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知狮子到来》 1. 狮子 《她未知狮子到来》全本免费阅读 八月里,艳阳天儿。 周黑雨第一次见到陈漠河。 那天报道,周黑雨一只脚刚迈进鹏举楼的大门,就被拦住了。 “站住,你几班的?” 一股细瘦的男老师,声音像甄嬛传里的公公,抱着个教案本站在门前,胸牌上写着“副年级长:张雄风”。 “老师,我一班的。” 张雄风教案夹上写着什么,闻言抬起笔点点她的脑袋。 “头发不合格啊。” 周黑雨愣了一下,抓抓自己的头发——四面齐,发不过耳一寸,明明合格的。 “卷成这个样子,烫的吧?”他指指楼脚“站过去。” 周黑雨扭头瞧过去,那边还有两个女生站着,一个长发及腰,另一个黑发中夹着几缕茶色,显然也是头发不合格的学生。 周黑雨站着没动,她是个自来卷,祖传十八代的纯天然自来卷。 张雄风冷笑了一声:“别以为你们班主任是年级主任就为所欲为了,一中的校规,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她拿出十足的真诚,语气恳切:“老师,我是自来卷。” “我见过的学生比你吃过的榨菜都多,是不是烫的我看不出来啊?” 周黑雨揉揉眼睛,“老师,您要不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她我这自来卷是不是天生的。” “行啊。”张雄风掏出来手机递给她,“打吧。” 但没人接。周黑雨又拨了爸爸的电话,也是忙音。 张雄风抬抬手:“得了,站过去吧。” 周黑雨乖乖站过去了。 那两个女生正在悄悄说话。 “你头发这么长还发质这样好。” “我特地挑染了深茶色,本以为看不出来呢。” 长发女生看见周黑雨走过来,问道:“你卷头发了?这也太明显了吧?” “我这是自来卷。” “自来卷卷得这么漂亮,你基因真好。” 周黑雨腼腆地笑了笑。 她们正说着,楼道里走出来个男老师,边走边打电话。 张雄风凑上去:“林主任,假条本帮我带来了吧?多谢多谢!” 林顺顺指指电话:“门岗有点事,我先去一趟。” 张雄风挨个给三个女生签发假条,让她们能出校门理发去。 发到周黑雨的时候,她又解释了一遍:“老师,我真的是自来卷。” 张雄风笑了一下:“你说是就是啊?” 他指指刚走过去的林主任:“那是你班主任,向他解释吧。” 周黑雨一愣,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保安亭孤零零地立在烈日下。 屋里有张桌子。 周黑雨瞧见上面乱七八糟铺了好些文件证明,有些还盖着红章。 “这些证件,成绩,身份证,还有借读证书,都没毛病。” 林主任扒拉着那一堆文件,问:“人呢?” “他…他…”保安大叔犹犹豫豫地道,“他说他要点支烟……他出去了。” 林主任慈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保安大叔忙说:“我去叫他,马上就回来。” 保安大叔跑出保安亭。 周黑雨悄悄踮起脚尖,从窗户里看过去。 窗子刚擦过,依稀可见外头白晃晃站着个人影。 稀稀拉拉的树荫底下,身量高挑的少年靠在树上,看不清面目。 可身材矫健匀称,双腿结实修长,一打眼就惊人的漂亮,有白雾打着圈地上升,火星似乎一明一灭,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个路口,来报道的学生、送学生的家长来来往往有许多。 可似乎是他整个人太扎眼,又太从容,在这个循规蹈矩的城市,这个毫无特色的路口,简直像从异世界撕破时空迈步出来。 没人敢明眼打量他。 甚至人们路过他近前时,都要故意绕开一些,故意离他远一点。 生怕他会伤害到自己; 生怕自己被归于他的同类; 但是,又忍住不去偷偷地用眼睛瞥他; 生怕自己错过这难得一见的,观赏异类的机会。 于是,他身边好像平白多出来一圈孤独的真空——其间无人进入,却又偏偏遍布着嘈杂的、试探的、警惕的窥望。 “你怎么回事?” “同学?同学!” 周黑雨猛地回过神来:“嗯,林老师。” 林主任摇了摇头,问道:“你是一班的?” 周黑雨乖巧地点点头。 “头发不合格?” 周黑雨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那套措辞:“老师,我这头发天生的。” 她再一次尽量睁圆眼睛,以证明自己的真诚:“自来卷,从一出生卷到现在,我妈妈到我祖奶奶都是自来卷,祖传十八代的!” “真的!您可以打电话问我妈妈!” 林顺顺脸色缓和了些许,周黑雨心下一松,暗自庆幸。这下大概不用去剪头发了。 “批啦!” 身后门帘一挑,耀眼强光伴着热浪滚滚而来,砸在周黑雨的后背。 她侧了侧身,室内寂静了一瞬间,随即身后一道清透少年音响起:“老师。” 周黑雨回过头去。 眼前的少年人身姿矫健挺拔,松快的白T掖进裤腰、纯黑工装裤勾勒若隐若现的腰身、黑色的八孔高帮马丁靴箍住修长的脚踝——配上一打火就轰隆隆乱叫的大驱动机车再适合不过。 那白T上横着偌大一个Prada标志,靴子也是Versace的,但周黑雨对奢侈品见所未见根本毫无概念,只是一扫而过。 虽然这打扮已经饱含挑衅意味,但并不是所有人目之所聚的重点,甚至与他整个人相比实在不出奇。 少年眼睫毛茸茸的,眉毛黑而浓,眉峰轻扬,像被天生用了工笔描摹,丝毫不显杂乱,五官的形状十分漂亮,一分一寸都长在刚好的尺度上毫不逾矩。 