不好奇地问。 “主要是为了方便一会儿给你们看。”幽篁边走边道:“我们进来也有一会儿,里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反应?”王狄不太懂小女孩的心思。 “起码得有几个喽啰出来拦一下嘛。”幽篁好奇地看着前方回答,太过安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残殿只是入口,跟最深处的万年古墓还有一段距离呢。”许思白边走边介绍:“你可别忘记,整座城池都是建在古陵墓群上。” 王狄轻叹一声道:“那名魔修就龟缩在最大的古墓陵,最深处的主墓室里,除了修炼似乎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把自己的陵寝,建到自己的都城下面,大凛女帝还真是有意思。”幽篁无法理解上位者的心情,没准还是直接鸠占鹊巢,直接睡别人的陵寝。” 许思白本想说点事情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王狄在前面带路,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忽然回头提醒道:“下面的路段属于古陵墓,你们可要留神。” “是有魔军傀儡出来吗?”幽篁好奇地问。 “不是。” “是能瞬间钻进身体里,把人从里面吃光大尸蟞?” 幽篁努力回想着上上辈子,看过的盗墓题材电视剧,不知道在现实里会不会出现。 王狄也被她问得一愣一愣,无奈道:“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我是想提醒你们,古陵墓的地板看着结实,但随时可能踩空掉到未知的地方,让你们多留意脚下的情况。” “我们是修士,可以御剑嘛。” 幽篁念了御剑诀,直接跳到剑上,轻松走在最前面。 许思白、徐郁离看一眼远去的幽篁顿时不想说话,半晌王狄才开口道:“雪尊,您是捡到一个大宝贝。” 他开口提醒众人,让他们注意脚下,就是因为进入古陵墓后,修为会被再压制一次,在这里他们并不比凡人强。 “确实是捡到宝。” 雪尊也召出剑,踩着剑跟在后面。 幽篁御剑在古陵墓上方飞行,从高处往下看惊讶地发现: 这哪里是什么古陵墓,墓室不过是被时间磨掉原色的房屋,这分明是一座被岁月所淹没的古城。 除非有人能在倾刻间,以排山倒海之力,把一整座城池深埋在地下,让整座城为他或者她陪葬。 经历上万年的岁月,人类的遗骸早就已经为化齑粉,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远处还隐约能看到河床的痕迹,不知道何方神圣这么大的手笔。 “楚幽篁,你看到什么?” 雪尊从后面追上来问,她总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 幽篁指指下面道:“我觉得不是什么古墓群,而是一座被什么人拉来陪葬的城池。” “你说是城池,怎么没有人类的遗骸呢?”雪尊平静地反问,幽篁淡淡道:“你们都说这里是远古陵墓,怎么说得有上万年的历史,普通人的尸骨、衣物早就化为尘土。” “那也说不通……”幽篁更加困惑道:“壹号拍卖的古董,真是从这里挖出来?” “当然。”雪尊肯定道:“青铜器、铁器到底是金属,只要工艺过关,万年不腐不生锈是很正常的事情。” “总觉得前辈说的都不是真话。”幽篁御剑在离地半丈高处缓缓飞行,边飞边细细观察地面痕迹道:“那些士兵进来接受魔修的魔气,或者魔修把魔气送出去,多少会留下一下痕迹,可是我飞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发现。” “确实是有些不合理。”雪尊打量一番附近的环境道:“你用神识探查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生命的痕迹。” “好!” 幽篁马上结印念诀,把神识发散开,一点点探查附近的开情况。 过了一会儿收功道:“没有任何发现,王前辈进来过,不如让他带着我们走,尽快去到魔修修行地。” “回去吧。” 两人御剑回到三人身边。 望着走得小心翼翼的三人,幽篁不解道:“你怎么不御剑啊。” “你没有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你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王狄眼馋地扫一眼,幽篁踩在脚下的剑,感叹雪尊真的太过宠溺小丫头,七品灵剑都随便让小丫头玩。 “没有啊。” 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 想一下又问:“王前辈,你们上次走的哪个方向,我先过去探探路。” 王狄整个人一怔,回想一番道:“说句实在话,我们不是主动走过去,而是被一股力量卷下去。” “那你们被卷下去前,走的是哪个方向?”幽篁继续问,王狄四下看看道:“本座记得是一直往前走,直至看到一座类似风火楼的地方,再往左顺着一条巷子走。” “然后呢?”幽篁继续问。 “然后就被风卷走。”王狄无奈地回答。 “大概是在什么时辰发生的事情?”幽篁又提出一个问题。 “从进来到到现在,本座都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何况当时的情况一片混乱,哪有心情管什么时辰。” 没有问出答案,幽篁有些遗憾道:“如果知道是什么时辰发生的,我们可以过去等风来,让风把我们带过去,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御剑飞行。” “走路都不没喊累,你御剑的喊什么累。”雪尊冷声提醒幽篁。 “我……”。 幽篁正要反驳时,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龙卷风风柱。 正要问王狄时,幽篁话还没问出口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卷走,随即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 第146章 上辈子的引路人 “哈啾……” 幽篁刚醒就忍不住一阵喷嚏,眼泪鼻涕一起冲出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开始打量身处的环境。 环境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也绝说不上是光亮,用神识确认附近没有人后,幽篁才敢施光亮术,却也只能够照亮眼前方寸之地。 上不达顶,下只能看清脚边情况,一丈外什么都看不到。 幽篁像高度近视不敢开车,现在她也不敢御剑,抓阄挑一个方向11路车慢慢走。 独自行走了一会儿又一会儿,还是没看到尽头,幽篁以自己的脚程计算了一下,古陵墓再大也不可能大过一座城池。 脑海里出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从纳戒取出一把灵草,特意挑一株带花蕾的放到脚边。 自此每走五十步就放一株,约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眼前竟出现第一株带花蕾的灵草。 “果然如此……” 幽篁挥手收回所灵草,取出七品灵剑,用十万功力往虚空中一劈。 眼前的浓雾瞬间散开,终于露出古墓的样子,琉璃穹顶、明珠为星辰,四角凤翔龙盘朱柱直达到星穹。 当中摆设一应帝王规格,但是并没有看到棺椁,且墓室的门已经打开,隐约听到兵器相撞的声音传来,马上用神识探查附近的空间。 这回终于有所发现。 是雪尊四人正在跟一群人交战。 幽篁毫不犹豫走出墓,外面的甬道全是散落的箭羽,应该是不小心触发了防盗机关。 地上有一些未干的血迹,但没有尸体,说明没有人死,幽篁加快脚步走出甬道那头的大门,发现外面一片荒芜之地。 无数染了魔气的士兵,本能地冲向中间的包围圈。 幽篁迅速取出一叠驱魔符,幸好平时没有偷懒,一有时间就画符,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无数道符箓打在染了魔气的士兵身上,一团魔气从他们身上飘出,幽篁取灵囊把魔气收起来,将来弄到鬼市卖掉。 趁着魔兵都被包围内的人吸引注意,幽篁在后面施术驱散魔兵身上的魔气,魔兵们失去魔气的支撑后,纷纷失去知觉倒地上一动不动。 幽篁也没有时间检查,取出一叠符箓打向其他魔兵。 突然一阵破空的声音从身后来,幽篁一个旋身闪开,只几支利箭落在地上。 从暗处走出一名身着铠甲的将军,此人面带杀气,浑身上下萦绕着浓重的黑气,俨然已经是一副入魔的模样。 幽篁马上猜到魔兵的来力,心念一动灵剑在手,也不跟对方废话直接出招,对方自然马上举起长枪格挡,面对幽篁的强硬攻势也能从容应对,丝毫没有因为对手修为高就怯场。 几招下来幽篁就认对方是谁,荧惑国的第一名将:铁枪王大将左易海。 上辈子自己就是跟他合作,联手灭了扶光皇朝,再攻陷另外五国,成就了荧惑国大一统的霸业,但也是他带着她走上修魔之路。 上辈子的引路人…… 没想到今生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这辈子她没有修魔,修魔的人却换成了左易海。 前世幽篁跟左易海虽只是相互利用,但此人确实是真心为国,站在荧惑国的立场,他是一代忠臣。 真是一念变般般变,就像《蝴蝶效应》,改变了一个小小决定,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按着原来故事线发展。 幽篁已经无法预知未来的人生…… “你用的是楚剑!” 左易海也认出了幽篁的剑法。 低沉沙哑的声音,把幽篁从回忆拉回现实。 腥红的眼眸如血海般锁定幽篁,怒吼道:“你跟楚策是什么关系?” 左易海跟楚策是老对手,熟知楚剑也不意外,幽篁冷冷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光凭你为了修炼魔功,残无辜士兵的性命,我今天就一定要除掉你。” 幽篁本来还有点犹豫,看到他变成这样,想到任其修炼的后果,毫不犹豫地挥剑上前。 用的是战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武神剑法,一连使出几招后,竟一下把左易海逼到死角。 “你到底是谁?”左易海暴躁的怒吼。 “杀你的人。” 幽篁话一出,杀气四起。 武神剑一招荡平四海,把左易海重重包围。 左易海长枪也舞得密不透风,勉强把幽篁的剑气一一化解。 盯着幽篁怔了几秒,大吼:“好剑法,再来……本将军一定要杀了你,用你的头颅作酒器。” 闻言幽篁最后一丝犹豫消散,出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又是连环招:千山万刃、云蒸霞蔚、四面剑光、气贯长虹…… 武神剑以攻为主,连贯的剑招一出,丝毫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饶是左易海应战经验丰富,在幽篁的连环杀招面前也只有招架的份。 趁着左易海一个破绽,幽篁以一招流星逐月近身。 抬手尽力往前一刺,左易海未作完的动作一滞,用长枪撑着身体,低头看到一把剑扎在胸口上。 “你是谁?” 左易海强撑着一口中气问。 即便是楚策,也不可能这样连绵不绝不使出武神剑法。 “武神侯府楚幽篁。” 幽篁把名字告诉对方,是对一代名将的尊重。 左易海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怔了怔道:“死在武神剑法下,本将军不后悔。” 说完两眼一闭,幽篁方收起剑就听到雪尊大声道:“楚幽篁,快毁掉他的尸身,不然他马上变成傀儡。” 幽篁一听也为不及多想,取出燃烧符打向左易海的尸体,不料符火快要落下时,一阵阴风刷的一下把符火卷走,潮水般的魔气瞬间把左易海的尸身淹没。 无数的箭羽从四面八方袭来,阻止幽篁靠近左易海。 幽篁无奈挥剑抵挡,密密麻麻的剑影形成一个屏障,挡下了所有利箭。 箭雨停下来时,魔气已经全部进入左易海的身体,左易海的尸体像牵线木偶般从地爬起来,提着长枪一步步走近。 望着终成傀儡的左易海,幽篁轻轻叹息一声:“本想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留你全尸,驱除魔气,还有机会去转世,没想到反而害了你,累你变成真正的傀儡。” 低阶修魔死后,肉身、灵魂一起死亡,没有机会投胎转世。 第147章 神弃之地 “楚幽篁,来这边。” 雪尊看到左易海成了傀儡,马上把幽篁叫到身边。 魔修被炼制成傀儡,实力提升是死前的几倍,他是担心幽篁打不过。 但他不知道幽篁前世修魔,清楚这种傀儡的弱点,幽篁看着走近左易海道:“抱歉,本想给你一个转世的机会,没想到不得不彻底杀你。” 玉手一握剑刃,仙血染剑上,幽篁以极快的速度凌空而起,再来一个俯冲。 长剑贯以十成灵力,猛地钉进头颅,连剑也不及剑就迅速后退,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巨响。 再回首,地上只有一柄灵剑。 左易海已经化为齑粉,散落在空旷的古城。 幽篁把剑召回来,轻轻弹掉上面的尘土道:“这种低阶傀儡的弱点在头顶。” 从震撼中回过神的四人,听到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一会儿王狄才道:“这些士兵都是无辜的,找个地方安置好他们,我们再下去找魔修吧。” “魔修在哪里?”幽篁平静地问。 “在主墓室下面,本尊陪她下去,你们安置这些士兵。” 雪尊平静地吩咐,让他震惊的不是她知道傀儡的弱点,而是她过于出色的剑术,怪不得君不言对她赞不绝口。 幽篁见没人追究她如何知道弱点,暗暗松了一口气问:“前辈,我们怎么是来到这里?为何只有我一个人在墓室内,是你们先醒过来,把我送进去吗?” 本以为雪尊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却开口道:“当时你被一股神秘力量带走,我顺着无极剑的气息找到主墓室,发现昏迷不醒的你,刚想把你唤醒就有大量魔兵闯进来,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本尊在你身边设了一个小阵法,再跟大家一起把魔兵引到外面。” “原来是前辈设的阵法,我还以为是掉进了魔修的陷阱。” 忽然想到什么,幽篁奇怪地问:“前辈,你们在这里,修为真被压制得这么厉害,连普通魔兵都无法解决。” “这里简直就是神弃之地,我们完全使不上灵力。”雪尊说到这里,含笑看着幽篁道:“还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们几个就得成为这些魔兵的血食。” “神弃之地?” 幽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被老天爷抛弃之地。 雪尊淡淡道:“神弃之地,就是比魔界罪恶更深之地,它被埋在地上是仙神所为。” “晚辈还纳闷,是什么力量能倾刻间,把一座城池深埋地下,没想到竟是来自仙神的惩罚,他们一定是罪大恶极。” 解决完一个问题后,幽篁又有新问题:“前辈,大部分国家京都都尽量建在龙脉之上,大凛女帝为何会选此极恶之地建都立国?” “本尊不过问凡间之事。”雪尊委屈地表达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幽篁毫不留情面地揭穿,走进主墓室里面,扫一眼华丽帝王墓室道:“为何没有棺椁?” “不知道。”雪尊从善如流回答。 幽篁取出灵剑,不,是无极剑道:“我们是来挖坟,那就挖吧。” 正要挥剑时,剑却直接离开手,悬在雪尊面前道:“动不动就来粗的,你就不能耐心点,找一找吗?” “晚辈出来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家会很麻烦的。”幽篁不去算也知道,三天时间已过,再不回去侯府、宫学都得挖地三尺找自己。 雪尊不以为然道:“解决了魔修的问题,你回去怎么解释都不会有麻烦。” 幽篁不得不承认,雪尊很会找主要矛盾,如今一直困扰扶光皇朝的问题,就是荧惑国战力惊天的魔军。 解决了魔军其他都小事,幽篁想通后开始找入口,在墓室敲打一番没有任何发现,只得放出幻形珠,一帧帧画面从眼前划过,仔细研究画中关于女帝的所有细节。 直到眼前出现一幅,跟主墓室环境一模一样的壁画。 雪尊施了术法,让画中的景像跟现实重合,终于在主墓室的一幅女帝浮雕画像上发现不同。 壁画中女帝的眉心有一点朱砂痣,而主墓室的浮雕画上没有,幽篁迅速扫一眼主墓室,并没有找到外形,跟浮雕上相契合的物品。 “楚幽篁,上面。” 雪尊示意幽篁看上面 幽篁抬头,望着穹段如星辰的明珠。 忽然想到上上辈子一个问题:如何让一滴水永不干涸?答案是让它流入大海。 如何让人找不到一颗珠子,答案是把混进无数珠子里面,且普通人就算知道,也无法爬上穹顶把珠子取下来吧。 御剑飞上穹顶,幽篁瞪大眼睛查找,怕生在茫茫珠海中,错过自己唯一要找的珠子……明明是找珠子,却硬是找出大海捞针的难度。 “前辈,您也帮着找找。” 幽篁眼睛都被快珠光亮瞎了,只得向下面的雪尊求助。 雪尊顶着幻形珠放出来的画面道:“本尊在研究壁画,看上面有没有提示。” “您方才不是等比例放大,再放大一回试试,没准还能找到一处不同。”幽篁在上面提醒,现在她不仅看还上手试,打开密室的钥匙,一定不会镶嵌得太紧,不然用内力吸不出。 幽篁忽然眼睛一亮,从上面飞下来,掌心朝天用内力轻轻吸上面的明珠。 用一成内力没有东西掉下来,两成、三成、四成……幽篁不停地尝试,直到提升到七成时,一颗珠子从上面跌落。 雪尊抬手把珠子吸到手上,回头看一眼幽篁。 幽篁会意御剑飘到空中,雪尊才飞身把珠子放在浮雕画女帝的眉心,轻轻一按就听到咔嚓一声响。 浮雕画下面的地板缓缓滑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一缕缕魔气从下面溢出,以及一股跟他们进入铁门前,闻到的腥臭无比的味道。 “你跟在本尊后面。” 雪尊落下来,率先走下洞口。 幽篁拿着剑跟在后面道:“前辈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味道跟在铁门前的味道很像。” “你想到了什么?”雪尊停下脚步问。 “暂时没有想到,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幽篁坦诚地回答。 “怎么个奇怪法?”雪尊知道幽篁对环境向来很敏感,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触动到她。 第148章 大混蛋,你又骗我 “进门时闻到了腥臭味,还能看到溢出的魔气,但是……” 幽篁细想一下道:“进了地下古城后,无论是腥臭味还是魔气都消失了,也没有遇上任何魔兵,再加上您方才说地下古城是神弃之地,说明它不仅压制修仙者的灵力,同时也压制魔修的魔气,魔修、女帝的陵寝不可在古城里面。” “你怀疑我们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雪尊一言中的,幽篁嗯一声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没有人可以长时间逗留在地下古城里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主墓室下面的空间。 雪尊打了个响指,整个空间亮如白昼,就听到阴恻恻道:“前辈不是修为被压制吗?” 幽篁就知道这大佬没一句实话,抱大腿也需谨慎,不然会被坑得肚兜都不剩,那边雪尊淡淡道:“本尊还好,没有被压制得太厉害。” “这么多士兵被关这里!” 黑暗的空间亮起来,幽篁看到似曾相识的画面,发现下面关押着大批士兵。 突如其来的强光,还有意识的士兵本能地遮挡眼睛,等他们缓过来时,只看到两道仙气飘飘的身影翩然而过。 幽篁却趁着他们挡眼的时间,直接往牢门大锁上加一道符箓,一是防止被魔气控制的士兵跑出来,二是保护那些还没被魔气控制的士兵. 两人来到地下空间的尽头,幽篁被空气中的腥臭味虐得重新拿出口罩。 雪尊瞟一眼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小豆芽:“你修为没有被压制,完全可以用灵气设屏障阻隔异味。” “隔绝腥臭味,物理防护就够用。”幽篁才不会傻到,一出场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虚丹期修为还是弱,到金丹期还勉强可以嚣张一二。 “你还真是谨慎。”雪尊意味深长地回一句。 “人家才十三,肯定想活久点嘛。”幽篁不以为然道:“要是我也活了千八百年,早把生死看淡。” “你在南市集早活成人精了……”雪尊忽然疑惑地问:“你平时那么忙,哪来的时间琢磨乱七八糟的东西。” “时间嘛就像……”到口那句话,幽篁马上刹住,假装想一下道:“就像毛巾里的水,拧一拧还是有的,只要有心总能挤出时间。” “年少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想到白晼晼的下场,幽篁淡淡道:“我可不想像别的女子,只能依附家族、男子而活。” 雪尊淡淡道:“你才多大,就考虑这些问题。” 幽篁漫不经心道:“与年龄无关,您也知道我跟六爷的关系不错,在他那里看多了风月背后的真相,才明白这个时代的女子活得有多么可悲。” “您可能会说是因为这个腐朽的皇朝,造就了这些女子的悲哀。” “难道不是吗?”雪尊淡淡反问。 “当然不是。”幽篁马上否认道:“命运是可以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您看晚辈,靠装瘸躲过成为媚谍的命运。”幽篁有些小得意道:“别看沈照君大张旗鼓接我回府,暗地里早就摸清楚我的底细,但凡我多吃几顿白馒头,都不是如今的光景。” “说明你还是想回家。”雪尊在一扇青铜铁门前停下来,往旁边站。 “我是惦记着四叔的病,再说当时修为太低,还有伤很难逃出京都。” 幽篁打量一眼青铜门,走上前举起手用力一掰旁边的火把,青铜门缓缓往上升起,刺耳的声音差点刺穿耳膜。 “什么声音这么可怕。” “魔啸,没听过吗?” 雪尊故意问,平静地看着幽篁的反应。 幽篁甩甩头,拍拍耳朵道:“魔修敢在天都城嚎这么一嗓子,估计都看不到今天的日落。” “你忘记了,武神侯上回差点成魔,不就发出过类似的声音。”雪尊提醒一句,幽篁轻轻哦一声:“但是声音远没今天的伤害值高。” 幽篁当然知道是什么魔啸,上辈子她曾经历过。 魔啸是一大批即将成魔的人,魔血游走全身时忍不住发出的痛苦嚎叫。 由于声音过于尖锐,普通人若是听到耳膜都能刺穿,她不过是演一个不知情的人的正常反应。 第154章 还有一个红尘劫未渡 天机阁。 “徐师弟,雪尊回修真界,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闻说雪尊突然回了修真界,广白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徐郁离想一下道:“我跟许师兄没下魔修的老巢,许是在下面发现了情况,雪尊才不得不回修真界吧。” “雪尊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上报到修真界有什么用。”广白越发生疑,许思白道:“楚幽篁下去了,下面的详细情况,你可以去问问她嘛。” “你们不提她还好,一提她我就头疼。”广白叹气道:“你们忽然把她带走,也不知道留个话什么的,武神侯府找女 儿差点南市集翻过来,听说侯夫人还急得病倒,坊间还到处在传,是小丫头泄露天机太多遭天谴呢。” 徐郁离抱歉地笑笑:“原本以为三天就能解决,结果无意中进入了神弃之地,在里面耽搁了几天。” “神弃之地……”边尘忽然开口问:“就是传言在十万年前,六界合力封印之地。” “那么久远的事情,恐怕只有仙境强者才了解一二。”徐郁离若有所思回答,忽然想到丝毫不受压制的楚幽篁,果然能被雪尊看重的人,都不会是简单人物。 “哦对了,雪尊诓了那小丫头,小丫头估计还没解气,你们去找她问话的时候,最好客气一点。” 许思白好心提醒一句:“小丫头可是连雪尊都敢咬,把她给惹急了,把你们揍一顿也是有可能,如今在天都她的修为最高。” “雪尊被咬了……” 广白愣一下忍不住轻笑,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 修真界,朱雀桥边,灵气似飞霜,绿水荡漾,河畔仙草萋萋别红尘。 “师弟,沁神铃固然重要,但实在不必你亲自下界寻找。”一名鹤发紫衣的男子出声挽留雪尊。 “当年我也是这么想,最终却铸成大错。”雪尊看着恢复如初的手指,淡淡道:“没想到这种东西竟没有灭绝,还让魔界抢了先机,把炼出此物的魔修带走,以后怕是会后患无穷。“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刺破你的仙甲?” 紫衣男子也活了快两千年,见识过不少神兵利器,但能刺破仙甲还损伤仙躯的兵器是头一回看到。 “是十万年前,从域外进来的东西。” 雪尊整理一下衣袖,不经意间露出腕上的牙印。 紫衣男子看到后,震惊无比地指指雪尊道:“你这又是招惹了哪家仙子,能不能改改招蜂引蝶的毛病。” “哪有什么仙子,不过是个野丫头。”雪尊想到幽篁生气的模样,叹气道:“是我把她诓进古墓,她咬一口算扯平,只是以后再想她出手帮忙会更困难。” “是那个你给了宗门令牌的小姑娘。”紫衣男子马上笑呵呵道:“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宗门很久没添新血液。” “这丫头……还有一个红尘劫未渡,渡过此劫才能安心修行。”雪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道:“红尘劫最难渡,想当年我也是九生一生,成魔成道全凭她的造化。” 紫衣男子迟疑一下道:“两年的时间渡红尘劫,是不是有些仓促?” “我的时间有限,没有办法等她慢慢渡劫。”雪尊看着天空道:“如今魔界在人界也十分猖獗,我得下去盯着点。” “两年对修真界而言转瞬即逝,魔界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不影响你的计划。”紫衣男子取出一把剑道:“你的仙甲可不能再破损,以后还是用剑,别再用身体硬扛。” “神途剑,师兄可真大方。”雪尊也不推辞,挥手把剑收起。。 “借你而已。”紫衣男子忽然想到什么道:“哦对了,渡灵果就真的这样跑掉,不知道会便宜谁。” “反正魔界没有得渡灵果。”雪尊拱拱手道:“好了,师兄,送君千时终须一别,就送到这里吧。” “你去吧。” 紫衣男子也不挽留。 雪尊转身御风而行,转瞬间朱雀桥边,就只留下一道紫色身影。 ------------------------------ 回到武神侯府,幽篁又恢复以前的生活。 这天上完课后,颜容唤住她道:“你已经错第一期民报,明天把第二期投稿交上来,宫学推荐被选中的机会更大。” “谢谢先生的好意,学生已经自己投稿了。”幽篁边收拾东西边回答,颜容怔一下:“你自己投稿,写了什么内容,是诗是词还是赋,用的什么笔名。” “您猜。” 幽篁故意卖关子,提着书箱往外面跑。 颜容看到后提醒道:“你慢点跑,小心摔跤。” “知道了。” 幽篁遥遥回答,速度是一点不减。 出了宫学大门,没有看到府里的马车,却听到一声咳嗽。 转过头看到一身白衣的广白站在树下,迅速移步过去道:“五当家特意等我,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广白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你跟雪尊一起对付那魔修,诛杀魔修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比如?”幽篁反问。 “比如魔修有没有用什么阴招,比如雪尊有没有受伤?” “那是没有的。”幽篁不假思索道:“第一下去的只有我一个人,雪尊是躲在后面看戏;第二我去到的时候,魔修已经被魔界的人带,只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元婴期魔修坐在那看书。” “书生打扮的元婴期魔修!”广白震惊地看着幽篁,他已经猜到那人的身份,有些不可思议道:“遇上元婴期魔修,你居然能活着回来,他为何不杀了你?” 按魔修的气性,断不会容许,楚幽篁这样资质年轻小辈存在。 “他是为了让我给雪尊带话,再说……”想到墨河当时的表情,幽篁笑笑道:“我一个虚丹期小修士不值得被他杀,再说我要是死了,谁给他带话呀。” “你把话带给雪尊了?”广白试探着问。 “没有。”幽篁不屑道:“当时太生气了,忘记告诉他。” “你可以把话告诉我,我替你转告雪尊。”广白也想知道,千面书生墨河想跟雪尊说什么话。 “不行。” 幽篁当即拒绝。 第155章 婀娜郡姬凭空消失 “楚幽篁,你怎么对着空气说话。” 楚悠悠疑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幽篁看一眼面前的广白,才知道家伙使了凡人看不到的隐身符箓。 “树上有只鸟,我在逗它玩呢。” 幽篁随便编了个借口,回过头时广白已经没了踪影。 楚悠悠不由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叹气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接我们的车居然迟到。” “许是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别家的马车也没到。” 幽篁也才注意到,今天不止他们的马车没到,其他人的马车也一样没到。 很快楚云端、楚云泽、沈淮天、沈淮年、沈淮月也出来,跟他们站在一起等马车,有人等不及去前面打探消息。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去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道:“还是同一条路同一个地方,婀娜郡姬的马车出事了,不过没有出人命,只是凭空消失不见。” “凭空消失不见,不会又是被恶鬼拉进镜子里面吧。” 上次林捕头差点被拖进水银镜里面,给宫学的学生们留下极大的阴影。 幽篁听到后也是一愣,本以为恶鬼复仇的案子已经结束,难道崔溪的死跟婀娜郡姬也有关系。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看到一道身影飞快往前跑,从背影看到应该是玉成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做不到不闻不问。 “篁儿,你不过去瞧瞧?”沈淮月小声问。 “姐姐,帝姬府的事情,最好不要过问。” 幽篁冷漠又冷静地回答,跟魔作交易终究为魔所噬,先前的一切不过是开始。 沈淮月一听便明白她的意思,无论是崔溪复仇,还是别的什么事情,以帝姬府的势力,都容不得旁人多管闲事。 “府衙、帝姬府的人都在案发现场找线索,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了家。”那人继续说打探到消息,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街道两边允许人通行吗?” “人可以,马车不行。”那人马上回答。 “我们的马车肯定是堵在另一头,再等就天黑了,不如走过去吧。” 得到答案,幽篁马上建议步行过去,故意小声道:“走夜路容易撞到鬼……” 第156章 一个字都不许提 “本世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成景自然明白,只是不能承认,自己曾经试图让人毁坏幽篁的名节。 幽篁不屑地冷哼一声,就听到一个平和的声音传来:“成景,楚家姑娘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发散人手在城中寻找,没准还能早些发现有用的线索。” “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突然现身,众人纷纷行礼。 玉成景也不例外,只有幽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 “篁儿,快行礼。” 楚云端轻声提醒,大庭广众下不能没规矩。 幽篁才反应过来要行礼,敷衍地行了个礼,怕行正规礼一雷劈在太子身上。 太子殿下不以为然道:“免礼,都起来吧。” “成景,时辰不早了,让大家先过去吧。”太子殿下对玉成景道:“他们都家在天都,你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殿下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玉成景再不甘心,也不能当众拂太子颜面,拱手道:“臣恭送太子殿下!” “你也早些回去吧。” 太子殿下留下一句话,便坐上自己的车驾。 目送太子殿下离开后,幽篁他们才继续往前走,到了路口那头果然看到自家马车。 回到家中已是掌灯时分,回明情况后,老夫人淡淡道:“如今妖魔横行,天都也不见得太平,往后多派人跟着孩子们出门。” 沈照君起身道:“母亲说得是,媳妇明天再安排一支精卫跟着他们。” “没有妖魔横行,是他们造孽太多了,报应。”