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与首辅的二三事》 第1章 凤归 隆武二十六年春,汴京。 旭日初升,三皇子萧凛亲率文武百官于城门迎接元华公主銮驾。 等候多时,不少官阶低的官员已在窃窃私语:这位公主架子可真是够大,圣上居然让我等百官前来亲迎。 礼部侍郎周越闻之不由皱了皱眉,冷冷出口道:“孙大人还请慎言,元华公主身份贵重,岂容我等妄议。” 三皇子听得这边的动静,周遭官员也纷纷出言:“孙大人还是谨言慎行些,圣上让我等前来迎接公主,是我等的荣幸。” 这位孙大人就是显郡王妃的父亲,孙裕。 “三皇子殿下平日深受陛下宠爱,不也在此等候,我等岂可对殿下不敬。” 萧凛听到动静,往那处冷冷扫了一眼,眼眸微敛。 不多时,才见不远处旌旗招展,公主亲卫持刀戟赫然列于前,将士身穿铠甲,手持兵器 ,严阵以待,队伍齐整如同铁壁一般,令人生畏。 如此气势,可见这些卫兵并非普通将士。卫兵身后一辆古朴典雅的马车。马车虽未有过多华丽的装饰 ,但马车上的凤凰徽章足以显示身份。 马车到城门口停下,三皇子及百官即刻上前,跪立于马车前,恭声喊道:“臣等恭迎公主殿下归朝。” 马车上的人并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三息后,方闻得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起来吧。”百官闻此,“谢殿下”。 三皇子上前恭敬道:“皇姐一路舟车劳顿,且先回府稍作休整, 父皇还在宫中等着皇姐。” 随后只听得一声嗯,众人退至两旁,让那车先行入内。 三皇子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对着百官道:“诸位大人请便,本皇子先行入宫回禀父皇。” “臣等恭送三皇子。” 元华公主府坐落于皇城主大街上 ,听闻是帝后舍不得爱女,故而将公主府建在离皇宫最近的昌裕街,这条街附近都是王公贵族府邸所在,公主府占地极广,气势恢宏,规格远超亲王府邸。 此时,公主府总管胡公公带领一帮宫人在府门前等候,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公主亲卫早已将整条街道把守住,不相干人等不得入内。 一双素白小手掀开帘子 ,弓着身子出了马车,随后亲卫即刻搬来马凳,车内另一名女子扶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出马车,胡总管和姜嬷嬷带着公主府所有人跪下:“奴才(奴婢)等恭迎殿下归来 , 殿下长乐无极。” 萧璇出了马车并没有立即下来 ,而是站在车上 ,看了看这座数年未见的府邸 ,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随即看向府门前众人,说道:“都起来吧。” 胡总管站起来后立马迎着萧璇要往府里走,边走边道:“殿下,老奴可算把您盼回来了,秦国到楚国路途遥远,您这一路辛苦了,身子可还吃的消?殿下旧疾可是痊愈了” 一旁的姜嬷嬷也是目光殷切的看着她。 萧璇笑着对这两位对她忠心耿耿的公公和嬷嬷道:“已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公公、嬷嬷不必忧心,本宫身边这么多人,还怕侍候不好么。” 姜嬷嬷陪萧璇回朝晖院这一路上也在说着这些年公主府的安排:“这些年您虽未在京中,府中诸物皆是按您当初在长乐宫中的喜好所布置,未做变动,您的院子每日都有派人打扫。宫中陛下也时有赏赐,老奴都让人将这些年的赏赐登记在册,存入库房。” 萧璇听闻,说道:“嗯,嬷嬷是本宫幼时就一直服侍的老人了,办事我一向放心,这么些年,辛苦你了。” 转身对随侍在旁的女婢说:“汀梅,回头把本宫这次带回来的大红袍各拿一斤出来,给公公和嬷嬷尝尝。” 汀梅:“是,殿下”。 胡总管和姜嬷嬷道:“奴才谢殿下赏”。 又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老奴已命人备膳,殿下先去洗漱休整一番,便可用膳了。” 萧璇微微点头,进了朝晖院。 一个时辰后,萧璇沐浴更衣完毕,躺在贵妃榻上,由着汀竹绞干头发。 萧璇贵为嫡公主,除了当初欲图谋害她的奶娘林氏被处死外,服侍她的有两位嬷嬷,乃先后陪嫁,姜嬷嬷是服侍先后二十几年,公主出宫立府后就被派到萧璇身边,与胡总管一同管理府中事务,另一位是荣嬷嬷,武艺高强,是萧璇手下暗卫营首领,护卫萧璇,旁人不知她身怀绝技,只以为她是侍候萧璇的普通老妪。 除两位嬷嬷外,萧璇近身侍候的还有梅兰竹菊四大侍女,都是从暗卫营里挑选出来的,自小就跟在萧璇身边,四人各有所长,汀梅负责管理萧璇暗中的一些产业,汀兰负责兵器打造,汀竹负责情报,汀菊则是负责打理萧璇日常起居。 此刻,汀竹边给萧璇绞干头发,边向她汇报近来楚国朝中动向。 “殿下,近些年朝中暗流涌动,党派纷争不断,立储之事已是闹得人心惶惶,陛下却一直压着此事,诸位皇子之间明争暗斗,依如今的势头看,三皇子和五皇子最是有望,毕竟三皇子乃陛下长成的皇子之中年纪最长,虽是庶出,但也占了长字,而五皇子乃继后所出,占了个嫡字,与大皇子倒是不相上下。” 萧璇正眯着眼,享受阳光透过窗橱漏出的暖意,冷笑道:“且由他们斗去吧,不那位置也得父皇愿意给才行,否则他们也就是闹一闹罢了,不成事的东西。 话落,汀菊正好走进来,说道:“主子,膳食已备好,您先用点,再做休息”。 汀竹也绞完头发,正帮她用簪子起。萧璇绾好头发,就前往花厅用膳。 婢女端着菜一道道上来,蟹黄金丝、虾饺、佛跳墙、四喜丸子、灌汤黄鱼、松鼠桂鱼等十六道精致菜肴 接连摆在桌上。 汀菊先是端了碗血燕:“殿下,您先用碗血燕,暖暖胃。” 见着萧璇端起来用勺子舀着喝 ,便又继续给她布菜。 三刻钟后,姜嬷嬷过来给萧璇请安,见她刚用完膳,从婢女手中端过清茶, 服侍萧璇漱口 ,接着又拿过帕子为其净手,事毕 ,方扶着萧璇到榻上坐下。 这才开口说道:“殿下,自打听说您要回京,宫中接连赏赐不断 ,坤宁宫更是赏下不少珍贵之物。 老奴这些年冷眼瞧着,咱们这位继后行事有些操之过急了,五皇子乃是中宫嫡出,元后也并无留下皇子,只要五皇子不是个残暴不仁,愚笨不堪之人,陛下也不会亏待了这个唯一的嫡子吗。 可惜继后看不清局势 ,更不明白陛下的心思,整日上蹿下跳,笼络外臣,惹得陛下不满,连对五皇子也愈发不喜 这才抬高几位皇子与五皇子打擂台 ,若是皇后母子再不醒悟,恐怕五皇子与那宝座也是无缘了”。 说完心里也是惋惜不已,若是当年元后那个皇子能活下来,还有这些人什么事,但到底不敢在萧璇面前说出来,怕惹得主子伤心。 萧璇懒懒道:“王皇后向来自诩出身世家大族,目光短浅,行事更是不择手段,这些年做的蠢事,自以为父皇不知道,也不知道王家是如何教养出这般儿女。罢了,只要她不在我跟前再犯蠢,本宫也懒得搭理她。父皇这些年身子如何”。 姜嬷嬷道:“陛下自打先后过世,心里便一直存着郁气,前些年殿下还在京中,陛下心中再是怀念先后,可见着殿下您,也是长露笑颜 。只是殿下走后,陛下敛了笑容,在朝堂上更是威严深重 ,对其他皇子皇女也是不苟言笑 。” 姜嬷嬷想了想还是说道:“殿下,陛下这些年过得苦啊 ,殿下您既回京了,也当进宫去看看陛下。” 萧璇闻后不发一言,只静静坐着,后敛了敛眸,才道:“本宫知道了。” 第2章 失踪 景阳宫中,王皇后端坐在风座上,下首分别坐着她的一双儿女。 “母后,萧璇也未免太不把您放在眼中了,此番回京,竟不立即入宫给您请安,您再怎么也是我楚国的皇后,她名义上的母亲。” 出口的正是皇后所出的三公主,名萧姝,年方十四。 萧姝已近及笄,却仍未有封号,皇宫内外均称她三公主,是以萧姝对于她这位一出生就有封号和食邑的嫡长姐妒忌非常,哪怕姐妹之间相处甚少。 “好了,你也少跟她过不去。人家是元后所出,陛下长女,外祖更是大秦陛下,身份如此贵重,连你父皇都要让她三分,在她眼里,可不会把我当作母亲。” 王皇后嘴上劝着萧姝,话里却不住对萧璇的愤愤之意。 一旁的五皇子萧承面色阴沉,冷哼道:“三皇兄倒是急着奉承咱们这位嫡长姐,早早的就向父皇请命前去城门迎接,不过儿臣听说,人家在城门口可是连脸都没露一个,直接就进了城,回她的公主府,三皇兄这回可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王皇后冷笑道:“老三再怎么蹦跶,也不过是个庶出,他的生母庆嫔只是江南总督送给你父皇的一个歌女,就是个贱人所出的贱种,也敢成天的妄想那储君之位,不自量力。” 说完又正了正身子,颇为严肃的对萧承道:“不过连老三都知道赶着去奉承萧璇,你也不能落人话柄,多往她跟前走动走动,她才能记得你这个弟弟,看在姐弟情分上,在你父皇面前帮你说说好话,要知道,她在你父皇心里分量可是极重的。 况且就算你日后真坐上那位置,也得对她礼待有加,有她在,楚国方能稳定,你的皇位才能坐得稳。” “是,儿臣明白”五皇子朝着王皇后拱了拱手,恭敬道。 王皇后眼见五皇子听了进去,心往肚子里放了放,端起身旁宫女递过来的热茶,小口啜饮。余光却瞥见三公主不服气的神情,想要说她,又不忍心,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勤政殿。 楚皇萧衍刚下朝,正听着勤政殿总管太监江德正禀报:“元华公主入城就直接回了公主府,奴才已着人将陛下的赏赐送到公主府中,想来公主舟车劳顿多日,先回府中歇息,明日便会进宫给陛下请安。” 皇帝问道:“璇儿身子如何,可有不适,江德正,你把去年江南进贡上来的千年人参找出来,再去朕的私库拿些补身子的药材,给璇儿送去,也给璇儿带句话,让她休息几日,身子好些了再进宫来。” “是,奴才这就去。” 江德正出去后,皇帝也没心思看折子,命人拿来先后的画像。皇帝对着画像一阵恍惚,画像中女子容貌艳丽,不过及笄年华,细看与萧璇有七分相似。 喃喃道:“珠儿,想来你是会怪朕的,没有护好咱们的元元,让她年幼就受人所害,亏了身子,为了让她好好养病,将她送去大秦求医问药,养了这么些年,也不知她吃了这么多药,受了多少苦,才慢慢恢复身子,回来楚京。 珠儿若是在天有灵,就好好保护咱们的女儿,让她一世安康, 长乐无极。” 元华公主府,萧璇刚见完带着皇帝赏赐的江德正,正在花厅喝着汤药。 汀菊端来蜜饯,开口说道:“恭喜主子,喝完今天这副药,您的旧疾从此便是痊愈了,今后必定福泽绵延,无需在忍受病痛折磨。” 萧璇笑道:“就你嘴贫。这些年,为了我的身子,子钧一直在外奔波,我也许久不曾见他了 ,让他得空回楚京一趟,就说我给他放个假。” 萧璇口中的子钧名叫墨子钧,乃是云阳医仙的关门弟子,医术高超,萧璇去了秦国后,秦帝就命人前往云阳山请这位小神医来给萧璇治病,萧璇身边的人都称他子钧公子。 经过墨子钧多年医治,萧璇病情已有好转 ,只是若想要想要完全痊愈,还缺一味药引——紫露草。紫露草喜温湿半阴之地,多生长在南疆,此番墨子钧便是专程前往南疆寻药。 话落,汀竹正从门外急急走来。萧璇见状问道:“可是秦国出了什么事?” 汀竹这才开口道:“谢相失踪了。” 萧璇惊道:“怎会,到底发生何事了。” 不怪萧璇震惊,谢相乃是秦国首辅谢景琰,出身陈郡谢氏,延续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谢景琰乃是谢氏这一代的嫡系传人,更是未来的族长。 他本人更是文韬武略,聪慧过人, 七岁便能出口成章,十岁已能针砭时弊,作有《富秦策》,由他的老师沈太傅上呈给秦帝,秦帝观之大喜,传于群臣共阅。群臣疑心非谢景琰所着,于是帝召其入朝堂与群臣大儒辩论,秦帝见此子胆量非凡,与大臣辩论更是娓娓道来,言辞之间竟有理有据,甚至还能指出别人从未发现的错处 ,并对此提出对策。 帝龙心大悦,欲召其入朝为官,谢景琰却婉拒道:“为君分忧乃是臣民之幸,小子不敢邀功请赏,况小子年纪尚轻,学识尚浅,待小子长成,定与陛下分忧。” 原本秦帝还担心此子年少成名,难免心性狂妄,不料听得如此谦逊之言,不由龙心大悦,当即在朝中下令,着谢景琰随时可入朝观学进谏 ,并赐令牌,可随时入宫面圣。此后数年,谢景琰虽无一官半职,仅以天子门生之名,时常向秦帝建言献策,多有惠及秦国百姓,是以其在民间声望甚高,未及弱冠,便被秦帝封为内阁首辅。是千百年来最为年轻的首辅,朝堂之中竟无半点异议。 汀竹说道:“谢相奉旨南下赈灾,一路到了滑县,又前去堤坝巡视,谁知,竟遇上堤坝决堤,谢相正好站在浪口处,当即就被海浪卷走,谢相本人不识水性,随从当机立断便下去救寻,却迟迟未寻到谢相踪迹,这才递了密折回秦都,向圣上秉明此事,听闻圣上大怒,当即下令锦衣卫彻查此事,秦都那边传出密信之时,林指挥使已经出京南下了,如今应当也是到江南一带了。” 萧璇立马听出问题,说道:“他既是去赈灾,又为何只带亲信随从前去巡视堤坝,必是发现其中有问题,既如此,他应当是秘密行事,只这堤坝才刚刚新修完成,不应当又决堤,只怕此事不简单。” 说完又唤来荣嬷嬷:“嬷嬷,传我的令,派地乙这一支前去滑县查探,若有必要,全力相助谢相。” “是”。荣嬷嬷领命而去。 第3章 入宫 萧璇回楚京已有数日,随着最后一剂汤药的服下,总算彻底去除了多年的顽疾,就连舟车劳顿多日的疲惫感也去了七八分。 辰时一刻,萧璇便起身洗漱,又在梅兰竹菊的服侍下用了早膳, 待更衣完毕后已是三刻钟后。所幸元华公主府离皇宫极近,坐马车只需一刻钟。 萧璇一入皇宫,便有力士抬着轿撵前来,为首的太监立马恭声道:“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还请上轿。” 皇宫之中若非皇后也不得乘坐轿撵,一般皇子皇女出行都靠步行,但萧璇身为元后所出的嫡公主,身份自是尊贵,又深受帝宠,自然是有资格在宫中乘坐轿撵。 萧璇面色如常的坐了上去,从前无论是在楚宫还是秦宫,出行总有一堆下人服侍,加上她身带顽疾,外祖父和父皇不舍得她劳累,都是乘坐轿撵在宫内走动, 萧璇自是习惯了。 轿辇在皇宫内行走,路上宫人都会避到一旁,跪下来给萧璇问安。 轿辇就这样一路顺畅的到了勤政殿。江德正已在殿门口等候。见着萧璇轿撵过来。立即笑眯眯上前迎道:“殿下身子可大安了?” 萧璇轻笑道:“有劳公公挂怀,如今已是大好了。父皇可在里面?” “陛下刚刚下朝,此刻就在里面。殿下,老奴扶您进去。” 说罢,弯腰扶着萧璇入内。 皇帝一下朝就入了内殿 ,由宫女伺候着褪下朝服,换上常服。 萧璇一入殿见到的便是穿着银白色龙鱼刺绣常服的皇帝,面容与萧璇幼时所见并无太大变化。 楚皇萧衍年轻时便是以貌若潘安、才情横溢闻名于诸国,惹得不少姑娘芳心暗许。如今也不过不惑之年,许是得上天爱伶,看起来不过而立。执掌楚国国祚二十余年,更是为其添上几分威严之气。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万岁”。萧璇弯身行福礼。 “不必多礼 , 快上前来上父皇瞧瞧。”楚皇激动道。 萧璇闻言站了起来,径直上前,开口笑道:“父皇,儿臣回来了,您可有想儿臣。”萧璇作小女儿状蹲在皇帝膝前。 楚皇从龙座上站了起来,也顺手将萧璇扶了起来。 笑道:“想,父皇每日都念着咱们元元。” 又问道:“我儿如今身子可是痊愈了,可还有不适之处。” 说完愈发不放心,神情严肃了起来, 目光看向江德正:“江德正,传太医过来给元元瞧瞧。” 随后又让太医给把了脉。直到皇帝亲耳听到太医说公主如今身子已是无虞,日后只需多加修养,必能与常人无异。神情这才松缓下来。 这才问起萧璇这些年在秦国待的如何:“元元这些年在秦宫待的如何?可有人胆敢亏待于你?” 又觉得她那么小一个孩子就只身远离故国,顿觉心里难受的很。 “想我儿独自一人到异国他乡 ,定有诸多不惯之处。秦国位于北地,冬日寒冷不说,秦人多是身材高壮,喜食牛羊肉类,膳食也比不得我楚国精细。且我儿本就体弱,如此一来,定是遭了不少罪。” 说完又觉得女儿在秦国必是受了不少苦,不免悲从中来,语气里自然带了不满:“你那些舅舅整日的就知道争权夺利,你外祖父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赶紧定下储位,成日闹得朝堂乱哄哄的,也没多少空闲时间关照你,父皇的小元元,当初若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父皇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秦国那等蛮荒之地。” 萧璇闻言哭笑不得,她父皇这是连外祖父和舅舅们也怨愤上了。 “父皇多虑了,您看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外祖父最是疼爱儿臣了,旁人讨好儿臣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得罪我”。萧璇亲昵道。 皇帝倒是从不疑心秦国皇帝对元元的宠爱,适才那话不过是见不惯元元那些个庶舅舅们为了争夺储位成天斗个你死我活,扰了元元养病。 “父皇当然知道你外祖父最是疼咱们元元了,谁让元元如此乖巧聪慧呢,哪个见了都喜欢你。”说完又伸手捏了捏萧璇脸蛋。又问道:“你外祖父近来身子可还好?” 说到这个萧璇不免皱了皱眉,情绪略显低落,道:“外祖父戎马半生,从前四处征战,受过不少伤,年轻时倒还好,如今年老了,旧疾缠身,身子已是大不如前。且当年母后薨逝,外祖父痛失爱女 ,随后太子舅舅战死沙场,噩耗传来,外祖父当时悲伤至极,当场吐出鲜血。若非念着大秦江山和舅舅膝下的表弟年幼,这些年怕是也撑不下去了。” 大秦皇帝姬蘅与皇后共育有两子一女,皇后怀长子时恰逢秦国内乱,于乱中未足月便产子,孩子出生气息微弱,没能等到秦帝和太医前来,便已夭折。后秦帝荡平内乱,登基为帝,不久,秦国皇后再次有孕,太医诊断皇后身怀双胎,秦帝大喜,果然,十月后,先后诞下龙凤胎,也就是萧璇的母后姬骊珠和秦国太子姬子晟。 秦国皇后早年宫廷内乱中早产生子,当时内乱未平,产后未能调养身子,不久又孕育双胎,身子亏损极重,即便大秦皇帝下诏令天下医者入宫为其医治,秦国皇后也未能长寿,在龙凤胎十三岁时,便与世长辞。 秦国皇帝爱重皇后,对待皇后所出的一对子女本就非常宠爱,随着孩子年岁渐长,长女聪慧伶俐,端庄大气,太子更是文韬武略,十五岁就能带兵出征,屡打胜仗,善用能人,深得朝野上下拥护,秦国皇帝对这对子女愈发喜爱,视为此生骄傲。 皇帝闻言也是于心不忍:“你那太子舅舅可惜了,有他在,你外祖父这些年也不必如此操劳,父皇当年送你去秦国养病,其中也是想让你多在岳皇面前替你母亲尽孝,让他老人家也能享享天伦之乐。” 勤政殿一时气氛低沉,直到江德正进来禀告,信国公李炳义求见。 萧璇起身道:“父皇您先忙,儿臣去奉先殿给母后上炷香。”皇帝对她摆了摆手,道:“去吧,稍后记得回勤政殿陪父皇用膳。”萧璇应了声是便走出勤政殿。 在殿门口遇到了有急事要禀报皇帝的信国公李炳义。李炳义弯身拱了拱手,:“老臣见过公主。” 萧璇应道:“国公大人请起,父皇还在里面等着,大人进去吧”。 李炳义点头应了声是,大步走入内殿。 第4章 找茬 楚宫御花园 萧璇去奉先殿给先后上了柱香,又说了会话,出来天色尚早,便到御花园逛了逛。 走了一段路,刚在凉亭上坐下,就见到一群莺莺燕燕朝这走来。 为首是的张贵妃,庆嫔,还有几个萧璇实在眼生,想是她离开楚京后才进的宫,她不认识也是正常。 张贵妃和庆嫔等人刚从皇后的景阳宫出来。想着今日天气晴朗,正好就一起到御花园走走。竟遇上了来给皇帝请安的元华公主。庆嫔身后的舒贵人、李才人等人不认识。 开口问道:“这是何人?竟从未在宫中见过。” 李才人见萧璇容貌出众,通身气质非凡,不由心生妒意。嗤笑道:“说不定是哪位将要入宫的妹妹呢。” 张贵妃闻言吓了一跳,出口斥道:“放肆!这位是元华公主殿下,岂容你胡言乱语,本宫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又怕萧璇误以为她跟李才人她们是一伙的,赶忙走上前,仿佛后面有猛在追赶。 张贵妃走到萧璇跟前,行了个平礼,道:“臣妾听闻公主回京多日,想必今日是进宫来见陛下的吧?” 萧璇起身给张贵妃回了个礼,并没有回她的话,而是问道:“贵妃这是刚从皇后娘娘的景阳宫出来。” 张贵妃回道:“是的,臣妾请完安要回宫,路上见到御花园花开的正好,就在停在这走不动道了,没想到竟遇到了殿下您。殿下前去秦国养病多年,如今回到楚京,身子可有大好。” “有劳贵妃挂心本宫,养了这么些年,早已经痊愈了。”萧璇笑道。 她们二人说话的功夫,后面的嫔妃早已赶上来。纷纷屈膝给萧璇行礼:“嫔妾等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万安。” 萧璇漫不经心的瞥了庆嫔和李才人并没有立即叫她们起身,三息后,才不紧不慢的叫她们起来。 原是想在这歇歇脚,赏下御花园的景,如今这莺莺燕燕聚在这里。浓郁的脂粉味窜入鼻腔,直教萧璇差点喘不过气,不禁用手帕捂了捂鼻,愈发不耐烦待在此处。 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本宫还要去勤政殿陪父皇用膳,就不同各位娘娘赏景了。”说罢起身便要离去。 众妃嫔连忙起身:“妾等恭送殿下。” 萧璇带着一行人刚走出御花园,拐入宫道时竟遇上了气势汹汹的三公主萧姝。 萧姝昨日听得她最喜爱的红宝石猫眼手镯被父皇赐给了萧璇。这手镯原是南阳那边一个岛国进贡上来的稀罕物,萧姝磨着皇帝许久,皇帝都未能松口给她,如今萧璇才回来不过几日 ,皇帝就已经开了数次私库。还把她最心爱的手镯给了她。萧姝本来就嫉妒萧璇能得父皇宠爱,在所有的皇子皇女中是独一份,谁也越不过他。 她萧璇是嫡公主,难道自己就不是了。萧姝生了一晚上的气,昨晚还是带着怒气沉沉睡去。 一睡醒就听闻萧璇进宫了,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就急匆匆的过来。 侍候萧姝的嬷嬷婢女见劝说不动,只能胆战心惊的跟着她前来找萧璇,不过嬷嬷怕她把这事闹大,又早早派人去景阳宫告知皇后。 萧璇见着眼前如同炸了毛的萧姝,也是一脸头疼。这个妹妹自小便被王皇后宠坏了。小时候见着父皇更疼爱自己,便不顾场合哭闹起来。原以为这么些年没见,她应该长大懂事了。看来都是自己想多了。 萧璇摸了摸自己微抽的嘴角,努力摆出一副看似平静的表情,和蔼可亲的问道:“姝儿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是太久没见到姐姐了,过于想念了吗?” 萧姝闻言愣了下,更加生气了:“呸,谁想你了?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啊,姐姐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才迫不及待找我,没想到。”话没说完,萧璇就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鳄鱼泪。 “你少装了,你一回来,父皇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了。什么好东西都搬到你公主府去了。”萧姝气急了。 萧璇听完迅速放下手帕,懒得装了。萧姝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一听便知是她宝贝的东西被父皇赏给自己了。笑眯眯说:“姝儿这是看上什么宝贝了,说给姐姐听听,什么样的宝贝能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萧璇小的时候时常生病。父皇不允许她出宫门。小萧璇很长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除了信国公世子李怀霖会时常进宫来陪她玩,但到底是外臣,不便久留在宫中,他不在,又没人陪自己玩,就很无聊。 萧姝又因为父皇经常赏赐东西给自己,小小年纪眼红父皇对自己的宠爱,时常跑到长乐宫闹,小萧璇每每见她来闹闹,就如同看戏似的,还让下人备好点心,待她闹够了,就喂她吃,满足了做姐姐的心情,萧姝要是不来找她,她反倒还觉得无聊呢,且姐妹俩相处的时间长了。小萧璇也看出了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坏心思,纯粹就是被王皇后宠坏的小孩脾气,又傲娇毒舌了点。所以从前也并不反感她经常来找自己闹。 不过孩子小的时候顽劣一些,旁人只当年纪小,天真烂漫,长大了若还是如此性情,只会让人觉得蛮横无理,令人生厌。 “哼,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最喜爱那个红宝石猫眼手镯,我求了父皇许久,他都没有给我。每次有什么好东西,父皇都要先赏给你。”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愈发恼怒,口不择言道:“我乃是中宫所出的嫡公主,凭什么处处都要矮你一头,你母亲再是皇后,那也是从前的事了,如今不过是皇陵里躺着的一副白骨,这后宫现下是我母后说了算,你要是识相点就该老实待在你的公主府养病,日后兴许看在你老实恭敬的份上,本宫高兴了,还能赏你口饭吃。” 萧姝身后的嬷嬷宫人听得她这话,已是冷汗涔涔,恨不得上去堵住她的嘴,再转头看向萧璇脸色,纷纷跪下求饶,“元华公主恕罪,三公主她只是孩童心性,一时口无遮拦才说出了这些气话,还望殿下莫与三公主计较。”奶嬷嬷劝道。 此时萧璇也是被萧姝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听到奶嬷嬷的话回过神,当即冷下脸指着着萧姝道:“你一个堂堂公主,自诩嫡出,仅仅为了一副手镯 ,就敢当众顶撞长姐,辱骂我的母后,看来三妹妹对父皇和本宫是一直心怀怨恨了。再说本宫乃元后所出嫡公主,父皇最宠爱的长女,何时在这宫中还要夹起尾巴,看你母女脸色过活了。” 说完又看向那奶嬷嬷,道:“三妹妹如今也十三了,都是大姑娘了,可不是什么孩童了,今日这遭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可不会说童言无忌,只会让人怀疑我皇家的教养。” 萧璇对自己的母后十分敬重,她出生便是嫡长公主,外祖父是大秦皇帝,外祖母是秦国皇后,父亲母亲乃是楚国陛下和皇后,谁敢不敬她,如今被萧姝一顿说骂,顿时气红了眼睛,泪水在眼中要落不落,看着委屈极了。 碰巧此时被萧姝的奶嬷嬷派去给皇后报信的下人带着王皇后过来了。皇后一见这场面也是惊呆了。急忙开口问道:“元华,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说完又急急看向萧姝,萧姝在一旁气的跺了跺脚,并没有意识到她刚刚说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皇后见状只得询问在旁的宫人。 皇后听宫人说完,皱了皱眉,回头看到萧姝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头疼。 当年她难产了一天一夜,才生下姝儿,却因为胎儿在母胎中待太久,浑身发青。皇后当时吓极了,让太医喂了一个月药才慢慢好转,也因此对这个女儿心疼不已,平日里都是宠着她,纵着她,不料竟养成如今这个娇纵蛮横的性子。 今日她为了一个手镯,就能当众顶撞自己的皇姐,这其中还牵扯到先后 ,若不好好处罚她 ,陛下那边也说不过去。 未待皇后想出个所以然,就见到皇帝圣驾朝这来了。 第6章 踪迹 萧璇陪着皇帝用了午膳。 晌午回了从前的寝宫长乐宫歇了午觉,醒来又去勤政殿陪皇帝下了一个时辰的围棋,直至又有大臣求见,皇帝才不舍的放萧璇回去,嘴上还念叨着:“元元既然回京了,就常进宫来陪陪父皇,长乐宫父皇每日都有令宫人打扫,一应用品更是俱全,下回进宫就在宫中住下,也省你的来回折腾。” 萧璇笑道:“好,儿臣下次来就在宫中住下了,到时候父皇可不许嫌弃儿臣。”说完竟孩子气般给皇帝摆了个鬼脸。 皇帝许久未见女儿这般了,愣了一下不由大笑,伸手轻轻划了下女儿鼻头,“你个小淘气鬼。” 萧璇眨了眨眼睛,无辜道:“那儿臣先告退了。”说完飞快转身,小跑了出去。 皇帝在后面瞧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又不免悲痛,对着江德正说道:“元元年幼丧母,后又遭那贱人所害,时常缠绵病榻,可怜朕的元元,小小年纪就懂事乖巧,明明自己被病痛折磨的都不成样了,还要笑着安慰朕,说父皇不要难过。朕这心里仿佛被融化了一块,直教人暖到心窝子里去,可真是朕的贴心小棉袄。” 江德正笑着应道:“公主殿下自小便是聪慧伶俐、乖巧懂事,自是最能体贴陛下。” ”朕的元元自然是最好的。”说着又话锋一转:“只是朕没想到,不过是待元元多关心一些,便有人嫉恨元元,皇后如此,后宫其他人呢,还有朕的那些儿女,整日的只记挂朕能给他们或是母族什么,可曾真心的关心朕。再者,朕是皇帝,与他们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夫妻、父子。朕想给元元什么,哪里容得他们置喙。” 这话江德正可不敢接。 元华公主府门口,萧璇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后面还有跟着一辆车子,江德正的干儿子小林子坐在车前,上面满满都是皇帝的赏赐,姜嬷嬷和胡总管早已闻讯在府门前等候。 汀菊扶着萧璇下车,姜嬷嬷和胡总管立即笑眯眯的迎上来,“殿下,您回来了。” 萧璇点了点头,抬脚朝府内走去。荣嬷嬷还在后面,没有立即跟着萧璇进去,而是朝着胡总管和姜嬷嬷道:“后面那些都是陛下赏赐,你们把那些先放入库房,其中有些药材,等下叫胡太医过去瞧瞧,让他先挑一些适合殿下如今食补的药材,拿去膳房让厨子做成膳食。” 姜嬷嬷笑道:“老姐姐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妹妹必定办的妥妥的,殿下那边还等着你侍候呢。” 元华公主府多年没有主人,胡总管和姜嬷嬷也是一腔干劲无处使。当年殿下要去秦国养病,只带了荣嬷嬷和梅兰竹菊四大婢女贴身伺候,留下胡总管和她看着公主府和府外的产业,他们二人往日里想着能为殿下守好公主府也算是为殿下尽忠了,可没在主子跟前侍奉,心里总有些不得劲,如今主子回来了,可算是有他们发挥的余地了。 荣嬷嬷看着他们二人这干劲十足的架势,也是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好了,快去吧,你们的忠心殿下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是知道的,老婆子我也不多啰嗦了,这些事就交给你们了。”随即转身走了进去。 胡总管和姜嬷嬷看着她进去,这才转身吩咐小厮过去把东西搬下来。虽然这些年萧璇不在楚国,陛下每年也都是是有赏赐,除了一部分药材和绫罗绸缎送去秦国,其余大部分都是送到公主府上,胡总管对这位小林公公已是非常熟稔了,眼见着下人已经把车上的东西搬的差不多了,这对着他道:“林公公先随着我进府喝杯茶再回宫吧。” 林公公也笑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才跟着胡总管进府。 林公公那可是御前总管太监江公公的干儿子,平日里也时常代陛下到朝中大臣府邸传旨,哪一府的大臣和当家夫人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在宫里,其他皇子公主见到他也是礼让三分。也就是在元华公主府,敢这么随意的待他。 小林子可不敢有半分怨言,陛下能让他来给元华公主送东西,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要不是江公公是他干爹,哪能抢到这么好的差事。 开玩笑,陛下最疼爱的就是元华公主了,别说在外面站了半天,胡总管才请他进去喝杯热茶,就是胡总管不搭理他,他也得笑呵呵的亲自把东西送进去,才好回去向陛下复命。 这边胡总管招待着宫里出来的小林子等人,那边姜嬷嬷倒是跟着那些搬着东西的下人,她必须得亲眼盯着他们把东西完好无损的搬进库房,再清点登记入册。等这些都做完了,又命人去请胡太医过来分辨药材,随后跟着胡太医前去膳房叮嘱大厨如何处理分出来的药材。 正院,萧璇正躺在贵妃榻上,汀菊给她按着头部,一旁荣嬷嬷坐在绣墩上,把刚从膳房端过来的血燕,不紧不慢的喂入萧璇口中,边喂边说道:“殿下,老奴已让姜嬷嬷把陛下的赏赐放入库房,又让她叫胡太医把陛下赏赐的那些药材整理出来,挑出您如今能用的交给膳房那边,做成药膳。您如今虽然大病初愈,但身子亏空多年,一时也不能过于大补,子钧公子把药交给奴婢的时候,信中就有交代让老奴把药材做成药膳,让您每日食用,这样能慢慢温养着身子,不至于补的过甚。” 听着荣嬷嬷的絮絮叨叨,萧璇也不觉烦躁,而是笑了笑:“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吃就是了,嬷嬷尽管放心。” 原是萧璇自幼多病,每日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刚开始的时候还乖乖喝下,后面喝的药愈发苦涩难闻,也渐渐的不乐意喝,是以每次喝药总要有人盯着,防止她闹脾气不喝或是偷偷倒入花盆里。 荣嬷嬷手中的血燕喂了大半碗,萧璇就不想再吃了,吃饱喝足,又有汀菊给她按摩,舒服的只想闭眼睡上一觉。 荣嬷嬷见她这般慵懒如小奶猫似,目光慈爱的笑了笑,伸手把原本只在萧璇腰处的狐狸绒毯往上提了提。随即端着刚刚的碗欲要下去,刚走到门口,就见汀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荣嬷嬷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斥道:“什么事如此莽撞,殿下在里面刚刚歇着,扰了殿下清净你该当何罪。” 