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晶异界》 第1章 死亡 一间凌乱的房间内，一个男人挥舞着皮带，狠狠地抽打着地上女人，被抽打的女人发出痛苦惨叫。 “还跑不？我让你跑，让你跑……”男人一下一下挥舞着皮带，听着女人的惨叫似乎还不解气。 他来到被当做厨房的阳台，拎起案板上的菜刀，嘴里嘟囔着，“让你跑，让你跑，没了腿看你还往哪跑！” 女人惊恐地看见男人拎着刀向她走来，她拼命地向门口爬。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身影擦过女人撞向男人，男人刚要大骂就感到失去重心，接着…… 季凌宇从梦中惊醒，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不着痕迹地抹去眼角泪痕，静静地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十分钟后，季凌宇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离开租住的出租屋。 拥挤的地铁中，季凌宇窝在角落戴上耳机。他旁边，两个女高中生正聊着八卦。 其中一个女生突然惊呼，“太可怕了吧！” 这一声惊呼引来周围很多人的目光，另一个女生瞪了一眼同伴连忙向周围道歉。 被瞪的女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将手机递给同伴，“看这个视频，昨晚地铁发生持刀杀人案……，好像还是我们现在乘坐的这条线呢！太可怕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 季凌宇离得近，他好奇地瞥了一眼。 那是一小段用手机拍摄的视频，画面晃动的厉害，应该是当时同在现场的路人拍的。 看着画面里混乱的车厢，只感觉其中的身影异常熟悉。 他被自己这个感觉吓了一跳，下意识摸出手机想确认一下。 屏幕亮起，一条信息映入眼帘，发信息的是他儿时朋友——周浩，头些天还找他借过钱。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一丝不安笼罩季凌宇心头，这时地铁刚好到站，他带着不安，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下了地铁，消失在人群中。 晚上九点半，季凌宇疲惫地迈进自家楼门，身后响起一声呼唤，“季凌宇？” 季凌宇回头，不远处站着两人，为首一人三、四十岁，身材挺拔面容随和，只是眼角一道疤痕使得这个人平和中透着凌厉。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子，昂着头，像个愣头青。 季凌宇疑惑问道“你们是……？” “警察！”疤脸男子举起印着国徽的证件，“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可以上去谈谈吗？” 季凌宇沉默片刻，“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问吧！家里不方便。” 疤脸男子也不在意，开门见山说道“你认识周浩吧，你们最近有没有联系？” 季凌宇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思考一下后肯定说道“没有，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 疤脸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季凌宇，直到季凌宇轻皱眉头才移开目光，“听说你和他在孤儿院曾是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他就从未找过你？” “以前偶尔见过面，不过后来都为各自生活奔波，也渐渐断了联系，怎么？他出什么事了吗？” “警察办案，不该你问的别问。”后面的愣头青插言道。 办案？季凌宇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 之后，疤脸男子又问了几个关于周浩的问题，直到季凌宇露出一丝不耐，才结束了这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问话。 看着季凌宇离开的背影，愣头青急不可耐的说道“头，这小子肯定有隐瞒……” “就算是，他不想说我们也不好逼问。”疤脸男子打断他的话，“让小王尽快整理出周浩的社交关系，然后将详细资料传给我。” 愣头青还想说什么，看见疤脸男子扫来的目光，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闷声道“是，头。” “啪。” 随着灯光亮起，光明驱散黑暗，季凌宇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此时他只想洗个澡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突然，一双大手猛的从身后伸出，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强烈窒息感袭来，他奋力挣扎，耳边一声略带喘息的厚重声音响起，“小宇，是我！” 季凌宇心中一惊，慢慢放松肌肉，背后之人见他不再挣扎也松开了手。 季凌宇身后站着的，正是周浩。 只见他蓬头垢面，眼睛里布满血丝，一件不合身的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季凌宇注意到他不小心露出的内衣角上，沾染着一点深红痕迹。 他不着痕迹移开目光，故作嗔怒，道“找了你一整天，跑哪鬼混了？还突然跑到我家，差点被你捂死！” “小宇！”周浩递给季凌宇两样东西，“如果我发生意外，把它们交给警察。” 季凌宇微愣，这是他第一次在周浩脸上看见如此认真表情，还有极力隐藏的恐惧。 “你，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周浩将手里的东西硬塞给季凌宇，季凌宇低头看去，一本黑皮笔记，翻开后里面是一堆看不懂的图形文字。 另一个是个黑色晶珠，不知什么材质，闪烁着星光，如梦似幻。 “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警察？” “有人在追我，而且……”周浩后面的话让季凌宇感到疑惑，“我做不到。” …… 另一边，一辆黑色汽车内，疤脸男子正快速浏览着资料，仔细观察会发现，从车窗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季凌宇客厅的窗户。 不多时疤脸男子手指微顿，笔记本上的画面停在一张照片上，照片里是两个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的小男孩，背景是一栋两层红色小楼房。 两个男孩，一个虎头虎脑，一个清秀可爱。而疤脸男子的目光正落在清秀男孩脸上。 记忆来到十二年前，那是他印象很深的案子，一名男子坠楼身亡，凶手是他七岁的儿子。男子的妻子，也就是男孩的母亲，是这件案子的唯一证人。 阳光明丽的午后，男孩蜷缩在办案大厅角落，低垂着眼睑，不发出一点动静，如同空气。 即使大厅里充满阳光，他也能将自己融入到黑暗中去。 这样小小的身影，不知为何，莫名让人心疼。 这么巧！疤脸男子轻叹，抬头看向季凌宇客厅窗户，灯还亮着。时间显示已经午夜两点，他眉头微皱，手指划过，停在联系方式一栏…… 此时周浩刚从浴室出来，已经换上了季凌宇准备好的衣服。 “今晚你就睡我床吧，我睡沙发。” “谢谢！但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 “因……” 一阵音乐响起，季凌宇拿出手机，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 两秒钟后，电话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不睡？可以聊聊吗？” 季凌宇诧异，“是你，你怎么有我电话？” “呵呵！你忘了，我是警察……” “小宇，你何时认识的警察？”周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季凌宇身边。 季凌宇刚要解释，周浩表情突然扭曲，左手猛的抓住右手，好半天从牙缝挤出两字，“快……逃……” 季凌宇一头雾水，想要询问，胸口猛然一痛，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插入胸口的短刀。 周浩慢慢抬头，表情已不再扭曲，而是平静地看着季凌宇。 “真麻烦，这个世界的警察怎么这么烦人，甩都甩不掉。” 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语气，你，是谁？ 世界陷入了永恒黑暗，他再也问不出这个问题了。 咣当—— 手机掉在地上，里面传出疤脸男子的声音，“喂，喂！季凌宇？季凌宇你怎么了？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第2章 骨船与无尽海 “喂！醒醒！” 季凌宇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只白色小爪子。 爪子的主人看见季凌宇醒了似乎很高兴，大叫道“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季凌宇用手捂住耳朵，在吵闹声中，他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 眼前是一只骑坐在他身上，通体雪白，长得像猫的小兽。之所以说长得像猫，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长着翅膀和一堆尾巴的猫。 季凌宇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记得晚上回家，警察来找他，然后周浩在他家，再然后…… 他猛然坐起，坐在他身上的猫兽被他掀翻在地，发出惊呼。 顾不上冲他呲牙的猫兽，季凌宇伸手摸向胸口，那里皮肤光滑，没有血迹也没有伤口。 难道是在做梦？不对，或者说我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或者地狱？ 一连串问号在脑海里翻腾，他开始打量起四周，目光略过猫兽看向远处。 他好像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周围是一排排书架。 随手拿起近处一本书籍翻开，里面是熟悉且看不懂的字符，他想起来这和周浩给他的黑皮笔记里的字一样，再拿起一本同样如此。 爬起身行走在书架间，来到房间中心。 这里有一个书桌，桌上放着一卷卷兽皮纸，中间一个光罩吸引了他的注意，光罩里漂浮着一个黑色晶珠。 这颗珠子也在？ 季凌宇伸手去拿，指尖穿透光罩触碰到晶珠，意外也在这时发生，黑色晶珠化作流光，瞬间钻入季凌宇右眼。 “啊！——” 钻心剧痛由右眼快速袭遍全身，季凌宇捂着右眼蜷缩在地，浑身抽搐冷汗直冒，大脑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哎呀！你怎么把控制系统吞了？” 白色猫兽蹦蹦跳跳来到季凌宇身边，好奇的看着他。 “什么系统？这是哪？你又是谁？” “这里是十号基地啊！我就是十号。” “十号？基地？”季凌宇感觉头更痛了。 他不再言语，而是紧咬牙关调整呼吸，不知过去多久，疼痛感渐渐消失。 “十号基地是什么地方？” “十号基地就是十号基地啊！你是新来的管理员吧？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季凌宇听的一头雾水，“什么管理员？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死了，难道你不是天使？” 季凌宇盯着猫兽洁白的绒毛和翅膀看了又看。 “天使是什么？”猫兽眨动着可爱灵动的大眼睛，一脸呆萌样。 “啊！原来你已经死了啊！那就难怪了。” “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 猫兽抬爪一指，季凌宇顺着手指看向身体。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光着身子，从身体里飘散出无数光点，随着光点散出，身体逐渐透明起来。 “肉身死亡，灵魂没有寄托，用不了多久你的灵魂也会随之消亡。你这样怎么当管理员？” “我不是管理员。” 季凌宇神色黯然，不管这里是不是天堂或地狱，或者别的什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确实死了。 猫兽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得找具肉身才行，可你这么虚弱夺舍太难了。” 夺舍？正当季凌宇好奇它话里意思时，他所在房间猛的一斜。 咣当——哗啦—— 他与一堆书籍摔倒滑向墙角，重重撞在墙壁上。 远处猫兽也发出一声惊呼，不过它有翅膀，此刻飞在半空一脸吃惊，“谁搅动了无尽海浪，居然能影响到这里？” 说着它扑腾着翅膀飞到一扇门前，打开后冲了出去，季凌宇强忍疼痛，站起来也冲了出去。 该死，我都死了怎么还有痛感？这不科学，季凌宇手捂臀部，愤愤不平。 出了门是一条回廊，回廊一侧应该还有很多房间，不等他细看，猫兽就浑身泛出光芒笼罩过来。 待光芒消散，他与猫兽一起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外面。 灰白的天空下，是五光十色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浪花翻滚，每一朵浪花都仿佛是一个世界，里面山川万物活灵活现，飞鸟走兽弥漫生机。 “这是……海底世界？”季凌宇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无尽海，无尽海下面就是现世，现世也有人称它混沌海……” 季凌宇一边听着听不懂的话，一边打量四周，这一下他更吃惊了。 他所在之处竟是一艘如山岳般巨船。 船身通体由晶莹如玉的骸骨打造，散发幽芒。其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宛如仙境。 中心则是屹立着一座雕梁画栋，大气磅礴的巍峨宫殿。 更有让人窒息的气息压在身上，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压的粉身碎骨。 “放心，你在落阴骨船上不会被针对，不用担心承受不住威压。” 猫兽看季凌宇脸色不好，好心提醒道。 “如果不在船上会怎样？”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不过你不同，你是管理员又吞了控制系统，即使不在船上也不会怎样。” “我不是管理员，我连自己现在的处境都一头雾水呢！”季凌宇无奈道。 “不可能，只有管理员可以出现在基地里，你既然在这就一定是这任管理员。” 季凌宇见它表情坚定也懒得辩解，反正自己就要消失了，说再多也没意义。 猫兽也不再理他，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某处。 远处海浪起起伏伏，但船身附近万里内平静如镜，这艘骨船如一枚定海神针，任由波涛汹涌也无法撼动。 然而此时却有例外，猫兽所看之处有一惊天巨浪，内里是一片浩瀚星空，或者说是星空战场。 战场一方有人类、兽类、还有类人类…… 而另一方是看着就令人惊悸的不明生物，它们数量繁多无穷无尽，如同生了蛆的腐肉，流着恶心的脓水，无数触手伸向虚空。 而这铺天盖地不明生物背后，一个巨大阴影笼罩了大半星空，所有生灵在祂面前渺小的连蝼蚁都不如。 季凌宇看不清暗中阴影的真面目，只看见阴影身上无数眼瞳不安分的转动。 好像这世间没有值得祂聚焦的事物一般，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祂散发出的躁动、混乱、贪婪、邪恶等混杂气息。 战场瞬息万变，似乎人类一方的某些人物刺激到了祂，无数眼瞳一瞬定住，所有情绪汇聚成不耐情绪，一股可怕气息席卷开来，连星空都为之战栗。 季凌宇只看见一股紫色能量由阴影处散出，所过之处万物皆腐蚀成烂泥，势不可挡。 人类一方战场笼罩有数个光罩，光罩扩大抵御紫色能量，可惜终归是蚍蜉撼树，不多时便被冲溃。 这片刻间只有少部分逃出，大部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烟消云散。 紫色能量掀起的巨浪，搅动了无尽海，同时也让船身万里内平静海面少有的产生波浪，正是这波浪使得船身倾斜。 “原来是这家伙。” “这是什么怪物？” “不知道。” 季凌宇投去疑惑眼神，猫兽解释道“我是前任管理员创造出来的，在我诞生之前它就在了，前任管理员创造我后没多久就离开了这里，没跟我说过它的来历。” 说完又幽怨地瞟了一眼季凌宇，“他离开前说很快会有新的管理员接替他，结果我一等就是现实历几百万年。” 季凌宇呵呵一笑，也不去争辩管理员问题，指着自己身体，“抱歉，让你白高兴一场。” “哎呀！差点忘了正经事。” 猫兽一拍额头，“我得给你找具肉身才行。” 说着它就扑腾翅膀飞到高处，向着无尽海瞭望许久，在季凌宇快失去耐心时，猫兽突然兴奋大叫，“找到了！！” 第3章 追杀 灵华界天玄山脉，一名满身伤痕面容冷艳的女子，正脚踏飞剑在茂密丛林间穿梭。 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一个脸色铁青出生不久的婴儿，一缕缕白色烟丝从女子身上飘出，融入到婴儿体内。 在穿过两株异常粗壮，形状怪异的树木时，异变突生，怪树骤然扭曲缠向女子。 女子一惊，但她依然冷静。剑锋一转，躲过缠上来的枝条，矮身错步，于枝丫间灵活穿梭。 可能是见无法以此拿下女子，地面开始蠕动，在女子前方骤然升起一面土墙，土墙向两边蔓延，大有将女子包围趋势。 女子毫不犹豫转向，垂直冲向天空，在土墙形成半球形困住她之前早已驻足在万米高空。 只是此时她脸上表情依旧凝重，在她周围，四道人影将她围在中间。 其中一人冷哼，“我就说五行阵困不住她。” “不是五行阵困不住她”，另一人淡淡道，“是发动五行阵的人太废，这么老半天才到二变，傻子才会被困。” 其余三人听完也都漠然。 另一边，天玄山脉丽峰上，一名宫装女子对着一面水镜气的跺脚，“贱人，算你走运。” 万米高空之上，女子毫不犹豫掐诀施法，背后元素涌动，数千把光剑出现，随着女子伸手一指，光剑向周围横扫。 四人不慌不忙倒退，虽然在后退，包围阵势始终不乱，不给女子丝毫可乘之机。 他们取出各自法器格挡，或刀或剑，或锤或戟，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光剑奈何不了对方，开始逐渐收缩，最后只在女子周围方寸之地形成剑盾龙卷，使外面无法攻入其内。 “哼！困兽之斗而已，受了重伤法力能撑多久？”一人不屑冷笑。 “这种情况了还要为一死婴浪费生命力，说你伟大呢，还是傻呢？”另一人嗤笑。 或许正如先前之人所言，不到一刻钟剑盾龙卷就显出颓势，一人刚要上前被另一人拦住。 “不着急，再耗她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剑盾运转明显不再圆润，刚才想要上前之人再也按耐不住，逮住一瞬间漏出的破绽，身影一晃，手中法器弯刀一个模糊，出现时已狠狠斩在破绽处。 剑盾受创，形成的龙卷似要崩溃却又堪堪稳住，似乎里面的人付出了某些代价。 就在这时，一枚冰锥悄无声息顺着弯刀法器砍过的地方刺入，在突破至内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瞬间炸开，由于是由内部爆炸，剑盾的防御毫无抵抗就崩溃开来，剑刃四散露出里面口吐鲜血的女子。 四道人影极速闪现，元素波动，大量术法攻击而至，女子竭力抵挡，可她伤势太重，一个疏忽先前祭出冰锥之人再次祭出冰锥。 冰锥透明且在发动时元素波动极其微弱，不易察觉，是此人杀手锏之一。若在平时女子不至于中招，可现在，濒死伤势让她感官严重下降，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这次冰锥趁虚而入，刺入女子胸口，在女子体内炸裂，女子再也无法抵挡，只能任由术法轰在身上，整个人与怀里婴儿一同被轰的四分五裂，血肉飞溅，如盛开的血色玫瑰。 “哼，不过如此。” “别被她骗了，居然舍弃了全部精血凝聚血肉分身迷惑我们。” “全部精血？那和死了有何区别，这样就算逃走又有什么意义？” “也许……有比她性命更重要的事要做！”冰锥主人若有所思，随即提醒同伴，“追，她跑不了多远。” 天玄山脉深处一峡谷内，女子艰难地在地上刻画着，鲜血顺着指尖流淌，汇聚成法阵，一股神圣气息透阵而出。 