幽篁懒洋洋地开口:“有些事情在你们看来很玄乎,想明白了就会觉得很简单,做起来也不是很难,就好比顾子儒的死吧。” “虽然起因是那匹母马,但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却人……”幽篁停一下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操纵马匹杀人很不可思议,但专业的人来做,不过是举手为之罢。” “说人话。” 楚策最受不了女儿,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幽篁无奈道:“有人故意的把附近的公马引过来,再暗中指挥它们把顾子儒踩死。”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凶手怎么办到的?”楚云泽不解地问,幽篁继续道:“顾子儒摔下来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上前围观,凶手混在围观的人群里,趁人不注意往顾子儒身上撒点东西。” “什么东西?”楚悠悠好奇地问。 “能让公马发……发狂的东西。” 幽篁本想说发【情】,觉得不合适才改成发狂。 继续解释道:“公马们冲过来后,闻到顾子儒身上的气味便发狂,活生生把顾子儒踩得稀巴烂, 同时连证据也给消灭的干净,不然府衙的人早就发现。” 楚云端恍然大悟道:“所以凶手的身份不是驯马师就是兽医。” “我们要告诉林捕头吗?”楚悠悠小声问。 “一个字都不许提。” 幽篁翻了个白眼道:“顾子儒害了那么多人,就这么死算便宜他,换我的性子铁定让他活着比死还苦。” “婀娜郡姬又是怎么一回事?”沈照君好奇地问女儿。 “简单的调包计。”幽篁想一下道:“那个唤如碧的侍女说,婀娜郡姬是突发奇想来接玉成景放学,说明婀娜郡姬从未做过样的事情,所以……” 楚策接过话道:“你怀疑婀娜郡姬早被人调包,有人变成她的模样潜进帝姬府,这次出门是为了脱身。” “那个人潜入帝姬府,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楚云泽震惊地看着幽篁。 幽篁不以为然道:“目的肯定是有的,但是跟我们没有关系,不用费心思去想。” “我饿了,可以吃饭没有?”幽篁岔开话题。 老夫人马上道:“我们篁儿饿了,今天把你们的晚膳也摆我这里,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吧。” “篁儿,崔溪复仇事情是真的吗?”楚云泽又重新坐下来问,幽篁想一下道为:“林捕头半个身子被拽进水银镜里,是很多人亲眼所见,但那只鬼是不是崔溪我就不敢肯定。” “从被害的人来看,确实是在为崔溪报仇。”楚云端想一下道:“可见人呀是真的不能做坏事,不然迟早有报应。” “好了,总提死人干嘛,也不忌讳。”何氏打断儿子,看一眼幽篁道:“篁儿,二伯母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但还是少沾染这些事情,免得被人惦记上,” “知道了,二伯母。” 幽篁回来后,一直没听人提起大哥楚云深,悄悄打听才知道他已经不在人世。 但是有一点她不敢提:大哥楚云深不是短命相,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但是没她没有证据。 用过晚膳,幽篁迟疑一下道:“趁着今天大家都在,还有一件事情,我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说出来,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什么事情?”楚策平静地问。 “这趟出门还带回一具棺椁……” “什么棺椁?”楚问终于开口问。 幽篁抚着纳戒道:“是我们老祖宗……大凛女帝的棺椁。“ “你说什么?” 老夫人、楚策、楚问同时开口问,反应有点过于激动。 幽篁被三人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小声道:“我说把大凛女帝的棺椁带回来,有什么问题。” “你……”楚策指着女儿,气得半晌才开能说话:“怪不得你回来那天晚上无缘无故问我,关于大凛女帝的姓氏。” “棺椁在哪里?”楚问一脸严肃问。 “这。” 幽篁亮出手上的纳戒。 楚策起身道:“走,马上去宗祠。” 还不容分说地把女儿也拎起来,大步流星往外面走, 想到大凛女帝的长相,幽篁边走边道:“爹爹,还是直接把棺椁送进祖坟吧。” “在此之前,也不能一直留在你的纳戒,那是对先祖的不敬。” 楚策根本不理会女儿的建议,带着她大步往宗祠走,仿佛走慢一步都是对祖先的亵渎。 后面跟着一起来的楚问,神情同样十分严肃,吓得几个小辈都不敢吱声,默默跟在后面,有点同情地看着被拽着走的幽篁。 “我们也去瞧瞧。” 沈照君从震惊中回过神,过来扶起老夫人道。 第157章 现在才动手,晚了 “把先祖的棺椁,安置在这个位置。” 到了宗祠,楚问指着供桌后的位置,让幽篁放出女帝的棺椁。 幽篁回府后第一次来宗祠,发现宗祠面积不是一般的大,而是比她的望舒楼还要宽敞。 “还是直接送到祖坟……” “废话那么多干嘛,二伯父让你做什么就什么。“ 楚策打断女儿的话,幽篁小声嘟囔道:“我是怕吓到你们,才不想让你们看到祖先的遗容。” “快……” 楚策一声命令。 幽篁继续道:“我真的是为你们好。” 老夫人走进来道:“篁儿,听话,把棺椁放出来,让你祖父瞧见了好安心投胎。” “好吧。” “你们一会儿看到祖先的遗容,不要大惊小怪就行。” 老夫人都开口了,幽篁只得把棺椁放出来,自己迅速便退到一边不说话。 棺椁出现的一瞬间,老夫人一脸激动道:“没错,跟族史上描写的一样,用整块寒玉做成的棺椁,包裹着能看到祖先遗容的水晶棺。” 老夫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颤巍巍地走上前。 生怕老夫人激动过度,楚问、楚策过来扶着她走上前。 母子三人一起走到棺椁前,当他们看到棺椁里的女帝遗容时,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楚策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慌乱地看一眼女儿,二话不说扯了一张布幔盖在棺椁上,怪不得女儿一直坚持,直接把棺椁送进祖坟内。 老夫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被楚问扶着回到供桌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叩拜。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老夫人毕恭毕敬的态度,只得跟着一起下跪行礼,不敢有一丝怠慢。 “篁儿,快过来行礼。” 老夫人行完礼才发现,幽篁还站在旁边发愣。 幽篁迟疑一下走过去,其他人起身站到旁边,看着幽篁单独跪拜祖先。 待幽篁行完礼,老夫人抱着她道:“篁儿,你迎回了先祖的棺椁,了了楚家数代人的夙愿,为武神侯府立下大功。” 说完抚着幽篁的小脸,眼里还是充满难以置信,如果让外人知道小孙女,长了一张跟先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天知道能引起多大的轰动。 “你们俩先把孩子们带回去吧。” 老夫人回头吩咐两个媳妇,沈照君、何氏马上明白,后面谈话内容他们不能知道。 何氏、沈照君应了一声“是”,过来带各自的孩子离开宗祠。 两人不知道老夫人和夫君看到祖先遗容,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但肯定跟武神侯府未来的发展有关。 “篁儿……” 望舒楼前,沈照君唤住女儿。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幽篁猜到她想问什么,淡淡道:“稍后爹爹会告诉您原因。” “明天还要去宫学,你早点休息。” 女儿这样说了,沈照君也没有追问,叮嘱女儿一番便回寒英园。 宗祠内。 楚策关好门。 拆开盖在上面的布幔。 再次看到大凛女帝的遗容,三人依然无法保持平静。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道:“怪不得篁儿坚持把棺椁直接送进祖坟,原来真是害怕吓到我们。” “长得也太像了,简直就是转世之身。” 楚问抹了一把汗感叹:“如今篁儿还没长开,一旦长开就是一模一样。” 论震惊,作为父亲的楚策才是最震惊的那个,自己生了个祖宗,迟疑一下道:“母亲,这是什么情况?” “楚家子孙长得像自己的祖辈,是很一正常的事情,只是……”老夫人沉吟片刻道:“此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另外老三媳妇可以知道,毕竟是她生的女儿,其他人不必知道。” “儿子明白。” 楚问、楚策明白其中的原由。 若让人知道幽篁长得大凛女帝,肯定会引来世人的猜疑。 “篁儿那边……” “这孩子不会说的。” 老夫人含笑道:“她都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利害。” 这个孙女尽管在市井长大,却对朝堂风向极其敏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 “挑个日子,把先祖送到祖陵吧。” 老夫人再次跪拜行礼,数代人的心愿得以了结,她也可以宽慰。 楚问、楚策齐声应下,行过礼重新把棺椁盖上,离开时还特意给宗祠上了锁,命人日夜把守。 沈照君梳洗过后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坐在灯前等丈夫,在宗祠内她没有忽视楚策看向女儿的慌乱眼神,说明母子三人的怪异表情跟女儿有关。 什么情况能让一向冷静的母子三人同时失态,还急急把先祖棺椁盖起来。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沈照君马上站起来,楚策进来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没有传唤不许靠近。” 侍立在屋内的人马上退出去,楚策上前抱着妻子,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道:“此事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切不可再有第六人知晓。” “这……” 得知真相,沈照君半天说不出话。 夜里依偎在丈夫怀里,迟迟无法入睡,女儿生了一张跟先祖,大凛女帝一模一样的面孔。 曾经一统七国,才华旷古绝今的大凛女帝啊,政治谋略优秀得让后人不敢正视,甚至是神化的,以至于完全不敢在正史上多提一言半语。 楚策抱紧妻子道:“别想了,女儿一心想修仙,才不屑做什么女帝。” “但女儿具备这个能力,不是吗?” 沈照君曾经后悔过,不应该为了救丈夫接回女儿,如今却多了一丝庆幸和期待。 楚策却不以为然道:“大凛女帝虽然伟大生命却短暂,比起让女儿成为另一位大凛女帝,我更希望她简单快乐,帝皇的担子太重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起。” 尽管嘴上这样说,楚策心里却明白,让女儿简单快乐地成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沈照君仰起头看着丈夫,知道在他在想什么,淡淡道:“你我夫妻一体,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你只管打理好府中的事务,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楚策抚着妻子的秀发道:“四弟出去也有一段时间,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回来,收到消息我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沈照君想一下道:“顾府、帝姬府接边出事,是玉初曦的手笔吗?” “民心已经失……”楚策笑笑道:“现在才动手,晚了。” 第158章 你去问如碧啊 “楚幽篁,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这天放学回家路上,楚悠悠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 “怎么了?”幽篁漫不经心地问。 楚悠悠迟疑一下道:“今天跟大家聊天时,我不小心说漏嘴了,说了婀娜郡姬早就被人调包的事情。” “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凶手早离开天都。”幽篁漫不经心地回答。 “凶手……” 窗帘子从外面掀开,楚云泽凑过来道:“你的意思是婀娜郡姬已经被……“ 幽篁做了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楚悠悠马上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惊叫,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像婀娜郡姬那样嚣张的人也会死。 “真的?”楚云泽激动地问。 “换位思考,假如你是凶手,你会留着她吗?” “我无法代入。”楚云泽反驳道:“凶手变成婀娜郡姬的样子潜放帝姬府,犯不着杀人吧。” “且不论凶手潜入帝姬府目的是什么,但是在帝姬府数日却没有人瞧出端倪,说明这个人十分熟悉婀娜郡姬,极有可能是熟人做案,还有一点就是案发时,没有人靠近马车同时也没有人离开随行的队伍。”幽篁给楚云泽提个醒。 “你昨天不是说,凶手早走了吗?”楚悠悠却不解地反问。 “昨天说那番话的前提是那个人会法术,当然也是为了我们能早点回家嘛。” 幽篁尴尬地笑笑,继续道:“现在说的是一个普通人,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凭空消失的过程。” “怎么凭空消失?”楚云泽马上来了兴趣。 “普通人怎么凭空消失,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成为随行人员中的一员。” “是那个如碧。”楚悠悠马上说对怀疑对象。 “只能说她是帮凶,或者是凶手之一。”幽篁淡淡道:“如碧说她扶婀娜郡姬上马车,坐稳了才让车夫驾车离开。” “如碧一直跟在马车外面。”楚云泽更加不明白:“当时那么多人在旁边,她如何让凶手变成随行人员的一员啊。” “如碧是第一个进马车查看情况的,也是唯一的。”幽篁继续道:“所以马车内的情况只有如碧一人知道,如果如碧上去后声喊郡姬不见了,你们快过来找找。” “帝姬府对下人、侍卫向来严苛,一听到郡姬不见了早慌了神,自然是在马车旁边寻找一圈。” 幽篁瞟一眼楚悠悠期待的表情,笑笑道:“待他们四下看一遍没找到人,回头看到一个侍卫从马车里走下去,他们也以为是自己人上去核实情况,自然也不会多想。” “然后呢?”楚云泽问。 “凶手说,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府衙报案。” “为何是去府衙报案,而不是去帝姬府报信?”楚云端也凑过来问。 “因为只有府衙的人在啊。”幽篁笑笑道:“那个人把府衙的人引来后,自己趁大家不注意时走掉。” “如碧为何要帮凶手脱身啊?”楚悠悠想不明白:“她是婀娜郡姬的人,为何会帮杀害自己主子的凶手逃跑?” “你去问如碧啊。”幽篁故意卖关子,叹气道:“以婀娜郡姬的行事作风,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天都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希望她死,只能说是善恶到头有报。” 楚云端想一下道:“篁儿,你都能想到这些,府衙的人应该也能想到,那如碧的下场岂不是很惨。” “路是自己选的,或许如碧早做好了死的准备。”幽篁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如碧帮凶手的原因,但婀娜郡姬定是他们共同的仇人,两人才会联手。 其实幽篁当时也没有太留意如碧,只是回去仔细推敲一番,才发现侍女如碧最可疑。 至于如碧出手的原因,想想婀娜郡姬阴毒的性子就知道,不是害死了如碧至爱就是至亲,活该有今天的下场。 然事实确实如幽篁推测的一样。 帝姬府也发现了如碧可疑,一番拷打审问无果后,被五花大绑带到淑德帝姬面前。 隔着一道华丽的屏风,只能隐约看到一道昳丽曼妙的身影,从后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本宫也不问你,为何要联合外人冒充郡姬潜入府里,只问你郡姬如今在哪里?” 如碧受了暗刑,面色十分苍白。 暗刑就是表面上看不到伤口,实则五腑皆伤,不过是留口气吊着命罢。 如碧开口咳着一口血,怆然一笑道:“还能为什么,左不过奴婢有个不争气的弟弟,原是在府里养马的,那天郡姬路过马厩时,弟弟正在刷的那匹马嘲她喷了一口气,郡姬就让人把他摁到马粪里活活憋死。” “如今奴婢也不过是让郡姬尝尝马粪的味道。”如碧说完又咳了一口,满意地笑笑道:“奴婢把郡姬的嘴堵上,再活埋在马粪下面,让她尝尝被马粪憋死的滋味,这么多天过去了都腌入味了吧。” “是跑马场,对不对?”玉成景马上大声问。 他记得妹妹上次出门,是因为顾子儒死了不痛快,要去马场发泄一下情绪。 “你猜。” 如碧说完便猛吐黑血,很快便倒在地上。 旁边人看到马上过来,伸手探一下鼻息:“回世子,贱婢死了,是服毒。” “把这个贱婢拖出去,扔到乱葬岗喂狗,别污了帝姬府。”玉成景吩咐完,又对屏风后的人道:“母亲,孩儿马上带去西郊的马场找,一定会把妹妹找回来” 淑德帝姬扶额道:“你去吧,多带些人马,保护好你自己。” 从女儿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若真如贱婢所言,女儿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 “孩子遵命!” 玉成景可没有想这么多,带着人匆匆出府直奔城西郊外的马场。 自己这个妹妹是明白人,知道平时得罪的人太多,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很少单独或者只带一个人在身边。 如碧想要对婀娜下手,必得用编一个理由,骗得妹妹只带着她一人身边,只要想通到这个理由是什么,就会知道跟如碧联手的人是谁。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帝姬府出发,直奔西城郊外的马场。 第159章 你想象力真丰富 “你们听说了吗?” 夜市开市后,一群食客坐在一起聊八卦。 其中一人道:“白天成景世子带人去了西郊马场,从一堆马粪下面挖出了婀娜郡姬。” “真的假的呀!”马上有人惊讶地反问。 “我母亲娘家邻居家亲戚的儿子的表兄,就在马场内做事。” 那人绘声绘色道:“他亲眼看到一群人,从马粪堆里挖出一具,扒了衣裳捆着手脚的尸体,成景立马脱下斗篷盖上,亲自抱上自己的马车,随后就匆匆离开了马场,不是婀娜郡姬,他为何会亲自把人抱上马车啊。” “隔得那么老远,你那母亲娘家邻居家亲戚的儿子的表兄,他能看得清楚是死是活吗?” “据说婀娜郡姬是五天前去的马场,埋在下面五天了,就算不活活憋死也要饿死,再不就是臭死。” “……” 大家正聊得开心时,老板过来提醒道:“你们声音小点,到处都是帝姬府耳目,小心你们的狗命。” “如今他们忙着抓凶手,哪有时间管我们啊。”那人不以为然,继续道:“这回府衙的人有得忙,顾子儒一案还没有查明白,婀娜郡姬又出事,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顾子儒那个不是恶鬼索命吗?”一人不解地问。 “府衙敢这么这写吗?”旁边压低声音道:“依我看,多半是会找个人来顶罪。” “你们说顾老丞相也是的,自己儿子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居然把人家的宰相命换给儿子,硬生生把儿子弄成短命鬼,如今又赔上了孙子,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我看最厉害的是武神侯的闺女,一眼就看出顾家坏事做尽,所有一切都是报应。” “还听人说她算的卦、画的符,不比当年南市集的老道姑差……” 听着楼下众人谈论的话,幽篁给手中的鱼翻个面道:“怎么样,我就说在关叔这里肯定能听到消息。” 楚云端听着下面的谈论道:“下面的人也都是道听途说,如何能确定他们说的话是真,再说只是找到尸体,凶手可还逍遥法外,林捕头怕是又得来找你帮忙。” 幽篁马上摆摆食指:“林捕头来找我的帮忙的,都是那些普通人做不到的案子,眼下的案子很明显人为的。” “你也亲眼看到过,婀娜郡姬出门的阵仗,如碧和凶手如何能成事?”楚云泽原以为又是什么恶鬼所为,没想到却是普通人出的手,但应该不容易。 “你们要相信林捕头,作案现场已经找到,找到线索是早晚的事情。”幽篁边说边给她的鱼刷了一层油。 “凶手是男的还是女的?”楚悠悠终于抢到机会问话,幽篁心里翻白眼,无奈回答:“能伪装成婀娜郡姬,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女的。” “万一是个阴阳人,万一是个还没长大的少年。”楚悠悠不服气地反驳。 “你想象力真丰富!”幽篁提醒自己不要跟傻子论长短,岂料楚悠悠马上就来劲:“我是在一个奇谈话本上看到。”“说某朝某年某地闹采花贼,府衙的人按采花贼的行动路线,推断出他的藏身之地,在采花贼又一次作案时,大家按照先前推断的路线一直追,追到一处十分清雅的庭院。 衙役们生怕采花贼跑了,强行把门撞开后,只看到一美貌女子在慌忙穿衣,看到他们闯进来吓得直呼救命,惊动了旁边的邻居们,纷纷过来查看情况。” 楚悠悠得意洋洋道:“这阵仗吓得衙役们赶紧拿出令牌,解释说他们是追采花贼追到此地,邻居们清楚情况后,纷纷说人家姑娘双亲早亡,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是采花贼。” “衙役们忙碌了一晚上铩羽而归,自然是不甘心,便向一位老捕头说明情况。老捕头问明白后便出了一趟门,回来便说那姑娘便是采花贼,衙役们自然不明白,说道:一个姑娘自己就是花,还去采什么花呀。” “老捕头怎么说?”幽篁好奇地问。 “老捕头说花也分雌花、雄花,以及雌雄一体花,你们且去把人拿来一验身便知道。” “衙役们马上去把人拘了来,一验身果然发现那女子上半身是个雌的,下半身却是雄的,且还在屋里搜到许多被他采过花的女子的物品,案子很快就就告破。” “后来衙役们问老捕头,如何发现采花贼是雌雄同体的阴阳人,老捕头说他便装去女子家附近转一圈,发现那女子趁无人之时出来洗夜壶,于是就断定女子便是采花贼。” 幽篁听到最后觉得有点无语,没想到破案的关键居然是一把夜壶,淡淡道:“这就是做戏不做全套的下场,既然选择以女子的身份示人,就应该把细节做到位,还用什么夜壶啊。” “那就说明采花贼骨子里还是想做个男人,不然也不会去采花……”楚云端说到这里,忽然盯着楚悠悠道:“平时让你背书半天都背不出一段,这些杂书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楚悠悠小声辩解道:“课文太过晦涩难懂,再说内容都是些治国之道十分无趣,哪有这些话本有意思。” “回头让父亲知道了,非得罚你抄书一百篇不可。” 楚云泽虽然也有同感,不过还是警告妹妹一句,看杂书的事千万别让父亲知道,否则后果很严重。 幽篁想一下道:“从前婀娜郡姬痴迷顾子儒,若顾子儒还在或放能让她单独前往,如今顾子儒已死,能让她撇下侍卫只带侍女的只有两种情况。” “其一是她要出恭,其二是她要更衣……” 幽篁想一下道:“如果下面的人说的是真的,婀娜郡姬被扒了衣裳,第二种情况可能性比较大。娜郡姬在换衣裳的时候如碧突然出手,把她迷倒再捆起来埋在马粪下面,而要潜入帝姬府的那个人,则趁机换上婀娜郡姬的衣裳,代替婀娜郡姬回府。” “你们觉得我这个分析有没有道理。”幽篁说完有些小得意地问, “确实是有道理,但是……”楚云端故意停下才道:“按你说,一切还得看现场证据。” 第160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好了,尝一下吧。” 幽篁把用上上辈子的方法,烤好的鱼端上来时,包括关叔都在内都露出疑惑的眼神。 关叔看着烤鱼上面,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道:“姑娘,你加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玩儿还能叫烤鱼吗?” 谁家的烤鱼烤好后不是直接吃,而是重新放在小铁锅里,放到小烤炉上面,用酸豆角、泡萝卜、紫苏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重新煮一遍,这还算是烤鱼吗? “你们先尝一口再发表意见嘛。” 幽篁把筷子递过去,关叔迟疑一下接过筷子,正要品尝时就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 “你们几个小鬼也在这里。” “颜先生好!” “慕容先生好!” 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颜容、慕容悬,四人马上起身行礼。 颜容盯着桌上那一锅东西,司空见惯道:“你又捣腾了什么新鲜玩儿,把大家叫过来品尝。” “颜先生,您先请!” 关叔马上把筷子递过去,像是找到了替死鬼。 看到关叔准备分出两人谁是谁,就知道两人也是常客,幽篁也懒得点破。 颜容也不拒绝,接过筷子挑了一点鱼肉,蘸了汁才送到口中,半晌才转头对慕容悬道:“是杨先生喜欢的味道。” 慕容悬马上拿起筷子,也是小尝了一口:“鱼肉保留了烧烤的味道,加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让鱼肉的味道变得更加丰富,我觉得一定会有不少人喜欢这个味道。” “两位先生站着干嘛,坐下来一块吃吧。”幽篁大方邀请两人的加入,反正他们也是来吃东西。 “两位先生请入座!” 楚悠悠马上站起来,记出自己的位置。 颜容和慕容悬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看着幽篁坐在炭盆前忙碌。 “最近天都不太平,你们四个放学了不回家,跑到这里来干嘛?”颜容平静地问,按理学生离开宫学后不归他们管,基于他跟楚轶的关系,有必要提醒一句。 “我们是来听八卦的。”楚悠悠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什么八卦?”慕容悬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幽篁。 “楼下的。”楚悠悠没有注意到慕容悬的目光,继续道:“他们说婀娜郡姬的尸体找到了,就在西郊马场。” “府衙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颜容有些意外,楚云泽马上道:“跟府衙没有关系,听下面那些人聊天,是帝姬府自己先找到,或许他们想通了婀娜郡姬凭空消失的诀窍吧。” “楚幽篁,要是按你的分析,那名叫如碧的侍女是不是活不成?”楚悠悠看着坐在炭盆前烤肉的幽篁。 “你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明白……”幽篁冷冷回了一句,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爆竹声打断,本以为一会儿就过去,没想到爆竹声是一阵接一阵,最后干脆连声一片。 “怎么回事?”楚云泽大声问。 “爆竹声声送瘟神。” 幽篁不紧不慢地回一句,众人听得一愣一愣。 慕容悬不愧是都文史,第一个会意,指指幽篁道:“形容得入木三分,就是些刻薄。” “你们不要打哑谜,直接说出来行不行?”关叔也有些心急,幽篁不紧不慢道:“大家都在庆祝,婀娜郡姬这尊瘟神终于走了,再也不能出来嚯嚯人,一会儿肯定会有很多年轻男子出来游玩,关叔赶紧让人多备些东西吧。” 幽篁把烤好肉串放到桌上道:“八卦也听得差不多,我们该回府了,一会儿人多不好走。” “老规矩,你们从后门走吧。” 关叔也怕他们有闪失,回头不好向侯爷交待。 “两位先生,你们慢用,我们先回去了。”幽篁起身行礼,恭敬中不失洒脱。 “你们回去也好,路上注意安全。”颜容也没有挽留,起身还了礼,幽篁离开前含笑道:“这些烤串是抹了蜜烤的,颜先生应该会喜欢。” 回到去的路上,果然看到不少逆行的马车。 幽篁摇摇头道:“这些人也太着急了,婀娜郡姬不在了,帝姬府还在呢。” “婀娜郡姬才遭了报应,帝姬府的人怕是没有这个心情吧。”楚云端看着迎面走来的马车,其中不乏从地下密室中救出来的人,忍不住道:“他们愿意走出来也算是一大幸事吧。” “别小瞧了淑德帝姬,这个女人……”幽篁犹豫一下道:“手底养的那些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他们都出来了,难道又要劝他们回去吗?”楚云端有些为难,想一下道:“篁儿,你就没有办法帮帮他们吗?” “提醒他们不可乐极生悲吗?”幽篁想了一下道:“还记得刚进宫学时,我曾经给玉成景算过一卦,说他跟非人之物离开不远,如今我却一字不提,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什么人原因?”楚云端马上问,他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幽篁轻笑一声道:“顾老丞相也是如此,我曾说过只要他肯主动破除换命的法阵,顾家还能留下一条血脉,但是他不肯听啊,反而跟淑德帝姬走得更近,意图借助淑德帝姬的力量挽救顾氏一族。” “我能救他们一回,但保不了他们一世。”幽篁声音有些冷漠,淡淡道:“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免得你们又要被二伯母数落,明天一早还要去宫学,为什么就不能是上六天休息一天,而是半个月才能休息一天。” “你无故旷课七天,宫学没开除你就错了,还想着上六体一。”楚云泽忍不住讥讽一句,换别人早被扫出宫学大门。 “我们修仙的发现魔修的行踪,是一定会出手除掉的,不然如何保护人间太平。”幽篁慢慢悠悠地解释,忽然又摇摇头道:“只怕这种太平日子,你们也过不了几天。” “此话怎么说?”楚云端紧张地问。 “妖魔横行,乱世将至。”幽篁掀车帘看一眼天空道:“紫微星偏移,主宫易主,大……” 楚云端马上用手指点在幽篁唇上,紧张地看看四下道:“这些话你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宣之于口。” “天意难违啊!” 幽篁漫不经心地回一句。 第161章 走了,去上学 回到府门前,恰好看到楚策准备出门。 楚策看到女儿下车道:“见你们迟迟不归,又听到有爆竹声,恐城中要出事,正打算去接你们。” “我们也是听到爆竹事,怕人多出事便回不了,没敢多逗留。”楚云端把缰绳扔给小厮,上见过礼解释,四人中他年长理应照顾好弟妹们。 楚策接过幽篁的书箱道:“外面才刚传出婀娜郡姬的死信,就这些人便迫不及待大肆庆祝,怕是会苦恼帝姬计啊。” “篁儿方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楚云端用幽篁的话解释道:“帝姬府才死了女儿,他们便大肆的庆祝,且不说淑德帝姬恼会火,只怕陛下那边也要有话说。” “你们能这么想,已经比别人强很多,快进去吧。” 孩子们能想到这么一点,楚策觉得十分欣慰,说明他们家对孩子们的引导还不错。 目送孩子们进去,楚策对有慕道:“今晚府里加强防范,另外再让派人给巡防营那边提个醒,让他们往夜市那边加强巡逻,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吧。” “属下明白。” 有慕马上去调动人手,安排府兵巡逻。 幽篁回来去见沈照君,又去见了老夫人才回望舒楼。 回到楼上卧室,看到屋内摆满各种布料,打了个呵欠道:“这些布料又是谁送来的,干嘛呀。” “府里准备做春装了,夫人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布料,就把布料送过来让姑娘自己选。”玄冰边解释边脱下幽篁的学袍,命小丫头拿去打理好,明天一早才能继续穿上。 幽篁懒洋洋道:“天天上学也没什么机会穿新衣裳,挑几样舒服的布料做常服,再做一两身见客的衣裳就行,能不能差不多的布料,再多做两身学服,不然一穿就是半个月,总觉得不舒服。” “属下明天就回夫人,让人寻差不多的布料多装两身上学服,一会儿奴婢便量尺寸。” 玄冰把幽篁的要求一一记在心里,面带笑容道:“浴汤已经准备好,姑娘先去沐浴,完事了正好吃小厨房煮的东西。” “我在外面吃过东西了……” “关叔的烧烤属下吃过了,能解馋但吃不饱。” 幽篁才开口就被玄冰打断,听她继续道:“属下让人煮了海鲜粥,姑娘真的不要吃一碗吗?” “海鲜粥啊,那可以来点。”一听是海鲜粥,幽篁觉得自己还能吃点。 烧烤确实没有碳水食物顶饱,况且今天她也没吃着,刻意不去想自己不用吃东西的事实。 