汀竹被荣嬷嬷斥责一番,这才惊觉刚刚确实莽撞了,朝嬷嬷开口道:“嬷嬷,确是属下莽撞了,属下也是刚收到地甲传来的消息,说是发现谢相的踪迹了,这才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嬷嬷勿怪。” 第7章 忧心 萧璇并未睡着,听得外面似是嬷嬷在讲话,便睁开眼,询问还在给她揉按穴位的汀菊:“外面这是发生何事了?” 荣嬷嬷和汀竹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早已听得屋内动静,知晓是主子醒来。 萧璇才刚刚话落,就见她二人走了进来。荣嬷嬷在进门前就把手中的碗随手递给一直站在门口侍奉的小宫女。 萧璇见到汀竹,便知她定是有要事禀报。道:“什么事,可是谢相的下落有消息了?” 汀竹回道:“回主子,正是谢相,地乙那边刚传来信,说是在楚国北边的一处村落发现谢相的踪迹,且对照秦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谢相的人在滑县一带往下游寻,却迟迟未找到,如此看来,想必谢相早已不在秦国,而是顺着流向被冲到我楚国境内。”说罢将两封书信递给萧璇。 秦国和楚国隔着江河相望,其中,该江河支流汇入楚国境内。当初谢景琰在滑县出事,那条江水下游正是流向楚国北边的湖州一带,既然在秦国境内并没有谢景琰的踪迹,定是顺着江河流入楚国。如此一来,谢景琰的踪迹必不能被楚国知晓,可否则他就更危险了。 谢景琰对于秦国来说是良相,是国之柱梁,可对于其他诸国来说,谢景琰可是各国国君的心头大患。毕竟他国良将,非我国幸事,有他在,其他六国就会心有忌惮,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这些年,秦国可谓君臣相和,国富兵强,乃是七国之中最为强盛的国家。秦楚两国虽说当年因母后嫁给父皇,签订了和约,但母后已过世多年,除了自己这个女儿,并无留下儿子,在楚国人看来,楚国未来的皇帝身上可没流着秦国皇室的血,再者乱世之中,谁不想逐鹿天下,一纸合约而已,随时都能撕毁。 萧璇读完信,不由得忧心起来,当即道:“传我的令,让地甲立即派人前去湖洲一带支援地乙,尽快找到谢相,并送他回秦国,此事越快越好。还有,切记此事不可泄露风声,万不能让楚国知晓。 “是,属下这就传令给地甲。”说罢朝萧璇拱了拱手,旋即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萧璇此刻也是睡意全无,坐在榻上,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荣嬷嬷走过去倒了杯茶,端到萧璇跟前递给她,宽慰道:"殿下可是在为谢相一事忧愁。” 萧璇接过茶水,小小啜饮了一口,微微摇头,不由忧心道:“明明秦国朝中那么多人,外祖父却派了他前去滑县赈灾,而谢景琰原本只需坐镇城中发放灾粮,但他却秘密带着随从前去查看堤坝,又因此出了事,被堤坝冲走,如今人到了楚国,这件事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殿下您是怀疑有人在暗中谋划此事?”荣嬷嬷说道。 萧璇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此事疑点重重,背后谋划之人心思缜密,只怕谢相之事不过是个开始,甚至,此人想借机挑起秦国和楚国之间的矛盾,所图不小。” 荣嬷嬷闻言也是大惊,但很快又平复了心情,劝慰道:“殿下不必过于忧心,想要挑起秦楚纷争,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况且还有殿下您从中斡旋,两位陛下极为疼爱您,必不忍心让您为难。” 可荣嬷嬷并没有想到的是,疼爱萧璇的是如今尚还在位的陛下,可若是其中一位驾崩,接下来的继承人与萧璇毕竟隔着血缘,到时可不会顾及她的难处。 许是荣嬷嬷私心里并不愿意往这方面想,毕竟她是看着萧璇长大的,知道她的不易。 但那都是后话了,如今事情还未到那个地步,一切皆有转圜的余地。 “但愿如嬷嬷所言。”萧璇想了想,又吩咐道:“这段时日,让人密切关注各国动向,秦国那边最近可有消息传来,让他们查查谢景琰南下赈灾的事,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是,殿下。”荣嬷嬷回道 第二日,萧璇早早便醒了。昨日因着忧心谢景琰的事,头疼得很,汀菊便又给她揉按了头部的几个穴位,按完只觉整个人舒服的很,用完晚膳不久,就早早的上床就寝了。 一夜无梦,睡得甚是香甜,今晨起来只觉神清气爽。由着丫鬟们洗漱更衣,汀菊见她今日精神饱满,气色甚好,给她挽了个双刀髻。双刀髻顾名思义就是发髻如同双刀欲展,配上萧璇清冷的气质,犹如九天仙女下凡,高贵不可望及。 这个发髻较为繁复,费了不少时间。待到萧璇从殿中出来,姜嬷嬷已经过来在殿外候着,:“殿下,早膳已备好,请您挪步花厅用膳。”说完伸手搀扶着萧璇往花厅走去。 早膳依旧丰富,汀菊先是将血燕端到萧璇面前。每日喝一盅血燕,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待伺候着萧璇用完血燕,汀菊则退至一旁,由着姜嬷嬷给主子布菜。姜嬷嬷等着这一刻多年了,刚回来前几日主子还在用药,对待入口膳食不能轻易疏忽,姜嬷嬷不敢贸然上前伺候,好不容易这些天向荣嬷嬷和汀菊等人多加打听,倒是知晓了主子如今用膳的喜好和习惯,今儿个便忙不及的就过来伺候着,别提心里多高兴了。 “殿下,你尝尝这个水晶虾饺,这里面还放了这个时节特有的春笋,混在虾仁中,脆爽的很。”说着夹起一颗放到萧璇碗里。 萧璇看着这水晶虾饺小巧玲珑,晶莹剔透,还能看得到里面粉嫩的虾肉,不由食欲大动。 用筷子夹起放入口中,轻轻咀嚼,面皮薄透,虾仁颗粒Q弹紧实,笋丁脆嫩,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虾仁的原本些许腥腻味。一个虾饺吃完,只觉口齿生香,还未等她细细回味,姜嬷嬷又继续给她布菜。 “这是酱汁金钱肚。” 金钱肚炖的极为软烂,上面淋着酱汁,入口即化。 “这个是鲜虾红米肠。” 红米酥脆、鲜虾Q弹,沾上些许酱油醋汁,口感极为丰富。” “这个是烧卖,里面是牛肉馅儿的,牛肉经过大厨秘制调料腌制两个时辰,没有半点腥味,您尝尝。”萧璇闻言夹起放入口中,果然如嬷嬷所说一点腥味也无,且牛肉肉质鲜嫩多汁,极是美味。 这个时代,农耕是国之根本,牛作为农耕社会的主要工具,上位者为保证粮食生产,下令不得随意屠宰。因此这会儿牛肉可是稀罕物。 “殿下尝尝这道松鼠鳜鱼。” “尝尝这道糯米鸡” ······ 萧璇又吃了小半碗碧梗糙米粥,这才放下筷子。这顿早膳足足用了三刻钟,丫鬟们端上清茶和温热的水伺候萧璇漱口净手,待这些都做完了,汀菊扶着她到上首的圈椅上坐下,接过丫鬟手中的玫瑰香茶,端给萧璇去去解解腻。 不多时,胡总管带着一个方脸的公公走了进来,这位公公手上拿着一封请帖。 “见过元华殿下,老奴是庆阳公主身边侍奉的林福喜,因着府上小公子周岁了,要办抓周宴,长公主命奴才前来,邀请殿下您届时过府赴宴。” 说完弯腰递过请帖,汀菊接过递给萧璇,萧璇打开只看了一眼,就合上请帖递给汀菊,道:“本宫知晓了,有劳公公亲自跑这一趟,到时本宫定会带着厚礼过府贺喜姑母的。” “殿下折煞奴才了,您能来长公主殿下必是极欢喜的,那奴才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完弯身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 第8章 闲聊 林公公走了后,萧璇看向胡公公道,“公公且去忙吧。” 胡总管应道:“是,殿下,老奴告退。”说着躬身往后倒退了几步这才转身出门。 如今正是开春,公主府有不少产业 ,外面管着铺子的掌柜们有些事拿不准主意,总要过来请示胡总管。 之前萧璇不在,公主府琐事都由他和姜嬷嬷处置 ,但姜嬷嬷毕竟一介妇孺,不好总是在外抛头露面,是以府中产业多由胡总管打理,姜嬷嬷则是负责府内庶务,若是有抉择不定的,二人商量着来,实在不行才送信给远在秦国的萧璇,让她定夺。 如今萧璇虽然人在京城,府中事务还是和往年一样,重要的再由她做主。胡总管和姜嬷嬷原是萧璇母后从秦国陪嫁过来的,对她向来忠心耿耿,况且这些年她不在,他们二人把公主府打理的的很好,是以萧璇很放心,让他们如从前一般处理府中事务。 萧璇对她这位庆阳姑母倒谈不上感情多深厚,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的这位姑母聪明着呢,跟当年的太后可一点儿也不像,看在她懂分寸,知进退的份上,父皇和她倒是乐意给她几分脸面。 萧璇多年不在楚京,只知道她这位姑母当年为他的大儿子求娶了茅田王氏嫡女,与王皇后同出一族,说起来还是这位世子妃的亲姑母,这位世子妃正是如今王氏族长的嫡幼女。 因着楚国有她父皇坐镇,萧璇的暗卫除了暗中保护她的,和盯着一些朝中大臣外,对其他府邸并未有过多关注,毕竟培养一个暗卫极为不易,自然是要用在重要之处,对于庆阳长公主这样的,夫家吕氏并不显赫,无人在朝中担着实权,又无同胞兄弟,自是不会多加关注,遑论内宅之事,是以对这位世子妃并不熟悉。 姜嬷嬷在一旁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殿下,庆阳长公主府的世子妃是礼部尚书王大人的嫡幼女,不过这位世子妃并非一直长在汴京王家,而是十四岁将将及笄才回到京中,王家对外宣称幼女自幼有高僧批命,幼时多难,若是留在家中,必是早夭的命相,要想破解,需得送至外边养到及笄之年方能回家。王大人夫妇极疼爱幼女,不忍幼女夭折,也不舍得让她在外边独自一人过活,于是便送到嘉兴老家,有王大人的老父老母在那,总不至于让女儿孤苦伶仃。” 萧璇闻言兴味道:“哦,这么说这位世子妃十四岁之前的事倒无人知晓了。” 姜嬷嬷笑道:”可不是,当初这位世子妃一回京倒是引起不少热议,不过因着王家在多年前便对外拿出这番说辞,大多数人对此倒是信以为真,热议的更多是这位小姐如今就要及笄,日后会花落谁家。” 又接着说道:“更巧的是,这位世子妃回来不久,长公主就派官媒到王府提亲,说是世子陪着吕驸马回南边祭祖,回京途中遇上从嘉兴回京的王小姐,当时驸马爷的马车坏了,当时官道上只有他们两行人,离着驿站还有一段路,王小姐便让一路护卫她的家奴前去帮忙,临走时还让人给他们送了吃食。 世子爷见到掀开车帘吩咐下人的王小姐,一时惊为天人,竟忘了道谢,后面还是驸马觉得不合礼数提醒了一番。 因着世子他们马车坏了,在中途费了些时日,等他们回京,王小姐早回来多日,其美貌已在京中传开。世子对王小姐一见钟情,又怕别人捷足先登,回府立即禀明长公主,让她前去王府提亲。长公主原本对这位王小姐才回京没几日,就惹的京中贵公子如此追捧,心里便不大喜,觉得此女必是个狐媚子,再一听儿子一回来就闹着非她不娶,自是不肯答应。”姜嬷嬷说到这停顿住。 “那后来呢,王小姐现在可是世子妃了,儿子都周岁了呢。”一旁的汀菊听的入迷了,竟还发问道。 姜嬷嬷笑骂道:"你这小妮子,怎如此急性子。还不许嬷嬷我喘口气吗” 萧璇笑了笑,“嬷嬷快些说吧,别卖关子了。” 姜嬷嬷这才往下说 “长公主不肯同意,世子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好容易才看上一个姑娘,谁料一直对他有求必应的母亲竟然不答应,一时气氛,竟以绝食相挟,把自己饿的昏了过去。 长公主无奈,只得应了世子,毕竟这个儿子当年也是求神拜佛,吃了许多药才得来的,宝贵的很。于是便允诺世子,只要他好好用膳,改日就约王夫人一同去护国寺上香。这原也是大户人家互相相看,探听对方口风的惯用法子,只那世子仿若被迷了心智,硬要长公主明日就去王府提亲,不然就饿死,长公主对这个宝贝儿子也是没法了,次日一早就派官媒前去王府。” “两府结亲乃是大事,更何况王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长公主不打招呼就让官媒上门,王家如何能轻易同意。”萧璇也很是疑惑。 姜嬷嬷道:“确实如此,那官媒上门并未见到王夫人,而是王夫人身边的嬷嬷出来,以夫人昨日不慎着凉,感染风寒不便见客为由打发走了。长公主虽然答应了儿子,但心里也明白官媒就此上门定会被王家拒绝,是以她这事还要从王小姐身上着手。 果不其然,几日后,长公主不知从何处探听到王家幼女其实身有隐疾,这才不得不离京养病。是以在官媒第一次上门提亲被拒绝后一个月后,就听闻王家夫人带着小女儿前去护国寺上香,下山途中竟遇到歹徒。 因着护国寺平日里多是女眷前去上香,男子多有避讳,除非陪着女眷。而殿下各家侍卫一般都在山下候着,因而当时只有王夫人一行女眷,哪见过这等场面,当即吓得不轻。幸好遇上今日陪着长公主前来上香的吕世子,长公主走到上面,才惊觉把披风落在马车上了,吕世子身为男子腿脚较快,就让他下山拿披风,刚好走在王夫人一行后面,是以很快就遇上了,吕世子自幼习武,对待这群不知哪来的乌合之众,很快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王夫人一行人得到解救,对吕世子自是感激不尽,又见吕世子英武非凡,举止得当,更是满意的很。下山后没隔几天,长公主府又让官媒上府提亲,这事顺理成章的就成了。 婚期定在了次年六月,那时王小姐早已及笄。王小姐嫁进公主府不到一年,也就是去年三月,”诞下长公主府的嫡长孙,长公主自是对这个孙子喜爱的紧,连带着从前对世子妃的不喜也慢慢淡了。” “如此说来,这事倒变成王家理亏了。本宫这姑母果然聪慧过。” 萧璇淡淡说道 可不是,原是长公主府上赶着求娶人家姑娘,可护国寺这一遭倒让长公主府世子成了见义勇为,也不忍人家姑娘声誉受损,这才主动求娶,旁人听了只得夸一句世子英勇不凡,年纪轻轻便如此有担当,不愧是长公主之子。 而王家呢,他们难道会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哪怕王夫人当时没想到,回府后与王大人一说,还能不清楚,但事已至此,这个小女儿不仅要嫁,王家面上还要做出对长公主府感激不尽的样子,至于嫁进来的世子妃,能在进门一年之内就生下儿子,还能让长公主对她改观,把府上中馈交给她一个新妇,可见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第10章 离开 谢景琰在杏花村住了半个月,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 这日,晴空万里,李猎户用完早饭就上山打猎去了,珠儿拿着碗和这几天换下的衣服去河边洗了,家里只剩谢景琰一人,他吃完饭,就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这椅子是李猎户亲自砍了竹子制成的,现在是春季,天气暖和了,就搬到院子里,李猎户平日吃完晚饭总要在上面躺一会,和女儿看天上的星星。这会父女俩都有事忙去,这椅子自然就便宜谢景琰了。 自从他在滑县出事到现在已有半个多月,按理说,他的人应该能找到他,可如今却迟迟未寻来,着实令人奇怪。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外面似有动静,他还以为是珠儿那小丫头,抬眼一看,发现竟是数个不速之客。来人一身黑色装扮,从头到脚只露出个眼睛,看着来者不善。 谢景琰面色如常,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谢相何必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就行了。" 话音一落,便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谢景琰刺去,谢景琰身子快速一闪,黑衣人没刺到人愣了一息了,而就在这一息之间,谢景琰闪电般的踢出一脚,把黑衣人踹了出去,正好绊住要冲上来的另外两个,剩下的三个见他身手如此敏捷,互相对视了一眼,呈左右包围之势,出手招招凌厉,直攻谢景琰要害,谢景琰空拳赤手,又才大病初愈,体力有限,很快就呈败势,眼见刺客的匕首就要刺进心脏,此刻突然有人从天而降,用手上的剑打飞刺客手中的匕首,剑直至刺入那个刺客心脏,与此同时,从门外跑进来的几个暗卫快速制服剩下的两个。 为首的那个暗卫走上前扶起谢景琰,恭敬的问道:“您没事吧?” 谢景琰很快镇定下来,道:“无事,你们来的正好。”又问道:“你们是何人?” “属下等乃是元华公主的地甲卫,奉主子之命前来找寻谢相,并护送您安全回秦都。”为首的暗卫道。 萧璇的暗卫谢景琰还是知晓一些,暗卫营分为天地玄黄四支,四支又各有所长,天字营暗卫最擅长小队作战和刺杀;地字营暗卫则擅长刺探军情,传递情报;玄字营暗卫则是人如其名,擅长排兵布阵,卜卦问象,最为厉害的当属他们的看家本领摄魂术,玄之又玄;黄字营暗卫精通岐黄之术,不止医术高超,毒术更是精湛。四字营又按甲乙丙丁分等级,甲字卫是营中最强,每支暗卫首领更是佼佼者。 听说来人是地甲卫,又是为首之人,便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地甲卫首领墨云。指着地上躺着的几个人问道:“那你可知那些刺客是何人派来的?” 墨云面色有些凝重,回道:“这些人应当也是夏国人。” “也?,这么说你们来这之前也遇见过这些人的同伴,可知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墨云看向一旁的手下,摆了摆手,那手下立马会意,拿着手中的剑划开刺客的后背,谢景琰见状走上前看了看,发现在刺客后的腰处刺着穷奇,略有些惊讶,这穷奇可是夏国皇室的图腾,听闻只有夏国皇帝的暗卫才有资格刺上,可以早已听闻夏国皇帝重病在床,国事都是交由太子。那么这些暗卫是谁派来的倒是不言而喻了。 看向墨云,墨云微点了点头。 可是夏国太子怎知他在楚国,还派了暗卫前来刺杀他,除非······ 墨云看着谢景琰的神色,便知他是猜到些什么。 此时,院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还伴着少女清甜的嗓音。是珠儿回来了。 珠儿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群黑衣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走错门了,直到看见谢景琰站在院子中间,连忙小跑过去,自以为小声道:“张叔叔,他们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墨云及身后的暗卫武功高强,耳朵更是灵敏,所以珠儿说的话清楚的传入他们耳中,众人齐齐抽了嘴,不由腹诽: 叔叔,这叫的是谢相吗,谢相也不过刚刚及冠,竟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唤作叔叔。 珠儿眼尖,瞧见了他们齐齐抽嘴的画面,更加奇怪了,拉着谢景琰手臂问道:“他们怎么了,嘴巴抽筋了吗。” 谢景琰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他们没事,是家里派来接我回去的。” 珠儿闻言立马转移了注意力:“叔叔,你现在就要离开了吗?" “是啊,我要走了,家里急得很,来不及等你爹回来了,珠儿记得帮我转告你爹,就说救命之恩,张某永记在心。”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无瑕的玉佩,这块玉佩表面上看起来并无任何标记,这就是这玉佩的奇特之处,把它放到阳光下,就能看到里面刻着一个小巧的谢字。谢景琰把玉佩放到珠儿手里,叮嘱她道:“好好收着,日后你和你爹若是走投无路了,可拿着这块玉佩到秦国各处的玉仙居求助。 一旁的墨云甚是惊讶,这玉仙居乃是主子在各地的一处产业,其实也是一处情报根据地,谢相让自己的恩人有事就到玉仙居求助,这真是太不见外了。 珠儿并不知道此刻谢景琰给她的这块玉和允诺有多宝贵,不仅在日后救了他们父女一命,还让珠儿嫁得良婿,圆满一生。 但那都是后话了,此刻珠儿拿着玉佩愣愣的看着谢景琰一行人离去。 谢景琰带着墨云他们离开杏花村就往护安城赶去,因着他们从李猎户家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且谢景琰伤势刚愈合,不宜连夜赶路,今夜只好先在护安城中的玉仙居落脚,打算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再启程回秦国。 亥时一刻,谢景琰还未睡,坐在桌边,正想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从他离咸阳到滑县赈灾,后又受伤掉入江中被冲到楚国,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顺利成章,但两次出现的刺客都透露着这事的不简单,更何况陛下派他前去滑县,实则是怀疑户部每年发下来的赈灾银被贪污,让他查明去向。此番,夏国更是参与其中,只怕是秦国朝中有人吃里扒外,与夏国暗中勾结。 谢景琰还在思索着叛国之人是谁,就听见墨云敲门,“进”。 墨云并不是独自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人,此人正是谢景琰的随从谢清。 谢清一进来,就朝谢景琰跪下请罪:“公子,都怪属下来迟了,您如今伤怎么样了?” “我已无大碍,你来的如此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当初跟着谢景琰去探查堤坝的是另一个随从谢正,是谢正把他从浪口处拉了出来,后来刺客要置他于死地,也是谢正替他挡了致命的一刀,他才有机会活着,而谢正那一刀正中心口,当场死亡。 谢清简单的回禀了下他听到谢相失踪后的事,当时的谢清则是被他派去查探赈灾银的去向,等他知道谢景琰掉入江中的消息已是好几个时辰后了,他只好一边让陛下的人回秦都报信,一边带着谢府的亲卫沿着江水下游找人,等他在秦国境内的下游翻了一遍,却迟迟没找到人,就怀疑公子是被江水冲到楚国去了,当即动身要来楚国,谁料途中竟遇到一帮刺客,带来的亲卫本就不多,一时寡不敌众,那些谢府的亲卫都被杀了。 谢清身受重伤侥幸逃脱,遇上也在找谢景琰的地乙卫,等他伤势好转就赶到护安城,又刚好遇上谢景琰被地甲卫护送到此处,这才有了晚上这出。 “又是夏国?"虽然谢景琰是带着疑问的口气,但是心里已经确定谢清遇到的刺客也是夏国太子所派。 一旁的墨云静静的听他们主仆说完各自遭遇,这才开口:“禀相爷,秦国传来消息,陛下遇刺 ,昏迷不醒,而明面上的证据指向庆王,如今庆王被禁足在府中,等待发落。谢府乃是庆王的母族,嫌疑最大,是以宫中下令让羽林卫派兵把守谢府,监视府中众人,任何人不得出入。主子知晓后,让属下转告相爷,如今秦国形式对您大不利,与其回去身陷其中,不如先在楚国留下,静观其变。” 谢景琰顿时明白萧璇的意思,秦国朝中只怕真的出了叛贼,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各位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外有又夏国插手其中,如今回去秦国必将腹背受敌,倒不如留在楚国,有萧璇和那位楚国陛下在,秦楚合约想要撕毁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更何况谢家如今身陷囹圄,以他之才,楚国岂会不动心,说不定还得奉他为座上宾。 想通关键,谢景琰当即大笑,对着墨云说道:“你们主子果真是个妙人。那谢某便去楚国京城领略一番。” 第11章 父女 这日,萧璇在勤政殿陪着皇帝用晚膳后,皇帝突然心血来潮,带着萧璇去逛御花园。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万物生长的季节,御花园里的花竞相开放,远远望去,万紫千红。 父女俩走在其中,不知萧璇说了什么,惹得的皇帝哈哈大笑。 而另一边从景阳宫给皇后请完安出来的萧承阴沉着一张脸,跟着他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五皇子一个不高兴把气撒到自个儿身上,那可真是只能自认倒霉了。 五皇子和其他皇子一样都住在西六宫的皇子所,每日都有课业,i今日授课的先生有事没进宫来,是以他今日前来来给皇帝皇后请安,只是他来的时候皇帝还没下朝,就先到景阳宫给王皇后请安。 王皇后因着三公主的事被皇帝收了掌宫权,女儿如今又被禁足在寝宫不得出。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去了。 好不容易见着五皇子进宫来看她,直拉着他诉苦。说皇帝心里只有已死去多年的元后和元后所出的元华,对她这个继后毫无半分夫妻之情,更何况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五皇子和三公主,否则怎会如此心狠,不过是萧姝和萧璇姐妹之间拌嘴,小打小闹而已,竟狠心将姝儿禁足,还要每日罚抄经书。 又骂这宫中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从前她身为皇后,手握凤印,执掌六宫之时,哪个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什么好的东西进了后宫不是先献给她,如今不过是被收回六宫之权,皇后之位可没被废,这些人就敢不敬景阳宫,从前按例送到景阳宫的血燕竟换成了普通燕窝,连她派人去问,内务司竟拿下面的宫人与其他宫拿混了这等谎话来搪塞,还说什么这个月的血燕已经没有了,让她先将就用着。 说完竟哭哭啼啼,哭的五皇子一个头两个大,勉强安慰了她一番,就以要去勤政殿给父皇请安为由请辞,谁知,皇后一听,又拉着他的袖子让他见到皇帝的时候向他求求情。如此絮絮叨叨了一番,才不舍的放他走。 萧承从景阳宫出来。心里还烦闷得很,不想此刻就去勤政殿给皇帝请安,怕被皇帝看出他的不愉。这才走到御花园。 谁知,刚到御花园,远远的就瞧见江德正站在凉亭边,江德正是父皇的贴身太监,他在这,想必父皇此刻也在御花园中,不等他思索是否就此转身悄悄离去还是上前,江德正身边的小林子已眼尖的瞧见了他,一时四目相对,萧承不想过去也得过去,否则就是大不敬。旋即朝皇帝那边走去。 御花园的莲池边,皇帝萧衍正饶有兴致的喂鱼,一边还在跟一同站在旁边喂鱼的女儿闲聊着:“这几尾朱顶紫罗袍可是南方献上来的稀有品种,元元瞧着可喜欢,朕让人给你送去公主府。” 萧璇轻笑道:“儿臣可是听说这朱顶紫罗袍乃是父皇喜爱的,还特意让内务司将御花园的莲花池隔了出来养着这些宝贝,儿臣怎么能夺人所好。” 皇帝笑道:”哈哈,朕怎么听着这话有些酸,元元可是跟几条鱼吃醋了。” 萧璇俏脸一红,嗔道:“父皇惯会拿儿臣作趣,儿臣不理您了。” 皇帝听闻笑得愈发大声,又见女儿羞恼的杏目圆瞪,这才止住笑声,宽慰道:“不过是几条鱼,如何能跟父皇的元元比,元元才是父皇的贴心小棉袄。”说着轻点了下萧璇的额头。 走过来的五皇子刚好见着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因为对萧璇出言不逊,被父皇罚抄经书,现在还禁足在披香殿不得出,而他的母后也因此惹得父皇不喜被收回掌宫权。萧承不知道是该怨他这位刚从秦国回来的嫡长姐,还是该怨他这位父皇。 皇帝逗完女儿,眼睛一转就看到五皇子愣愣的站在那,不知在想什么,皱了皱眉道:“老五,你愣在那作甚。” 听见皇帝的声音,萧承回过神,赶忙把脑子里的那些念头压下去,走上前拱手道:“儿臣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皇帝摆了摆手。 萧承又看向萧璇,叫了一声皇姐,萧璇点头示意。 皇帝朝连池里撒着鱼粮,淡淡开口问道:”你这是刚从景阳宫出来?皇后如何?” “是,儿臣刚去给母后请安了,母后瞧着甚好。”不知为何,萧承对着他这位父皇,并不敢表现丝毫不满,半分也不敢提三公主萧姝,更何况是给她和母后求情。 皇帝撒完手上的鱼粮,转身朝凉亭里走去,候在一旁的江德正赶忙上前递过手帕,皇帝接过擦了擦手,这边萧璇也是用汀菊递来的手帕轻轻擦了擦柔荑。 皇帝坐下后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五皇子,开口道:"你也坐下吧。” 萧承受宠若惊,嘴上却道:"儿臣不敢。”说完身子站得挺直。 皇帝见状也懒得管他,随他去。 喝了口茶,这才又开口说起五皇子的功课:“朕问过林翰林,说你时常告病不去听夫子授课,课业也是学堂中完成得最慢的,还有策论,写的也是马马虎虎,可见你平日读书一点儿也不用功,朕派人问过侍候你的宫人,说你平日最是喜欢同你宣阳姑母府上的敏哥儿斗蛐蛐玩,你如此不知上进,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可还有半分皇子的模样。“ 萧承听着皇帝口中所说,吓得脸色都白了,当即跪下:"父皇,儿臣知错了,日后必定好好学习功课,还请父皇不要听信那些宫人胡言乱语,儿臣并非贪玩不去上课,而是真的身子不适,父皇不信的话可传李太医前来问话。” 皇帝瞧着这个儿子又怂又还敢狡辩的样子,不由气笑了:“李太医是你母后的人,还能不帮着你说话,朕已让人传话给宣阳长公主府,让敏哥儿先在家里修养,暂时不必进宫陪读了,至于你,就好好回你的皇子所抄写十遍策论,什么时候抄完了,能够背下来了再去学堂上课,退下吧。” 萧承闻言一脸沮丧,但还记得给皇帝行礼告退:“是。儿臣先告退” 皇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摇头叹气。 萧璇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却没有出声替五皇子求饶。而是听着皇帝无奈叹气,站起来走到皇帝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安慰道:“父皇,您别生气了,看看这眼角处,都长出皱纹了,老了可就不好看了。" 皇帝被女儿的话逗笑了,又点了点她额头,笑骂道:"你个皮猴子,竟敢嫌弃父皇。” 父女俩又在御花园赏了会花 ,才回宫歇着。 第12章 调戏 萧璇在宫中住了十日,眼见庆阳长公主府嫡长孙的周岁就要到了,这才跟皇帝提出要出宫回府。 皇帝很是不舍,又拉着她下了一晚上的棋,后来见夜色已深,女儿小脸上满是倦意,这才有些后悔,赶紧让她回宫休息。 萧璇次日一早用过早膳,给皇帝请过安,听皇帝念叨着等她参加完宴会就进宫多住些时日,宫外有什么好的,不如进宫多陪父皇,又想让她在宫中用完午膳再出宫。 看着如孩童一般耍赖一般的父皇,萧璇也是无奈的很,只得一一答应,又说她想从宫外的糕点,去晚了可就没了,皇帝嘀咕着来了一句:“让你身边的人去买不就成了。” 说完看着萧璇一脸耶律的笑意,瞬间抹不开脸,只好松口,让她出宫。 马车快驶进昌隆街时,汀梅下车去街上的那家专做桃花酥的糕点铺给萧璇买桃花酥,因着这家糕点铺每日的桃花酥限量供应 ,桃花酥又实在好吃,甜儿不腻,深得闺中小姐们喜爱,每日一早便有各府的小厮丫鬟前来排队,这家糕点铺老板不知是何来头,想要买桃花酥就得按他的规矩,排队,先到先得,来晚了,任你是谁家大小姐,也是没有了,想吃就明日早早过来排队。 汀梅过来时前面已是排了不少人,她也只能等着轮到她。 此时已是巳时,街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萧璇马车停在离糕点铺不远处。 此刻萧璇靠在车上的小榻上,正闭目养神。昨晚被皇帝拉着下了一晚上的棋,本就累的紧,早上又因为要出宫,早早就起来了,根本没睡够,这会有些头疼,汀菊在给她按着头。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哄闹声,随即拉着萧璇马车的马儿不安的抬起马蹄,马车慌了一下,汀菊赶忙护住萧璇,萧璇被吵得愈发头疼。 荣嬷嬷见主子脸色不大好,略有些苍白,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的侍卫不耐道:"发生何事了,若是伤着殿下怕是你们有九条命也不够砍。” 这些侍卫是皇帝派来护送女儿回府的禁卫军,为首的便是副指挥使刘英。 刘英也是一惊,听到荣嬷嬷的问话,连忙回道:“嬷嬷,是前面有群家仆追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差点撞上马儿,摔倒在地马儿才一时受了惊吓,殿下如何,可有伤到?" 刘英的话萧璇也听到了,未等荣嬷嬷再斥责他,萧璇就开口问道:”本宫无事,倒是外面那姑娘是何人,她身后的家丁又是为何要追她?” 刘英当即道,“殿下且在车上安心坐着,稍等片刻,属下这就派人去问。”他指了身旁的一个年轻侍卫过去打听,自己则握刀同其他禁卫军护在马车左右。 不多时,过去打探的侍卫走了回来立在马车前,回禀到:“禀殿下,那群家丁声称那位女子乃是他们家国舅爷的小妾,因犯了事私自逃了出来,他们这才奉命出来抓她回去,而那女子却说自己乃是西城绸缎商户的女儿,因着她在自个儿家的商铺里帮忙,被路过的国舅看上了,竟强抢入府,此女趁着府中下人看管松懈,假扮才买的下人逃了出来,但很快就被发现,一路追逃至此。” “国舅爷?王家公子?”萧璇实在纳闷,王家好歹乃是世家大族,怎会纵容家中子弟强抢民女。 回话的侍卫听着萧璇如此问,便知她是误会了。都怪他,被那群家丁和那姑娘绕进去了,不由神色悻悻,开口解释道:“不是王家,是江家的国舅爷,庆嫔的亲弟弟,三皇子的舅舅。”说完又羞恼的挠了挠头。 原来是误会啊,难怪。不过这江家不过是嫔妾母家,竟也敢自称国舅爷,当真是不知所谓。 萧璇有些头痛,实在不想搭理,让人前去报官。