画完最后一笔，女子口中呢喃，不一会儿法阵金光大放，一扇古老青铜门在半空成型缓缓打开，里面传出低沉威严的声音。 “何人召唤吾？” 女子用微弱的声音回道“尊敬的木神大人，小女子夜汐，祈求木神大人可以救救我的孩子！” “夜汐？”威严声音再次响起，“吾记得你，木神殿圣女，数百年前以半数识海为祭让吾救过一人，不过吾记得你已被木神殿废黜圣女之位，此刻你又以何身份求吾？” 女子沉默，思考片刻说道“我现在已一无所有，更遑论什么身份，但木神大人说过小女子识海澄净罕见，这一次我愿意献祭全部识海，望木神大人成全。” “不够。” 威严声音冷漠传出。 女子深吸一口气，“再加上我的灵魂印记如何？” 这一次威严声音沉默，接着是死一般寂静，空气仿佛都被凝固。 “你的灵魂印记就连吾也看不透，吾不打算招惹不必要因果，因此不需要你的灵魂印记。” 门内存在毫不犹豫拒绝，“除非你能将本殿圣物归还，否则就免开尊口吧。” 女子还欲开口，门内存在早已不耐，“够了，吾不想听你狡辩，也不会出手。” 青铜门不顾女子哀求，在她绝望目光下缓缓消失，女子紧咬下唇，血水合着泪水流进口腔，咸腥欲呕。 远处四道身影已进入她感知范围，她都能想象出对方嘲讽轻蔑的样子，就这么放弃吗？ 女子惨笑一声，左手紧紧搂住怀中婴儿，面目逐渐阴冷。愤怒、不甘、屈辱、仇恨以及深深的不舍，一切情绪在胸中燃烧，爆发。 她抬起右手，左手轻轻一划，食指第一关节消失，大量鲜血涌出，没有落地而是飘浮在空中。 此刻她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平静，平静地抬手蘸着鲜血，于半空重新刻画法阵。 不同于先前法阵，这次刻画的法阵没有神圣气息，也没有金光，反而充满不详。 这个法阵与先前法阵在木神殿同属召唤阵，但不同的是，先前法阵是木神殿信徒召唤木神的专属法阵。 而此刻女子所画法阵，所召唤的东西即使施法者也无法控制，运气不好还会召来邪神、恶灵、灾难……，被木神殿列为禁术，实施此术的施法者必招严惩。 不过此时女子早已不在乎了，我孩儿若活，即使与魔鬼交易又何妨，我孩儿若死，哪管世间万物生灵涂炭。 无尽海上。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肉身？” “对呀！你看，新生肉体无尘无垢，还有人为这具身体时刻注入生命力，最重要的，原主灵魂消散可以直接入主，连夺舍这步都省了，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季凌宇皱了皱眉头，指着无尽海中一朵浪花，“她在被追杀诶！好像对方背景还很大，你确定这不是落地成盒的节奏？” “什么盒什么节奏！”猫兽一脸不屑，“你以为管理员很厉害吗？告诉你，管理员灵魂强度比现世一般灵魂还弱，能遇到这么合适的肉身你就偷着乐吧！再说就这么几个阿猫阿狗就吓到你了？你也太小看十号基地了吧！” 看季凌宇疑惑，猫兽用爪子拍着季凌宇肩膀说道“不是我说大话，就这么告诉你吧，在十号基地面前，随便吹口气他们都得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自杀谢罪。” 季凌宇看它认真且得意的样子，好像也不像撒谎，于是心底略松，可猫兽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心中一紧，“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担心我们怎么过去。” 猫兽伸爪一指，“要想去到那里，我们恐怕要经过这里才行。” 季凌宇顺其手指方向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猫兽指的，正是最初看到的星空战场。 第4章 启航 “那个……你说的，就这几个阿猫阿狗在你面前，吹口气都能吓得屁滚尿流对吧？” “告诉你，我当真了你可千万别骗我！” 季凌宇严肃认真的盯着猫兽，猫兽被看的有点不自在。 “更正一下，是在基地面前，还有……” 猫兽小心后退一点，抬爪一指心虚道“这东西不敢保证。” 季凌宇握了握拳头，无奈长叹，尽量无视搅动无尽海的神秘生物。 “其实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没必要找什么肉身，真没必要……” “这怎么行！”猫兽打断他，“没肉身你必死无疑。” “痛苦地死和舒服地死，我选择后者。” “你怎么这么没用！”猫兽有点生气。 “不拼死定了，拼一把说不定还有希望，而且我们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能干过那家伙？” 猫兽想了想，“基地自带威压，一般生物都不敢靠近，不过它太厉害我不敢保证基地能不能镇住它。” 看季凌宇冲它翻白眼又赶紧说道“听我说完。” “我记得前任管理员好像说过，基地有个攻击手段，叫……叫寂灭光束，很厉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季凌宇兴奋道“这怪物也能杀？” “大概……” 见季凌宇眼神不善忙改口，“能，肯定能。” “就是这寂灭光束只有一击，用完就要重新充能，得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用。” 季凌宇看着无尽海良久，“好，就拼一把。” “想通了就好，那走吧！” 好半天，一人一兽沉默对视，猫兽跳脚，“还等什么呢？走啊！” “是啊！走啊？” 猫兽瞬间明白了，“你该不会以为是我驾驶基地吧？” “不然呢？你不是这艘船的器灵吗？” “谁说我是器灵的，我可控制不了基地” “哦！那谁来开船？” “你啊！” 季凌宇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我？为什么？” “因为你吞了控制系统，只有控制系统能控制基地。” “黑色晶珠？” “对。” 接下来季凌宇在猫兽十几个白眼下，终于掌握如何控制骨船。 他按照猫兽指点，放空思维，意识融入右眼黑晶。 一阵自由落体感觉后，他感到自己正躺在无尽海海面上，这是意识与骨船建立联系的结果。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仿佛能看到整艘船的每一个部件，同样也看到了猫兽口中的寂灭光束。 在骨船船头卧有一只鳞兽雕像，每一片鳞甲都雕刻的活灵活现。 它满嘴獠牙身形巨大，狰狞凶恶气息仅稍微感受一下就心惊肉跳。 在它腹部有一团幽暗深邃能量，只一眼就令人脊背生寒浑身僵硬。 他有种感觉，若慢一秒移开目光他可能就会万劫不复，这让他对接下来的旅程有了点自信。 “准备好了就赶紧出发吧。”猫兽催促道。” 季凌宇犹豫了一下，“我们就站在甲板上吗？” “不是我们，是你，我会在船舱里和你灵识交流，这样即使不说话你也能听见我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一人站在甲板上，穿过有恐怖凶兽的战场？” 季凌宇脸都吓白了。 “对呀！躲在船舱里你怎么看路？” “你不陪我一起？” “我害怕！”猫兽坦言道。 季凌宇翻个白眼不死心问道“没有雷达导航吗？” 得到意料中否定答案后，他又做着最后挣扎。 “那有没有强大的防御武器，如防弹衣、铠甲、盾牌、火箭炮之类的，总不能让我光溜溜的站在这吧！” 这一次猫兽表示还真有，它抬手一挥，一阵黑烟笼罩住季凌宇，不一会儿烟雾散尽，季凌宇发现一件黑色骨铠出现在身上。 骨铠明明是由骸骨所制却异常柔韧，贴合在身上完美凸显出季凌宇挺拔身材，仿佛是为其量身定做的。 其上甲片雕刻着精美纹路，透着神秘。 肩头两个厉鬼头骨装饰不但不显阴森，反而充满神圣不可侵犯的恐怖气息。 看的久了你会感觉它们好像真的拥有生命，正轻蔑的看着你。 骨铠整体暗黑渗出幽芒，与足下战靴浑然一体。 背后披风以金线绘有万兽争霸图，每一只凶兽都气息强大，仿佛只在传说中存在。 季凌宇倒抽一口凉气，这么拉风的铠甲他还是第一次见，只不过…… “铠甲好看是好看，但会不会太惹眼了？” 穿这身往这一站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活脱脱一靶子。 猫兽也倒抽一口凉气，它见过前任管理员穿过它，可同样的铠甲穿在不同人身上差别怎么这么大？看来不光是人靠衣装，好的皮囊也很重要。 猫兽不屑道“没办法，能穿的衣服就这一件，这还得益于建造十号基地时剩下了边角料，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只能光腚，还挑三拣四的。” 猫兽又递给他一把骨剑，同样黑色散发幽光，不用说肯定又是边角料。 骨剑倒没有骨铠那么华丽，很朴实，剑身目测大概有八十厘米长，同样刻有神秘精美纹路。 可季凌宇握着朴实无华的骨剑，剑身内时刻刺激着他神经，仿佛能灭世的躁动感是怎么回事？ 猫兽看出他脸色不对，慢悠悠提醒他，拿着它做做样子就行，别动歪心思，否则……猫兽给了季凌宇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一切准备就绪，猫兽在季凌宇羡慕目光下躲进船舱，用灵识提示他可以出发了。 季凌宇意识融入骨船，骨船船身一颤，缓缓动了。 这根屹立在无尽海不知多少岁月的定海神针，在这一刻如同苏醒的巨兽，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 平静的海面像是被巨石砸中，海浪中生灵无论是蔑视一切的神灵，还是苦苦求生的蝼蚁。 于此刻在心中都听到了这一声咆哮，前所未有的心悸袭遍全身。 这一刻，众生平等。 “对了，忘记问了……” 季凌宇心中响起猫兽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或者说我以后要怎么称呼你，主人吗？” “你于我有恩，所以最好不要叫我主人。” 季凌宇注视着将要到达的目的地，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死了，或许也是件好事，她叫夜汐对吧？” 季凌宇指着前方，不等猫兽回答，笑道“我叫夜凌宇，夜汐之子——夜凌宇！” “夜凌宇？太复杂了，就叫你宇行吗？ “可以。”夜凌宇反问猫兽，“你叫十号吗？前任管理员给你起的？” “不是，我诞生没多久她就走了，这是我自己起的，因为我是在十号基地诞生的嘛！” “这也太随便了吧！” 夜凌宇试探道“你要不嫌弃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啊！” 听声音猫兽似乎很高兴。 “我们以后可能都要在一起，不如就随我姓，而你的样子又像猫……” 夜凌宇思考了一下。 “你就叫夜狸怎么样？” “可以啊！” 夜狸好像对叫什么不是很在意，很容易就接受了新名字。 说话间骨船破开海浪，以无可比拟的气势一头撞进星空战场。 被鲜血染红的星空，断臂残肢飘荡在星辰之间，成为恶心触手怪物的美餐。 星空深处黑暗笼罩，无数眼瞳极速转动，看的人头晕目眩。此刻它们所有混乱情绪都只化作一种情绪——恐惧。 是的，在一声撼动心灵的咆哮后，眼瞳主人，祂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恐惧来的突然且不知源头。 这让祂焦躁，于是想用杀戮缓解，腐蚀一切的紫色能量再次爆发，无数遮盖星辰的触手紧随其后挥舞而出。 既然不知道恐惧来自哪里，那就摧毁一切好了。 正当星空之内一切要被摧毁时，虚空震裂，一艘承载着巍峨宫殿的骸骨楼船破空而来。 第5章 战场 破开虚空，骨船闯进一片红色星海，血腥气迎面扑来，夜凌宇好不容易压下翻江倒海的胃液。 远观果然不如身临其境，虽然出发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断肢残骸从近处飘过时，夜凌宇还是无法做到无视。 更可怕的是，他眼瞅着黑暗中不明生物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疯。 各种攻击纷至沓来，横扫星空，看距离骨船恐怕也在攻击范围。 这时的夜凌宇早已将夜狸的叮嘱抛掷脑后，哪怕夜狸拍胸脯保证，没人破的开基地防御。 一抹死亡光束撕开血色星空，一瞬间降临在无数眼瞳聚集处。 跨越时空，震耳欲聋的惨叫响彻星域，差点震碎夜凌宇耳膜。 他可以明显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身影四分五裂。 死了吗？ 还没等他惊喜，现实就给他泼了一桶冷水。 巨大身影虽然破碎，并且还在凄惨嚎叫，可无数分散的眼瞳没有一只呈现将死之色，只是肌肉紧缩好像承受着巨大痛苦。 “我不是说了寂灭光束只有一击，祂没死，怎么办？” “完了完了，我们好像激怒祂了！” 夜狸哀嚎！ “你不是说杀得了祂吗？而且那种情况是个人都会反击吧！” 夜凌宇同样哀嚎！ …… 沙化的大地埋葬着数不清的尸骨，一只触手怪物张开獠牙，正打算啃食一具新鲜尸体。 紫色能量刚刚扫过这片区域，还能保存如此完整尸体，它觉得自己很幸运。 鲜红液体流进它腐烂似的口腔，腥味刺激着味蕾，它控制不住兴奋，想要大快朵颐一顿。 就在这时，本该死去的尸体突然动了。 血淋淋的大手瞬间抓住怪物，无数条金光法链飞出，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怪物搅碎。 做完这些，尸体缓慢撑起身体，透过血污和烂泥可以勉强看出，这是一个相貌冷峻的男子。 冷峻男子慢慢环顾四周，望着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凄惨的看不出形状的尸体，眼中现出哀伤。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 冷峻男子猛的回头。 在他后方百米外有个大石头，大石头下面躺着一个，不，半个人。 这个人长着满脸络腮胡，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只余大摊红色血泥。 上半身还算完整，正在施法治疗腰部伤口，只不过伤口太大，他的治疗杯水车薪。 “你不是也活着。” “你看我这样能算活着？”络腮胡苦笑，“我走运，早年得到块奇石，这才勉强留口气。而你……” 络腮胡咂咂嘴，“硬扛天灾道纹，估计除了主神没人能做到，你也够可以的！” 面对络腮胡的赞叹，冷峻男子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好像早已麻木。 他在一堆血泥中找到自己的佩剑，拄着剑来到络腮胡身边。 给络腮胡腰部施加个法术，看效果比络腮胡自己施加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络腮胡撇撇嘴，默默收起手指，“接下来怎么办？” 冷峻男子弯腰背起络腮胡，“先向主神靠近，不然凭我们两个伤残，待在这用不了一刻钟就会完蛋。” “也好，等我一会。” 络腮胡挥手，他身边的大石头发出耀眼光芒，其上道纹飞舞，大石头在咔咔声中逐渐缩小，飞入络腮胡怀里。 冷峻男子盯着被络腮胡小心收好的奇石，瞳孔微缩，难怪络腮胡能活下来。 他们在星海艰难跋涉，期间斩杀了不少被称作噬魂怪的触手怪物，也遇到了其他战区幸存者。 这些人所在战区比较靠后，未被大面积波及。在听到他俩来自前线战区，个个都露出异样目光。 经过一路杀戮跋涉，他们终于靠近人族主神所在区域。 越是接近，遇到的幸存者越多，大家都抱有同一个目的，得到主神庇护，或者撤往大后方。 快到主神结界边缘时，冷峻男子不自觉皱起眉头，这里已经聚集起数万幸存者，可没有一人进入结界。 前面结界边缘人群骚动，好像有人起了争执。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看我们这样还剩下几分战力，怎么抵挡无穷无尽的噬魂怪？” “我们身后就是凡人界，大家都退了，数以亿万生灵岂不是要沦为血食？” “你们刚刚躲在主神结界里没有伤亡，轮也该轮到你们守前线了！” “正因为我们保存了完整战力，才不能随意浪费。” …… 冷峻男子背着络腮胡挤进来时，就听到结界里外形成了两波人，正在激烈争吵。 经打听，原来是结界里世家大族阻拦众人进入，并要求他们回去坚守阵地。 这时从另一侧钻出一个浑身是伤的老者。 “别听他们的，我刚刚偷听到他们说，主神顶不住了，打算放弃凡界以及大部分神人，只带一小部分人族火种逃亡！” 这一句话如同水入油锅，人群立刻炸开。 “什么？怎么会这样？” “连主神都要逃，我们怎么办？” “既然要逃为什么不带上我们？” “对，我们为守护苍生浴血奋战，凭什么抛下我们！凭什么？” …… 结界中人眼看瞒不住，索性摊牌。 “主神大战力竭，不可能带着所有人逃，只能选择部分人作为火种，传承人族血脉，希翼将来重振我人族！” “没错，尔等作为人族神兵神将，更应该拼尽一切，守护人族未来！” “放屁！” 结界外有人不服道“传承人族血脉我们也可以，我们都是残兵败将，就算抵挡又能抵挡多久？” “反观你们，躲在结界里受伤也是轻伤，不比我们更能为主神争取逃离时间？”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就是，要真为了人族未来，更应该让拥有战力的人上前线。” “对，说的对！” “就该如此！” …… 面对结界外群情激奋的人们，结界里一穿着高贵的年轻人冷笑，“原来你们还知道自己是残兵败将啊！能成为火种的，自然是越优秀越好。就凭你们也配？” 一壮汉愤怒指着年轻人，“谁不配了？要说优秀，我们大部分都是中位神，你一个新进下位神也好意思在这趾高气昂？” 年轻人被说的面红耳赤，刚想反驳，被旁边打扮儒雅的年长者拉住。 “诸位，主神大人自然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不是谁位阶高谁就优秀，主要看资质。” 儒雅中年不屑冷笑，“说句难听的，诸位恐怕都是上万年才成神吧，中位神也就到头了，这样平庸血脉也好意思传承！” “我们平庸？”先前壮汉气的发抖，“星海内资源都被你们这些世家大族霸占，是你们资质好吗？守着那么多资源，就是头猪也能喂成神好吧！” 壮汉又一指年轻人，“别以为老子不认识他，就这货，三大星界资源才勉强堆成下位神，要是这些资源给老子，老子早成上神了，这也叫资质？猪都比他强！” 壮汉的谩骂让结界里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不知如何反驳，尤其是那个年轻人。 一大星界就可诞生十数位神，而他却耗费可以成就数十位神的资源，才勉强成神。 这在他们氏族圈子里也是个笑话，要不是他有个好爹，早被扫地出门了。 氏族年轻人被壮汉当众揭短，恼羞成怒，“刷——”一声抽出佩剑。 “还和他们费什么话，主神结界可不光只有防御，攻击更是无人可挡，谁敢不听话就斩了他！” “好大的能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神，结界是你的呢！” 络腮胡沉声断喝，他听了有一会了，胸中早已被怒气填满，“靠主神结界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过招，如果连伤残都打不赢，怎么还有脸传承人族血脉？” 第6章 挣扎求存 儒雅中年此时恨不得给年轻人两巴掌，自己这后辈资质差也就罢了，还这么蠢。 主神结界是你有资格驱动的吗？族长也就得到一点进出权限而已。 “要论资质，我兄弟千年内成神，阳域战区以中位神硬扛天灾道纹全身而退，我不要求你同样找中位神，主神之下，只要你族中但凡有一个上神能做到，我们兄弟俩转身就走。” 络腮胡声音洪亮，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汇聚而来，更是响起一片吸气声。 此刻儒雅中年脸色难看，各族族长奉命筛选天资优异者进入结界。 但由于名额有限，不管有没有天资，自然要优先选择自家族人。 因此，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儒雅中年冷笑道“口说无凭，谁能证明？” 络腮胡一瞪眼，刚要开口就被冷峻男子阻止，“没用的，就算能够证明他们也不会放我们进去，什么天资他们根本不在乎。” “为何？”络腮胡不解。 “为何？”冷峻男子淡淡道“因为没人想死，生死面前谁还在乎人族未来！与其在这浪费口舌，不如尽快寻找其他出路。” 不等络腮胡答应，冷峻男子已经背着他快速挤出人群，马不停蹄赶往其他星域。 他心中清楚，笼罩在所有人头顶，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不知何时会再有异动。 下一次，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在另一片星域，络腮胡活动了一下八条腿，“我说老韩，我觉得这八面鬼蛛的腿跟我不是很搭，要不，咱换换？” “断肢再生需要不受打扰闭关几个月，何况你还是整个下半身没了。” “现在危机四伏，没腿极为不便。我们也没时间寻找更合适的，你就先凑合凑合吧！” 冷峻男子摊开星图，在一个位置上打了个叉，可以看到这张星图上已经有不少叉了。 络腮胡凑过来，“走过了这么些地方，要么是不接受外族，要么是没有主神坐镇，我看就兽族和魔族可以试试。” “兽族重血脉，你有特殊血脉吗？” 