沐浴完吃过东西幽篁便上床,以她的修为能听到天都城大部分的声音,夜里城里果然不太平,不时就能听到兵戎相交的声音,以及大喊救命的声音。 凡人的事情她不便插手,后来干脆给自己弄了小结界,阻挡外面所有的声音。 第二天用早膳时没看到楚策,幽篁觉得有些奇怪便没问,就听到沈照君道:“昨天晚上城中大乱,巡防营过来求助,你爹爹不好拒绝,只能带人出去帮忙,天快亮时回来换了朝服匆匆入宫。” “昨晚闹得很厉害吗?” 幽篁是听到了动静,但没想到惊动了女帝。 沈照君叹气道:“听你父亲说闹出人命了,死者家属在城里都是有头面的人,还有朝臣的子弟也被打,好像还有宫学两位先生也被无辜牵连,如今暂时关在府衙大牢。” “是哪两位先生?”一听到有宫学先生被连累,幽篁马上想到颜容、慕容悬。 “你父亲倒没说是谁,应该是不认识的先生吧。”沈照君的回答让幽篁松了口气,若颜容和慕容悬出事,说明关叔也可能被连累。 用过早膳后,沈照君拍拍手。 从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看年纪比玄冰、庭雪他们还要小些。 沈照君有些抱歉地对女儿道:“昨晚精骑都随你父亲出去了巡城了,玄冰、庭雪又打理你屋里的事情,今天就让他们护送你去宫学,以后他们就是你的护卫了,路上你再给他们名字吧。” “我不用人保护……” “你不能对凡人出手,他们可以啊。” 沈照君努力接受女儿是修士的事实,反倒方便她多派两个人跟在女儿身边。 幽篁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带他们出去冲比一支精骑跟在后面强,漱了口提着书箱出门,马车已经等在外面。 其他人还没有出来,幽篁打量一眼两人道:“我这个人有点懒,你们原来的名字要是能用,就用原来的名字,要是不喜欢原来的名字,我再给你们重新取吧。” 两人中男子的年纪稍长,但也不过十八九岁,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吧。 两人相视一眼,男子先开口:“我们在加入训练前,就忘记了从前的名字,如今记得自己的编号是什么,还是请姑娘给你们赐名吧。” 幽篁见两人一人着绿一人穿红,不假思索对男子道:“看你一青衣便叫青枫,青色的青枫叶的风。” “你穿红衣便唤红叶吧。”幽篁笑呵呵道:“青枫到了秋天会变成红叶,算是你们的缘分吧。” “青枫拜见姑娘!” “红叶拜见姑娘!” 两人听到名字后,想都没想便接受。 恰好楚云端、楚云泽出来,看到这一幕楚云泽忍不住调侃道:“三叔母终于对你放下戒心,不再让一支精骑盯着你出门。” “侯夫人说,昨晚巡防营过来求助,精骑都随爹爹出去了。”幽篁说完对青枫、红叶道:“沉稳冷静的是三公子,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四公子,一会儿出来的是我堂姐楚悠悠。” “属下见过三公子、四公子!” 两人马上见礼,幽篁也对兄弟俩道:“青枫、红叶,侯夫人给我安排的护卫。” 楚云泽一听精骑都出去了,摸着下巴道:“连三叔都亲自出马,看来昨晚外面的动静不小啊。” “侯夫人说闹出人命了,还捅到了陛下面前。”幽篁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兄弟俩,本想说还有宫学先生也被连累,但看到楚悠悠出来便马上打住。 “走了,去上学。” 第162章 院长,您说是不是 “你们怎么才来啊?" 幽篁才下马车,就听到蓝院长那把非常有特色的声音。 四人不明所以地交换眼色,就看到小老头小跑着过来,朝幽篁作揖行礼。 幽篁自色不能受他的礼,赶紧闪开还礼,但院长这番举动把附近的人都吸引过来,纷纷停下来看热闹。 “院长,您的礼我可受不起,有话直说嘛。”幽篁浅淡的眸色一凝,语气中不觉也多了几分不近人情。 “本院长就直说了。”蓝院长一听也不客气,直接道:“昨晚城里闹出些动静,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学院有两位先生无意被卷入是非,如今被关在府衙大牢,学生们要听讲不能没先生,你跟林捕头关系不错,能不能去说说情。” 楚云泽方想开口答应,就听到幽篁道:“早上学生听母亲提起,有两位宫学的先生被暂时关押在府衙大牢,只是不知道是哪两位先生?” “是负责高级班的两位先生。”蓝院长马上回答。 “高级班的先生,岂不是太子师。”幽篁在楚云端前道:“怎么不请太子殿下出面呢?” “这……”蓝院长愣了一下,有些为难道:“如此小事,本院岂能麻烦殿下亲自出面。” “太子师被关进府衙大牢,怎么会小事呢。”幽篁一听理直气壮道:“这是在打太子殿下的脸面,还能叫小事吗?” “什么样的人会被关进府衙?”幽篁自问自问答道:“做奸犯科、品行恶劣者才会被关进府衙,宫学让这样的人教导太子殿下,以及各世家子弟,岂不是在暗示高级班的学生都不是东西吗?” “……”楚云泽有些绷不住了。 “照这么说,宫学的脸面也被打了?”楚悠悠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呢?”幽篁冷冷反问,叹气道:“如果两位先生只是无意被卷入是非,太子殿下派人去说情也无可厚非,府衙再出面解释清楚,大家都不会有异议,眼下太子殿下不出面只能有三种可能。” “哪三种可能?”蓝院长担忧地问。 “其一两位先生真的有问题。”幽篁无奈道:“太子殿下才没有出面。” “其二,昨晚城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太子殿下暂时抽不出身,晚些时候自会派人过去解决。” “其三,两位先生若真是无意被卷入是非,府衙问清楚了自会放人,殿下若贸然插手反倒显得两位先生有问题。” “院长,您说是不是?” “这……” 蓝院长被幽篁的话问到。 幽篁想一下道:“府衙问话也需要时间,院长不要着急吗?“” “没有先生,高级班的学生如何听学……” “左不过一天半天时间,让他们自习,实在不放心哪位先生有空,安排过去盯着他们就行。” 幽篁漫不经心地打断蓝院长的话,暗暗用眼神警告几次想开口的楚云泽道:“院长,我们得进去了,不然得迟到。” “……你们去吧。” 蓝院长犹豫一下,无奈地让四人先走。 进去前,幽篁对青枫、红叶道:“你上学的时间,你们不用在外等候,先回去吧。” “属下不能跟进去伺候吗?”红叶小声问。 “不能。” 幽篁淡淡道:“有不明白的可以问秋鹃,她会告诉你们。” 秋鹃也马上表示,宫学不允许带仆从,差不多她会过去找他们,一起来接两位姑娘回府。 “属下遵命!” 青枫、红叶听完解释,才没有坚持跟着幽篁。 四人匆匆走进大门,一进门楚云泽就忍不住道:“你方才干嘛老抢我的话。” “篁儿不抢你的话,难道让你答应院长的请求吗?”楚云端代幽篁解释道:“你要是答应了,就是插手府衙的事情,是僭越,懂不懂?” “蓝院长有问题啊。” 幽篁回头看一眼,站在大门外面的蓝院长。 楚云端只是嗯了一声,蓝院长故意越过太子殿下,直接向他们求助,分明是要挑拨武神侯府跟皇室的关系。 想到这里楚云端小声提醒道:“以后无论是院长,还是先生请我们做,需要武神侯府出面的事情,一律都回复他们:自己做不得主,得回去请示长辈。” “为什么呀?”楚悠悠茫然地问。 “因为有人要挑拨武神侯府跟陛下的关系。” 幽篁不紧不慢地解释,尽管武神侯府确实有所行动,不过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楚悠悠似懂非懂地哦一声,楚云端就戳一下她的额头道:“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的事情一概不用管。” “三哥哥就是嫌我笨呗。”明知是为她好,楚悠悠还是忍不住回嘴。 “你还有自知之明,不算笨到底。” 幽篁看看前面的日晷道:“时间差不多了,快去课室,不然要迟到。” 提着书箱飞快地往清华园跑,早上是史学,讲史学的先生有些积极,通常会比学生更早到课室。 当她一阵风似的赶到课室,却看到讲席上空无一人,马上收住匆忙的脚步,不紧不慢走到位置。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纪先生居然没有早到。”幽篁坐好后问前面的沈淮月,沈淮月回过头道:“不清楚,不会被昨晚的事情连累吧。” “纪先生夜生活这么精彩吗?”幽篁笑嘻嘻反问。 “讨厌。”沈淮月瞪了幽篁一眼:“我听说昨晚姑父出去帮忙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具体什么事情不清楚,只听侯夫人……” “咳咳。”沈淮月咳嗽两声警告幽篁,注意自己的称呼。 “听娘亲说闹出人命了,死者来头不小,都闹到陛下跟前,估计现在陛下也很头痛。” 幽篁小声散播消息,沈淮月方知道昨晚死人,不解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怎么会闹出人命。” “好像跟婀娜郡姬的死有关……” “婀娜郡姬死了!” 沈淮月失声惊叫,回过神马上捂紧嘴巴。 太迟了,大家纷纷看过来,幽篁无奈道:“道听途说,大家还是等府衙的通报吧。” “怪不得昨晚那么多人烧爆竹……”一名男学生张口说出真相。 “快打住了,别说。” 幽篁马上打断道:“再说要掉脑袋。” 第163章 左易海已经死了 “你在哪道听途说?’ “关叔西北风味小吃馆。” 果然,八卦是打好关系的开始。 从前对她爱搭不理的男学生,终于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我知道那家店,我去吃过。”男生马上接话,幽篁笑笑道:“昨天跟哥哥们去尝了,确实是很不错。” 给关叔口播广告的机会,幽篁自然不会错过,继续道:“就是那个时候听到的闲话,是真是假还得等官方通告,咱们最好不要私下讨论,万一传到成景世子耳朵,对大家没有好处。” 提到玉成景大家面上都有些不自然,跟婀娜郡姬的明着坏比,阴着坏的玉成景更可怕。 上课的钟声响起,纪先生却迟迟没有出现,幽篁暗道:“不会这么邪门吧,纪先生一把年纪难道也被牵连?” 蓝院长没有必要在这点上撒谎,想到这里拿出书自己慢慢阅读,其实史书她早看完,大部历史内容都是根据当权者的需要,经过一番修改的虚假的内容。 但让幽篁惊讶的是,这个时空竟有不少上上辈子的国学书籍。 内容被硬套到不同国家不同的人身上,而且内容只到秦汉,秦汉以后的内容是一丁点都没有。 哪怕是秦汉以前也有很多书籍没有,比如《道德经》、《孙子兵法》、《南华经》等书籍都没有出现,唯一的解释是几千年前也有人穿越到这个时空。 终于看到关于大凛女帝的内容,加起来不到三百字的内容。 上面没有说女帝如何统一七国,只是说她的贡献是:统一度衡量、统一文字、统一货币,以及中央集权制,设三公九卿制、地方郡县制、颁布大凛律法约束百姓不犯错。 这不就是女版秦始皇,唯一不同的是老祖宗没有派人出海,寻找长生不死药,更没有修筑长城。 因为这世界的版图太大了,仅七国的面积就比地球的陆地面积大,七国之外有什么,目前暂时没有人知道,因为这片陆地被海洋包围。 “篁儿,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沈淮月看到幽篁盯着书出神,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 幽篁回过神笑笑道:“我在想七国以外的世界,大海的那头会不会有别的陆地,上面是不是也有人类。” “我连天都城都没出过,更别说七国以外的世界。”沈淮月幽怨地看着幽篁,幽篁不好说自己没出过天都城,毕竟修真界、荧惑国、荒原她都去过,前世去过的地方更多。 “你们去吃烧烤听八卦,怎么不叫上我呀?” “让表哥们带你去嘛。” “咳咳……” 忽然从靠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咳嗽声。 两人马上坐好假装看书,很快就看到颜容清香一袖竟无穷的身影。 颜容看到大家都在认真看书,走进来示意大家不要动道:“我进来是告诉你们,纪先生身体抱恙,今天的历史课你们自己看书自习。” 幽篁看到颜容暗暗松了口气,他们没事意味着关叔的店铺也没事。 “颜先生,我们可以讨论吗?”一名男学生忽然开口。 颜容讶然一下问:“你们想要讨论什么内容呀?” “学生最近听到一点风声,是关于武神侯年前惨胜的原因。”男学生一开口,把幽篁都给惊到。 “元霈有什么见解,说来听听。”颜容看一眼幽篁,元霈得许可马上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道消息是否属实。” “据说那一战荧惑国派出了一支魔军,楚家军为了打败他们,不得不付出巨大代价。” “然后呢?”容颜继续追问。 “学生就听到这么多,楚幽篁应该更清楚吧。”元霈把问题抛给幽篁。 “学生当时刚被接回府,不清楚情况。”幽篁愣一下回答:“只在书籍上看到过魔军的记载。” “所谓魔军就是沾染了魔修的气息,通俗就是士兵染了魔气,在短时间内失去神智,战斗力会比平时增加一倍几倍,缺点是这种战斗力不能持久。” 幽篁说完后问男学生:“所以你要讨论的内容是什么?” “我想讨论内容是:这场战有没有必要打。”元霈说完看着众人道:“我个人的观点是没有必要,理由是伤亡太大,武神侯完全可以不应战,等了解清楚对手的情况后再开战。” 元霈潜台词就是:武神侯为了保住家族名声,不惜顾旗下将士死活,也要取得胜利。 “天真、幼稚、无知。”幽篁给予对方简单直接的评价道:“我还是那句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你什么时候把这句话吃透了,就会明白为何这仗非打不可。”幽篁不屑跟无知的人解释,就听到颜容道:“我跟楚幽篁是一样的意见,这一仗是非打不可。” 沈淮月不乐意道:“篁儿,你就把话说清楚嘛,免得这些不明所以的人到处乱嚼舌根。” 幽篁无语地看一眼沈淮月,淡淡道:“众所周知,武神侯带领的楚家军,是七国公认的最强悍的军队,自有武神侯府以来从无败绩,如果连这支军队都不敢迎战魔军,试问天下还有哪支军队敢迎战。” “到时候荧惑国不费一兵一卒,六国就会俯首称臣,过后荧惑国再逐国击破,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一统七国。” 幽篁看着元霈道:“我父亲明知这一战很难打,还是出兵应战了,那怕最后惨胜,也要告诉天下人:魔军是可以被打败的,彻底粉碎了荧惑国的阴谋。” “这是心理战术。”幽篁淡淡道:“当时我父亲只要怯了,荧惑国便是不战而屈他人之兵。” “元霈同学,现在还觉得这一战没有打的必要吗?”幽篁轻声细语地反问,面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眼里却全是寒霜。 先是蓝院长设局,如今又元霈翻旧账,真是一环接一环呀。 背后操控这一切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就听到颜容笑着问:“其他同学,还有不同的意见吗?” 其他人相互交换眼神谁都没有出声,颜容又看了元霈一眼,见他也不作声才道:“既然都没有意见,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你们继续看书吧。” “暂时打败而已,万一他们卷土重来呢?” “荧惑国的左易海也是一代名将。” 元霈、谢时雨雪先后开口,脸上还带着一丝挑衅的表情。 幽篁怔一下道:“左易海已经死了……” 第164章 除魔卫道,顺手解决 左易海已经死了…… 这句话像石落湖面,瞬间激动起千层涟漪。 颜容脸上的笑容被撕碎,轻声斥道:“楚幽篁,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幽篁懒得解释,不以为然道:“消息也差不多要传到天都了,到时你们就知道我有没有乱说。” “你们还是好好看书吧。” 颜容心里相信幽篁的话,但不能表现在面上。 元霈本想破坏武神侯府在世人眼里的形象,没想到楚幽篁一番话,直接给武神侯府提升了一个高度。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光是这句话就足够震撼世人,反倒是他一下暴露了自家立场,以后自然会被站在武神侯府的家族针对 宫学就是个小朝堂,他们的态度代表了家族的态度。 如今朝堂 风云幻变不定,谁知道明天风又吹向谁,反正以后他们元家的路不好走。 幽篁却已经恢复平静,慢悠悠翻着历史课本,不时动笔在课本上添加备注,忽然听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不战而屈他们之兵】,这句话你在哪里看到?”颜容搬了矮椅坐到幽篁桌边,这可是兵法啊,小丫头要是也懂就太可怕。 幽篁愣一下道:“我最近查看大凛朝一些对外的战役,其中有一场跟启明国的战役,用的就是相似的战术,只是那个成功,荧惑国的以失败告终。” 其实就是跟诸葛亮一样,启明国也唱了一出空城计,迷惑了当时所向披靡的大凛军队。 荧惑国则是以普通人未知的邪术恐吓,结果没有唬住楚家军,反而被强悍的楚家军一举激动,计划也随之流产罢。 “你说的是衡城之战吧。”颜容说完又露出笑容道:“那一战启明国确实赢得很漂亮,不过启明最终还是亡了国。” “启明国的军队不差的,只是他们内部不行。”幽篁想了一下叹气道:“奸臣误国啊,若不是奸臣一直挑唆,致使君王与将不和,大凛朝一统七国还得晚几年。” 这句话本幽篁的总结,在众人听来却是故意说给元霈、谢时雨听,警告他们不要当误国奸臣。 颜容愣一下无语地笑笑:“衡城之战史书并没有详细记载,你是在哪看到,也是天机阁那边?” “跟天机阁没有关系。”幽篁看一眼颜容,淡淡道:“我家可是将门,自然会搜寻从古到今,大小战役的详细情报,再对这些战役进行复盘、分析、总结,以便想好日后遇到类似情况应对策略。” “武神侯也对不久前打的仗也进行分析、复盘,结果是干掉对方的将领。”颜容对结果感到有些失望,原以为会是在战场上的对抗,没想到却是暗杀对方的将领。 “当然不是,他的方法开支太大。”幽篁有些不屑道:“无论是拖延法,还是无攻都要出兵,军费开支都太大。” “相比较之下,请天机阁解决背后的魔修,就简单直接又省钱。”幽篁暗暗设下结界,面上却有些得意忘形道:“按修真的规矩,江易海不是天机阁的目标,但是他自己作死,修魔并且已经小成。” “所以你们……” “除魔卫道,顺手解决。” “后来我们还发现,左易海不仅自己修魔,还把自己的部将也骗过去,强迫他们修炼魔功。” “……”颜容脸上的笑容消失,幽篁继续道:“而且为了让他们早日修炼有成,还把他们的家人抓过去,以他们家人的血肉来加快成魔的进度。” “修魔的可怕之处,就是让修炼者慢慢失去人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六亲不认。” “我们还是去晚了一步。”幽篁自顾自说道:“那些部将只差临门一脚便入魔,他们的家人也被放干血,我们不得不赶在入魔前杀掉他们,让他们有机会投胎转世。” “什么意思?”颜容不解地问。 “低阶魔修如果被杀,不仅肉身消散,连灵魂也会一起消散。” 幽篁说到这里故意叹气道:“没有灵魂便没有机会投胎转世,等于是彻底消失,至于那个魔修却被魔界的人带走。” “你为何不阻拦?”颜容不解地问,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打不过。”幽篁大方承认,斗志满满道:“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捶死他。” “篁儿,你是女子,杀气不要那么重。”沈淮月的声音忽然传来,幽篁面上一愣,明明设了结果,沈淮月为何还能听到他们谈话内容。 “怎么了?”察觉到幽篁的不对,颜容也不解地问。 “没有什么。”幽篁马上恢复如常,对沈淮月道:“就你这想法,这辈子都不要指望走出天都。” “楚幽篁,你太讨厌了。”沈淮月的怨气快藏不住,幽篁一笑带过道:“姐姐,上期的民报,你的诗词入选了吗?”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容笑着先撤离,面对这个小丫头,得心脏得足够坚强。 幽篁回头就对上沈淮月想掐死她的目光,一脸无辜问:“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 “你不知道,你一个人就占了全部的名额吗?”沈淮月目光复杂地看着幽篁,眼里有藏不住的嫉妒羡慕。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投稿。” 幽篁更加不明所以了,那几天她正困在地下古城,完全忘记民报投稿的事情。 沈淮月叹气道:“宫学是把所有人的投稿,集中在一起筛选,结果跟你的诗一比,我们那些诗都上不得台面,于是就把仅有的两个名额给了你,偏偏你那几天不在,就生生错过投稿的日期。” “没事的,我以后不写诗,不跟你们抢名额。”幽篁笑呵呵地回答,继续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情。 “慕容先生岂不是要被气死。”沈淮月愣一下笑了起来:“若论对好诗词的狂热,谁都比不过慕容先生,你不在的几天他几乎天天询问你的情况。” 幽篁故作深沉道:“文学嘛,不应该只局限于诗词,应该是百花齐放才对。” “你跟我说干嘛,你应该跟慕容先生说。”沈淮月忽然盯着她的桌上的画道:“你又在画什么东西?” “给你瞧瞧,能不能猜出来。” 幽篁激动地放下笔,举起才画好的七国地形图。 第165章 会不会是驸马…… 就在幽篁无聊得跟沈淮月研究七国地形图时,帝姬府这边陷入深深的阴霾里。 “给本宫查,一定要找到凶手,本宫才不相信什么报应呢。” 望着女儿僵在脸上的惊恐表情,以及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淑德帝姬愤怒地摔了屋内所有的陈设。 玉成景望着近乎疯狂的背影,良久才缓缓开口:“母亲,府衙虽归陛下直管,但是他们的职权有限,不如大理寺的职权大,母亲不如请陛下把案子交给大理寺查办。” 淑德帝姬冷笑一声道:“如碧死了,现场也被破坏,别说大理寺出面,就是神仙来了也没用。” “孩儿总感觉楚幽篁知道真相,只是她不肯说出来。”玉成景想到幽篁的一番分析,尽管信息有真有假,但已经分析出七八成,只是欠缺一点细节。 “楚幽篁知道真相,你又能把她怎么样。”淑德帝姬冷笑一声反问。 “难道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吗?”玉成景气呼呼质问,淑德帝姬头也不回道:“当然不能,我的孩子不能白死。” 抬手抚着女儿冰冷僵硬的脸,淑德帝姬缓缓回头,看着儿子道:“母亲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主动交出凶手,否则我会让全城的人给你妹妹陪葬。” “母亲,您想做什么呀?”玉成景紧张地问。 “放心,无论母亲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你。” 淑德帝姬走到儿子面前,抚着儿子的脸道:“这是他们欠母亲的,到了偿还的时候。” 玉成景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良久才淡淡道:“母亲,你我母子一体,说什么牵连不牵连,无论您你做什么儿子都会支持。” “傻孩子……”玉德帝姬转过身道:“算了,是时候给他们知道,我们母子不是好惹的。” “母亲的意思是……”玉成景有些意外,犹豫一下还是顺从道:“孩儿马上去办,一定让杀害妹妹的凶手偿命,不让母亲失望。“ “你去吧。” 淑德帝姬示意儿子赶紧去办。 目送儿子离开后,淑德帝姬问旁边的侍女:“驸马是不是又去了三生小筑?” “是的,帝姬娘娘。”侍女上前道:“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没有任何人接近驸马,驸马只是独自在品茶。” “快二十年了,他始终忘记不了那个女人……”淑德帝姬心中有无限感慨,先皇一道圣旨逼他休妻娶了自己,为了保护妻儿他无奈地顺从,从此世间便多了一具行尸走肉。 “帝姬娘娘,会不会是驸马……” “他不会杀婀娜,那样会弄脏了他的手,就像他从来不屑看本宫,觉得会污了他的眼睛。“ 淑德帝姬淡淡道:“本宫还记得那年放榜后,驸马穿着状元袍,骑在马上游街时意气风发的画面,若不是顾湜那老贼故意让先皇给本宫跟他指婚,以他的才华如今应该位列百官之首吧。” “帝姬娘娘这么一提,奴婢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侍女恭恭敬敬道:“前段时间,楚幽篁说顾湜把别人的宰相命格换给儿子,难道被换掉命格的人便是驸马不成。” 淑德帝姬听后猛一怔,忽然放声大笑道:“是与不是又如何,顾湜为何顾家已经疯了,居然愿意赌上一切,只为打破楚幽篁对顾家的预言。” “本宫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淑德帝姬抚着女儿的脸道:“孩子别怕,娘亲不会让你死的。” ------------------------------ 两天后。 荧惑国探子传回消息:左易海及其部将已死。 女帝在朝会宣布了消息,看向一脸震惊的楚策:“武神侯如此惊讶,难道令爱从荧惑国回来后,没有告诉你吗?” 楚策没想到左易海的死跟女儿有关,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小女回来只告诉过臣,以后不会再有魔军,并未提起左易海及其部将已死的消息,待回去问问小女,再回禀陛下详情。” “左易海及其部将一死,荧惑国便没了主心骨,扶光是不是可以扩大一下版图?”女帝自知登基多年,一直没有显着政绩,若能把荧惑国纳入扶光版图,才有机会留名青史上。 “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楚策想一下道:“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如等消息散开后,让与其接壤的启明、大辰两国先动手,等三国互相消耗得差不多时,我们再动手不迟。” 黎尚书忽然开口:“武神侯没听出来,陛下电有意效仿大凛女帝,想要再次统一七国。” “以扶光的国力,未尝不能一试,只是……” 楚策垂眸道:“得仔细筹谋一番再动,不能让旁边的太岁皇朝有所察觉,陛下以为如何。” “统一七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女帝被黎尚书的话惊到,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效仿大凛女帝,再次统一七国。 再说此番若再让楚策领兵,完成统一七国的壮举,到时候只怕不用他开口,民众也会把他推上帝位。 大约是看出女帝的难堪,谢中书令出列道:“大凛朝三代人谋划,花了近百年才一统七国,如今诸国国力强盛,确实是要细细筹划。” “中书令大人说得对,臣附议。” 元亲王作为女帝的皇夫,太子生父,自然要站在妻子这边。 楚策跟黎尚书暗暗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臣也附议,一切遵从陛下圣意。” 见两人没有坚持,女帝暗暗松了一口气:“武神侯回去,记得向令爱问清楚始末,退朝吧。” “恭送陛下!” 出了宫门,黎尚书打趣道:“武神侯,令爱又给你送了一份惊喜。” “本侯觉得惊吓的成份比较多一些。” 忽然想到什么,楚策对有慕道:“民报第二期出来了,可有篁儿的诗?” 有慕赶紧奉上民报道:“回侯爷,姑娘不肯说出笔名,属下把所有内容看了,也分辩不出哪部分是姑娘写的。” 闻言黎尚书马上笑着打趣道:“本尚书倒是听小女提过,说令爱自己说了不写诗词,不跟他们抢宫学的名额,依本官看侯爷还是回去问问令爱吧。” 第166章 为什么是第四期啊 “楚幽篁,你不会没选上吧。” 课室里,大家把民报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硬是没找到符合幽篁风格的内容。 谢时雨为了报前两天羞辱之仇,故意当众问幽篁。 “你猜。” 幽篁神秘地笑笑。 民报她早已经看过,她的在小说版最显眼的位置。 沈淮月一看她神情就知道不假,压低声音道:“你就悄悄告诉我嘛,我发誓绝不跟别人说。” “我说出来多没意思,迷底就第四期,好好期待哦。”幽篁觉得自己提示得够明显了,猜不出来怪不到她头上。 “你越来越惹人讨厌。”沈淮月伸轻掐幽篁的小脸,有些羡慕道:“你每顿都吃那么多,怎么就是一点肉不长。” “我长个子了呀。”幽篁笑笑道:“前些天府里准备做春装,给我量身的娘子说我长高。” “过来点。”沈淮月示意幽篁靠近点,压低声音道:“最近听到下人们讨论,说顾宅总是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不知道顾老丞相又在做什么妖。“ “自取灭亡之举,不必太过在意。”幽篁取出一张符箓道:“你们两家离得不远,未免被波及把它贴在大门上。” “你就告诉我嘛。”沈淮月接过符箓,马上继续追问。 “不行。”幽篁一口拒绝。 上午的课结束了,幽篁没有去膳食堂用膳,免得又被一堆人轮番逼问。 挑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独自享用,忽然听到有人小声交谈:“我父亲刚差人送来消息,陛下在朝会上宣布,荧惑国左易海及其部将全部死亡。” 这声音不是那个什么元霈吗? 幽篁后来才知道,元霈是女帝皇夫亲王元庆的侄子,元亲王正是宫学的副院长。 怪不得蓝院长会给她挖坑,元霈会当众质疑父亲的功绩,看来背后的指使不是元亲王便是女帝,难道父亲他们的行动走漏了风声。 “陛下也才收到消息,楚幽篁是如何提前知道。” 谢时雨也是一脸纳闷:“还有那天她明明跟颜先生说话,坐在旁边的人却一点声音听不到,真是邪门。” 元霈沉默片刻道:“楚幽篁确实有些本事,她的预言都一一成真了,你姐姐算是弃子,没有利用价值,你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怎么,你瞧上她了?”谢时雨冷冷反问。 “我只是觉得就这么弃了有点可惜,不如废物利用,效仿当年南陵伯以女换仕途。” 元霈自以为主意不错,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岂料谢时雨脑子里却闪过幽篁的话,冷冷道:“你把我们谢家当什么,谢时雪只是押错宝了,不是她天生放荡。” “我就是随便说说,何必生气呢。”元霈连忙解释道:“但是已经失贞的女子,很难再为谢府换来助力。” “真有本事的男人不需要女人的助力。”谢时雪冷冷反驳道:“看看人家武神侯府的男人,有谁是靠女人来换仕途,如今连你也被楚幽篁碾压,可见元家男人注定要被女人压着的。” “你……” 元霈知道,谢时雨是讥讽元家靠女人上位。 谢时雨知道踩了对方的痛脚,换了语气道:“好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太子挑选伴读之期,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是面,据说楚幽篁也是待选之一,种种迹象表明殿下更中意楚幽篁。” 元霈不以为然道:“楚幽篁不是已经拒绝了,她不想作太子的伴读。” “你的眼光也只会盯着太子伴读。” 谢时雨看元霈的目光有些不屑,跟谢时雪一样目光短浅。 谢时雪只看到顾家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顾家朝堂早已经无人,更看不清顾子儒的小人嘴脸,还帮着他一直作恶,把自己的名声都搞臭。 元家也只看到皇族的富贵权利,却看不到女帝的平庸。 玉氏守不住皇位,也守不住扶光的江山,回去后问问父亲的意思再行事吧。 幽篁不紧不慢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回到课室,就看到教绘画的方先生,已经提前来到课室,正在准备一会儿上课要用的东西。 “方先生好!”幽篁主动问好,就往自己的位置走。 “楚幽篁,等一下。”方先生唤住幽篁道:“你那幅大漠沙如雪,我前些日子带到画社,那边绘画大师看过后给予很高的评价,还有人想要购买收藏,你有卖它的打算吗?” “自古闺阁之作不外流。” 幽篁委婉地拒绝,再者她也不缺那点钱。 方先生一听点点头道:“先生尊重你的决定,你把画带回去吧。” 回身拿起一卷轴双手送到幽篁面前,幽篁接过画打看一眼,确认是自己的画道:“劳先生费神把它装裱好。” “这可不是我装裱的,是吴大师看到后,生怕画作被损坏,花了七天时间亲自装裱。”方先生也不抢功,坦率地告诉幽篁是谁为她裱的画。 幽篁把画收起来道:“那就劳烦方先生代我谢谢吴大师。” “好说。” 方先生坦白地笑笑。 快下课时,方先生布置作业:以早春为题作一幅画。 沈淮月边收拾东西边问:“篁儿,早春画什么才好?” “不拘画什么,突出一个【早】字就行。”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春的范围很广,但重点在于早。” “你想好要画什么吗?” 沈淮月知道,幽篁向来别出心裁,总能有与众不同的想法。 幽篁摇摇头:“我又不是神,方先生才布置下作业,我就能马上有想法,得回去好好想想。” 两人走出大门,别过后坐下各自的马车。 关于这次的作业幽篁也有些为难,春天不难画,难的是如何突出主题。 过了一会儿后,楚悠悠也上来,看到出神的幽篁道:“楚幽篁,今天大家都在说,你的作品没有被民报选中,是不是真的。” “选中了呀。” 幽篁下意识地回答。 楚悠悠愣一下道:“可是我没有找到名字。” “上面所有人用的是笔名,不是真名。”幽篁淡淡解释道:“等到第四期,你就知道哪个是我的作品。” “为什么是第四期啊?”楚悠悠很是迷茫。 “你猜!” 