刚要让人去寻汀菊,就听到一阵马车声响,车上下来一个男子,身材肥胖,眼下一片乌青,脚步有些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那群家丁见着男子到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为首的人大喊:“国舅爷,您可算来了。" 来人就是那不知所谓的国舅爷。 江国舅下被他的家丁迎了过来,刚要开口骂这些家丁没用,连个瘦弱的姑娘都带不回来。 不料抬眼竟叫他瞧见马车上坐着的萧璇,一时只觉天女下凡,那还记得自己是来抓回地上那姑娘的,当即就色迷迷的朝萧璇马车走去,还一脸猥琐的道:“这是哪来的小娘子,长得跟天仙似的,快跟我回去做爷的十七姨娘,爷保证让你吃香喝辣,绫罗绸缎随你挑。” 未等他靠近马车,就被禁卫军拦了下来。 车上的萧璇本就脸色不大好,见他不仅色眯眯的盯着他,还敢口出不逊,一时气急竟有些发晕,扶着她汀菊最先发觉主子身子不适,急忙道:“殿下,您没事吧。又给她掐了掐人中。 一旁的荣嬷嬷见状,站起来走出马车外,居高临下看着那所谓的江国舅,讽刺道:“真是好大的口气,居然敢让元华公主做你的第十七房小妾,当真是狗胆包天。”又吩咐禁卫军:“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侍立在旁的禁卫军立马动手将他拿下,他身后的家丁也被制服在地。 江国舅再是有些醉意,听到"元华公主‘立马清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当即吓得跪下求饶:“元华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他这哭嚎的实在大声,押着他的侍卫都忍不住想要掏掏耳朵,荣嬷嬷皱了皱眉,冷声吩咐:“还不快把他的嘴堵上。" 瞬间清净多了。车内的萧璇已慢慢醒了过来,这时,汀梅总算买到糕点回来了,看到萧璇脸色如此苍白,大惊 ,轻声唤道“殿下” 。汀菊对她摇了摇头。 萧璇实在累极,声音极淡的对荣嬷嬷说:“嬷嬷,回府吧。” 荣嬷嬷应了一声:“是,殿下,咱们这就回府。”说完头看向刘英,:“先护送殿下回府,在派几个人把他们押去大理寺。” 刘英:“是。” 马车缓缓跑了起来。 萧璇离开后,大理寺卿才带着衙役匆匆赶来。 第13章 庆嫔 元华公主府,胡总管和姜嬷嬷正欢欢喜喜的等候在府门前,迎接殿下回府。 瞧着不远处萧璇的马车缓缓驶来,立即高兴的迎了上去。 荣嬷嬷先行下车,帘子掀开,就见着车里面的萧璇脸色苍白,二人大惊,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荣嬷嬷并没有提起先前昌隆街的事。而是看向姜嬷嬷:“速速去请胡太医到正院。" “是,我这就去。”姜嬷嬷见殿下这脸色怕是身子不适,便识趣的没有多言。转身朝府内走去。 而这时,萧璇这时也累的昏睡过去,没有立即下车,而是让马车径直驶入府内,到了正院才停下,汀梅抱着萧璇下马车,进了屋子,就先把她放在贵妃榻上歇躺着,汀菊给她盖上绒毯。又命丫鬟端来热茶,喂她喝了几口。 这会儿,-姜嬷嬷带着胡太医过来了,汀菊拿来丝帕盖在萧璇手腕处,胡太医坐在榻前的绣凳上,给她把脉。 半炷香后,胡太医收回手,姜嬷嬷赶忙问道:“如何,殿下可有大碍?” 一旁的汀菊汀梅也急切的望着他。 胡太医起身道:“殿下并无大碍,只是昨夜没休息好,有些着凉,又一时心绪激动,这才昏迷过去。待我开上几副药,让丫鬟煎了喂殿下服下,再让她好生睡上一觉,醒来便好。只是殿下旧疾刚刚痊愈,切记万不可过喜过怒。” 说完汀梅便跟着他出去拿药方煎药。 姜嬷嬷这才有心思问道:“殿下这是出什么事了,不是刚从宫里出来么,怎么会情绪激动,昏迷不醒。” 汀菊这才跟嬷嬷讲了昌隆街发生的事,讲到那位江国舅竟敢调戏殿下,更是恨不得把他打碎八块。 姜嬷嬷听完事情得缘由,也是气得不行,骂道:“江家算什么国舅,不过是一个歌姬略有几分姿色,又得了陛下宠幸,肚皮争气生下了三皇子,这才让娘家得了个伯爵的爵位,还真会蹬鼻子上脸,敢在外说自己是皇亲国戚,竟还胆大妄为到敢当街调戏殿下,真真是不是所谓。” 汀菊也是肃着小脸,心里想着晚上她就让人去把那位江国舅的命根子切了,还十七姨娘,哼。 府门外,荣嬷嬷并没有跟着马车进去。目送马车把萧璇送进府后,转身对此次护送萧璇回府的禁卫军副指挥使说道:“今日多谢刘指挥使护送我家殿下回来,只是那位江国舅竟敢冲撞殿下,出言不逊,还请大人回宫定要如实禀报陛下。” “是,属下定会将今日发生之事,如实禀告陛下,嬷嬷尽管放心,只是殿下还昏迷不醒,属下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回宫复命。”说完带着身后的禁卫军转身回宫。 一旁站着的胡总管先是见殿下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现在又听说是受江国舅冲撞,心里大概有了数。想必是殿下出宫回府路上遇上那位向来声色犬马,成日花天酒地的江国舅,只是他从前并不知这位国舅如此胆大妄为,竟连禁卫军护送着的公主也敢冲撞。 荣嬷嬷似是看出他的不解,当即把今儿个昌隆街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对胡总管说道,胡总管闻言也是了然。 强抢民女这倒是那位江国舅能干出的事,不过竟敢蹦到殿下跟前,惊扰了车驾不说,见到殿下不仅没有行礼请安, 还敢仗着酒意出言不逊。这次可不是从前那般给苦主点钱就能打发了,得罪了殿下,陛下可不会轻饶了他,就连宫中的庆嫔和三皇子也要受其连累。 胡总管与荣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轻笑了下。复又想起尚在昏迷的殿下,脸色一沉,抬脚就往正院走去。 勤政殿,皇帝听完禁卫军副指挥使刘英的禀报,果然大怒:“江家真是胆大包天,先是纵容家丁冲撞,惊扰了公主车驾,江家那竖子出言不逊,竟敢让朕的嫡公主给她做妾,真是狂妄之极,那竖子呢?" “回陛下,江国舅如今和那些家丁被押在大理寺,听候发落。"那位被江国舅强抢的民女则是被荣嬷嬷命人送回家去了。 皇帝闻言嗤笑:“他也配称国舅,不过是看在三皇子的份上赏了江家一个爵位,竟也敢自诩皇亲国戚,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 说着又命人去大理寺传话,先将他杖打三十,待大理寺卿查明真相,严惩不贷。 又让人分别去涵香殿和上书房传庆嫔和三皇子过来。 因着上书房就在前朝,是以三皇子来的最快,此时已近晌午,三皇子用完午膳刚要稍作休息,江府也还没来得及传消息进来,并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一路上传话的太监也不敢多说,是以他也不知皇帝为何此时叫他到勤政殿。 进殿后先给御座上的皇帝请安:"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又问道:“不知父皇叫儿臣前来是为何事。” 皇帝这会稍稍平静了心情,正喝着江德政端过来的去火茶,见着三皇子过来也不急,而是等喝完茶,放到桌上,才淡淡开口:"你且候着,待你母妃来了朕再让人告诉你们发生何事。”说完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徒留三皇子干站着,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瞧了眼皇帝看似平静的神情,不由心里打鼓,惴惴不安。 幸好没多久,庆嫔就到了。庆嫔身居后宫,消息也不比三皇子灵敏多少,母子俩都是一脸茫然的叫过来,给皇帝行礼问安后,皇帝并没开口让她起来,而是对着一旁的刘英吩咐道:“刘英,你跟三皇子和庆嫔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 “是”,刘英朝皇帝拱了拱手,随后面向三皇子和庆嫔,说起今天发生的事:“三皇子殿下,庆嫔娘娘,臣今日一早奉命护送元华公主出宫回公主府,谁料,途中有十数名家丁追着一个姑娘,竟冲撞了公主车驾,惊扰公主,属下派人一问方知是江公子强抢民女回府。 那姑娘趁着府中不备逃了出来,江公子命家丁追捕,这才在街上撞上刚要出宫回府的元华殿下,公主受了惊吓,正要命属下等将家丁送去大理寺,这时江公子来了,一下车见到马车上的公主殿下,竟起了那等心思,出言不逊,还想让公主去给他做第十七房姨娘,公主本就受了惊吓,又被江公子这番狂妄大胆的话气到,当场晕了过去。” 庆嫔和三皇子听到江府家丁冲撞元华公主车驾,就已大惊,再听得弟弟/舅舅竟敢出言调戏公主,还让她做妾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脸色苍白,一直福着身子的庆嫔更是吓得直接摔在地上。 不过脑子的出口求饶道:“陛下,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宝哥儿怎敢对公主不敬,说不定是有人陷害。” 江国舅大名江得宝,是庆嫔的父母亲的老来子。一出生就宝贝的紧,对他宠爱无比,这才养成他纨绔蛮横,不学无术的样子。 皇帝听到庆嫔不仅面无愧色,还口口声声有人陷害,简直气笑了。“那可是街上,大庭广众之下,谁敢陷害他,谁又会吃饱了撑的去陷害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庆嫔还在狡辩:“说不定就是有人要借弟弟来陷害三皇子,陛下您要明察啊。” 蠢妇愚不可及,此刻竟还敢意有所指,污蔑旁人。皇帝气极,怒不可遏道:“朕没想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你的弟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朕的公主出言不逊,还将元元气的昏迷不醒,如今你这做姐姐的,不加反省,竟还想要拖旁人下水,真真是毒妇。” 骂完看着跪在一旁的三皇子,更加失望,他就不信平日里他那位舅舅在京城为非作歹,他就半点不知情,没有从中包庇。 当即说道:“江德正,传朕旨意,庆嫔品行不端,不堪为皇子母,今废其封号,贬为庶人,幽居冷宫。” “奴才遵旨”江德正对着庆嫔,哦不江庶人道:“江庶人,请吧。” 庆嫔没想到皇帝竟如此绝情,哭诉道:“不,陛下您不能这样对臣妾,臣妾冤枉啊”。 “江德正,还不带下去”皇帝不耐烦道。 “是”,江德正赶忙朝御前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把人带下去 而一旁的三皇子早已浑身发麻,不知所措。 皇帝看了他一眼,开口:“三皇子暂时不用去上书房上课了,回皇子所去好好反省。” 三皇子这会不敢反抗,朝皇帝磕了个头道:“儿臣遵旨。” 又如行尸走肉般退了出去。 第14章 赴宴 萧璇原也是没有休息好,又因为一时情绪起伏太大而晕了过去。喝下胡太医开的药后,又好好休息了一番,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三月十六,正是庆阳长公主府嫡长孙的抓周宴。 萧璇早早的就起身了,梅兰竹菊四大婢女侍候她洗漱更衣,待她用完早膳后,又侍候她梳妆打扮,待一切都打理妥当,走去前面。胡总管已备好马车,又因怕再出现似前几日那样,有不知死活的人冲撞,派了公主府亲卫护送。 见到萧璇出来,笑着道:“殿下,您的车驾已经备好,要给长公主府公子的周岁礼也已备好,放在马车上。” 萧璇也笑着回道:“有劳公公。" “这都是奴才该做的,殿下上车吧。”胡总管说着 ,弯腰请萧璇上马车。 萧璇扶着汀菊的手上了马车,其他梅兰竹也先后上了车,驾车的是天甲卫首领墨言,为的就是保护萧璇,是荣嬷嬷亲派过来的。 待她们坐稳,墨言就驾着马车缓缓走起。 车内,萧璇坐稳后,拿起放在一旁的锦盒。里面是一只由赤金打造而成的项圈,通体金黄闪亮,中间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宝石上刻着福字,宝石下方坠着长命锁。看起来极为好看。 这个赤金红宝石项圈乃是胡总管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先前皇帝赐下来,不过那会萧璇人在秦国,这玩意她也戴不上,就被胡总管收到库房放起来了。这次长公主府嫡长孙周岁宴,长公主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姐,她们殿下的亲姑母,这礼自然不能过于普通。这个宝石项圈又挂着长命锁,最是适合给小孩了。 庆阳长公主府位于皇城东面,在昌庆街,萧璇从她的公主府过去要绕过三条街,马车大概要走半个时辰。 待萧璇到了长公主府,时辰已不算早。是以这会长公主府门前停着不少马车,那些马车的车夫见萧璇车上的凤凰火凤徽章,纷纷避让,让萧璇的马车先驶道到府门口。 长公主府上的世子妃和清妍郡主早已得了信前来已迎接。 萧璇一下马车,就见府门前两个女子笑吟吟的望着她。一位身着湘妃色衣裙,婠着单刀髻,朱唇粉面,眉心画着梅花花钿,更是为她添了不少色。瞧着年纪不过双十年华,想来就是长公主府的世子妃了,她旁边那位姑娘瞧着年纪小些,明眸皓齿,俏似庆阳长公主,她应该就是清妍郡主。 世子妃王娴也在悄悄打量着这位元华公主。只见她黛眉杏眼,鼻子精致小巧,面色如玉,身形高挑,体态婀娜,是个美人儿。 开口笑道:“这位就是元华妹妹吧,果然如天仙似儿的,我是你表嫂,我身边这位是清妍妹妹。她比你小一岁。 清妍郡主给萧璇福了一礼,唤道:“清妍见过元华姐姐。” 萧璇应了一声:“清妍妹妹。” 待她们互相见完礼,世子妃开口道:“母亲还在里面等着元华妹妹呢,妹妹快跟妾身进去吧。" 随后萧璇一行人跟着王娴和清妍郡主进了公主府。 长公主的抓周宴设在花厅。男宾由吕驸马和世子招待,在正堂那边,女宾则由长公主招待,此刻在长公主的院中。 萧璇到的时候已有不少夫人小姐三三两两聚在闲聊,见到世子妃和清妍郡主带着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子过来,不由停下转身朝萧璇望了过来。 庆阳长公主原是陪着礼王妃在说话,见着花厅突然安静下来,不由转头一看,旋即笑道:“原来是璇儿到了,快到姑母这来。"说着朝萧璇招了招手。 等萧璇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左手中,右手轻轻拍了萧璇手背。道:"璇儿多年不在楚京,看看这些夫人们都认不得你了。” 说完又对着众人解释道:"这位就是元华公主。" 在场诸位夫人小姐闻言,纷纷弯身福礼 ,齐声道:“臣妇/臣女见过元华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萧璇瞧着行礼的众人,年纪大一点的夫人她倒是还认得,年纪小的就不知了,“诸位都起来吧。” “谢殿下。” 庆阳长公主仔细瞧了瞧萧璇脸色,见她神采奕奕,面色更是白里透红,毫无半分病态,便问道:”璇儿身子如何了,可还有不适。" 诸位夫人闻言,不由竖起耳朵,实在是前几天江家那位国舅爷当街冲撞元华公主,还出言不逊,竟还把公主气的昏迷,这事都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如今见着元华公主这位当事人,且元华公主本就因病前去秦国多年,一时好奇心重的很。 这些贵妇人,平日里无事,最是喜听八卦。 萧璇回道:“多谢姑母挂怀,如今身子已无大碍了”。 庆阳长公主似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璇儿日后定能长命百岁。" 在场的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一听长公主这么说,也纷纷恭贺萧璇,嘴上说着吉利话。 花厅女眷这边一片其乐融融,长公主对着世子笑道:”快把孩子抱出来给元华和诸位夫人瞧瞧。” “是"世子妃转身进了耳房亲自把小公子抱出来,身旁还跟着奶娘和侍候小公子的婢女。 世子妃抱出来后,先是把孩子递给上首长公主,萧璇j就坐在长公主旁边,凑过去看了一眼,这孩子长得壮实,嘴巴俏似其母,眼睛和鼻子想来应是随了那位世子爷,”这孩子长得真好,日后定是个英俊不凡的贵公子。”萧璇说道。 世子妃闻言笑了笑,:“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一旁坐着的夫人凑过头来瞧了瞧,也都说了几句吉祥话。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英武不凡的”。 "小公子长得多像世子爷啊。” “小公子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 ······诸如此类的话 长公主也是高兴的很。 不多时管家过来禀报,吉时到了,说道:“驸马爷和世子已经带着诸位大人到正花厅等候观礼,请长公主殿下和世子妃带着元华公主和诸位夫人也过去吧。” 长公主道:“知道了,本宫这就和元华还有诸位夫人过去。” 说罢又看向元华:“璇儿,走吧,随姑母去观礼。" 随即带着一帮女眷前去花厅。 花厅已都准备好了,吕驸马和世子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诸位大人。见到庆阳长公主和元华公主过来,纷纷起身,:“臣等拜见庆阳长公主、元华公主。" 第15章 遇刺 庆阳长公主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都坐吧。” 女宾的到来使得整个花厅瞬间热闹了起来。不少人也是从未见过元华公主,不少年轻公子见到萧璇不自觉的红了脸。 萧璇也很懵了,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见到她目光躲闪,还有些更离谱的,脸都红了。 这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抓周开始了。庆阳长公主让大家都去观礼,大家的目光顿时聚在长桌上的小公子身上。 只见吕小公子被放在长桌的一边,桌子中间摆放着毛笔、宣纸、砚台、印章、算盘、弓箭、金箔,还有一些拨浪鼓之类的孩童玩具。 小公子在万众瞩目之下,不负所望的选了弓箭。 众人又是一阵夸赞。 “弓箭好啊,小公子日后定是个大将军。" “小公子瞧着如此壮实,日后定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汉。” "恭喜长公主、恭喜驸马、此子日后必定成就非凡。" ······ 听着众宾客的夸赞,长公主夫妇和世子夫妇也是极欢喜,心想这个孙子/儿子日后定能成大器,光宗耀祖。 小公子抓完周就被奶娘抱了下去。长公主夫妇邀着众人落座吃席。 这个席面吃到午时末刻,可谓宾主尽欢,宾客们相继告辞。世子夫妇在府门前送着宾客上马车离开。 萧璇坐上马车,有些累。汀菊给她给她倒了杯茶,见她神色疲倦:“殿下可是觉得累了。” 萧璇轻叹了口气,:“真是累得很,以前鲜少参加这类宴会,竟不知如此累人。” 萧璇年幼就去了秦国养病,既是养病,秦国的王公大臣家每每宴请,萧璇都是以身子不适,需要养病为由推辞。一般只参加秦国一些宫宴或是姬氏皇族家宴,因她身份特殊,且有外祖父为她撑腰,每次她只要美美现身,坐下来用会膳就能告退了,旁人不敢过来叨扰他,自然也不够资格让她去讨好。 汀菊点了点头,同萧璇道:“是啊,主子您瞧瞧那些大人、夫人你来我往的应酬着,还要时刻笑脸相陪,对着长公主一家还要说着吉祥话,就吕明小公子那才一岁的小儿,除了长得壮实点,还能看出点什么,难为他们一群大人要围着这么个小子想出这么多赞美之词。” 汀梅负责主子暗中产业,对这些人际往来倒是比汀兰、汀竹、汀菊三个熟悉多了。 开口道:"这世道本就尊卑有别,且朝廷官员之间也需要互相走动,或是打探消息、或是维系两府之间的感情,还有一些是为儿女亲事四处奔走,你不出门与人家交际,人家会觉得你为人性格孤僻或是清高,长此以往,也融不进别人的社交圈子,一旦发生什么事,就真的孤掌难鸣。这些都是人情世故,走到哪都不可少。" 萧璇听汀梅如此说,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汀梅说的对,人既然活在俗世中,就不可避免的要与人打交道,君臣、夫妻、父母与子女,友人相处之间,也要把握好分寸,这其中的道义可就多了。知人情世故,做事便有章法,人际之间往来,亦可窥其人品心性。“ 萧璇说完拿起茶水小抿了一口。旋即用帕子轻拭了下嘴角。 汀竹、汀菊、汀兰听得愣住了,萧璇擦完嘴角看见她们这呆愣的模样,不由轻笑:”怎么,这是听傻了不成。" 汀梅在萧璇看向她们时就用手扯了扯她们的袖口,这会萧璇笑完,她们也都回过神了,望着她带着笑意有些羞愧道:“主子,奴婢受教了。等回府后定好好向荣嬷嬷和姜嬷嬷吗多多请教。” 姜嬷嬷跟着先后自秦国陪嫁到楚国,先后过世后,又自请到萧璇身边侍候,浸淫宫中数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荣嬷嬷更是主子手下暗卫营统领,武功高强,识人无数。 萧璇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态。 主仆五人在车里谈话的功夫,马车已经驶进昌裕街,公主府就快到了。萧璇坐正身子,扶了扶刚刚因笑得倒在榻上差点弄外围的发簪。刚刚弄好,就听墨言道:“殿下,到了。您请下车。" 这才站起身扶着汀梅的手下车。 进府走到正院,就见荣嬷嬷在等着她。荣嬷嬷今日并没有陪萧璇去长公主府赴宴。 “嬷嬷,可是发生何事了。"萧璇问道。 荣嬷嬷扶着萧璇到屋内坐下,还给她倒了杯茶,这才开口到:“地甲传来消息,谢相在来楚京途中遭遇刺杀,刺客已被地甲拿下。” “又是夏国?”不怪萧璇如此问,而是夏国有前科。 荣嬷嬷摇头:“这次不是,是秦国派来的刺客,而且,他们意图假冒是夏国派来的,被谢相识破了。" “哦?此事倒是愈发有意思了,先是夏国派人到秦国刺杀谢景琰,后又一路追杀到楚国边境,如今,秦国派人到楚国国内刺杀他,却要装成是夏国人派来的。” 又问道:”外祖父如何了,可醒过来了?” “尚未”。荣嬷嬷回道。 “看来是有些人等不急了。”又吩咐道:“我楚国也是时候该知晓外祖父昏迷一事了。” 荣嬷嬷当即会意:“殿下,您是想借楚国之手,让谢相顺利到达楚京。" “没错,既然秦国有人等不及了,那本宫也该送他一份大礼。” “妙啊,殿下,那人在暗,我们在明,如此一来背后之人定会慌乱,届时就会露出马脚。"荣嬷嬷赞赏道。 那人一直处在暗中,先是用计让秦国陛下派谢景琰离京前去滑县赈灾,又在堤坝做手脚,借夏国太子之手在秦国除掉他,谢景琰命大,被人所救,刺客一路追杀到楚国边境,不料萧璇派去的地甲及时赶到,救下他,并一路护送,如此一来先机已失,只得派人刺杀陛下,嫁祸于庆王和庆王的母族谢氏,只等谢景琰回去自投罗网,谁料萧璇的人又及时送出消息,谢景琰当机立断,打消回秦国念头,转头奔向楚都。那人见事情逐渐脱离他的计划,复又派人假扮夏国刺客在楚国境内刺杀,意图引起夏楚矛盾。 此计若成,可谓一箭双雕。 可惜这么好的谋划,被萧璇识破了,那人的野心也只能胎死腹中。 “嬷嬷,派人盯紧夏国,若有异动,即刻来报。"萧璇又吩咐道。 夏国太子竟敢派出刺客随意游走秦楚之间,不可小觑,那人怕是不知自己在与虎谋皮。 第16章 传召 春日里最是容易犯困,萧璇用完早膳又觉得乏,躺在贵妃榻上又睡着了。 过了会,汀菊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轻唤道:“殿下,醒醒。” 萧璇嘟囔了一声,翻个身,背着汀菊睡去。汀菊无奈,伸手摇了摇她的手臂,又在她耳边唤了几声,萧璇才不乐意的睁开眼,美人初醒,睡眼朦胧,嘴巴微微嘟起,似在控诉,萧璇一向气质清冷,如今这神态竟是有些可爱。 从未见过主子这一面的汀菊瞧得萧璇愣住,这功夫,萧璇逐渐清醒过来,仍带着些许起床气问道:“汀菊,何事急着唤醒我?” 汀菊听着主子略带质问的语气,回过神来,回道:“陛下传召您即刻入宫。"心里腹徘,主子果然是清冷的。 萧璇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又是何人来传的话?” “似是秦国的事,江总管亲自过来传的话,现在他还花厅候着呢。” “秦国?”萧璇因着刚醒,脑子有点没转开。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是外祖父遇刺的事。 "扶我起来更衣“萧璇伸手说道。 ”是“汀菊立马扶着萧璇起身,又唤着外间守着的丫鬟进来侍候。 等萧璇到花厅已是一刻钟后,江德政已经坐在椅子上喝了五杯大红袍,胡总管还要给他倒,被他伸手制止住了:“我来这是为了接殿下入宫,还有要事在身,这茶水可不能再喝了,老哥哥留着下次吧。” 胡总管笑道:"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平常人哪有这机会孝敬您。” “哎哟,老哥哥你这话可折煞我了,老弟我可不敢承你的孝敬,您可是侍奉过先后,如今又跟在殿下身边,这福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二人在这互捧,姜嬷嬷在一旁看的直摇头。眼睛一瞥,见着殿下朝这来了,赶忙走过去扶着:"殿下,您来了。“ 江德政和胡总管见着姜嬷嬷的动静,跟着瞧了过去,见是萧璇过来,立马起身恭敬道:”老奴见过殿下。” “都起来吧,江公公是来替父皇传话的?”萧璇问道。 “是,陛下命老奴前来接殿下即刻入宫,车辇已在府外等候。”江德正道。 萧璇已知晓父皇传她入宫定是为了外祖父的事,是以也不多问,跟着江德正进宫。 萧璇坐着江德正带来的车辇径直入了宫,直到勤政殿门口停下,萧璇这才下车亲自走了进去。 里面皇帝正在看折子,见是萧璇来了,随手从桌上拿了个核桃递给萧璇,哄小孩的语气道:“元元先拿着这核桃坐那边玩会儿,等父皇先把这些折子看完,再陪你。”说完又拿起朱砂笔在折子上写着些什么。 萧璇闻言接过玉核桃,握在手心里,不由失笑,父皇这是拿她当小孩子看呢。但还是没有出声打扰,听话的坐到一边,盘起手上的玉核桃。 江德正端来几盘糕点,又给她奉上热茶,御膳房做出来的糕点,瞧着自是精致可口,刚好她早膳没用多少,这会也实在有点饿,就不客气了。拿起一块梅花形状的糕点,轻咬了一口,嗯,梅花香气在嘴里瞬间以萦绕开来,这糕点又甜而不腻,很快一个便吃完了。萧璇端起清茶喝了一口,又拿其他盘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如此,一口糕点一口茶,吃的萧璇甚是满足,小小的打了个饱嗝。 那边萧衍好不容易处理完折子,脖子有些发酸,抬头一看,就见女儿像是张贵妃宫里养的小橘猫似的,吃完还满足的打了个奶嗝,可爱极了。 笑道:"元元这只小馋猫,用了这么多糕点,等下如何用了下晚膳。“说着站起来,走到萧璇跟前,轻点了她额头一下。 萧璇故作不满:“还不是父皇这里的点心做的馋人,我才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说完抱着萧衍手臂晃了晃。 萧衍失笑,但心里乐开花了,元元在外人面前一向端庄大气,也只有在他这个父皇面前才会露出些许小女儿姿态。别提多得意了。 萧璇见皇帝满眼的笑意,就知道他受用的很。这才问道:“父皇,您这么着急传儿臣过来可是有要事?” 萧衍被女儿这么一问,才想起他确实是有要事要跟元元说。让江德正拿来密信,递给萧璇,:“这是秦国刚刚传来的密信,说你外祖父遇刺昏迷不醒,你先看看。” 萧璇早已知晓,却还是装作惊讶的接过信,打开一看。 密信是楚国的暗探从秦国皇宫传出来的,距离外祖父被刺杀已过去十日。 秦国皇帝遇刺,毕竟是大事,羽林卫指挥使当即下令封锁皇宫,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萧璇的暗卫有部分是她母后留下的,母后在秦宫生活了十六年,她给萧璇留下的人都是宫中老人,对秦宫最是熟悉,想要传出消息自有办法不被发现。是以事发第二日就以最快的消息传到萧璇耳中,才能及时阻止谢景琰回秦国。 而其他国家的暗探可没这手眼通天的能力。不过十日便能传出消息回楚国,可少不了地甲卫的帮忙。 密信中写了秦国皇帝遇刺,昏迷不醒,证据指向庆王和谢家,后宫霍贵妃下禁足淑妃谢氏,朝中大臣商议,派羽林卫把守庆王府和谢府,而谢景琰因前去滑县赈灾不在秦都,逃过一劫。 信中并未提及谢景琰在滑县失踪一事,看来外祖父也怀疑此事,并瞒了下来。 不过一刻钟,皇帝就批完手上的折子,走过来,:“元元,你外祖父如今昏迷不醒,你舅舅战死后就不曾再立太子。如今秦国朝中无储君坐镇,只怕是乱成一团。秦国若是起内乱,即便父皇出于仁义,念着你母后的旧情不发兵,其他诸国呢,他们可不会有同情之心,只怕等暗探传回消息,就会有所动作了。" 萧璇明白她父皇的意思,外祖父若是一直昏迷不醒,秦国定起内乱,届时诸国虎视眈眈,父皇碍于旧情不会先发兵,可等诸国与秦国开战之后呢,即便父皇是楚国皇帝,也得以楚国为重了。 “父皇,儿臣明白。” 萧璇叹道:“这天下四分五裂,已有几百年了,自外祖父登基以来,秦国国力日渐富强,谢景琰的出现,更是让秦国更上一层楼,一跃成为七国之中最为强盛的国家,其余六国惧其威势,于是达成协议,必要时六国结盟,共同抗秦。然而此计随着当年母后嫁到楚国而破,此后十余年,诸国虽偶有纷争,但暂时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一旦秦国陷入内乱,现出颓势,此种平衡必定会打破,绝非一国之力可阻拦。” 萧衍一副甚是欣慰的老父亲神态,赞道:“我儿如此聪慧,若非这些年病痛缠身,定能名扬天下。” 后又正了正神色道:“不过此事也不必过早忧心,你外祖父目前只是昏迷不醒,迟早会醒过来,只要他老人家在,秦国即便起了内讧,诸国惧于他的威势,也不会贸然起兵。” 萧衍说起他这位老丈人,也是敬佩得很。 第17章 姬蘅(上) 当年,姬蘅原不过嫔妾之子,幼时上头又有太子和三皇子打着擂台,他在皇子之中并不显眼。 十四岁时,他的王叔韩王拥兵自重,从藩地一路杀至安阳,当时的先帝为彰显天子之威亲自带兵御驾亲征,在安阳与王叔胶着数月,与此同时,北地的赵国大举来犯,而驻守秦国北地的秦军竟然不堪一击,接连失掉北地六座城池。留在朝中监国的太子大惊,即刻派人彻查,谁知竟查出是当时的太尉何鸿济监守自盗,克扣北地将士粮草,又将将士们的冬衣以次充好,原是该用棉絮填充的冬衣里换成了芦花,芦花虽柔软,却没有保暖效果,此时又正值寒冬,北地将士原就食不饱、穿不暖,冻死的士兵就有不少,如何能抵御来势汹汹且有备而来的赵军。 太子收到消息后,一时不知所措,这何鸿济乃是他嫡亲的舅父,也是有这位舅父在朝中替他说话,他才能坐稳太子之位,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何皇后派人宣太子过去,太子闻言即刻赶到皇后的坤宁宫,一进殿就见他的舅父何太尉正在皇后下首坐着喝茶。皇后见儿子过来,朝他招手,:“皇儿快过来坐下。” 又命宫人给太子上茶。” 太子见到他舅舅就知道母后定然也是知晓北地战败的缘由。抬头看向皇后 ,“母后”。 “皇儿可是想问北地将士粮草没有及时运到之事?” 皇后一开口意思就很明了了,这是把北地战败一事归咎于押送粮草的官员办事不利,没有及时将粮草送至北地,才导致北地将士体力不支,无力与燕兵对抗。 太子毕竟是秦国太子,自是先以秦国为重,开口同皇后争论道:“母后,您明知此事是舅父贪污粮饷,又以芦花滥竽充数,才致使北地将士无粮草过冬,无冬衣保暖,最终无力抵抗赵国大军。” “住口,你可知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你舅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这个太子。”皇后打断太子的话。 “为了我?那母后可知,因为粮草没能及时按数送到北地,就连本该分发给将士们保暖御寒的冬衣也被参入芦花,即便没有赵国举兵来犯,北地的将士缺衣少粮又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寒冬,那可是我秦国最为勇武的男儿,他们为了国家不惜远赴北地,常年驻守这等苦寒之地,只为保我秦国不受北地赵国和西戎侵扰,如今孤的亲舅父却为了一己私利,让这些将士白白丧了性命,叫孤有何颜面向父皇、向天下人交待。"太子气的眼睛发红。 皇后见状也是被儿子吓到,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皇儿”。 一直坐着的何鸿济这才缓缓开口:“太子以为,臣从中克扣北地的粮饷只为了臣和臣身后的何氏一族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太子听舅父如此说倒是平静了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是不可置信的望向何鸿济。 何鸿济见他如此便知他是猜到了,对他点了点头:“没错,正如你母后所说,臣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殿下您。殿下十岁就被封为太子,入住东宫,如今已有十年了,可殿下你自己扪心自问,陛下真的相信你这个太子吗,您的储君之位当真稳固?" 太子听着何鸿济这么说脸色瞬间苍白,舅父说的没错,若父皇当真相信他,就不会在朝堂上扶持三皇兄,让三皇兄在朝中的势力逐渐发展到能与他这个储君分庭抗礼,他这个太子当的如履薄冰。 何鸿济见着这个太子外甥果然有所触动,接着又给他当头一棒:“如今三皇子一派在朝中如日中天,而殿下与何家却屡遭陛下打压,不得不避其锋芒。