络腮胡脸色一僵，“那魔族呢？魔族弱肉强食，谁强大就能得到庇护，也没有家族门派之别，并且接受异族，我觉得可以去那。” “魔族的确以强者为尊，接受异族，但你别忘了，那里大部分都是魔族，只有少数异族，一旦争锋，魔族会不会先联合起来驱逐外族？” 冷峻男子收起星图，“走吧，再去几个地方，如果实在不行就去魔族拼一拼。” 冷峻男子和络腮胡一边斩杀噬魂怪，一边游荡在各个星域。 此刻他们正在接近灵族区域，在这里他们惊讶的发现，灵族附近的异族似乎有点多。 冷峻男子并没有急于靠近，而是拦下一名水族女子探问。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灵族主神心软，凡来寻求庇护的都被放进结界，这才引来大批走投无路的异族投奔。 “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络腮胡一拍大腿，大笑道。 “等一下。” “还等什么啊？万一去晚了灵族主神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冷峻男子紧皱眉头，“你想想，如果主神能带着所有人逃离，还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壮士断腕吗？” “你的意思是？” “灵族主神不比其他主神更强，或许祂真的心软，但这并非好事，想要庇护所有就难免顾此失彼。” “所以，不去灵族了？” “不去！”冷峻男子斩钉截铁道“就按先前说的，我们去魔族。” 两人刚想走，一股恐怖危险感袭遍全身。 星空深处，无数眼瞳颤动，无视空间距离，映射在每个生灵心里。 混乱的情绪开始汇聚成一种情绪——不耐。 “该死！” 络腮胡破口大骂，这感觉太熟悉了，这就是噬魂始祖要有所动作的先兆啊！ “老子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快跑！”冷峻男子抓起络腮胡就狂奔。 “往哪跑啊？” “灵族。” 络腮胡这才反应过来，去魔族肯定来不及了，最近的主神就是灵族主神。想到此，他也赶紧迈开八条腿，撒丫子狂奔。 不光他们，星空下可以看到，各色流光向着灵族主神结界疾驰，可谓各显神通。 不得不说，开始络腮胡还对八面鬼蛛的腿很排斥，直到此刻几乎将大部分人甩在身后，他才感叹冷峻男子的眼光。 八面鬼蛛别的能耐没有，逃跑能力绝对数一数二。 透明结界遥遥在望，冷峻男子抓紧络腮胡，身上流光闪烁消失在原地。 结界外两人身影出现，没有停留一步迈进结界。 进入结界的一刻，冷峻男子哇的一声吐出鲜血，来不及擦去嘴角血迹，结印施法，无数神链如灵蛇探出，一层一层包裹住两人。 络腮胡也不拖沓，再次祭出神石，在法链之内形成第二道防御。 不等他们再施手段，比之前更强的紫色能量席卷而来。结界之外跑的慢的，无一例外，都被腐蚀成泥。 紫色能量以势不可挡之势撞上结界，快速消磨结界。无数法则道纹融入结界，抵御紫色能量。 但很快冷峻男子就发现，由于结界内生灵众多，结界笼罩范围过大，导致结界壁很薄，用不了多久结界就会崩溃。 冷峻男子叹气，他正在准备杀手锏，可准备需要时间，这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 砰—— 结界崩溃声响彻心底，冷峻男子一惊，猛的抬头。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崩溃的不是灵族主神结界，是离得很远的另一位主神结界。 神识中可以感应到那片区域很多生命在消亡，冷峻男子很意外，在他看来最先支撑不住的，不应该是灵族主神吗？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结界中心星空下，一婀娜身姿屹立当空，霞光万丈裹挟着对神来说最重要的大片神元，涌入到结界对抗紫色能量。 “皇！您在干什么？停下！快停下！” “您这样无异于自杀，为了我们还有这些外族不值得！” “您自己逃吧！现在还来得及！” …… 结界内灵族族众不断哀嚎，恳求。其他外族也面如死灰。 远处感知中，有主神结界在接二连三崩溃。 冷峻男子看着那道靓丽身影，叹道“不是祂不想逃，而是逃不掉。” 直到看到灵族主神，他才明白，灵族主神早已油尽灯枯，即使没有紫色能量攻击，祂也活不长。 庇护他族，大概是想卖各族一个人情，能在祂死后，念在这份恩情上，对灵族有所帮衬。 相信在场的众多上位神，也一定看出了灵族主神的状态。因此相较于激动的人们，他们只是一个个沉默不语。 空中靓丽身影在消散，最终结界崩溃，星空如血，万物哀鸣。只因一位主神陨落。 紫色能量虽被消磨大半以上，威力仍然不可小觑，结界内众人此时只能凭自身本事扛过去。 冷峻男子神链片刻后崩碎，他与络腮胡钻进神石内，络腮胡询问冷峻男子杀手锏是什么？准备好没？ 冷峻男子也不隐瞒。 是一座跨星域超远距离传送阵，足以逃离能量攻击范围，现在还有什么比逃跑更实在的。 至于攻击，或者防御，想想还是算了吧。 在神石快坚持不住时，冷峻男子果断让络腮胡收起神石，脚下霞光一闪，两人消失。 不久后，紫色能量消散，在陌生星域，冷峻男子与络腮胡瘫软在地，这附近还有其他幸存者，但没人脸上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活着，只是暂时的。 天灾道纹过去了，数之不尽的噬魂怪还在，他们已经杀了一批又一批，早已筋疲力竭。 络腮胡绝望地看着深邃星空，这期间又出现了几次异像，那是主神陨落导致的。 显然，噬魂始祖在猎杀主神，等主神死光，就该轮到他们了。 就在这时，一声震撼灵魂的咆哮响彻心底，络腮胡磁通一声，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第7章 骨船来临 这是什么声音？络腮胡惊惧抬头，他发现不止自己，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哪去。 他旁边，冷峻男子满脸煞白，卧倒在地，手抚心脏，脸上的惊惧比络腮胡更甚。 他本想嘲笑冷峻男子几句，可马上他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表情凝固。 他发现，何止他们这些幸存者。 神识感应中。 铺天盖地，嚣张无比的噬魂怪； 苦苦求生的普通凡人； 刚刚还在抵抗噬魂始祖的主神； 甚至始终藏在深处，令人绝望的存在…… 整个星海的生灵，无论是俯视众生的灾祸源头，还是被命运左右的蝼蚁。 这一刻，在一声神秘咆哮中，全部划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一个念头在络腮胡心中升起，令他狠狠打了个寒颤——天道面前，众生平等！ 随着咆哮渐熄，星海内生灵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 令人想不到的是，不知为何，恢复过来的噬魂始祖，祂所有眼瞳都充满恐惧。 不是无数情绪归一，而是无数情绪转化为无数个恐惧。 恐惧叠着恐惧，一层一层，最终，祂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爆发。 前所未有的紫色能量喷涌；无数条遮天触手从黑暗中探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死亡凝视…… 星空下，挣扎至今仍然存活的生灵，此刻无不深陷绝望，终究逃不过死亡。 三团气息强大的光团彼此靠近，每个光团内都或多或少，承载了一些生命。 祂们脚下有道纹蔓延，相互勾连，形成了一个巨型法阵。 法阵阵型与冷峻男子的跨星域传送阵很像，不过需要三位主神才能发动的法阵，自然不是冷峻男子能比的。 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幸存者们，羡慕地看着星海内三个光团，满心的不甘化作遗憾，只能坐等死亡降临。 冷峻男子握紧拳头，如果再给他万年，不，千年，只要千年，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 可惜，没有如果。 就在这时，星海震动，仿佛在平静水面投下一粒石子，深邃星空肉眼可见的荡开一圈圈波纹。 波纹波及甚广，凡是触及波纹者身体都被定住，这其中甚至包括一位来不及躲闪的主神。 而这位主神心中，此刻正翻江倒海，极不平静。 只有祂自己知道，这不是定住了肉身，而是自己周围的时间变得缓慢了， 现在，祂想转个身好像都要千年万年。 其他人眼见如此，纷纷极速逃离避开。 波纹扩散到极致，其中心如玻璃般碎裂，海浪声呼啸，一艘巨型骨船船首破空探出，前端趴伏一只狰狞巨大的鳞兽雕像，双眼不屑地看着这片星海。 出现的骨船正好迎上铺天盖地的攻击。 只见鳞兽雕像眼中好似闪过一丝轻蔑，嘴巴张开，一束毁天灭地，震撼灵魂的死亡光束射来。 笼罩在众生心头，压抑恐怖的黑暗，如同纸糊一般，轻而易举被击碎，荡然无存。 令人绝望，无法抵挡的无上存在，瞬间四分五裂，血肉飞溅，只能凄惨哀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当众生反应过来时，早已惊的呆若木鸡，震撼地看着骨船一点一点，展现出全部身姿。 船身通体由玉骨锻造，其上精美建筑成群，青松、古桥、溪水……风景如画，宛如置身仙境。 中心一座巍峨宫殿，将仙境衬托出庄严、肃穆之感。 骨船虽只有山岳大小，与遮盖星宇的噬魂始祖比，好似巨人与萤虫。 但看似渺小的骨船，所散发的滔天威势，竟压盖了整个星海，令其发出不堪重负的压抑喘息。 无边无际的星海，险些承受不住骨船之重。 而缓慢行驶的骨船，上一刻还在遥不可及之处，下一刻已来到战场边缘，停在噬魂始祖已看不出形状的破碎血肉前。 此时大家才看到，骨船甲板上，巨大鳞兽之后，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形匀称，面容清秀俊逸，鼻梁高挺，鼻下薄唇轻抿，双眼如寒潭，清冷而深邃，又蕴含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其穿着一身暗黑骨铠，骨铠幽芒流转，神秘纹路若隐若现。 背后披风飞扬，隐约有兽吼擂鼓之声传出。 骨铠肩头厉鬼头骨好似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竟“咔咔”转动两下，黑洞洞眼窝冒出幽幽鬼火，发出无声“桀桀”怪笑，怪笑声在众生心底回荡，久久不散。 尤其令所有生灵瞳孔紧缩的是，在祂交叠双手之下，屹立着与骨铠一样暗黑的骨剑，只一眼，就如芒在背，灵魂颤栗。 清俊出尘是其相，邪异莫测为其态，宛若谪仙，又似神魔。 祂是谁？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从其站位可以看出，神秘骨船就是祂在操控。 至于船头的鳞兽雕像，仔细看可以看到，在它脖颈一圈缠绕着一根铁链，铁链垂直向下，延伸进甲板下面。 不管鳞兽雕像有没有生命，它更像是骨船的护山神兽。 骨船之上，夜凌宇额角冒汗，死死盯着四分五裂的恐怖怪物，生怕祂给自己来一下。 “等等，我不是看错了吧，祂好像在害怕？”夜狸的声音适时响起。 夜凌宇平复了一下情绪，冷静之后果然发现，祂好像真的在颤抖，难不成…… 祂在恐惧骨船？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一振，夜狸也在他心底狂吼“我就说嘛！十号基地层次那么高，怎会怕祂一个小小怪物！” “别高兴的太早，祂怕的是骨船，不是我，不要忘了，我现在还没办法发挥骨船全部威能。”夜凌宇无情地给夜狸泼了盆冷水，让它清醒清醒。 “放心，基地应该能遮盖气息，祂看不透你，拿出点气势来，没准能蒙混过去。” “先别管气势了，能给我搬个凳子吗？我腿软！” 夜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能有点出息不。 “大殿里有，你给我点权限，我给你挪移过来。” 大殿？应该是中心那座宫殿吧，夜凌宇按照夜狸指示，放出部分权限。 不多时，他就感到一阵震动，身形莫名拔高，待震动过去，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出现的九十九级台阶，以及身后威严肃穆的骸骨王座…… 我只是想歇歇脚，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夜凌宇欲哭无泪。 没办法，他双腿快要站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你快装出不好惹的样子，吓唬吓唬祂。”夜狸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好惹的样子？夜凌宇回忆了一下看过的电影，教父、土匪、黑帮老大…… 一个个人物在脑海闪过，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想翘起二郎腿，奈何腿软翘不起来。 又想做出个凶恶表情，然后想到自己有个毛病，一紧张就面瘫，现在，他半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要不，叼根烟？嗯，没烟…… “气势！拿出点气势！” 夜狸还在他心中催促。 要说气势，夜凌宇看一眼王座，那当然要数帝王了，他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看过的古装剧。 xx传、xx略、宫xx……一堆宫斗剧在眼前飘过……跑偏了。 都是前女友害的。 算了，既然气势拿捏不住，不如放出点狠话。 夜凌宇搜肠刮肚半天，最后挤出了三个字，“挡道了。” 声音轻的跟虫鸣似的。 然而，被轰的支离破碎的怪物，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破碎的血肉急剧蠕动，无数只瞳孔都在紧缩，如临大敌一般盯着他，仿佛下一刻就会不顾一切拼命。 我说错什么了吗？ 夜凌宇一脸懵，难道是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让祂猜到自己只是个绣花枕头？ 那也不用摆出一副拼命架势吧！看来还得更强硬一些。 想到这，夜凌宇眼神一厉，牵动嘴角，本想要狞笑两声，可他忘了自己还在面瘫，因此嘴角只是轻微动了一下，勉强吐出一个字。 “滚！” 同样有气无力，可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因为…… 祂跑了，所有血肉四散奔逃，跑的那叫一个快！ 第8章 进入灵华界 络腮胡颤抖地趴伏在地，只因那艘神秘骨船给人的威压太大。 骨船面前，没人能直起腰，这其中也包括主神。 很难想象如此绝望的境况，竟迎来了峰回路转。 本该收割他们生命的存在，却被人收割。 噬魂始祖被轰碎的血肉在颤抖，祂不知道对面骨船上的人接下来会如何对付祂。 只见神秘人身下轰隆隆，升起九十九级高台，高台之上屹立着骸骨王座，神秘人随意坐下，正是这份随意让人心中一紧。 所有人，尤其是噬魂始祖，都想看透神秘人底细。 然而他们却在神秘人毫无表情的脸上一无所获。 只见神秘人淡然开口道“挡道了。” 声音轻柔且不带任何情绪，就好像一个懒散的人，躺在温暖的沙滩上，望着头顶明媚阳光，随意说着“天气不错”之类毫无意义的话。 噬魂始祖所有血肉都紧张起来，祂看不透对面，又猜不透对方说这话的用意。 如果是祂，凡是碍着祂的都将不复存在。 因此，祂本能的觉得一场凶恶大战将要爆发。 可祂心中没底，因为祂混乱的记忆在疯狂的发出警示，似乎穿着黑色骨铠的人，曾是祂心底最深的恐惧。 其余幸存者也紧张起来，他们看见噬魂始祖的架势，这分明是要拼命啊！ 能让噬魂始祖如临大敌一般，想来神秘人定然强大无比，这种层次的生灵一旦打起来，那就是毁天灭地的战斗。 身处旋涡中心，他们想逃都难。 骨船上，神秘人嘴角微动，寒眸又深邃了几分，配上如万年寒冰般波澜不惊的清俊容颜，压力骤然倍增。 与神秘人沉稳仪态相比，紧张不安，如临大敌的噬魂始祖就仿佛像个跳梁小丑。 在所有人紧张不安下，神秘人轻吐一字，“滚！” 仅一字，就让噬魂始祖如蒙大赦般，所有血肉瞬间逃离。 余下之人也长出一口气，庆幸之余又无不心中骇然。 只是两句话就能让令人无比绝望的噬魂始祖落荒而逃，他们不敢想象，骨船上的，会是怎样的存在。 船舱内，夜狸抹了把额头的汗，幸好有惊无险，随即提醒夜凌宇赶紧溜。 骨船看似缓慢实则飞速越过众人，好似行走在时空长河上。 随着骨船远离，被定住的主神也逐渐恢复，祂挥手一抓，也不知抓住了什么？只见祂看向手掌面露震撼。 “道？！” …… “我们要往哪走？” 夜凌宇茫然地看着茫茫星海，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有这样的体验。 夜狸胸有成竹道“刚一进入这里我就在推算了，看见前面没？” 夜凌宇借助骨船加持，果然看见前面星海一骨门若隐若现，而且此骨门还是打开状态。 “本来要确定坐标没那么容易，可我是谁啊！聪明如我，在看到那女子献祭，欲与未知者建立联系时，我就想到了可以顺势将通道连通到这。” “就是说我现在只需要将船开进门里就行了，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 夜凌宇仔细观察着门内，里面若隐若现的熟悉山脉让他觉得，应该不会错。 他全力操控骨船向骨门疾驰，临近骨门时，他感觉到一点点阻力，本以为这是门的正常反应，而且这点阻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哪知夜狸这时冷笑一声，“跳梁小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灵华界天玄山脉。 慕族四人已来到女子所在，在他们眼前，女子头顶半空，一扇青铜门已快要成型。 “还好来的及时，若我没看错的话，这好像是木神殿禁术吧，堂堂圣女居然使用禁术。” “你错了，她现在可不是圣女。” “哈哈……，的确如此！” 其中一人掐诀，一道火柱直击虚幻青铜门，青铜门还没来得及显现，就溃散开来。 女子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施法清除法阵。 “别白费力气了，刚才你召唤木神我们就有所察觉，之所以没阻止你，是想让你认清现实，没想到你还不死心。” 就在法阵逐渐变淡时，原本暗淡的法阵突然一阵晃动，任由几人如何施法，法阵都不再变淡，反而越发清晰，瞬间恢复如初。 在几人惊愕疑惑中，一股毁天灭地气息透阵而出，横扫苍穹，也惊动了灵华界各方势力。 半空光芒万丈，一道门影被勾勒而出。 怎么回事？青铜门不是被他们打散了吗？没人加持，它是怎么重新复苏的？ 无数个问号在他们心中闪过，门影逐渐成型，他们也露出不可思议神色，连地上女子也满脸震惊，因为成型后的门并不是他们熟悉的青铜门，而是…… 洁白如玉的骸骨彼此交错，上面纹理清晰，刻画着古老而神秘的道纹，神圣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骨门缓缓打开，尸山、血海、白骨、杀戮……这一切交织而成的星空战场出现在眼前，排山倒海的威压倾泻而下。 四人毫无反抗余地地被压趴在地，灵华界所有生灵，此刻，心脏都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该死，她召唤了什么？这威压是……神战？ “快……阻止她！” 一人很快反应过来，无论召唤了什么，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灵华界一处华丽住所内，一名老者颤抖着身子，脸色煞白地盯着半空骨门，旁边立着一面水镜？ 这时水镜波动，里面传来急促声，“大人不好了，事情有变，属下来不及解释，请大人尽快隔空传递法力给我们，迟则生变。” “废物！一个半残都搞不定。”老者恨恨骂道。 骂归骂，他还是向水镜送去了法力。 天玄山脉内，四人勉强施法，宫装女子面前水镜移到四人跟前，从水镜内散出强大法力，直奔召唤阵及骨门。 透过骨门可以看到，星空战场充斥着遮天蔽日的触手怪物，其身后笼罩大片星宇的噬魂始祖，无时无刻不在威压世间。 灵华界生灵无比颤束，此界大佬们拼命搜刮着记忆，不多时一个个脸现惊容，莫非是祂？ 上古战场？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噬魂始祖突然情绪失控，铺天盖地的攻击覆盖了星宇。 灵华界大佬们无不震惊，这是要覆灭整个灵华界的节奏啊！ 不管骨门为何出现，又是什么东西，一定要关上它。 数十道法力光柱冲向天空骨门，然而骨门纹丝不动，没人能撼动它。 就在噬魂始祖攻击将至时，一抹死亡光束撕开星宇，宛如天罚，将噬魂始祖瞬间轰碎，所有攻击一扫而光。 死亡光束之后，承载着宫宇楼阁的神秘骨船缓缓行来，令灵华界大佬们大惊失色的噬魂始祖碎肉，竟然仓惶而逃。 人们呆呆地看着明明缓慢行驶的骨船，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骨门外。 天玄山脉四人脸色死灰，本以为禁术召来了灾难，传说中的噬魂始祖将要再现。 