这是一幅十分符合人类文明偏好的英俊面孔,仿佛站在眼前的只是一个招人喜欢、家境优渥、举止得体的少年。 一片和谐之中,违和的是眼睛。 黑白分明剔透,却流露出十分冒犯的骄矜自傲。像是眺望一片完全未被世俗裁剪和规劝过的旷野。 周黑雨没敢多看,视线上移,视线粘在他的头发上——白色的头发。色泽光鲜,每一根每一寸都浸染着太阳光泽的,好像阳光下的积雪一样刺眼。 这文明与冒犯间强烈的冲突晃人心神。 林主任的面色马上不对了。 狭小的门岗里空气仿佛被冻成了龟苓膏。周黑雨简直要喘不来气。 林主任沉声道:“陈漠河?” “我是。”少年音带 2. 狮子很不耐烦 《她未知狮子到来》全本免费阅读 日头太大,晒得陈漠河直皱眉头。 隔着门帘,理发店里有凉气飘出来,他一撩帘子进去了。 巷子里的理发店很小,只有老板一个人。 “你们……谁先来?” 周黑雨侧身,见对面的男生头也没抬,自顾自在手机上打字,才道:“我先吧。” 好学生就是这样,什么时候也不忘记谦让。 她坐在镜子前,椅子是漆皮的,冰得她抖索了一下。 空调的冷风直挺挺吹到脑袋上、脖子上,有点恶心。 身后的理发师在一旁收拾准备,拿了条紫色围布给她罩上,问“剪什么?” 周黑雨低低地答:“剪到看不出来卷。” “哟,那可要像个男孩子了。” 周黑雨顿了顿,压住心头的不甘愿,低低地“嗯”了声。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眼,从略有斑驳的镜子里,看见陈漠河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有股子慵懒劲儿。 额前的碎发长而弯起柔软的弧度,就缠绵地勾搭起飘忽的眼睫。 长腿漫不经心搭在一起,工装裤的飘带垂下来,风吹则飘,修长的手指哒哒打字,俊俏的眼角眉梢也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瞧着瞧着,有点回过味来,如果陈漠河没来,没有学着她说话,林顺顺似乎好像大概……是本不想让她去剪头发的。 没错。 她百般保证,林顺顺的神情分明和缓,直到陈漠河进来才严厉起来。 是他这个假的少白头,连累了自己真的自来卷。 周黑雨心里一阵不情愿,抿抿唇开口道:“学校不让我们带智能手机,被发现了要没收的,你不怕吗?” 她声音放得轻,好像只是好心而平和的劝告,不带半分私人怨怼。 陈漠河不咸不淡地扫了她眼。随即“呵”地冷笑了一下,却唇角也没有勾起,伸手把刘海捋上头顶。 白而蓬松的发丝被推上去,又从骨节分明的指间落下来,垂在饱满的额头。 他明明没回答,却像是回答了。 周黑雨默然,是了,他有胆子染白头发,带手机算什么? 静了一会儿,头顶的风扇呜呜地吹,理发师把她的头发打湿,已经下去了一剪子。 英伦摇滚的铃声突兀响起。 “Hear your heart beating like a drum. Hear your heart……” 手机的主人等了几个音节才接起:“嗯?” 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晃了几下,“你很慢。” 他似乎被电话对面的人惹到,心有不耐地伸手指按住太阳穴。 对面一阵兵荒马乱,急忙解释了一通,他的神色才稍稍舒展,道:“嗯,你等着吧。” 说着挂了电话。 镜子里人影一晃,陈漠河站起来,劈手挑开门帘就要走出去。 周黑雨猛地回头:“诶!你不理发了?” 他也不答话,只是回头瞥了眼,刺目的阳光照着他挑起的眼角,把瞳仁映得像墨色琉璃。 周黑雨心头一颤,回神时,他已经挑开门帘出去了。 她盯着那片还在摇晃的遮光门帘,咬紧了下唇。 凭什么?假的少白头都如此明目张胆?那么真的自来卷又何须自我折磨? 理发师按住她的脑袋,被空调吹得凉腻的湿发贴在头顶上,周黑雨打了个寒战。 太冷了。 室外丽日倚天,蝉声燥人。 陈漠河慢悠悠地往顺着小路往前走。 “你等等!” 空旷的小广场空无一人,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只觉得眼睛一花。 大片扎眼的白光瞬息而逝。 荧光紫的反光围布被奔跑时的疾风扬起,光滑的布面像面扭曲的镜子,反射出亮到极致而发白的日光。少女的脸颊在热烈锐利得能割破时空的光圈里,恍惚出朦胧梦幻的七彩余韵。 他忙敛目,低下头来。 周黑雨把理发店的围布拽下来道:“行啊,那我也不剪了。” 陈漠河抬起头,见她发梢还滴着水,四面齐刚刚被剪出个豁口,风一吹飘起来支支棱棱有些可笑。 理发店的老板拿着剪子追出来,边追边喊:“姑娘你围布还我!” 周黑雨一边把围布摘下来递过去道了声谢,一边问陈漠河:“你不剪头发,年级长不让你进学校怎么办?” 陈漠河本不在意,不痛不痒地答道:“正合我意。” 周黑雨手上动作慢了一拍,“你不回学校了吗?” 陈漠河瞥一眼她的卷得活泼任性的头发,道:“嗯。” 周黑雨审视着他无辜表情,暗暗认同,却蓦地心里没底。 她试探地问道:“可是老师打电话给你家长了,你就不怕……” “他没打。” “可是年级长明明打通了……” “没有。” 周黑雨反映了一瞬:“根本没打?”她结结巴巴地问:“不是,就算真的没打,你怎么知道的?” 陈漠河耸耸肩没答话。 他父亲自诩日理万机,除开重要的人,接电话的小事全由助理代劳。 而助理接电话都是有模版的——先问过是谁,再问过来电缘由,如果重要才会记下来约时间回电。