半年前,陛下带兵南下御驾亲征,让太子您留守京中监国,却让三皇子一并随行。而您监国这半年来,朝中要事可有哪件是您能拿得了主意的,那件不是得快马加鞭送往安阳请陛下定夺。” 说完见太子已经动摇,便知适可而止,又道:“驻守北地的郭子括乃是三皇子舅父,因着郭家百年来一直驻守北地,守着北地门户,是以陛下对郭贵妃母子宠爱有加,郭贵妃仗着生下陛下皇长子,屡屡挑衅中宫,直到你十岁那年受封太子,郭贵妃母子才有所收敛,如此才过了五年,眼见殿下逐渐长成,且颇具威仪,陛下心有忌惮。 郭贵妃母子窥得帝心,投其所好,不久,果然陛下开始在朝堂上扶持三皇子,对他多有嘉奖。三皇子也因此在陛下的支持下逐渐站稳脚跟,如今已经隐隐占了上风。” “孤”太子本想说些什么,却被何鸿济抬手打断,有些迷茫的望着他。 何鸿济冷哼道:”郭子括在北地已扎根多年,每年陛下都会让户部拨下数百万两白银作为北地军饷,北地多年兵强马壮。可是殿下,北地效忠的可不是您这位秦国太子,他们拥护的是三皇子,对殿下您不但没有益处,反倒是威胁。我若不借机从中操作,让郭家击退赵国大军,再立一功,届时,殿下您的储君之位当真能保住,且那些银子与其流入三皇子口袋,不如留下给殿下您招兵买马。” 太子听着舅父的话,心里早已被打动,舅父说的的没错,那郭子括效命的自然是自己的亲外甥,北地在他手中多年,自是只知三皇子,如今北地连失六城,父皇必会震怒,三皇子也逃不了好。而那些银子还能为他所用,倒是两全其美。 此刻太子忧心的却是舅父有没有把这事手脚擦干净,开口问道:“舅父可有留下把柄,若是被三皇子一党抓住,父皇不会轻饶了何家,连孤的太子之位也堪忧,到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何鸿济当即自信表态:“殿下放心,此事若非殿下派去的人被臣的属下认出,这才有意透露,让殿下知晓臣的计划,以防日后陛下问起露出马脚。此事天衣无缝,知晓的人也开不了口,就算有人发现端倪,没有证据陛下也不能拿臣如何。” “那就好,舅舅的心意孤知晓了。"舅甥俩相视一笑。 皇后见儿子和弟弟把话说开,舅甥俩感情没有受到此事影响,还更上一层楼,不由放下刚刚一直提着的心。 第18章 姬蘅(中) 果然,北地战败的消息传到安阳,先帝大怒。 这时,先帝与韩王刚打了两场败仗,又闻北地连失六座城池,秦国内忧外患加剧。 而此时,必须派人带兵前往北地救援,否则,等赵军一路南下,一旦攻下烁阳,便可直取秦都咸阳。因此,派谁前带兵去北地,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而安阳这边一旦调兵救援北地,韩王必定趁虚而入,如此拆了东墙补西墙并非上策。 三皇子站了出来,向先帝主动请缨带兵前往北地。军中立马有将领站出来反对:“三皇子从未上过战场,如今北地事态紧急,切不可儿戏,还望陛下三思。” ”是啊陛下,就算三皇子平日里熟读兵书,可战场瞬息万变,三皇子从未有带兵的经验,一个不慎便会全军覆没,陛下还是另派其他将军吧。” “若安阳这边调动兵力前往北地,难保不会被韩王看出,趁虚而入这两位将军都是忠于陛下,忠于秦国,此番出言就是论事,倒无私心。 可三皇子见他们再三阻拦,以为他们是太子的人,当即出言驳道:“本皇子虽未上过战场,但此次随父皇御驾亲征,多次在旁见父皇如何调兵遣将,也时常向军中将领请教战术,是以自认有所见闻,并非死读兵书之人。" 先帝听完点了点头。虽说郭子括此次打了败仗,但他驻守北地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他同赵国对战已久,最是了解对方。三皇子是他的亲外甥,派三皇子前去,既能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也能让三皇子历练一番,一举两得。 当即下令:“传朕旨意,着三皇子带一万精兵即刻前往北地支援。”先帝话音刚落,立马有将领跪地道:“陛下,若是让三皇子带走一万精兵,兵力调动过大,难保韩王看不出来,趁虚而入。“ 此话说得有理,先帝犹豫了下。三皇子看出皇帝的犹豫,开口道:”父皇,给儿臣三千精兵足矣。” 皇帝想了想,倒也可行。说道:“那就让三皇子三千精兵前去救援。” 然而,还没等三皇子到达北地,郭子括就伤重不治身亡了。原来,赵军攻下城池后,郭子括带着剩下的兵力一路逃至烁阳,而这时,军中不知从哪传出谣言,说是郭子括叛秦,将北地地形图泄露给赵军,赵军才能势如破竹攻下六城,不仅如此,本应送到北地的十万粮草被三皇子和郭子括偷偷转移用至他处,送到北地的不足三成。 本来一眼就能识破的谣言,但因为北地刚刚连失城池,且今年冬天送到北地的粮饷确实不足,赵军未打过来时就有不少将士因饥寒冻死,此番战事又连连战败,有不少将士起了疑心。 直至三日后,军中士兵已经多日未见着粮食,一位吕姓将军前去主帅营帐,却见到满桌食物,一时大声嚷嚷起来,问郭子括为何一人独食,下面的将士们已经有不少饿死的,外面的士兵听到动静凑在帐门外听着。 而郭子括原本就因连吃败仗心生烦闷,再见这下属朝他嚷嚷,不由气急,他一个主帅有什么吃的自然先紧着他,当即拔刀杀了这个将领,外面的士兵这会自然是站在这个将领一边,好歹还为他们这些小卒说话呢。 见他被杀,立即冲进去,拿刀对着郭子括,郭子括更气了,骂这些士兵目无尊卑,随即提到朝士兵砍去,士兵这会儿哪顾得想起什么尊卑,不是饿死就是被上司杀死,不如奋起反抗,郭子括一时寡不敌众,竟被误砍到,当场毙命。 其他士兵见主帅被他们杀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走到其他将军的营帐,将那些郭子括的亲信一一斩杀。等杀完了,又听说三皇子带兵前来,这些士兵并没有杀掉所有将领,有些体恤下面小卒的将军就被拥护起来,其中就有被郭子括砍死的吕将军的弟弟吕仁。此人颇有些头脑,听闻三皇子带兵前来,且只有三千,就想出了个请君入瓮的计策。 先是隐瞒此番烁阳暴动之事,等三皇子到了烁阳,就假意迎他入城,再在饭菜里下蒙汗药,待三皇子和他带来的人中招后,就地绞杀。 消息传回朝廷,举朝震惊。没想到曾经盛极一时,甚至隐隐压了太子一头的三皇子就这么没了。 郭贵妃听到消息后竟发疯的跑到皇后的寝宫大闹,说是太子害了她的儿子。皇后这会可不忌惮她,没了郭子括,连儿子都死了,这会陛下又远在安阳,可没人能给她做主,她自己跑来中宫大吵大闹,无凭无据的,皇后二十几年了,总算出了口气,当即下令将郭贵妃关押在她自己的冷宫,又暗中命人给她下能让人发疯的药,可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死了,多便宜她。 而朝堂上,如今北地无主将坐镇,这跟直接把北地送给赵国有啥区别。 太子原本因为三皇子和郭子括的死得意了会,就被北地即将失守,赵国大军直逼咸阳的消息吓懵了。这会皇帝带着朝中大部分将领和兵力还在安阳与韩王对峙,即便打赢韩王,此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太子急的嘴角火燎火燎的。 这会,七皇子姬蘅过来求见。太子正烦着呢,不耐道:“他不在他的秋居殿好好待这,跑这来添什么乱。" 宫人回道:"七皇子说他有法子能解决殿下您的燃眉之急。" 太子闻言半信半疑,但还是召他进来。 “臣弟见过太子皇兄。”姬蘅恭敬地给太子行了一礼。 “行了,不必多礼,你说你有法子解决咸阳如今的危机?“ 姬蘅单膝跪下,拱手道:“请皇兄同意臣弟愿带兵前往北地击退赵军。" 太子闻言嗤笑道:“你,就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来同孤说你要去击退赵国,哪里的胆子。” 说完又不屑的笑了笑。 姬蘅也不脑,而是同太子说:“皇兄如今无人可用,郭将军被杀,就连三皇兄也死了,如今烁阳那些北地残兵又能抵挡的了几时,何不让臣弟一试,总比在这咸阳城中等死来的好。” 说的也是,“你想去,可以,不过兵都被父皇带走了,孤也没有办法。”太子这会有些无赖。 姬蘅看着太子笑道:“不是还有五万守卫京畿的龙虎卫吗,皇兄莫不是忘了。” “你倒是敢要,这龙虎卫自秦国开国以来,便是一直守卫咸阳,轻易不可调动,是秦国都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太子道。 “皇兄,都到这关头了,不如让臣弟放手一搏,不然,真等到赵国大军直逼咸阳城下,您可就成了大秦的千古罪人了,到时候父皇班师回朝,可不好交代。" "好大的胆子,你在威胁孤?”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在为皇兄分忧。" 说完又给太子下了剂猛药。“皇兄,如今北地可没多少时间等着咱们,您在犹豫不决,臣弟倒是再带兵前去可就晚了。” 太子又略一思索,当即做了决定。即刻手书一封盖上太子印鉴,又让人去取来龙虎令牌,一并交给姬蘅,让他即刻前往京畿大营调兵。 第19章 姬蘅(下) 姬蘅拿着太子给的手书和太子令牌直接去了京畿大营。 龙虎卫指挥使高澹正在大帐内与龙虎卫将领议事。 “北地如今即将失守,陛下还在安阳与韩王僵持不下,咸阳怕是危矣。” “我们龙虎卫向来只守护京都安全,可一旦北地失守,赵国大军必将直奔咸阳,到那时龙虎卫如何抵挡。” “此言差矣,龙虎卫几百年来食君之禄,如今别人都打到咱们都城来了,龙虎卫定誓死守城。" "若真到了守城的地步,倒真的有些憋屈了。还不如现在去北地痛痛快快的打一仗” "如今朝中没有其他将领,太子又是千金之躯,自是要坐镇咸阳城中,无人能暂挂主帅,就是我等想要上阵杀敌太子也不会允的。“ “禀指挥使,七皇子带着太子手书前来求见。”有将士进来禀报。 ”七皇子?你没认错?”高澹有些疑惑。 “回指挥使,外面那人声称自己是七皇子,手上拿着太子手书,属下看过,上面的确盖着太子印章。”传话的将士回道。 高澹闻言有些惊讶,又与其他将领对视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帐外,姬蘅手握着太子手书,打量着这守卫咸阳几百年的龙虎卫大营,前面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来,个个昂首挺胸,精神奕奕,走路步调一致,一看就是训练有序。不远处训练的士兵声音洪亮,气势非凡。 不愧是龙虎卫。 不多时,就见主帐帐门掀开,一群将领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位将军龙骧虎步,嘴上蓄着短须,五官英气,身材高大,想来就是龙虎卫指挥使高澹。 而对面高澹以及身后的将领也在打量着姬蘅这位大秦的七皇子,瞧着不过十四五岁,面容白净,身着蓝色锦袍,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公子,与这龙虎卫大营格格不入。 高澹朝姬蘅拱手,道:“七皇子,臣听闻您带来了太子殿下手书,可否让臣一观。” “自然。”姬蘅把手上的书信递给高澹。 高澹接过快速看完,不由大惊。这手书上面写着,让七皇子带着龙虎卫前往北地杀敌。又传给身后的众将领,众将领也是不可置信。 “七殿下可知,龙虎卫自存在至今,一直都是为守卫咸阳,您如今想要调派龙虎卫离京前去北地杀敌,仅凭太子手书是不够的,龙虎卫向来只尊龙虎令。”高澹道。 姬蘅自是明白这个规矩,从衣襟处拿出一物举起来,高澹及身后的将领见此纷纷跪下。 姬蘅大声道:”太子有令,着龙虎卫即刻前往北地,收复失地。“ “臣等遵命。” 姬蘅次日一早就带着龙虎卫前往北地。 烁阳城 北地残军杀掉三皇子后,并未对三皇子带来的三千精兵赶尽杀绝。因为赵军得知郭子仪被他手下的士兵乱刀砍死,当即挥兵直到烁阳城下,烁阳城内驻扎的残军虽然对三皇子和郭子括有所不满,但军人誓死效忠国家,大敌当前,怎可临阵脱逃,而三千精兵本就为了北地而来,因此双方目标一致,暂时握手言和,共同抗赵。 是以当姬蘅带着五万龙虎卫到达烁阳城时,残军和那三千精兵正苦守城门,眼见快要撑不住了,姬蘅当即下令,派高澹亲自带领五千龙虎卫前去城门接替他们,让他们先返回城内。 残军和那三千精兵回来后,姬蘅便对那些残军道,“若是同意由他进行收编,此后便可凭借战功抵消先前杀三皇子和郭将军之罪。” 这时,士兵杀掉自己的上司,以卑轼尊本就是大罪,更何况他们还杀了三皇子,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如今姬蘅承诺他们,只要归顺,日后还能努力杀敌立功,抵消前罪,他们在秦国都是有自己的家人,自己死了就算了,怎能忍心让他们因自己而死。 思考片刻,便异口同声道:“属下愿意归顺,多谢殿下。"说完由真诚的给姬蘅磕头谢恩。 而另一边,对着那三千精兵,就更好说了,原本他们就是陛下派来随三皇子殿下收复北地,结果三皇子才刚到北地,就被残军给杀了,护主不利,回去陛下定时要问责的,如今七皇子带着龙虎卫来了,还能让他们将功赎罪,自然是乐意的很。 姬蘅将残军和三皇子带来的精兵收编后,就由这支队伍作为大军的先锋营。因着残军与赵军对抗多年,对对方用兵和作战方式最为了解,而之前几个月之所以会连连战败,丢掉城池,皆因朝廷没能足够的补给粮饷,北地冬日苦寒,有无冬衣保暖御寒,就算赵军不打过来,北地这些将士自己都不见的能顺利扛过寒冬,更何况还要拿起武器同兵强马壮,有备而来的赵军对战,如今这种结果倒也实属正常。 而三皇子带来的三千精兵乃是陛下从麾下军营中挑选出来的营中精锐,本就骁勇善战。 姬蘅让吕仁等几位将领进中军主帐参加战前集议,先是让他们说了此次赵军带来多少兵马,由谁挂帅,先前又是如何排兵布阵攻下六座城池。 “回殿下,赵国此次派出十二万大军,由赵国大元帅袁刚亲自领兵前来。”吕仁道。 “这袁元帅手下有一义子,名叫袁鑫,此人骁勇善战,每次都是他作先锋打头阵,这次攻下我秦国六座城池,此人功不可没。殿下若是对上此人,定要谨慎。”一林姓将军道。 “不过,属下可是听说袁刚之子袁绍义与他这位义兄关系可不大好,袁绍义此人能力比不上袁鑫,而袁鑫因能力出众,自小就被他父亲收为义子,多次随袁刚出征,立下不少战功,军营之中最是敬畏强者,军中人都说袁鑫是虎父无犬子,有元帅之风。袁鑫心里极为不喜,认为他才是袁刚亲子,袁鑫如此出风头是不把他这个少帅放在眼里。二人私下多有交锋。殿下,此番倒是可以从这个袁绍义身上入手。”吕仁又道。 姬蘅听闻觉得甚是可行。点了点头,又看向左下手的高澹。 高澹出言道:“臣觉得吕将军二人说的在理,我军如今只有五万人,再加上新收编兵卒也不过只有一万余数,统共加起来不到七万,而赵军有十二万之数,兵力相差一倍,若是正面迎敌,对我军极为不利,如果能从袁绍义身上入手,挑拨他二人关系,引起赵军内乱,我们再趁虚而入,打他个措手不及。” 姬蘅闻言道:“诸位说的确实可行,如今将近年关,想必赵军也想早日拿下北地,此时士气高昂,确实不宜正面硬碰硬。但是诸位也莫要忘了,赵军攻秦已有半年之久,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军中物资消耗极大,如今赵军深陷北地,北地原就因气候恶虐,土地贫瘠,作物难以生长,物资极为匮乏,从前多是由秦国南方富庶之地运送物资过来,将士们才不至于因物资短缺而无法支撑下去。 而赵军可就没那么好过了,赵国本就处于我秦国更北边,国内物资与北地想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赵军深入秦国腹地,战线拉长,物资必定供应不上,想必此刻赵军已今没有多少粮食,撑不了多久。袁刚定时想要速战速决,拿下烁阳,到时在攻下咸阳,不仅能解决这一大患,甚至还能一路南下,拿下整个秦国。” 高澹听完眼睛瞬间一亮,激动的出口道:“殿下,莫非您是想” 姬蘅看了他一眼,笑道:“没错,既然赵军如此迫不及待,我们不如就打开烁阳城门,来一招请君入瓮。” “再在城中设下埋伏,赵军一旦进来,再想脱身可不就是那么容易了。”高澹接道。 接着,姬蘅又同他们商议如何在城中布下天牢地网,让赵军有来无回。 这场议事从辰时正一直议到戌时末刻,将领们才相继走了出来,一个个容光焕发,倒瞧不出一整天没用过饭的饥饿疲劳之态。 五日后,秦军果然因困守城中多日,力不从心,城门很快就被赵军攻入,袁刚带着袁绍义和袁鑫入城,一副胜券在握,可就在赵军进到城中,烁阳城们立马关上,城内也响起了赵军哭天喊地的叫声,赵军陷入埋伏,此时,高澹率龙虎卫同赵军厮杀。 最后,袁绍义被吕仁一刀刺死 ,袁鑫护着袁刚带着残余兵力,逃出烁阳与烁阳城外赵军会合,姬蘅带着龙虎卫一路将赵军击退至秦国北地,袁刚身受重伤,只好带着剩下的两万赵军退回赵国。 如此,北地终于又被秦国收复,姬蘅经此一役一战成名, 此时也不过十五岁,短短半年时间不到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七皇子成为北地战神,声名大振。 第20章 迎接 勤政殿里,萧璇正陪着萧衍下棋。自那天萧衍让江德正接了她入宫后,她便一直留在宫中。 萧衍右手执着黑棋,眉头紧锁,犹豫着该下哪。萧璇端起茶喝了一口,见她父皇还举棋不定,不由催到:“父皇你再这么犹豫下去,儿臣都用不上午膳了。” 萧衍听见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说道:“欸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让让父皇,亏父皇平日里那么疼你。“ “儿臣还让了您三个子儿呢,更何况这盘棋都下了一个时辰了,儿臣早膳都没用多少,就被父皇您叫过来,如今腹中空空,好父皇,您就体谅体谅儿臣吧。"萧璇说着又对着皇帝撒娇。 萧衍最是吃她这套,每次见元元这般小女儿作态,心里总是软的一塌糊涂,巴不得连整座皇宫都给他。 不过你还别说,萧衍真就有这么个想法。 萧衍将手中的棋放到棋盘上,果不其然输了。无奈的指了指萧璇:“让你陪父皇下个棋就嚷嚷着要用膳,这委屈的样子让旁人见了还以为父皇这个皇帝居然不让公主吃饭呢。” 萧璇立马从榻上下来,走到萧衍身边,讨好的挽着萧衍胳膊,道:"父皇对元元最好了,谁敢胡说,儿臣让人打他,好父皇,快传膳吧,儿臣这肚子都饿的打鼓了。”说着还摸了摸肚子。 萧衍宠溺的抚了下萧璇头顶,还是朝江德正命道:“江德正,命人传膳吧。” “是。”江德正立刻下去命人传膳了。 此时已近午时,御膳房早将菜都备好了,就等着陛下传候。不多时,宫人们就端着御膳一个个走进来,一样摆放在玉桌上。而一旁早有宫人伺候皇帝和公主净手,待萧衍和萧璇落座后,林子拿着有已有试毒。没有问题让才人开始给皇帝和公主布菜。 皇帝吃了一口江德正放到碗里的玉带豆腐,只觉入口即化,口齿生香,开口朝萧璇道:“元元尝尝这道玉带豆腐,口感甚是绵密。" 萧璇正喝着燕窝,早膳时没来得及用,这会汀菊给她端过来了,正小口喝着,就见父皇如此道,点了点头,布菜的宫女在皇帝发话时,就已将玉带豆腐用勺子舀起放到萧璇碗中。萧璇喝完手上的燕窝,用帕子拭了事嘴角,这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到嘴里。 “嗯,确实不错。”萧璇吃下后朝皇帝道。 皇帝就见女儿吃的高兴,又让人给她夹了平日里他觉得不错的。 父女俩其乐融融的用了一顿午膳。刚刚漱口净手完,就见一太监走了进来,:“禀陛下,韩大人求见。” “传他进来。”说完走到榻上坐下,又看向萧璇,示意她也坐下。 “是”。小太监领命出去传召。 韩琦进殿后,见到元华公主也在。当即行礼:”臣韩韩琦参见陛下,参见元华公主,陛下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千岁岁。” “平身,韩爱卿前来有何要事?” “回陛下,臣听闻秦国丞相谢景琰到了楚国,如今已快到汴京了,特来请示陛下,我楚国该如何相待。” 萧衍收到秦国密报不久,就知晓谢景琰人在楚国,于是派人一路保护,如今听说他到汴京,倒也不惊讶。 “谢丞相既然从秦国远道而来,我楚国岂能有失待客之道,让五皇子前去城门迎接吧。” 五皇子自从那天被萧衍罚抄策论,至今还未从皇子所出来,皇帝对这个儿子也是有些失望,都快半个月了,连个策论都背不下来,还能指望他什么。这次让他去接谢景琰,人家谢景琰七岁就能出口成章,更是作有《富秦策》名扬七国,未及弱冠更是受封丞相,让五皇子见识一下人家,说不定真能染点聪明劲,幡然醒悟,开始勤敏好学。 萧衍虽然对这个继后所处的嫡子不大瞧得上眼,但也不希望他实在一无是处,日后不仅帮不上元元,还给她拖后腿,这可不行。 没错,萧衍的确有意将楚国日后交给萧璇,萧璇从小就聪慧,身上又流着秦楚两国血脉,先后手中的势力都在她手中,这些年不仅没有衰退,还变得更加强大。可见元元能力不凡。从前因着她身有顽疾,不忍女儿劳累,就搁浅了这个心思,如今元元从秦国归来,旧疾痊愈,身子康健,他这个做父皇的自然要早做打算。 "臣遵旨。”韩琦心中早有主意,此番求见陛下也是为确认陛下心意。秦国之事如今楚国朝堂皆知,谢景琰此人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真能将他留在楚国,楚国何愁不能成为七国之中最强的那一个。 而另一边,五皇子接到皇帝派人传来的旨意,一时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他这些日子一直禁足在自己的殿中默背策论,并不知秦国之事,如今皇帝命他明日到城门迎接秦国丞相谢景琰,也不知他一个秦国丞相来楚国是为了何事。不过不管是为何前来,他明日必定得早早的去城门候着,还要对他以礼相待。 五皇子平日里只知沉迷玩乐,不喜读书,但他并不傻,知道谢景琰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听过谁不到二十岁就当了宰辅,秦国那位皇帝素来睿智,可不会让人随随便便就当丞相,何况,谢景琰的名头整个七国都传遍了,就连街头小儿都知道他是个神童。反正他对这位丞相恭敬一些总是没错的。 次日一早,五皇子就带着朝中官员前去城门迎接谢景琰。 因着谢清伤势尚未痊愈,谢景琰自己也刚大病初愈,不宜骑马,地甲卫给他主仆弄了一辆马车,这马车里面布置的极为舒适。而从护安城到楚国汴京这一段时间里,谢景琰的人早已赶到他身边,这会正护着他进楚国都城。 奉命护卫谢景琰的地甲卫,在萧衍派来保护的人到了后,就功成身退,去做他们的事了。 当时萧衍知道秦国之事,谢景琰被害流落到护安城,又听闻谢景琰在来京的路上曾遭遇刺杀,便知有人想借此引起纷争,是以不仅派了暗卫前来保护,还让暗卫告知沿途官员,让他们对谢景琰以礼相待,所以谢景琰这一路借机游览楚国,硬是走了大半个月,一点都没有谢氏一族如今等候发落,家族遭遇大难的模样,沿途官员见他神色平静,脸上淡定从容,没有半分忧伤之意,更是倾佩不已,只觉秦国谢相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丞相的人,心性强大。 五皇子带着一众官员在城门等候了一个多时辰,才见谢景琰的马车姗姗来迟。 马车到城门口停下,五皇子及身后的官员当即迎了上去,“本皇子奉父皇之令前来迎接,谢丞相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谢景琰下车与他们见礼:“谢某此番不请自来,这一路上多得楚国官员款待,如今楚国陛下又派五皇子殿下亲自来迎接谢某,谢某实在受宠若惊。” “谢丞相名扬诸国,父皇听闻您到来楚国,欣喜不已,这才命楚国上下以礼相待,谢丞相不必客气。” “如此,谢某就不辜负楚国陛下好意了。” ”父皇还在宫中等候谢丞相,丞相随本皇子入宫吧。"五皇子伸手做邀请姿态。“丞相请。" 谢景琰朝五皇子拱了拱手,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五皇子等人也上了马车,先后进了城,一路朝皇宫驶去。 第21章 觐见 金銮殿 萧衍正坐在金銮殿上头的龙椅上,听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上奏。 不多时,有太监进来禀报:”禀陛下,秦国谢丞相在殿外等候觐见。" “传。”萧衍道。 “传秦国丞相觐见” 太监传道。 文武百官纷纷转头看向进殿的之人。只见身着玉色锦袍,芝兰玉树,腰间坠着一枚同色玉佩,行走间衣袂飘飘,仿若超凡脱俗的仙人,百官一时看呆了。 “臣秦国谢景琰拜见楚国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谢景琰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金銮殿中间,朝皇帝行礼。 “秦丞相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陛下。”谢景琰站起身。 两侧的文武百官在谢景琰出声向他们陛下行礼问安的时候就回过神了。心道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天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朕听闻谢丞相在我楚国一路游玩,不知可玩的尽兴,楚国风光比之秦国如何?”皇帝问道。 文武百官也好奇这位谢丞相会如何说,于是纷纷竖起耳朵。 谢景琰抿嘴一笑,道:“回楚国陛下,臣一路从楚国边境护安城到都城汴京,此时正值春雨连绵之际,只觉烟雨如画,身临其中恍如人间仙境,又听闻楚国四季如春,如丹青水墨般秀丽。 而秦国位于北方,四季常新,冬日里白山傲日,春日冰魄雪融,百花竟放,秋日壮阔昂扬。秦楚两国一衣带水,虽因南北之差,景致各有不同,但南国风光,多少文人墨客为此挥毫,北国壮阔,引无数英雄竟折腰,秦楚各有千秋”。 谢景琰这番话不仅表达对楚国风光的赞美,同时也不曾贬低秦国,楚国乃文人墨客心之向往,而秦国多英勇之士。一方水养一方人,何况秦楚两国如今乃是一衣带水的兄弟。 一番话不卑不亢,听的楚国满朝文武对他更加敬佩。 龙座上的皇帝听得也是极为满意,大笑道:”说得好,我楚国与秦国一衣带水,各有千秋。朕今晚在保和殿中设宴,为谢丞相接风洗尘。” “臣多谢楚国陛下盛情。” 退朝后,皇帝就回了勤政殿,而谢景琰则被大臣拥着朝殿外走去。 谢景琰被户部一群官员拉着好一顿请教 :“谢丞相,下臣有幸拜读过您的《富秦策》,策论中写道百姓休耕之时可以做些手艺活到街上去卖,从事小本生意以补贴经济来源。如此,也可促商业经济流通,朝廷每年也能多增一笔税赋,可谓一举两得。可是一直一来,朝廷多扶持农桑,对于商人向来轻贱,更有律例明言规定,商户之子不得参与科考。农户家中有子弟因此并不热衷从事商业,不知谢丞相有何高见?” 萧景琰谦逊道:“高见称不上,不过谢某有一提议,既然农户是因为律法规定而不愿从商,那为何不对律法稍作修改,但凡是农户,家中有农田耕作者, 即使农闲时经商,家中子弟亦可从科考,只需多交一些税银便可。” 刚提问的那位户部侍郎略一思索,眼睛一亮,:“谢丞相果然大才,如此一来,朝廷还能多得税银,农户也从中也能从中获利,还不会影响家中子弟仕途。 此举什甚妙,下臣多谢丞相赐教。” 周围其他部门的官员也在一边旁听,听完简直羡慕极了,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挤开户部那些人,争着向谢景琰请教。 谢景琰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百官看他的眼神都亮了,比看到金子还亮,心里想着若是能让这位谢丞相留在楚国,为楚国效力,楚国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这时,江德正带着小林子走了过来,见着这番场景,有些纳闷,这些大人下朝了不去忙正事,还都一副奇怪的表情盯着谢丞相,这种奇怪,怎么说,就是平时这些大人看到自个儿亲爹也没这么热情。 要是在场的诸位大人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会说:这可比见到亲爹还要令人激动啊,你一个没根的太监哪里会懂他们此刻这种心情澎湃。 可惜江德正那可是个浸淫深宫几十年的老滑头,哪里会轻易让别人看出自己在想什么。真随便就被看出来,那他在宫中还怎么混。 江德正满脸笑意,恭敬地朝谢景琰道:“谢丞相,您在京中的住所陛下早已经命人打扫出来,只不过您今晚还要前去保和殿参宴,陛下体谅您一路舟车劳顿,不忍您在奔波一回,特让奴才前来带您去承明殿稍作休息。” “有劳公公了。” “大人请。” 原本围着谢景琰的官员纷纷让道一侧,好让谢景琰过去。 承明殿位于楚国皇宫的外六宫,离萧衍的勤政殿和大臣平日处理政事的南书房很近。平日里朝中若是有何要事,大臣需要留在南书房紧急处理的,萧衍就会让他们在承明殿或是外六宫的其他宫殿休息。 长乐宫,汀竹正跟萧璇禀报谢景琰进宫的消息。 “主子,谢丞相在辰时一刻就到了城门口,五皇子带着礼部官员前去迎接,辰时末刻进宫在金銮殿上朝见陛下,陛下当场下旨今晚与保和殿中设宴款待谢丞相。” 萧璇坐在榻上喝着宫人端过来的花茶。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又问道:“谢景琰此刻人在何处?” “回殿下,谢丞相一下朝就被大臣们拉住,六部官员围着他请教一堆问题,谢大人一一作答,百官对他可是钦佩不已。后来江公公奉陛下的旨意请谢丞相到承明殿休息,谢丞相此刻应该也刚到承明殿。有江公公在,定能让丞相大人好好休息一番,主子您不必过于担心。” “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谢景琰本事大着呢,这才刚到汴京,就能在朝堂让父皇龙心大悦,一来就设宴款待,更是让我楚国文武百官对他钦佩不已,日后他在楚国谁敢不敬着他,到时候可别反手把我楚国卖了。” 汀竹听着萧璇略带酸意的语气,倒是不敢多言,一时憋笑得难受。 第22章 宫宴 华灯初上,保和殿灯火通明,宫女太监手上端着菜肴井然有序的穿梭其中。 这会儿,皇帝萧衍还未到,文武百官已经入席,正三三两两和平时走得近的同僚敬酒聊天。 ”秦国丞相到。"殿门处的唱礼太监喊道。 原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的文武百官们听着唱和声,朝殿门口转头望去,果然是谢景琰来了。官员纷纷上前朝他打招呼:“谢丞相,您可算来了,快请入座。”说着就有官员伸手挥退原本要为谢景琰引座的小宫女,亲自上前引着谢景琰朝百官座位中最靠前的位置坐下。 谢景琰刚刚坐下来,就有官员前来敬酒。 “谢丞相此番从秦国远道而来,可得在汴京多待些时日。”楚国官员早知道谢景琰此番之所以会来楚国,是因着先前秦国皇帝命他去滑县赈灾,他先是在滑县遇刺被江水冲到楚国境内,后来又因为谢氏一族牵扯入秦国皇帝遇刺一案,不得不暂缓回国,这才来了汴京。 但知晓缘由是一回事,人大名鼎鼎的谢丞相都来到楚国都城了,且明眼人一看陛下对这位谢丞相可是礼待有加,这不他今儿个一到,晚上就立马在保和殿设宴款待,寻常别国使者哪有这等待遇。 再说了,谢丞相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到哪不受礼待,谁会傻了吧唧的说些蠢话,当然要拣好听的说了。 谢景琰闻言笑了笑,但并未回答。 “今日鼓励农闲经商一事可要多谢谢丞相了,本官敬丞相一杯。”来人正是户部尚书胡旭,是先前那位户部侍郎的顶头上司,当时胡旭又要事禀报陛下,下朝便随着萧衍去了勤政殿议事,不过那位户部侍郎回户部后立马就将此时禀给他的顶头上司,胡旭听完茅塞顿开,瞬间对这位秦国来的谢丞相油然起敬,这才有了敬酒这一出。 “尚书大人客气了。”谢景琰原也不认识这位户部尚书,可他身边这会多的是人讨好他,自然就会告知来人身份。 果然,胡旭听他竟然知道自己,心里乐的不行,一直给谢景琰敬酒。谢景琰一时倒是有些盛情难却了。 不过幸好,萧衍来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元华公主驾到、五皇子殿下到。”太监唱道。殿中众人纷纷让至两侧,弯着身子,直到萧衍等人走过,走到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下,文武百官即刻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元华公主、参见五皇子殿下,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元华公主、五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众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等跪着的大臣们起身退回座位。 谢景琰这才走到殿中,拱手朝上首道:“秦国丞相谢景琰拜见楚国皇帝陛下、拜见楚国皇后娘娘、拜见元华公主、拜见五皇子殿下。” “谢丞相免礼,落座吧,今晚这宴席本就是为丞相接风洗尘而设,丞相今晚可要开怀畅饮。" "臣多谢陛下款待。”谢景琰起身坐回座位。 江德正拍了拍手,立即有舞姬进殿,朝皇帝一拜后,就开始作舞。 一支歌舞毕。 萧衍端起酒杯,朝谢景琰道:“谢丞相不远千里,从秦国来到楚国,朕敬丞相一杯。” 谢景琰闻言端起酒杯回敬。“谢某荣幸之至。"旋即一饮而尽。 坐在皇帝左侧的王皇后见皇帝给谢景琰敬酒,她也端起酒杯,道:”谢丞相,本宫也敬你一杯。“ ”皇后娘娘客气了”。谢景琰端起酒杯喝下。 王皇后自从早上五皇子去城门口接谢景琰进宫后,就去景阳宫给她请安,自然也就说起这位谢丞相英俊不凡、年少有为。皇后听着也有些意动,她可是从未听说秦国这位丞相娶妻了,如今她的三公主萧姝也快十四了,离及笄出嫁也不远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早早为她相看。