没想到，她真正召唤的…… 居然是连噬魂始祖都害怕的存在！ 绝不能让骨船现世，这是他们此刻共同的心声，水镜在几人加持下光芒耀眼，强横法力冲出，直奔骨船。 然而，法力落在骨船上如同泡沫，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水镜另一边，在法力落在骨船上如泡沫消散时，法力主人，那名老者立刻口吐鲜血，整个人都萎靡下来，生命精华在疯狂流失，吓得他慌忙坐下调息。 “该死，这群废物用我的法力做了什么？”老者怒吼道。 随着骨船的到来，一股冻结时间空间的力量充斥了整个灵华界，所有生灵都被禁锢。 骨船船头经过骨门，三分之一船身已经进入到灵华界，这时已经可以隐约看到甲板上，端坐在骸骨王座上的人影。 也在这时，骨船突然不动了。 一声惊呼响起，“坏了，卡住了！” 第9章 封印骨船融合肉身 骨船来临，一股无形力量笼罩整个灵华界。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界内一切，花鸟鱼虫、飞沙走石……都定格在了那里，成为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 夜汐愣愣地看着周围一切，她发现，只有离骨船最近的自己还能动。 不及多想，战斗本能告诉她，这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她决定不惜一切，放手一搏。 周围木元素疯狂涌来，钻入她身体，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两行血泪从眼角流出。 待木元素达到饱和，无数把光剑再次出现，这一次数量达到了数千万之多。 数千万光剑铺天盖地涌向定格在那里的四人，剑潮已看不出剑型，只见到连成一片的大片光华。 但是光华离骨船越远，速度越慢，最后与周围事物一样，定格在那里。 夜汐此时内心格外平静，她已经尽了她最大努力，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她最后看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骨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船上端坐在骸骨王座上的模糊人影。 祂是谁？ 突然好想看清祂…… 意识逐渐离体，在沉入永久黑暗前，耳边飘荡来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声音。 “坏了，卡住了！” 夜汐……？ “夜狸，船怎么动不了了？”夜凌宇涨红着脸冲船舱喊道。 光华一闪，夜狸来到船首，皱眉愧疚道“这是界域压制，力量超出此界承受极限的，就会受到排斥，算是界域本身的自我保护，我把这茬给忘了。” “进不去了？” “硬闯的话此界会崩，你的新肉身也……糟糕……” “又怎么了？”夜凌宇揉着眉心，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建立召唤阵的人出了问题，空间通道不稳，我们必须赶快入界，不然就会被甩进时空乱流里，那就危险了。”夜狸焦急道。 夜凌宇一听，也猜到情况紧急，他趴在船舷向下看去，“有降落伞吗？这个高度跳应该没问题。” “我们跳了基地怎么办？” “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基地，保命要紧。” “不行，就是丢了我也不能丢了基地！”夜狸急了，“我们回去还要靠它呢！” “还回去？” 夜凌宇无奈摆手，“那你说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封印基地。” 封印基地？ 夜狸解释了一下，其实就是封住基地全部威能，让它级别下降到界域能承受的程度。 对此夜凌宇没有异议，只要达成目的，其他都是次要的。 夜狸拿出一本书，让夜凌宇打开，并告诉他如何使用。 夜凌宇右眼闪烁星光，书中神秘符文飞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锁链，符文锁链缠绕住整个骨船，烙印其上。 骨船船身由实化虚，渐渐地，给人一种不存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就是现在！” 夜狸一声大吼，夜凌宇利用右眼全力操控骨船疾驰。 这一次骨船再无阻碍，化作流光，一瞬间飞进灵华界，在静止的山水画中准确找到目标。 庞大船身缩小，化作拇指大光点，钻入召唤阵下躺着的婴儿尸体眉心。 哐当——，骨船落在一片满是迷雾的沙地上。 还未等夜凌宇松口气，异变又生。 从骨船上滑落近百滴水滴，落在沙地上，明明只是水滴，可落在沙地上后，轰隆隆，迷雾翻滚，翻天覆地，沙地成汪洋，咆哮轰鸣。 咔嚓一声，一条裂缝凭空出现。 “坏了！” “又怎么了？”夜凌宇揉着眉心，顿感心累。 “这里是死婴识海，魂灵容纳之处，我没想到基地船身携带了无尽海海水，无尽海海水蕴藏道痕，连神也不敢轻碰，现在海水侵入识海，这可怎么办啊？” “连你也没办法？”此时夜凌宇反而平静了，果然不可能事事顺利。 夜狸想了想，“两种选择……” “第一种，放弃这具肉身，解开基地封印，甭管灵华界崩不崩，趁着通道没彻底消失前，回到无尽海重新挑选肉身。” “我还有重新来过的时间吗？” 这一问让夜狸顿时无言，夜凌宇叹口气，“另一种选择呢？” “继续融合肉身，封印基地的神链可以封印基地，也有很大几率镇压无尽海道痕，只不过这样一来，你和基地就会彻底绑定，再想解封基地回到无尽海就难了。” “那就选第二种。” 夜凌宇没有犹豫，可夜狸似乎对无法马上回到无尽海很难受。 “我只是说有很大几率，可不是百分百，要再出意外我可不负责。而且，就算神链镇住道痕，也只是保证识海不崩，没法阻止侵蚀，你这时融合肉身会很痛苦，比死还难受，你得靠意志挺过来，不然就会万劫不复。” 夜凌宇点头，夜狸最后确定道“你决定好了，不反悔？” “既然都可能死，我更愿意掌握主动，我运气一向不好，错过这次，下次就算灵魂消散前找到肉身，难道就能保证顺利融合肉身，不会有其他意外？” 见夜凌宇心意已决，夜狸也不再废话，交代好夜凌宇要做的事后，它就接过封印基地的符文书，夜凌宇负责灵魂融入肉身，而它则负责镇住道痕。 夜凌宇盘膝而坐，按照夜狸指示，意识融入周围，感知肉身。 夜狸看到夜凌宇灵魂在变化，逐渐缩小，向婴儿转变。 夜狸也不敢耽搁，展开符文书，骨船上烙印的符文在它超控下，蠕动起来，向下延伸，发出金属摩擦声。 砰——哗啦啦—— 无数神链扎进下方翻滚汪洋，以骨船为中心，原本翻滚的海水，如同瞬间结冰一般，被定住，并且向远处蔓延，不多时，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都呈现出镜面状。 在神链扎进大海的一刻，夜凌宇全身剧烈抖动，额角渗出汗珠。 这还没完，神链虽然定住了道痕，使其不再兴风作浪，但侵蚀还在，夜凌宇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扔进硫酸腐蚀，被万千虫蚁啃食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折磨。 他紧咬牙关，双拳捏的“咯吱”响，汗水已经浸透全身，于是索性扯去铠甲，赤裸着全身。 额角、脖颈、手臂皆青筋暴起，更可怕的是，他的灵魂体在腐烂。 在他感知中，这一过程好像持续了千万年，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很多次他都想放弃，与其如此痛苦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就在他再一次萌生放弃念头时，融合已经达到一定阶段，他越来越能清晰感应到这具娇小肉身。 一丝丝白色烟丝从肉身蔓延而出，缠绕上他已经腐烂不堪的灵魂，钻入其内。 随着烟丝钻入，散发出浓烈生机，腐烂停止，烟丝与侵蚀以他灵魂为战场，互相角逐。 这是？ 夜凌宇知道这是什么了！ “呵——”他发出自嘲笑声，轻声低语，“要放弃吗？” 接着一声歇斯底里大吼响彻骨船，“真的要放弃吗？” 还在全神贯注超控符文的夜狸，被这一声吼吓得差点符文失控。 发蒙状态的它还在想发生了什么？ 就见夜凌宇眼中透出疯狂，右眼控制系统闪烁星光，“夜狸，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向来运气不好……” 融合完成六成。 “越是珍惜在意的东西，越是留不住……” 融合完成七成。 “即使得到了，也会很快失去它……” 融合完成八成。 “所以……我学会了退缩，想着得不到，就不会失去。” 融合完成九成，到了最后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夜凌宇眼神透出凌厉，“可这一次，我有什么资格退缩？” 他用尽全力大吼道“夜汐，你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还你用生命换来的儿子，娘，孩儿夜凌宇在此叩谢您再造之恩！” 融合完成十成。 第10章 分离道痕 夜凌宇完成融合，身体从青年到少年，最后定格在婴儿形态。 与此同时，召唤阵下，已经死亡的婴儿再度睁开双眼，他将两只肉乎乎小手放在眼前端详。 突然，婴儿抱住脑袋发出痛苦呻吟。 “夜狸！你在吗？这是怎么回事？” 光华闪过，夜狸出现在婴儿身边，“我不是说过嘛，神链虽能镇压道痕，却阻止不了它侵蚀，你的识海被道痕侵蚀，疼痛是必然的。不过，这点痛比起刚才不是好太多了。” “那它什么时候能好？” “除非将道痕分离出来，不然……” 夜凌宇冰冷地看着它，夜狸小心翼翼道“不然，你恐怕要一辈子都……啊！别打了，别打了……” “为什么不早说？” “我没说吗？啊！我错了……” 夜凌宇气急，刚想继续挥拳，这时远处天边异动，原本定住的世界正在由远及近快速恢复。 天玄山脉恢复正常，他们所在峡谷恢复正常，接着远处四人也恢复行动力。 四人上一刻还沉浸在骨船带来的震撼中，一个恍惚，空中骨船便消失不见。 咦？骨船呢？ 其中一人向下望去，正好看见张望过来的夜凌宇和夜狸。 那个死婴……活了？ 此人瞪大双眼，万分惊恐，一个念头在心中形成，难道与消失的骨船有关？ 这个念头让他毛骨悚然，他颤抖着身子狂奔到水镜前，“大人，神秘骨船……” 噗嗤—— 不等他说完，先前夜汐放出的数千万道光剑恢复。 无数剑刃笼罩下来，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四人淹没，漫天血水飞扬。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别说那四人，就连一直保持行动的夜凌宇他们也没想到会这样。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离开这是非之地，你说呢？”夜狸心有余悸道。 “带上她。” 夜凌宇指着地上女子。 “她？她已经死了，你要是对占了她儿子肉身感到愧疚，我们可以把她好好安葬，常来祭奠。” “救不活了？” “都说了，她已经死了，死人怎么救……等等！” 夜狸好像想到了什么，“别说，还真有可能救活她。” “怎么救？”夜凌宇声音略显急促。 “别急，先离开这再说。” 这一次夜狸身上泛出的光芒很是暗淡，光芒将两人一猫笼罩在内，一个闪烁，原地消失。 过了不知多久，丽峰上的宫装女子来到峡谷，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带着疑惑飞身离开。 夜狸带着一人一尸在山脉间闪现，最后停在一处崖壁内，外面是悬崖峭壁，里面被夜狸掏空，也不知它把石块挪到了哪里。 “你不是很厉害吗？我看这些人比星空战场上的差远了，为什么要逃？”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厉害了？我是背靠基地才不怕的，现在基地被封，我们还是低调点好。” 夜凌宇无语，闹半天是个纸老虎。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救她了吧？”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折磨你的无尽海海水就是救她的良方。” “难道她就不怕道痕侵蚀吗？” “怕啊！所以得是分离出道痕的海水，不是我吹牛，无尽海海水可是连至高存在都想要的世间至宝，而我刚才大致数了数，基地携带的足有近百滴，你就偷着乐吧！” 夜凌宇翻个白眼，说的轻松，赶情不是你在承受道痕侵蚀之痛。 “我能为你分离出两道道痕，因为它们与我的道同源，剩下的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夜狸说着就带着夜凌宇重回他的识海。 再次来到识海，这里已经大变样了。 沙漠变成了望不到边际的汪洋，海水静止不动，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 汪洋中心静立着一艘承载着精美宫殿的如玉骨船，周围飘荡着迷雾，使其若隐若现。 船身烙印有一条条如锁链般神秘符文，符文向下延伸，直入海底，尽显诡异。 这就是我的识海，都成什么样了！夜凌宇叹气。 夜狸已经开始了行动，它告诉夜凌宇，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痛，让他忍着点。 夜狸认准一个方向，一头扎进光滑海水里，夜凌宇盘膝坐在海面上，调整好状态。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如千刀万剐，撕裂般疼痛传遍全身。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夜凌宇没像融合肉身时那么狼狈。强忍疼痛之余，他还有精力查看水下夜狸情况。 在他这个角度，正看到两条神秘烟丝在夜狸周围游走，夜狸则闭目入定，不知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灵华界正因骨船而掀起轩然大波。 中洲神庭望星楼。 这里位于中洲最高峰上，在望星楼最高处有一个平台，平台被法阵笼罩，可以窥见星辰运转。 此刻，在星台上站着一位白胡老者，白胡老者全神贯注盯着上方星辰。 在他身后，楼梯轻响，上来一名穿白衣的年轻男子。 白衣男子冲老者拱手道“天师！各位大人还在等着您回话。” 白胡老者轻抚胡须，“告诉他们，以天象看，当是至尊转世无疑。” 白衣男子深吸口气，“那么……” “我知道他们想问什么。”白胡老者打断男子，道“那等存在的下落岂是我等有资格探寻的，难不成嫌老夫命长吗？” 白衣男子连忙摆手，“是弟子唐突了，另外还有一事……” 得到老者示意，男子道“慕族想请天师测算一女子下落。” 说着递上一块玉牌，老者查看片刻后点点头，“此事不难，让来人稍等片刻。” 紧接着老者拿出罗盘状法宝，一边观察诸天星辰，一边冲罗盘施法。 很快罗盘绽放华光，然而意外出现。 “咔嚓——砰——” 罗盘应声而碎，老者发出一声惨叫。 “噗——” 老者喷出大口鲜血摔倒在地，其七窍流血，皮肤塌陷，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大量生机。 “天师！天师！您怎么了？……”白衣男子上前扶起老者，焦急呼喊道。 好半天后老者才勉强睁开双眼，紧咬牙关恨恨道“慕族害我，慕族害我啊！” 他拉住白衣男子，用最后力气说道“老夫要闭关一阵，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老夫谁也不见。” 白衣男子迟疑着，“是，那弟子如何回复慕族？” “哼！”老者一声冷哼，“告诉他们，你慕族谁都敢招惹，但老夫只是一介凡人，趟不起这浑水！” 在白胡老者用罗盘施法时，远在天玄山脉的夜凌宇猛的一震，他感觉冥冥中有一股无形力量笼罩而来。 目标就是他身边女子，然而这股力量刚到，他识海内骨船好像觉得受到了冒犯。 船身只是轻轻一震，这股无形力量就被震得粉碎，消散。 对于夜凌宇来说，这感觉微乎其微，他也没在意，继续关注着夜狸的进展。 不知过了多久，夜狸所在，平静已久的海水这一天翻涌起来，两道散发危险气息的神秘道痕从海水中缓缓升起。 在升起过程中，道痕与海水缠绕拉扯，夜凌宇发出痛苦呻吟。 啪—— 当两道道痕与海水彻底断开时，夜凌宇感到身心好像解开了一道枷锁，说不出的轻松，头疼也减轻了一点。 甚至他还闻到自己识海散发出一股清香，闻之令人陶醉。 “这是什么香味？” “你的魂香，识海受无尽海海水滋养的结果，被道痕侵蚀的确痛苦，但同样的，你也会时刻被无尽海滋养，这么一想也算因祸得福吧！” “没感觉这福气有什么好处，所以现在能救她了？” “能，只要提取一滴不含道痕的无尽海海水，喂给她就行了。” 夜凌宇意识回归肉体，可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仔细检查后他愣了一下。 接着大叫道“我怎么长大了一些？” “啊！我忘提醒你了，我们在识海分离道痕已经两年了。” 夜凌宇……？ 第11章 道源经 两岁大的夜凌宇摊开手掌，一滴无尽海海水从掌心析出。 分离了两道道痕，他已经可以随意控制万里无尽海形成的识海，这一滴海水质量相当精纯。 海水顺着夜汐口腔流进体内，可以明显看到夜汐面色好了许多，不再如死人般苍白。 他曾问过夜狸，为什么两年了，她的尸体居然没腐烂。结果惹来夜狸一顿嘲笑，修道之人能以常人论吗？ 那他一个普通小孩，为什么也能不吃不喝存活两年之久？ 夜狸沉默良久，叹道“她度给你的生机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 夜凌宇轻轻抚摸了一下夜汐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陷入沉思。 少顷，他收回思绪，摊开一本笔记，回想起分离出道痕时情景。 两道道痕飘浮在识海上方，扭曲蠕动，化成字符。夜狸取出一本笔记，将化成字符的道痕收录其内。 夜凌宇看着熟悉字符，这不就是黑皮笔记上的神秘文字吗？ 他苏醒时所在房间就有很多写有神秘文字的书籍，难道这些书都是这么来的？包括周浩给他的那本也是？ 黑皮笔记、黑色晶珠、周浩……太多疑问在心中徘徊。也许……周浩曾当过管理员？ 想想自己，这或许不是不可能。 他要问问夜狸。 夜狸还在他识海，它要尝试分离第三道道痕，不过也提醒他不要抱太大希望。 他在心中呼唤夜狸，光华一闪，夜狸出现在他面前，它揉着额头，红肿着双眼，有些疲惫。 “不顺利？” 夜狸无奈点头，“叫我什么事？” 夜凌宇将心中疑惑，以及死前所发生的事都一一道来。 夜狸思考了一下，“我诞生的晚，只见过前任管理员而已，但她是女的。” “不过……”夜狸话锋一转，“以前的管理员我虽然没见过，但我记得主殿最高层有一个房间，里面似乎有历届管理员资料。” “真的？” “不确定，因为那个房间只有管理员可以进，我没进过，只是听前任管理员隐约提到过。” 不管是不是真的，夜凌宇打算确认下，可当他提出要去看看时，夜狸却无奈告诉他去不了。 因为基地被封印，相应的，很多地方他们现在都进不去，其中就包括那个房间。 想进去只有一个办法，解开基地一定程度的封印。 “怎么解？” 夜狸一指地上女子，“像她一样修行。” 原来无论封印还是解封都需要灵力，夜凌宇可以封印基地，是使用了基地自身灵力。 可现在，基地被封没有灵力供他使用，他就只能自己先修出灵力，再解开封印，而解开封印需要的灵力又是个天文数字，夜狸也做不到。 “你真的做不到吗？”夜凌宇有些怀疑。 夜狸红着脸道“其实我很弱的，以前背靠基地，根本不用修行就有大把灵力可用，可现在……” 夜凌宇明白了，他不怪夜狸，事实上他也没资格说别人，从遇到夜狸到现在，始终都是夜狸在帮他，这其中就有帮他分离道痕，他还有什么资格责怪夜狸。 “我觉得你走上修行之路是早晚的事。” 夜狸弱弱道“刚才分离道痕时，我就感觉基地有异动，若我没感觉错，可能是有人在推算我们的位置。” 夜凌宇想起刚才那股无形力量，那应该是针对他身边女子的，显然夜狸误会了，以为是冲他们来的，不过对此他也不想多做解释。 无论是冲着谁，他都不想袖手旁观。 “所以呀！修炼有成也是为了自保。” 夜凌宇点头赞同，“好，我修行。” 夜狸听了这话似乎很高兴，“幸好放有典籍的偏殿还能进。” 识海内，它和夜凌宇穿行在骨船上精美建筑间，这一次它没有使用空间挪移，它想让夜凌宇熟悉一下基地。 过不多久，他们就来到夜凌宇苏醒的那个房间。 “这里全是世间最顶级的功法真本，有历届管理员收集的，也有我这百万年来钓上来的，你闭上眼睛好好感受，肯定能找到最适合你的功法。” 钓上来的？功法还能钓？夜凌宇心中狐疑。 他闭上双眼，不久后，书架上数百本典籍开始微微泛出柔和光华。 夜狸见此微微点头，这间房里有上千本典籍，能让数百本响应，这资质相当不错了。 紧接着夜凌宇动了。 他缓缓走向一面书架，手指随着身躯移动，从一本本典籍上扫过，随后身体一顿，手指停在一本泛着华光的书籍上面，毫不犹豫，一把将其抽出！ 夜狸兴奋地跑过来，想看看他选了什么功法。 可当它看清时愣了一下。 夜凌宇看着手中典籍，封皮上是三个神秘文字，翻开里面也是看不懂的文字。 “看不懂啊！” 夜凌宇无语，难道修行前还要先习字？ “你只要融入意识就能明其意。” 