慢条斯理,恭敬有加,带着人性化的笑意,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但连语速都是训练好的,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林顺顺方才那样讲话,一听就是演戏,对面根本没有人。 周黑雨沉浸在震惊中,缓一缓,心下发慌,问道:“你要去哪里?” 他转过身去,撂下来一句话:“家里来接我。” 周黑雨跟上去,心下胡乱地思考之后要怎么办。 小巷子很窄,左边停着一辆自行车,右边立着一柱电线杆,他们一一绕过。 走了一阵子,周黑雨渐渐冷静下来。她本对剪头发心有怨气,方才被陈漠河一激肾上腺素飙升,冲动地跑出来了。现在她才察觉如果自己像陈漠河一样任着性子处事,倒霉的可能只有自己。 至于陈漠河,他有胆子说自己是少白头,自然是不怕的。 她暗骂自己鲁莽,可回头看看,理发店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况且说到底,她确实不想剪头发。 他们一 3. 狮子被下战书 《她未知狮子到来》全本免费阅读 锋利的刀刃割破头发,那些脆弱的纤维就发出来细密的尖叫,像牙齿咬破爆爆珠的声音。 周黑雨僵着脖子不敢动,只觉得他发凉的手指碰到了耳朵,温热的呼吸绵长细密。 她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耳朵也红了。 耳朵越红,心里就越慌,心里越慌,嘴上就越是说个不停: “我,我妈妈之前就经常给我剪头发,有一次手抖了,脑袋上就秃了一块。不过还好那是初中的时候,也没有留下来照片存证,就算那样,我还是被嘲笑了半年。你说这一次……”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陈漠河却突然放下了剪子。 察觉到背后气息的远离,周黑雨止住话头。 “你剪完了?”她摸摸自己的头发,一边长一边短的,回头去对陈漠河,“谢谢啊。” 余光瞟见后多了一个男人,她立即熄了声。 那人是个很壮的帅哥,上身穿了个黑色紧身背心,露出的胳膊肌肉小山般凸起,胸脯也鼓囊囊的,看着挺凶的。 可他肩膀上纹着一只跳跳虎,右肩膀上纹着一只小猪佩奇,周黑雨心中想笑,顿时就不害怕了。 他双手握着张印着云纹的硬纸递过来,对陈漠河道: “白狮子,赵二斗舞输给了你,我程闯来给你下战书。” 陈漠河没接过那战书,掰正了周黑雨的脑袋,弄她的头发:“我没时间。” 程闯更躬了躬身:“三天后,地点你定,条件你开。” 陈漠河大刀阔斧地下去一剪子,不置一词。 “斗舞?”周黑雨却多管闲事地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好奇,“你会跳街舞吗?” “啊!嘶……” 头皮被剪刀戳了一下,周黑雨捂住脑袋,疼得她龇牙咧嘴。 陈漠河伸手去摸,没流血。这才带怒气把她的脑袋扭正:“别乱动。” “哦。”她也知道害怕了,身子僵硬地低下头。 陈漠河把剪刀尖拢在掌心里,指尖敲着刀柄,思索了片刻,才回程闯道:“也可以。” 他补充: “凤中的大门对面,点到为止。” “校门口?”程闯犹豫了几秒钟,狠狠心点头,“好。” 等到他转身离开,周黑雨瞧着他像一座移动的小山的背影,问道:“他是干什么的啊?” 陈漠河拨拉了一下她的头发,“别多管闲事。” 周黑雨:“你们刚刚说在校门口。” 这个人怎么话这样多? 他敷衍地道:“没有。” 周黑雨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坚持道:“有啊,你们……” 陈漠河啪地把剪子放下道:“没有。” 周黑雨撇撇嘴:好吧,少管闲事少操心,没有就没有。 周黑雨又问:“所以你真的会跳街舞啊?” 不等他回答,周黑雨就自顾自的说:“真好,我就没有那个条件,关节硬得七十岁的大妈,甚至不是六十岁,因为六十岁的大妈还在跳广场舞……” 她言语之间颇有些失意和不快,倒像是等着人去安慰她了。 陈漠河刚想说点什么,她却变脸一样又欢乐起来:“但没关系,虽然不会跳舞,我会画画啊。” 这姑娘情绪跳转得太快,简直叫人应接不暇:“我超爱看漫画,还会画同人。你看过《六六三十六》吗?” 陈漠河顿了顿:“没有。” 他听起来没什么兴趣,周黑雨也低落下来:“哦……” 有点子尴尬,周黑雨找补道:“其实我最近也没有看了,因为高中了没时间,而且我喜欢的角色也被画死了。” 忽然就安静下来,蝉鸣变得格外清晰。 报刊亭的老板百无聊赖昏昏欲睡地靠在塑料椅子上,眯着眼打盹。 四海路上,远远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左转向灯滴答滴答地亮几下,向报刊亭驶来。 “嘿!” 这车漂亮! 低调,但细看之下与高档汽车杂志封面上的那些拉风超跑相比也不遑多让。 老板一下子支棱起来,眯起眼睛看车。 减速,刹车,倒车,停下。 这技术也漂亮。 一丝不苟,四平八稳,没有刻意炫技,却停得比拿尺子量得还整齐。 陈漠河手机屏幕亮了下,他扫了眼,没在意,倒是突然来了兴致一样道:“我先前给一只阿拉斯加犬剪毛,之后它抑郁了三个月。” “哦,”周黑雨接话道,“我小时候给芭比娃娃孔雀公主剪过头发,之后它变成了恐龙公主……” 她抿了抿陈漠河的话,反应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那,我不会也……” “你不会。”陈漠河游刃有余地道,“林顺顺说不准。” 周黑雨顿时心怀期待了起来。 他放下剪子:“好了。” 周黑甩甩头,问他:“怎么样?” 