虽说秦国远在北地,女儿要是嫁过去这辈子怕是母女难再相见,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女子最重要的是嫁个好夫婿,如秦国谢景琰这样的,满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所以远嫁这个不足自然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陛下当年向秦国求娶元后,签订了秦楚百年和约,也不怕两国起刀兵。这婚事极好。 坐在皇帝左下手的萧璇自然看出来了王皇后的心思。嘴角冷笑。有些恼怒的看了坐在百官之首的谢景琰一眼。可真是能耐,连王皇后都看上他了。 下首的谢景琰察觉到一道目光,似有感应的望了过去,就见上首的元华公主正瞪着他。只是他想不明白缘由。 又坐了一会,端起酒杯朝萧璇道:“元华公主同臣也算师徒一场,不知公主殿下回了楚国后,身体可痊愈了。” 萧衍听见这话疑惑的看向萧璇,意思是:元元你怎么没跟父皇说这事。 萧璇看懂了皇帝的意思,忍不住的想扶额。只能乖巧的对着萧衍笑了笑。 萧衍自然也不会当众给自己的宝贝女儿难堪。当即摆出一幅 "朕早已知晓此事’的神态,老神在在的端起酒杯饮酒。 王皇后闻言倒是些惊讶,不过很快就窃喜:萧璇要是跟谢丞相是师徒关系,那等日后姝儿嫁给谢丞相,岂不就成了她的师母,有这一层关系在,萧璇不得乖乖的帮五皇子争夺储位。王皇后想的美好,也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看着萧璇, 五皇子大概也是知道王皇后的心思,心下一动,也一副好弟弟的模样看着萧璇。 萧璇被这母子俩的神情恶心到了,一阵恶寒的摸了摸手臂。 上首萧衍一家因着谢景琰的一句话打着眉眼官司。下首的文武百官倒没啥惊讶的神情,想来也是情理之中。元华公主年幼就只身去了秦国养病,听闻秦国皇帝极为宠爱这个自己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而谢景琰年少成名,就时常跟在秦国皇帝身边,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元华公主拜谢丞相为师倒也正常。 萧璇扫了下首的百官一眼,就知道他们想多了。 第23章 师徒 “有劳谢丞相关心,本宫如今身子已经痊愈了。”萧璇淡淡的说道。 谢景琰一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还装作一副颇有长辈的样子应道:“那就好,如此谢某也就放心了,想必远在秦国的陛下听见这个消息也会龙颜大悦。” 萧璇此刻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气恼,恨不得让人把他抓起来暴打一顿,但是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晚辈不孝,让长辈为自己担心的神情。 眼睛微红:“都是本宫的不是,倒让皇外祖父他老人家为我担忧了。"说完还拿起手中的帕子轻轻的擦拭了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下首的百官见着他们二人一副师徒情深的样子,也不免发出感慨。而上手的萧衍一头雾水,咋自己的宝贝女儿跟这个谢景琰瞧起来关系很不一般,元元回京这么些时日了,也从未主动提及此事,他一个做父亲的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萧衍有些气闷,眼神有些不善的看了谢景琰一眼,端起酒杯猛喝一口,喝完又示意一旁的宫人斟酒。 不出意外,萧衍猛然几杯温酒下肚,一时醉意袭来,开口道:”朕有些不胜酒力,这里就交由五皇子主持,五皇子,好生招待谢丞相。” “是,儿臣遵命。”五皇子站起身拱手应道。 说完又笑着看向谢景琰,“谢丞相可要尽情享用,不必拘礼。” “那臣就多谢陛下了。" 萧衍点了点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女儿:“元元,扶父皇回宫吧。” “是,父皇。”萧璇从位置上站起来,上前扶着萧衍离开。“ “臣等恭送陛下。” 萧衍走后,王皇后也坐了没多久,就称自己有些累了,又好生嘱咐五皇子好好招待谢丞相,就起身回景阳宫了。 一时上首座位上就的只剩五皇子萧承了,萧承大概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上面喝酒用膳实在无趣的很,加上他今日一早就去城门迎接谢景琰,自觉跟他也算是相熟,是以提起他桌上的酒壶朝谢景琰的座位走下来,道:“谢丞相远道而来,本皇子敬你一杯。” “五皇子客气。”谢景琰端起一饮而尽。 “谢丞相好酒量,来,本皇子再给丞相倒一杯。”说着提起酒壶就朝谢景琰手上刚空的酒杯倒酒。 谢景琰愣了一下,笑道:“那就多谢五皇子了。”又喝完一杯。 二人如此你来我往的倒酒喝酒饮了数杯后,五皇子这才假借醉意说:“本皇子对丞相您仰慕已久,如今您来了汴京,本皇子日后若有不懂的,可否请您多多指教。” 朝臣谁不知道五皇子此人平日里喜好玩乐,不好学习,他能向人家谢丞相请教些什么,这小心思也太过明显了。 谢景琰轻笑道:“五皇子太抬举谢某了,指教称不上,不过您若是学问上有不懂的,谢某自然乐意为您解惑。” 五皇子胸无点墨,自然听不出谢景琰话外之意,只当他过于谦逊。当即乐呵呵的朝谢景琰弯身一拜:“如此,那就有劳谢丞相了。” 谢景琰稍稍侧身,避过五皇子这一礼,:“五皇子不必如此多礼。” 谢景琰一眼就看出楚国这位五皇子不仅不学无术,还有些过于自信。 百官们见状会心一笑,不愧是谢丞相,轻而易举的就打发了五皇子。瞧五皇子这副作态,就知道他没听出人家谢丞相话里的意思呢,还以为人家乐意帮他,瞧吧孩子乐的不行。 皇帝不在,这宴席自然就又没那么多拘束了,殿中的大臣们不是走上去跟谢景琰招呼几句,敬个酒,就是同僚之间饮酒作乐,保和殿好生热闹,这个热闹劲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大臣们酒足饭饱,此刻也有些乏累,更何况明天还要上早早朝,这场接风洗尘宴闹到戍时一刻才散去。 谢景琰跟着宫人回了承明殿。这会时辰有些晚了,而且萧衍早就下令让他今晚可留在承明殿休息,明日在出宫去。 而另一边,萧璇扶着有几分醉意的萧衍朝勤政殿走去,父女俩走在御花园的长廊上,身后还跟着江德正和汀竹、汀菊等人。 萧衍酒喝的猛了,这会头的却有些晕 ,就让萧璇陪着他出来醒醒酒。 "父皇,你现在还醉的难受吗,儿臣让汀梅去给您端醒酒汤了,您再忍忍。" 萧衍从保和殿出来吹了下风,就清醒了不少,原本让萧璇陪她出来,就是不想女儿跟谢景琰在那宴席一副师徒情深,看着就刺眼。此刻见女儿乖巧的陪在自己身边,闭嘴不提谢景琰,还体贴的关心自己,心里一暖。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安慰道:“父皇没事,元元不必担心。”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勤政殿,萧衍先是进了后殿由着宫人换上舒适的常服,这才又走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汀梅正端着醒酒汤过来,跟着汀梅过来的还有张太医。 原是汀梅奉命前去太医院让太医煎了碗醒酒汤,到了太医院,又怕陛下喝醉了,恐怕会有些头晕,便让今晚值守的张太医跟了过来。 萧璇满意的看了汀梅一眼。见皇帝更衣出来了,上前几步扶着他道:“父皇,您快来坐下,让张太医给您瞧瞧。” 说完又对张太医说:“父皇他刚刚在宴席上喝醉了,这一路回勤政殿还吹了风,张太医您快给父皇看看。” “是,公主莫急,臣这就给陛下把脉。” 张太医在汀菊给他搬来的小凳上坐下,给萧衍把脉。 片刻后,张太医收回手,起身朝着萧衍和萧璇道:“回陛下、公主,陛下并无大碍,只是一时酒喝得有些急了,这才醉意上头,有些头晕,陛下只需喝下醒酒汤,再好生休息便无事了。” 萧璇闻言松了口气,:“有劳张太医了。” “臣不敢。” 又从汀梅手上端过醒酒汤,坐在适才张太医坐的小凳上,亲自喂皇帝喝。 皇帝受用的很,很快就喝完了一碗醒酒汤。 张太医在醒酒汤里房里有助安眠的药材,皇帝喝完没多久就觉一阵困意袭来,有望向女儿,只见女儿脸上浮现疲色,倒有些不忍心再多问,于是朝她挥了挥手:”元元回去休息吧,父皇这会也有些困了,就不陪元元说话了。" "好,那父皇您赶紧回后殿休息,儿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江德正:"有劳江公公了。“ ”公主客气了,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萧璇点头,随即带着汀梅、汀兰、汀竹、汀菊转身走了出去, 张太医也向皇帝告退,跟着出去。 江德正以及勤政殿侍候的宫人:”奴才恭送公主殿下。” 第25章 回府 萧衍闻言,倒没有同意,而是说道:“既然谢丞相是元元的先生,不如就住到元元的元华公主府吧。驿馆到底简陋,不免招待不周。公主府一应俱全,也不算委屈了丞相。” 萧炎虽然因为昨日刚刚听到谢景琰与自己的女儿是师徒关系,怕女儿有了师父忘了他这个父皇,难免心里有些吃味,不过昨晚自己喝醉了,女儿如此体贴的在一旁伺候自己,心里那点烦闷便也没剩多少了。 更何况此刻在他心里想的是谢景琰如今到了楚国避难。让他住到元元的元元的公主府。既能彰显他这个楚国皇帝对他这位秦国丞相的看重,也能让元元施恩于他。让这层师徒关系更加紧密。 如此一来,就算日后他回了秦国,念在这层关系上,对元元和楚国也得关照一二。 萧璇闻言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明白父皇的心意,并没有出口拒绝。 而谢景琰听完也愣住。过了三息才向萧衍婉拒:“陛下,臣知道您和公主殿下对臣一直礼待有加,但是公主毕竟是女子,公主府中也并未有主事的男主子,臣若是与公主同住一府,难免有损公主清誉。” “谢丞相此言差矣,你与元元本就有师徒关系,昨日宴席上百官都已知晓,作师傅的远道而来住到徒弟家里,此乃人之常情,更何况,朕的元华公主并非普通闺秀,丞相安心住进去就是,不必担忧。” “既如此,臣便却之不恭了。” “元元,待会用完午膳便带谢丞相随一同回公主府吧。” “儿臣知道了。” 说完又对汀菊汀竹道:“你们两个回长乐宫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就出宫回府。” “是,殿下。” 谢景琰这边萧衍也命小林子去承明宫给他的人传话。 萧璇和谢景琰陪着萧衍用完午膳就出宫回府。 萧璇今日回府是临时才做的决定,并未来得及通知公主府。是以等到萧璇和谢景琰二人都下了马车后,进了公主府,才见胡总管、荣嬷嬷和姜嬷嬷三人姗姗来迟。 姜嬷嬷走上前拉着萧璇的手:“殿下今日怎的突然出宫了,老奴还以为您要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呢。” 萧璇笑道:“父皇让谢丞相今后就在咱们公主府住下,本宫这才陪丞相回府。” 姜嬷嬷、胡总管一头问号。这才知道原来跟在她们殿下身后的那位玉面郎君就是秦国那位谢丞相啊。他们还当是哪家的小公子呢。 而荣嬷嬷曾陪着萧璇去秦国待了多年,自是认得这位谢丞相的。 不过她跟姜嬷嬷和胡总管一样,也没想到这位谢丞相来了楚国后竟然要住在她们公主府。 但这三位都已经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人精了,只稍稍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朝谢景琰行礼:“老奴见过谢丞相。” “不必多礼。” 萧璇开口说道:“先进去去吧” “是” 一群人朝着正堂走去。 萧璇和谢景琰在厅堂里坐下后,便有丫鬟端来糕点茶水。 二人端起轻抿了一口。 谢景琰道:“公主这茶,倒是新颖。不知是什么茶?” “这是茉莉花茶,先将新鲜的茉莉采下,与茶叶进行拼合、窨制,使花香浸入茶叶中,再用春日里的露水煮沸,放至温热冲泡,茉莉花香四溢,待饮入口中,只觉甘甜可口,回味无穷。” “原来如此,倒是谢某孤陋寡闻了。” “谢丞相谦虚了,这茉莉花喜光和半阴之地,多生长于楚国江南,而秦国地处于北,并不适合茉莉生长,丞相未听闻也是正常。” 谢景琰笑了笑,并没再出声,而是细细品着手中的茉莉花茶。 喝完将杯子放到桌上,这才有开口问萧璇:“不知公主要让谢某住在何处。谢某好让随从将行李搬过去安置。” 萧璇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这府里哪处适合给他住,于是看向胡总管。 胡总管会意,略一思索,道:“殿下,止渊阁如何 ,此处位于公主府东面,前边穿过连廊便是公主府的花园,后边是藏书阁。” 萧璇听完看向谢景琰:“丞相觉得止渊阁如何。” “谢某既到公主府上,自是客随主便, 公主殿下安排就是。” “如此,就止渊阁了,姜嬷嬷,你同胡总管前去止渊阁看看,有什么缺的尽快补上,对了,让人帮着谢丞相的人把东西都搬过去安置。” “是,老奴这就去。”姜嬷嬷和胡总管齐声道。 他们一走,厅堂瞬间又安静下来。 谢景琰想了想,开口问道:“公主如今身子已痊愈了,也该让墨子钧回来了。” 当初萧璇前去秦国养病,秦国皇帝姬蘅遍求名医入宫,但都没什么见效,当时谢景琰便向姬蘅推荐墨子钧,姬蘅这才派人前去云阳山请这位神医为外孙女治病。 “我已命人传信给他,如今应该也在路上了。” “待墨子钧回来后,让他好好的为公主调养身子。”说完似有深意的看了萧璇一眼。 “嗯”萧璇有些奇怪他今日为何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便笑着说道:“丞相今日到时极为关心本宫的身子。” 谢景琰自然看出她在故意试探,轻笑道:“公主不必怀疑我有什么心思,只是我观楚国陛下之意,似乎对公主您极为看重,怕是有那个意思。” 萧璇闻言微惊,谢景琰此人果然善察人心,他不过昨日才到汴京,仅仅一番对话便能窥得父皇心意,就连自己也是近几日才确定。 “谢丞相果然明察秋毫,学生佩服。” 二人又喝了几杯茶,闲聊了几句。不多时,姜嬷嬷带着谢青过来了。两人给萧璇和谢景琰行了一礼,姜嬷嬷道:“主子,丞相,止渊阁那边已是安排妥当了,待丞相过去后看还有什么差的老奴再命人补上。” “有劳嬷嬷了。”谢景琰道。又看向萧璇:“既然谢某的住处已安排好,那谢某便先过去了。” “也好,丞相过去看看,有何短缺的尽管开口。” 谢景琰点了点头,带着谢青朝止渊阁走去。 第26章 缘由 止渊阁。 公主府的人手脚麻利,早已将止渊阁打扫的一尘不染。一应用具更是向谢清等人打听了他的喜好习惯摆放。谢景琰走进来,还以为是他在秦国的丞相府。 这会儿,谢景琰正命人将他带来的箱子搬进他的书房,箱子里面都是一些他的书籍手稿,是从滑县带过来的。 转头就见谢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吩咐那些抬箱子的小厮,:“把箱子放下就行了。” “是,奴才告退。” 待下人们都下去了。 谢景琰才转身走到桌前,自己伸手倒了杯茶,并没有抬头看向谢青,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说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嗯,还是方才元华公主那里的花茶更好喝些,改日要让她给自己也拿一些。 “属下愚钝,不明白公子为何要答应楚国陛下住进元华公主的公主府。”谢青说完挠了挠头。 “你不明白?” “属下确实不解,就算楚国陛下非要让您住进公主府,但公子您不愿意,楚国陛下也不好强逼着您。” “我问你,咱们来楚京这一路上当真顺利。” 谢青恍然大悟 ,“来楚京这一路刺杀不断,若非咱们的人赶来之前,先是有元华公主派来的人,后又有楚国陛下派来保护您的暗卫,依着属下这副受了重伤,和公子您刚刚痊愈 ,自然无法抵抗那些刺客,怕是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你说的不错,如今楚国上下看似对本相礼待有加,可我终归是秦国的丞相,如今因着谢家牵扯进刺杀陛下一案,本相不得已才来了楚国汴京,可他们未必就会相信我,本相也迟早要回秦国,况且这其中夏国还参与其中,咱们在这楚国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楚国陛下让我住进公主府,也不简单是因为我与元华公主曾经的师徒关系,还有别的用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说完还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所以您答应住进元华公主府 ,是想借助元华公主的势力,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楚国陛下对他们家公子的用意那还用的着猜,无非是借机想拉拢公子呗,谢清自觉聪明的没有多问。 “这只是其一,元华公主无论是在秦国,还是在楚国,都深受两位陛下宠爱,元华公主本人更是颇有头脑手段,楚国陛下对这位元后所出的嫡长女十分看重,与她交好,对我们有利无害。”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再者,元华公主府是整个楚国除皇宫外最为华贵气派之处,同那简陋的驿馆相比,自然是公主府住着更舒服。” 谢青闻言也笑道,“那是,元华公主果然受宠,就连止渊阁这样不常住人的地方,里面都是用夜明珠照明。” 说完又想到今日路过公主府花园见到的 “公子,你可知道 ,元华公主府的花园里居然种着一大片素冠荷鼎。这玩意儿一朵就要百金,还是有市无价,这公主府中居然养着一大片,不止如此,我听胡总管那语气,竟是稀疏平常。这元华公主也太奢靡了。” 谢景琰淡淡瞧了她一眼,“公主金枝玉叶,从前在秦国不也是极致奢华,更何况,楚国还是她的母国,她堂堂嫡公主,自然用的是最好的。” “一个公主再受宠,又如何能比得过皇子,这楚国王皇后可是生下了嫡子。” 谢景琰摇了摇头:“元华公主可不是普通的公主。即便是五皇子怕是在陛下心中也越不过元华公主去。” 谢清心想:那可不是,这位可是秦楚两国陛下的掌上明珠,还是嫡出血脉,自然不是一般的公主比得了,那 五皇子也只是继后所出。 谢景琰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岔了,但也没开口说什么。 止渊阁这边谢景琰主仆二人说着皇帝让他们住到公主府的事,那边朝晖院中,萧璇也在与两个嬷嬷说着此事。 “殿下,陛下为何让谢丞相住到咱们府上,就算驿馆简陋不适合谢丞相居住,那也多的是气派的地方。”姜嬷嬷道。 荣嬷嬷也是这么觉得,想不明白陛下此举何意。开口附和道:“姜嬷嬷说的没错,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 萧璇笑道:“父皇此举也是为了我。” “为了殿下?”两位嬷嬷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 “谢景琰对政务颇有见解,且他不过二十三岁就已经在秦国为相多年,必定有不为人所知的本事,否则秦国如他一般的天才也并非没有,为何只有他被外祖父破格封为丞相。” “谢丞相年仅十岁便能对秦国当时的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还作出自己的见解,得到陛下和朝臣大臣的认可和赞赏。甚至他还为秦国的经济提出建议,作有《富国策》这样利国利民的着作,且谢丞相本就出身陈郡谢氏,世家公子,秦国陛下封他为丞相也是情理之中。”姜嬷嬷道。 萧璇微微摇头道:“不仅如此,众人看得见只是他愿意展示给别人看的部分,这位谢丞相的本事远不止如此。父皇让他住进本宫的公主府,定是也明白此人本事之大,故而想让他在楚国的这段时间多指点本宫。 且在他秦国之时就曾与本宫有师徒之谊,有这一层关系在,他住进公主府旁人也不能轻易置喙,教导本宫也是名正言顺,否则,让一国丞相教导一位公主,难免让人怀疑,何况还是秦国的丞相。” 这下姜嬷嬷和荣嬷嬷算是听明白了,陛下这是为她们公主殿下铺路呢,毕竟陛下这样的想法古未有之,将来必定会遭到众人反对。 而如今陛下请了秦国丞相亲自教导公主,由这样一位名扬天下的天才少年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背后又有秦楚两国陛下做后盾,公主本人更是自幼聪慧,心思手段不输皇子,到时,殿下要想坐上那个位置,受到的阻力就会小很多,陛下这是在为殿下铺路。 “陛下对殿下您真的是用心良苦啊。”荣嬷嬷感慨道。 “父皇对我确实是一片舐犊情深。”萧璇对这点倒是从未怀疑。 第27章 遇上 萧璇回府的第二日就来了月事,虽然她如今身子痊愈了,但这么多年身子的亏空并非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过来,所以萧璇每次一来月事,前几日总是会痛的下不了床,这次也不例外。 萧璇好不容易熬过了头三日,第四天好点了能下床了,嬷嬷又以如今三月尚还有些寒凉,未免殿下受凉,为由阻止了萧璇想要出寝殿大门的脚步,又命汀梅、汀兰、汀竹、汀菊四人盯着她,于是萧璇只能老实的待在自己的寝殿里,知道月事终于走干净了,才被允许出寝殿。 这会儿萧璇正带着梅兰竹菊到花园里赏花喂鱼。 “今儿个这天气可真好,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萧璇有所感慨道,任谁被拘在寝殿里好几天都不能出门,况且她的寝殿也不过就是别的女子闺房大了那么一点而已,她都快闷死了,这会只觉得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一旁侍候的汀梅等人见着她副这好似被关了几年不见天日的样子,不由捂嘴偷笑。 萧璇发觉她们在偷笑,有些羞恼的瞪了她们一眼。 四人被此时被主子瞪了也不害怕,只是收敛了笑意,摆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倒是看的萧璇忍不住笑了。哼道:“你们真是越发胆大了,连本宫也敢嘲笑。” “奴婢不敢。”四人屈身道。 汀梅站起身的时候眼尖的看到一抹蓝色锦袍,喃喃开口道:“前面那好像谢丞相。” 汀梅站的位置离萧璇很近,不过就是婴儿手臂的距离,是以萧璇听见了她的喃喃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前面朝这走来的不是谢景琰是谁,他身后跟着谢清,汀梅喃喃自语的功夫他们主仆二人刚好从墙角处走了出来。 而前面,谢景琰也看到了对面的萧璇等人,立即走过来,直到离萧璇五步距离的时候停下来,朝萧璇拱手致礼,他身后跟着的谢清倒是弯腰行礼:“见过公主。” 萧璇朝他点头示意:“丞相既是本宫的先生,何必多礼。” 谢景琰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反正这会也没外人,彼此心知肚明。而是问道:“公主今日怎么有空闲到花园来赏花,谢某倒是有几日没见到公主了。“ 萧璇闻言浅浅笑道:“本宫前几日身子不适,都在寝殿休息。倒是本宫招待不周了,丞相见谅。” “无妨,既是公主身体不适,自然该好好休养。” “丞相在公主府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不适之处,可说与本宫听,本宫立刻让胡总管和姜嬷嬷去安排。” “公主不必忧心,谢某住的习惯,公主府上下对谢某礼待有加,倒是谢某打扰公主了。” “丞相这话就见外了,您是本宫的先生,能屈尊下榻寒舍,是本宫的荣幸,自然要以礼相待,否则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本宫和父皇,说我们楚国没有礼数呢。” “公主这话言重了,真是令谢某惶恐。” “哎呀,这倒是本宫之过了。” “殿下无需自责,谢某既得两位陛下信任,做您的先生,自是要多多包容自己得学生,更何况,教不严,师之过,论起来,倒是谢某的不是了。” 萧璇听着谢景琰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差点就维持不住自己优雅端庄得笑容了。皮笑肉不笑得道:“先生不必自责,都是学生不好。” 谢景琰心里冷笑,这回倒是自称学生了,先前不还摆出一副公主的做派,本宫本宫的说着吗,谢景琰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了,毕竟某人连自称都换了,这要是再与她在这点小事上争论不休,她该得委屈的进宫找她父皇哭诉了。 不怪谢景琰把萧璇想的这么娇气,实在是在他看来,萧璇是有前科的。从前在秦国皇宫奉命教导这位公主课业,有些释义都跟她解释一遍了,还是听不懂,这才说了她一句“怎生如此愚笨”,她就委屈的红了眼睛,下课后就跑去跟陛下告状,等他次日进宫的时候,就被陛下传到御书房,让他对这位公主不要过于严厉,又说公主本就病弱,有些跟不上他的教学速度也是正常,功课放慢一些也是不打紧,可不能因着功课加重公主的病情,让他也该改一改授课方式。 陛下当时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他对公主太过严厉了。他不得不遵命,心里也很无语,不就是随口说了她一句嘛。 从此谢景琰看待萧璇总有一种叫娇气的滤镜。但他跟别人又不一样,太过娇气是种毛病,何况是一国公主。自己作为她的先生,有责任帮她纠正这一毛病。是以从那以后谢景琰对萧璇更加严厉了,这种严厉只要是他俩人相处的时候就时刻体现着。 但是萧璇并不知道这一缘由,相处的时间久了,愈发觉得谢景琰这个人老是跟她过不去。 于是两人就处成是师徒又不像师徒的奇怪相处方式。 谢景琰为了防止这个话题又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连忙转开话题:"公主这些花看着倒是名贵的很,可否为谢某介绍一番。” “自然,丞相随我来吧。” 一旁服侍着这两人的梅兰竹菊和谢清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幸好,谢丞相及时转开话题,不然他俩又得莫名其妙的吵起来。 作为侍候谢景琰多年的谢清和一直服侍萧璇的梅兰竹菊自然没忘记从前在秦国时这对师徒是如何相处的,明明是勤敏好学的学生拿着问题清教满腹经纶的先生这样一副美好和谐、令人称赞的画面,总是持续不了多久,就变成一副严厉的先生训斥蠢笨学生的画面,然后一个委屈的眼眶都红了,还故作镇定的同先生反驳,一个觉得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又严加训斥,最后甚至能闹得陛下知晓,匆匆过来劝和,要么就是两不相见好几天。 刚才见着两人那副架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幸好,谢丞相及时制止。这回还有还有些心有戚戚。 第28章 赏花 萧璇带着谢景琰朝花圃里走去。边走边指着其中一些秦国不常见的花卉介绍给谢景琰听。 “那一块种的是水晶兰,父皇命人从南疆那边寻来的。”谢景琰目光随着她手指的花朵看过去,那花朵晶莹剔透,又透着淡淡的粉红色,确实如水晶一般。 “那几株是和春兰,因其颜色金黄,被誉为兰花贵族中的神品。” "那几盆种的是素冠荷顶,是极为罕见的莲瓣兰。” 谢景琰看着那些素冠荷顶,心里想的是难怪谢清说元华公主府过于奢华,别人千金难求的花儿到她这就是随意的摆着,这么多名贵花卉,在她嘴里如数家珍,怕是也不放在眼里。 “还有那几株是风羽花,是南疆那边去年献给父皇寿辰的贺礼,听闻此花即便是在南疆也很罕见,乃是艺兰中的极品。” “这一片都是兰花,另一边种着的是茉莉,那日丞相喝的茉莉花茶便是下人们从这些花里挑出长得好的,再送去制茶。不过如今并不是茉莉的花期,丞相要过几个月才能观赏得到,不过” 不过什么萧璇并没有说出来,但是谢景琰明白她的意思。现在不过三月,茉莉花开至少也得等到五月,那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此番来楚国也是逼不得已,只要等秦国那边陛下醒来,就能洗清谢府冤屈,届时,他便要动身回秦国了。 萧璇知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贴心的开口道:”丞相也不必遗憾,到时候丞相若是赶不上茉莉花期,本宫让人给你送几盆过去,供你观赏。“ ”如此倒是多谢公主了。“ 这两人其实也是忧心的太早,不说秦国那位陛下还没醒来呢,就是谢景琰自己也是因为进了别人的阴谋里,从滑县一路来到楚国,背后之人不揪出来,日后也是不得安生。 萧璇一连给谢景琰介绍了这么多花,说了这么多话,这会也是口干舌燥,开口道:“丞相逛了这么久,怕是累了吧,不如随本宫到前面的凉亭里休息会。” “好,公主请。”谢景琰哪能不知道实则是她自己累了,还拿自己当借口,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的从了她的意思。 在萧璇陪着谢景琰逛园子的功夫,汀梅等人早让下人将亭子里的桌椅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让人赶紧清理干净,可不能脏了主子的衣裙,还命人去拿来柔软的褥子铺上去。而汀菊则亲自去厨房端了几碟萧璇平日里爱吃的糕点,,又让人泡了花茶来。如此不一会桌上便摆放的满满当当了。 萧璇和谢景琰走到亭子里,一坐下就立马有下人过来倒茶。 谢景琰一闻就闻出了这是他那日刚进府时喝的茉莉茶,当即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觉口齿生香,对着萧璇道:“公主这茉莉花茶果真清香独特,谢某喝过公主这的花茶,再喝那些浓茶只觉苦涩的很。” “既是丞相你也喜欢本宫这茉莉花茶,本宫命人给你送几罐过去就是。” “那就多谢公主了。只是谢某有些奇怪,现下这种花茶倒是罕见,世家贵族喝的多是大红袍那样的浓茶。公主这倒是别出心裁。”谢景琰有些疑惑。 萧璇闻言笑道:“丞相有所不知,本宫从前身有顽疾,又时常喝药,浓茶会解掉一些药性,是以本宫不能多喝。直到子均来了之后,告诉本宫说他从前四处游历的时候曾见一南方小国,国中盛产各类花卉,于是国人便用鲜花制茶,这样泡出来的茶少了些许茶性,又多了几分花的香气,最适合本宫这样的病人。” “原是如此,那谢某这茉莉花茶可就不能要了。” 萧璇摇头:“丞相尽管拿去泡就是了,子均不仅为本宫调制了这茉莉花茶,还有其他的,诸如玫瑰花、菊花、桂花等许多种,本宫身边的汀菊深得子均传授,也会这制花茶的手艺,是以本宫这里的花茶多的是,丞相也可试试其他花茶。” “既如此,那谢某就收下了,多谢公主。” “丞相是本宫的先生,在府中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无须客气。” 谢景琰点了点头,“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谢某也不与公主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用了一些糕点。 这时胡总管拿着请帖走了过来。朝萧璇和谢景琰行礼:“老奴见过殿下、见过谢丞相。” “胡总管起来吧。”萧璇看向胡总管。而谢景琰也朝胡总管点头示意。 “禀殿下,镇国公府送来两封请帖,说是国公府在京郊外有一处庄子,最是适合跑马踏青,特送上请帖,邀您和谢丞相三日后一同前去。” 谢景琰对于楚国镇国公府自然是知晓的。 这镇国公府同信国公府的元老国公和李老国公都是跟随楚国先祖皇帝四处征战,建立楚国的功臣。 先祖皇帝登基后,封了当年陪他打天下功劳最大的元灏和李英两位将军分别为镇国公和信国公,并御赐丹书铁券。其他跟随的将领也分别按功奉上爵位。但仍以两大国公府功劳最大。 先帝的皇后,前些年薨逝的李太后正是出自信国公府李家。是如今的信国公李炳义的嫡亲姑姑。 “这次镇国公府邀请的都有些什么人家?”萧璇问道。 “回殿下,镇国公府此次邀请了信国公府、庆阳长公主府、宣阳长公主府、还有几位王爷府上、几乎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府邸都收到了镇国公府的请帖。"胡总管恭敬的回道。 萧璇轻看向谢景琰笑道:“看来,三日后这京郊倒是热闹得很了。” 谢景琰对着她的揶揄也是无奈的很,这次的踏青多半是冲着他这位秦国丞相来的,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入乡随俗呗。 萧璇说完本以为谢景琰又会暗讽他几句,没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吭,还有些无奈对她笑了笑,颇有长辈包容晚辈的样子,萧璇有些恶寒。 又看向胡总管吩咐道:“公公命人准备一下本宫和谢丞相三日后出行的一应用具。” “殿下放心,老奴这就亲自去准备。” “嗯,那就有劳公公了。” 胡总管朝萧璇告退。 第29章 踏青 因着今日要去京郊外踏青,萧璇比平日醒的还要早些,等她用完早膳走到前厅的时候,没想到谢景琰已经在了。他今日身着一袭雪白色锦袍,头山用一顶玉冠束住头发,腰佩同色系玉佩,但因着他气质清冷,瞧着如谪仙似的,叫人只可远观。 “本宫这是来晚了?”萧璇笑着问道。 谢景琰看向她,她今日穿了青玉色外袍,下着同色系裙子,外袍和裙面上绣着凤凰展翅的银线纹样,头戴着一副青玉镶金头面,额间缀着牡丹花钿,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却也不失清丽。看着她明明心里想说的是他来的这么早,嘴上却说着自己来晚的话,一副心口不一的样子。 