夜凌宇意识融入道纹书后，果然，不需要识字他就很轻松理解了它们的意思。 道纹书封皮上写有三个大字——道源经，里面则是艰涩难懂的修炼方法。 夜狸慎重道“道不可轻传，按这里的规矩，你一但选定这本就不能更改了，除非你识得道纹，否则即使你想看其他典籍也看不懂。” 夜凌宇见夜狸脸现隐忧，“有什么问题吗？” “上千本道籍，你却选了最难的功法之一，而且……” “而且什么？”夜凌宇也慎重起来。 “算了！”夜狸叹口气，“你若选了其他功法，或许我还能给你点意见，可这本我也无能为力，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夜凌宇笑了笑，说道“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自己的路还要自己走才行，总不能一辈子拄着拐杖吧！” “既然你准备修行了，待会我会给你讲一下修行的基本常识，之后我会一直在你识海分离道痕，第三道不比前两道，我也没把握，恐怕顾不上你了。”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夜凌宇说着说着，感觉哪地方有点不对。 “最后我要提醒你一下，你和无尽海海水日渐融合，受它滋养。这会使你在一些妖兽面前，等同于天财地宝，所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夜凌宇一听脸就白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他可不想成为妖兽美食，于是下定决心绝不到处乱跑。 夜狸交代好一切，化作流光飞进夜凌宇眉心。 此时洞内只剩下他和躺在地上的女子夜汐，夜狸说过，此女命虽然保住了，但何时能苏醒尚未可知，让他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他现在还只是个两岁孩童，这件事只能等他长大一点再做。 想到这，他将道源经翻开，意识沉入，开始修习起来。 凡界修行五境凝元、化晶、蕴灵、真元、半神。 想要修炼需要运行功法，引灵气入体，按功法运行路线行走周天后，在丹田汇聚成灵液，当形成灵液的一刻，则进入凝元境。 功法在脑海过完一遍，夜凌宇开始运行道源经。 开始很顺利，功法一运行，肉眼可见各色灵气汇聚而来。 然而当灵气运行完一周天来到丹田后，灵气却逸散开并未形成灵液。不过夜凌宇察觉到，逸散的灵气虽然在缓慢消失，但仍然留存少许。 看来想灵气化液，进入凝元境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时光荏苒，很快三年过去。 表面上骨船到来并没有给灵华界带来任何波澜，除了当天现场四人，和灵华界金字塔顶端的几位强者。 凡人甚至对那天的事没有丝毫察觉，只是一瞬间感到心悸，好像末日来临似的。 不过这只是表面，真正的暗潮汹涌才刚刚开始。 第12章 困境 苍莽古林中，一只巨甲蜥正小心翼翼靠近一处洞口。 洞口前有一片开阔地，没有树木遮挡，一旦贸然靠近就会暴露自身，它需要以极快速度穿行而过。 巨甲蜥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气味，又静静等了半天。 古林萧瑟，只有风吹落叶声，终于，它耗尽最后一丝耐心，后腿肌肉绷紧，身躯如箭矢般射了出去。 空地上，巨甲蜥鬼魅般身影贴地游走，速度极快，肉眼只能看到残影。 在它即将跨进洞穴的一刻，头顶黑暗笼罩，它心知不好，快速闪到一边，一只巨大拳头落在它刚才位置，“轰隆！”一声，地面被轰出数丈大坑。 烟尘散尽，比它大出两倍有余的巨大身影堵住洞口。 金瞳阔口，青面獠牙的金刚猿冲巨甲蜥发出一声愤怒咆哮，紧随其后的是硕大拳头，巨大身体笼罩下来，不给巨甲蜥丝毫退路。 巨甲蜥也不甘示弱，利用灵活身体和速度，不断游走，躲过金刚猿一个又一个巨拳。看准时机，一个冲刺，向金刚猿左侧咬去。 金刚猿右掌斜劈，目标直指巨甲蜥脖颈。 哪知巨甲蜥猛的缩头，尾部延伸出一节锋利骨刺，身躯一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金刚猿右侧，刚刚的攻击竟然只是佯攻。 此刻金刚猿右侧大开，以巨甲蜥的速度，怕是再想防御已经来不及了。 砰—— 料想中的腰斩并没有发生，金刚猿劈出的右掌只劈出一半便改变路线，回手向下，一把攥住巨甲蜥尾巴，先前竟也是佯攻。 金刚猿回身抓住巨甲蜥粗壮尾巴，腰部发力，双臂肌肉隆起，扭动身躯将巨甲蜥抡起，重重砸在洞口上方石壁上。 “轰隆隆——” 巨响过后，大量石块滚落。 洞穴深处，这里空间开阔，修整的很是整齐，一侧铺着大片草垫，草垫散发幽香，应该不是普通草叶编织。 另一侧是一片药田，上方不知何处射来的辉光撒落在药田上，各色灵药在辉光下摇曳生姿。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是深处半透明气罩。 外面大战不断，连累洞穴内也不断掉落石块，石块落在半透明气罩上就会被弹开，仔细看可以发现气罩是由几块发光的石头维持着，显然它是起到一个保护作用。 由此可见，气罩内物品对于洞穴主人来说，应是十分重要。 气罩内是一潭灵泉，乳白色泉水氤氲袅袅，其内泡着一个唇红齿白，长相俊秀的五六岁小孩。 夜凌宇抬头看了看头顶掉落的石块，随即平静地收回目光，对于洞外的打斗声充耳不闻。 这样的打斗声这一年来时有发生，是的，他被困在这里一年了！ 夜汐早就被他藏到了别处，否则必然凶多吉少。 夜狸还在他识海内，它很特殊，明明拥有肉身，却可以像骨船一样，毫无阻碍进出他识海。 本来夜凌宇无论是外出觅食，还是转移藏身地，都极为小心，只是时间长了总有意外发生。 这不，一年前一次外出，他就不小心被金刚猿抓住。 刚好这时夜狸在分离第三道道痕时遇到了瓶颈，哪怕夜凌宇被抓，它也无能为力。 当他以为自己要提前下线时，没想到这只凶恶巨猿不但没吃了他，反而将他养了起来。 灵泉、灵果、灵草好像不要钱似的，纷纷喂给他。 直到很久他才回过味来，这是嫌弃他太弱小，想养肥了再吃。 这期间时常有别的妖兽闻着味过来，也想分一杯羹，这也让他深刻明白了当初夜狸的提醒。 你在一些妖兽面前，等同于天材地宝。 扎根灵泉，以灵果、灵草喂养，不考虑未来被吃掉的命运，倒也不错。 这段时间他丹田灵气疯狂增长，按理说早该灵气化液了。 可不知为何，丹田好似无底洞一般，丝毫没有要填满的意思。 这让他内心无比焦灼。 与自己的处境比，其实他更担心的是夜狸，他多次灵识进入识海，发现夜狸的状态越来越糟糕。 就在刚刚，他看见识海内夜狸身体僵硬，一道道痕将它紧紧缠绕。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他总觉得夜狸身后的尾巴好像少了一条。 夜狸的尾巴其实很玄幻，你能一眼看尽，却不能清晰地数出来，所以他对自己的这一感觉也不是很确定。 但他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来不及多想，灵识沉入识海，来到夜狸身边。 它盘坐在海面上，双眼紧闭身躯微微颤抖。 夜凌宇尝试着呼唤两声，夜狸毫无反应，身后又有一根尾巴虚幻了一下，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伸出手想将夜狸摇醒，此刻他觉得能不能分离道痕，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只是他的手刚放在夜狸背后，眼前一阵恍惚，再清醒时，识海、骨船、夜狸，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老旧的房间。 他坐在房间中间，面前一张掉色的方桌上摆了些简单饭菜。 左边靠墙是一个破旧书桌，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右边则是遍布裂痕的皮质沙发。 头顶吊扇正嘎吱嘎吱转着，时不时有一两只苍蝇飞过。 这熟悉的环境让他不由自主地一颤，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宇！小宇？这孩子，吃个饭都能睡着了……” 夜凌宇心脏狂跳，在他旁边坐着一个啤酒肚男人。 男人端着饭碗，用筷子点着菜盘，“赶紧吃，吃完了就去写作业，整天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想啥呢！老师可说了，你成绩是不是又下降了？……” 男人絮絮叨叨一阵，又冲着阳台方向喊道“小宇成绩都这样了，你也不管管……” 嘎吱—— 玻璃门被拉开，夜凌宇强忍激动看去，门里走出一个围着围裙，长相清丽脱俗的女人。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女人来到桌边放下一碟虾。 “来，小宇，这是你最爱吃的蒜蓉虾。” “你就惯着他吧！”男人不满地嘟哝句，接着看向夜凌宇，“刚才怎么了，怎么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 “我……”夜凌宇轻皱眉头，我不就碰了夜狸一下嘛！怎么会…… 等等，夜狸？是谁？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夜凌宇手抚额头，声音迟疑道。 “什么梦啊？”女人轻柔地摸了摸夜凌宇的头。 “记不清了……” 夜凌宇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他离开前，目光在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上停留了片刻，身体不知为何微微颤抖。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还不是被你逼的。” …… 砰—— 夜凌宇重重关上房门，隔绝开来自父母的碎碎念。 他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抱头。 不对，缺了什么！ 第13章 幻境 第二天，夜凌宇照常上学，快到学校门口，一只手从后边搂住夜凌宇肩头。 “季凌宇！我嗓子都喊破了，你怎么不等等我啊？”身后，高出夜凌宇半个头，身材壮硕的男孩埋怨道。 “抱歉！刚才没听到。” “没事！对了，一会儿进校门后，可以把校服上衣借给我吗？我今天忘穿了。” “就从后墙那扔给我就行，回头我请你吃汉堡。” 夜凌宇扫了眼对方穿的大牌卫衣，到底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呢。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在对方一连串感谢中踏进校门。 “你也太好说话了吧。”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周浩？你不是说今天要翘课吗？” “本来是的，不过昨天我们班新转来个女生，特可爱，好巧不巧分到了我旁边，你说，初次见面是不是得留个好印象啊！” 浑身散发朝气的周浩，斜背着书包迈进校门。 今天他破天荒的，校服、运动鞋、红领巾，一样不落，俨然一副三好学生模样。 夜凌宇被这架势差点逗乐了。 “晚上网吧，去不去？” “去！必须去啊！” 一秒打回原形，夜凌宇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上学、放学、偷偷泡网吧、回家，每一天都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夜凌宇却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小宇，周末你爸难得休息，你要是能考进班级前十，我和你爸就带你去你一直想去的主题乐园，怎么样？” “真的？” 正在做作业的夜凌宇一蹦老高，兴奋的跑出卧室，眼里满是期待。 “你们可别骗我啊！” “这孩子，妈妈何时骗过你了？” 长相清丽的女人笑着围上围裙，夜凌宇献殷勤道“妈，我来帮你。” “好，那你把菜洗了吧。” 夜凌宇得了命令，屁颠屁颠的跑去拿菜。 菜在阳台，刚买回来，还新鲜着呢！ 可夜凌宇的手却停在玻璃门前，久久未动一下。 “怎么了？”女人见夜凌宇好久没动静，探头询问。 “没什么。” “妈，我要赶紧去学习，不然考不进前十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说着，夜凌宇转身就走，也不管老妈听没听见，飞奔回书桌前。 他慢慢抬起手，摊开，整个手掌都被冷汗浸湿，转头看向阳台，目露思索。 这天上学，夜凌宇低着头走在路上，周浩从后面赶上夜凌宇，拍了拍他的肩。 “想什么呢？” 夜凌宇猛然惊醒，脚步一顿，缓缓道“周浩，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帮我请个假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你没事吧？你爸妈呢？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周浩关切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去上学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打发走周浩，夜凌宇慢慢往回走，每走出一段都会停下来，可以看出此刻他很犹豫。 来到家附近，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他家住宅楼。 他的脚仿佛灌了铅，再也难以向前迈出一步。 要不还是算了吧，先去上学，晚上回家再说，不急于这一时。 他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便心安理得的打算继续上学去，在转身的一瞬，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一个建筑，他的身体僵住，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是一座平平无奇的烂尾楼，高只有六层，搁置在那好多年了，经常能看到流浪汉的身影。 在看到烂尾楼的一刻，不知为何， 心，痛到无法呼吸。缓了好久，夜凌宇站起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逐渐坚定。 回到家，他的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夜凌宇进门疑惑道“你不是上学去了吗？难道又落东西了？” “哎！你这个小迷糊啊！” 女人刚要起身，夜凌宇轻声问道“疼吗？” “什么？” 夜凌宇没头没脑的话让她一时有点蒙。 夜凌宇轻笑，“也是，你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 他不再理会愣住的女人，径直来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前，这一次，他毫不犹豫拉开玻璃门，跨了进去。 阳光照射进来有些刺眼，他抬手在眉前遮了遮，耳边若有若无响起一阵嘈杂声。 开始时如同嗡鸣，听不真切。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也逐渐能听清了。 他走到窗前，俯身看去，声音就是从楼下传来。砖石地面上，男人躺在血泊里早已没了生命特征，周围围了一圈惊慌失措的邻居。 “啊——” 身后猛的响起尖声惊叫，夜凌宇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瘫坐地上，身上多处淤青伤痕。满眼惊恐，还有一丝激动。她奋力叫着，努力表现出惊恐、无助、可怜的样子。 夜凌宇最终也没有回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的头很痛，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男人尸体。 尸体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放大，当他惊醒时已经站在嘈杂人群中，也不再是孩童形象，而是十九岁青年。 他的周围是指指点点，看热闹的邻居，其中也有几人在拨打电话。 站在人群中的他，如同一个路人。 夜凌宇抬头，与六楼趴在阳台上往下看的男孩四目相对，那是七岁时的季凌宇。 男孩原本惊慌失措的神色，在察觉到夜凌宇目光时，慌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你逃不掉的，就算你敢直面过去，也一样逃不掉。” “我知道。” 夜凌宇不慌不忙，仿佛在和一个久违的朋友聊天。 “你把出口放在了我不想涉足的地方，是吗？” 七岁季凌宇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是阳台，而是我家附近的烂尾楼。” 夜凌宇见男孩仍旧无动于衷，转而问道“你是因为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夜狸身上，所以才会有这么明显的漏洞吧？” “不然，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呢！” 是的，缺了什么。 就是这缺少的东西，让这里有了瑕疵，不再完整。 如今，他就像是一个看客，看着记忆中发生的事。 看着救护车驶入小区，紧跟着是警车，老旧小区难得的热闹了一回，很多人闻声赶来，生怕错过了什么。 离开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假象，这才是他真实的记忆，只是这也是幻像，清醒的幻像，就像幻境主人说的，你逃不掉的。 明知道出口就在烂尾楼，但他过不去，他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也因此，他只好先回来。 阳台上，七岁季凌宇脸上闪过一丝轻蔑，轻蔑一闪而逝，男孩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情，慌乱、无助，而又可怜。 夜凌宇静静地看着记忆中曾经发生的一幕幕。 警车、救护车来了又走，同时带走了七岁的他和妈妈。留下的人还在津津有味地议论着，相信这会成为他们好长一段时间的谈资。 夜凌宇目送警车离开，好似旁观者，比路人更像路人。 第14章 挣脱束缚 视线一晃，夜凌宇出现在警局内。 七岁男孩坐在警局角落，身体融入黑暗，努力使自己不那么显眼。 夜凌宇隔着很远，看着警察盘问他妈妈，接着询问男孩。他就站在那，可没人看见他，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他在想，如果被七岁的季凌宇知道，会不会很羡慕？ 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夜凌宇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此时他的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相反，他此时异常焦急。 夜狸还在等他，可他困在这，也不知道夜狸的情况怎样，能不能等到他。 或许它自己能搞定？ 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反过来救自己脱困…… 夜凌宇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明明是打算帮夜狸，怎么自己反而成了拖累，能有点出息不。 夜凌宇踏出警局，向烂尾楼方向走去，然而，刚到第一个路口，眼前一花，再睁眼时，他居然又回到了警局大厅。 嗯？ 夜凌宇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 他条件反射地想到一种可能，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又重新回到那个路口。 小心翼翼地在刚才位置向前迈出一步，相同情况再次发生，他又回到了警局。 夜凌宇眉头紧皱，这一次他换了一个方向，结果还是一样，做了多次尝试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不能离开七岁季凌宇五百米外。 怎么办？ 夜凌宇有点急，他要回烂尾楼，又不能离开七岁季凌宇身边，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此时季凌宇妈妈正打算带七岁季凌宇离开。 夜凌宇一个箭步冲过去，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他一把抓向七岁季凌宇。可他的手却从七岁季凌宇胳膊中间穿过去，仿佛不在一个空间？ 