陈漠河打量了她脑袋一圈,没言语,但周黑雨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嘲笑了个彻底。 她摸摸头发:“不好看吧?会不会像是刚刚与狗进行了一场搏斗?” 陈漠河嘴角一抽:“你知道就好。”那潜台词就是:糟糕至极。 周黑雨耸耸肩:“气一气林顺顺就算了,回家去我妈妈肯定会看不下去给我重新剪的。” 陈漠河隐去嘴角的笑意,撂下剪子,迈步上了那台轿车,没说什么就走了。 周黑雨瞧着那轿车飞驰而去,带走了一屁股烟尘。 她摸摸自己的头发,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疯了。 十分钟后。 周黑雨大摇大摆地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她头发已经完全被晒干了。 无论是门口的保安大叔,还是路过的老师学生,都向她致以带着惊恐的注目礼,仿佛在看一只哥斯拉路过。 周黑雨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头发是什么样,但还是心生大仇得报的快感,一路趾高气昂地走到鹏举楼前。 林顺顺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站在楼门口,一边大声喝茶一边发出舒畅的感叹。 正常的同学看见年级主任都避之不及,纷纷兔子一样飞快地跑过去。 周黑雨却特地走得比乌龟还磨蹭,叫“老师好”也叫得特别洪亮大声。 林顺顺的余光扫过去,在热茶的烟雾笼罩中,看见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等等? 4. 狮子舔舔虎牙 《她未知狮子到来》全本免费阅读 周黑雨想:如果军训真的有一个项目,是“如何与狗搏斗”就好了。 可是没有,十四天的军训有且只有一个项目,就是跑操。 最终的目的是一个班级像豆腐块一样齐头并进,共同步调,阵容整齐,步履铿锵。 呸! 周黑雨暗骂了声,她对该毫无意义的项目心存怨念,委实不太适应。 不过相较于部分其他同学对于“跑操”的怨言,这声“呸”实在是非常有礼貌。 训练从早上五点五十五开始,为了适应之后每天都要进行的早操。 整整一个早上,每次摆臂,周黑雨的拳头都会和前面小姑娘的胳膊撞在一起。 “这位同学,你能不能不要故意撞我!” 跑操告一段落,那小姑娘扭过头来,用那双圆溜溜的豹子眼恶狠狠地盯她。 “不是,我没有故意的。我就是正常跑。” “豆腐块”的跑操方阵要求人与人之间极其紧密,前后左右仅能有一拳之隔,胳膊和胳膊之间只有一点距离,前后两人摆臂相撞也很正常。 豹子眼姑娘道:“那我也是正常跑,为什么你的手一直撞我?” 周黑雨无语道:“我也不知道,那我们下次跑的时候都收敛一点摆臂的幅度?” “哼。” 再一次跑操的时候,周黑雨就刻意地后退,可是她的手仍然会碰到豹子眼的胳膊肘。 她为了避让只好再往后退。 然而这就导致周黑雨和后面同学离得太近。 于是跑着跑着,周黑雨后脚跟一痛,鞋子被后面的同学踩掉了。 她一个趔趄,又踩掉了前面豹子眼女生的鞋子。 两只不成一对的球鞋被剩下几排学生乱七八糟地踩了几脚,体育委员将它们一脚踢到跑道之外。 “你干什么啊?”豹子眼女生低声回头喊。 “抱歉抱歉!”周黑雨后面的学生低声地道歉。 周黑雨夹在中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步,享受火辣辣的“脚底按摩”,诡异地感觉自己被忽略了。 最终,她不得不一只脚穿着袜子跑完全程。 脚痛是其次,天可怜见,那是只白袜子。 两圈跑完之后,教官咧开嘴角夸奖:“大家这次跑得不错!完成度很高,也挺整齐的。除了两个鞋被踩掉的同学,谁这么不上心啊?” 教练的语气像是玩笑,但没人笑得出声。 周黑雨和豹子眼女生灰头土脸地,单脚一蹦一蹦地去捡自己的鞋子。 “因为你们两个啊,全班加跑两圈!记住,你们是一个集体,荣辱与共,只要有一个个体犯错,就要全班受惩罚。” 豹子眼一边蹦一边说:“很明显我们不适合前后脚。” 周黑雨一边蹦一边说:“我们让教官把我们分开吧。” 豹子眼道:“可以,只不过你又踩我,又撞我胳膊的事情怎么办?” 周黑雨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况且我也被踩了,我也被撞了。” 豹子眼哼了一声就没再言语。 第二天上午五点五十。 周黑雨早上起晚了,自行车蹬得快要飞起。 前面是进学校前的最后一个路口,她刹闸停下来等红绿灯,可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像被谁盯上了,那是一个并非善意的目光。 她猛地回过头去,可左右看了看,身后没有人,只有露出半个脑袋的夏天的太阳。 到了学校,她远远地看到,校门口倒是异乎寻常地有了很多人。 正常情况下,学生们都行色匆匆,家长们也忙着赶路,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在校门口逗留。 她摇摇头,搞不懂,推着自行车将它停到校门对面的自行车停车位。 突然从身后围拢过来一群人,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下子就把周黑雨围在了校园门口。 