淡声应道:“谢某也是刚到,公主来的不晚。” “这样啊,谢丞相可用过早膳了。” “劳公主挂念,谢某已经用过了。” “如此,那咱们也该出发了。” “公主请。” 萧璇倒也不客气的先走出去,又在汀菊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慢她一步的谢景琰则是上了萧璇身后那辆马车。 待他们二人都坐稳了,马车才缓缓的跑起来。 马车一出昌裕街,就明显发觉马车的速度慢下来,汀兰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了眼,原来是不少府邸的马车,想来是春日里天气暖和,今日又是晴空万里,正是外出踏青的好时节。 其他府的马车见着车身上刻着元华公主府的徽章,纷纷侧让到一旁,让元华公主府的马车先过去。 萧璇一行人就这样畅通无阻的到了城门口,萧璇的马车就没再往前跑了,因为在她们的前面是庆阳长公主府的马车,再往前不是萧璇另一位姑母就是她那些王叔府上的马车,这些人都是她的长辈,她一个做晚辈的也不能让人家给她让路。于是马车只能乖乖的跟在庆阳长公主府的马车后面,等前面的马车都出了城门,元华公主府的马车才跟着也出去,就这样一路到了镇国公府的庄子上。 萧璇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站在车上看了一眼这座庄子,占地面积极广,左边是望不到尽头的田地,右边应该是这附近村民的住处,而后边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地,果然适合跑马踏青。 前面的庆阳长公主、宣阳长公主和几位王婶堂姐妹们也都下了马车,这会正看向萧璇。 而被瞩目着的萧璇本人正扶着汀梅的手下了马车,朝女眷那边走了过去,”元华见过王婶们、见过两位姑母。” 这些王妃、长公主都是萧璇的长辈。也不必向她行礼。只朝她点头示意了下。而几位王妃和长公主身后的年轻女子则要与萧璇见礼:“见过元华姐姐/妹妹。” 萧璇回了一笑。 “几年不见,咱们元华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瞧瞧这模样,真是集合陛下和先皇后的好相貌。”说话的是礼王妃。 萧衍和先皇后姬骊华都是容貌出众之人,萧璇又综合了他二人的长处,自然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不过因她身份尊贵,先前又常年在秦国养病,楚国见过她模样的人并不多,谈论萧璇美貌的人自然也不多。 又有一衣着华丽的妇人出声笑道:“元华是咱们楚国最为尊贵的女子了,又生得如此貌美,日后这天下男儿岂不是任你挑选。”此人是显郡王妃。 显郡王原是先帝的第四子,因犯了错,被先帝夺取去亲王爵位,降为郡王。 果然听到显郡王妃这带着明显恶意的话,礼王妃和两位长公主都皱了皱眉,礼王妃刚要出声,就听见萧璇开口道:“显郡王婶此言差矣,父皇宫中还有皇后坐镇中宫,皇后乃是元华的继母,长辈为尊,元华不敢自称是楚国最尊贵的女子,而且身份最容貌皆由父母恩赐,元华不敢洋洋自得,以权势威胁旁人,有失嫡公主身份,给父皇和楚国蒙羞。 更何况天下男子多的是心怀抱负之士,岂能如菜市场买菜一般任元华随意挑选,婶母这话倒是有些折辱天下男儿了。” “好,元华公主说得好,我等虽出身寒微,但自小就立志发奋图强,将来通过科考,若有幸能得陛下赏识,入朝为官,必定为我楚国赴汤蹈火,建功立业,如此才不枉为楚国子民。” “公主说的是,草民家中已为草民定下一桩婚事,还是草民自小青梅竹马的表妹,只待草民此番科考金榜题名,便立即迎娶表妹过门,若是公主看中草民,岂不是让草民辜负了表妹。” 他这话一说完身旁的其他学子就轰然大笑:“你也不照照镜子,元华公主乃是陛下掌上明珠,身份尊贵非常,岂会看中你这等出身和相貌皆平平的普通人。” 被笑的人与他们皆是锦山书院的同窗,因着今日今日书院放假,天气也好,锦山书院的学子便结伴到京郊外的紫云峰踏青,而镇国公府的的庄子刚好就在紫云峰下面,锦山书院的学子们经过这里,就正好听到显郡王妃的话,当即就有不少学子心中不满,但畏于权势不敢出言,不料竟听到元华公主这一番话,倒是对这位公主另眼相看。 萧璇一开始就看到了那边的一群学子,他们身上穿着锦山学院,院服,这样一群人穿的一样如此招眼,萧璇想要看不见都难,这位显郡王婶怕是也看到了,才故出此言,学子们最是看重自尊,显郡王妃这番话可是把她架到炉子上烤了。 是以听到这几位学子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并没再多说什么,显郡王妃到底是长辈,就算她真胡说了几句,也不该由她一个晚辈来说,方才不过是为自己和天下男子正名罢了,否则真让那些学子听信了她的话,再传扬出去,怕是要给父皇和自己带来不少麻烦。 显郡王妃此时面色有些难堪,不过很快脸上就恢复了笑意,“瞧瞧王婶这张笨嘴,原本只是想夸赞一下咱们元华,没想到竟生出这么大的误会,都是王婶的不是,元华不会与王婶计较吧。”说完紧紧拉着萧璇的手,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嘴上却不饶人。 萧璇似吃痛的惊呼一声:“哎呦。”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从显郡王妃手中伸出来,才道:“王婶是长辈,元华不会与王婶计较的,还请王婶快些放开我。” 显郡王妃听到听到萧璇这话又笑眯眯的拍了她的手臂,这才松开。 萧璇的手上一圈红痕,与她周围洁白如玉的皮肤相比竟有些惨不忍睹,汀菊当即心疼的拿了手帕覆上去,唤道:“殿下。” “本宫无事,许是显郡王婶一时激动这才。” 萧璇后面的话没说,但在场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切,当然知到真实原因,那些学子们看向显郡王妃的眼神更加不满了,明明是自己作为长辈,言语不慎,元华公主不过是出言纠正,也并未说什么顶撞长辈的话,她竟如此心肠歹毒,瞧把公主的柔荑都抓红了,众人看向元华的眼神里倒多了些敬佩和怜惜。 第30章 白莲 萧璇碍于长幼有序,不好多加指责显郡王妃,可两位公主就没这个忌讳了,庆阳长公主算是显郡王的嫡长姐,是显郡王妃的大姑子,而宣阳长公主则是显郡王一母同胞的妹妹,显郡王妃的亲小姑子,说她几句就算是御史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不,庆阳长公主看到萧璇手上那刺目得很的红痕,又见显郡王妃一副不知自己的脸面都被自己丢没了,还想出口说些令人如吞了苍蝇般难受的话语。 当下就带着些怒气的说道:“够了,孙氏,你这是要丢尽显郡王府的脸吗,元华敬着你是长辈,不愿多加责怪与你,甚至还为了皇家的脸面将此事揭了过去,你不领元华的一片好意就算了,竟还敢蹬鼻子上脸,摆什么长辈的架势,真当自己是元华的正经长辈吗?” 显郡王妃乃是孙家女,被先帝赐予当时还是显亲王的显郡王为正妃。庆阳长公主说的没错,元华公主萧璇乃是陛下与姬皇后所出的嫡长女,姬皇后生前并未留下皇子,是以如今陛下的皇子皇女中以元华最贵。 严格算起来,只有庆阳长公主这个陛下嫡长女才担得起元华公主的这位元后嫡出公主的长辈,毕竟嫡庶有别,像宣阳长公主和礼亲王还有在场的一些皇族都只能算是她的庶出姑母、王叔,算不得正经长辈,更何况从品级上,元华公主是正一品公主,还是深受帝王宠爱的,庆阳长公主因为是先帝嫡出,又与当今陛下是一母养在太后膝下的妹妹,是超一品公主,而宣阳长公主在陛下还未登登基失只是正二品公主,陛下登基后她才成了正一品长公主,而显郡王如今不过二品郡王,显郡王妃也只是正二品郡王妃,元华公主的品级还在她之上。 显郡王妃被庆阳长公主说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庆阳长公主:“庆阳姐姐,你怎能当众如此说臣妾,这让显郡王府的脸面往哪搁。” 宣阳公主嗤笑道:“这会儿倒是想起来显郡王府的脸面了,适才说那些话的时候不是很把自己当长辈吗,孙氏,你哪来的胆子敢去挑衅元华,还敢说出那样一番话,得罪了陛下和天下有学之士,等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显郡王府就会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你若一开始就诚心认错,元华看在王兄的面子上也不与你多计较,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蠢事,元华都替你解释了那番不堪入耳的话,你还仗着自己是长辈强逼晚辈原谅,本宫若是你,就该此刻立即回府,向王兄自请下堂了。” “宣阳,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我可是你的亲嫂子,就算你平日不大敬重我这个嫂子也就算了,如今大庭广众的,你是要让你王兄和侄儿难堪吗。”显郡王妃孙氏一副痛心疾首的哭诉道。 宣阳长公主见着孙氏还一副死不悔改,话中不仅阴阳她平日不敬长嫂,还以显郡王和显郡王世子威胁他,简直是要被这个贱人气笑了,出口骂道:“有你这样的蠢妇在,王兄府上迟早不得安宁,也罢,既然我这个小姑子的话不合你的意,那就请王兄过来定夺吧。”说完就吩咐她身旁的心腹嬷嬷前去男宾那边请显郡王过来。 而这时,显郡王妃身后的柔嘉县主站了出来,一副扭捏的样子朝宣扬长公主道:“姑母,原本柔嘉作为晚辈,不该指责姑母,只是姑母今日这话实在过分,母妃再怎么着也是您的亲嫂子,您在外不帮着维护母妃和显郡王府就算了,竟还帮着外人指责母妃,若是祖母在天有灵该如何伤心。”说着潸然泪下,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宣扬长公主见这个侄女被孙氏教导的平日只知道与府中庶出姐妹争宠,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如今竟也蠢笨到在外面丢脸。冷哼道:”合着在你母女眼里,都是本宫这个姑母没有半点兄妹之情,维护你的母妃,本宫这位嫂嫂,这才让你母妃和王府颜面尽失。“ 说完看着柔嘉一副委屈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当即也是气闷的很,不想再与这对母女多费口舌。 而这位柔嘉郡主哭了一通后,见周遭的人也不替她说话,于是有些尴尬起来,心里有暗恨这些人不把母妃和显郡王府放在眼里。眼睛一瞥,就看到一旁由侍女扶着,一副与自己无关的萧璇,不由有些恼恨,要不是萧璇故意向众人曲解了母妃的意思,怎会引得学子出言,又惹得两位姑母痛斥母妃,让母妃颜面尽失。 想到这里,柔嘉装作一副柔弱小白兔的样子,开口道:”元华姐姐,母妃并无恶意,只是心里想着元华姐姐体弱多病,怕是不好寻得良缘,这才好意说了这样的话,不想竟让姐姐误会了,妹妹替母妃给姐姐赔个不是,还望姐姐看在母妃是您长辈的份上,不要与母妃计较了。 在场的都是后宅历练多年的人精,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柔嘉这番话也就博得一i些男子同情罢了,她们还能听不出来她这是说元华对显郡王妃这个长辈不大敬重,先是故意误解长辈的话让众人误会,而且身为公主气量还如此之小,显郡王妃不过无心之言,她竟揪着不放,更令人恶心的是她还说元华体弱多病,这不是想断人家姻缘吗。 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 萧璇听着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倒是没有动怒,而是笑了,开口说道:“柔嘉妹妹这是在怪罪本宫?” “柔嘉不敢。”柔嘉县主一副受了惊吓,柔弱无依的样子。 “可是本宫听着妹妹的意思是在指责本宫故意曲解显郡王婶,惹得在场的诸位学子和姑母婶母对其不满,王婶的话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本宫也不过是替自己和天下有学之士自证了一番,是本宫哪句说的不对吗?” 还未离去得学子们当中就有被柔嘉一番话绕进去的,如今萧璇这么一说,倒是回过神来。 “元华公主说的没错,原本就是显郡王妃话中有折辱我等之意,元华公主这才开口为我等辩解,柔嘉县主可莫要颠倒黑白。”刚才那个被哄笑的学子开口替萧璇解释道。 “是啊,元华公主为我等辩解后也没有为难显郡王妃,并不与郡王妃计较,而且,郡王妃还故意紧紧拉扯元华公主的手,公主手上到现在还红着呢,公主念着王妃是长辈,也忍了。”俞姓学子说道。 “县主可莫要错怪元华公主,这事分明就是郡王妃的不对,公主还因着她是长辈,这才没有怪罪。” 第31章 火狐 柔嘉听着几个学子不仅没有对她心生怜惜、责怪萧璇,竟还帮着萧璇说话,这会倒是真的气哭了。 可那些学子如见再见柔嘉县主这副模样,只觉她无理取闹,眉头皱了起来,也不想留在此处,纷纷告退。 萧璇笑着朝他们点了个头。 学子们见元华公主如此平易近人也是心生好感。 更何况元华公主今日表现得落落大方,不与无礼的长辈过多计较,面对柔嘉县主颠倒黑白的话也不生气,而是淡定从容的应对,元华公主身份本就尊贵,本人更是端庄有礼,不愧是深受陛下宠爱的嫡公主,这通身的气度,可不是普通贵女就能有的。 锦山学院学子结伴离开后,庆阳长公主作为这里面身份尊贵又是长辈,出声道:“都别站这里了,进去吧。” 又看向立在一旁娇柔做作的显郡王妃母女,只觉碍眼得很,出口说道:“还不赶紧退下,还嫌不够丢人吗。” 庆阳长公主也懒得与她们母女两个多费口舌,显然在这二人心里怕是觉得自己都是对的,错的都是别人,她又何必说那些,平白惹得一身腥。 宣阳长公主也懒得再管她们,她已经让人去告知王兄和他那位侄子了,相信王兄会知道怎么处理的。 庆阳长公主说完就带着萧璇几个皇家女眷走进庄子里。 一进庄子就见镇国公夫人方氏迎了过来,开口歉意的解释道:“长公主、元华公主、礼王妃,臣妾刚刚因着下面庄子的管事有事来报,臣妾前去处理了一番,不想竟是耽搁了不少时间,还望长公主、元华公主、几位王妃见谅。” 方氏年近四十,不过贵族女眷都保养得好,倒瞧不出是个已经当外祖母的人了,远远瞧上只觉不过二十几岁。 长公主笑道:”无妨,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夫人有事耽搁尽管去办就是了,无需挂念我们。”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先前庄子门前的事闹得这么大,庄子里面的镇国公夫人和其他官夫人小姐们即便没听到,也自有下人进来通禀,不过是不愿掺入皇家的事情里罢了。 萧璇、宣阳长公主等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臣妾如今处理完了,可不得赶紧的就过来,几位公主、王妃里面请。” 既然庆阳长公主都给台阶下了,镇国公夫人自然也识趣,赶紧的翻过这事,请她们进去。 萧璇等人随着镇国公夫人走进庄子里的正堂,就见里面满满的都是女眷。虽说出城的时候一路上其他府的马车都避让让皇家人先行,但到底方才门口耗了不少时间,如今倒是成了最晚到的了。 “妾身/小女见过庆阳长公主、宣阳长公主、元华公主、礼王妃。”里面的女眷见她们走进来,连忙屈身行礼。 “都起来吧。”庆阳长公主开口道。 “谢过殿下。” 镇国公夫人作为主人家,立马站出来,笑道:“那些个老爷大人们都已经先过去后山了,咱们也不耽误时辰了,也过去吧。” 男宾一到京郊就直接朝后山去了。谢景琰也在即将抵达庄子时就与萧璇分开。女眷这边由于一路车马劳顿,直接去后山难免体力不支,便先到庄子上稍作休息,再走过去。 这边萧璇和两位长公主、王妃自然没有意见,原本就是为了踏青而来。先前因着她们在庄子外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会也是点头应好,率先走了出去。 后面的女眷见公主王妃都朝外面走了。自己也不想落于人后,赶紧的跟了上去。 后山,男宾们已到了多时。镇国公府乃是靠着军功起家,骑马射箭自然不在话下,今日来的都是楚国显贵人家,其中也不乏善骑射者,于是就玩起了骑射,看谁捕猎到的猎物最多。 等萧璇一众女眷到的时候,就有不少世家公子猎得一些兔子、狍子回来,正围在一处看看谁猎得最多。 “镇国公世子不愧是武学世家出身,一出手就猎到这么多的猎物,果然虎父无犬子。”他身旁的公子夸赞道。 “孙兄过奖了,还有几位公子尚未回来,说不定是猎到更大的猎物呢。”镇国公世子元承摆手说道。 “镇国公世子就是谦逊,这会刚刚开春,像老虎豹子那等大的畜生可不多,就算真给他们遇上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猎得到的。”开口的是礼亲王世子萧霁。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众人闻声朝不远处望去,只见一位锦衣少年意气风踏马而来,墨发飞扬,左手提着一只火狐,待他朝着人群的方向而来,才看清他手上提着的是一只通体火红色的狐狸。 “竟是一只红色的火狐。”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惊呼。 待他勒住缰绳停下,众人才发现他猎了不少的猎物,其中不乏兔子、孢子这等狩猎中最常见的猎物。但最为抢眼的还是他左手提着的火狐。 直到他下马,将手上的狐狸递给向他跑来的小厮,叮嘱道:“好生看着,莫要伤了这只畜生,否则本世子唯你是问。” “欸,世子放心,小的定把它看紧了,绝不让它掉一根狐狸毛。”这火狐一看就是通人性的,世子抓他的时候也没给它弄到丁点伤。 “居然还是活着的。”宣扬长公主也是惊喜的很,火狐难猎,更何况这只火狐通体火红色,没有一丝杂毛,原本想着这样漂亮的皮毛拿来做成小袄该多好看,如今听到这小玩意还是只活的,就更心动了,好想把它养在家中。 不止宣阳长公主有这样的想法,旁边不少年轻姑娘和夫人都有这个想法,奈何这是人家信国公世子亲自抓到,自己怕是无缘了。 萧璇看着这只火狐也很是心动,想着改日让地甲卫也给她找一只过来,就是火狐罕见,饶是地甲怕是也要寻不少时日。 谢景琰正好站在萧璇对面,她的眼神表情自然一瞬不落的看在眼中,心道:没想到元华公主也会喜欢火狐这种小动物,不过也是,那火狐不只皮毛纯净,还极通人性,确实是罕见。 第32章 男子风度 空旷的草地上早有下人搬来坐席,小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各式各样的糕点以及酒水,应有尽有。 方才那些世家公子猎来的兔子、孢子等猎物早已交给下人去处理,就在河边处夹起火堆,将剥好皮,去除内脏、清理干净的猎物用树枝串起,架在火上烤。 河边离着众人的坐席并不远,微风弗莱,带来了烤肉的香气,令人不由口齿生津。 很快,烤好的肉就被下人们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盘子中,又放上从附近摘采来的鲜花,摆放在盘中,端给各位贵人食用。 萧璇见着端上来的烤肉,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当真是令人食欲大动,汀菊夹了一块烤的金黄的鹿肉脯放到萧璇面前的小碗中,说道:“殿下。您尝尝这块鹿肉。” 萧璇夹起轻咬了一口,放入口中咀嚼,这鹿肉处理的极好,没有一丝膻味,厨子还加入了一些调料,让这鹿肉吃起来满是肉香却不油腻,萧璇吃完后又接连吃了几块,再饮了一杯梅花饮,只觉今日这美酒佳肴甚是诱人。 与女眷这边斯文秀气的小口吃着烤肉,小口的饮酒不同,男眷那边则是大口吃肉,一些武官甚至嫌弃下人把肉切成小块用筷子夹起不方便,直接让自己身旁的小厮娶整块的腿肉过来,自己用匕首割下来吃,还有些直接用手抓起来放嘴边啃,再大口喝酒,可谓豪迈至极。 谢景琰到底是一国丞相,自是要注重礼仪,因此叶童女眷那边一样吃着切成小块的肉,不过他到底是男子,夹起肉一口一块,再饮一口酒,好不惬意。 一位喝醉了的将军端着酒走到谢景琰面前,开口说道:“本国公听闻秦国位于北方,行事最是不拘小节,怎么谢丞相来了我楚国竟是如女子一般,小口吃肉饮酒,岂不是有失男子风度。来用这个碗,本将军敬丞相一杯。” 说完还哈哈大笑。上首的镇国公父子皱了皱眉。 谢景琰笑道:“本相不胜酒力,恐怕要辜负将军好意了。再者我秦国也非不受礼仪教化的蛮荒之地,起居饮食皆有各自习惯,因人而异,因地制宜,岂可一概而论,更何况君子风度见于人品气节,而非在于吃饭之事上。" ”说得好,君子风度见于人品气节,习惯在于个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算什么男子风度,咱们楚国乃是礼仪之邦,可不是那等蛮夷小国,伊将军可莫要丢我楚国的脸面。“信国公世子李怀霖朗声说道。 那位伊将军俊脸一红,朝着谢景琰道:”孙某粗人一个,谢丞相见谅。“ ”无妨,不过将军还是粗中有细的为好,并非人人都能如本相这般以礼相待。“谢景琰说道。 坐在谢景琰座位旁的礼亲王世子听着这话,刚喝进去的酒水差点喷了出来,不愧是名动天下的谢景琰,人家孙将军都说自己是粗人一个,他还让人家粗中有细,就差明着说你不识礼数,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可要是遇上跟你一样不懂礼的人就不见得能饶恕你这个粗鄙之人。 雅,实在是太雅了,肚子里没点墨水的都听不出他这话。 果然,伊将军就是个听不懂的,还有些歉意的朝谢丞相拱手道:”是,小将鲁莽了,多谢丞相宽宏大量。” 信国公世子原本要起身上前敬谢丞相一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倒是默默收回了脚,这位是个腹黑的主儿,哪里需要自己站出来替他解围。再看看自己的父亲和镇国公,两人一副老神在在的,就连一向最是喜欢见义勇为的 元承都坐着不动,只静静的喝着自己杯中的酒,就自己是个冲动的,李怀霖不由有些懊恼。 而对面的镇国公世子元承接到李怀霖朝他望来的眼光,举起手中的酒杯笑朝着他敬了一杯,看着对方懊恼的神情有些得意的笑了。 这场踏青宴持续到了末时,眼见太阳逐渐西沉,这郊野也不再暖和,而是有些寒凉,宾客纷纷动身回京。 还是跟来时一样,萧璇等皇室中人的马车走在前头,其他各府女眷则退避等候公主、王妃先行离开,不过还是有些不同,显郡王妃和柔嘉县主并没有在返程的马车行列里,母女俩甚至都没参加此次踏青,就被显郡王命人急匆匆地送回去了。 萧璇对这位莫名对她心怀恶意,又出言不逊的的显郡王婶并不关心,更何况后来柔嘉县主娇柔做作故意说出那样让人容易误会的话意图抹黑自己,就让她对这对母女更加不喜了。连带着对显郡王府都没有半点好感,毕竟主母和嫡小姐都是这样自以为是,手段阴狠,这样的主母管着的郡王府又能好到哪去呢。 而宣阳长公主则是有些为自己的王兄感到同情,本就因着做错事惹恼了父皇,爵位从亲王降为郡王,又娶了孙氏这个目光短浅的毒妇,不说辅佐王兄,连个郡王府的后宅都让她管得乌烟瘴气,要不是母妃走得早,没能好好替王兄掌掌眼,娶个德才兼备的儿媳妇,怎会让孙氏这样的小家女嫁给王兄。 庆阳长公主和礼亲王妃听见显郡王妃最后并没有参加宴会,而是在她们去了后山踏青不久后就被显郡王派来的人扭送回王府了,面上并没有什么起伏,一个成日里只知道与府中姬妾斗得不可开交,出门交际还带着一副明晃晃的心思,当别人都是她府里的姬妾和庶出的子女一样,任她说教不成,也不看看这楚国是谁做的主。等着吧,显郡王府若是不摆出态度来,陛下不会轻饶了。 马车一路通畅地回到了元华公主府,今日因着美酒佳肴当前,萧璇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梅子饮,这酒初喝着并没什么感觉,这一路回来,酒劲倒是上来了,是以她的马车并没有在府门前停下,而是直直进入朝晖院。用过醒酒汤便沉沉睡去,连晚饭都没能起得来吃。 而另一边,谢景琰也接了不少大臣和世家子弟敬的酒,就算他真的千杯不醉,一下子喝了这么多,也有些难受,一进府就赶紧回了止渊阁。 第33章 玲珑 朝晖院 萧璇昨日从京郊回了公主府后,只用了一碗醒酒汤。次日 ,萧璇就饿的早早的醒过来了。 在梅兰竹菊的侍候下,先是泡了半个时辰的澡,将浑身的酒气洗掉后,换上一身银白色刺着兰花纹样衣裙,待洗漱完毕,又前去花厅用早膳。 萧璇刚喝完燕窝,就见姜嬷嬷来报。 “殿下,信国公世子来了。” “请他过来吧。” “是。”姜嬷嬷退出去请信国公世子过来。 萧璇与李怀霖倒是老相识了,便也没让人将这一桌子膳食退下去,而是继续用膳,边等着他过来。 不一会儿,姜嬷嬷带着李怀霖过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个小厮,手里抱着昨日他猎到的火红色的狐狸。 萧璇眼睛一亮,看向李怀霖,那明晃晃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把这小家伙带过来了,是要给我吗。 李怀霖看着她那一副亮晶晶的眼神,也不跟她拐弯子,开口直说道:“不用看了,这只火狐就是给你的。” 萧璇见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高兴的不得了,就要起身去抱抱那只小家伙。 李怀霖见她桌上的膳食也没用多少,知道她也是刚用早膳,上前伸手按住她肩膀,说道:“你这都没用几口呢,怪不得那么瘦,那狐狸我都带过来给你了,还怕我再把它带走不成,先用早膳吧,刚好我也还没吃呢。” 萧璇被他按住有些微愣,听完他的话也不急着去抱小狐狸了,而是朝侍候一旁的汀菊说道:”去给怀霖拿副碗筷来。“ 李怀霖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头:“叫什么怀霖,没大没小,该喊我表哥才是。” 李怀霖是李太后的娘家侄孙,又比萧璇早出生了两个月,倒也算是萧璇的表哥。李怀霖幼时因着太后的缘故,时常入宫,一来二去与萧璇玩熟了,两人自幼相识,若非萧璇十岁的时候离开楚国前去秦国养病,而李怀霖则是被信国公带去边关历练,一别六年未见,不过二人每年都会有书信来往,是以兄妹俩感情甚笃,没有因为这几年的分别而淡了。 “你也就比我大了一个多月,怎么好意思让本公主叫你哥哥,信不信我让人去告诉信国公,说你又欺负我。”萧璇不乐意的哼道。 这两人打小就是天天拌嘴,李怀霖仗着自己比萧璇早出生两个月,老是让她叫自己哥哥,而萧璇自己是萧衍存活的皇子皇女中最大的,她在宫里当惯了姐姐,突然来了一个比她也就大不到两个月的小男孩让她叫哥哥,元华公主自是不肯,李怀霖就一直说,说的她烦了就与进宫向萧衍禀报要事的信国公告状,如此等李怀霖回府就会被他老子暴揍一顿,说他不懂君臣有别,居然敢欺负元华公主,真是胆大包天。 李怀霖闻言翻了个白眼:“你都十六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说不过我就找我爹告状,幼不幼稚。” “哼,谁让你都这么多年了,还想让我叫哥哥,我偏不。” 两人拌嘴的时间,汀菊已经去拿来一副碗筷了。 李怀霖一大早的还没吃饭就跑过来给这个小没良心送狐狸,这会正饿的紧,见到汀菊拿碗筷来了,当即也不客气,自己盛了碗粥就大口地喝起来。不一会就大叫:“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甜。” 萧璇也只是刚吃了一小碗燕窝,也不知道刚刚李怀霖盛是什么粥,有些疑惑的看向汀兰,汀兰解释道:“回殿下、回世子,这是鲜花八宝甜粥,因着咱们殿下喜欢吃甜的,奴婢这才让厨子多放了些糖,世子可是用不惯。” 李怀霖听完这话倒是明白了,带着嘲笑的口气说道:“小璇璇,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吃甜的啊,你小时候偷吃糖把牙齿吃掉了你忘了吗,还敢吃这么甜的。” 萧璇无语的很:"小时候那会是因为我刚好换牙,糖果太硬了,这才把原本就松动的牙齿咬掉了,你不要胡说好吗。“ ”切。”李怀霖把那碗甜粥推到一边,又拿起筷子夹了其他菜试了试,其他的还算正常,又让汀兰给他盛了碗海鲜粥,又吃了不少菜。 一刻钟后,两人总算用完这顿早膳,桌上的菜都被吃了七七八八,除了几道甜的,不出意外肯定就是都进了李怀霖肚子,他正是少年长身体的时候,又因为常年习武,饭量比同龄的男子大了一倍。 萧璇许久没跟他一起用膳了,小时候知道他吃的多,但也是就是正常成年人的饭量,萧璇那会也只是觉得他跟父皇一样都是男子,才吃的比他多,如今时隔多年,猛然看到他把桌上的膳食一扫而空,还是很惊讶,开口直到:“你这么能吃,不怕把信国公府吃空啊。” 李怀霖见她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嗤笑道:“那你是没见过军中将士吃饭,他们的饭量可比我还大,况且我还顾着些礼仪规矩,才没有大块朵颐,在军中的时候,吃饭吃得慢了就只能饿着,因为都被其他人吃光了。” 萧璇听完更加震惊,嘴巴都长成了o型,李怀霖伸手帮她拉平。还刺了她一句“真是没见识”。 萧璇反应过来就拍掉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别动手动脚的。” 李怀霖手被拍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到底也是国公府世子,还是懂礼仪是规矩的,元华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的确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 李怀霖轻咳了两声,说道:“来吧,给你看看小狐狸。” 萧璇听见这话一下子就雀跃起来,“快,快抱过来我看看,昨天人多,都没仔细看呢。”话里明显带着遗憾。 李怀霖从小厮手里接过小狐狸,递给萧璇。 萧璇接过抱在怀里,手摸了摸狐狸的皮毛,叹道:“它的毛好软,而且真的没有一丝杂色,好漂亮的小家伙。” 萧璇怀中的小狐狸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叫了一声。 萧璇立刻激动得很,“它好有灵性,居然听得懂我在夸它,你给它取名字了没有?”看向李怀霖。 李怀霖摊开双手:“没有啊,这只狐狸本就是看到了特意抓来给你的,自然你给取名了,不然你又非得跟我闹不可。” “哼,算你识相。”说完微微侧着脑袋,突然抬头眼睛一亮:“有了,就叫它玲珑好了。” 第34章 驸马 萧璇给小狐狸取完名字后,高兴地抱着小家伙玲珑玲珑的喊着,一人一狐旁若无人地玩了好一会。 坐在椅子上都喝了两杯茶的李怀霖都快无聊死了,也不知道那样一只不会说话的狐狸有什么好玩的,竟然让萧璇把他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搁在那不闻不问的,实在看不下去了。 开口说道:“我说,公主殿下,你能不能有点主人家的自觉,我辛辛苦苦的抓了这么只小狐狸,连家里妹妹都没舍得给,眼巴巴的一大早就给你送到公主府,你不跟我道声谢就算了,连客人都不招呼。” “就你这还客人呢,我看你一大早过来就是想蹭饭的吧,早膳也让你一同用了,还让下人给你添茶倒水,你还不乐意了。”萧璇懒得理他,说完又逗着怀里的玲珑。 李怀霖转头看了看花厅,说道:”你这公主府自打建成,我都还没来过,不如这样,今儿个你带我在府里逛逛。” 萧璇本想拒绝,但又一想他确实还没见过公主府长啥样,算了,谁叫她萧璇人美心善呢。“行吧,那本公主就屈尊陪你逛逛这公主府。” 李怀霖见她说话语气与幼时二人相处时差不多,心里也算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有多怕萧璇与自己生疏了。毕竟自己与她分开多年,如今也都长大了,幼时的玩伴感情再好怕也是成了过去。 萧璇见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也不自觉的笑了。两人能和幼时一样感情甚笃,无论于公于私,对她来说都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萧璇带着李怀霖从花厅出来,就先去花园。 公主府的花园很大,中间有一块巨大的湖泊,名为月湖,据说这月湖可通向汴京城的护城河。月湖中锦鲤们欢快的游来游去,惬意极了,再过来就是很大一片的花圃,里面种着几十种名贵的花卉,有专门的花匠打理。花圃过去一点就是一个伞盖状的凉亭,不远处还有一架秋千,看来是陛下特意命人为公主做的。 李怀霖刚进公主府的时候,在前厅等候了会,又跟着姜嬷嬷一路走到萧璇的朝晖院,只觉这公主府果真气派,不太像是一位公主住的地方,更像是东宫。发觉自己居然有这个想法,一时被自己吓得笑了。现在跟着萧璇一路来到花园,更是惊讶不已,“这,这,你这公主府花园都快赶上皇宫里的御花园了,陛下也太宠爱你这个女儿了吧。” 萧璇见他惊讶的都结巴了,吐槽道:“父皇一直都很疼本宫这个女儿,这事满楚国都知道,你作甚要这么惊讶。再说了,你好歹也是国公府世子,怎么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一样,真是丢信国公府的脸。” 李怀霖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来陛下是真不把她当一般公主来宠了,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李怀霖被这么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不轻,一时竟也没注意萧璇又逮着机会挖苦他。 萧璇见他听完居然没有反过来刺他,一时还有些不习惯,转头看向他,就见李怀霖跟个木桩子一样的傻楞在那,也是奇怪的很,伸手推了推他:“喂,李怀霖,你怎么了,别是傻了吧。” 