夜凌宇僵住了，难道我和他们真的不在同一时空？ 他的大脑飞速思考着，我能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我，最初的幻境是虚假的，而我却能和虚假幻境中的人互动。 现在的幻境是我的记忆，记忆是固定的，除非幻境主人，旁人无法影响记忆。 想起父亲坠楼后，七岁季凌宇说的话。 你逃不掉的，就算你敢直面过去，也一样逃不掉。 夜凌宇知道那时和他说话的就是幻境主人，他算好了一切，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 夜凌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主动劫持七岁季凌宇到烂尾楼，就只能被动等待…… 刚想到这，夜凌宇瞳孔一缩。他记得自己和妈妈离开警局后不久就搬了家，妈妈后来更是把他抛弃在了孤儿院，之后再也没回去过。 烂尾楼距他家已经超过了五百米，被动等待根本没机会。 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放弃，将希望放在夜狸身上？ 明明出口就在那却咫尺天涯。 夜凌宇不甘心。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已经随着七岁季凌宇他们回到家，一到这他就尝试去烂尾楼，结果也如他意料的那样，过不去。 时光如梭，一切都在按着既定轨道发展。 红色二层小楼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陈列着滑梯、跷跷板、秋千、沙坑等游乐设施。 一个十二三岁男孩独自坐在秋千上，遥望远方。 这时，一只脚从后面伸来，重重踹在男孩后腰上，男孩发出一声痛呼，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声，男孩艰难地爬起来，吐掉嘴里泥沙，看向笑声传来的地方。 在他身后站着三个男孩，为首男孩是个大胖子，又高又胖，满脸麻子。后面两个，一个高高瘦瘦，长着一张马脸。另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 “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今天在跆拳道课上学了一招，想找个沙包练练。” “老师布置的作业，咱们不得认真完成啊！对不对？” 哈哈哈…… 不远处，夜凌宇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此时的他眼窝深陷，精神异常疲惫。 这是他第八次看见这场景，你没听错，第八次！ 他被困在记忆里季凌宇身边，从七岁父亲坠楼，到十九岁被刺身亡。他陪着季凌宇走过了十二年。 在死亡的一刻，记忆重新回到七岁父亲坠楼这天，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幻境没有他在无尽海重生之后的事，但他大致能猜到，幻境总是从他七岁开始，很可能是因为七岁之前，他去过烂尾楼。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挣脱五百米束缚，这个他试过了很多种方法，可他无法影响任何人，任何事，甚至自杀都不能，他对挣脱束缚已经不抱希望了。 除了挣脱束缚，就只有想办法在这一轮死亡后，在七岁以前开始轮回，怎么做到这点，他还没有任何头绪。 夜凌宇转身欲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早已知晓，这里是他与周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自己父亲推下楼，所以在孤儿院，所有孩子都很讨厌他，欺负他，甚至孤儿院的大人也不喜欢他。 直到周浩，这个比他大两岁，阳光开朗的男孩出现。 他不需要再看下去，现实就如他的记忆，周浩出现，把欺负他的三个人胖揍一顿。 然而，二人也因此被罚，一人举着一盆水，站在烈日下。 “对不起，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罚。” “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嘴脸。” 周浩一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样子。 过一会儿，他又小心道“你……真的把……对不起，我就是好奇，哎呀！不是，哎！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季凌宇看着一脸紧张的周浩，苦涩道“你是想问是不是我把我爸推下楼的？” “没！”周浩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似的，一蹦老高。 “你就当我刚才在放屁！” 季凌宇眼神逐渐迷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人都笑话我，他们说我妈不要我了，可我还幻想她能来接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周浩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季凌宇并不期待他的回答。 “她明明说过的……” 季凌宇的声音有些哽咽，“只要我跟警察叔叔说是我推的，等她在省城安顿好了，就会来接我，她说过的……” 夜凌宇背对两人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身后对话声越来越小，只隐约听见男孩轻微呜咽声。 夜凌宇轻叹一声，抬脚刚要走，一瞬间，他身体一僵，猛的转身，瞳孔紧缩。 难道…… 他压制住内心躁动，是不是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夜凌宇闭上双眼，平复好心绪，过往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闪过，不知过去多久。 再睁眼，他淡定地转身，向着远离季凌宇的方向走去。 十米…… 五十米…… 一百米…… 两百米…… 五百米…… 五百零一米…… 他，走出去了！ 第15章 破局 夜凌宇终于走出超过五百米的距离。 来不及庆祝，他几乎动用了全身力气飞奔向烂尾楼。 到了楼前，他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摸向前，在身前半米位置遇到了阻碍，一如之前那样，有一堵看不见的墙阻止他进入。 他围着烂尾楼绕了一圈，全都如此。难道要从上空或者地下想办法？直觉告诉他不会那么简单。 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试一试，可惜手里没有无人机，不过就算有，需要无人机才能飞过去的高度，他恐怕也爬不过去。 时间紧迫，周围倒是有施工用的砖石土块，夜凌宇花了很长时间，把几乎能用上的都堆砌起来，然后爬上去…… 结果很令人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接着他又找来工具向地下挖，不出所料还是行不通。 筋疲力竭的夜凌宇瘫坐在地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何能放弃呢！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突然抄起一块砖头，发疯似的狠狠砸在看不见的墙上，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砖头都被他砸碎了，他的手流下鲜红血液才罢休。 他的头靠在墙上，双眼迷茫，大口喘着粗气，手掌在墙上留下飘浮在空中的血手印。 他的心从极致的躁动归于平静。 少倾，夜凌宇似乎想到了什么，或许…… 是时间不对！ 他眼里渐渐有了光芒，手掌触摸着墙壁，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早上的阳光来到了黄昏，这不是时间过去一天，相反…… 夜凌宇转身，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出现在视野里。 六岁大男孩浑身淤青，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明显营养不良的女童，跌跌撞撞来到烂尾楼。 夜凌宇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发出“嘎吱嘎吱”声。 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紧盯着男孩抱着女童进入烂尾楼，如果不是他现在无法触碰到男孩。 夜凌宇觉得，他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将男孩千刀万剐。 没错，时间没有过去一天，而是倒回到了季凌宇六岁时的时间点。 在他挣脱束缚时，他就发现自己可以适当掌控记忆幻境，不再只能被动跟随幻境时间走。 烂尾楼里，男孩放下女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比了个噤声手势。 “你先躲在这，等爸爸睡着了我就回来接你。” 说完男孩转身就要走，女童好似察觉到什么，小手拽住男孩裤脚不放，“哥哥扑走……” 男孩把裤脚抽出来，“乖乖在这待着，爸爸喝了好多酒，一会儿就能睡着，现在回去会被打死的，乖，听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夜凌宇平复好心情，现在重要的是回到现实，他的想法很简单，之前他被束缚在季凌宇身边，那么他与季凌宇之间必然存在联系。 此刻，六岁时的季凌宇就在烂尾楼里，他是不是可以通过这种联系进去呢？ 夜凌宇不再浪费时间，迈步向前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还是不行。 夜凌宇干脆再次闭眼，时间倒流，睁眼时，时间又回到了季凌宇抱着女童刚到这的时候。 这一次，他趁着季凌宇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与季凌宇同步走近烂尾楼。 “砰——” 季凌宇抱着女童毫无阻碍进入烂尾楼里，而夜凌宇却重重撞在隐形墙上。 “该死！” 夜凌宇大吼一声，一拳重重砸在墙上，经过这么多次挫折，他的心态再也无法保持平和，他发泄似的用血肉拳头狠狠捶打墙壁。 “我知道你在看着，有种的你出来啊！我xxx……”夜凌宇疯狂大骂道。 “我早就说过，你逃不掉。” 夜凌宇没想到他真的得到了回应，不知何时，六岁季凌宇就站在他前方。 正主出现了，夜凌宇反而平静下来，他盯着男孩看了好久，男孩也不恼，任由他打量。 然而夜凌宇却突然说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挣脱束缚的？” “也对，幻境是你的，你当然知道挣脱束缚离开的方法。” “那不妨听听我的见解，如何？” 男孩皱眉，夜凌宇索性彻底放松焦躁的心情，到现在他也明白了，再着急也没用。 “其实你做错了一件事。” 男孩眼睛微眯，溢出凶光，夜凌宇装作没看见。 “你不该让我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经历过往。” 有句话说的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当我听到十二岁的我说，她明明说过的，她会来接我。” “这时我突然明白了，束缚我的从来都只是我自己，是我的执念让我无法挣脱……” 说到这，夜凌宇顿住了，原本因多次失败而黯然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他喃喃道“束缚我的……从来都只是，我自己……？” 夜凌宇猛的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男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头到尾你都只是看着，是我作茧自缚，是我过不去心里的坎，自筑围墙。” “哈哈，哈哈哈……”夜凌宇流着泪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夜凌宇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洒脱意味，这让一直看戏的男孩瞳孔猛然一缩。 夜凌宇淡淡地整理了一下经过多次折腾而脏乱的衣服，理了理头发，而后以严肃淡然的姿态，一步步走向男孩。 夜凌宇每前进一步，男孩都会瞳孔紧缩一下。 直到夜凌宇走进烂尾楼，站到他面前，男孩再也无法保持冷漠蔑视的态度。而是彻底端正身形，严肃认真地与他对视。 直到此刻，夜凌宇才有资格让他正视。 “你说的对，我不该让你以旁观者身份经历过往。” 男孩语气不再轻慢，“但这并非我所愿，我的大部分精力耗在了那只猫身上，所以，当你穿过表层假象清醒过来时，我就控制不了你了。” 男孩懊恼道“你是个意外，突然出现，让我措手不及。” 他向后面示意，“出口在那，你可以走了。” 夜凌宇视线划过面前男孩，落向里面瞪着无辜大眼睛的女童，在她身后，是一个如同黑洞，飘浮着缓慢旋转的漩涡。 夜凌宇眼角再次湿润，“萱萱，对不起，哥把你弄丢了……” 他来到女童身边，他好想抱起女童，改变过去，可他的手只是徒劳的穿过女童身体，连她幼小身体的温度都感觉不到。 男孩默默看着这一切，眼里再次浮现轻蔑，可他没发现背对着他的夜凌宇，目光陡然凌厉。 夜凌宇瞬间回身，一把抓住男孩手臂，男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楞住了。 夜凌宇看着被自己死死抓住的胳膊，也是眼前一亮，果然能触碰到。 待男孩反应过来要挣脱时，夜凌宇狠厉一拽，将他拽进怀里，并俯身在男孩耳边低语。 原本挣扎的男孩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失神，趁着这功夫，夜凌宇抱起男孩冲进漩涡通道。 通道里，夜凌宇冰冷道“抓住你了！” 第16章 先天道书 远处是翻滚的海浪，一条骨船静立海上。 这不是我的识海，这是……无尽海？ 夜凌宇略一打量就发现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识海，那么，这里会不会是夜狸被困的幻境？ 夜凌宇刚一动，“啪嗒”，一个东西掉落在地。低头一看，竟是一本书。 夜凌宇回忆起他抱着六岁季凌宇穿过旋涡，出现在这时，男孩便化成了这本书。 他因为心系夜狸，到现在也没细看这本书究竟是什么。 夜凌宇捡起书，匆匆看了眼封面——梵心诀。 现在不是研究它的时候，收起书夜凌宇开始寻找夜狸。 这一过程没什么波折，他在船尾看见了正在钓鱼的夜狸。只见夜狸托着下巴，坐在船舷边，右手边是一根长长的不明金属制鱼竿，鱼线垂落于无尽海中。 夜凌宇远远望着一动不动的夜狸，灰白的天空，望不到边的海，空寂的船，垂钓的猫。这一切构成的画面，竟给他一种寂寞空虚的苍凉感。 来到船舷边，海底是五彩缤纷，生机盎然的万千世界，与海上的苍凉形成鲜明对比。 走近夜狸，夜凌宇发现夜狸眼神空洞，目不转睛直视海面，正在发呆。 他伸出手掌在它眼前晃了晃，夜狸毫无反应，想起自己的经历，莫非它的意识在另一层幻境中？ 夜凌宇手掌慢慢靠近夜狸身子，犹豫着要不要触碰，结合先前经验，也许这样能进入它现在所在幻境。 就在这时，天空“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狰狞裂缝，夜狸空洞的双眼逐渐恢复神采。 “出来了？我居然真的出来了？” 恢复意识的夜狸煽动翅膀，冲向高空，转了好几圈才平复激动的心情。 激动过后，它才注意到夜凌宇。 “咦？你怎么会在这？” 夜凌宇看见活力四射的夜狸，悬着的心才放下。他向夜狸简单解释了从它闭关，到现在发生的事，以及幻境中的经历。 听到最后，夜狸瞪大双眼焦急道“书？拿来我看看。” 夜凌宇不明所以，看它焦急的样子也不敢怠慢，掏出六岁季凌宇化作的书籍递给夜狸。 夜狸拿到手后仔细查看，随着动作停止，它如同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 夜凌宇拖起它的下巴，担忧道“有什么不妥吗？” 难道自己闯祸了，不该劫持六岁季凌宇？ 夜狸表情复杂，酸涩道“真的是先天道书！也不知道你小子是什么逆天运气，我累死累活现世历三年，差点化道，最后给你小子捡了便宜！” “怎么说？” 面对夜凌宇毫不掩饰的求知欲，夜狸在脑海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 无论凡人还是仙神，想要修炼有成，好的功法必不可少。 功法大多数是前人大能参悟天地大道，一步步悟出来，并经过无数代人完善得来。 功法分法与术两类，法是提升境界通往大道的根本，术是神通秘术，与人交手战斗的手段。 按威力品质又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这其中，有些触摸到大道的无上强者，他们会以道纹书写功法，这样的功法无一不是顶级功法，被称作——道书。 “道书有两种，先天道书和后天道书。前面说的那些大能之辈书写的，便是后天道书，而先天道书……” 说到这，夜狸咽了口吐沫。 “天地自成、大道衍化、应劫而生……非生灵可以染指，是为先天道书。” “而你这本……” 夜狸小心翻开，“是功法中的术法神通类，应该是精神类法术。” 夜凌宇点了点头，还好自己没闯祸。 夜狸抬头看天，“看来我能出来是拜你所赐，你都把幻境核心给抢走了，这里能不崩嘛！” 夜凌宇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夜狸话锋一转，“这里快崩溃了，回到现实，先天道书降世，必然会天地同感，大道共鸣，异像迭生，动静恐怕会不小，这不是好事。” 夜凌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夜狸的担忧，这是怕引来不怀好意者。 “这也没办法，好在基地可以镇压大部分道书气息，出去后立刻将道书置于基地内，希望可以尽量把异像控制在小范围内吧！” 夜凌宇点头，“你这么紧张，先天道书很珍贵吗？” 夜狸冲他翻个白眼。 “在偏殿书阁，你看到的上千本典籍，几乎都是后天道书，先天道书仅有八本。” “千分之八，这样说来的确珍贵。” “不是千分之八，上千后天道书是历任管理员挑挑捡捡，觉得勉强不错，能看的上眼的就这些。” “而那八本先天道书，是数以亿万年来我们只遇到这八本，懂吗？” 夜凌宇吃惊地拿出道书看了又看，看到最后竟傻笑起来，发财了！ 夜狸无语，“既然说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多说点，自古以来提升境界的根本功法难得，神通秘术类术法较多，这在先天道书中也是如此，八本道书中只有两本是根本功法，你修习的道源经便是其一。” 夜凌宇初听时还没反应过来，两秒钟后，他张大嘴巴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我修习的是先天功法道书？” “没错，所以我当初才会说帮不了你。”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捡了个大便宜！” 夜狸可没夜凌宇那么乐观，是不是大便宜不好说，就怕会惹上大因果。 后天道书承载的只是生灵间因果。 可先天道书承载的，却是天地间因果啊！ 但这些话它并不打算跟夜凌宇说，至少现在不会说。 说话间，天空裂缝越来越多。 “对了，我说过功法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但这不包括先天道书在内，先天道书只有一个等级，天地玄黄之上——无解级。” 砰—— 仿佛玻璃摔碎声响彻天地，夜凌宇两人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清醒时已经回到了夜凌宇识海。 夜凌宇一刻都没敢耽误，来到偏殿书阁，轻轻将梵心决置入其中一排书架内。 “我伤了根本，借你识海修养一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注意安全。” 夜凌宇慎重看着夜狸，“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去动道痕，剩下的道痕让我自己想办法。” 夜狸叹口气，“我特意挑了最弱的下手，没想到……对了，我很好奇你最后在它耳边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四个字，放过自己！” “就这？”夜狸不信。 “开始的幻境是我心中渴望的平淡生活，可惜太过完美。