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全是一中的学生,还有很多闲散人士,比如带着头盔的、提着菜的。 周黑雨心惊:不是吧?这什么情况?大庭广众的?学校保安室离这里可只有一条马路不到五十米。 可她很快发现这只是虚惊一场,因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自己,目光也全都集中他处。 周黑雨回头看去,看见黑压压的人群中一头晃人心神的白发。 是陈漠河,对面站着程闯。 陈漠河舔了舔漂亮的虎牙,虎牙的尖端是钝的。 对于一只狮子,尖锐的齿峰只是多余的武器,强大的咬合力让它们只凭借颌骨的发力就可以轻易穿透羚羊或者耗牛的颈骨。 因此他抬臂弯腿,一举一动,都带上了盛气凌人的冲击力。 明明没有挨碰到对方分毫,势气却若万敌蜂拥,八面来风,逼得程闯动作凝滞、不敢抬头。 双拳散开成爪,反拧,周黑雨在旁观者中,只觉得那白色的动线如同水流涌动般流畅而自然。 十五秒,站在一旁的裁判员没说话,但程闯知道自己输了。 他愧然低头,问:“白狮子,海京的青赛你会……” 不等陈漠河回答,只听“你们干什么呢!” 他们被冲过来的保安大叔围起来——两个人在学校门口跳舞,还有一个是张扬的白发,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人群散去,周黑雨看一眼手表,也慌慌张张地冲进校门。 保安室里。 陈漠河和他的班主任林顺顺再次对垒。 林顺顺知道陈漠河今天居然又来上学了,一开始是惊喜的。 但看到他和报道那天完全没差别的白头发,又不得不叹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漠河瞧着他,反问道:“我想做什么您会让我去做么?” 林顺顺无奈道:“这话你不该问我,该去问你爸爸。” 陈漠河沉默了。 林顺顺用他最犀利的眼神盯着他整整三秒,他也没有退缩。 林顺顺只好道:“只要你一天是凤中的学生,我就要对你负责。” 他字正腔圆地对陈漠河说:“去把头发理了。” 陈漠河没有动,也没答话,挑眉看着他。 林顺顺气笑了:“我想,我如果去你海京的家里家访,你爸爸应该会给我报销往来机票的,对吧?” 陈漠河还是不作声。 林顺顺点点头,站起来,掏出来手机,拨了个电话:“帮我订张机票,现在去海京,头等舱。嗯,有 5. 狮子英雄救美 《她未知狮子到来》全本免费阅读 三分钟前。 高一一班休息的树荫下。 一班的班长是那种能在又热又累的情况下和人社交的人。 “坏消息是,跑操这个恶心习气是金校长前几年从衡水一中学习带回来的。”他一边在人群中心大声讲话,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人群,下意识地掂量在场各位的斤两。 众人听闻不由得怨声载道。 有人问:“那好消息呢。” 班长嘿嘿一笑:“没有好消息,另一个坏消息是,金校长又去衡水学习了,今天刚回来,马上就又可以实施新政了。” 又是一片民怨沸腾。 “学什么衡水啊” “就是啊。” “不想想衡水什么生源啊天呐。” 一群人抱怨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走过来一道高挑的身影。 他看起来很清爽,没有穿着迷彩服,身边似乎裹着一道凉风。 班长暗中注视着他。 这家伙姿态坦然,行事随意,表情总透露出一点高傲和咄咄逼人,似乎随时能和大家一起打趣玩笑,又随时能抽身离开游离于人群之外。 然而忽然间,那看不明白的人竟然主动近前来,向他示意: “借我水瓶一用。” 班长向来乐于助人,下意识点头。 只见他伸手提起蹲在地上农夫山泉瓶子,好像拿着磨好松油的小提琴弓,站起身来。 班长抬眼望去,只见瞬息之内,他肩背拉起长弓般的弧度,啪得甩手,瓶子就带着小半瓶水便飞了出去。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砸在目标脚下。 他迈步前去,朗声道: “阁下身材好健美,可惜只用来欺负小姑娘。” 啊,原来如此,英雄救美的老套戏码。 班长跟着人群,凑过去围观。 只见陈漠河伸手,把周黑雨拽离那壮汉的控制范围,在她身后站定。 “小姑娘?”那壮汉诧异地看着周黑雨,“你是女生?” 周黑雨:“虽然我身量高了点,肩宽了点,头发短了点,但本人性别为女。” 那壮汉先前从没见过她,只是远远观察过,此刻一听声音,并非男生的低沉,也明白了大概。 他心知先下手为理亏,还外强中干,底气不足地顶周黑雨一句:“你是女生也不能跑步的时候总撞别人吧。” 此刻他们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同学,看这一出不看白不看的热闹。班长也在那里乐乐呵呵地看着一场好戏。 周黑雨心下了然,明白他此番来由,脸上却作出疑惑的姿态:“撞谁?” “苏臻。” 哦,原来那个豹子眼女生叫苏臻啊。 周黑雨明知故问:“你叫苏臻?我招你惹你了?” “不是,”那壮汉摇头,“我是王长乘。” 周黑雨问道:“那苏臻的事情,为什么你来出面?” “我……她,我是她男朋友。”王长乘道。 “呜!”人群开始起哄,哄笑,有人开始吹口哨,有人开始鼓掌。 王长乘脸红了。 正在此时,暴雷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开。 “金校长来了!” 人群的视线移过去,远远看见个女人。 