李怀霖被她一推,瞬间清醒,望向萧璇,扯嘴笑了笑,也是,就算陛下真有那个意思,以自己同萧璇发小的感情,难道就不辅佐她了吗?不,他只怕会比所有人更加忠心耿耿。如此想开了,也就淡定下来。 说道:”你才傻呢,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公主府实在太华丽了,想着你一个公主这么奢华,就不怕被御史弹奏。“ 萧璇原本被他刚刚那个傻笑吓到了,这会听到他说话,得,没傻呢,还知道笑话她。不客气得应道:”这公主府自打本公主出生,父皇就命户部做出这府邸的图纸,户部忙活一年多才做出让父皇满意的图纸,同时又命人挑选离皇宫最近的地儿,这才让楚国的能工巧匠开始建造,这期间有多次修改图纸,直到我十岁那年这座公主府才落成。可惜我十岁那年离开楚国前往秦国咸阳养病,也才回来没多久,御史就算是要弹劾早在公主府还没建那会就跳出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说的也是,反正你现在都住进来了,那群臭酸儒难不成还能把这府邸拆了。”说完又摸了摸下巴。 萧璇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定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果然,就听他下一句接着说道:“这么富丽堂皇、又不失大气的府邸满京城怕也找不出第二座来,真的是便宜你以后的驸马了 ,要不你看看我?” 萧璇就知道这货嘴里没句正经的,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啊,没个正形。” 李怀霖见她羞恼的很,也不再玩弄她了,握拳咳了一声,说道:“你想什么呢,本世子以后也是要继承国公府的人,哪能给你当驸马,岂不是又失本世子男子气概,我只是觉得你这府邸这么大,如今也就你一个主子,屋子也是空着落灰,不如我搬过来陪你住,还能保护你。” 楚国的驸马并没什么实权,几乎就是仰仗皇帝和公主,当然除了一些深受皇帝宠爱的公主,爱屋及乌,也会开恩给公主的驸马派点肥差,但到底有吃软饭的嫌疑,一些家世渊源深厚,又有大好前途的子弟自然不大乐意。 不过李怀霖倒不是因为这个,毕竟元华公主不能与旁的公主一概而论。 萧璇听他说看不上自己的驸马之位,也不大乐意,当即冷哼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算你想给本公主当驸马,本公主也不会轻易同意,还有,本公主的公主府就算空着落灰,也不给你住,你少白日做梦了。”说完有些傲娇的仰了仰头。 “嘿你这小丫头,好歹我也是你表哥,还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你怎么这么没良没心的,白疼你了。” 萧璇刚要怼回去,就见谢景琰朝这走来了。 第35章 装模做样 “谢丞相,好巧啊,您也来逛花园啊。”萧璇有些心虚地打着招呼,也不知道方才她与李怀霖的对话谢景琰听进多少了。 “是挺巧的,谢某也是刚过来。”谢景琰自然是看见了她眼里的不自在。 这两个人一个心虚不自在,一个就还是那副死样子,看不出在想什么。 而一旁地李怀霖则是受到很大惊吓般,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的指着谢景琰和萧璇:“谢丞相你,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是住在小璇璇的府里?” 不怪李怀霖这么震惊,他被信国公派去边关多年,这次回来也是信国公府夫人以要为他相看媳妇的名义叫回来的,前日才刚到的汴京,只知道秦国的谢丞相不仅来楚国,还到汴京了,以为他应该是住在驿馆里,而他回来后见过的人包括信国公以为他知道,况且这事是陛下下的旨,他们为人臣子的也不好私下议论,更别说下人了,于是李怀霖就这么蒙在鼓中不知情,乍然一在萧璇的公主府见到这么个活生生的外男,而且不是什么寻常人,是秦国的丞相、名动天下的谢景琰,怎么会不大吃一惊。 萧璇原本还有些尴尬,这会见李怀霖的面上的惊吓不似作假,看来他是真不知道这事。先是对谢景琰解释道:“丞相莫怪,世子这也是前日刚回来,只知道您来汴京了,并不知您在公主府。” “原来如此。"谢景琰会意,心里倒是有些不舒坦,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不过就是见萧璇在他面前维护李怀霖,还替他客气地跟自己解释,亲疏高下立见。 萧璇跟谢景琰解释完后,又转头跟李怀霖说道:“谢丞相是父皇亲自下旨,让他住在我的公主府,驿馆到底过于简陋,难免委屈了丞相。。”说完见他面色不对,又连忙补充几句:“哦,你应该也不知道吧,谢丞相在我年少时曾教导过我几年,是我的先生,父皇这才让他住进公主府,平时也方便谢丞相教导我。” 果然,李怀霖原本听说谢景琰是因为驿馆简陋,才住在公主府,一时有些生气,他一个秦国来的,还敢嫌弃楚国简陋了,甚至还敢堂而皇之地住进来,哪来的脸啊。听着小璇璇又说了是为了让谢景琰教导他,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不过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生硬:“就算是这样,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住在同一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也不像话啊。” 萧璇听着他这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刚刚还说着自己要搬过来住,如今见谢景琰先住了进来,他就一改前面的话,变得可真快。 李怀霖说完见萧璇揶揄的看着自己,自然就想起了先前自己的话,有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谢景琰开口说道:“谢某与元华公主原本就是有师生之谊,住在徒弟府中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谢某是奉了楚国陛下旨意,这才住进来的。谢某自认遵守礼数规矩,轻易不踏入府中女眷住处,平日里也多是在止渊阁和花园进出,李世子尽管放心就是。” 李怀霖也有些尴尬,朝谢景琰弯身拱手行礼:“谢丞相莫怪,是小子鲁莽无礼了,这才误会了丞相,还请丞相见谅。” “世子多礼了,不知者不怪,谢某岂会与世子计较。”谢景琰扶起还弯着身的李怀霖。 萧璇见他们二人总算说开了,才笑着开口道:“好了,丞相,也别在这日头下站着了,咱们过去凉亭那边吧。” 谢景琰还未开口,李怀霖就附和道:“小璇璇说得对,站着说话多累啊,谢丞相,咱们去凉亭那坐会吧。“ ”那谢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公主、世子请。“ 萧璇自然也不与他客气,抬脚就朝凉亭走去,李怀霖也跟在她身后。 三人到了凉亭分别落座后,端起侍女们备好的茶水喝了起来。 这回泡的不是茉莉花茶,而是雨前龙井。 谢景琰平时也会喝,是以没什么奇怪的,几口下去杯子见空了,一旁候着的侍女给他接着添茶。 而李怀霖虽然贵为信国公府世子,好东西自然也见的不少,不过他这些年都在边关待着,军营里能有酒喝就不错了,那还能有兴致地喝茶,许久没喝过这样的好茶了,当即喟叹道:“小璇璇,还得是你这公主府,才能喝的上这么好的茶,我在军营里,那些大老爷们都只喝酒,不喝茶,而且,边关可没这么好的茶。” 萧璇见他这些年都在军营里,想必也吃了不少苦,不然一个堂堂信国公世子,雨前龙井而已,信国公府又不是弄不到,哪能让他发出这样的感慨。想到这也是有些心疼,当即豪气的开口说道:“你喜欢喝,那我让姜嬷嬷给你包两斤,你等下带回去。” “萧璇,还是你对表哥好啊。” 李怀霖一副就差抱着萧璇痛苦的模样,看得萧璇都有些肉麻。更何况坐在一边的谢景琰。 谢景琰从过来就一直听着李怀霖‘小璇璇,小璇璇的唤着萧璇,心里有些不得劲,但人家毕竟是青梅竹马的表哥,自己就算听不惯也没立场说什么。不过刚刚过来的时候倒是听见什么驸马、住进来这样的字眼。面上淡然地开口问道:“适才谢某好像听公主和世子在说什么驸马,住进公主府的事,怎么,是公主已有驸马地心仪人选了吗。” 谢景琰不知他这话带着些醋意,萧璇没听出来,但是同为男子的李怀霖听出来了,看了他一眼,表情上倒没看出什么。 萧璇有些尴尬,还是被他听到了,赶紧朝谢景琰解释道:“没有的事,丞相您听岔了,是怀霖说本宫的公主府建的这样恢弘气派,日后岂不是要便宜了未来的驸马,都是些玩笑话,丞相听听就是了,可莫要当真。” “如此么?” “自然。”萧璇语气十分肯定的应道。 “那谢某怎么好似还听到了李世子说要搬进公主府,与公主同住啊。”谢景琰这话是带着笑意问的。 可萧璇知道他这人指不定心里怎么笑话自己呢,不由暗骂道:明明就听到了,还非要装模做样地说什么自己也是刚刚才来,骗鬼去吧。 第37章 书房 姜嬷嬷命人将午膳摆在了次间,这会菜都上齐了,才过来请萧璇和谢丞相移步次间用膳。 ”殿下、丞相,午膳已备好,还请您二位移步。“ 二人同时朝姜嬷嬷点头示意。 谢景琰又看向萧璇:“公主请。” 萧璇朝他点头,率先走了过去,谢景琰这才抬步走过去。 二人虽说也是有多年的师生之谊, 但谢景琰平日里总是一副严师做派,这一顿饭也是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默契,期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谢景琰心里有些不得劲,明明她适才跟那位护国公世子俩人一起的时候就能说趣谈笑,怎么这会陪自己用膳倒是默不作声了。 而萧璇本来饭吃的好好的,抬头就看见对面的谢景琰表情很奇怪,怎么脸色越来越黑了呢,自己从坐下用膳也没说过一句话,应该没得罪他吧。 好不容易用完这顿饭了,萧璇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端过汀菊递过来的清茶漱完口,就要起身告辞。 笑话,她堂堂元华公主,在自己的府里用个膳还要看谢景琰一个秦国来的客人脸色,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谢丞相,本宫······” “公主,谢某······” 萧璇刚要开口告辞回她的朝晖院,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谢景琰好像叫她了,不由顿住看着他。 而谢景琰也是刚要说请她移步正堂商量正事,没想到她也有话要对自己说。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齐齐愣住看着对方,似乎在等谁先说下去。最后还是萧璇先说道:“丞相是有什么话要同本宫说吗?” 谢景琰见她都这样问了,也不推脱,直接说道:”谢某是有些关于秦国的事要问问公主,公主现下可方便?“ 原来叫住她说为了说正事啊,萧璇不由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地胸口,心道还好被他及时打断了,才没有说自己要回去的事。 谢景琰看她一副心虚地拍自己的胸口,再回想刚刚她没有说完就被自己打断的话,微微冷笑,不过是在他的止渊阁用了顿午膳,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自己有那么令她讨厌?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丞相请。”萧璇很快又摆出一副微笑,回答他的话。 谢景琰见她没再提方才要离开的事,也假装不知道,带着萧璇就朝他的书房走去。 萧璇走进他在公主府的书房,竟有些熟悉,带着些疑惑的看向谢景琰。 谢景琰收到她的疑惑的目光,说道:“没错,这屋子里的一应用具,我命谢清照着秦国谢府的书房布置了。”说完又笑道:“殿下有心了,还记得谢府书房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本宫觉得眼熟呢。” 说完也想到了从前自己在秦国时,有不懂地就跑到谢府寻他,他这人就算回到谢府自己的家,也多半是在书房,是以也时常去他的书房。 笑道:”那是自然,从前丞相可是经常在你的书房里说本宫愚钝呢,有时气急了还对本宫多有训斥。” 谢景琰听她说起从前在自己书房严格教导她的事,有些许尴尬,但他谢景琰此时是不会认的。 “公主言重了,臣岂敢训斥公主,不过是怕公主听不清楚,这才大声了点。许是公主那时还年幼,不喜欢夫子如此严格,这才误会了。” 萧璇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没想到他一个堂堂丞相竟然如此无耻,敢做不敢当,还把理由归咎于自己年幼顽劣,不服先生管教,这才将当年的事记恨到现在。 “不愧是丞相大人,说这话时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学生实在佩服。”萧璇直接不客气地讽刺道。 谢景琰这回倒是淡定了,说道:“难道适才谢某那话有说错的地方?臣前不久遇刺,当时就受了不轻的伤,如今只怕还有些遗症,若有记错的地方,还请公主见谅。” 萧璇气的想打人,他当时伤的最严重的是在腿上,又不是伤到脑子了,还遗症,实在太不要脸了,想骂他又觉得以自己的薄脸皮,哪里说的过他。冷冷地朝他哼了一声,就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 谢景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夺门而出,不然以这样的情况,今日想再找她说事怕是要吃闭门羹了。 ”谢清,去泡些花茶来。” “是,公子。” 萧璇见他竟然拿着从自己那讨要过去的花茶,让他的随从泡给自己喝,简直无语至极。 想了想憋着难受地是自己,于是开口说道:“丞相大人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拿着本宫的花茶泡给本宫喝,怎的,丞相来了楚国之后竟一贫如洗到这个地步了。” “公主见谅,并非是谢某拿不出好茶来招待您,不过是考虑到公主您如今的身子不太适合喝茶,而不巧的是,谢某这除了前些日子公主赏的花茶,也就只剩秦国带来的大红袍之类的红茶了。公主,谢某应该没记错您不能喝这个吧?”说完笑看着萧璇。 萧璇这回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只能不甘心地应道:“丞相记得没错,有心了。" 这会儿谢清已拿着冲泡好的茉莉花茶过来了,热水都是随时备着的,只需放入茉莉花冲泡就行了,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功夫。 谢景琰起身亲自给萧璇倒了杯茶,还走过去递给她:”公主尝尝,谢某这泡的花茶与公主您那泡的可一样。” 他都亲自倒了茶水还端给自己,自然是不能不给他面子,伸手接过,对谢景琰道了声谢:“有劳丞相了。” 说完放到嘴边吹了几下,才送到嘴边,小饮一口,评价道:“尚可。“ ”公主喝得来便好。“谢景琰自己也端了一杯喝下。 这才又看向萧璇,准备同她梳理一下前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也想听听她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萧璇喝完了手上的花茶,将杯子放到桌上,拿起手帕轻拭了嘴角。 待她抬头时,就见谢景琰一副正经严肃地看着自己,就知道他应当是要同自己说正事了,是以也坐正了身子,等他开口。 第38章 野心 “谢某自滑县失踪以来的所有事想必公主都已知晓,不知公主怎么看。”谢景琰开门见山地直说道。 萧璇闻言轻笑“难得丞相也会如此虚心的询问本宫看法,丞相这事,只怕牵扯甚大。” 谢景琰见她调侃自己也不恼,而是笑了下,说道:“陛下如今仍是昏迷不醒,秦国朝中由着恭王一派只手遮天。恭王此人虽有些小聪明,但胆识谋略不足,若说谢某此番遭遇乃是恭王所作,倒是有些抬举他了。" “恭王瞧着是外祖父遇刺后的最大受益者,不免有将众人的眼光聚焦在他身上的嫌疑。” “公主的意思是,恭王不过只是背后之人推出来的挡箭牌。”谢景琰一听就明白萧璇意有所指。 “是挡箭牌不假,但恭王在这些事中可不无辜,只怕是自作聪明,被别人卖了反倒帮别人数钱。”萧璇冷笑。 “看来背后那人心思倒是大,不仅想要取代我谢氏一族在秦国举重若轻的地位,还想借助恭王这个傀儡来把控这个秦国朝堂。不过他与夏国太子合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经过这几次,那位夏国太子的心思昭然若揭,怕是也在寻找机会一举吞掉秦国,甚至连楚国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说到这个夏国太子,谢景琰也是一副深有忌惮的样子。 萧璇也皱起眉头,道:“这夏国皇帝如今卧病在床,朝中事务皆由太子负责。此人心狠手辣,用计弄残了当初与他相抗衡的二皇子,就来夏国皇帝如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将皇权相让,与他可逃不了关系。他一把控夏国大权,就暗中派人潜入各国,监听各国朝中动向,秦国那边,你被派去滑县赈灾、陛下遇刺都不少不了这位太子的手笔。” “只可惜秦国那些人直到现在还在想着内斗夺权,殊不知旁人已经虎视眈眈,并且利用他们下了一步好棋。”谢景琰接着道。 “不过夏国太子就算有这个野心,秦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他弄垮的,他现在这些举动应该也只是想搅浑秦国朝堂的水,挑起内乱,好借机安插自己的人。” “公主说的是,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揪出背后之人,公主可有消息。”谢景琰问道。 “地甲卫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对象,原本只有三分怀疑,可自从丞相前来楚国,一路上不仅毫发无损,我楚国上下又对丞相以礼相待,奉为座上宾,那人也开始着急忙慌的露出马脚,这下倒是有八分确定了。” “哦,是何人?” “高彬”。萧璇说出这两字时,眼神说不出的冰冷。 谢景琰也是震惊的很,喃喃道:“居然是他,难怪,这样倒也说的过去,不怪本相对当初滑县受灾一事没有察觉,只怕就连陛下也想不到,一直忠心耿耿,效命于陛下的高家竟有如此野心,陛下待高家可不薄啊。” 当年姬蘅带着龙虎卫和那些北地残兵击退赵军,不仅解了咸阳城的燃眉之危,也让先帝能够安心的在安阳平叛,最终拿下韩王的头颅。先帝回到咸阳就立马下旨封当时还只是皇子的姬蘅为靖王,封地便是北地,足以见先帝因北地一役对姬蘅多有看重,甚至在后来太子和何家的事被查处后,废掉太子,不久就立姬蘅为太子。而高澹身为龙虎卫统领,因着北地击退敌军,生擒袁刚立下大功,被先帝封为镇北大都督,代替原本的郭子括守卫北地。 高家从那之后就一直镇守北地,深得姬蘅信任,登基后封了高澹为镇北侯,爵位世袭罔替。直到高澹死后,他的儿子高彬继承爵位,姬蘅才将高彬调回京中,掌管禁卫军,可谓是荣宠至极。 “欲壑难填,高家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不仅敢勾结夏国,行刺外祖父,还与当年舅舅战死的事有脱不了的干系,如此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萧璇刚刚收到地甲卫传来的消息时,也是震惊的很,只是待墨云呈上证据,萧璇也不得不信,从开始的惊讶变得震怒。 原来高家从多年前就居心不良,甚至太子舅舅的死也有他的手笔,外祖父和自己竟然半点也没察觉,任由这样一只野心勃勃的狼趴在自己脚下,潜伏多年,一时又觉得心惊不已。 “公主是说,高家设计了当年太子战死一事?”谢景琰听见萧璇的话,不由大惊。 萧璇嗤道:“就算不是主谋,高家在其中定也是出了不小的力。” 谢景琰并不怀疑萧璇的话,以她的能力和势力,能查到这样不为人知的消息不足为奇,只是他没想到,高家的野心从这么早就开始了,不知道陛下是否知晓。 “那陛下他,可知晓此事?”谢景琰问道。 萧璇摇头道:“本宫不知外祖父是否知晓此事。" 说完想到了什么,展言一笑:“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本宫在秦宫里的暗卫传出消息,说外祖父他老人家并无大碍,当时并没有被刺客伤到,而是一时情绪激动才昏迷过去,如今他老人家已经醒了,但太医为了外祖父的身体着想,让外祖父卧床休息几日,不宜过于劳神。因此,如今除了外祖父的亲信心腹,都认为外祖父到现在还遇刺不醒。 但本宫猜想,能让外祖父一时情绪激动导致昏迷的,怕是当年舅舅战死的真相了。” 谢景琰这心里当真是如同过山车一般,不过听见陛下无事,倒也松了口气。 “有陛下在,定会有所防范,高彬的阴谋怕是要半道夭折了,秦国也不会生乱。待谢家和庆王刺杀一事澄清后,想必谢某也该回秦国了。”至于恭王,谢景琰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舍。 谢景琰这半天下来,情绪也是起伏跌宕,活了二十二年,头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失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而萧璇原本正为外祖父身体无恙一事高兴了一些,这会听着谢景琰说他也即将回秦国,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明明他本来就是迫不得已才来了楚国,如今外祖父既无大碍,谢府刺杀一事也是子虚乌有,他回秦国也是迟早的事,而且他这个人成日里对着自己老是板着张脸,言语上也不会让着自己,走就走了呗,自己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有些失落呢。 第39章 端午(咸粽&甜粽) 端午佳节,楚国这边自来便有赛龙舟、吃粽子的习俗。每年的龙舟赛事都在护城河举行,今年也不例外。 端午楚国皇宫有宫宴,文武百官及命妇需入宫赴宴,直到末时一刻,随陛下御驾一同前往护城河观赛。 萧璇巳时就进了宫,先去给刚下朝的萧衍请安,随后父女俩再一同前去奉先殿给先后上香。 奉先殿里,供桌上摆放着满满的牌位,供奉的都是楚国历代皇帝皇后。元后姬骊华的牌位放在最下面的中间处,她的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牌位,走上前,可以看见上面刻着乾嘉太子萧承乾之灵。 萧承乾与萧璇都是元后所出的同胞兄妹,不过萧承乾在娘胎之时,因为元后在怀太子的时候遭人毒害,危在旦夕,太医令翻遍医术典籍,这才找出一个能救元后命的法子。 不过这法子实在残忍,需要将母体身上的毒逼到已经发育完全的胎儿身上,事关皇后和龙嗣,太医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只能将此事禀报给萧衍,让陛下尽快作出抉择。 萧衍虽然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充满期待,但跟自己最心爱的妻子比起来,当然是妻子的命更重要。 因此,萧衍毫不犹豫对太医下令,全力护皇后性命无虞,否则便让整个太医院给皇后陪葬。 得了皇帝旨意的太医自然全力以赴,又召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一同研究解药,再用这副解药喂给元后,再由几位太医院医术最为高超的太医一同施针,将毒逼至腹中胎儿身上,如此就耗费了一天一夜。 待元后恢复一些元气,再让她喝下催产的药,将腹中胎儿诞下,这样元后身体里的毒性才能完全排出。 本就中毒危在旦夕,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命的元后,一醒过来就要面临生产,寻常妇人都未必受的住这生产之苦,更何况是气若游丝的元后。 不过幸好,这胎儿彷佛有灵性,自己硬是往产道外挤出,不到两个时辰就呱呱落地,是个萧衍的嫡长子。 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浑身黑紫,萧衍翻开襁褓一看,一滴清泪不知不觉地从他地眼角滑落,这时也顾不上他地帝王威严,下令太医全力救治皇子。这个孩子承载萧衍和姬骊珠的期待,如今却只能以这样方式诞生,怎么不叫萧衍痛心。 不幸的是,这个帝后期待已久的孩子,并没能活过满月,即使太医全力全力抢救,还是回天乏力。 当初姬骊珠中的毒药毒性太强,若非太医令翻遍古籍,才找到这样一个以命换命的法子,怕是也撑不过五个时辰,如今这个皇子能活了二十多日,已经算是孩子命大,再多便不能了。 元后后来早早的就薨逝自然也与这个毒逃不开干系。 大皇子夭折后,帝后悲恸不已,萧衍当即下旨封大皇子为乾嘉太子,取名萧承乾。 乾嘉、承乾这两个名号哪个不是寄予了一个皇帝的期望,若是大皇子还活着,还是中宫皇后嫡出的身份,文武百官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如今大皇子都夭折了,这样的名号再给一个亡故的孩童,就有些浪费了。 文武百官上奏请陛下收回成命,就连李太后也亲至坤宁宫,劝说皇后,但皇后一改从前的端庄恭顺,态度强硬的拒绝了,又请了萧衍过来,萧衍顿时大怒,请李太后回慈宁宫,又下旨朝堂、坊间若敢再有异议者,着全族陪葬乾嘉太子陵。 这道旨意一下,群臣立即噤声,还严令家中不得妄议此事。 此后,乾嘉太子的事就成了楚国的禁忌。 萧璇拿过由宫人点燃的香先是给先后拜了三拜,”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又对着先后灵位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又再拿了三支香对着先后旁边的乾嘉太子排位拜了三拜。 而萧衍与先后是夫妻,只需给她上炷香即可。然后就站在灵位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德政进来禀报:“陛下,殿下,时辰不早了,该过去保和殿了。” 萧璇上完香刚好回头,听见了江德正的话,朝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父皇,咱们该过去保和殿了。”萧璇看着出神的父亲,扯了扯他的衣角。 萧衍的衣角被女儿一扯,才回过神。 “好。” 从奉先殿到保和殿这段路,父女俩也没说话,似乎各自沉浸在悲伤、怀念亲人的气氛中。 直到到了保和殿,江德正才一甩手中的拂尘,传道:“陛下驾到~,元华公主驾到~。” 萧璇退后一步,跟在萧衍身后进殿。 “臣/臣妇参见陛下,参见元华公主,陛下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千岁。” 萧衍径直走到最上头的御座上坐下,才喊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萧衍又开口说道:“今日既是端午佳节,众卿随意就是,不必拘礼。” 刚坐下的百官家眷又站起身,齐声道:“谢陛下。” “都坐吧。”说完看向江德正,江德正会意,拍了三下手,立即有乐伎舞姬上来。 朝御座上德萧衍行了一礼,就开始奏乐舞了起来,殿中的气氛也放松了不少。 谢景琰今日进宫来参宴 ,秦国也过端午节,赛龙舟吃粽子这些习俗与楚国也相差不多,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秦国的粽子是甜的,而楚国是咸味的粽子。是以当他在自己桌上见到了一盘小巧的粽子,剥开一看,里面居然放了香菇和肉,还有些虾米混在糯米中,一股油腥味,拿在手上,似乎不知该从何处入口。 萧衍正好看过来,见平日里睿智聪明的谢丞相居然露出一副迷茫,还带着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奇地出口问道:“谢丞相为何一直盯着手中的粽子,可是不合丞相心意。” 上首的皇帝都发话了,殿中本还在彼此交谈地声音瞬间消失,目光朝话中的谢丞相处望去。 谢景琰见楚国陛下和这满殿的目光都汇集在自己身上,手中的肉粽子一时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思考了几息还是把粽子放到盘子里,朝上首的萧衍拱手说道:“回楚国陛下,这粽子倒不是不合心意,不过是头一次见到带着肉的咸口粽子,一时不太习惯。” “哦?难道谢丞相在秦国没吃过咸口的鲜肉粽?”萧衍这会倒是被这事提起精神了,连忙问道。 第40章 赛龙舟 “回陛下,秦国粽子多是吃甜的,极少吃这样的咸味肉粽。”谢景琰解释道。 “哦,朕想起来了,秦国的粽子似乎是甜口的。不过我楚国的鲜肉咸粽味道不比甜粽差,谢丞相不妨尝尝。” 因着姬骊华也是秦国人,是曾经跟他说过秦国的粽子和豆花、汤圆都是吃甜口的,不过姬骊华嫁来楚国后,就被楚国的鲜肉粽征服了,每次端午都同楚人一样,喜吃咸味的粽子,还要让人在里面加上他们秦国特有的红腰豆,他也试过,加了红腰豆的粽子更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加上先后过世这么多年了,他也忘了秦国吃甜粽的事,一时没想起来也是正常。 萧璇在秦国待了许多年,自然是知道秦楚两国在一些吃食上还是有明显差异的 。不过粽子的话,她大概是随了她母后,咸甜两种口味都能吃,若真要让她选,倒是更喜欢咸味的鲜肉粽,尤其是经过她母后改良过的加了红腰豆的鲜肉粽,红腰豆的香甜气恰到好处的中和了鲜肉的腻味,父皇与她都喜欢吃。 今日摆在她与父皇桌前的的粽子正是鲜肉红腰豆粽。不过她肠胃不好,粽子里面的糯米不易克化,这样大小的粽子她吃一个就觉得有些饱了,剩下的几个也用不下。 刚好,就给他吧。 萧璇朝身旁的汀菊示意,将她面前还未动过的鲜肉红腰豆粽端给坐在下面的谢景琰。 随后开口朝谢景琰说道:“丞相若是用不惯楚国的鲜肉咸粽,不如试试本宫的鲜肉红腰豆粽,这里面的红腰豆原也是产自秦国,是本宫的母后嫁过来后,一时突发奇想加进鲜肉咸粽里,风味独特。” 谢景琰见端到他桌上的那一盘已经剥掉粽叶的粽子,上面镶嵌着几颗红腰豆,如同红宝石一般,看的人食欲大动。 用筷子夹起吃了一口,果然如元华公主所说的那样,加了红腰豆的鲜肉粽风味独特,与他往年在秦国时吃的甜粽相比,又多加了肉香味,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很快一个粽子便吃完了。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帕擦拭了嘴角,就开口朝萧璇说道:“元华公主说的是,这鲜肉红腰豆粽果然别有一番风味,今日是谢某有口福了。” 还未等萧璇说什么,上首的萧衍就哈哈大笑起来,“谢丞相也觉得这粽子不错吧,这原是先后来到楚国后一时用不惯鲜肉馅粽,这才往里面加了你们秦国的红腰豆,朕与元华也都十分喜欢,但先后过世后不久,元元也去了秦国,朕怕睹物思人,也多年未曾吃过了。”说完后面语气也有些感伤。 萧璇也知道母后走后,自己也不在父皇身边,父皇这些年定是过的也很不容易,此刻见坐在御座上的父皇身上环绕着一股凄凉孤寂之感,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旋即站起身,端了杯桌上的雄黄酒朝皇帝敬道:“父皇,您莫要难过,母后虽不在了,但还有儿臣呢,儿臣今后会一直陪着您。” “好好好,有元元陪在父皇身边,父皇高兴还来不及呢。”也端起桌上的雄黄酒饮下。 随后又对着萧璇说道:‘元元身子刚刚痊愈,这酒就莫要多喝了。" “儿臣知道了。” 下首的百官见陛下和元华公主父女两个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立马夸赞道:“元华公主端庄贤淑,堪为楚国女子典范,又孝顺敬重陛下这个君父,老臣见了也是羡慕的很,儿子顽皮得很,哪比的上女儿贴心。” 说这话的是镇国公元景,镇国公夫人只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如今大儿子娶的世子妃给他生的也是孙子,这会瞧着元华公主温柔体贴,羡慕得很,说出的话带着明显酸意。 萧衍自然听出来了。 “哈哈哈哈。元卿何必如此嫉妒朕呢,朕的元元那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儿。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想要女儿这样的小棉袄,倒不如指望你的两个儿媳给你生个小孙女。”萧衍不客气的说。 “陛下也别得意,臣迟早会有孙女的。”镇国公打小就跟皇帝一起长大的,也不客气的回怼。 其他百官可不敢这么随意,只附和着夸了元华公主几句,又向萧衍表示也十分好奇那个到底是如何美味,竟让陛下念念不忘。 萧衍听见别人如此夸赞自己的元元,自然高兴大方的很,直接大手一挥,让宫人给每位大臣都赐了鲜肉红腰豆粽。又让御厨给王公大臣分了一小篮子,晚些让宫人们送到各府邸。 得到皇帝恩赏的粽子的王公大臣家里,自然欣喜不已,这可是陛下的恩赏,可不是随都有的。 