幽篁继续卖关子,让人慢慢琢磨。 第167章 帝姬娘娘的意思是…… “幽篁姑娘,侯爷交待,您一回来便去书房见他。” 刚走进大门,门房上的马上传话,让她一回来就去外书房见楚策。 外书房是楚策处理公务的地方,幽篁取出画,把书箱递给红叶道:“你回去让玄冰帮我准备作画的东西,我一会儿要用。” “属下明白。” 红叶接过东西,先回望舒楼。 青枫也去忙自己的事情,幽篁独自来到外书房。 有慕守在门外,一看到她来含笑道:“姑娘回来了,侯爷等您半天了,快进去吧。” 幽篁进去就看到楚策坐书桌后面忙碌,目光直接被他身后,墙上挂的七国地形图吸引,怪不得外书房不能随意进出。 “爹爹唤女儿来有何吩咐?”幽篁见过礼就开门见山问。 “探子传回来消息,左易海及其部将死了,我跟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楚策也不拐弯抹角,反正女儿什么都懂。 “哦左易海入魔了,他不仅自己修魔,还强迫他的部将们也一起修魔,甚至还用他们至亲血肉催长魔性,女儿便顺手把他们全部解决,除魔卫道是我辈的本分嘛。” 幽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陛下要问起,您就说是两国天机阁联手之一,我代表朝廷出一份力罢。” 楚策想了很多种左易海被杀的原因,唯独没有想到左易海会修魔,还疯狂到强迫部下也修魔,给了女儿出手解决他的机会,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幽篁想到那场大火,有些遗憾道:“可惜左易海勾结魔修,炼制魔军的证据都被焚毁。” “好了这件事情问完了,还有另一件事要问你。”楚策把民报摆出来道:“你老实告诉爹爹,哪篇是你的作品?” “暂时保密。”幽篁笑笑道:“反正到了第四期,您自然会知道,不急在一时。”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跟娘亲都翻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出哪个内容符合你的风格,《民报》对笔名的管理也太松,真是叫什么的都有。” “你看这篇文章作者……”楚策指着一篇文章道:“内容写得不错,偏偏起个笔名叫什么【酒一壶】,还有这个【针针有神】,最离谱的是这个,笔名叫【一个道姑】,这都什么人啊。” “我觉得比起什么居士,什么君好多了。”幽篁不以为然道:“一听名字就猜到他们从事的行业。” “你的意思【酒一壶】不是卖酒就是酿酒,【针针有神】不是大夫就是绣娘,这些人给民报投稿可以理解,那这位【一个道姑】,她一个方外之人还给《民报》投稿,图什么呀。” “宣传道法,宣传正义。”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 “上面的诗不怎样啊,还不如我写的那几首好。”幽篁不想纠结笔名的事情,马上岔开话题。 “别说这几篇,整个扶光都找不出,能跟你的诗媲美的诗作,偏偏你死活都不肯写诗,你要是肯写诗文名早就传遍,到时不仅我们脸上有光,扶光皇朝亦是如此。” 楚策琢磨不透女儿想法,只能用修仙不在乎世俗名得来说服自己,不要强迫女儿去写诗词。 幽篁是油盐不进,把画轴送过去道:“这么大一幅七国地形图挂在墙上不合适,您看看我这幅画行不行,行的话就挂到上面,把后面地形图挡一挡。” 楚策迟疑一下接过画轴,缓缓打开看一眼,满脸震惊道:“这么好的一幅画作……你从哪里找来的?” “我画的呀。”幽篁不以为然道:“方先生把它带去画社,画社的大师们给予很高的评价,还说有人想买下收藏,不过被我拒绝。” “为何要拒绝?”楚策欣赏着女儿的画问。 “这可是我的第一幅作品,必须得自己好好收藏。” 幽篁说到这里,忽然道:“不如还是挂到望舒楼,我自己亲自来收藏。” “送出去的东西,岂能要回去。”楚策马上把画收好道:“挂在这里也不合适,就挂在寒英阁吧。” “至于这幅地形图,我不在或有客人来的时候会隐藏起来,不会让不该看到的人看到。”楚策说完伸手转一下书桌上的砚台,另一份地形图就盖在七国地形图前。 “陛下知道左易海死了,有什么反应?”左易海的死,对能动摇荧惑国的稳定。 “自然想要扩张疆土,不过被我、黎尚书暂时压住。”楚策看着女儿道:“我跟黎尚书的意思是:让旁边的启明、大辰先动,等他们相互消耗得差不多,扶光再动也不迟。”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幽篁已经预想几个局面,淡淡道:“万一启明、大辰也是这么想呢。” “那我们就先把这四州之地拿下。”楚策一指身后的地图:“燕州、资州、博州,这三州蕴藏着丰富的黑油,还有拥有大量铁矿的潸州。” 幽篁赞同地嗯一声道:“淮月表姐说,最近顾宅总有怪声传出来,最好安排人在外面盯梢。” “从上门求助无果后,顾湜去了一趟帝姬府,自此便没有出过门。”楚策细想一番道:“你要是不放心,回头我来安排人在外面盯梢。” “还有什么要问吗?” 幽篁拍拍腹部,暗示没事要回去吃饭。 楚策笑着起身道:“没有了,我们过去用膳,免得让你母亲久等。” 夜深人静,不时传来夜枭的声音。 顾宅内,顾湜背对灵堂大门,坐在几具棺材前。 他身后一名女官打扮的女子,把一个盒子递过去道:“帝姬娘娘说,服下这颗内丹,您不仅能重回青春,修为也能在短时间内达到筑基,届时就可以御剑飞行,到修真界去采摘仙草,到古遗迹抢夺丹药。” “老夫凭什么相信这些是真的?” 顾湜看着那鲜红如火的内丹,重回青春是极大的诱惑,但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 女官笑盈盈道:“帝姬娘娘让您好好想想,楚轶为何突然恢复如妆,楚策、沈照君的容颜为何一直不老,为何楚幽篁总是突然就失踪几天,回来一定会有重要的不吐不快发生,老承相只要想明白了,自然这明白其中的原因。” “帝姬娘娘的意思是……”顾湜不太肯定内心的想法。 “杀了楚幽篁。”女官平静地回答。 第168章 人心比玄法更玄妙 “武神侯府在扶光的势力,老夫可招惹不起。” 顾湜还没疯到失去自知之明,撇开武神侯府的实力不提,他亲眼见识过幽篁的手段,目前不足以挑战。 “当然不是我们自己动手,我们可以让女帝动手。”女官上前两步道:“按帝姬娘娘的意思,武神侯府的实力本就让皇室十分忌惮,如今又因为楚幽篁跟修仙的扯上关系,陛下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怕是已经寝食难安吧。” “陛下动不了楚幽篁。” 顾湜缓缓回过身,露出一张年轻了许多又带着几分鬼魅的面容。 女官骤然对上顾湜深邃的血色眸瞳,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修魔还能恢复返老还春。 “动不动了不是重点,重点是让他们反目。”女官的语气有些许傲慢,顾湜冷冷一笑:“你们呀总习惯把国家大事,当成后宅女人们争宠那点小事,以为当权者会对这种小打装聋作哑。” “你……”女官没想到会被怼。 “回去告诉帝姬娘娘,她那些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放肆。”面对顾湜的轻视,女官有些恼怒:“帝姬娘娘筹谋多年,岂容你来质疑。” 顾湜也不生气,轻蔑地笑笑:“没有军队相助,再多的手段也是昙花一现,反而会让他们找到借口,一举铲除帝姬府。” “我们精心培养多年的毒蛊,能不费吹灰之力摧毁军队的战力。”女官依然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们毒蛊经不住一把火的考验。”顾湜在暗示,毒蛊曾经被楚幽篁一把火烧掉,淡淡道:“武神侯那边一直让人研究解蛊之法,成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你们没有更好的手段,告诉帝姬娘娘不要轻举妄动。” “郡姬的仇,还有令孙的仇就不报了吗?” 女官旧话重提,两府能走到一起,全是因为他们有家人都死得不明不白。 顾湜轻蔑地一笑:“别自欺欺人了,两个孩子的死跟楚幽篁没有关系,不把躲在暗处的敌人找出来,你们的计划根本无法成功。” “除楚幽篁,谁杀人会毫不留痕迹。”女官坚信帝姬娘娘不会有错。 “楚幽篁没有杀人,但她知道凶手的杀人手法。”顾湜似笑非笑道:“老夫相信玄法的威力,但也相信——人心比玄法更玄妙。” 情知强把罪名加给楚幽篁,让顾湜跟他们站一条战线不管用。 细想一下女官又道:“宫学发生的两起命案,陆捕头一家之死,还有林捕头差点被拉进水银镜又当如何解释?” 提到那三起案子,顾湜迟疑一下道:“除非亲眼看到崔溪的鬼魂,不然老夫绝对不相信什么恶鬼杀人,凶手一定是用什么掩人耳目的手法,让人觉得是恶鬼行凶。” “绕了一大圈,问题关键点还是在楚幽篁身上。”女官冷笑一声道:“好了,东西我送到了,您好好修炼吧。” “你也回去提醒帝姬娘娘,想成大事必须得有军队支持。”顾湜说完转身又坐回蒲团上,一阵风吹过掀起帐幔,不经意露出后面一排棺材。 “老夫付出这么大代价,不是给你们陪葬。” “知道了。” 女官冷哼一声离开,灵堂内越发阴森恐怖, 回到帝姬府,女官如实汇报情况,淑德帝姬沉吟片刻道:“扶光没有人能跟武神侯府抗衡,陛下的军队也不行,除非六国军队联手攻打扶光,但又不能扶光倒下,扶光倒下对我们的计划不利,必须得想个两全之策。” “通知世子,明天本宫送他去宫学。” 淑德帝姬不得不承认,在长远战备方面,顾湜比自己考虑得全面。 “回帝姬娘娘,明天宫学休假。” “后天吧。” ------------------------------ 初春,微风细雨。 幽篁侧头趴在小几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好不容易休假一天,还下着毛毛细雨,本想好好睡个懒觉,结果大清早被拉起来,说什么二月十五花神归位,未出阁的女孩都要去参拜花神,祈求一年的平安顺遂。 “你不是修仙的,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让你出趟门就无精打采。" 沈照君看到女儿的模样,忍不住数落女儿:“别家姑娘早早就为这一天准备,就你不当回事。” “他们有所求,我无所求。” 幽篁用手戳戳,蜷缩在沈照君怀里,睡得十分香甜的妲己。 沈照君拍开她的手道:“你就不能求花神,保佑家人无病无痛,健康长寿吗?” “求神不如求我自己。”幽篁不以为然,沈照君顿时语塞,女儿确实比花神管用,想一下又道:“你们不是说画早春没灵感嘛,雪缘庵附近的景致不错,走走看看或许就有灵感。” 提到绘画作业,幽篁确实是有点愁,用画突出一个【早】字不容易啊。 沈照君抚着怀中的小狐狸道:“妲己,别学你姐姐无欲无求,人有所求才有上进的动力。” 骤然听到这一声【姐姐】,幽篁差点被口水呛到,她才多大年纪,岂敢给一只八百多岁的老狐狸当姐姐,将来这货恢复真身后,估计会跟她拼命。 队伍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目的地,有近千历史的雪缘庵。 幽篁走下马就被山门前刻的对联给惊到。 上联:我若有灵,也不至灰尘处处堆,筋骨块块落; 下联:你休妄想,须知道节俭般般有,懒散件件无。 “山门前这副对联,能劝退一半香客吧。”幽篁忍不住吐槽,写对联的人良心啊。 “别胡说。”沈照君轻斥女儿道:“雪缘庵的主持大师,是得道高僧,你的长命锁便她所赠。” “戴着一块金疙瘩,就能让我长命百岁,谁信呀。”幽篁不以为然,沈照君无奈道:“你这孩子……一会儿我不让你开口,你别说话。” 幽篁哼一声别开脸,就看到山门旁边的茶楼,竟停着一支使用玄底金凤纹的车驾。 “这是哪位帝姬的车驾?” 当今女帝除了太子外,还有生育有两位帝姬。 沈照君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冷哼一声道:“没想到她竟有勇气出门。” 第169章 一会儿拜财神爷 “谁啊?” 听到语气里的不屑,幽篁更加好奇。 沈照君漫不经心道:“陛下的两位帝姬尚年幼,自然不会用玄底金凤纹。” 幽篁一听马上知道是谁了,就看到玄冰拿着帷帽来到跟前道:“姑娘,雪缘庵人多眼杂,戴上帷帽挡一挡吧。” “是该戴上。” 沈照君接过帷帽,亲自给女儿戴上。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过来道:“三夫人,二夫人、老夫人好了,让大家一块上山。” “走吧。” 沈照君带着女儿走上前。 老夫人把幽篁叫过来道:“祖母知道你这张嘴的,一会儿不许随便说话。” 闻言沈照君噗一声笑出来,上前扶着老夫人道:“儿媳方才也是这么交待,可见篁儿这张嘴实在招人嫌。” “反正上去我也不拜,索性让我留下来呗。”幽篁不怕走路,但是讨厌走在湿漉漉地上,弄湿裙摆不算还不舒服。 “想得美。”老夫人戳一下孙女儿额头:“到了山门,岂不上去之理。” “给我盯好她了,别一个不留神她便跑去躲起来。”老夫人笑呵呵道,由两个媳妇扶着往前走。 “走吧。” 楚悠悠故意撞一下幽篁。 幽篁在后面白了她一眼,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爬了好一会儿才来半山腰的凉亭,就听到有人高兴道:“悠悠、篁儿,快过休息一下吧。” “淮月表姐。” 一看到招呼的人,楚悠悠马上来了精神。 原来齐国公府的人也来了,比他们还早一些时辰上山。 大人们相互见过礼,小辈们才相互拜见长辈们。 虞氏道:“月儿,你带两位妹妹到那边玩,我们大人要歇一歇。” “是,母亲。” 知道大人们有话说,沈淮月恭恭敬敬地应下,带着幽篁、楚悠悠走到另一座凉亭。 幽篁懒洋洋趴在栏杆上,回头看一眼低声交谈的大人们:“你们迟迟不上去,是为了躲淑德帝姬吧。” 沈淮月望着被烟雾氤氲的山林道:“君臣尊卑有别,母亲还是带着我上前见礼,你们来的消息上面估计已经知道,一会儿肯定会【巧遇】,你记得收敛一点,不喜欢也别表现在脸上。” “我又不进庵里拜神,在附近走走找灵感,未必会遇上他们。” “找什么灵感?”楚悠悠好奇地问。 幽篁叹气道:“昨天方先生布置了作业,要求以【早春】为题作画。” “还好不是明天交画,不然我都没有心情参加花神会。”沈淮月看着幽篁问:“篁儿,你想好拜哪位花神没有。” “拜花神还能选啊!”幽篁讶然道:“不是只有一位花神吗?” “花神有十二位,分别对应十二个月。”沈淮月耐心地解释,就知道这个表妹不知道什么花神。 “十二位花神……”幽篁想一下道:“天下女子的愿望太多,老天爷是生怕一位花神忙不过来,才安排十二位花神共同管理……” “你这张臭嘴……”沈淮月伸手拧拧幽篁的小脸。 “选花神拜是很严肃的事情……” 楚悠悠正想列举十二位花神,就听到幽篁语重心长道:“我选有钱花,一会儿拜财神爷,让他保佑我银钱随便花。” “楚幽篁,你是不是想死。”楚悠悠强忍着不去掐死幽篁。 “篁儿噗……”沈淮月想责备两句,却忍不住笑喷道:“我满怀虔诚的来,被你一句给毁掉。” “求那些没用的干嘛,有花钱多实际啊。”幽篁不以为然,楚悠悠马上道:“再说我撕了你嘴,我今年要是不顺利,就怪你心不够诚。” “好好的,你们怎么吵起来了?”许是听到动静,老夫人马上转过头来问。 “祖母,你快管管楚幽篁。”楚悠悠马上告状道:“我们问她选哪位花神,她说选有钱花,一会儿去拜财神……” “哈哈……”听完她的话,大人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皮猴子,长大了还是这么皮。”老夫人止住笑叹气道:“你要是月钱不够花,跟母亲要就是,求什么财神。” “母亲别理她,她脑子里尽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沈照君莞然笑道,指指女儿道:“你一会儿要敢去拜财神,我就把你月钱减半,让你知道谁是真财神。” 幽篁不以为然道:“山门的对联都说庵里的神不灵,让我们不要拜它们。” “你少给我胡扯。”沈照君都被气笑了…… 虞氏愣一下道:“来了这么多年的雪缘庵,我还没留意过山门的对联,篁儿快给我们念一遍吧。” “上联:我若有灵,也不至灰尘处处堆,筋骨块块落;下联:你休妄想,须知道节俭般般有,懒散件件无。” 幽篁大声念一遍道:“没念过的书的人一听也知道,庵里的神不灵,让我们不要痴心妄想,想要达成愿望唯有靠自己勤奋节俭,我们才是自己的真神……” “闭嘴。” 女儿越说越不像话,沈照君马上喝住。 虞氏笑了一回,若有所思道:“我觉得篁儿说得挺有道理。” “嫂子,您怎么也跟着起哄。”沈照君嗔一眼女儿,对虞氏道:“别被她的歪理给带歪,回头把天儿、年儿带歪。” 哐哐…… 钟声从山上传来。 大人们默契地没有说话。 待钟声结束,老夫人先开口道:“我们也上去,再等会影响回城的时辰。” 沈照君马上招呼几个女孩,一行人继续往山上走,来到雪缘庵大门外时,恰好看到女官扶着一位戴着帷帽,体态媚丽曼妙的女人走出来,大家不约而同止步却没有行礼的意思。 幽篁本以为淑德帝姬会直接下山,没想到她却停下脚步,掀开帷帽的纱道:“本宫迟迟不见齐国公夫人上来,还以为是不屑与本宫一起拜神,原来是为了等武神侯夫人啊。” 没想到淑德帝姬如此厚脸皮,虞氏一时间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合适 。 幽篁瞟一眼淑德帝姬,天生媚体,怪不得能让先篁、先太子失控强占,扯掉帷帽冷冷道:“祖母,孙女没有什么可求的,就不进去拜花神了,到附近走走找找灵感。” 说完不等大人们同意,就直接往普通的山路走。 第170章 以这枚灵果赔偿 “玄冰、红叶,你们去跟着姑娘。” 沈照君从容安排人跟着女儿,语气里没有丝毫苛责之意。 “本宫忽感不适,先行一步。” 回过头想要见礼时就听到这样的话,沈照君还没有反应过来,淑德帝姬已经带着人匆匆走下山。 望着仓惶远去的背影,虞氏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半晌道:“我是不是听错了,淑德帝姬的语气里居然有一丝慌乱。” “我们也没做什么呀。” 老夫人也是一脸懵,尽管她也不愿意跟淑德帝姬打交道。 何氏想到幽篁的突然离开,迟疑一下道:“篁儿会观相,难道是害怕篁儿瞧出什么事情?” “应该不至于……” 沈照君知道女儿突然离开,是给他们解围,但不至于让淑德帝姬惊慌失措。 还是老夫人沉吟片刻道:“别想那么多了,你们赶紧带两个孩子去拜花神,我跟老三家去还愿,感谢菩萨保佑我们武神侯府平安。” 如今除了已经确认死亡的,一家子都平平安安,正是武神侯府最好的时候。 幽篁在山间小路漫步,不得不说雪缘庵挺会收拾的,各种的小道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走在上面也不怕弄脏鞋。 二月中旬,早春冰雪消融时节,觑见飞湍瀑流。 走到到一处山涧边,山涧雾岚重得看不到底,回首却能看到雪缘庵,亭台楼阁横绝峨巅。 “风景确实不错。” 幽篁不咸不淡评价,但还没有好到让人一眼惊艳,只能说跟城中胜在空气不错。 玄冰一直留意着雪缘庵的情况,看到淑德帝姬一行人离开道:“姑娘,淑德帝姬走了,我们也下去吧。” “你们想拜花神就去呗,我正好下去瞧瞧。“幽篁指指脚下,看不到底的深涧:“这些雾气有些奇怪,居然能阻挡我的神识。” “妲己,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 幽篁问红叶怀里的小狐狸,小狐狸嘤嘤几声似是回应。 伸手抱过小狐狸,纵身跳下深涧,红叶愣一下就要跟着跳,却被玄冰一把拽住。 “你跳下去干嘛,小心砸到姑娘。” “玄冰姐姐,姑娘跳下去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红叶小心翼翼看着脚下的深涧道:“我看着都觉得腿软,姑娘就这样往下跳,不会出事吗?” “你也太小瞧姑娘了,她可不是寻常女子。”玄冰看一眼雪缘庵道:“姑娘不拜雪缘庵的神佛,是因为她比泥胎神佛厉害多了,很多人想求她算卦都没机会呢。” “原来姑娘这厉害,为何夫人要我们保护小姐。” 红叶到底年纪不大,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谁让她是同龄人中她武功最好的。 玄冰故意卖关子道:“到底是武神侯嫡女,出门没有侍女跟在身边不像话,不然如何彰显姑娘的尊贵身份。” “真是这样吗?”红叶半信半疑。 如果只是彰显身份,为何青枫也要跟护送姑娘出门。 ”武神侯嫡女嘛,岂能事事亲力亲为。”玄冰似笑非笑道:“遇上些不长眼的东西,自然是你跟青枫出面解决,你们解决不了姑娘才出手,那才是侯门该有规矩。” “我们回去吧。” 玄冰转身往山走,去汇报幽篁的情况。 山涧底下果然别有洞天。 上面看着平凡山水,雾岚之下竟有灵气涌动。 懒洋洋的小狐狸马上挣脱幽篁的怀抱,在流泉间飞快地奔跑,一边跑还一边欢叫,招呼幽篁往前走。 幽篁知道灵狐不仅是天生仙体,还嗅觉灵敏,能闻到常人闻不到味道,最会找找天生地养的灵物,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宝贝才迫不及待往前跑。 灵气缭绕的涧底,一狐一人一前一后飞纵轻跃,很快就来到山涧的尽头。 只见一座紧闭厚重石门,灵气正是从门缝里溢出,光是溢出来的灵气就这么浓郁,里面肯定有大宝贝。 一人一狐相视一眼…… 幽篁抬手往石门上一拍,石门无声无息化为齑粉。 妲己马上往里面跑,幽篁取出无极剑跟在后面,没想天都郊外还有这样一个秘境。 从地理位置推断,岂地恰好在雪缘庵下面,若说跟雪缘庵没关系是不可能,一群尼姑在自家首场下面,弄这么大一间密室意欲何为。 带着这样的疑惑,幽篁小心翼翼往前走。 “嘤嘤……” 妲己在前面催促,让幽篁赶紧往前走。 幽篁听到小狐狸的叫声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赶上前面的雪影。 望着豁然开朗的空间,眼前一道瀑流直下,幽篁却倒抽了一口气,没想到雪缘庵所在的孤峰竟已经被掏空。 从顶下泻下一束光。 恰好落在泉边,照着郁郁葱葱的灵草。 借着光能看到,四周的石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洞口。 幽篁用神识探索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生命,只是一摞摞不知多久没人翻阅的书籍。 搞了半天,这地方竟用来藏书,回过神就看妲己在大口大口啃灵草,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啃掉好几棵。 幽篁走过去把它抱起来,望着被糟蹋的灵草道:“妲己,你胡啃什么呀,这别人用来治病的灵草,倘若耽误了别人的病情,你便是间接杀人,小心一道天雷劈死你。” “无妨,让它吃吧。” 从后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幽篁马上回过头,看到一位老态龙钟的尼姑,拄着拐杖站在水边。 惊讶之余寒意顿时从后背心爬上来,一个大活人就在身后,自己的神识竟然没有察觉到。 如果对方要暗算自己,这回子已经得手,想不到天都还有这样的人物,怎么从还没有听天机阁的人提起,难道连天机阁也没有察觉到。 “晚辈无意闯入此处,打扰大师静养,还请大师见谅。” 想到人家无声无息靠近自,幽篁也不敢托大恭恭敬敬行礼,暗暗掂量一下对方的修为。 还好…… 老尼姑跟老道姑一样都筑基后期,可惜寿元将近。 灵草便是她续命之物,不过如今灵草也已经失去作用,如今是过一天算一天。 “你也是跟长辈来拜花神?” 老尼姑年纪虽大,眼神却还好,打量一眼幽篁满意地笑笑。 幽篁忙应了“是”道:“晚辈今天随家人来拜花神祈福,不过晚辈……” “你是楚幽篁吧。” 老尼姑忽然开口,惊得幽篁差点尖叫。 第171章 明天再说吧 “你的长命锁可一直带在身边?” 还没等幽篁恍过神,老尼姑又来一波暴击,没想到人家连她的长命锁都知道。 “晚辈一直带着,不曾离身。”幽篁如实回答,悄悄打量着老尼姑道:“大师如何知道晚辈的名字,又如何知道晚辈有长命锁?” “侯夫人怀你的时候,总是梦到孩子哭,便来庵里解梦。” 老尼姑看着幽篁的脸,自顾自地说道:“恰巧那贫尼也在场,看出她腹孩儿是早夭之命,赐了她一把长命锁,以稳住腹中孩子的三魂七魄,让孩子顺利来到世上,如果能够躲过劫数,武神侯府万难皆解,太平重现人间。” 确实是早夭之命。 武神侯府的问题确实都得解决,四叔已经彻底放飞……行踪不明。 太平重现人间,幽篁觉得有些扯淡,却严格遵守玄冰的叮嘱,无论喜欢不喜欢都不流于面上。 老尼姑缓缓走上前,借着光细看幽篁的面容,眼里却闪过一丝迟疑,转过头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既是误入此间,何处来便回何处去,今日之事不必对旁人提起。” “晚辈告辞。” 幽篁从纳戒取出一枚灵果。 放到灵草边道:“毁了大师的灵草,以这枚灵果赔偿。” 尽管心中还有很多张开中,还是抱起嘤嘤乱叫的妲己,朝老尼姑行了礼原路往回走。 老尼姑没走近前,明明是想跟自己套一下近乎,为何靠近看清楚后却变了态度……难道她也观相,看出她并非原身。 走出山洞。 幽篁施个法,让石门恢复原样,御剑飞离开山涧。 洞内走出另一名,样貌看起来差不多尼姑,上前恭恭敬敬道:“师傅,武神侯府老夫人、侯夫人求见您老人家。” “他们的愿已经还了,不见也罢。”老尼姑缓缓开口,走过去捡起那枚灵果:“有了这枚灵果,为师又能多苟延残喘几年,可惜了多的的布局一朝落空。” “师傅,这灵果……” 后来尼姑看到灵果,惊讶得说不出话。 老尼姑把灵果放到口中,灵果入口即化,不一会儿便觉浑身充满力量。 “师傅……” “你去告诉他们:因果已还,不见也罢。” “是,弟子这便去。” 后来尼姑不敢多问,顺从地离开山洞。 老尼姑马上席地盘腿而坐,开始炼化灵果,延长自己的寿元。 山门前。 淑德帝姬直至坐上凤驾,才发现自己心跳快得撞出胸口。 “帝姬娘娘,您觉得哪不舒服,可要请御医。”贴身女官上前体贴地问,一路上她都觉得帝姬不对劲,又不好相问。 “方才那个忽然离去的女孩,是不是就是武神侯走失的女儿?”淑德帝姬抓住女官的手问,女官怔一下道:“回帝姬娘娘,奴婢不曾见武神侯嫡女,不过看沈夫人的态度,还有那女孩的眉眼,应该就是楚幽篁。” “帝姬娘娘,可是发现不妥?”女官小心翼翼问,丝毫不敢挣开被抓住的手腕。 “没什么,回城吧。” 淑德帝姬松开女官,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 茶水的冰凉入喉,紧张的情绪才渐渐平缓,面上依然带着一丝惊悚。 女官从未见主子如此失态,想一下又道:“娘娘明天送世子去宫学,可以把楚幽篁叫到跟前细瞧瞧。” “明天再说吧。” ------------------------------ 幽篁不紧不慢回到雪缘庵。 恰好沈照君他们也出来,一人行面上都带着深深的遗憾。 老夫人看到幽篁回来了,朝她招招手,幽篁把妲己交给红叶,走上前道:“祖母面有遗憾,可是这一趟没见到想见的主持大师。” “真不是巧,慧静大师闭关不见客。” 老夫人拉起幽篁的手道:“按理你该给慧静大师磕个头,若是没有她你便无法顺利降世。” 幽篁知道老尼姑是在炼化灵果,面带笑容安慰道:“世间之事皆有缘法,不在这里还便会在那里还,总归是会还的,祖母不必急于一时。” “还是篁儿想重通透,还愿不能急在一时。” 第172章 画陛下已经收下了 “皇姐,何事非见孤不可。” 玉初曦批了大半天的奏折,本欲休息却听宫人来报,说是淑德帝姬有急事求见。 淑德帝姬上前把画匣呈上去道:“在皇姐说出事情前,还请陛下先看一幅画相,就知道皇姐所说之事为何急。” “阿衡。”女帝轻唤一声。 贴身女官便上前,把画匣打开取出里面的画轴。 阿衡打开画轴,淑德帝姬站在画旁道:“请陛下看画中之人,记住她的样貌。” 画中一名女子身着霓裳,在城楼上迎风而立,女帝仔细辨认一下道:“面部轮廓有几分像沈照君,只是眼睛、气质有很大的区别。” 阿衡配合着道:“沈夫人明艳逼人,目光凌厉,画中人却十分清冷,目光冷漠疏离,仿佛万事万物皆不入其眼。” “这幅画像有什么玄机?”女帝不解地问,画中人生得跟沈照君有几分相似,并没有什么特别。 “画像自然是没有玄机……”淑德帝姬想一下道:“有玄机的是楚策和沈照君生的女儿楚幽篁。” “楚幽篁嘛,孤看过她写的诗,确是有几分才华……”女帝先肯定了幽篁的才华,忽然转口道:“但是她长于市井,性子太野不受约束,这样的人不知有何不妥。” 淑德帝姬觑一眼女帝,继续说道:“陛下可知道,这是谁的画像?” “只是一幅普通画像,没有署名,孤如何会知道。” 女帝不知道这位皇姐又在算计什么,以为她是要离间自己跟武神侯府。 淑德帝姬冷笑一声:“陛下如今高位多年,只得武神侯府的功劳,怕是已经忘记他们是何人的后裔。” “有话直说,别卖关子。”女帝一听这话有些生气,淑德帝姬笑笑道:“画中之人乃大凛朝女帝楚徵,尽管史书尽量避免、删除了关于她的政绩,但七国中处处是她的痕迹。” “大凛女帝建立的管辖制度,目前来说确实无可挑剔。”女帝没有否认大凛女帝的功绩,但她没必要跟死人较劲。 “陛下,这不是皇姐要说的重点,”淑德帝姬回想着幽篁那张脸,淡淡道:“皇姐在雪缘庵,偶遇武神侯府和齐国公府的人,在一群人中看到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 “跟大凛女帝一模一样的面孔!” 骤然知道武神侯府有人跟大凛女帝长着同一张脸,女帝内心也是惊涛骇浪,但仍然没有表现在面上。 淑德帝姬继续道:“如今臣强君弱,陛下的皇位本就岌岌可危,武神侯府却出了一个长相,跟女帝一般无异的姑娘,你猜天下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大凛女帝转世,将重新一统七国。” 这番话确实说到女帝的心坎,但是她不可能因为一张画相,就没道理地怀疑武神侯府。 想一下安抚道:“好了,皇姐的心意孤明白,自会命人查清楚。” 说完给了阿衡一个眼色。 阿衡马上把画收起来,却没有还给淑德帝姬。 “陛下,这可关系到您的皇位……” “只是一幅无名无姓,没有年代标志的画,孤如何相信画中之人便是大凛女帝,又如何让朝臣们相信。” 尽管女帝心中有疑,但不会完全相信淑德帝姬的话,淡淡道:“武神侯府世代为朝廷守卫边疆,忠心耿耿,若是因为一幅画像孤就疑他有异心,岂不是寒了朝臣们的心,也遂了六国的愿。” “陛下……” “退下吧。” 淑德帝姬才开口,就被女帝打断。 见女帝心意无决,淑德帝姬只得告退,想动楚幽篁还得另想办法。 出了宫门,淑德帝姬上车后,却发现马车内多了一个人,怔一下坐下讥讽道:“元亲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元庆年在年轻时也是一代美男,只不过有楚策、楚轶兄弟俩珠玉在前,他的光芒被遮挡一点不剩,若不是与女帝成亲,天都怕是无人记得这号人物。 “你们在御书房的谈话,本王都听到了,觉得有必要跟皇姐聊一聊。” 元庆说到这里叹气道:“按理本王不能插手朝政,但太子是本王的骨肉,本王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属于他的东西。” 淑德帝姬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听到他后面的话,淡淡道:“元亲王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不扳倒武神侯府,太子就算登基仍是寝食难安,你们元家也永无出头之日,不是吗?” “皇姐别只说本王的好处,帝姬府如此卖力针对武神侯府,难道就没有目的吗?” 元庆不似玉初曦那么感性,他对淑德帝姬没有什么血脉之情,只要能保住儿子的皇位,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淑德帝姬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目的,似笑非笑道:“陛下对本宫还有一丝的姐妹情,陛下若是倒下了,本宫一定会遭到清算报复。” “本宫死了便死了,但成景得活下去,尽管他的到来并受欢迎。”淑德帝姬想到旧事,仍然无法释怀心中的恨。 “旧事不提也罢。”元庆也算皇室中人,自然知道一些真相,岔开话题道:“楚策的女儿生得像大凛女帝,本来是一步很好的棋,但是你操之过急,陛下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陛下只要再找一幅女帝的画相,跟楚幽篁一对比便知道。”淑德帝姬急急道:“楚幽篁长得有多像大凛女帝。” “画陛下已经收下了……”元庆不紧不慢道:“给陛下一些时间,她总不能因为一幅画,就下旨赐死楚幽篁,武神侯府不是那么好对付,要想压制他们光这些还不够。” “是军队、是兵权。”淑德帝姬冷冷道:“顾湜说得对,再多证据抵不过大军压境的震慑。” “武神侯的兵权暂时不能收。”元庆扫一眼淑德帝姬道:“目前扶光还没有能顶替武神侯的武将,一旦让六国知道武神侯府没了兵权,他们会马上联手进攻扶光,到时我们什么都捞不到,还有可能把江山送给武神侯。” “皇姐应该听说,左易海及其部下没了……”元亲王压低声音道:“有消息,楚幽篁比陛下先知道。” “这能代表什么?”淑德帝姬不以为然, “代表她参与了行动。” 元庆意味深长道:“楚幽篁不简单呀,只怕比她老子更难对付。” 第173章 你闭嘴,不要说话 “楚幽篁到了,快醒醒。” 楚悠悠推了推,一上来就趴在小几上睡觉的幽篁。 幽篁无力地坐起来,宕机般目光呆滞地坐在马车内,过了好一会儿才重启成功,举起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大家一起出的门,你怎么就累成这样?”楚悠悠看到幽篁总算回魂,忍不住数落她两句。 “我对不感兴趣的事情心累。”幽篁打了个呵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提起书箱先走马车。 “姑娘,外面下雨。” 幽篁走下马车,一把伞挡在她头上。 接过伞,幽篁看一眼递伞的人道:“青枫,雨天出门,记得给自己带伞。” “撑伞会挡视线。” 青枫平静地回答,对幽篁的叮嘱不以为然。 幽篁冷冷道:“侯夫人是让你们盯着我,不是让你们来保护我。” 说完撑着伞往大门走,忽然一道身影拦在眼前,幽篁不得不停下脚步,看也不看道:“好狗不挡道。” “楚幽篁,你为何会提前收到消息?” 玉成景没有理会幽篁的无礼,只想知道她的消息来源。 幽篁抬头看一眼玉成景,心里有一丝讶然:“你不去查杀害婀娜郡姬的凶手,却关心我的消息来源。” 跟她预想的有点不一样,玉成景冷哼一声,俊美的脸更加阴郁:“没有消息来源,难道你那七天不是生病,而是参与猎杀左易海的行动。” “想象力很丰富,可惜不是。”幽篁漫不经心道:“天机阁的消息可比陛下的消息快。” “天机阁?” 玉成景面色有些不好看。 昨天母亲拉着他推测了一番,说楚幽篁是修仙者。 原本他已经信了几分,如今幽篁的解释,才让想起一个他忽略了很久的组织——南市集天机阁。 这个组织不仅扶光皇朝有,另外六国内也有,他们之间肯定互通消息,而楚幽篁在南市集长大,能提前从天机阁得到消息也很正常,看来以后得多关注天机阁。 幽篁知道玉成景在想什么,笑笑道:“好心提醒你一句,天机阁以除魔卫道为己凭,少跟魔修鬼混,万一沾染上太多的魔气,容易被当成魔除掉。” 提到壹号楼的事情,玉成景冷冷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小心被当成妖孽除掉。” “你见过这么正气凛然的妖孽吗?” 幽篁冷笑一声,转身从玉成景旁边进大门,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目送幽篁走远,玉成景回头看一眼自己的马车,迟疑才转身走进大门,回去后得重新跟母亲探讨一下天机阁。 昨天他也看到大凛女帝的画像,确实跟楚幽篁有九分相似,但说她是大凛女帝的转世之身,就有些过于牵强,更不可能成为扳倒武神侯府的底牌。 但…… 武神侯想夺位,楚幽篁会是底牌。 ------------------------------ “楚幽篁,你这步棋到底下不下啊?” 棋艺课上,殷老先生忍不住出声催促,已经一刻钟没有落子的幽篁。 幽篁头也不抬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学生得考虑清楚才能落子……您上次一步棋想了两刻钟学生都没催促。” “老夫的情况能跟你一样好吧。”殷老先生不甘示弱:“我那是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你现在是琢磨我后面所有的棋路,等你想清楚都该下课了,还下什么棋啊。” “这节课下不完,下节课接着下吧。” 幽篁不咸不淡回答,天知道她今天看到玉成景又来听学,内心波动有多大。 殷先生一听马上不乐意了,淡淡道:“下节课是七天以后,七天后你什么都想清楚了,我还跟你下什么棋啊,继续被你杀个片甲不留吗?” “输了又不用切腹自尽。”幽篁不以为然地瞟一眼对面的小老头。 “输给你,我不要面子啊。”殷老先生气得吹胡子,幽篁叹气道:“学生这一步要是不想清楚,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殷老先生怔一下,捋着胡子淡淡道:“世事无常,岂能都在预料中,如今只是在上课,若是在比赛你已经输了,换而言之若是在战场上,敌人已经杀到跟前,你还没想好让谁出战。” “呃……” 幽篁抬头看着对面的小老头。 其实她心绪不宁,是来自那道莫名其妙目光。 能坐在玉成景马车内的人,不是女帝就是淑德帝姬,只是她想不到他们过来看她的理由。 “战场上也会有意外发生吗?”幽篁疑惑地问,殷老先生愣一下道:“你这孩子……战场是意外最频发的地方,但是只要稳住基本盘,大方向不变就行,没有策略是十全十美的,但方向不错就行。” “学生明白了……”幽篁盯着棋盘道:“计划赶不要变化,要懂是随机应变,但要把握住方向。” 说完把棋子落在相应的位置上,殷老先生愣一下道:“你这一步下得也鸡贼了,轮到我得好好想想,你别催促啊。” “战场岂能对敌人心慈手软。”幽篁不以为然,有些得意道:“我这一步棋能辐射整个棋盘,算不算是稳住基本盘,把握住大方向。” “你闭嘴,不要说话。” 殷老先生伸出食指,示意幽篁不要说话。 幽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抬头看向窗外,却看到颜容背对着课室站在窗外,手上还拿着一卷东西。 还逃不掉被追问的结局,放下杯子走到窗前道:“颜先生过来找殷老先生,他老人家被一步棋困住,没有两刻钟怕是没有时间搭理您。” “明知故问,我来找你的。”颜容摊手上的卷轴道:“到底哪一篇是你写的。” “别着急嘛,下期就会有人主动告诉您。”幽篁不以为然道:“知道真相后,您的生活会少掉一半乐趣。” “你就不透露一下吗?”颜容无奈地反问 “学生已经给了提示,是先生自己没发现。” 幽篁都有些无语,哪个版面能连续出几期不换人,肯定是能连载的内容。 整份《民报》除了小说版块能连载,再没有别的内容,答案都昭然若揭,硬是没有人能发现其中的关系。 知道小丫头嘴硬,肯定套不出话,颜容想一下道:“听说你们昨天去拜花神了,你选择拜了哪一位花神?” 第174章 笔名:一个道姑 “拜了财神。” 幽篁不假思索回答。 颜容双手猛地捏紧《民报》,尽量不去抽眼前的女孩。 “你母亲克扣你月钱了?”颜容沉吟片刻问,幽篁没想他一张口,就怀疑她被克扣月钱,怔一下道:“我的理想是成天下首富,当然要多拜拜财神。”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幽篁双手合十道:“信女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人若没了情与魔何异。”颜容冷冷反驳,看一眼幽篁身后道:“绝情道绝的不是真情,是欲望,当一个人无欲无求的时候,就是他最强大的时候。” “我知道的。”幽篁不以为然道:“有容乃大,无欲则刚。”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幽篁回头看一眼殷老先生:“人若没有欲望,也会失去上进的动力。” “所以你给自己定一个天下首富的目标,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失去动力。”颜容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淡淡道:“首富就首富吧,总好过你无所事事,天天混喝等死。” “我明明很努力,哪有混喝等死。”幽篁不满地反驳,她明明做了很多事情。 “但是你从不过问结果。”颜容想一下道:“上次考核,文章写得那么好,慕容先生却没有宣扬,你不觉得吃亏?” “俗话说,无关生死都是小事情。”幽篁认真想一下道:“再说慕容先生可能觉得,让一个孩子写爱情故事不合适,没有公布出来是为了保护学生。” “你居然还帮他找好借口。”颜容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对慕容悬的压榨不以为然。 “都是小事情,何必抠细节。”幽篁回头瞟一眼殷老先生道:“您瞧,殷老先生这步棋,他起码得想到下课,换成别的学生会觉得,浪费了他们的学习的时间,我就觉得可算把这小老头打发掉。” “你对殷老的棋艺有何感想?”颜容怔一下笑着问。 “瘾大,人菜。” 浑浑噩噩又过了几天,幽篁的平静生活,在第四期《民报》出来时,被楚悠悠的尖叫声撕破。 “楚幽篁,我知道哪篇是你写的。”午膳时,楚悠悠冲地是膳食堂,把《民报》放到幽篁面前道:“怪不得你说第四期就会知道,你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我竟然没有发现,真是太笨。” “哪篇呀?”慕容悬一听就马上凑过来问。 “这篇《封神演义》就是她写的小说。”楚悠悠指指小说版面的标题。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颜容没想到,他没想出来事情竟被楚悠悠看出门路。 楚悠悠移动手指,指着两个字道:“妲己,她养那只破狐狸就叫妲己。” “什么破狐狸,妲己是灵狐血统。”幽篁马上出言反驳道:“放在狐狸堆里它就是皇族血统,尊贵着呢。” “妲己是公狐狸,可是《封神演义》里的妲己是女子,大家知道了会很难代入情节?”楚悠悠担忧看着幽篁:“连我都很难继续追书。” “请不要把书里的情节照进现实。”幽篁不以为然道:“再说除了我们自己,谁知道我养了只公狐狸叫妲己。” “妲己是公的就先不说了,你起什么破笔名。”楚悠悠小声嘟囔。 “一个道姑。”幽篁大方地回答。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楚幽篁会给人起卦算命吗?” “我觉得挺好的。”幽篁不以为然道:“一个道姑,方外之人写的神话小说,你永远值得期待。” “你觉得好不算好,要大家觉得好才是真的好。”楚悠悠冷哼一声道:“你就等着回家,被三叔、三婶母混合双打,逼着你改笔名吧。”说完气呼呼地离开膳食堂。 “楚幽篁……” “慕容先生,您要是劝我改笔名,我就【自挂东南枝】给你看。” 慕容悬刚开口就被幽篁打断,听到她用上吊威胁自己,愣了愣:“你不要想不开,我不是要劝你改笔名。” “我是想说你还是写诗好点,编写小说太过费神、费力、费时间,能认真看完的人估计没多少吧。” “学生真的不会写诗,那都是随口说的话。”幽篁坚持说自己不会写诗,她只是古诗词的搬运功,搬太多易出错。 “我认真思考过,用另一个笔名发表你从前写的诗。”慕容悬实在不想埋没那么好的诗,它们值得被更多人知道。 “你别再惦记着让我续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怎么样都行。”幽篁打死都不肯续写这两句:“先前陛下也让我续写来,我都没有写出来,最后胡乱凑了两首交差。” “你另外还给陛下也写了两首诗!”慕容悬激动得站起来,指指着幽篁道:“有新诗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啊。” 幽篁无奈地说明女帝习诗的事情,淡淡道:“宫里的女官把东西都送到府上,我只得胡乱凑了两首交差,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反正没有后话。” “你写出来,我给你瞧瞧。” 慕容悬一生喜好诗词,凡有好诗好词,必得细细拜读。 幽篁转头看一眼颜容。 颜容马上道:“慕容先生,膳食堂开放有时间限制,还是先用膳再回去写诗吧。” “那念一遍应该没问题吧。”慕容悬只能退而求其次,听听总不会影响用膳吧。 “念一遍没事。”幽篁不假思索道:“第一道《怀虚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这是写你四叔的。”颜容一听便笑了,幽篁继续念第二首:“第二首《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首写的是老道姑冬天,在后山溪水边给学生钓鱼的画面。” 第二首幽篁主动解释道:“原本想写【孤舟一道姑,独钓寒江雪】,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就改成了如今这样。” “用【一道姑】是出世,用【蓑笠翁】是为了生计,更贴近现实生活。”慕容悬解释完叹气道:“看到你的这首《江雪》,我就想到去年春游江,渔民撑着一叶轻舟,在风高浪急的江里打鱼的画面。” 闻言幽篁随口念道:“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慕容悬听后跟颜容默契地相视一眼,似笑非笑道:“楚幽篁,这首诗算不算是也有我一半功劳?” “诗!” 幽篁震惊看着慕容悬。 过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我没有写诗,只是描述一件事情。” 第175章 红尘劫,不死也掉层皮 放学回到家中。 幽篁免不了被数落番,但并没有强迫她改掉笔名。 用过晚膳欢欢喜喜回望舒楼,想到今天慕容悬跟她要新马甲,她得回去好好翻翻书。 梳洗过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幽篁坐在书桌前翻阅书籍,忽然一阵熟悉的气息袭来,抬起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夜黑风高,雪尊来访,是又要诓晚辈去挖坟。”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雪尊把一份《民报》放到桌上:“为何取这样一个笔名?” 他今天刚回到天机阁,众人正在看《民报》,看到他回来管风鸣马上道:“你回来正好,快去劝劝楚幽篁,把笔名给换掉。” “什么笔名?”雪尊当时不解地问。 他离开才不过几天功夫,小丫头又捣腾出什么新不玩儿。 边尘上前行礼道:“朝廷书局办了一份《民报》,所有人都可以投稿,被选上的就会出现在《民报》上,楚幽篁写的是一部叫《封神演义》的话本,期期都能上《民报》,内容不错,就是给自己起了一个非常磕碜的笔名。” “是什么笔名犯了众怒?”雪尊好奇地问。 “您自己看吧。” 从管风鸣手上接过《民报》,雪尊看一眼《封神演义》的作者栏,嘴角顿时狠狠抽搐。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连广白看到他失控的表情,都忍不住过来调侃一句。 幽篁了解前因后果,愣一下道:“笔名只是一个代号,又不代表我本人,您就当我是在怀念老道姑吧。” “您要是觉得不好听,正好宫学的慕容先生,让我用另一个笔名投递诗词,就劳您帮晚辈想一个吧。”幽篁正犯愁,眼下恰好把问题推给雪尊。 想起方才收的师兄的传信,雪尊想一下道:“你也说了,笔名只个代号不代表本人,你自己取就好。” 原来在他前脚离开雪玄宗,后脚就有人找上门,一想到此事幻形珠中的画面不由从脑海里重现: “回掌门,圣音门的长乐仙子,百花宗的原香仙子求见雪尊师叔。” “告诉他们,来晚了,人已走。”陆疏桐没好气地回答。 想不到师弟初入修仙界,为了堪破情关留下的风流债,都过去上千年了还会有人上门讨债。 “回掌门,方才弟子也是这么回的,可两位仙子就是不肯走,还说……”弟子迟疑一下道:“他们要长住在绝情峰,见不到雪尊师叔便不走。” “长住绝情峰……” 陆疏桐讥讽地笑笑:“你让他们去吧。” 绝情峰要是那么好上去,几百年来又怎会只有师弟一人独居其上。 雪玄宗山门外面站着两名女修,一人玉肌花脸柳腰伎,翠鬟斜亸语声低,不染尘世的古仙高贵气质;一人红妆浅黛眉,冰莹脱俗、飘逸轻柔若霜花。 两人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为了不至于失态大打出手,分别站在山门两侧,背对着彼此不说话。 直到一名弟子出现,两人才回过身,满脸热切地等待来人的话。 “两位仙子,掌门说两位来晚了一步,雪尊已经离开宗门,两位仙子还是请回吧。” 弟子边回话边暗暗观察两位仙子的神情,一听到雪尊已经离开,两人的神情瞬间黯然,就像鲜花失去水分的润泽。 “掌门还让弟子转告两位……”弟子迟疑一下道:“雪尊早已洗尽尘缘千种,放下过往,他希望两位仙子也能放下过往,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他说得倒是轻巧。” 长乐仙子玉笛一横道:“本仙子不信,要亲自上绝情峰问问他,为何连见一面都不肯。” 比起长乐的霸气,原香仙子却平淡了许多,淡淡道:“我马上就要闭死关,冲刺金丹期,若成功还有机会再见,若是失败了便是最后一面。” “掌门说了,两位仙子若不信,尽管自己上绝情峰。” “我们自然是上去。” 长乐仙子抢先一步走进大门,原香仙子也紧随其后。 望着两人的背影,弟子觉得郁闷无比,自他入门以来雪尊就一直戴着面具,为何还有那么仙子为他疯狂。 弟子忍不住问看守山门老人:“老前辈,雪尊连脸都没露出过,怎会有那么多仙子为他疯狂,两位结丹期修士为了见他一面连命都不顾。” “雪尊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是……” 老人抬头看一眼,高耸入云端的山峰道:“花叶非无情物,岂会因他绝情而断情。” 弟子听后似懂非懂道:“怪不得别人都说:一进绝情峰,万法皆为空……修炼成仙却失去感情,还如何心怀苍生?” “你若是能参悟,人已经在绝情峰。”老人挥一下手中扫帚道:“让开,别妨碍我扫地。” “我方才好像听到掌门说,雪尊收了一名弟子,此番去就是助那名弟子渡劫……”弟子说到这里更加郁闷道:“还没正式拜入宗门,怎么就开始渡劫,是因为修为很高嘛?” “是红尘劫。” 老人不紧不慢回答。 弟子一怔,叹气道:“红尘劫,不死也掉层皮。” 红尘劫是每个修仙者必渡的劫,尘世有太多羁绊,不是想断就能断。 “前辈,前辈……” 幽篁的叫唤声打断雪尊的思路。 雪尊回过神,看着幽篁犹豫再三问:“假如有些人你当他们是好朋友,但他们对你心存爱慕,你该如何让他们放弃执着。” “他们向您表明心意了吗?”幽篁想一下反问。 “倒没有……” 雪尊刚说完,就看到听幽篁得意的笑声,知道自己说漏嘴,面上却不以为然。 幽篁想一下道:“既然他们没有表明心意,您便假装不知道,因为很多时候说出来的结:要么有情人终成眷属,要么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是本尊要是不说明白,他们一日无法放下,看着他们蹉跎岁月本尊过意不去,要不要劝……” “不要劝。” 幽篁马上否定雪尊的想法。 再三思索一番道:“情之一字无解,用情至深者劝也没用。” “那该怎么办?” “慢慢来,时间会冲淡一切。” 第176章 总算可以安心睡觉 “时间都冲了快好几百年,他们也没有忘记。“ 雪尊悻悻回了一句,幽篁顿时震惊坏了,好几百年……上辈子没有跟他相遇,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原来前辈已经好几百岁,这么老。”幽篁故意转移重点。 “事实上,本尊已经快一千岁。”雪尊阴恻恻地回答。 “您比扶光皇朝还老啊!”幽篁冷笑两声道:“差不多可以【自挂东南枝】。” “抱歉,以本尊的修为,只要不遇到意外,能活无数一个千年,而他们……”雪尊顿一下道:“你要是不好好修炼,估计会比本尊先【自挂东南枝】。” “宫学果然有天机阁的人……”幽篁得意地笑笑。 “你这鬼丫头……”雪尊接连两次跳进幽篁挖的坑,无奈道:“最近天都可有什么异动。” “顾宅最近有些不寻常,晚辈曾想用神识探查,结果却被挡下。”若不是神识被阴,幽篁也不会劳动父母,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连你的神识都被挡,天机阁更察觉不到。”雪尊想一下道:“也罢,你替我护法,我来探探是什么情况。” “您用超过人界允许的术法不是会被法力反噬?”幽篁没有马上行动,她修仙的时间是不长,但也知道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都会受天地规则压制,在人界不能使用高等术法。 “探查一间凡间宅院,还犯不着用什么高等术法。” 雪尊开始结印念诀,开始探查顾宅的情况,幽篁只得布下结界为他护法。 夜幕下,顾家更加阴森。 府中已经没有人走动,顾湜盘腿坐在祠堂,面对着占了一面墙的灵牌出神。 顾家本是寒门书香,数代人经营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想一步走错就引来灭族之灾,顾湜相信天命但要拼一拼,绝不能让顾家折在他的手上。 只要能让顾家香火延续下去,是人是魔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顾湜把面前碗端起,里面是一碗鲜红的液体,张嘴一口一口吞下孙子的血液。 此时此刻他不仅不觉得鲜血腥臭,反而觉得十分香甜,喝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一下嘴唇,人血转换成魔血是一个又痛又爽的过程。 嗷…… 魔气在体内流窜的痛感,逼得顾湜张口像野兽一样嚎叫。 雪尊撤回术法,看着幽篁道:“顾湜修魔了,顾宅里面除他已经没有活人,只是他为何还能保持清醒,没有冲出府外大肆杀戮。” “直接吞服魔修元丹,就能保持神智清醒。” 幽篁不假思索地回答,上辈子她就这样,度过了失控杀人过程。 说完幽篁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只有修过魔的人才知道,如何修炼才能一直保持神智清醒。 幸好雪尊并没有留意,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小丫头,本尊要传你一套剑法,还有几种适合虚丹期修士的术法,你可要抓紧时间好好修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幽篁想一下道:“前辈是不是又想算计晚辈。“ “怎么可能。”雪尊笑笑,抬手往她眉心一点,传完法道:“本尊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才会给你传法。” “破雪剑法、瞬移术、五雷咒、、玄冰咒、大水咒,以及踏雪身法。”幽篁在脑海里过一遍,倒都是一些适合她修炼的术法,也是虚丹期修士能用的术法。 “月灵脉是纯阴灵脉,武神剑法虽好却太过刚烈,配合上灵力会有损你灵脉,以后就用这套破雪剑法吧。” 雪尊想到她打的剑宗入门剑法的画面,面带笑容道:“你于剑术一道的天赋极高,应该很快就能领悟破雪剑的精髓,用来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在人界,谁能威胁到晚辈的性命?” 幽篁马上抓到话里的重点,人界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安危。 想到雪尊刚用神识探查完顾府,前世自己虽没有吞食到亲血肉,但她通过发动七国乱战,吸取几十上百万士兵死气,配上魔修元丹一起修炼,境界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但也没有顾湜的速度。 莫非…… 幽篁马上想到一种可能:顾湜的修为在她之上。 距离他来武神侯府前闹事,到现在才多长时间,修为竟然已经到了结丹期。 怎么可能? 幽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修魔境界提升确实是比修仙快,便也不至于快到这种速度。 “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幽篁做了最坏的打算,转头又问雪尊的打算,总不能指望她一人对付顾湜。 “本尊想去查魔修元丹的来源。”雪尊沉吟片刻道:“这么多魔修元丹进入天都,就算是鬼市也做不到,肯定还有天机阁不知道的渠道。” “父亲派去人曾回来报,说帝姬府的人去过顾宅。” 想到出现在玉成景身边的魔修,幽篁若有所思道:“总感觉帝姬府背后还有一股势力,只是不知道他们看上淑德帝姬什么东西,竟愿意跟她长期合作。” 雪尊不以为然道:“修仙界在人界能有天机阁,魔界在人界养几条狗也很正常。” “好了,你早些休息,明天上学别迟到。”雪尊说完便转身飘然而去,幽篁哪还有睡觉的心思,顾湜的存在就像是一颗核弹,早晚会都爆掉,得想点有用的防身手段才行。 想到这里,幽篁庆幸自己上辈子修过魔,知道这个时期魔修的弱点在哪。 雪尊话里话的意思是:他们修为被压制,所以她就是对付顾湜的主力……尽管虚丹期、结丹期修为,在修真界还不太上得台面,但在人界大打出手,天都至少损毁过半,伤亡更是不可预计。 拼力气在人界不划算,只得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幽篁提笔画下一份图纸,还好炼器术她上辈子有所波及,做一个简易版应该不是问题。 画好图纸又列出一份材料清单,明天把清单交给玄冰处理,尽管一切都只是推测,但是有备无患,鬼知道再死一回还能不能重生。 “总算可以安心睡觉。” 幽篁伸一下懒腰,起身钻进被窝里面。 第177章 到时把你一起打入大牢 “姑娘,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用?” 清晨玄冰接过清单,看到上面有不少用来制作爆竹的材料,自然要问一下用途。 幽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做一件能改变未来打仗方式的东西,侯爷、夫人要问起,你便这么告诉他们,他们一定批准这次采买。” 听得幽篁这样说,玄冰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是对军队有利的东西。 换上学服后,幽篁把食盒装进纳戒,提着书箱直接走向大门,今天在自己屋里用早膳,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狗粮吃多了也会腻。 天知道他们年轻时经历了什么,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恩爱。 走到大门外面时,青枫、红叶已经骑在马上等候,两人仍然没有撑伞,幽篁也懒得说道。 楚悠悠今天先出门,看到她上来道:“我听说你决定用另一个笔名,向《民报》投你写的诗,你的新笔名想好没?” 幽篁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昨晚竟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挤出一丝假笑道:“暂时保密,但放心这回起的肯定是符合你们审美。” “你别再起【一个尼姑】就行。”楚悠悠翻了一个白眼。 “走吧。” 幽篁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前进。 楚悠悠忽然叹气道:“今天可千万别再堵车,今年肯定是流年不利,天都老出人命案。” “从年初到现在,前前后后我们知道的就死了八个,不知道的可能更多。”幽篁掰着手指数一番道:“连妖魔鬼怪都出来了,今年乃大凶之年,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事情。” “楚幽篁,给我一张符箓吧。”楚悠悠一脸热切地看着幽篁。 “符箓可以给你,但是老规矩……”幽篁伸出两根手指道:“二两银子……” “人家月例才二两银子……”楚悠悠委屈巴巴地看着幽篁道:“你能送林捕头,送淮月表姐,就不能我一张吗?”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上回戴那几样首饰就价值不菲。”幽篁才不吃她这一套,武神侯府是穷养儿子富养女,账面上他们的月例是二两银子,实际上私下还有各种补贴。 “你对外人这么好,就不能对自己人好点。”楚悠悠想一下道:“我也不要特厉害的符箓,保平安的就行。” “天天跟我一块进去,寻常妖邪不敢靠近,普通歹徒谁敢动武神侯府的人。”幽篁不咸不淡地解释:“再说真有敢对我们的动手的,无论是人还是妖邪,都不是一张符箓能应付。” “我就想要张符箓求心安嘛。”楚悠悠委屈地看着幽篁。 “若只是求心安,不如把这个带在身上。”幽篁从书箱取出一支笔:“按一下笔顶,再用点力一拉。” 楚悠悠就看到笔杆从中间分开,露出半指长竹签子大小刀刃,震惊得张大小嘴,就听到幽篁道:“笔中藏刀,刀片由特殊材料制成,割喉剖腹轻轻一划即可。” “割喉剖腹……”楚悠悠咽了咽口水,完全不敢看那锋利的刀刃。 “回头我再教几下防身、偷袭的手法,保证任何歹徒都伤不到你。”幽篁把笔组装好,塞到楚悠悠手道:“我们是将门之后,理应杀伐果断。” 楚悠悠握着笔,目光都有些发直,只想大呼一声:“小女子做不到啊!” 上午的课结束后,慕容悬过来跟她要笔名。 幽篁想一下在纸上写三个字递过去,慕容悬接过来看一眼道:“花慕兰,有什么出处吗?” “没有出处。”幽篁马上否认道:“抓阄抓出来的,反正符合你们的审美,要按学生喜好来取,学生一定会叫【背后捅人就是爽】,用来形容我的浅薄。” “花慕兰就花慕兰,总比【背后捅人就是爽】强。”慕容悬也不敢强求,想一下道:“你打算先投哪一首诗。” “按学生作诗的时间投吧。”幽篁想一下回答,结果就听到慕容悬道:“梅花诗适合冬天,如今已经是春天,你不如作首春天的诗,应应景吧。” “行吧,学生回头想想。” 幽篁勉为其难地答应,慕容悬才高兴地离开课室。 沈淮月马上回头道:“春天的诗作有很多,若是题材不够新颖,怕是很难出挑。” “其实以前写的诗也很好,管它什么季节呢。”沈淮月觉得幽篁没有必要冒险,投旧诗被选上的机会比较大。 “我想先试试,不行再说。” 幽篁收拾好桌面的东西,提着食盒走出课室,就看到林捕头靠在墙上一副沉思的模样。 “林捕头……”幽篁故意惊讶道:“宫学不会又死人了吧。“ “哦没有。”林捕头怔一下否认,站直身体道:“本捕头是来问你,最近有没有见到相雨儿。” 相雨儿是南市集摆摊的兽医,就在老道姑的摊子旁边,平时接些给鸡牛羊马猪仔噶蛋,以及给家养的猫猫狗狗噶蛋去虫、修剪指甲的活,每天也赚不了几个钱。 “离开南市集便没有见过。”幽篁仔细想一回答,又问:“你打听她干嘛呀?” “我想请她帮分析一下顾子儒、婀娜郡姬的案子,跟家畜有关的她比较专业。”林捕头习惯性地眯起眼,这是她撒谎时的习惯。 “你怀疑她是凶手吧。”幽篁毫不留情面地戳破谎言, “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是兽医的可能性极大。”林捕头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天都又不止她一个兽医。”幽篁不以为然道:“再说她一个在南市集混的女子,怎会跟顾家、帝姬府扯上仇恨。” “你了解她吗?”林捕头问。 “当然不了解。”幽篁不以为然道:“南市集的规矩,谁也不打听谁的来历。” 南市集,三流九教汇聚之地,贩夫走卒、娼伶优姬伎,都是为了讨生活,谁也不会刻意打探谁的过往。 “你为何坚持要那匹马?” “修道之人,慈悲为怀。” 幽篁淡淡道:“佛曰:众人生平等,马命也是命。” 林捕头自然不信:“别让本捕头查到你在包庇凶手,到时把你一起打入大牢。” 第178章 本世子今天要挑战你 “我正好不想上学,你把我关起来吧。” 幽篁主动伸出双手:“就算是牢房,也比我那小破窑洞强。” “别闹了。” 林捕头一把推开幽篁双手。 笑话,她是想破案,不是想死。 前脚刚把楚幽篁关进大牢,后脚沈夫人就能带人把府衙围上。 幽篁想一下凑到林捕头耳边道:“你那么认真干嘛,顾子儒、婀娜郡姬的死是众望所归,明里暗里多少人拍手叫好,你要是把凶手给揪出来处死,以后你办案可就寸步难行,不要跟民意作对。” 最后一句话给了林捕头重重一击,如今朝野对女帝诸多失望,政绩只是其次,主因是她一直包 庇帝姬府,纵容他们鱼肉百姓。 天都城是看着还算太平盛世,但天都以外百姓怨声载道,就差一个机会把她拉下皇位。 “本捕头可不以抓人,但我必须知道作案手法。”林捕头退一步,可以不抓人但必须知道过程。 “你管那么多都嘛。”幽篁离远一点道:“好不容易把腿养好,何苦为难自己,换我就干脆把官职辞了,在家里清闲几年,找个人嫁也行。” “嫁谁?”林捕头咬牙切齿道:“嫁你四叔吗?” “我没有意见。”幽篁眼睛一亮道:“只要搞定我四叔,我是没有意见。” “讨厌。”林捕头面不由一红,岔开话题道:“你是不是算出点什么?” 林捕头知道幽篁能力不比老道姑差,只是她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再加上年龄又小,显得她的话不是那么可靠。 “你只要按我的话做,无论算出什么,你都不会被牵连。”幽篁拍拍她的肩膀道:“哦对了,夜市闹出人命,两位先生被牵连是怎么回事?” “你的关心来得有点晚。”林捕头叹气道:“死的是那位【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还是没逃过一劫。” “被救不等于长命百岁。“幽篁感叹一句问:“是谁下的手?” “西城区仵作说死于心疾。”林捕头语气里透着讥讽道:“本捕头没看到尸体,但是邪医救他们的过程是亲眼目睹,赵公子有没有心病还是知道。” “赵家不是闹到陛下跟前吗?”幽篁惊讶地反问,林捕头翻了白眼道:“所以才有了一个死于心疾的结论。” “天要亡一个人的时候,必使其癫狂……”幽篁举起食盒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用膳,下午是剑术课耗体力,我得好好吃饭才有力气。” “有啥吃的,整一口呗。”林捕头盯着幽篁的食盒。 “去西阁。” 两人一起去了西阁。 望着两人背影,郭茜雪若有所思道:“再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在密谋什么事情。”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黎素不以为然回一句,父亲暗里提醒过她:“不要招惹武神侯府,跟楚幽篁交好,日后自有她的好处。” “你有些奇怪,最近总向着楚幽篁。”郭茜雪觉得黎素变了,不再像从前那般讨厌楚幽篁。 “楚幽篁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黎素不了解楚幽篁,但是父亲看好的一定不会差,就算不做闺蜜也不能跟楚幽篁交恶。 “别忘记了,楚幽篁是怎么揍江娉婷。” 黎素悠悠提醒一句:“人家可不卖什么才女、淑女人设,不爽就揍。” 提到江娉婷等人被当众揍嗷嗷叫的画面,郭茜雪不由倒抽一口气,这个楚幽篁还真是个大煞星。 午后,雨停。 大家纷纷来到演练场上。 幽篁活动一下筋骨,就拿出舅舅做的木剑。 剑刃根处还刻了一个“篁”字,不得不说舅舅活真不错,不由比划了几招。 忽然一把长剑袭来,目标是幽篁手中的木剑。 舅舅心血岂能有失,幽篁一个闪身避开,看向长剑袭来的方向。 突然如其来的意外,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宫学内还有人偷袭楚幽篁。 玉成景提着剑冷冷道:“楚幽篁,本世子要挑战你。” “你有病啊,挑战不会敲钟。”幽篁冷冷回了一句,玉成景是个谨慎的人,怎会无缘无故挑战自己。 “本世子要是赢了,你就告诉本世子,杀害婀娜的凶手是谁。”玉成景盯着幽篁道:“有人给本世子传信,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别人说你就信啊。”幽篁不咸不淡回一句。 “就算婀娜有错,但她始终是本世子的妹妹。”玉成景声音里有一丝悲伤。 “被她害死的人,哪个没有亲人,你难过别人就难过吗?”幽篁才不吃这一套,冷冷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国法惩治不了她自有天收……” “你少在本世子面前说鬼神那套,本世子不相信这些东西。” 玉成景打断幽篁的话,举起剑道:“幽篁,拿起剑,本世子今天要挑战你。” “成景世子,篁儿练剑习武才一个多月。”楚云端跳出来道:“不如我来代她出战。” “不用,我自己有剑。” 幽篁摘下腕上的手镯,按下机关弹出剑刃。 柔丝剑一指宽的剑刃笔直,楚云泽一脸惊讶道:“篁儿,你居然有七品修为。” 骤然闻得幽篁有七品修为,在场的人不由目瞪口呆,若他们耳朵没问题的话,方才楚云端说她习武才一个多月。 玉成景自然认识柔丝剑,当年婀娜也曾心仪些剑,可惜她于武学没有天赋,人又向来懒惫,也只能望而兴叹,并没有强行把剑买走。 “胡说。” 幽篁不紧不慢道:“我明明是九品。” 在场的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就连玉成景也不由动容:习武一个多月九品,这已经超出他认知。 他自问天赋不差,平时修习也不敢怠慢,十几年如一日的修炼,竟不如楚幽篁一个多月的成果,她还是不是人啊。 “还没开始,你后悔来还得急。” 尽管知道他不会后退,幽篁还是问了一句。 玉成景还没开口,太子殿下却忽然开口道:“成景,你不是幽篁姑娘的对手,不必勉强自己。” 第179章 报应虽迟,但到 太子突然现身,众人纷纷行礼。 幽篁却不以为道:“太子这回来得倒及时。” 马后炮。 语气里满满的讥讽。 玉成珏早习惯了幽篁的态度,就算让她行礼也是十分敷衍。 假装没听出话里的意思,盯着玉成景道:“本殿知道,婀娜死了你很难过,但是犯不着为难楚家姑娘。” 闻言幽篁觉得自己对太子的评价错了,他是个好人,但他只对自家人好,根本不理会旁人的死活,所以他是一个没有大局观的好人,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楚幽篁,包庇也是罪。”太子回头提醒幽篁。 “头号包庇犯不就是太子殿下吗?”本来幽篁是想忍忍的,但是他居然有脸指责她包庇。 演练场上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楚幽篁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公然指责太子殿下包庇宗亲,尽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楚幽篁,你……”太子没想到幽篁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没有你们母子的包庇,哪来帝姬府、顾子儒等人的作恶多端。”幽篁冷冷道:“顾子儒他们欺凌崔溪,太子殿下也是知情,但凡您肯开口劝一句,崔溪都不会惨死。” “太子殿下却是字贵如金,一个字都不肯说。”幽篁继续讥讽道:“方才要不是听说我有九品修为,您是不是还跟平常一样躲在旁边看看戏?” 面对幽篁凌厉的目光,太子殿下有些心虚,他确实是怕玉成景吃亏才开口。 看着心虚的太子殿下,幽篁似笑非笑道:“古人云:亲贤臣,远小人,诛奸佞,太子殿下倒好,把一众小人、奸佞都聚在身边。” 楚云泽马上道:“篁儿,你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好吗?“ “那就换句话送给你们。”幽篁想一下道:“近君子,远小人,免得被小人带坏。” “楚幽篁,是本世子挑战你,你不要牵扯到太子殿下。”玉成景生怕众人从此轻视太子,马上把注意力把回来。 “成景世子挑战我楚幽篁,有人要下注吗?”幽篁转头大声询问,就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宫学内禁止赌博,你们比就比,不比就让出场地给大家练习。” 剑术先生都有些头痛,每回闹事必然跟楚幽篁有关。 他看过楚幽篁练剑,已是人剑合一境,若不是他兄长说她才习武一个多月,都以为她是老剑客。 “跟你比,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幽篁收起柔丝剑,举起木剑道:“你还是多想想我赠你的卦,少跟那些非人之物混在一起,免得跟你妹妹一样下场。” “报应虽迟,但到。” 幽篁留下一句话,就开始练自己的新剑法。 楚云端边看边道:“篁儿,这不是咱们家的剑法,三叔又传你新剑法。” “这是我在古籍上看到剑法。”幽篁舞着剑不紧不慢道:“等我练顺畅了再教你们,不然难得精髓。” “招式怪好看的,是什么剑法啊?”看着优美的姿势,沈淮月也来了兴趣。 “破雪剑法。”幽篁不紧不慢道:“据说是在风雪中领悟的剑法,可惜如今春暖花开,不太好领会啊。”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 “……” 幽篁边舞剑边念剑招名称。 从头到尾演练一遍,就听到慕容县道:“这是些都是诗句吧?” “是剑招名称。”幽篁直接否认。 “连剑招名称都这么美。”沈淮月有些小兴奋道:“我也想学这套剑法。” “我也想。”楚云泽举起手。 “算他一个吧。”他把楚云端的手也举起来。 “我觉得招式有些娘。”楚云端有点抗拒,但也不想扫大家的兴。 “娘的不是剑招,是打出剑招的人。”沈淮天也觉得有意思,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那就一起学。” 幽篁是个尽心尽责的先生,招式拆解得十分透切。 但是仙门剑法要是那么好学,就没有资格成为仙门剑法,学完一招沈淮月就主动放弃。 太子看着他们一起练剑的画面,有些羡慕,同时也在反省自己,这些年他自以为的优胜劣汰是否真的错了。 崔溪是优秀但是他朝中没有根基,就算将来中举也不过是外派当个小官,不比顾子儒老丞相门生比比皆是,办起事情容易成事效率高。 玉成景小声道:“殿下,楚幽篁当众训斥您,实属无礼,理应回禀陛下惩戒。” 太子轻叹一声,犹豫再三道:“你不懂,扶光皇朝依然能力压六国,全靠武神侯神勇,打败了荧惑国的魔军,不然扶光皇朝危矣。”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幽篁舞剑边道:“扶光皇朝能固若金汤,不仅是靠大军上下神勇,还有所有官员兢兢业业,普通百姓辛勤劳作提供日常衣食住行,商人苦心经营创造税收,朝廷用税收武装军队,他们才有机会神勇。” 太子犹豫一下:“是本殿狭隘,不及幽篁姑娘心胸宽广。” 幽篁心里冷笑,说他两句倒跟自己赌气,冷冷道:“大凛女帝有句名言:君如舟,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君轻,民重。”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类似这样的圣言语录,不知道两位太子师可有教过太子殿下?” 假大凛女帝之口,传治世名言,幽篁一看太子的神情,就知道他没学过类似的内容。 太子殿下一听心里顿时大汗淋漓,别说是教连听都没有听过,楚幽篁到底哪听来的话,字字句句都跟他所学、所言、所行相违背。 “楚幽篁,不要以为你长了一张,跟大凛女帝一模一样的脸,你就可以对太子殿下礼。” 玉成景一看太子殿下不对劲,就知道楚幽篁的话颠覆了他的认知,一时间难以接受,忍不住出言反驳幽篁,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漏嘴。 天哪,他们又听到了劲爆消息。 第180章 攻心术很管用 “妖言惑众。”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要被灭口时,幽篁冷冷回一句。 内心还是一阵噗通跳,见大凛女帝真容的都是自己人,玉成景如何知道自己长得像大凛女帝。 再三确认没有人见过大凛女帝,幽篁马上开始反击:“说我长得跟大凛女帝一模一样,最好拿出证据来,不然明天我定让父亲参你一本。” “我们有一幅大凛女帝的画像……“ “怎么,随便找一幅画就说是大凛女帝,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幽篁平静地反击道:“你们母子俩真是奇怪,一个秽乱宫闱,一个意图祸乱朝堂。” “楚幽篁你说什么?” 玉成景像是戳到痛穴,瞬间暴怒,恨不得杀了楚幽篁。 面对暴怒的玉成景,幽篁一字一字道:“我说玉德帝姬不要脸,勾引自己父兄,还生下你们这对孽种。” “我杀了你……”玉成景举剑刺向幽篁。 “很生气是不是。” 幽篁边说边出剑抵挡,退出一丈外道:“有些话随意说出口,是要付出代价的。” 众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疯子打架可以拼命的,尽管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力量却是平时的两倍。 比起玉成景发泄般胡刺乱砍,幽篁出招从容优雅,忽然砰一声响,玉成景手中的长剑断掉,终于停止他发泄般交战。 望着地上的断剑,玉成景惊得一身冷汗。 他方才居然失控了,向来冷静的自己居然失控了,怎么可能。 幽篁看着柔丝剑道:“不愧是名剑榜第十一的柔丝剑,若不是该死的缺陷,应该还能再往前几名。” “你是故意说那些话刺激本世子……”玉成景马上反应过来,幽篁笑笑道:“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我这便是攻心为上,不然我一个七品初如何胜你。” “你不是九品吗?”玉成景恼怒地看着幽篁。 “胡诌的。”幽篁笑笑:“事实证明,攻心术很管用。” “不要再打扰我练剑,不然本姑娘真的会对你不客气。”幽篁收起柔丝剑,拿着木剑继续练剑。 望着越发纯熟的剑招,教剑术的先生若有所思道:“这个小丫头确是练剑的好苗子,所使的破雪剑法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不似是寻常人能用剑法。” “篁儿,破雪剑法也太难练。”沈淮月第一个叫苦:“我总觉得它不适合人练。” “我也有这种感觉。”沈淮天停下来道:“篁儿,有些招式动作,正常人根本做不到,是不是古剑谱记载有误。” “要不你们先别练,等我弄顺畅了再教你们。”幽篁总不能跟他们说,这是仙门剑法,很多动作都是飘在空中完成,普通人自然难以掌握。 “好吧。” 喜欢归喜欢,做不到也没办法。 幽篁也不勉强,继续练破雪剑。 玉成景捡起断剑,阴沉脸一言不发地离开。 太子殿下看一眼幽篁,怪不得她不肯来高级班,原来根本没瞧上自己,也默不作声退场。 “方才的事情,不许告诉陛下。”太子轻叹一声道:“母皇公务繁忙,这种小事情便不要让她费神。 他却不知道,早有人暗中把宫学发生的事情,一一报到女帝耳边。 “岂有此理。”闻得太子被当众羞辱,女帝雷霆大怒:“此女也太猖狂,竟敢当众人羞辱吾儿。” “陛下请息怒!”女官们纷纷下跪,阿衡上前劝说道:“因陛下不肯惩治帝姬府,如今朝野已有诸多反对声音,如若再惩治楚幽篁,恐怕会有更多反对陛下的声音。” “孤的太子被当众羞辱,难道也要孤忍气吞声吗?”女帝厉声质问, “陛下,奴婢有一言,想单独说与陛下听。” 女帝示意她上前。 阿衡上前女帝耳边低语几句。 说完退下来道:“陛下,相信不愿意看到大凛女帝铁腕重现的,不仅是我们。” “孤明白了,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奴婢令旨。” 终于等到下课钟声。 幽篁回课室收拾东西,跟着众人一起走。 目光不时落在前面,有些慌乱的郭茜雪身上,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 走出宫学大门的瞬间,幽篁一个移形换影,来到郭茜雪身后,抬脚往她屁屁猛踹一脚。 郭茜雪正心虚,急着快点上自己家的马车,根本没防着有人从背后偷袭,整个人直直飞扑出去,重重地摔在满是泥水的地面上。 啊…… 本能地惨叫一声。 郭茜雪完全不清楚状况,伏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顾不得痛挣扎着地爬起来,忽然一只脚踩在她撑在地上的手掌,痛得她失控地大声尖叫。 幸好那只脚没有踩太长时间,渐渐回过神,抬头,看到幽篁撑着伞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一下便明白是什么原因。 “下次再嘴贱,我就拔你舌头。” 幽篁留下一句话,撑着伞翩然离开,根本不在乎众人的目光。 意思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今天只是小小惩戒一下,再有下次绝对不会轻饶。 郭茜雪愣了好半晌,气得猛捶地面道:“楚幽篁,你恃强凌弱,目无尊卑,当众训斥太子,早晚有一天会有报应。” 恰好太子出来听到这番话,走过去面色有些不愉道:“郭家姑娘,请注意你的用词,楚幽篁何时训斥过本殿,她只是提醒本殿要【亲贤臣,远小人、弃奸佞】,不知这话何错之有。” “太子殿下……” “成景跟楚幽篁真打个你死我活,也改变不了你的成绩垫底的事实。” 太子说完冷哼一声离开,一开始楚幽篁数落他,他确实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但是细想又确实如此。 正是楚幽篁的当头一棒,让他认清楚是自己眼光狭隘,只看到眼前的好处,却看不到长此以往的可怕,越发觉得她后面说的大凛女帝名言很正确。 演练场的事情,肯定有人告诉母皇,他必须回去解释清楚。 “楚幽篁,你踹人家干嘛?” 回去的路上,楚悠悠好奇地问,该不会还有人不知死活招惹楚幽篁吧。 幽篁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道:“总是有人自作聪明,以为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会不知道。” 第181章 篁儿,到后面 “老祖宗有画像留传于世吗?” 用晚膳时,幽篁直接问楚策,顺便说了玉成景的话。 楚策沉吟一会儿道:“时间太过久远了,爹爹也不敢保证有没有画像流传于世。” 幽篁回想一下挖坟过程:“我皇宫遗址看到不少画像,但画像中女帝都戴着面具,照道理后世应该没人知道女帝的长相才对,除非是见过女帝的棺椁。” 沈照君看着女儿道:“真拿出画一幅画像来,只要我们不承认,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去挖我们祖陵吧。” “夫君,为免日常梦多,还是早些把女帝的棺椁送进祖陵。”沈照君转头问楚策,楚策迟疑一下道:“祖陵在中州,一来一回得几个月的时间,我如今哪抽得开身。” “再说棺椁这么大个目标,想不被人察觉送出天都城,除非有神仙相助……“ 楚策话说到一半,目光忽然落在女儿身上:“篁儿,你七天能去荧惑国一个来回,去中州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 “用完膳出发,中间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亥时初就能回来。”幽篁说完想一下道:“问题是女儿不知道祖陵的位置,还不清楚墓面里的机关。” “我陪你一起去。”楚策想一下道:“今天有些仓促,明天回过你祖母再去吧。” “快吃饭。”挟了一片鲍鱼到幽篁碗里道:“尝尝这浇汁鲍鱼,厨房可费了不少时间处理,按你喜欢的口味做。” 幽篁挟起鲍鱼咬了一口,边吃边在考虑玉成景口中的画像是否存在,就听到沈照君道:“现在回想,花神节那天淑德帝姬那天的奇怪反应,难道她手上真有一幅女帝的画相。” “有画相也不用怕,只要我们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幽篁不以为然道:“我们可以用魔法打败魔法,他们到处宣扬我是大凛女帝转世,我就捏造一个更大的谣言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望着女儿还没长开的小脸,沈照君也是无奈,谁能想到自己真生了个祖宗。 幽篁倒是胃口不错,把饭桌上的菜一扫而光,抱着滚圆的小肚回望舒楼,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就上床休息,明天又可以出远门,不知道中州是什么模样。 上辈子只知道中州最有名的是中州岭,一片占地面积极广贯穿东西山脉,把扶光皇朝的南北分得清清楚楚。 关于中州岭有很多传说,有人说中州岭中有野人出没,有人说里面藏着一个小国,国中精通各种冶炼技术,能制造出跟参天古树一般高大的青铜树。 还有人说里面隐藏着一座古墓,传说找到古墓能获得永驻青春的秘密。 上辈子顾着修炼并没有去走走,明天就可以一睹中州岭的风采,胡思乱想中就不知不觉睡熟。 次日课也没好好听,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回到府里就被楚策带去祠堂。 老夫人、楚问已经等在里面,指着桌上的三生六畜对幽篁道:“原本应该风风光光把女帝棺椁送回祖陵,但为免被人发现诸多节都一应减免,但这些供奉、祭祀之物一定得带上,你没有问题吧。” “纳戒的空间比武神侯府还大,再多东西也装得完。”幽篁完便把桌上的东西收进纳戒,又走到棺椁前,在老夫人的指点下跪拜行礼才收进纳戒里面。 “还有什么带吗?”幽篁回过头问。 “没有了,你们爷俩快去快回,别让人察觉异样才是。” 幽篁召出无极剑,跳到剑上站好,楚策迟疑一下道:“篁儿,这么小一把剑真的能戴两个人吗?” “放心吧,不会把您摔下去。” 幽篁嘴上这样说,还是念诀让剑看起来更大点。 楚策深吸一口气踩到剑上,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飘在空中,且已经快要出天都城。 他们不知道无极剑一动时,雪尊这边也有感应:“眼看着天就快黑了,小丫头不在府里,御剑出城外干嘛。” 想到在暗中觊觎她的魔修,真是一刻也不能消停…… 进入中州后,望着下方绵延无边的山岭,幽篁好奇地问:“爹爹,到了中州岭天都黑了,如何能找到祖陵吗?” “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 御剑飞行,楚策一开始觉得像是在做梦。 随之不敢低头看下方,更不敢动一下,生怕剑晃一下就会失衡摔落。 进入中州地域后,情况才有所改善,实则是不看不行,御剑飞行速度太快,不看容易飞过头。 “到了。” 楚策指着下方峰上,修得十分气派的阳坟。 幽篁迅速降落,在天上看是修整得十分干净的坟头,下来才知道是一座小别院。 “祖陵修得这么明显,不怕招惹盗墓贼吗?”幽篁觉得坟头建成这样,多少有些明目张胆,再者女帝棺椁又大又沉,当初是如何运送上来,果然古人的智慧不可估量。 楚策不以为然道:“除非盗墓也似你这般有本事,能在天空上飞行,不然根本无法知道上面有座陵墓。” “先人是怎么把棺椁运上来的?”幽篁好奇地问,楚策淡淡道:“就地取材制造,哪里用着运上来,我们把棺椁送进去就好,就别管前人如何做到。” “快走吧。” 楚策率先往小院走。 幽篁好奇跟在后面,三进三出的规格,可比不少人住的房子气派。 尽管是在山顶上,由于长年没有人打扫,院子还是有些荒芜,供桌还积了不少灰尘。 楚策准备打扫一番时,忽然一阵奇怪的光晕扫过,小院便变得干干净净,回头就看到女儿收法的手势。 “这是……” “洁净术。” 幽篁懒洋洋回答,不然天亮也打扫不完。 楚策淡淡道:“把祭祀之物都摆到供桌。” 把东西都一一摆放好,楚策拉着女儿行了礼,没有丝毫的怠慢。 油烛亮起来的时,幽篁才发现在供桌两头,竟然各有一个小门,只是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上完香后又祷告了几句,楚策才上前双手轻轻转动香炉。 幽篁就听到咔嚓一声,机关启动的声音。 “篁儿,到后面。” 楚策率先走进供桌旁边的小门。 第182章 里面有一个修魔奇才 自家祖陵,熟知机关,进出自如。 幽篁为了不被人搜魂搜出祖陵的情况,干脆蒙着眼睛走下去,按父亲的指示放下棺椁。 整个过程都不用半个时辰,回去的路上幽篁看一眼下面,虽不及上上辈子灯火耀眼,却也像夜空里的星星。 “爹爹,看下面。” “下面有什么?”楚策不解地问。 “万家灯火,太平安乐!”幽篁笑着回答。 “你呀……人小鬼大。”能听到女儿这么说,楚策心里十分欣慰。 垂眸看着一路的灯火,楚策也是无限感慨,将士们在外面杀敌扞卫疆土,为的不就是百姓太平安乐,想看到的不就是万家灯火。 “扶稳了,我要加速。” 楚策正看得入迷,忽然提到女儿的提醒,马上抓紧女儿手臂。 幽篁马上加快速度,比来时快了将近两位,楚策不解地问:“篁儿,怎么突然飞这么快。” “有人在跟踪我们。”幽篁也不隐瞒,暗道:“大意了,忘记天都一直在魔修觊觎自己,贸然出了天都城。” “什么人?”楚策回头看一眼。 “女儿不知道。”尽管不清楚对方身份,幽篁不敢松懈。 “有没有可能是戴面具的那位前辈?”楚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在他眼里那位前辈比女儿厉害。 “很遗憾,不是雪尊前辈,魔修的可能性比较大。”雪尊的气息她熟悉,来人的气息很陌生,幸好距天都不远,加快速度赶在对方出手前回到天都就好。 “哪家小辈,大晚上不睡觉,带着男人瞎溜达。” 从旁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幽篁没有理会对方,只是不断提高自己的速度。 大约对方觉得被无视了,突然朝他们出手,只见一团黑烟扑来,幽篁毫不犹豫打出一道符箓,把对方的黑气打散。 许是见幽篁出手麻利,不似乎一般修士,对方继续道:“小丫头修为不错,还是纯阴灵脉,不如给本座做个炉鼎。” “尝尝我法宝的厉害。” 幽篁沉默不语,想着找个地方把父亲放来,回头好好教训这个狂徒。 却见魔修抛出一物,幽篁面色顿时沉下,丫的居然想用捆仙绳绑她,念诀结印打出一个术法。 “真火咒……”魔修马上收回捆仙绳,更加嚣张道:“竟是月灵根这种极品灵根,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是虚丹期。” “本座把你拿下后,一定会好好利用。”魔修说话越发猖狂。 “篁儿,要不先放下爹爹。” 楚策知道是自己连累女儿,如果不是带着他,女儿分分钟掉头把对方狠揍一顿。 幽篁看一眼方,已经能看到天都城的轮廓,一脸平静道:“没事,马上就到了,等到了城门,我再放下您,回头教训这个狂徒。” 显然对方也意识到,再不下重手猎物会跑掉,加快速度朝幽篁冲过来。 楚策看到魔修的动作,想自己要做点什么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你们先回城,本尊拦着他,稍后天机阁见。” “有劳前辈。” 楚策一听这个声音,马上出声道谢。 幽篁回头看一眼,熟悉的白衣翩然的身影,踩着剑笔直拦在她身后,带着父亲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家。 “爹爹,您先去休息,我回去撕了他。” “快去快回!” 放下父亲,幽篁又原路返回。 沈照君听到父女俩的声音,出来时却只看到丈夫,惊讶地问:“女儿呢?” 楚策抓住她的手道:“回来的路上有个魔修挑衅女儿,亏得那位前辈及时赶到拦下,现在女儿要回去撕了魔修。” “出趟门怎么就招惹上魔修?”沈照君不解地问,楚策想一下道:“修仙、修魔是天生的死敌,不过碰巧遇上,方才若不是女儿顾着我不好出手,早就把那魔修给了结。” “外面冷,进回屋冰吧。” 夫妻俩一起回房,幽篁依然言来到天机阁。 雪尊也提着魔修飞回来,直把人扔到幽篁脚边:“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幽篁打量一番魔修,不解道:“不过是筑基修为,如何能看到我的灵根,难道是修炼了什么厉害的瞳术?” “魔界确实有一个叫极目的门派,他们修炼的就是瞳术。”雪尊说完要往里走,就看到幽篁一巴掌拍在魔修的脸上:“让你不睡觉,大晚上到处瞎溜达。” “给你炉鼎。”一巴掌又至。 “让你好好利用。”幽篁一脚踩在命根子上。 “啊……”魔修发出杀猪般的声音。 屋内几人下意识地看看自己那个地方,小丫头出手还真是够狠啊。 雪尊进去若无其事坐下,边尘一脸八卦问:“哪来不知死活的魔修,敢招惹小丫头。” “本尊也不清楚。”雪尊淡淡道:“察觉到有人在交手,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小丫头父女俩,被一个魔修纠缠上。” “他们父女俩大晚上出城干嘛?”广白好奇道:“有什么事情白天不能做,非得晚上出门。” “应该是武神侯府的事情。”管风鸣想一下才憨憨道:“小丫头白天上课,武神侯白天也有公务,晚上才有时间。” “什么东西这么硌脚。” 幽篁惊讶的声音打断几人的谈话。 原来她准备对魔修拳打脚踢时,被魔修身上的东西硌到脚。 从魔修身上摸出一个布袋,魔修面色顿时变了,大声道:“仙子,本座无意冒犯,你千万别动里面的东西。” 幽篁打开一看惊讶道:“哟,偷运那么魔修元丹,是自己用还是倒卖?” 魔修冷哼一声不说话。 “你不说,我全塞你嘴里。” 幽篁倒出七枚元丹,就要往魔修嘴里塞。 魔修吓得连忙投降:“我说我说……我是奉命把元丹送进顾宅,一定要在子时前达到,不然会出大事情。” “凡人要那么元丹干嘛?”幽篁假装不知情。 魔修不敢隐瞒,全盘托出道:“里面有一个修魔奇才。” “什么奇才?”幽篁继续问。 “他靠着吞服元丹,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开始冲击结丹期。” 魔修说着不由露出羡慕的表情:“且不说那人天赋如何,短时间内吞服这么多的元丹,寻常修士早就爆体而亡,他却跟吃花生米似的,除修为有所提升,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 第183章 去膳食堂吧 “确实是个奇才。” 雪尊走过来,让人把魔修带下去。 魔修不甘心大声道:“元丹一定要在子时前送到顾宅,不然会出大问题。” “少吃一顿能出什么问题。”雪尊不以为然,继续让人把魔修拖下去审问。 幽篁把玩着七枚元丹道:“魔修的元丹竟是红色的。” “不然呢?”雪尊揶揄地笑笑。 “我以为是黑色的。” 幽篁把元丹装回袋子里,扔给广白:“这玩儿我用不上,便宜你。” 正要离开时,雪尊开口:“你难得出来一趟,要不要吃一顿麻辣串串再回去,这回本尊请客。” “他们还在等着我回去,下次再吃吧。”幽篁婉拒了,御剑离开天机阁,没看到她回来,沈照君那个女人会不会胡乱折腾自己。 望着幽篁的背影,雪尊沉吟片刻才进屋。 广白正看元丹的成色,见他进来便问:“你不问问楚幽篁,大晚上的出城干嘛?” 雪尊坐下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说没有必要问,带着父亲一起出城,多半是武神侯府的事情,凡人的事情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边尘一脸震惊道:“您忘了,我们天机阁是干嘛。” “收集天下所有的消息。”管风鸣帮着回答,想一下道:“宫学那边传来消息,玉成景当众说楚幽篁长了一张,跟大凛朝女帝一模一样的脸,他们或许便是为了此事出城吧。” 雪尊已经猜到父女俩为何出城,想来说生怕有人看那具棺椁,证实玉成景所言非虚。 幽篁这边直接降落在寒英园,果然看到正屋的门没关,里面灯火通明,饭菜的热乎香味一下勾住她的魂。 “篁儿,快来用膳。” 沈照君看到女儿回来,马上让她进来用膳。 楚策也开口道:“你再不回来的,爹爹我都得饿死,快进来吧。” 幽篁提着裙摆走上台阶,进门前脱掉鞋子,走过来坐到桌边,流霜马上盛了一碗汤:“开春的头一碗鲈鱼汤,姑娘快趁热喝吧。” “好鲜啊。” 幽篁接过碗喝了一口,马上称赞一句。 看到女儿喜欢,沈照君自然喜欢,亲自给楚策也盛了一碗。 “你也陪我们喝一碗吧。”楚策也给沈照君盛了一碗汤:“前些天病了一场,人都瘦了一大圈。” “好,我陪你们。” 沈照君接过汤,十分文雅地小口小口喝。 幽篁埋头喝汤,心里暗道:“还吃什么饭,狗粮都吃饱了,早知道回房自己慢慢享用。” 照样是一碗汤两碗饭外加两大碗肉,幽篁放下筷子,接过茶水漱完口,看着一碗汤都没喝完的人道:“爹爹、娘亲,女儿吃好了,你们慢用。” 行了礼,赶紧溜之大吉。 都吃饱了,两人一碗汤都没喝完。 自己再不知趣地赶紧滚,恐怕就要被直接扔出寒英园。 回到望舒楼,舒舒服服泡了澡就爬上床,玄冰过来放下纱帐,熄了灯才回自己房间。 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感觉到一阵激烈的震动,幽篁猛地翻身下床,原本熟睡的妲己也是瞬间炸毛,以最快的速度钻进床底下面。 幽篁穿戴整齐,迅速跳上屋顶,结界完好如初,并没有受到攻击。 府中依然一片宁静祥和,除了她没有谁被震动惊醒,难道方才的震动难道只有她感觉到。 御剑升到半空中,查看城中哪里有异动,一切都是安静平和,难道方才只是短时间地震,修为高的人才能感觉到。 确认没有任何异动后,幽篁才回房继续睡觉。 清晨用早膳,楚策、沈照君都没提到震动的事情,说明只她一个人感觉到震动。 “楚悠悠,你昨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幽篁问呵欠连连的楚悠悠。 “有……”楚悠悠不紧不慢道:“房间一个花瓶掉到地上摔碎,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害得我今早差点起不来。” “无缘无故,花瓶怎会掉地上?”幽篁故作惊讶地问,看来震动普通人听不到,但震动确实让物品移动,只是不知道震动源是人为,还是大自然的杰作。 “谁知道呢。”楚悠悠打了一个呵欠,趴到小几道:“到了叫醒我。” “好……”幽篁爽快地答应,掀起窗帘看外面看一眼,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看来是她多想了,昨晚只是短暂地地震一下,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放下帘子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外面的事情。 到了宫学看到沈淮月,看她一双黑眼圈就知道没睡好,打趣道:“淮月表姐,你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这么严重?” 沈淮月看到她像看到救命稻草,激动地拉着她的手道:“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屋里东西都莫名掉地上,噼噼啪啪的声音吓得我一晚上都不敢睡。” “楚悠悠屋里也掉了一个花瓶。”幽篁赶紧附和道:“应该只是地动,不过时间很短,大家都没有察觉到。” “地动……”沈淮想一下道:“我没有感觉到震动啊。” “许是时间太短,睡梦中还没有感觉到就结束了。”幽篁笑着安慰道:“别自己吓唬自己。” “是地动就好了,我还以是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沈淮月暗暗松了一口,看看四下道:“你有没有带提神的东西,我不想一会儿上课打瞌睡。” “有啊。” 幽篁取出一颗薄荷糖。 沈淮月接过含到口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上午的算术课结束,颜容过来道:“慕容先生让问,让你写的春天的诗写好没有。” “诗我已经写好了,但最后一句有一个字,我还没有想好用哪个字好。”幽篁说完把诗写出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幽篁指着最后一句道:“这里原本应该是满【天】都,但是我觉得天都念起来拗口,就改成了满【皇】都,颜先生觉得用哪个字会比较好一点。” “这个我说了不算,还是问问慕容先生吧。” 颜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道:“今天有诗,不用担心大家东问西问,去膳食堂吧。” 第184章 先保命要紧 “慕容先生,您的胡子呢?” 到了膳食堂,骤然看到没了标志性胡子的慕容悬,幽篁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慕容悬尴尬地笑笑道:“昨天看书不慎睡着了,许是不小心推倒油灯,灯火点燃了书,不小心烧了半点胡子,就索性把胡子都剃掉,以后再慢慢蓄吧。” 