短卷发,黑上衣,高跟鞋,十分精干,眼睛像个钩子,又细又长,细看之下有莫名的熟悉。好像全中国所有的女校长都长这个样子。 陈漠河眼见金校长越走越近,冲上去按住王长乘,然后一拳砸在他肩膀上。 王长乘瞧他本来没什么打架的意愿,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发难,被砸得后退几步,撞在裹着“安全教育”铁板的栏杆上。 “哐啷!” 那铁板螺丝一松,砸在了地上。 人群一阵惊呼,纷纷跑上去把两个人拉开。 没有人受伤。 金校长走近,瞧着这双边对垒,一地狼藉的架势,面沉似水。 “怎么回事?” 一时间没人说话。 班长咳嗽了几声,从人群中站出来,走过去:“害,老师!我是一班班长啊,我解释一下,就是他。” 班长扒拉开人群走进来,用手指指王长乘的鞋子:“新鞋,踩着狗屎了,借我们矿泉水洗洗鞋子。” 他料想金校长大约都没有看明白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肯定会先向王长乘发难。 “噗嗤,”偷笑的声音像涟漪在人群里泛滥开来。 金校长回过头来严厉地横眉呵道:“说谎!学校里哪里来的狗!” “啊……” 班长脑子飞快地转着:“那或许是鸟屎?” 学校里没有狗,还能没有鸟吗? 为了伪装成双方交情很好,毫无阋墙,以至于可以互相诉说“踩到屎”这种事,他伸过胳膊去使劲捣陈漠河,又拼命冲王长乘使眼色。 陈漠河视若无睹。 王长乘却被瞪得缩了缩肩膀,他也分得清孰轻孰重,点头称是:“是,是,兴许是鸟屎。” 人群里有爱凑热闹的同学起哄,喊道:“老师,咱学校有猫,天天蹲食堂门口!” 班长顺水推舟:“那也可能是猫屎。” 他坦率地看着金校长:“老师,反正就是那一坨那样的东西,还被踩过了。” 金校长简直气笑了,虽然狗屎、鸟屎、猫屎三者大约是有明显的区别的;况且猫猫狗狗这样领地意识强的动物是不会到操场上来的。 但是她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追根究底地区分三者差别和动物习性。 眼见着这件事能够平安无事地被糊弄过去,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谁知忽而一道声音响起。 “是我打了他。” 众人瞬间熄了声,朝说话那人看去。 金校长一惊:“什么?” 陈漠河重复了一遍:“是我打了他,单方面,没有理由。” 周黑雨在一旁思索,要说拳拳到肉的厮打,方才真是没有,陈漠河只是刻意做了个样子,来让金校长批评。 她摸摸下巴,似乎看穿了一点陈漠河的企图。 金校长面沉似水,在两个当事人之间来回审视,最后对两个人说:“你们,跟我过来。” 闹剧结束。 当事人被双双带走,训练继续。 一节课过后。 因为“安全教育”的铁板掉了,必须要重新安上,教官让 6. 狮子成为公敌 《她未知狮子到来》全本免费阅读 周黑雨放下手里的东西道:“王长乘已经被揍过了,你也让我打一拳,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马上就去找教官换了跑操位置。” “行!”苏臻果断地答应,挺起胸脯,闭上眼睛,“来吧!” 周黑雨在她身上扫了扫——脸怕留疤,肩膀不好受力,胸又很容易致命。 她道:“你转过去。” 苏臻转过身,背对着周黑雨。 周黑雨抬起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苏臻往前一趴,双手撑着跪在草地上,当众摔了个狗啃泥。 她伸手去揉屁股,却感觉手上火辣辣地疼,擦破皮了,她趴在地上骂道:“你大爷的,你踢这么狠干嘛啊!” “屁股肉厚,便宜你了。” 周黑雨瞥了她一眼,抱起工具,转身走了。 军训的跑操训练成果很好,到开学的时候,高一年级的每个班级,都能够跑出豆腐块一样整齐的队列了。 开学第一天。 这也是周黑雨高一的第一天。 她已经对高中生活的恐怖进行了心里预设:比如说语文或许要整页整页地背文言文、数学老师可能整堂课唾沫横飞地不知所谓、英语课本上可能满篇单词一个都不认识。 但周黑雨没想到,这其中最可怕的环节竟然是吃饭,或者说是抢饭。 上午第四节课之后是午饭时间。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的瞬间,整栋鹏举楼都摇晃起来。 桌椅板凳声、杂乱脚步声、叫喊声从楼顶贯通到楼底的每一间教室。 周黑雨刚刚抬起屁股,坐在走廊外侧的同学已经占得先机,飞一样冲出教室。而内侧和靠墙学生不得不落在后面,因为地理劣势在桌子和过道里挤成一团,朝着教室前后的两个门涌去。 走廊上、大厅上、楼梯上挤满了赶去食堂吃饭的学生。 像一群马蜂乱成一圈。 而林顺顺在楼道口火上浇油,催促着大喊:“跑起来!跑着去吃饭!抓紧时间!快点跑!注意安全!都要在十二点二十五之前回到教室啊!迟到的学生扣量化!” 现在是十二点零一。半个小时,和这么多人抢饭,学生禁止外出就餐,食堂的窗口十分有限,还不能迟到。 所有同学都奔跑起来。 这场面与其说是学生们在去吃一顿平凡的午饭,还不如说是在进行地震演练、兼四百米跑步比赛、兼排队大战。 周黑雨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 年级主任兼班主任林顺顺的声音,甚至比 “吱哇吱哇”响的地震警报声还要刺耳。 他瞧见一个没有跑的学生,喊道:“你!跑起来!别慢悠悠地闲逛!” 所有人为了不被抓典型,都更用力地跑起来。 