后来也只是一遍遍重复我的记忆，所以我就大胆猜测，它，不懂人类感情，既然不懂就需要一个媒介……” 所以，这四个字……是对“我”说的。 “我应该感谢它让我认清自己，不过，它编织幻境的能力真不咋地，如果换成我或许会比它做的更好。”夜凌宇开玩笑似的说道。 可夜狸想到先天道书梵心决，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17章 历劫 夜凌宇识海翻滚，一道道痕从识海内拉拽出来，在半空中扭曲变形，最后形成一枚道纹。 “道痕是你分离出来的，所以这枚道纹也该归你。” 夜凌宇摇摇头，“它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你那才给了我机会，所以严格来说是你分离的道痕……” “这枚道纹你拿着。”夜狸打断他，“我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无法照顾你，所以你要有一个保护自己的手段。” “每一枚先天道纹都蕴含一击无解神通，不过激发需要大量灵力。” “原本你是用不了的，但一会先天道书降世引发的异象会带来大量灵气，你可以趁此机会让道纹吸收。” “这样以你现在的灵力，应该也能勉强激发一次。” 说了这么多，夜狸有些疲惫。夜凌宇也不是矫情的人，当下也不再推辞，他刚要去拿道纹就被夜狸阻止。 “你疯了，只有仙神能徒手碰触道纹，你一个肉体凡胎不要命啦！” 夜凌宇一惊，收回手，“那怎么办？” “凡人一般会用神骨承载道纹，我虽然没有神骨，但我有这个。” 夜狸拿出上次分离道痕用到的笔记，从上面撕下一角递给夜凌宇。 “用这个。” 夜凌宇接过一角纸页，撇撇嘴，“真够小气的。” “你懂什么，这是被无尽海侵蚀过的，拥有无尽海特性，就这一角都强过神骨无数倍……” 正说着，识海之外传来“轰隆隆——”声响。 “是雷劫，你该离开识海了，记住我说的，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 夜凌宇不敢耽搁，灵识回归肉体，刚睁开眼睛。 “咚——”一声如洪钟大吕般钟声响彻心扉，让人好似如临天威。 “坏了，是道鸣，只有重宝现世才会有的异象，就是不知道范围多大，会不会引来至强者……” 夜狸虚弱的声音从脑海传来，“做好准备，各种异象之后就会迎来灵气潮汐……” 夜狸声音已经弱不可闻，夜凌宇知道，之后的路就只能靠自己了。 “咚——” 洞外雷劫还在酝酿，第二声道鸣已经回响。 灵华界生灵都听到了这两声道鸣，好在有骨船镇压，范围只覆盖一界，没有扩散到星空外。 即使这样也引来不少强者注目，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道鸣源至哪里。 可随着雷劫降临，灵气汇聚，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在天玄山脉。这是后话，眼前却便宜了早就在天玄山脉历练的人。 天玄山脉虽非禁地，可也拥有大量妖兽、灵草，品质不是顶级，但偶尔运气好也能找到珍品，更没有过分强大妖兽。 因此，这里是低阶修士历练的首选地之一。 此时正有数波人分散在天玄山脉各处，更有三波人离夜凌宇所在山洞极近，他们早已看见洞顶数十万米高空，黑压压如银蛇乱舞，好似怪兽巨口的雷云。 “哈哈哈……天佑我李家，看来本少爷定是天选之子，注定要斩获奇遇，名扬天下！” “少爷稍安勿躁，雷劫马上就要降临，现在过去太过危险！” 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闻听，只好按捺住激动心情，他是狂，但也不蠢。 况且他也知道附近可不止他们这群人，万一受伤岂不是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洞内夜凌宇满脸苦相，雷劫压抑气息隔着防护罩都感受得到，金刚猿不是什么高阶妖兽，它布置的防护罩能挡住雷劫吗？夜凌宇很是怀疑。 不能指望防护罩，需要做其他准备。 夜凌宇盘点能用的东西，骨船被封印，而且祂还要镇压自己识海不能动。 他先前穿的骨铠和骨剑也一块封印在了主殿内，因为这两样的威压也不是此界能承受的。 书阁中道书他能动的只有道源经和梵心诀，可这两本都是先天道书，他藏起来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拿出来挡雷劫。 更何况雷劫就是奔着梵心诀来的，拿出来只会火上浇油。 剩下的就只有夜狸的笔记及里面的两枚道纹，还有自己的这枚道纹。 夜凌宇有自己的底线，夜狸的东西他不会碰，于是手掌一翻，承载道纹的一角纸页出现。 说起来要不是为了分离出你，也不会机缘巧合蕴生出先天道书，夜狸曾感叹感悟道痕创出先天道书的概率小到根本不可能，可它就是出现了。 既然因你召来劫难，就该由你来承受。 正想着，第三声道鸣直击心扉，雷劫也终于完成最后集结，“轰隆隆——”带着灭世之威降临而下。 洞穴所在山峰顷刻间夷为平地，身外防护罩吭都没吭一声便消散殆尽，夜凌宇吓得赶紧将纸页抛掷头顶。 所幸道纹不愧是道纹，雷劫虽猛，却仍然被道纹尽数挡下。 蒙蒙柔光下，夜凌宇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仔细看身下还有一滩黄色液体流出，这是被吓的。 当初面对噬魂始祖他也害怕，可那时他有骨船挡住威压，又有骨铠傍身，骨剑里的可怕气息更是给了他底气。 可现在，雷劫近在咫尺，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他能不怕吗？ 其实他想不到的是，夜狸说的骨船压制了大部分异像的话有所保留，实际上，骨船几乎压制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异像。 否则降下来的就不会是普通雷劫，而是灭世天劫，整个灵华界都将不复存在。 道鸣也不会仅有三响，而是大道齐鸣，贯穿古今，万世同庆。每一本先天道书出现，在当时都会举世震惊，仙神骇然。 不过这一切都被骨船遏制，甚至灵华界外丝毫无感，可以想象骨船的级别会有多高。 这些夜凌宇当然不知道，经过前面的惊吓，现在他就惬意多了，雷劫还是排山倒海而来，却不能伤他分毫，道纹威力可见一斑。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是骨船，异象应该不止雷劫和道鸣，他伸出手指轻碰柔光外雷海。 一股强烈电流猛然贯穿全身，使夜凌宇浑身抖如筛糠，七窍冒烟。 好家伙，这要真被雷劫落到身上，想活都难。 同时，夜凌宇发现，经过刚才电流洗礼，丹田灵气原本五彩斑斓，可现在有一小块地方呈现出了透明色，好像去除了杂质。 难道这就是我迟迟没有灵气化液的原因？ 想到这，他又大胆地引来更多雷劫，同样事情再次发生。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雷劫经过他识海，落在海面上掀起巨大浪涛，海中道痕也跟着震动，这反而减轻了他的头痛。 电流过后，识海就像被按摩过一遍，酥麻酸爽，舒服的差点让他“嗯～”出声。 “哈哈哈……” 夜凌宇放声大笑，自从被道痕折磨，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第18章 唐家父女 当发现雷劫可以缓解头痛后，夜凌宇就越发大胆，不断增加雷劫数量，挑战自己极限。 他丹田大部分灵气都化为透明，识海道痕在雷劫不断轰击下，有一道道痕不同于其它道痕，表现的更为活跃。 夜凌宇看到它后，仔细观察，发现它竟然在吞吸雷劫？ 这是什么情况？ 事关道痕，他不敢乱动，只能先把这事记在心里，日后再去研究。 雷劫快到尾声，夜凌宇抓紧将最后一丝灵气淬炼成透明。看着漂浮在丹田的透明气海，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呜呜呜—— 以夜凌宇为中心，周围灵气不等雷劫过去，就躁动起来，远处甚至天边都有大量灵气涌来，数量之多连从未修行过的凡人，都能单靠肉眼看见。 “这么快？这么多！” 夜凌宇一时有些懵，他以为灵气潮汐会等雷劫过去再出现，夜狸也是这么嘱咐的。 看来凡事都没有绝对，道纹应该可以一边抵御雷劫一边吸收灵气吧！ 该来的总会来，多想无用。 夜凌宇静待灵气潮汐涌来，在与灵气潮汐接触到时，无数暖流涌进全身，仿佛冬日里泡在温泉里一般，再加上还未过去的雷劫给识海带来的酥爽。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绵柔低吟。 夜凌宇只感到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洗礼了一遍，全身通透。 “滴答——” 水滴落地声响彻耳膜，声音清脆悦耳，如天音诵经敲击心魂。 “滴答——” “滴答——” …… 更多滴水声响。 “滴滴答答——滴答——哗——……” 夜凌宇灵识沉入丹田内视，飘浮的气海如雨云，降下甘露，在下方形成水洼，化作清泉，清泉溢出，形成一条条溪水，溪水奔流交织拓宽成江河。 直到最后，雷鸣声、雨声、海浪声，一曲道音起于识海，收于……灵海。 这一刻，夜凌宇，凝元境。 雷劫渐息，灵气潮汐还未过去，但夜凌宇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 金刚猿和另外妖兽早已不知去向，应是被雷劫惊走，可雷劫过后它们定会回来。这个时候，那些躲在暗处的不怀好意者也该粉墨登场了。 这对夜凌宇来说又是另一重劫难，他自然不会坐等劫难降临。 夜凌宇不舍的看一眼还很浓稠的灵气，心下一狠，该舍则舍。没有雷劫阻碍，现在不走再想走就迟了。 他一走灵气大概会如无根浮萍，很快散去，也可能还会维持一段时间，但一定不会很久。 他希望是后者，带着忐忑心情，夜凌宇穿行在丛林间。 跑出一段距离后，夜凌宇突然驻足，晋升凝元境后，他的感官灵敏了何止数倍。 在他感应中，前方正有人向这边靠近，不会这么倒霉吧！ 跑？还是不跑？ 经过权衡，夜凌宇不但没跑，反而转身，蹑手蹑脚往回走。 他走的很慢，用不多久感知中的人就来到他身后。 “站住，什么人？” 一声大喝响起，夜凌宇吓得一跟头摔倒在地，回身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极速靠近。 大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浓眉方脸，穿着金丝绸缎白袍，散发出一股上位者气质。 跟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十多岁女孩，穿着粉色裙装，娇小可爱。 白袍男子停在夜凌宇跟前，灵识笼罩下来，将他里外都探查一遍，皱眉道“小孩，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此时的夜凌宇全身赤裸，只在下半身围着一条草叶编织的草裙，全身上下脏兮兮，看不出模样。 这不能怨他邋遢，他融合肉身时还是个婴儿，骨铠封印在骨船主殿，能有个肚兜就不错了。 而且刚才被天雷、灵气洗礼，由内而外排出杂质，现在都附着在他皮肤表面，闻起来臭烘烘的。 “我……我拾荒的，刚好在附近……”夜凌宇唯唯诺诺道。 “呵呵！原来是个小乞丐啊！” 粉衣女孩瞪着大眼睛，饶有兴致地把夜凌宇从头看到脚。 白衣男子继续问道“你来自哪里？” 夜凌宇当然说不出来自哪，就随便指了个方向，“那。” “那里？” 白衣男子似乎想到什么，旁边粉衣女孩已经高呼道“那边是梁国方向，爹爹，难道他不是乞丐，是逃难的？” “是不是逃难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刚才用灵识探查过，他只是个普通凡人，没什么特别。” 不管是什么，现在都不如重宝重要，他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只是他刚想带着女儿走，突然停住。 “你，跟我们走。” “不，不了，我还要……” 白衣男子眼神一厉，“跟我走，或者，死！” “爹爹，你不要吓唬他好不好，你看他多可怜……” “灵儿，重宝事关重大不宜节外生枝，你若想放他走也要等一切尘埃落定才行。” 粉衣女孩犹豫了下，“你都听到了，放心吧，你跟着我们，我会保护你的。” 夜凌宇无奈，他没的选只好妥协。 “我叫唐烟灵，十二岁，这是我爹爹，唐家家主唐文州，你呢？” 路上，唐烟灵喋喋不休向夜凌宇介绍起自己。 夜凌宇淡淡回应道“你还是叫我小乞丐吧。” “呵呵！好吧，小乞丐，待会儿到了那你可要跟紧我，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夜凌宇被关的洞穴那，当然，现在那里哪还有洞穴，早被夷为平地，只能依稀看出灵泉等残留。 雷劫已经过去，灵气也消散的差不多，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十六个人先一步到那。 这十六个人分成两波，一波七人都穿着同一款式衣服，好像是同一宗派，有男有女，以一个老者为首。 另一波九人，一人锦衣华服，二十多岁，手拿折扇，一副贵公子气派。后面跟着的八人都是下人打扮。 “爹爹，是李家嫡子李璟和南华宗的人。” “嗯，南华宗只是个小宗门，不必在意，只是李家乃是西辰国四大家族之一，要谨慎对待。” 对峙的两波人也看到了夜凌宇三人，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唐文州身上，神情忌惮。 他们虽然人数最少，但仅唐文州一人，就让全部人如临大敌。 “我爹爹是化晶境巅峰，他们中最强的只有那老头清风子，才刚入化晶境，其余的都只是凝元境，所以你放心，他们都不是我爹爹对手。” 夜凌宇点头，身子却不由自主后退。 “唐家主是带令爱出来历练吗？不知你身边这个小乞丐又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李璟摇着折扇，看似慵懒随意地看了一眼夜凌宇。 雷劫过后，他们因为离得最近，最先到这，可在这里他们却什么都没发现。 看见打扮奇怪的夜凌宇，心中难免狐疑。 第19章 重宝在哪 刚到这，唐文州就用灵识将废墟扫了个遍，结果显而易见。 他脸色难看，又听见李璟试探，即便对方背景强硬，他也没给好脸色。 “这是我新收的奴仆，怎么，李公子这也要管？” “不敢，只是在下到这之后一无所获，突然间看见陌生且……如此奇怪的小孩，难免要问上一问。” “哼，李公子最先到这的，有没有收获谁又能知道呢！”清风子手捋胡须话语不善道。 “清风老儿，我与你们也就是前后脚，能引起如此动静的重宝，你觉得我能在那么短时间收取吗？” “这可说不好。” “你……” “诸位，既然都到这了，还是先将这里仔仔细细找找看吧，再耽误下去等真正大人物到来，我们怕是连口汤都喝不到。” “好，就听唐家主的。” 李璟与清风子互相冷哼一声，便带人分头四处寻找。 夜凌宇冷眼旁观，只有他清楚，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半根毛。 “孩子，唐伯伯问你，你在附近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唐文州没有急着去寻找，而是温言细语询问夜凌宇。 夜凌宇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他思考一阵，说道“唐伯伯，这里有好多雷电，我也只敢远远看着，什么也没发现。” 唐文州面无表情盯着夜凌宇看了三秒，夜凌宇瞪着大眼睛，尽量装出无辜样子。 片刻后唐文州收回目光，也是此刻，正在搜寻的人有了收获。 “师叔，这里有妖兽足迹。” 清风子一行中一女子喊道，喊声惊动了其他人，大家纷纷赶来查看。 清风子思索道“难道是被妖兽捷足先登了？” “有这个可能，你还不快点去追？” 李璟摇着折扇晃悠过来，看着妖兽足迹陷入沉思。 “我去追？” 清风子冷笑，“李公子怎么不去追呢？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正在沉思的李璟听闻，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怒道“小老儿，你是认定了宝贝是本少爷拿的了，别说本少爷没拿，就是拿了你又能怎样，你一个小小南华宗难道还敢跟我李家叫板不成！” 清风子眼睛微眯，没有反驳，现在他没有证据，旁边又有唐文州看着。 可这里不是西辰国，倘若真是李璟干的，说不得也要为了宝物搏一搏，李家，还不能只手遮天。 清风子嘱咐其中一个弟子几句，接着带着他的人向密林深处行去，虽然怀疑李璟，可也不能放任妖兽线索不管。 清风子走后，李璟冲唐文州一抱拳，头也不回地也追寻妖兽而去。 “爹爹，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在这找吗？” “我查看过，宝物应该不在这里。先去寻妖兽看看吧，这毕竟是现在唯一的线索。” “那个……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我也帮不上忙，还会成为拖累……” 夜凌宇弱弱地举起手，看见唐文州射来的凌厉目光，后面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我可以放你走，但还是那句话，一切要等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小乞丐，你看你现在如此狼狈，不如加入我们唐家怎么样？也好过你继续拾荒流浪。” “谢谢！我习惯了自由。” 没办法，夜凌宇只能继续跟着父女俩，临走前，唐文州用灵力将现场痕迹清扫一遍，包括妖兽足迹。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有大批人到来，线索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夜凌宇跟着父女俩在天玄山脉又转了两天，那两只妖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其他人抓住了，或者意识到危险，躲了起来。 总之，这两天他们毫无收获，而这段时间，天空时不时会有长虹划过，随着时间推移，会有更多人前来寻宝，到时找到重宝的几率会越来越小。 唐文州也加快了步骤，不再按部就班在地上搜寻，而是飞到空中俯瞰整个山脉。 没有唐文州在身边，夜凌宇觉得机会来了，他发现自己右眼在别人使用灵力时，可以清楚看见对方灵力波动的强弱。 因此，他确信唐烟灵没到凝元境，只要唐文州不在，他有十足把握可以甩掉唐烟灵。 现在只差一个事后不被唐文州追踪到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也在又过去一天后出现。 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以前是因为唐文州在三波人里修为最强，剩下的两方都忌惮他。 可后面来到这的人里，不乏修为同样达到化晶境巅峰者。 对于最先到达现场的唐文州几人，发生冲突在所难免。 于是在这天，唐文州又一次与人发生冲突，而这次来人似乎很不简单，唐文州被逼的节节败退，再也顾不上夜凌宇二人。 机会来了！ 唐烟灵焦急张望天上战斗，夜凌宇则缓缓后退。 确定唐文州看不见他时，夜凌宇一个箭步，冲进密林。 “哎呀！你怎么跑了，快回来呀！” 唐烟灵想追上夜凌宇，可夜凌宇已经是凝元境，岂是她一个还在凝气阶段的小姑娘可以追上的。 用不多久他便消失在密林深处，唐烟灵气的只能原地跺脚。 穿行在密林间，夜凌宇想先去找到夜汐，然后带着夜汐离开天玄山脉，这里已经不适合待了。 来到夜汐藏身地，这里是一处悬崖，有一次他在崖壁上采摘灵果时，发现了崖壁上的洞穴，在一堆藤蔓后面，很隐蔽。 洞穴里有一具风干的苍鹰尸体和一堆粪便，这些他都没动，而是在里面又挖了一个隐蔽的小洞，把夜汐藏在里面。 夜凌宇刚想顺着藤蔓下去，背后飞来一艘飞舟。 李璟站在飞舟上，戏谑道“小乞丐，我就觉得你奇怪，你不是唐文州的奴仆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说话间，李璟身后仆人已经跃下飞舟，将夜凌宇包围在中间。 夜凌宇露出害怕表情，“我……我们走散了。” “走散了？” 李璟嘴角上扬，“骗鬼呢！” 李璟一摆手，八个仆人二话不说，上去就要擒住夜凌宇。 夜凌宇心中盘算，加上李璟，九个凝元境，以一敌九自己有几分胜算？ 李璟还在飞舟上，只有踏入化晶境以后才能飞行，就算把地上八人杀了，要是李璟见势不对，驾驶飞舟逃走，他根本拦不住。 想到这，夜凌宇不再反抗，任由他们控制住自己。 一众仆人架着夜凌宇回到飞舟上，李璟悠闲地摇着折扇，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说吧，重宝在哪？” 夜凌宇轻咬下唇，“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放我走。” “没问题，我只要重宝，你的命我不感兴趣。” 说这话时，李璟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 夜凌宇不情愿的拿出一角纸页。 “在这里。” 