幽篁想到昨天晚上的震动:“油灯倒不一定是您推的,有可能是天灾。” “此话怎么讲?” 慕容悬疑惑地问,不是他推的难道还有别的东西。 幽篁笑笑道:“我昨天夜里感觉到一瞬间剧烈的震动,妲己吓得炸毛直接钻床底,后来却没有动静,上学的路上堂姐说她屋里的无故摔地上,后来表姐也说,夜里不少东西莫名掉地上,吓得她一晚上没睡觉。” “楚幽篁这么一说,我就松口气了。”坐在旁边方先生也开口道:“今早起发现几幅画掉地上,还以为是闹鬼呢。” “我猜是地动,只是时间太短了,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发现。”颜容忽然开口,看着幽篁问:“你感觉到震动,就没有出去看看吗?” “出去了,别说人,连狗都不叫一声。” 幽篁端出最后一碟菜道:“要不是妲己一直躲在床底,学生都以为是做梦。” “妲己跟你睡?”颜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幽篁哦一声道:“丫头们在床边给它弄了个狐狸窝。” “那就好,先吃饭,一会儿再说事。” 颜容是暗示幽篁,吃完于提诗的事情,不然别想好好吃饭 。 幽篁马上大方道:“把一条清蒸鱼推出去,今天有江里打的鲈鱼,大家一起尝尝吧。” 提到鲈鱼,慕容悬吃饭的动作一滞道:“你要是实在写不出早春的诗,就用上次那首《江上渔者》,我看也不错。” “侯夫人要是看到了,会觉得我是在暗讽她。”幽篁挟了一块鲈鱼肉,尝一口道:“这么好的鲈鱼谁不爱吃,还是先用完膳再讨论问题吧。” 这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了人家的鱼就不能说人家的不是。 撇开上辈子不提,这一世沈照君对她真的没话,至于她接她回府的目的,幽篁也有认真思考过。 如果沈照君没有接她回府,不用几天楚策就会入魔,以他的武学修为肯定会实力暴增,天机阁几人联手未必能阻挡,最先遭殃的一批人是,流着跟他相同血脉的至亲骨肉。 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换算一番也算是救了自己,幽篁便没有太过计较。 幽篁伸筷子去挟另一盘烤兔肉,忽然感到凳子猛地震动,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倒地上。 回过神后望着菜落一地的饭菜,尤其是那盘烤兔肉,幽篁忍不住大叫一声:“我的烤兔肉呀,还一口没吃呢……” “先保命要紧。” 颜容拉起幽篁就往外面跑。 众人前脚刚离开膳食堂,后脚膳食堂就倒塌。 “什么情况啊?” 幽篁一脸震惊,地震也得有个前兆吧。 颜容明白这回是真的地动了,对幽篁道:“我去清华园看看,你先找地方躲躲。“ “通知大家往空旷的地方走,以免被倒塌的建筑物压伤。”幽篁拉醒一句道:“我去看看楚悠悠,她那边人比较多,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颜容交待一句便离开,匆匆来到初级班所在的启华园。 结果走启华园,这里一切却没有任何异样,同来的几位负责初级班的先生也是一脸震惊,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楚幽篁,你怎么过来了?” 骤然看到幽篁跟几位先生一起出现,楚悠悠也被惊到。 楚悠悠一叫唤,不少人纷纷看向幽篁,毕竟这是宫学建立多年来,唯一的一位考核全甲。 启华园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幽篁愣一下道:“颜先生托跟几位先生过来,给他拿点东西,几位先生我们走吧。“ 几位先生也会意,事情没搞清楚前还是不要吓到学生们,其中一配合着道:“颜先生没有什么爱吃,就好喝一口茶,知道我过年回老家带了茶叶,非要我匀一些给他。” “他还看我家的点心,说很配茶。” “……” 几人边说边往外面走,弄得楚悠悠一脸羡慕。 走出外面后,几人迅速跟其他先生汇合,发现除了教职员膳食堂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生地动。 “楚幽篁,跟你昨晚的感觉一样吗?” 颜容马上问幽篁,如果是地动,不可能只一个地方倒塌。 幽篁想一下回答:“没有这么剧烈,感觉就像下面有什么东西爬过……要不回去瞧瞧。” “走吧。” 两人一起往膳食堂走。 望着眨眼成了平地的膳食堂,幽篁不由了一口气。 什么东西能躲过她的感知,从她脚下钻过去,不对,就算是只老鼠要爬过来,她也能感应到。 “楚幽篁快过来。”颜容忽然唤幽篁。 “先生有什么发现?”幽篁马上走过去。 颜容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厨房,幽篁马上走过去,才发现厨房多了一个洞。 大小刚好能容一个人下去,两人相视一眼,幽篁马上道:“快让方才在膳食堂的所有人集合,清点一下人数。” “楚幽篁,这可不是小事情。”颜容马上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旦确认了是非可怕的事情。 “但是不能排除 ……” 幽篁犹豫一下道:“清点一下,就算是求个安心吧。” 颜容很快就通知大家过来,清点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员,独独少了厨房切配工小蔡。 大厨马上道:“小蔡肯定是上工了,不然大家也吃不到饭,但是后来我前面给大家打菜,就有没太留意后面的事情,但当时他肯定是在厨房内。” “这孩子老实,从不早退。”旁边的大娘也帮忙说话。 “我当然相信小蔡。”颜容马上安慰,把大厨叫到大洞旁边:“这个位置,是不是切配间的位置。” “没错呀,这里就是切配间……”不经意瞥见地上的洞,大厨一脸震惊道:“噫,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洞。” “原先这里没有洞吗?”幽篁故意惊讶地问。 大厨十分肯定道:“没有,切配间弄个洞干嘛。” 第185章 因为我倒霉 “是不是恶鬼又现身,把小蔡拉下去陪葬。” 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大厨马上一脸惊悚地看着幽篁问。 幽篁摇摇头道:“我没有感觉到鬼气,再说厨房火气足,又有灶王爷保佑,寻常鬼魅岂敢靠近。” “不是恶鬼就好。”大厨松了一口气。 “刘师傅,小蔡的事情先不要往外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颜容交待一句话让大厨回去休息,反正他们也干不了活,还要去向院长说明情况,由院长做决定。 幽篁用神识探查地下的情况,没有任何发现,或许那东西趁他们方才走开的时间,已经带着小蔡逃离现场,只是不知道那东西抓小蔡有什么用。 “没有血腥味,说明小蔡没有当场遇害。”幽篁想一下道:“要不还是报官,让府衙的人帮忙查找吧。” “我得先去跟院长汇报情况,看看他老人家的意思。”颜容看一眼撒了一地的饭菜道:“你先回课室,回头我给你带些点心,你将就的应付一餐。” “有劳先生。” 幽篁行了礼,先一步回课室。 沈淮月回来时看幽篁,坐过来道:“颜先生方才匆匆来了一趟,又匆匆走了,我还以你又跑掉。” “是突击检查,看你们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吵架、打架。”幽篁随便编了一串借口,忽然想到齐国家府昨天晚的动静不小,想让她回去问问又怕吓到他们。 “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吃个饭还会打架。”沈淮月戳了一下幽篁的额头。 “走,我们去换一下衣裳。”沈淮月从书箱拿出一套雪白的衣裙。 “换衣裳干嘛?”幽篁不解地问。 “上舞蹈课。”沈淮道。 “我没有报过舞蹈课啊!” 幽篁更加疑惑了,宫学可以学很东西,但有些却是选修课,比如舞蹈、射艺、骑术等。 沈淮月轻拍一下自己的额头:“你不在的那七天,颜先生让大家报一门选修课,我便帮你报了,后来时间一长全忘记告诉你。” “我不会跳舞。” “不会才学嘛。” “我不喜欢跳舞。” “教舞蹈的杨先生长得可漂亮了……” “我又不是男人,不在乎先生长得是否漂亮。” “我都给你报名了……” “我又没有练功服,去那里当笑话吗?” “没事的。”沈淮月拉着幽篁起来道:“到了舞蹈课室,我跟杨先生说明情况,她不会怪你的。” “哎哟人家不想去嘛。”幽篁死死抱住桌子,上上辈子她就会跳舞,连走个正步都同手同脚,让她跳舞不如让她死。 “你就当是过去陪我……”沈淮月试图掰开幽篁扣着桌子手,就听到一个和煦的声音:“你们姐妹俩拉拉扯扯,也不怕失了大家体统。” “颜先生。”幽篁像看到救命稻草:“您快给我评评理。” “什么事情还得我亲自评理。”颜容笑着把一个纸袋放到幽篁面前。 “是姐姐趁我不在的时候,给我报了舞蹈班,但她又忘记告诉我,一会儿要上课,我连练功服都没准备,怎么去上舞蹈课呀。” 颜容一听笑道:“杨先生多半会把你赶出课室。” 幽篁一听马上来了精神,试探着问:“我要是旷课呢?” “直接除名。”颜容指着纸袋道:“宫学门口只有这个卖,你先将就着吃一口吧。” “我不喜欢跳舞,除名好啊。”幽篁马上打开纸袋,马上闻到一阵焦香味:“是烤地瓜呀,我可爱吃这东西。” “篁儿,你没吃饭吗?”沈淮月惊讶地看着幽篁。 “出了点意外,饭菜都撒了。”想起颜容自己也没吃,幽篁取出一个地瓜递过去道:“先生,您也吃一个吧。” “我下午没有课,可以出去慢慢吃。”颜清楚幽篁的食量,两个地瓜都不够塞她牙缝,淡淡道:“一会儿吃完还是过去看看,亲自跟杨先生说明情况,直接旷课会影响操行评分。” “好吧,你们总有理。” 颜容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看得出她是真不喜欢舞蹈,颜容却没有点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幽篁把地瓜掰成两半,递一半到沈淮月面前:“姐姐,你要尝一口嘛,烤地瓜很香的,一口下去连胃都是暖的。“ “瞧着怪脏的……” 沈淮月有些迟疑,闻着又怪香的。 幽篁想一下道:“你吃一口,就当是对我的鼓励。” “这么大个人还撒娇……”沈淮月白了幽篁一眼,小小咬了一口,惊讶道:“原来烤地瓜是这种味道,又软又糥又香甜,我还以为是跟烧烤一个味道呢。” 沈淮月尝了一口道:“你跟颜容先生都没吃饭,难道他的饭菜也撒地上?” “确切一点是教职员膳食谁都没吃上饭。”幽篁话只说一半道:“出了点事情,暂时不宜外传。” “又是不能说的事情。”沈淮月都有些无语,看着幽篁有些羡慕道:“篁儿,你说怎么什么事情都让你遇上呢。” “因为我倒霉。” 幽篁不假思索回答,不倒霉怎会碰到这种晦气的事情。 迟疑再三,幽篁还是小声问:“昨天你屋里震动得那么厉害,舅舅、舅母他们屋也是这样吗?” “他们的屋只是晃动一下,没有我屋的动静大。”沈淮月仔细回想过才回答,幽篁叹气道:“放学回去,你清点一下屋里的人,看有没有少了谁。” “你怀疑是有人装神弄鬼?”沈淮月问完,自己摇摇头道:“我屋里都是卖了死契,吓唬我对他们没好处。” “清点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回去我也会清点。”幽篁用一种无法拒绝的语气道:“我自己开院了,祖母、母亲往望舒楼送进不少人,老的少的还没全弄明白。” 沈淮月感同身受道:“大人们都是这样子,总以为人越多越能把我们照顾好,结果往往相反,人越多越容易乱。” 幽篁认可地点点头。 解决完两个地瓜又去西阁漱口净手。 沈淮月去里间换衣裳,就听到一个声音道:“我方才听人说,教职员膳食堂忽然倒塌,还好没有人员伤亡。” 第186章 有些不知所措的呆萌 “篁儿,教职员膳食堂塌了,你怎么不说呢。” 沈淮月听到消息,第一时间来问幽篁,怪不得她的饭菜会撒掉。 明明交待不能对外说,沈淮月哪听来的消息,幽篁淡淡道:“不说自然是因为不许说,但姐姐是从哪听到消息。” “换衣裳的时候听他们说的。”沈淮月向来对幽篁不隐瞒,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怪不得颜先生忙巴巴过来看一眼,原来是怕我们出事。” “教职员膳食堂忽然倒塌,怕大家会过度猜想,才暂时不对外说。” 幽篁不好言明真相,只是说了一半的事情,看她换好衣裳岔开话题道:“姐姐换好衣裳,我们去舞蹈室吧。” 两人来到舞蹈室,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大家都在做一些简单的准备运动。 幽篁也算是宫学的风云人物,再加上她没换练功服,一出现马上吸引大家的目光,把她趁人多偷溜走的计划扼杀掉。 “楚幽篁,你怎么不换练功服?” 楚悠悠看到幽篁进来已经很惊讶,连练功服都没换就更加惊奇。 沈淮月满脸愧疚道:“那几天篁儿不在,是我替她报的名字,后来又忘记告诉她,所以……”后面的意思大家都懂。 “没有练功服,你会被赶出舞蹈课室。”楚悠悠同情看着幽篁,小声道:“别看杨先生长得弱不禁风,对学生要求可是很严格,你一会儿耳朵有得受。”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幽篁巴不得被赶出课室。 “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走。” 杨瑶的声音传来,大家马上找位置站好。 幽篁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一身雪白束腰纱裙的杨瑶,有些不知所措的呆萌。 沈淮月正想解释,杨瑶摆摆手道:“我都听到了,不用解释,按规矩是要被赶出舞蹈课室,但念你是头次又不知情,就站旁边观看,省得你在宫学里乱跑,我不好向院长交待。” “谢杨先生!” 只要不跳,幽篁什么都无所谓,同时也感受到无数嫉恨的目光。 杨瑶满脸笑容按报名点了一遍名,认真记下每个人学生样貌,以及了解基本情况。 轮到幽篁时,杨瑶犹豫一下问:“楚幽篁,你练过舞蹈吗?” “没有。” 幽篁肯定地回答。 杨瑶想一下道:“一点都没有学过吗?” “没有啊。” 幽篁再次肯定地回答。 这个女人傻了不成,这点小事也要反复确认。 闻言杨摇略失望道:“今年新进的女学生只有你一人,没有基础恐怕很难跟上我们的进度。” “杨先生,没事的。”幽篁笑着安慰道:“穿成这样学生也跳不动,就在旁边认真看,能记住多少是多少,回去后再认真练习,争取尽快跟上进度。” 楚悠悠闻言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害怕下帮她讲功课,她一定踢爆谎言。 “好吧。” 杨瑶也没多想,让大家排好队,开始做练习前的热身运动。 幽篁靠在墙上看着,脑子里不自觉出现: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节奏这种东西天生的。 就在她认真上舞蹈课时,林捕头已经带人来到坍塌的膳食堂前。 颜容在旁边倍同道:“林捕头,这个事情说来有些匪夷所思,我们也是几经查证才敢报到府衙。” “宫学最近事情可真不少!”林捕头咸叹一句,先是死人如今又是失踪,面上却公事公办道:“你们真的确定有人被从这个洞拖走。” “失踪的人叫蔡生,在厨房负责切菜。” 颜容细述了当时的事情道:“挺老实的一个人,平时也没有不良嗜好,也没有仇家什么的。” 林捕头盯着洞口看了又看,捏着圆润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有没有可能这个洞只是巧合,小蔡也不是失踪,而是刚巧他家里有事先回去,厨房的人一忘记了也可能。” “我们已经派人去他家问过。”颜容淡淡道:“他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说儿子上工了要深夜才回家。” “做切配工要上工这么长时间吗?”林捕头不解地问,颜容马上解释道:“是这样的,宫学厨房只负责做中午一餐,其余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所以厨房的人在外面也都有一份兼差,小蔡在夜市那边找了份切配的兼差。” “最诡异的是整个宫学,只有教职员的膳食堂有类似地动的现象发现。”颜容面上露出一抹担忧,最近宫学发生太多诡谲事情,一旦传学肯定会影响宫学的声誉。 “楚幽篁当时也在场吗?”遇上诡异事件,林捕头第一时间想到幽篁道:“她了解情况后怎么说?” “自然是在的,她来看过洞口才建议清点人数。”颜容向毫无防备摔倒的幽篁道:“还说了这个洞没鬼气,说明不是鬼魅之类在作祟。” “还有一些事情,不知道跟案子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情?”林捕头马上问。 颜容想一下道:“楚幽篁说过昨天夜里听到过类似的震动,她堂姐屋里无故摔了一个花瓶,还有是齐国公府、教绘画的方先生家,都出现了一些怪象。” “什么怪象?”林捕头。 “好些东西无故掉落地上。”颜容如实回答。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越发的玄乎,说是巧合偶然性也挺大。 怪象还好解释,但是把一个大活人,无声无息拖入地下,甚至还弄塌了一座膳食堂。 “这种操作只有神仙才能做到。”林捕头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此事非人为,理应报给天机阁处理。 “颜先生,您应该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凭您说的这些话,我们很难立案调查。”林捕头不是在推卸责任,而是这种没有受害者的案件,走起程序来比较麻烦。 “在下也不愿意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只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颜容认真思索一会儿道:“要不把地挖开,没准能发现点痕迹,或许就能做来证据。” “越复杂的案子,解决办法越是简单。” 林捕头马上赞同道:“宫学应该有工具,省得我们来回跑浪费时间。” 颜容一听她支持自己的想法,马上带他们去取工具,还叫来好些人帮忙,不一会儿大家就干得热火朝天。 第187章 怕也是凶多吉少 膳食堂是整座坍塌,想挖地下的东西,就得先清理掉地面上的东西。 大家热火朝天干了近一个时辰,也只是清理干净厨房区的杂物,后来干脆让他们分工,宫学的人负责清理上面杂物,府衙的人开始往下面挖。 “到底什么东西能在地下行动,行动时还把一幢建筑物弄塌啊?” 望着被清理到一边的建筑垃圾,林捕头边思考问题边问自己:“而且为什么会是小蔡?为什么是教职员膳食宫城?” “老大挖到了一样东西,好像是干活时用的围裙。”又过去半个时辰,衙役这边终于有消息。 “这是宫学膳食堂专用的围裙。”颜容走过去看一眼道:“你们看一下围裙的下摆上,为了防止弄混穿错,下摆的位置上会绣各自的名字。” 衙役们按他的话去找,果然在上面看到“蔡生”两个字,足以证明他真的被什么东西拖到地下。 林捕头看看发现围裙的深度,深深叹一口中气道:“这件案子已经超出府衙的能力范围,本捕头会通知天机阁过来察看现场,先暂时把这里围起来,别让人破坏。” “在下会安排人看守?” 颜容在看到围裙时就知道,此事绝非常人所为。 林捕头仔细看过围裙道:“上面没有血迹,说明人可能还活着,本捕头马上去通知天机阁。” “林捕头请便!” 颜容拱手相送,看一眼深坑,怕也是凶多吉少。 幽篁这边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正要离开时被杨瑶唤住:“做练功服的布料,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吗?” “回头我问楚悠悠,差人买回来照着做两身就行。”幽篁说完朝杨瑶行了礼,跟着大家一起离开舞蹈课室,又一起走出大门坐车回家。 “篁儿,教职员膳食堂怎么塌了?”路上,楚云泽凑过来问幽篁。 “什么,教职员膳食堂塌了!”楚悠悠一听马上震惊无比,回过神道:“你今天急巴巴来找我,是怕我出事吗?” “当然不是。”幽篁口是心非道:“我是过帮颜先生拿东西,顺便去看看你有没有被欺负。” “有你在坐镇,谁敢欺负我。”幽篁不承认,楚悠悠也不生气,笑笑道:“回去你只管跟三婶母说要做舞蹈练功服,针线房的人自然会帮你做好。” “知道了。” 幽篁倒不太在乎这个,而是那个案子事情。 膳食堂小蔡失踪:其一他当时人不在厨房内;其二真有妖异之物出没。 能在地下行动迅速之物,无非是成了气候蛇妖、地龙类,当然也不能排除一些修炼成精怪的植物。 但这些东西在地迅速行动:第一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到;第二不可能只造成小范围的震动;第三现场确实也没残留有任何妖气。 上辈子活了五百多年,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回到家中,幽篁跟沈照君说了练功服的事情,想了一下问:“母亲昨天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啊。”沈照君含笑道:“我昨天夜里睡得挺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我昨天夜里感觉猛地震动一下,开始还以为是地动,后来我出去外面一看,外面又是安安静静,以为是自己做梦,直到今天到宫学里,大家都说昨晚发生了一奇怪现象,淮月表姐屋里也有怪象。” “月儿屋里有什么动静?”一听是娘家的事情,沈照君马上关心地问。 “表姐说昨天夜里,她屋里好些东西莫名其妙摔地上,吓得她一个晚上都不敢睡觉;楚悠悠屋也摔了一个花瓶,宫学的方墨先生是挂墙的字画掉地上……” 幽篁列举了几个听来的事情道:“还今天中午,教职员膳食堂也是猛的一震,等我们逃到外面,膳食堂就塌掉。” “膳食堂塌了……”沈照君愣一下道:“是地动吗?” “不是不是……”幽篁马上否认道:“只有教职员的膳食堂塌了,其他地方都没有动静。” “篁儿有没有受伤?”沈照君才反应过来要问女儿,幽篁摇摇头:“没有,只是饭菜都撒了,颜先生还特意到外面给找了两个烤地瓜。” “你午膳就吃了两个烤地瓜,现在岂不是饿坏了?” 沈照君不等女儿回答,就对陈嬷嬷道:“先去给姑娘拿些吃的过来垫着,等侯爷回来还不得饿晕我们篁儿。” “宫学又不是只有一个膳食堂,那个塌了就到别的膳食堂吃嘛。”沈照君忍不住小声抱怨女儿不会变通。 “每个膳食堂都是根据当天就餐人数做的量,再说……”幽篁犹豫一下道:“当时还有一些事情耽搁,等我们忙完,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 “什么事情?”沈照君问。 “有一个人失踪了,我怀疑是被什么东西拉到地底下……” “你说什么?”沈照君失声打断女儿道:“宫学最近怎么净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 “目前只是怀疑。”幽篁连忙解释道:“没有证据证明,曾有人被拖到地底下,或许那个人凑巧不在吧。” “你们是怎么发现少了一个人呢?”沈照君好奇地问,幽篁说:“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地动,逃出来就赶紧去的膳食堂瞧瞧有没有人受伤,结果其他地方什么事情都没有,然后就又回到倒塌的膳食堂,才发现在切配间的位置有个洞。” “是女儿建议清点人数,后来一点真的发现少了一个人。”幽篁深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女儿的推测是真的,天都又添加一宗难解之谜。” 沈照君忽然感叹一句:“天都最近奇奇怪怪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奇奇怪怪的事情吗?”幽篁一听不由好奇,外头的事情她确实不是很不清楚。 “母亲也是听家里下人说,菜市场那边活鸡活鸭羊啊等牲畜,昨晚莫名奇妙就掉死了一大半,而且都是生生被咬断脖子吸干血。” 沈照君说完忍不住道:“如今的天都城竟也这般的乱象丛生,朝廷要是镇压不住,怕是又要生起无数流言。” 第188章 原来是这种小把戏 “流言有时候未必是流言。” 幽篁并未太放在心上,在这个人、仙、妖、魔合居的世界,无论多么奇怪的事情都可能是真的。 沈照君听到女儿的话,怔一下道:“篁儿,娘亲不懂修真界的事情,但是总感觉今年的怪事特别多,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国运式微,乱象自现。” 换言之就是,乱象不是今年特别多,而是您从前根本接触不到。 陈嬷嬷亲自提了食盒进来道:“夫人,曲陵侯府赵夫人求见,人已经到了大门外面,夫人见是不见。” “赵夫人这个时辰来求见,多半是为她弟弟的事情。”沈照君看一眼女儿道:“篁儿,你可愿意见她一面,找到杀害赵夫人弟弟的凶手。” 想到林捕头的话,幽篁淡淡道:“此事林捕头说过,陛下有意包庇,女儿也不能僭越。” 沈照君明白女儿的意思,仔细想一下道:“你出去告诉赵夫人,就说:案情已定,无力回天,请她好好的保重身体,以待来日。” “老奴明白。” 陈嬷嬷打开食盒,放了一大碗羊肉炖山药到幽篁面前。 幽篁说了一声“谢谢”,低头就喝了一口汤,结果差点把舌头烫掉,痛得她眼泪都打滚。 “你这孩子……”沈照君看着狼狈的模样,又是肉痛又是好笑,倒了杯凉水道:“来含一口凉水,小心烫伤嘴,明天连话都不能说。” 幽篁就着她的水含了一口凉水,等缓过来才吐到旁边的痰盂里。 恰好玄冰又抱来常服给换上,幽篁才有机会吃东西,等楚策回来已是掌灯时分,看她也在便问:“宫学今天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 “教职员膳食堂塌了,疑是造成一人失踪。”幽篁总结性回答,反过来问:“爹爹如何知道?”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颜先生跟林捕头去了夜市。”楚策看着女儿道:“教职员膳食堂怎么会无缘无故倒塌?“ “事情发生得毫无征兆。”幽篁说了一下当时情形道:“等我回过神时已经摔到地上,后来颜先生拉着我往外面跑,刚跑出去膳食堂就塌掉,一开始还是以为是地动,结果地动范围仅限于教职员膳食堂,其他地方都没事发生。” “现场都没留下任何证据, 我看不像是人为。”楚策看着女儿问:“你有什么想法,什么东西做到这种事情?” “非人之物有很多,魔修只是其中之一。”幽篁仔细想一下道:“还有妖族、鬼域,但是在案发现场都没发现魔气、妖气和鬼气,除非是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法器。” 能隐藏气息的法器不就是天遮,可是天遮明明戴在雪尊脸上,应该不会再第二件天遮吧。 “篁儿,你还记得在壹号楼……”沈照君忽然一脸激动道:“那个可以改变形态的面具,没准凶手就是用那个东西做掩护。” “我有印象,但是不记得被谁买走。” 幽篁想一下道:“回头我去问问许思白,他那里应该有记录。” 用过晚膳幽篁回房,给许思白发了一张传音符:许道友,天都今天怪事频发,我怀疑对方用了掩饰气息的法器,可否告知上回在壹号楼,买走面具的是哪位? 许思白那边很快就收到传音符,听完后笑呵呵道:“雪尊,没想到小丫头跟你想到一块,都怀疑跟那个面具有关。” 雪尊抚一下脸上的面具道:“世人都知道天遮是一件掩藏气息、 压制修为的神器,却不知道神器由一套十二件张面具组成,本尊脸上的不过是其中一张面具。” “宫学那边确实找到了,人被拖到地下的证据,只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许思白说到这里顿一下道:“当时楚幽篁也在场,事情发生时连她都没有察觉到分毫,看来对方的修为不俗。” 雪尊仔细想一下道:“遁地术本就不是什么高深的术法,只是对方隐藏了气息,就让事情变得匪夷所思,天都就这么大点地方,其实我们换一种办法来解决。” “什么办法?”许思白问 “找人。”雪尊想一下道:“找不到行凶者,就找受害者。” “找受者。”许思白犹豫一下道:“需要用回溯术,重看一遍当时的情形,还是直接唤灵。” “两样都过一遍吧。”雪尊说完人便消失在屋内,许思白早已经习惯,叹气道:“这种事情……其实我可以做到。” 夜晚的宫学,总是静得有点可怕。 因为近来怪事频发,宫学夜里巡逻的人轻易都不离开值班室。 雪尊跟幽篁来过一次,但那次是去西阁,这回是去刚好相反的膳食堂,而这样的膳食堂在宫学四座。 但在半空中找一座倒塌的建筑物不难,雪尊从天空中徐徐降落,站在废墟前方开始施回溯术,从午膳时间教职员陆陆续续走进来开始。 忽然幽篁出现在景象中,雪尊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影象中幽篁跟到两位先生坐在一有说有笑,向来喜欢独占美食的人,却主动把自己的鱼推过去请两人品尝。 大家正吃着饭时,忽然所有人就莫名飞离自己的座位,楚幽篁也不例外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震惊中回过神,正说什么时被一位先生抓住手臂拉起来跑外面,紧接着膳食堂就塌掉。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地动所至。 但这只是用膳大厅的情况,还要再看看厨房里面的情况。 雪尊把厨房的景象回溯了一遍,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上,都是一脸笑容有说有笑的模样,目光落在一个正在收拾刀具的年轻男子身上。 年轻男子面相憨厚,似乎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面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旋涡,从旋涡里伸出一双苍白手臂,一下子抓住年轻男子的肩膀,猛一下把他拉进旋涡里面。 “原来是这种小把戏。” 雪尊面上露出一抹讥讽地笑容。 地上的洞,以及深埋地下的证据,不过是行凶者的障眼法。 “什么人在哪?” 忽然一个询问的声音传来,雪尊回头看一眼。 恰好是跟幽篁一起进来的那位先生,不想跟凡人打交道立马隐去身形。 第189章 像年轻时的顾相 颜容提着灯笼来到废墟边,没看到人沉默一下道:“看来是我眼花了,大晚上府衙的人都不留,普通人更不敢来。” 目送颜容离开,雪尊才重现身形,正要离开时忽然感觉到什么,又重新收起了身形,只见一道裹得严严实实的娇小身影出现在废墟边。 幽篁确认四人无人后,开始施展回溯术,只不过她一开始看的就是切配间的情况。 当看到小蔡背后出一个黑色旋涡时,幽篁马上让速度变慢,从旋涡内伸出一双苍白的手臂,抓住小蔡的肩膀。 原来是魔界的小把戏拘灵术,看本姑娘怎么揭开你的庐山真面目。 幽篁结印施了一个小术法打向黑色旋涡,片刻后旋涡里就出现一个四十多岁,长发披散、面色十苍白、眼睛腥红如血的男人,脖子上、手臂上各种奇怪的符纹。 男人的形象在旋涡一闪而逝,幽篁收了法也不敢多作逗留,御剑迅速逃离现场。 雪尊本想叫住她问话,想了一下还是作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自己没有必要事事都问清楚,随即也离开现场。 回到屋中,幽篁马上铺纸作画。 府衙那种通缉画像还是很容易画的,幽篁不一会就把中年男人的样子画在纸。 仔细看一遍纸上的中年男人,幽篁总觉得男人这张脸,自己似乎在哪看到过,而且就在近段时间见过,只是一时间就想不起来是谁。 幽篁收好画,轻手轻脚换下衣裳,坐在床上打坐练功。 尽管想不起来男人是谁,但他的修为确实不低,自己不努力修炼可能会打不过。 翌日是难得的晴天,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到了课室就看到慕容悬,幽篁才记起诗的事情,连忙掏出昨天写的诗奉上。 “昨天就写好了,要不是出了点意外,早交给您帮忙修改。” “我瞧瞧。” 慕容悬接过有些皱褶的纸,看到上面写着一首七言律诗: 早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 把诗逐句斟酌一番,慕容悬满意地笑道:“诗很好啊,没有必要修改。” 幽篁指着最后一句话:“学生是在纠结是【满皇都】好,还是【满天都】比较好,如今我们是在天都城嘛。” “这些小细节不必太过在意。”慕容悬不以为然道:“天都只是扶光皇朝,或者说天都城百姓的叫法,外面很多人还是叫皇都的,听我不必修改,明天我就送给推荐到《民报》,他们一定会惊艳到。” 想到她那个有点矫情的笔名,慕容悬再次开口:“关于那个新笔名,你确定叫花慕兰,真的不重新考虑一下吗?” “花慕兰挺好的,不必太过纠结。”幽篁不以为然,一个笔名不值得浪费太多的时间。 “行吧。” 慕容悬也不勉强。 沈淮月忽然回过头道:“篁儿,我们绘画课的作业也是《早春》,你完成怎么样?” 闻言幽篁瞬间怔住,好半晌才道:“这几天事情太多,我都忘记了……下节绘画课是什么时候?” “明天。” 沈淮月给了一个答案。 幽篁一拍额头道:“完了完了……七天怎么过得那么快,今晚上又得熬夜。” 慕容悬笑而不语,拿着诗走到讲席上面,督促大家准备上课,大家才马上找出课本,翻到上次讲的内容。 上午的课结束,幽篁只得在清华园膳食堂用膳。 郭茜雪看幽篁分外眼红,但一想到被她踹飞的痛,还是强忍下心中的恨意。 