鹏举楼道食堂之间的路上,现在也全是奔涌的学生。 那些开在路边的月季花,不知是因为太阳晒的还是无人欣赏,蔫了吧唧的。 周黑雨在奔跑的人群里,她跑步向来以稳扎稳打为主,意思就是不快,被一个人从身后撞了一下肩膀,“哐”一下摔在地上。 眼前一阵飞舞的金色小鸟,周黑雨摇摇头,睁开眼。 一片灰色的水泥路,一群奔跑着的五颜六色的鞋子自动绕开她,但一双干净的白球鞋停下来,挡在她视线的前面。 “你跑个步都能摔倒?” 周黑雨趴在地上抬头看,只见陈漠河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弓下腰歪头瞧着她,朝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她撑着水泥地面站起来:“你不是翻墙跑了?” “嗯,但被家里人赶回来了。” 周黑雨拍拍膝盖,向他报以无奈而同情的一笑,转身继续跟着人流跑向食堂。 陈漠河瞧着她的背影,耸耸肩,转身逆着人流走去。 即使周黑雨用力快跑,但赶到食堂的时候,也只能在远远的排队尾巴,对着打饭窗口望洋兴叹。 将“吃饭”这种休闲活动搞得像打仗已经足够令人痛苦了,然而这还没完。 第二天。 高一年级每个班门口都贴上了一张纸。 人群拥挤,周黑雨试图挤进去,但这简直比挤进满员的电梯还困难。她被踩了好几脚,还是看不到公告栏上写了什么。 她抽出一口气,问前面的同学:“怎么了?要干什么啊?” 前面的好心人答道:“要换座位。” “换座位?怎么换啊?按成绩吗?” “不是。” “按身高吗?” “不是。” “大家自由选吗?” 前面那同学被她吵得不耐烦了,语气也烦躁起来:“怎么可能自由选?” “按分组。”他扭过头来,“我看完了,你来吧你来吧。” 分组?分组是什么鬼啊? 前面的人抽身退出去,周黑雨总算在人群里找到个能落脚的缝隙,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去看那张告示: “班级座位按组别划分,各组按照量化成绩先后挑选座位。” “分组说明:按照成绩分组。各组之间,量化竞争,量化加减的标准见……” 这什么玩意儿啊? 周黑雨皱着眉,试图去理解这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又让人具体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的校规。 “喂,我们以后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啊。”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黑雨扭头,看见苏臻站在身后,用肩膀和自己碰了碰。 “为什么啊?”周黑雨问道。 “你没看吗?”苏臻伸出手指,指向告示旁边贴着的分组说明。 周黑雨踮起脚,伸长了脖子顺着她的指头看过去。 只见表格上列着“第十二小组,组长:周黑雨,组员:苏臻,申玉洁…” 苏臻道:“你是我们的组长啊。” 周黑雨不明所以:“组长就组长呗,怎么就像上了你的贼船一样?” 苏臻扶额:“贴出来的分组公告你是半点没理解啊。” 周黑雨又扫了一遍那告示:“还好吧?不就是量化吗?” 苏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周在教室里啃苹果被扣了一分,早读午读读书声音小,扣了一分,早操迟到扣了一分。周考年级前二十加了五分。一共是正二分。” 周黑雨:“你怎么知道?” 苏臻:“我去值日班长那里要量化表查了。” 周黑雨:“虽然我量化不怎么高,可量化也没那么重要吧,不就是量化吗。” 苏臻 7. 狮子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未知狮子到来》全本免费阅读 一周之后,第一组组长拟好了一张状告陈漠河的“诉状”。 那是一张从学校发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标题用普通水笔描粗了三个大字,“联名信”,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 “我组成员陈漠河,不遵守校规校纪,学习态度恶劣,多次被通报批评,恐对我组成员产生负面影响,特此申请将陈漠河调出第一组。” 落款处,是除陈漠河之外其他所有第一组组员的签名,还信誓旦旦的用红墨水印上了手印,以示诚意。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 六点整之前要到校 王哲来叫陈漠河起床。 陈漠河已经醒了,但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扭过头去不理睬他。 王哲叹一口气,在床边坐下: “陈董说,你干什么都行,不可以不去学校。” 陈漠河仍然不理睬他。 王哲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我也知道你想去洛杉矶或者墨尔本逍遥快活,不愿意留在这里。” 他罕见地以前辈姿态劝陈漠河:“但是恕我直言,国外诱惑太多,管控太少,陈董是怕毁了你。就先忍一年吧,好吗?” 陈漠河趴着不动,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王哲又叹了一口气: “这样我会被扣工资的。” 