道纹惊人气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没人注意到夜凌宇脸上，恐惧懦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第20章 杀戮 “这是……灵纹？不对，这，这……” 李璟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有一个猜测，可这个猜测太不可思议，如果是真的…… 寒光乍现，他还来不及思考，就觉得脖颈一股热流喷涌。 耳边传来手下惊呼。 “少爷，少爷……” “你找死……” 李璟众人都被道纹吸引，当李璟发现这可能是道纹时，如夜凌宇意料的一样被震惊的失了神，这也是他下手的绝佳机会。 他虽然达到了凝元境，可还没来得及修习法术神通，只能靠单纯释放灵力对敌。 李璟等人离他很近，又毫无防备。 夜凌宇调动丹田灵力，将灵力附着在手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向李璟咽喉。 过程出奇的顺利，他没想到李璟一个凝元境修者，竟然反应如此之慢，五感如此迟钝。 李璟捂着脖子不断后退，有一人赶紧掏出疗伤药，想给李璟敷上，夜凌宇岂能让他如愿。 其余人纷纷反应过来，“刷——”抽出制式佩刀袭向夜凌宇。 可惜，他们先前心神都被道纹震撼，失了先机，一步迟步步迟。 更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毫无灵力的五六岁小娃娃，竟然爆发出不输他们的灵力波动。 五六岁凝元境？开什么玩笑！这岂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夜凌宇可不管他们有多惊骇，好不容易得来的战果可不能白费。 他分出灵力在双腿上，脚尖一点，身体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所有攻击纷纷落空，下一刻他已出现在拿伤药的仆从身后，手掌由后心而入，前胸而出，掌心还抓着跳动的心脏。 一刻不停，转身绕到呆立僵硬的仆从身前，也是此刻后面数人攻击又一次到来，夜凌宇以此人血肉身体挡住攻击。 李璟眼看夜凌宇再次站到他面前，他再迟钝也知道这是要补刀啊！ 他一手捂住脖子，一手灌注灵力甩出折扇，这把折扇可不是普通折扇，而是他目前最强的灵器。 折扇上亮起五道灵纹，直奔夜凌宇，夜凌宇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祭出道纹。我管你什么品阶灵器，看气息就知道跟我的道纹没法比。 事实也的确如夜凌宇所料，折扇撞在道纹上，就如同泡沫一般，半点反抗都没有就碎成碎末消散。 李璟瞪大双眼，惊恐异常，怎奈夜凌宇不给他再出反击机会，一跃飞出，与李璟错身而过，身后一颗满脸惊恐的头颅飞向空中。 “啊！少爷，小儿怎敢！” 后面慢了一步的七名仆从目眦欲裂，少主人死了，他们即使活着回去，也会尽数陪葬。 现在唯有斩杀此子，争取有个交代获得一线生机，而且，此子手中宝物他们虽然不认得，可那摄人心魄的气息他们还是能感受到的，如此重宝若是带回去，或者…… 想到这，几人交流了下眼神，在看夜凌宇就如同饿狼见到血肉，不惜一切扑了上去。 夜凌宇皱眉，道纹内有一击无解神通可以施展，可用在这么几个小喽啰身上不值得。 同样都是凝元境，经过几次交手，夜凌宇发现这些人的灵力虚浮无力，远远不如自己灵力精纯，对方全力爆发的灵力，挥来的刀刃，他可以轻而易举格挡开。 大概这些人也发现了这点，一人大喊道“坏了，这小子的功法恐怕在黄阶之上，哪来的小崽子这么邪乎！” 经这人提醒，夜凌宇才恍然大悟，自己可是天阶之上无解功法，来自万年难遇的先天道书，几个修炼黄阶功法的废物，怕个球啊！ 意识到这些，夜凌宇心中顿时底气十足，没有神通怎么了，没有术法又何妨。 刚开始夜凌宇见对方人多势众，带入前世打架经验，因此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寻找机会下手，实际却是落了下乘。 明白原委，夜凌宇彻底放开手脚，灵力覆盖全身，硬扛对方刀剑，果然，刀刃接触身外灵力，只砍进半分就再无寸进。 不用分心防御，舟船之上，只见一道身附霞光的娇小身影，游走在七条大汉中间，每一次出手就会带走一条性命。 还未死掉的人中，一人大喝一声，挥出一拳，不同于普通拳法，此人拳头灵力迸射，形成一个黑色条纹白虎虎头形状。 白虎虎头撞上夜凌宇身外灵力层，尖锐虎牙疯狂撕咬灵力层，竟真的将灵力层撕咬的仅剩薄薄一层。 眼看拳头就要毫无阻碍落在夜凌宇身上，夜凌宇反手也是一拳，他的拳头当然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后发先至，将此人轰飞出去。 此刻，功法的差距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别人打他一拳，砍他一刀需要费尽心思，而他只是简简单单一挥拳，一条鲜活生命就此消逝。 打到最后剩下的两人再无战意，纷纷跳下飞舟意图逃跑。 夜凌宇想去追，然而飞舟这时失去控制，一头向悬崖撞去，吓得夜凌宇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一阵捣鼓，最后注入灵力才让飞舟晃晃悠悠打着璇落到地上。 经过这么一耽搁，那两人早跑没影了。 夜凌宇轻叹，他第一次杀人，别看他杀得果断狠辣，那也是逼不得已。 李璟答应他时那么随意，一点思考都没有，唐文州不知道他有重宝时，还不肯轻易放他走，而李璟半点犹豫都没有，真当他是五岁小孩吗？ 欸，好像李璟的确当他是五岁小孩！ 不管那么多了，正好有这飞舟，不用爬藤蔓就能下到洞口。 夜凌宇处理了飞舟上的尸体，得到包括李璟在内，五个小袋子，现在不是查看的时候，他收起小袋子，驾驶飞舟下到洞穴内。 小洞里，夜汐一如三年前，面上有些血色，却没有一点要苏醒的样子，还好，一年没来，洞里却没什么变化，这说明这一年并没有生物到过这里。 夜凌宇驾驭飞舟，载着夜汐飞上崖顶，飞舟刚刚落地，意外发生。 一条泛着白光的绳索飞来，夜凌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绳索捆个结结实实。 “哈哈哈……本打算监视李璟，没想到得到了意外之喜。” 夜凌宇定睛看去，清风子一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悬崖上，在他们脚边躺着两个人，正是逃走的李璟手下。 夜凌宇心中一凉，李璟手下在这，道纹的事，他是凝元境的事，清风子一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果然，清风子阴恻恻笑道“真没想到，如此年幼就已凝元境，老夫也是惜才之人，你若愿意，献上重宝还可拜老夫为师，你看如何？” “你小子是走了狗屎运，师叔轻易不收徒，还不赶紧献上重宝，拜谢师尊！” 夜凌宇心中冷笑，表面不动声色，暗中灵识探入道纹，建立联系，说不得这一次真要浪费这击无解神通。 第21章 无解神通 “给你可以，可我怎么相信你拿到重宝后不会杀了我。” “呵呵！你还有选择吗？” 夜凌宇做出思索状，然后表情坚定，跪地磕头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很好，你既然已经拜我为师，那么运转一下灵力，让为师看看你是何种属性灵力。” 夜凌宇此时不敢反抗，依话运转灵力，顿时空气中五颜六色的灵气汇聚而来。 “哈哈哈……还以为五六岁凝元境是何等妖孽天才呢！闹了半天就这驳杂灵力，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吧！” 清风子身后，一众弟子发出鄙夷嘲笑声。 夜凌宇不明就里，这怨不得他，夜狸闭关分离道痕，一直以来他都是拿着功法自己摸索，自然会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清风子也看出他什么都不懂，习惯性捋了捋胡子，“看来你是得到了什么奇遇，才有了这身修为。” 清风子侃侃而谈，夜凌宇这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灵气有多种属性，常见的自然是五行属性，除此外还有风、雷等特殊属性。 大多数人体质驳杂，对于灵气的感应极为迟钝，一生都只能做个普通人。 而少部分人体质纯净，对灵气感应也灵敏，这类人则适合修行。 体质越纯净，修炼资质越逆天，所以单属性灵根也被称为天选之人，是各大势力争抢的目标。 经过一代代人总结，能够踏上修行之路的极限是四属性灵根，也是资质最差的一类人，他们即使走上修行之路，未来成就也不会太高。 而四属性以上的，就基本不要妄想成为修士，安心做个凡人就好。 夜凌宇若有所思，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难以灵气化液是因为这个，如今经过雷劫洗礼，自己的灵力变为透明色又是哪种属性？ 还有，无论是唐文州还是眼前的清风子，他们都用灵识探查过自己，可他们却错误的认为自己是个凡人。 他可没有隐藏修为的法门，除非如今经过雷劫洗礼的灵力产生了变异，自带隐藏功能。 看来他对修行界的事知道的还是太少，不能事事都靠夜狸，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地方系统学一下。 “你能有此成就想必是得到了什么特殊功法，或者吃过什么逆天灵果吧！” 清风子眼睛微眯，他早已从李璟仆人口中得知，夜凌宇功法绝对在黄阶之上，这不得不引起他的猜测。 夜凌宇索性大方承认道“师尊明鉴，徒儿的确身怀上乘功法。” “既然你已拜入我门下，就不能在对师门藏私，除了重宝，还有你修习的功法理应一并呈上来。”清风子眸光一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不过你放心，你对师门做出的贡献，师门都记着，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 “多谢师尊。” 夜凌宇语气软弱，到现在他都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毫无杀伤力的样子。 “还请师尊为我解绑。” “不急，先给你解开一只手，待你呈上重宝，向为师表明心迹，再解绑也不迟。” 就算这样，清风子仍然没放松警惕。 清风子说着便施法松开夜凌宇一只手，夜凌宇活动了一下手臂，灵识探入识海，手一翻，道纹纸页浮现。 清风子等人眼见纸页无不目露精光，“快，拿给我看！” 其中一名弟子警惕接过纸页，递给清风子，道纹深幽慑人的气息压迫的几人气都喘不上来。 “师，师叔，这是什么灵纹啊！这么惊人？” “灵纹？”清风子一副看你们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老夫若是没猜错，这恐怕就是传闻中的道纹啊！” “道纹？” 一众弟子惊呼，“这怎么可能，道纹不是都把持在灵华界各顶级势力手中吗？如果这真是……” “师叔，会不会看错了，也许这只是天阶灵纹？” “墨寒圣师凌峰岩炼器，老夫曾有幸见过天阶灵纹，所以……” 清风子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不知道这枚道纹出自哪位仙神之手，总之，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否则……” 清风子话语杀机弥漫，后又看向夜凌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是太单纯，记住，人心险恶，下辈子投胎别那么轻易相信人。” “师尊，您这是什么意思？” 夜凌宇脸色煞白，激动道“您不能杀我，我所修习的功法不在我身上，我都记在了脑子里，您杀了我就得不到功法了！” “呵呵，功法是好，可我又怎么辨别你给我的功法没参点猫腻，我那么说只是让你以为自己还有点用处，乖乖交出重宝而已。” 说完，清风子身前浮现一柄飞剑，就要向夜凌宇斩去。 原本惊慌失措的夜凌宇，下一刻右眼变得黝黑深邃，并且内蕴星辰流转 清风子被夜凌宇的变化惊的一愣，就是这一愣，他没有注意到手中道纹如水波般泛起道道华光…… 道纹投影在夜凌宇心中呈现，他默默体会着其中含义，障，便是此道纹之形意。 夜凌宇站直身躯，昂首低语， “九欲焚心！” 这便是此道纹的无解神通。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漫天幽绿火焰便包裹住了除夜凌宇以外，在场所有人。 “啊！——”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火，怎么扑不灭啊！” …… 业火焚身，有人慌乱下就地打滚，有人掏出法器施法，有人脱掉外衣又往身上施加手段…… 清风子狼狈地意图用法器扑灭业火，他的法器比其他弟子多些，可面对无解神通，法器多与少没有区别。 更让清风子绝望的是，他骇然发现，此火由内而燃，支撑他燃烧的不是血肉，不是神魂，而是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是什么，他已经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夜凌宇心中同样惊骇，这就是无解神通？ 连他这个施法者都不知道此火以何为薪柴，当真诡异难测。 从业火出现，到将所有人烧成齑粉，只用了片刻。 他还没来得及体会神通威力就结束了，凝元境、化晶境在它面前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夜凌宇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恐惧，感应中道纹里灵气只消耗了少半，于是他尝试收起神通，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这让他大喜，如果这击神通都浪费在清风子等人身上不值得。 也是清风子他们太弱，片刻都坚持不住，不过想想这可是比天阶神通更强的无解级，纵然施法者只是凝元境，能得到这结果也不奇怪。 无解，本身就代表了永无破解之法。 第22章 离开的方法 经过连番变故，夜凌宇再也不敢久留，清风子一行被烧的什么都没剩下，也省得他处理尸体。 当然，身上的东西也没留下，虽然有些可惜，不过捆他的绳子倒是留下了，看起来和李璟的扇子一样，是件灵器。 夜凌宇看看飞舟，拿出李璟的袋子，他灵识扫视过一遍，是个空间袋，两者用起来很简单，在原地捣鼓几下，就施法让飞舟缩小装入空间袋内。 飞舟目标太大，指不定有人会认出来，所以他不打算用。 做完一切，夜凌宇背起夜汐离开悬崖，消失在山脉间。 就这样又过去一天时间，夜凌宇走走停停，小心翼翼，随着时间推移，来天玄山脉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漫山遍野搜寻，想要不碰见任何人离开变得越来越难。 然而等待他的还有更大的危机，一次意外撞见外来者，他竟然从对他意图不轨的人口中得知。 有人暗中悬赏寻找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便是夜汐。 他没想到夜汐当初的仇家到现在都没放弃，现在利用重宝现世吸引大量人来的机会，实行人海战术。 这让他离开天玄山脉的路变得举步维艰。 要不，再把夜汐藏起来？ 不行，这样太被动。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原来你在这啊！” 夜凌宇一惊，回头正好看到唐烟灵笑嘻嘻站在他身后。 他警惕心大起，左右环顾一圈，没看到唐文州身影。 “别看了，我和爹爹失散了，怎么都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唐烟灵眼圈微红，声音哽咽道。 “现在这里这么危险，我爹爹那么厉害的人都生死不知，你怎么还到处乱……咦，她是谁啊！” 唐烟灵注意到夜凌宇身后夜汐，狐疑地打量着。 夜凌宇顿时心中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唐烟灵知不知道悬赏的事，万一被她认出来难道要杀了她？ 这个他做不出来，别说唐烟灵只是个十二岁小姑娘，就说他们之间没有仇怨，唐烟灵还多次维护过他这点，他就做不出来这种事。 好在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糟糕，唐烟灵并没有认出夜汐，或者说她还不知道悬赏的事。 面对唐烟灵的询问，夜凌宇顺着他们刚认识时的误会，说道“这是我娘亲，我们从梁国逃难至此，一路上娘亲受了重伤，一直昏迷。” “所以，我不是偷偷乱跑，只是去找我娘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 唐烟灵露出同情神色，“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夜凌宇本想拒绝，可他转念一想，李璟有飞舟、折扇等灵器，清风子也有一些法器，说不定这个唐烟灵也有，或许就有可以逃离这里的方法。 “我和我娘逃难途中得罪过人，如今进入这里的人中就有他们，有什么可以避开他们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这样啊！……”唐烟灵努力思索着，接着眼睛一亮。 “我爹爹有一种法器，是个可以改变外貌的面具，但它在我爹爹那，要不你先陪我找到我爹爹，我让他把面具借给你，怎么样？” 去找唐文州？这怎么可能，他躲都来不及呢！唐烟灵有可能不知道悬赏的事，但唐文州可不好说。 况且唐文州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开。 “这恐怕不行，我们也不知道何时能找到唐伯伯，万一先遇到那些人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的话，倒是有一个。” “是什么？”夜凌宇急道。 “那些人认识你吗？” “不认识。” 当初他只是个婴儿，在他们眼里甚至只是个死婴，他们上哪去认识他。夜凌宇不明白唐烟灵为何有此一问。 “那么只要他们看不见姨母不就行了。” “我要带着我娘离开这，不能把她藏起来。”夜凌宇无奈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灵兽袋吗？平常的储物袋只能装死物，但有一种法器，和储物袋功能类似，却能装活物，是御兽修士用来收纳灵宠的……” 夜凌宇激动道“你有灵兽袋？” “没有。” 见夜凌宇由激动转为失落，唐烟灵话锋一转，“但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九幽石，那是制作灵兽袋的主要材料，即使是没经过炼制的原材料，也自成空间可以短暂收纳生灵。” 夜凌宇大喜，当下就决定和唐烟灵一起去找九幽石，天玄山脉越来越危险，早一天找到就能早一天离开。 按照唐烟灵记忆，他们很快来到一个山谷，唐烟灵说九幽石就在山谷最深处。 山谷很安静，顺着谷口可以看到里面郁郁葱葱，有很多灵草老树，一片祥和的样子。 临到谷口，夜凌宇狐疑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是山谷太安静了吗？有一点，但也不全是…… “自带空间的九幽石很珍贵吧？” “是很贵重，毕竟灵兽袋的价值比一般的储物袋价值更高些。” “那你为什么发现九幽石却没拿走？” “是我爹爹发现的，因为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只做了记号，打算日后再取。” 夜凌宇点点头，他们已经进入到山谷里，里面比外面看去更加安静。 只是走着走着，夜凌宇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可能不认识我？” 夜凌宇突然的问题让唐烟灵一愣，“你说什么？” 夜凌宇紧盯住唐烟灵的眼睛，“我和你说的是我和我娘逃难途中得罪了人，一般人听见这么说，会问出‘那些人认识你吗’这样的问题吗？” 唐烟灵没说话，夜凌宇也没等她解释，“你觉得他们可能不认识我，是因为悬赏中并没有提到我，是吗？” 唐烟灵还是没有说话，夜凌宇眼神逐渐变冷，他不知道她是在思考怎么解释，还是另有打算。 但直觉告诉他，唐烟灵知道悬赏的事，却还在他面前演戏，打的什么主意？抓住夜汐去领赏金？怎么抓？ “如果你是在山谷外问我，我可能还会遗憾，可惜……” 唐烟灵平静开口，褪去少女的纯真，此时的她像变了个人，优雅地拿出一枚丹丸。 “这里的确有九幽石，不过我爹爹没取却不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而是……” 唐烟灵一把捏碎丹丸，浓郁的灵魂气息逸散开来，“知道幽鬼吗？喜欢吸食灵魂的鬼物，一旦被它缠上就只能静等灵魂枯竭而死。” 话落，平静的山谷内凭空浮现出雾气，阵阵嚎哭声于雾气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