沈淮月小声道:“篁儿,昨天依你的话,回去后我清点了一下屋的人,发现上夜的一个女人不见,问了一遍屋里的人都说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已经向母亲回明,母亲说她会问清楚,等我回去就知道。” “该不会她也跟膳食堂那位一样……” “嘘……” 幽篁马上嘘一声,示意她不要提起昨天的事情。 沈淮月马上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耳朵里传来一个声音:“我已经知道是谁所为,一会儿给你几张符,把各种的门都给贴上,以后便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尽管不知道画中是何人,自己见过的人一定在天都,找出来是早晚的事情。 回到课室后,幽篁取出几道符交给沈淮月道:“记住前门、侧门、后面都贴上,这样妖邪便无法进入齐国公府。” “如果他们硬闯呢?”沈淮月小声问。 “如果硬闯我会有感应,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你们。” 幽篁拍拍胸口保证,忽然想到沈淮月见过不少人,取出那画像道:“姐姐,你看看这张画像,你觉得比较像诠?” 沈淮月仔细打量一番,伸手挡住画像的下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眉眼:“整体看只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但这样看的话很像顾子儒……难道是顾家的什么人吗?” “顾家有谁的是这个年纪?”幽篁好奇地问。 “顾老丞相你见过,已经七十多将近八十岁,顾家大爷也有六十……其他人又太年轻。” 沈淮月分析一番,得出的结果是顾家没有对得上号的人,幽篁也认真思索一番道:“爹爹的年纪跟他差不多,我回去问问爹爹,没准他会知道是谁。” 什么年纪人就什么年纪的人问,天都城才多大,不信会没有人知道。 上完下午的课,幽篁就迫不及待地回家,换了家常衣裳就来寒英园。 “篁儿,功课都做完了?” 沈照君从一大堆账本中抬起头问。 幽篁说做完了,忽然想到什么,取出画像问:“娘亲,您可见过画像中人,女儿只觉得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 “娘亲瞧瞧。”抬头看着幽篁送到面前的画像,仔细端详一番道:“看眉眼轮廓,倒有些像是顾家的人,只是画像上的人我没有什么印象,确实是很眼熟。” “姑娘,奴才能瞧一眼吗?” 陈嬷嬷送茶水过来,看一眼画像问。 幽篁马上把画像递过去:“当然可以,请嬷嬷帮忙仔细瞧瞧。” 陈嬷嬷举着画像,走到光下细细看一番道:“奴才觉得有些像……像年轻时的顾相。” 第190章 她紧张了 “真是糊涂。” 幽篁轻轻拍一下自己额头。 忘记了,随着境界的提升,修士外貌也会跟着变年轻。 如果是顾湜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顾家已经没人又被断了补给,他只得自己出来打猎。 沈照君拉着女儿的手道:“你打自己干嘛,不疼吗?” “女儿没事,只是没想到顾老贼,不……”幽篁马上改口:“现在应该叫顾老魔。” “修魔可以变年轻,但短时间内达到这种境界,也意味着……”幽篁迟疑一下道:“顾宅内已经没有活人,他不得不把外在捕捉猎物。” “猎物?”沈照君顿一下,深深震惊道:“你指的是被掳走的普通人吧?” “是所有活人都是他的食物。”幽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您现在应该明白,为何当时我说如果父亲成功入魔,我会当场诛杀他。” “魔为了修炼,即便神智清醒的情况下,依然会吞食至亲的血肉。” “你的意思顾家那些人都已经……”沈照君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力气说出后面的话。 “都被顾湜吃掉了。”幽篁淡然说出答案。 “阿弥陀佛!”陈嬷嬷念了一声佛号道:“至亲骨肉,他怎么咽得下去啊?” “魔修已经不算是人了,没有人性,只有对力量、对食物的本能欲望。”幽篁沉吟片刻道:“顾湜不肯认命,把修魔当成最后的保命符。” “篁儿,知道顾湜修魔了,你打算何时动手?”沈照君若有所思地问女儿, “光靠我一个可能打不过。”幽篁迟疑一下道:“还得跟雪尊前辈他们商量对策,联手对付顾湜。” “你父亲可以带领精骑助你一臂之力……” “你们可千万别凑近。”幽篁马上打断道:“顾湜是修炼有所成魔修,普通兵器伤不到他,被他的魔气沾染照样会变成魔军,成为他手上的傀儡,到时侯我还得分心去救你们。” “女儿先回屋了,给天机阁那边传个信。” 幽篁收起画像,提着书箱回到望舒楼,用传送符把画像传到天机阁。 “雪尊,楚幽篁把画像传过来。”边尘把画像送到雪尊面前:“小丫头留言说:是顾湜用桥接术把人掳走,还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她好提前做准备。” “她紧张了!”雪尊回身接过画像看一眼,还回去道:“桥接术是结丹期魔修才能用的术法。” “结丹期的魔修,是块骨头啊。”边尘想一下问:“你这边有什么办法,还是我们几个联手,一起把顾湜除掉。” “我在人界只能施展出筑基修为,你们几个是炼气期,再加上小丫头一个虚丹期……”雪尊轻叹一声道:“如果不考虑城的百姓们,或许会有五成胜算,若要保城中百姓不受影响连两成都不到。” “用法器把他暂时困住,带到修真界去解决。”天灵仔细想一下道:“我派的镇魔壶,可以收起一切魔物。” “问题驱动镇魔壶得真丹期修士。”广白冷冷回一句道:“依我看不如用毒药,把上回那几颗元丹浸上毒,再悄悄扔回到顾宅,他只要服下元丹就一定会中毒而亡。” 回乐冷笑一声:“万一他中毒后经血逆转,爆体而亡,威力足可以毁掉半个天都。” 管风鸣想一下道:“要不设一个陷阱,把顾湜给引到城外解决。” “什么陷阱?”广白马上问 “魔修强者留下的遗迹。” 管风鸣淡淡道:“上次荒原一个万年古墓,都吸引那么魔修现身,没准也能引顾湜过去。” 雪尊听完众人的意见,认真思索一番道:“本尊只是好奇,帝姬府背后的人是谁,竟能源源不断送来元丹,不解决背后的黑手,除掉一个顾湜还会出现另外一个顾湜,斩草必须得除根。” 广白想一下叹气道:“地牢里那个魔修级别太低,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小丫头又传来语音:”边尘接过符箓,就听到幽篁道:“晚辈几经思索,觉得可以让壹号楼放出消息:近期将举行拍卖大会,拍品中可以加入魔修元丹、赤玉精等,修魔所需之物,到时再借壹号楼阵法困住他。” 原来幽篁传完消息也没闲着,边作画边思考用什么办法对付顾湜,无意中看到腕上的柔丝剑想起壹号楼的阵法。 普通人的血肉很难满足顾湜目前的需求,如果此时看到壹号楼的消息,就算明知道有诈,以顾湜的性子一定会过来碰碰运气,万一赌对了修行又能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里,便又给天机阁传音,希望许思白那边尽力促成此事。 听完幽篁的传音后,天灵激动得一拍桌子道:“我怎么就忘了许思白那边,他那个拍卖场本就是一件法器,把顾湜引进去困住完全没有问题,还是楚幽篁的脑子转得快。” 雪尊细想一番道:“许思白已经开始筹备这个月的拍卖会,规模虽不大但聚点人过来不成问题。” “现在要给小丫头回音?”管风鸣相信,幽篁一定在等他们的答复。 “给她回信:说我们决定用她的办法,日子定好了会告诉她。”雪尊留下一句话便去找许思白。 “看来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幽篁听完传音后,继续专心给自己的画构图,幸好她看一眼课程表,差点就着了沈淮月的道,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还有异样。 许思白那边,了解雪尊的来意后,叹气道:“又是赔本的买卖,借用阵法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让人相信我有货。” “元丹本尊可以提供七枚,其他的你自己想法。”雪尊漫不经心道:“你这么大个拍卖行,难道没有收藏有一两件,连魔界都会觊觎的宝贝、或者是丹药。” “凡界拍卖行,能有什么像样的宝贝,不过……” 许思白犹豫一下道:“如果纯阴灵根修士的精血,岂不比什么宝贝丹药强 雪尊马上明白他在打谁的主意,冷冷道:“你要是有能力说服小丫头出血,本尊也不反对你的办法。” 第191章 你总算开窍了 幽篁构好图,安心打坐到天亮。 到了课室后,看到沈淮又顶着一双黑眼圈,坐下来不解道:“昨天晚上很安静,姐姐为何还是睡不好?” “昨天半夜福亲王的小孙子丢了,因为我家与他家只隔一道墙,那小子常常偷跑过来玩,人丢了少不得要过来找寻,结果又折腾了将过一个时辰,可怜我又才睡了一个时辰。” 沈淮月说完便趴在小几上道:“我眯一会儿,上课了记得叫醒我。” 幽篁笑着应下,取出课本慢慢翻阅,快上课时林捕头出现课室门口,招招手示意她出去说话。 “什么事?” 两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幽篁便直接问。 林捕头犹豫一下道:“我们找到两具干尸,一男一女,经确认男的就是膳食堂的小蔡。”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一下把人的血肉都吸干,只留下一层包裹在骨头?”林捕头现在只能寄希望在幽篁身上。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就交给天机阁全权处理吧。”幽篁没有说出是谁,因为告诉她也没有用,连她对上都没有赢的把握,普通更不用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林捕头不死心地问。 “魔。” 幽篁给了一个笼统的答案。 林捕头没有见过魔,但自从上次搓点拉进镜子后,对幽篁的话是深信不疑。 “你不管吗?”林捕头又问。 “天机阁需要帮忙,他们自会来找我。” 望着风尘仆仆的林捕头,幽篁拍拍她的肩膀道:“眼下事情不归你管,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天吧。” 作为天都独一无二的女捕头,林捕头办案是相当卖力:“看你这副模样,估计又好几天没回家,再这么下去林夫人心都得操碎,又该劝你辞官嫁人,不要外面抛头露面。” “你管我呢。” 林捕头转身便大步离开。 幽篁也赶紧回去上课,顺便叫醒沈淮月。 三天后,顾宅。 趁无人,淑德帝姬的女官再次出现。 望着近一月无人打量的豪宅,如今竟显得有几分破败。 春雨催得寻草丛生,原有的花草树木疯长,挡住了屋内大部分的光线。 哎哟…… 顾着看环境,没有留意脚下,女官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低头就看到一具小孩的尸体,看尸体上的衣裳,女官深吸了一口气,径直来到祠堂。 看到背着大门打坐的男人道:“你怎么能杀人,还一下子杀了三个人,万一被府衙的人发现找上门来,你修魔的事情便藏不住。” 顾湜头也不回道:“你们失约了,老夫没有收到元丹,不吸食血肉压制不住体内魔血的躁动。” “送元丹的人失踪了……”女官迟疑一下道:“下一批元丹还需要些时间,不过方才我看到了这个东西。” “什么东西。”女官把手上册子扔过去:“壹号楼后天有场拍卖会,除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古董冥器,还有几枚元丹,以及一份纯阴灵根修士的精血。” “你是要老夫抢那些元丹?”顾湜接住册子,打开看一眼问。 “元丹当然得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女官笑吟吟道:“最重要的是纯阴灵根修士的精血。” “纯阴灵根修士是什么?”顾湜好奇地问,闻言女官淡淡解释道:“在修真界灵根也是分等级的,像什么水灵根、木灵根、火灵根等属于普通灵根,纯阴灵根又叫月灵根,是高级灵根中的极品星辰灵根之一。” “拥有星辰灵根的人,四千年才出现一回。”女官一脸羡慕地介绍道:“他们的修炼速度是寻常修士的几倍、十倍,通常年纪轻轻就能拥有不俗的修为,一滴精血能抵十几枚元丹,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瞧瞧。” “普通人精血有何用?”顾湜不傻,自然不会轻易下场。 “延年益寿,容颜不老。”女官沉默一会儿道:“以你如今的修为,天都没有人能拦你,去试试也无妨。” “老夫知道了,你先回去,顺便处理一下那具尸体。”顾湜头也不回地交待,自言自语道:“后天……看来老夫今晚还得出去打猎,我发现越年轻的血肉蕴含的力量越大。” “你可以试试楚幽篁的血。”女官开玩笑似的提了一个建议道:”不过要小心,那丫头邪门得很。“ “武神侯府有结界,老夫进不去。”顾湜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找楚幽篁出口恶气,但是他根本无法靠近武神侯府。 “你可以在她上学路上伏击,一个小丫头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如今的您。”女官说完便笑呵呵离开,楚幽篁竟敢不把帝姬府的人放在眼内,甚至多次当众辱骂帝姬娘娘,该让她吃点苦头。 顾湜想一下道:“如果是帝姬娘娘的意思,老夫可以教训一下楚幽篁,怎么说她也算是半个修士,比普通人强。” “你总算开窍了。”女官笑眯眯道:“修士的血肉确实比普通人强。” “老夫知道怎么办,回去转告帝姬娘娘,让她静候佳音吧。” 顾湜并不把女官放在眼内,他忌惮的是女官背后的人物,没有背后的人他无法修炼。 把人送走后,顾宅又恢复死气沉沉的模样,早没有相府往日的风采,顾湜等待着夜幕降临,天一黑他就能出去打猎,暂时离开这个没有温度的宅院。 “楚幽篁的血,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还有……她的血也一定很美味。” 顾湜脑海里忽然出现另一个人的样子,如果楚幽篁是半个修士,那个人一定是人间的真佛。 楚幽篁一直在天都跑不掉,今天晚上不如先去尝尝佛血,想到这里顾湜取出一张面具戴上,一下便消失在顾宅内。 咚咚咚…… 黄昏时分,鼓声在山谷内的回荡。 慧静大师自从吃了幽篁给的灵果,身体比从前好很多,鼓声却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顾湜站在一片悬崖上,直到鼓声结束,忍不住感慨道:“暮鼓晨钟,这样生活真是让人羡慕,可惜老夫今天便要打破你的美好生活。” 纵身一跌跳下悬崖…… 第192章 他们中邪了…… “楚幽篁,你的画没有你的诗好啊。” 方墨指着幽篁为画感叹,幽篁无奈道:“春天好画,但是【早】字不好画。” “你画一群鸭子在水里游算什么意思?”方墨还以幽篁不知道重点,现在才明白她知道,但是画不出来罢。 “我曾听老人们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才画了一群鸭子在水里游。”幽篁故作不解问:“你们没有听说过吗?” “放心写,我不是慕容先生。”方墨笑呵呵回答,言外之意是他不会逼她写诗,不用胡乱杜撰。 幽篁才提笔为自己的画题字,迟疑一下道:“你不会告诉慕容先生吧?” “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方墨把幽篁的画收走,忽然想到什么道:“你上次那幅画怎么处理?” “我父亲挂他书房了,方先生怕是没有机会看到。”幽篁也不隐瞒,方墨笑笑道:“武神侯的书房,一般人确实无法靠近。” “方先生要是喜欢,学生再画一幅。”幽篁也知道自己那画招人喜欢,再临摹一幅也无妨。 “大可不必。”方墨马上制止道:“好画一幅传世即可。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幽篁叹气道:“是我觉得作画的纸不太好,想换一种纸重画一遍。” 方墨抚一下作画的纸道:“宫学提供的可是最好的纸张,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没用过宣纸作画,自然不知道两者的区别。”提到造纸的事情,幽篁不由抱怨道:“宫学怎么就不是上六休一,弄得我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被拉去爬山。” “私人时间?”方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觉得有点意思。 “是啊。”幽篁掰着手指道:“除了学习,我们也需要时间,做一点学习以外的事情嘛。” “科举在即,大家都忙着读书,哪有时间干别的事情。”方墨好笑地问幽篁,幽篁不以为然道:“我们女子又不参加科举,而且我觉得宫学的分班制度也不合理,不,不止是宫学,应该是天下七国教学制度都有问题。” “这个问题嘛,你回头可以跟颜容先生商量,现在还是先作画。” 教学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员,他只是一个教绘画的小讲郎,制度什么的还轮不到他开口。 幽篁提起笔开始作画,今天的题目是《竹子》,反正没有限定用什么画法,自然是用最省时省事的,提起笔刷刷几下就完成一幅大作。 熬到放学时间,第一个冲出课室。 走到大门口时,被殷老先生唤住:“楚幽篁,方才有人托我转交你一样东西。” “有人给我送东西!”幽篁惊讶地接过一个小盒子,想一下问:“殷老先生,您有问送东西的人是谁吗?” “老夫还没来得及问,他放下东西,只说是给你便离开。”指指她手上的盒子,殷老先生道:“你先看看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没准就知道是谁送的东西。” 幽篁先掂了掂盒子的重量,再闻闻味道,确认没有问题才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两颗石头似的东西。 “这好像是舍利子。” 认真观察一番后,幽篁得出答案。 闻说是佛门至宝舍利子,殷老先生震惊得噌一下站起来。 从幽篁手上拿过盒子,细细端详一番道:“没错,确是佛门至宝舍利子,好像也没有传言中那么特别。” “学生跟佛门中人也没好到给我送舍利子的程度。”幽篁想着自己跟慧静师太不过一面之缘,还没有到可以托付重宝的程度,到底是谁送她这么金贵的东西。 “舍利子太珍贵,得还给人家。” 幽篁可不想据为己有,万一是盗窃之物,自己十张嘴也解决不清楚。 殷老先生点头表示赞同,把东西还回去道:“送东西是个男人,披散着头发把脸挡了一部分,四十多岁的样子,别的老夫就没有印象。”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给自己送礼? 幽篁能想到的只有关叔,但关叔要送自己东西,直接送去武神侯府就行。 这么一想就把关叔给排除掉,幽篁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把东西收起来跟殷老先生道个别,就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岂料刚坐好马车会开动,幽篁马上大声提醒道:“怎么走了,楚悠悠还没上来呢,快停下……” 车夫却像没听到,继续赶着马车前进。 幽篁马上拆开帘子,对着车夫道:“快停下,人还没齐呢。” 车夫还是充耳不闻,幽篁马上察觉到事情不对,取出一张符箓正要贴车夫后背上。 岂料车夫猛地回过头,两眼腥红如血,举起马鞭抽向幽篁,幽篁只得收起符箓,一个纵身飞上车顶。 还没等她站稳身形,红叶、青枫就举着剑飞扑过来,幽篁连连闪过,取下柔丝剑抵挡两人的攻势,再看他们的眼睛,跟车夫一样染成红色,俨然也已经被人控制。 车夫是行伍出身,青枫、红叶是暗卫出身,三人的身手都不弱。 都是自己人,幽篁又不能伤他们性命,只能不停挥剑抵挡他们的攻势,一时间真讨不到便宜。 殷老先生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去搬救兵,不一会儿楚云端、楚云泽、梁淮天、梁怀年就冲出来,看到幽篁竟在跟车夫、青枫、红叶交手便傻了眼。 “篁儿……” “他们中邪了……” “快帮我拦他们一下,我得帮他们驱邪。” 幽篁边抵挡边大声解释原因,四人二话没说就提剑上前,先分别挡住了青枫、红叶。 这边幽篁单独对付车夫,用剑架住他拿马鞭的手,另一只手迅速把符箓贴到车夫身上,只见车夫大叫一声晕倒,从他体内钻出一缕魔气,幽篁一张符箓打散掉。 取出另外两张符箓,隔空打在青枫、红叶两人身上。 两人也是痛苦地大叫一声晕倒,两缕魔气钻出来想逃到旁边身边,幽篁马上用符箓打散。 “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中邪?”楚云泽收起剑问,幽篁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暗中出手,好在是我先上了马车,若是楚悠悠可就没有那么幸运。” 第193章 是在试探 几人合力把车夫、青枫、红叶搬上马车。 幽篁松了口气道:“如今天都城不太平,我们还是快点各自回家吧。” 沈淮年犹豫再三才开口问:“幽篁表妹,我总觉得天都最近要有大事发生,你是玄门中人可否指点迷津。” “有一个厉害的东西在天都,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幽篁不敢说得太明白,对兄妹三人道:“最近要没什么事情,夜里你们尽量不要出门,我给的那些符箓千万不撕掉。” “明白了,我们保护好自己。” 沈淮年朝幽篁拱拱手,方才亲眼见识玄术的厉害,如今已经深信不疑。 生怕其他人过来继续追问,幽篁也没敢多做逗留,等楚悠悠出来后,就亲自驾着马车回府。 楚云端、楚云泽分别牵着青枫、红叶的马跟在后面,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楚悠悠看到晕倒的三人,吓得跟幽篁挤坐在一起。 回到武神侯府。 幽篁命人安置好三人,便去向沈照君回明情况。 沈照君沉吟片刻道:“你们没事就好,看来是有人忍不住要对你们出手。“ “哦对了,有人给我送了这个东西。”幽篁取出盒子打开道:“两颗佛门舍利子,我打算找到送礼的人,把东西物归原主。” “什么人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沈照君看着盒子中的舍利子惊讶地问。 “殷老先生说是个中年男人,但他没有看清楚脸。”幽篁盯着舍利子道:“雪缘庵、风华寺有没有舍利子丢失?” “倒没听说过两处有舍利子,最近也没有哪位高僧坐化的消息……”沈照君仔细想了一回道:“你跟天机阁挺熟的, 请他们帮你打听打听,不比我们在这瞎猜强。” “好吧。” 幽篁也懒得多想。 把舍利子收好,幽篁便坐着出神。 天机阁,天灵匆匆进来道:“刚收到个消息,有魔修控制了楚幽篁的车夫、侍卫,三人联手攻击楚幽篁,还好被小丫头轻松化解。” “谁这么想不开偷袭楚幽篁?”广白笑呵呵地问。 “是在试探。”雪尊淡淡道:“顾湜开始对修真者出手,提醒大家出门小心些。” “他胆子可真大啊。”边尘感叹一句,雪尊冷哼一声:“胆子大的是背后的主子,敢把喂养的狗放出来溜。” “是魔界的人在背后支持吗?”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 雪尊顿一下道:“许思白说,买走遮天的客人已经不在人世,面具也不知所踪。” 几人马上明白,有魔界强者也来了天都,边尘叹气道:“如果对方一直不出手的话,我们的计划会随时可能会被对方干扰。” “本尊是担心他们会声东击西。” 雪尊说出心中的顾虑:“当我们全力对付顾湜时,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他能感觉到有一双黑手在背后推动一切,但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他的命还是小丫头身上的神器。 翌日。 幽篁照常上学。 青枫、红叶、车夫醒来后十分虚弱。 楚策亲自护送女儿上学,女儿被人暗算不是小事。 经过顾子儒死的位置时,幽篁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的马车。 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楚云端过来道:“篁儿,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感觉有人在窥视我们。”幽篁如实回答,楚云端马上扫一眼四周道:“没有发生什么可疑人物,你不用紧张。” “许是我多心了。” 幽篁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罢手,一定还会找机会偷袭。 到了宫学外面,楚策对女儿道:“下午爹爹再来接你,好好听课不用担心外面的事情。” “提醒家里人,没什么事情不要外出,还有……”幽篁想一下道:“告诉四叔,外面的事情办妥了尽快回天都,如今妖魔横行,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知道了,你进去吧。” 楚策把书箱递给女儿,看着女儿进了大门才去上朝。 到了宫门外面,黎尚书过来道:“听说令受昨天险些出事,不知是何人所为?” “是车夫和侍卫被人动了手脚中邪,主动攻击主子,还好……”楚策压低声音道:“还好小女懂些玄门之术,及时清除三人身上的邪气,才没造成更大的动静。” “如今的世道可真乱……”黎尚书也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福亲王府的小孙子找到了,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楚策惊讶得说不出话。 “福亲王老王妃方才已经进去见陛下,看来陛下有得头痛。” 黎尚书想想道:“杀人后又把人变成干尸的,肯定不是普通人,陛下怕是也无能为力。” 楚策经过一番思考道:“本侯听小女提起过,修魔者修炼时会吸食活人血肉,越年轻的人血肉蕴含的力量越大。” “果真?” “果真。” 想到女儿方才的提醒,楚策又道:“修魔者多喜夜间活动,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黎尚书马上拱拱手,看到时辰差不多了,两人才跟其官员一起走进宫门,不知道今天又要讨论什么问题。 御书房。 女帝头痛地揉揉眉心。 看着跪在下面涕泪流加的老王妃道:“成瑄的死孤也很难过,已经传话府衙,让他们加派人手全力调查。” “瑄儿不是被人杀死的,府衙的人抓不到凶手……”福亲王老王妃咬咬牙道:“他是被妖魔吸干了血肉,武神侯的女儿是雪海仙姑的弟子,只有她才能斩妖除魔。” 女帝一听便不高兴:“皇叔母,天子脚下郎朗乾坤,哪来什么妖魔。” 福亲王老王妃见女帝不信,马上道:“陛下,您若是亲眼见过瑄儿的尸体,就会相信世间真有妖邪。” “瑄儿不是第一个被吸干血肉的人……”福亲王老王妃欲言又止道:“不久前府衙已经发现两具,一具是宫学膳食堂的人,一具是齐国公爱女屋里的粗使,如果不及时阻止,还会有更多人遇害。” “此事你容孤再想想……”女帝也头痛,片刻才道:“孤马上就要上早朝,孤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第194章 本宫可以帮她一把 “武神侯,如今天都谣言四起,孤听闻令爱精通玄术,不知她对谣言有何看法。” 朝会上,女帝直接问楚策,楚策出列拱手道:“回陛下,精通玄术的是雪海仙姑,小女走失恰逢她相救,跟在她身边略懂一些皮毛,精通实在说不上,就在昨天下学后,她还险些遇害。”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偷袭令爱?”女帝深吸了口气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怒火。 “不知道。”楚策如实回报道:“有人用邪术操控了车夫、侍卫,三人联手围攻小女,小女不肯伤他们性命,只能与他们周旋,亏得她的两位堂兄、两位表哥出手帮忙,她才有机会解除三人身上的邪术。” “是什么邪术?”女帝压住内心的震惊问。 “魔气。”楚策不假思索道:“跟荧惑魔军一样的魔气。” “陛下,有些流言未必是流言。”楚策郑重其事道:“不管陛下信不信,天都确实有人在修魔,而且还是在帝姬府的协助下修魔,修魔者为了提升吸食活人血肉,留下的尸体便是一具具干尸。” “武神侯,你可知道污蔑皇族是死罪。”一提到帝姬府,就像触到女帝的痛处,顿时动了雷霆之怒。 “陛下可承受得起众怒?”楚策也毫不退让道:“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纵容包庇帝姬府,早已引发百姓不满,如今帝姬府与妖魔勾结,残害天都城的百姓,一旦失控天都就会变成炼狱,谁都逃不掉。” “没有实证的话岂能当真?”女帝怒声喝斥,民意就是认为女人当皇帝不行吧。 “陛下的意思是,只有三具尸体都不算是实证,还要天都再多死些人,等尸体摆满府衙的停尸房都算实证,然后才可以去调查帝姬府,对吗?” 楚策也丝毫不给女帝面子,毫无底线地偏袒,她是不想要自己的江山。 “武神侯,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没想到楚策会公然跟自己作对,女帝勃然大怒:“不要以为你于扶光有功,就可以随意指责孤的决策,甚至抗旨不遵。” “陛下一意孤行,臣也无话可说。” 楚策也不给脸道:“陛下既然不相信妖魔存在,便不要打扰小女,她功课很忙。” 女帝更加恼火,指着楚策道:“不要以为孤没有你们楚家就不行……刑部尚书,孤给你三天时间,一定要查清楚福亲王小孙子遇害的案件。” 刑部尚书骤然被点名,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福亲王府小孙子的验尸结果,府衙那边早就送报到刑部,但是三天破案有些为难他。 “臣遵旨!”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接旨。 朝会在紧张的气氛中结束,楚策正打算离开就被唤住。 “武神侯,请留步。” “张尚书,唤住本侯有何事?” 楚策假装不知道,张尚书小跑过来道:“三天根本不可能破案,还请武神侯指条活路。” “天都近期发生的命案,本官一直都有关注,也知道武神侯所言非虚……”张尚书顿一下压低声音道:“只是陛下一意孤行,本官也不能抗旨不遵,还请武神侯指点迷津。” “张尚书是个明白人,本侯也不隐瞒你。” 楚策压低声音道:“小女说魔修已经成了气候,即便修仙者出手也没有绝对的胜算。” “武神侯的意思是……”张尚书一听连修仙的都没有胜算,更加不敢调查福亲王小孙子一案,免得搭上小命。 “本侯的意思是能拖就拖,丢官总比丢命强。”楚策生怕他不信,又道:“本侯当日只是与沾染了魔气的军队一战,差点全军覆没才险胜,成了气候的魔修,动动手指就能毁了天都。” 张尚书嘟噜一声咽了咽口水:“本官明白了,知道如何处理这件案子,只是万一魔修失控是不是真的……” “三具尸体只是开始,天都城的人都会成为魔修的食物。”楚策不紧不慢地回答,退开几步道:“不过张尚书也不必太过担忧,除魔卫道是修仙者的责任,一旦发现天都城有魔修杀人,他们一定出面处理。” “本官知道怎么做,谢武神侯提点。”张尚书朝楚策作揖致谢。 “张尚书不必客气,记得谁是祸害的源头。” 楚策还了礼便上了马车。 目送楚策离开,又有几位朝臣也过打探情况,看看是什么风向。 张尚书笑呵呵道:“武神侯说:除魔卫道是修仙者的责任,我等凡人不必理会,但要记得祸害的源头。” 祸害的源头,几位朝臣心领意会,谁不知道一切源自帝姬府,若不是陛下包庇纵容,岂会今日之祸患,看来有些事情是该开始重新考虑。 “陛下,张尚书果然向武神侯求助?”阿衡把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转告女帝。 “他们说了什么?”女帝头痛地揉揉眉心,阿衡奉上茶道:“张尚书请武神侯指点迷津,武神侯的意思是让他拖拖,自有修仙者会出手解决,让张尚书不必枉送性命。” “从武神侯的语气,奴婢觉得他知道凶手是谁。” “知道又要如何,他解决不了……”女帝不以为然道:“你去一趟帝姬府,让她去警告那东西,管好自己的嘴,千万别让人抓现行,到时连孤都保不住他们。“ “奴婢马上去办。” 帝姬府,淑德帝姬收到女帝的警告。 艳丽无双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道:“回去告诉陛下,开箭没有回头的弓,不让那东西吃饱,哪来的力气替她卖命。” 阿衡听到这番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道:“陛下的意思是:如果让修仙者发现,他们一定会全力除掉那东西,到时所有的心思便会白费。” 淑德帝姬抬眸道:“回去告诉陛下,以那东西如今的实力,修仙者也奈何不了他。” “有了他……扶光不再需要武神侯府。”淑德帝姬想到楚幽篁那张,酷似大凛女帝的面孔道:“武神侯依仗功劳公然顶撞陛下,是时候收回他手上的兵权,换一个人守护扶光的江山。” “如果陛下做不了决定,本宫可以帮她一把。” “奴婢会如实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