陈漠河的声音闷闷的:“我把零用钱贴给你。” 这听起来是个可行的方案,但王哲摇摇头: “上次你这样干的时候,那张卡被冻结了。” 陈漠河踢开被子,翻身坐起来。 他抹一把脸让自己清醒起来:“我不打算在第一组呆了。” 王哲扶额:“分组啊,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在第一千零一组也是一样。” “不一样。”陈漠河抱着手道,“我要去……” 王哲等待着他说出下文,然而等了二三十秒,也不见他说下去。 他只好开口问道:“去哪里?” 陈漠河抿抿唇,不自在地眨眨眼,问王哲道:“你记不记得上次那个女生?” “哪个?” “在报刊亭旁边,短发。” “哦,是有印象……”王哲回忆着思索:“你她是你们班的?你想去她那一组?” 陈漠河点点头。 “行,那我运作一下。”王哲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问道:“她是哪一组的?” 陈漠河没言语。 “不知道?”王哲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道,“那说名字也成。” 他没立即得到答案,又问:“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陈漠河还是不出声。 王哲愣了一下,噗嗤笑了:“你不知道?” 陈漠河撇了他一眼,一声不出地翻身下床,飞快地套上黑色的运动裤,又换了T恤。 王哲看他的快要挂上冰碴子的脸色,更加确信:“噗哈哈哈,你真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 陈漠河扭过脸,走进盥洗室梳洗。 王哲深吸一口气止住大笑,跟过去靠在门边,平复了过于激动的心情道:“那问问她?你们一个班的。” 陈漠河耳尖抖了抖,往脸上泼了把凉水。 王哲见他没言语道:“如果你不好意思,我知道她长什么样,我去问也可以。” “不用了,我去。” 但王哲还是有些不懂:“不是,但你去她那一组能有什么不一样?” 陈漠河按掉水龙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上次我翻墙的时候,她给我递钳子了。” 第二天,课间。 周黑雨正埋头在书摞后面,拿着铅笔在漫画本子上涂涂画画,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她一个激灵,飞快地将手边的英语报纸盖住本子上的图画,扭过头去。 一张干净的面孔,逆着灯光也能看出五官匀称,眉眼深邃。 周黑雨松了一口气:“陈漠河?” 陈漠河点点头:“用一下你英语。” “我的?”周黑雨有点奇怪,但点了点头,“你要第几册?” “第一册。”他随便说了个数。 “哦,给你。” 陈漠河翻开英语书,只见扉页上写着三个字“周黑雨”。 凤玉一中的校门口停着一辆漂亮的黑色小轿车。 金校长办公室内,王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低头吮了一口金校长为他端来的水。 他方才舌灿莲花,说了好一阵新校区未来可期的美好愿景,现在实在是累了。 “那现在,陈董对我校的投资什么时候能够落地……” “诶,”王哲摆摆手:“这个不着急,投资一个校区,不是陈董一个人就能拍板的,要董事会多数认可才行。” “啊,”金校长察觉情况不简单: “我们学校有什么问题,您随时提出来,就是不知道,这考察情况推进得如何了?” “据我所知,……” “咚咚咚。” 一个人推门进来:“金校长,您找我?” “林主任来了!” 金校长起身为王哲介绍:“这是陈漠河的班主任,您还不知道吧,漠河啊在我们学校表现可好了,同学们和老师们都特别喜欢他。” 她用胳膊肘推推林顺顺。 林顺顺心知这是金校长在投资方面前提携自己,赶忙对出来笑脸点头称是 “是是是,陈漠河同学,是全校都公认的好学生。” 王哲差点没笑了。 一阵寒暄之后,王哲拎起来公文包作势要走。 “一中管理体制如此完善,校长老师也尽职尽责,相信陈董一定能说服董事会的。” 金校长起身送他,“过奖过奖,我们肯定再接再厉。” 送到门口还道:“您这,都大中午了,吃个便饭再走吧?” 笑眯眯的拍手:“金麟大酒店的大鲤鱼,那叫一绝。” 王哲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只是个秘书,来这里也就代陈董传话。” “那您怎么来的?我们派人把您送回去?” “哎,实在是不用了。” 一边客套一边从校长办公室往外送了几十米了,王哲突然停下来脚步。 “对了。” 金校长和林顺顺跟着驻足。 王哲道:“陈漠河他说最近在学校不怎么愉快,讨厌现在的分组。” 金校长愁人之愁:“是,我们的分组是学习至上纪律至上效率至上,不怎么考虑学生的喜好。不过,既然学生有反应,那我们就要有所调整。” 林顺顺也是心下一慌。 只听王哲继续说道:“他小时候有次生大病,在庙里拜过,之后在12号禅房养病12日,就全好了,自此,12就成了他的幸运数字,我想着就叫他去12组吧。” “好好好,12组。” 金校长拍拍林顺顺:“12组。” 林顺顺忙不迭地接话:“12组,记住了,12组。” 看着王哲远去的背影,林顺顺眯眯眼,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