后来,这鲜肉红腰豆粽也在民间流传了起来,毕竟这可是已经逝去多年的先皇后想出来的,听说宫里陛下和元华公主也很是喜欢,于是楚国家家户户一到端午,就都会包这样口味的粽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宫宴结束后,文武百官及家眷随同御驾前往宫外的护城河观看龙舟赛。 护城河边上有一处阁楼,此乃每年楚国举办龙舟赛事时,皇帝和大臣们观看的地方。 皇帝带着几位亲近的重臣和宗室在观赏位置最佳的三楼,其余的百官同家眷就在二楼处。 萧璇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是在萧衍身边坐着,而谢景琰乃是秦国丞相,又是元华公主先生,皇帝自然乐意给他这个脸面,让他也能在三楼观看。 此次的龙舟队伍共有六支。分别是雀梅队、碧城队、烟墨队、青圭队、赤缇队苍黄队。其中,雀梅队由信国公世子及一些平日里较好的世家公子组成的队伍,碧城队是由镇国公世子及其一派的亲信、烟墨队则是以萧霁为首的一些宗室年轻的子弟、青圭队多是禁卫军中的校尉以上将领、赤缇队是羽林卫中的将领、苍黄队则是一些官宦家中子弟。 六支队伍换上代表自己队的颜色的衣裳。都已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只见岸上的鼓手有力地敲了三下,旗手挥摇绣着楚字的旌旗,河上的六条蛟龙立即浮开水来。 一瞬间、护城河绣着各自队伍名称的旌旗迎风飘扬、河面上挥桨劈浪、水花激溅开来。岸上围观的百姓呼声如雷,就连阁楼上的皇帝见着这等激动人心的场面,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观看,萧璇也凑上前。 “元元,你觉得会是哪一队夺魁呢。”萧衍问道。 这时河上已逐渐现出分晓。前头两队齐头并进的正是信国公世子带领的雀梅队和镇国公世子元承带领碧城队。两队看着实力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儿臣倒是觉得雀梅队的胜券更大些。”萧璇看了会河面朝皇帝说道。 “哦,朕记得雀梅队带头的那个似乎就是怀霖那小子,元元竟如此看好他?”萧衍听见女儿的话,有些揶揄的说着。 “父皇等着便是。”萧璇见父皇正一脸揶揄的看着自己笑,也不羞恼,而是回以一笑。 第41章 头筹 又过了会,锣鼓一响,就见河面上原本不分上下的两队已经分出先后,最先冲破终点的正是雀梅队。 萧衍看着夺魁的队伍连说了三个好,命人下去传拔得头筹的雀梅队上来。 不多时,雀梅队的队员就都到了。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怀霖,几年不见,长得都快比你父亲还高了,说吧,今日想要什么赏赐。” 萧衍见着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个月的外甥,也是欣慰的很。 “回陛下,小子不敢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今日雀梅队能拔得头筹都是兄弟们齐心协力,陛下要赏就赏给兄弟们。”李怀霖朗声说道。 萧衍见他年纪虽小,却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贪功之徒,笑道:“你放心,今日获胜的队伍朕自有赏赐,不过你既是队长,自然要另外封赏你。” 要是没有秦国的谢丞相还住在小璇璇的公主府,李怀霖肯定向陛下说出自己的心愿,如今还是算了吧,他经历的少,斗不过那位腹黑的谢丞相。 于是开口说道:“臣多谢陛下洪恩,不过臣这会也没什么所求的,怕是辜负陛下心意了。” 萧衍见他不似故意以进为退,而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要向他讨要的。嗯,是个可委以重任的。 信国公府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孩子以后可是要辅佐元元的,小小年纪就能不因寸功沾沾自喜,而且听说他这些年在边关也是很能吃苦,跟旁的士兵同吃同睡,也不仗着自己国公府世子身份搞那些例外,与敌军对战时也不畏惧,多次冲在前头,立下不少功劳,仅凭借着自己硬是在军中站稳脚跟。 更重要的是他自小就与元元感情要好,元元也是把他当兄长看待。 萧衍真的是越看越欣慰。笑着对李怀霖道:“既然怀霖没什么想要的,那朕就封你为怀化将军,再赏你黄金百两。” “陛下,臣怎当得您这样得厚赏。”李怀霖原本听着陛下说自己没什么想要的时候,还认同的点了点头,没想到陛下下一句就直接给他一个惊吓。 没错,这个大实诚孩子是真的被萧衍的话惊吓到了。 他父亲信国公李炳义也是惊讶得很,当即走上前朝萧衍道:“陛下,怀霖年纪尚轻,不过是今日赛龙舟拔得头筹,赏赐金银就够了。况且他还未为我楚国、为陛下立下寸功,如何担得起这怀化将军之位。” 怀化将军是三品官,寻常人努力了一辈子都不混到三品。 萧衍朝他父子二人摆手,“信国公不必自谦,怀霖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年纪小又如何,这孩子十岁就能随你前去边关那等苦寒之地历练,可见心性坚定非常。 再者,怀霖在边关抗敌之时,屡次冲在前头,甚至还曾杀过敌军将领,如此年纪,就能为楚国效命,履立战功,不过是你看着他年纪小,不愿意为他请功罢了。" 见信国公还想推托,萧衍接着道:“这怀化将军是靠怀霖自己挣来的,朕意已决,信国公不必再说了。” 陛下都这样说了,信国公也只能跪下朝皇帝谢恩。 而李怀霖也知道几分陛下的心思,朝萧衍跪下谢恩:“臣多谢陛下隆恩,日后必定为陛下、为楚国鞠躬尽瘁。” 萧衍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 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的谢景琰抿着唇,这会金乌西沉,他坐的位置正好处于背光处,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从他这个角度却能清晰地看见这殿中任何一个人的神情。 他看着楚国皇帝对李怀霖十分满意,那种眼神就像是为自家女儿挑中的女婿十分得老丈人的欢心一样,皇帝脸上的笑让他觉得刺眼极了。手上拳头不知不觉握紧,青筋暴起。 坐在皇帝右侧的萧璇也发觉了谢景琰这边的角度问题,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显然从谢景琰的位置能清晰的看见所有人,她不喜欢这样,有种被人暗中窥视,自己却瞧不清那人的感觉。 索性这会龙舟赛也结束了,没必要留在这儿了。 于是转头朝皇帝说道:“父皇,龙舟赛也结束了,父皇不如早些回宫歇着,今日您怕是有些累了。” 萧衍见女儿如此体贴入怀,这时候都不忘关心自己,自然满口答应:“元元说的是,今日的确实有些累了,父皇该回宫了,元元也早些回公主府歇着。” “父皇放心,儿臣知道了。”萧璇笑道。 下首坐着的镇国公在看见元华公主转头同陛下说话时,就竖起了耳朵,结果不出意外,又听见了这公主贴心小棉袄的暖心发言,一时酸的牙根生疼。 不行,就算夫人没给他生出女儿,他也要让两个儿媳给他生出一个孙女来,不然整个镇国公府都是小子,闹得他肝疼。 这边镇国公在暗自打定主意回去就让妻子给两个儿媳妇多补补身体,自己也得把儿子们叫过来训斥一顿,那边萧衍父女俩已经说完话,准备起身回宫了。 “臣等恭送陛下。”镇国公慢了一步,赶忙跑过去站在信国公边上。 待皇帝走出殿外,这才起身。 信国公看了眼刚才不知道在想啥的元景。手臂撞了他一下,“我说元兄,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陛下要回宫了都不知道?” “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元兄,听着多别扭。”元景一听李炳义这老匹夫又叫他元兄,就不乐意了,元兄元凶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行了,子敬兄,这样总行了吧,能跟老弟说说刚才想啥呢,这么入迷。” 镇国公名元景,字子敬。 “本国公想什么关你什么事。”说完袖子一甩,傲娇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李炳义抹了下被元景衣袖甩到的脸。骂道:“哎你这老匹夫,耍什么威风,以为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就你那破镇国公府,也想生出闺女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殿中还未离开的大臣们听见这话也是很想笑,满楚国谁不知道,镇国公府历代自建府至今,就没有女儿降生过。每一代生的都是儿子,就连世子妃生下的也是儿子。 旁人府上都是求生子,到了镇国公府反倒反着来了。 第42章 挑明 萧璇目送皇帝御辇朝着皇宫驶去,直到御辇没入拐角,看不到了,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直接回到公主府。 谢景琰在殿中的时候看着萧璇脸色有些不好,直觉并不只是因为今日累了,因为萧璇扶着皇帝出去前还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所以他才觉得肯定还有些别的原因。 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也上了马车先回公主府。 果然,一到公主府,就听见汀菊过来传话,说公主在朝晖院等候谢丞相。 谢景琰闻言也没有犹豫,抬脚就往朝晖院走。 朝晖院 萧璇已经坐在主位上,谢景琰到的时候,她正喝着茶。 “不知公主叫谢某过来是有何要事?”谢景琰进来后就直接不客气的坐在萧璇下首。 萧璇喝了口茶才抬眼看了他一下,将茶杯放到桌上。 不愧是皇室女,就连放下茶杯的动作都那么优雅。谢景琰看着她动作,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 “叫谢丞相过来本宫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有些好奇,方才在阁楼中丞相都在想些什么呢?”萧璇出声问道。 谢景琰无奈地笑了下,说道:“公主殿下果然慧眼如炬,谢某不过是一时走神,竟也能让公主发现,还是说,公主一直都在关注着谢某呢。” 萧璇冷笑,“丞相这张嘴真是能言善辩,只是本宫须得告诫丞相一句,这里是楚国。” “难不成,公主以为臣对楚国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吗。”谢景琰听见萧璇的话,有些恼怒。 “丞相莫要误会,本宫只是好心提醒一句罢了。”萧璇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好心?公主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谢某了,不过是怀疑谢某居心不良。”谢景琰冷笑 。 “随丞相怎么想吧,反正本宫要说的话已经说了,丞相好自为之,本宫乏了,丞相也先回去休息吧。”今日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不想与他耍嘴皮子。 听着萧璇这对着他如此不耐烦的话,心里的火也被勾起来了,冷冷地出声道:“公主看到谢某就这么不耐烦吗,每次不是言语中带着讽意,就是对谢某避之不及,谢某自认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 原本自从李怀霖回到汴京后,就送了只火狐给萧璇,萧璇对那只狐狸喜欢的很,每次在府中遇到,总能见她手上抱着那只狐狸,他每次见到这幅画面,心里想的是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萧璇与李怀霖自幼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本就感情深厚,再看今日楚国陛下对着李怀霖那时不时露出的满意的笑容,不就是老丈人看女婿的眼神嘛。 窝了这么多天的多天的火,再见到她父皇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眼神,刺得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疼,好不容易忍着怒意回到公主府,就见萧璇怀疑自己,不耐烦的眼神让他真的忍不住了。 “你再胡说些什么,本宫什么时候不耐烦待见你了,再者,本宫每次同你说话,不都是你先挑的刺吗,谢丞相可莫要颠倒黑白。” 萧璇听着他这颠倒是非的话,也气的不行。 “既然如此,那公主告诉谢某,今日一回来公主对着谢某就是一顿告诫,不等谢某辩解,就要赶谢某离开是作何意。” “本宫不过是想问问丞相今日在殿中之时都在想些什么,丞相一副遮遮掩掩不愿意告诉本宫,本宫今日也累了,不想再与丞相就着这个话题纠缠下去,怎么就成了不耐烦呢。” “公主当真只是想知道谢某今日在殿中想的是什么吗?” ”自然。” “好,既然公主想知道,那谢某就告诉公主我那时在想什么。” 谢景琰看了她一眼,说道:“今日信国公世子带领的队伍夺得魁首,陛下看着他的眼神很是满意和欣慰,就像是,丈人看女婿得眼神一样,谢某不过是见这副场面,觉得刺眼极了,只觉得心口被扎得密密麻麻的疼,有些喘不来气罢了。” 萧璇在他看了自己一眼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慌慌的,在听他的前半句话,有些恼怒他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在听到他的后半句,刺眼,难不成。 这话里的每一句她都清楚地听见了,但是连起来她好像不太明白。 谢景琰这番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在屋内侍候的荣嬷嬷和梅兰竹菊也都愣住了。 屋里一时寂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过了会,萧璇才消化完他话里得意思,谢景琰他,他是说他在殿中想的不是什么不利于楚国的事,而是觉得父皇看向怀霖得眼里有着老丈人看女婿的那种满意,然后他吃醋了。 他,他他他吃醋了!!! 明白过来谢景琰这番话意思的萧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谢景琰。 谢景琰用肯定地眼神朝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萧璇这会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抬腿就要越过谢景琰往外走,不料却被他反手了回来,然后一个拉的力气太大,一个惯性太大,就一不小心撞到谢景琰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彷佛就停止在这一刻,萧璇的耳边只听到谢景琰心脏传来的快速跳动声。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着。 这事实在太突然了,就连一旁的荣嬷嬷和,梅兰竹菊都呆愣住。 就这样过了几息,汀梅出声喊道:“殿下,您没事吧。” 听见这惊呼地两人才松开对方。 最后还是谢景琰先反应过来:“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公主见谅。” “无妨。”萧璇小声应道。 站在她对面的荣嬷嬷清楚地看见了主子脸上的红云,再看向那位素来淡定地谢丞相,耳朵也是红的能滴血。 “嬷嬷,本宫有些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萧璇实在不知道这会要怎么面对谢景琰,只想赶紧离开。 “是。”荣嬷嬷知道主子在这事上没经历过,脸皮薄的很。赶紧扶着她要往外走。 而谢景琰这会也不好意思再拦他,只眼睁睁地萧璇主仆看着走了出去。 而跟着萧璇过来的谢清原本一直候在门外,自然也看见了方才那一幕,这会看自家公子这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了想,还是走进去,说道:“公子,咱们也回去吧。” “啊,好。”谢景琰有些茫然地应道。 第43章 看清自己的心 谢景琰一路无知无觉地跟着谢清回到了止渊阁。 坐在榻上的谢景琰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事情会变成这么尴尬的局面。 原来是谢景琰自己这段时间都住在公主府,到花园散步时时常看见萧璇怀里抱着只火狐,那火狐他那一眼就认出是信国公世子李怀霖那日在紫云峰亲自抓到的,没想到竟送给了萧璇。 谢景琰命人去查了李怀霖,这才知道这位信国公世子自幼与元华公主萧璇青梅竹马,又有表兄妹这层身份在,若非后来一个要去秦国养病,一个要去边关历练,这才不得已分开六年,只怕这会都要成了元华公主驸马了。 李怀霖这段时间里也是一有空就往公主府跑,要不是自己在,早搬进来了。 那阵子谢景琰每每见到他二人相处融洽,萧璇脸上更是笑意不绝,总会无缘无故烦闷。 心中早就有所疑虑,直到今日在阁楼中见楚国陛下看李怀霖的眼神,更是觉得怒不可遏。 马车上,他闭目回想二人从前相处的点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喜欢上了这位深受两位帝王宠爱的元华公主。 谢景琰是什么人,自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才会在听到萧璇不信任他,甚至还怀疑自己想对楚国不利,才会一时气急了将实情说出。 只是他没想到,萧璇明明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却还是不想见他,这才一时惊慌伸手拉住他。 至于后面的事就更出乎意料了。 当时抱着她,天地间仿佛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谢景琰看着刚刚抱住萧璇的手,露出一抹笑意。 而从门外端着茶进来的谢清正好看见这一幕,心里一惊,连忙唤道:“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谢景琰被谢清这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惊了一下,斥责道:“作什么大呼小叫的。” 谢清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说道:“属下只是见公子您从回来一直在这榻上坐着,刚刚还看见您突然奇怪地笑了,还以为您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这才大声叫您。” 这事也不能怪谢清,他跟着主子从朝晖院出来,要回止渊阁,谁知道主子一副神魂在外的样子,路都走错好几次,还是他在一旁提醒,这才能磕磕绊绊地走回止渊阁,一回来,主子又径直走到榻前坐下,然后就一副沉思的样子,谢清不敢打扰他,就出去给他泡茶,结果一回来就见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主子此刻竟坐在那傻笑,可把谢清吓得不轻,这才大声地叫唤起来。 谢景琰也意识到方才自己确实有些不对劲,没有责怪于他,而是见到谢清手上还提着茶壶,就吩咐道:“给我倒一杯吧。” 谢清见主子知道喝茶了,也放心下来,立马给他倒了一杯,递给他。 谢景琰接过喝了几口,今天谢清给他泡的是母树大红袍,喝到嘴里有些苦涩,正好给他回回神。 谢景琰回神后就没那会那么不知所措了,而是开始想着明日要如何同萧璇解释这个事。 毕竟自己以前都是她的师傅,自己又对这个学生严厉得很。谢景琰想到这顿住,对啊,自己从前都是对萧璇严厉的很,并没有因为她是公主而多加让步,想必萧璇一直对自己爱搭不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谢景琰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很快就自己找到问题的关键。 看来自己明天得好好跟元华解释,不然误会就更大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一连数日都没见着萧璇的身影。 前段时间,萧璇经常会抱着那只名叫玲珑的火狐到花园走动,起初谢景琰也是想到花园碰碰运气,不过一连两日都没见到她,谢景琰就知道她在躲着自己,于是第三日就主动去了朝晖院求见,却被荣嬷嬷告知萧璇这几日身子不适,不便见他,于是他只能铩羽而归。 身子不便这事毕竟是女儿家私事,他也不好派人去打听,是以也不知道萧璇是真的身子不便,还是故意躲着自己。 事实上,萧璇也不只单单在躲着他,而是真的来了月事 ,不过最随着身体的修养,她来月事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疼的下不来床。 自从那日不慎撞到他怀里,而在那之前又听他了那一番不似表白的表白,萧璇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这几日谢景琰想见自己必定是为了这事,但萧璇却不想见他。 她实在想不通,明明谢景琰从前在秦国就一副严师的模样对待自己,怎么来了楚国就突然对自己动心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当初派暗卫去救他,还一路安全地将他送到汴京,甚至住到自己的公主府。 应该不至于吧,萧璇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 谢景琰远这人不止明面上看到的这样,就算自己当初没有派人去救他,他一定也能安然无恙,顶多就是多遭点罪。 从前她去谢府找谢景琰请教问题时,就时不时会遇到一些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过来找谢景琰,而有时会有一些着装奇怪,其貌不扬的人进出。 但是谢景琰并未向她解释,她也秉着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不做出损害秦国和楚国的事,她也不会多问。 这事就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所以即便她不问,她也能猜测到谢景琰手下有一股很强的势力。 可是他既然不图秦国也不图楚国,难道真的就是只图自己,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喜欢上自己了 ,所以前段时间看到经常来公主府的怀霖,才会摆出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态度。 可是这样就更奇怪了,哪有人莫名其妙的就喜欢上别人。 是的,在萧璇心里,谢景琰这个人对自己的人和东西都是维护有加,是不会让别人染指的。 他不可能很早就喜欢上她,若是喜欢她,怎么还会成天挑自己的刺,严厉地教导自己呢。 萧璇想不到,谢景琰从前之所以一直跟她不太对付,是因为他自己爱而不知。 谁能想到,名动七国的天才谢丞相,居然迟迟没看明白自己的心,连自己喜欢上别人,这么多年了自己都没察觉。 第45章 从很早就喜欢了 谢景琰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日是谢某失礼了,还请公主莫怪。” “无妨。” 萧璇说完这话就端起手边的茶,递到嘴边,遮住了两颊泛起的红云。 “谢某那日所说,皆是真心所想。 自从信国公世子回了汴京后,谢某每每见他与公主如此亲近,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的烦闷。直到那日看完龙舟赛,坐马车回公主府的路上,谢某才看清了自己的心。” 话都说到这里了,谢景琰也不扭捏,而是坦白相告。 “原来,谢某在秦国的时候就被公主身上独有的气质所吸引,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公主了,只是谢某愚钝,不懂感情之事,只知道自己每每见到公主,总是想与公主多说几句,多相处一会,甚至有时对待公主有些过于严厉,让公主对谢某避之不及,但那也是谢某年少不知如何表达对公主的爱慕之意,只好作个严师,好好教导公主。 从前的在秦国的种种,都是因为谢某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心,并非故意要与公主过不去,还望公主能不计前嫌,就原谅臣吧。” 最后一句倒是对她俯首称臣了。 萧璇听她这一番话,与自己前几日推测的也差不多,不过是,这话从他嘴里出来显得更可靠一些。 但是也有些生气,合着照他自己说的,从前对自己那么挑剔,就是因为他喜欢上自己了呗。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喜欢自己,自己就要被他挑剔,自己又没说喜欢他。 “那照丞相的意思是,你是因为喜欢本宫,才一直对本宫挑剔得很喽?丞相这喜欢倒是另类的很。” 谢景琰听她这话和话里的语气,心里也知道从前自己对她那么严厉,她心里一直深有不满,只是碍于他是秦国丞相、也是他先生,这才隐忍不发。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不就是他。 谢景琰无奈苦笑道:“都是臣的不对,才让公主受了那么多委屈,若是臣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定不会如此对待公主。” 萧璇冷笑。 “这好听的话都让丞相你一个人说尽了,本宫虽未经历过男女情感之事,但到底还是明白一些的,两个原本互相看不对眼的人,突然其中一个平日里老是挑刺的,对另一个受害人说自己喜欢她,而从前关于他的所言所行,都是喜欢而不自知。这样的话,丞相你自己会信吗。” 谢景琰都想扶额了,连受害者都出来了,他以前是得做得有多过火,才让她气成这样。 “公主,臣知道这些年臣确实做的不对,但臣对公主的喜欢天地可证,日月可鉴,我谢景琰也不屑说这等谎话来欺骗公主。” “丞相言重了,本宫可担不起丞相的喜欢。” “不,公主,你担得起。公主在臣心中就是最好的,您若是担不起,那这天底下也没有哪个女子能担得起了。 公主可还记得您那时刚到秦国,臣就随着父亲站在陛下身后远远地望着您,那时候见公主如此年幼,就母亲早逝,自己还被人害得身患重病,不得不离开楚国,只身一人来到秦国,只觉得公主真是个小可怜虫。 再后来,原本被陛下派去教导公主的先生因故回了老家,公主就带着课业到御书房找陛下解惑,陛下知道实情后就派我去教导公主。 那时候,公主一边养病,一边刻苦学习,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只要公主身子稍有恢复,能够下床走动,功课便一日不落,臣当时想的是这个楚国来的小公主性格刚毅,心性坚定,连皇子都比不上。若是身子能养好,日后必成大器。 大概是从那时起,臣就对您从一开始地敬佩不已,慢慢地变成了喜欢,毕竟像公主这样如此优秀的女子,本就是世间罕见。 谢某会喜欢上您也是情理之中。 从那之后,谢某对您每每严加教导,除了有自己的喜欢而不自知,但更多的也是为了公主。” “为了我?”萧璇听了他的话,倒是信了大半。 “没错,公主身份原就尊贵,陛下既让臣去教导公主,自是不想公主同其他女子一般只懂得的吟诗作乐,而是想让您跟着臣学习如何治国理事,甚至陛下同一些将领议事时,也会让公主过去旁听。 陛下对公主您可是一直当成储君来教养的,哪怕您只是楚国的公主。 臣既然窥得陛下用意,自是要尽心尽力教导公主,不仅是为陛下的心意,更是臣作为先生,对自己的学生自然要倾囊相授。 且据臣所知,楚国继后所出的五皇子并非是储君之选,而楚国陛下之所以让公主离开楚宫,不远千里地到秦国养病,难道真的是只是因为楚国没有大夫能为公主医治吗?怕是为了让公主在秦国能够更好地收拢先后和您外祖母留下的势力,让您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萧璇闻言大惊,他竟然识破了父皇和外祖父的用意。 谢景琰这个人若是为敌,必定是一个令她坐立不安的存在。 不过还好,目前来看,他并不想与自己为敌,自己亦是不想。 “丞相的心意,本宫知道了。” 谢景琰见自己同她说了半天,她就一句知道了,真的是气的想吐血。 “公主没有什么话想同臣说的吗?”谢景琰还是问道。 “感情一事顺其自然,总不能丞相你一跟本宫表明心意,说自己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吧?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谢景琰也不能对她怎么着。有些丧气的说道:“臣知道,是臣从前做的不好,对待公主过于苛刻,这才会伤了公主的心,公主不待见 ,那也是臣自找的。” 萧璇心想这人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显然,你想多了。 谢景琰顿了会,又振作起来,朝萧璇行了一礼,说道:“不过还请公主放心,臣接下来一定也会有所改变,让公主早日喜欢上臣。” 得,还是那个谢丞相。 方才那个垂头丧气的,一定是个假的。 第46章 秦国来信 止渊阁。 “主子,老爷派人过来了。”谢清进来禀报。 谢清口中的老爷正是谢景琰的父亲,谢氏一族如今的族长谢陌尘。 谢景琰正在练字,闻言抬头看向谢清,问道:“来的是何人?” “是老爷身边的度安先生。” “让他进来吧。” “是”。 谢清走了出去,对着门口等待的度安先生行了一礼,“度安先生,主子让您进去。” 那位度安先生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度安见过公子。”一进门就朝谢景琰行礼。 谢景琰连忙上前扶他起来。“度安先生快快请起。 “坐。” 待度安先生坐下后,谢景琰才开口问道:“先生,可是父亲传了什么口信,竟让您大老远地跑来楚国。” 度安先生抚了抚自己的短须,笑道:“公子莫惊,度安此番前来并非坏事。” “哦,可是陛下那边查到了什么?”谢景琰笑道。 “公子猜的不错,陛下已经拿到了高家试图谋逆的证据,先前之所以还让高家一族还活得好好的,是因为陛下想通过高家来揪出当年谋害太子的真凶。如今陛下通过高家这个口子,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真凶,到时候那高家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难不成,度安先生此番前来,是陛下找到了线索,当年谋害太子的事与楚国有关?“ ”不错,背后的凶手藏得极深,陛下对高彬多加试探,才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不过这人的背后势力不仅在秦国,与楚国皇室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的。” 谢景琰有些惊讶,太子的死居然牵扯到楚国,那萧璇她可知晓此事。 “敢问先生,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想借太子的死来挑起秦楚之间的不和。” 谢景琰略一思索,此事竟然攀扯到楚国,那这人必定是想借机离心两国,此人居心不良,断不能留下。 度安听见他这话,就知道他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窍。 不不不,谢景琰自从明白自己对萧璇的心意后,一直都在为两人今后的路扫清障碍,如今你告诉他秦国太子的死与楚国有关,他一个念头就是有人想挑拨离间。 不过度安先生不知道,还心里骄傲得很,不愧是他看着长大的公子,一点就通。 开口说道:“如今查到的证据都是指向王氏一族。” 竟是他,王敬轩那个老匹夫。 王敬轩乃是琅琊王氏的族长,是秦国国子监祭酒,官职虽然不高,但秦国不少官员都拜在王氏门下,因此王氏一族在秦国文人中的地位非常之高。 可如果当年太子一事真的是他,那么他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楚国的礼部尚书王随安是茅田王氏,与琅琊王氏几百年前是同一宗,茅田这一只是弟弟,当年因为战乱迁徙到茅山一带,后来楚国建立,当时的太宗皇帝亲自去请那位茅田王氏的先祖出仕,拜为丞相,自此,茅田王氏在楚国也算是开宗立派的姓氏了。 世人也多以琅琊王氏、茅田王氏来区分他们。 但说到底,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都是王家人。 “那父亲是想让舟齐如何做?”舟齐是谢景琰的字。 度安先生摇头。 谢景琰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是陛下命大人进宫,传了旨意,让公子继续留在楚京,试探楚国皇帝对王家一事的态度,必要时推波助澜,将楚国王氏连根拔起。” 原本陛下醒来就能洗清谢家和庆王身上莫须有的罪名,他也早该动身回秦国了,只是当时陛下为了迷惑高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他继续留在楚国。 而且看来陛下也并不是很相信楚国陛下这位女婿。 不过也是,女儿都已亡故多年,女婿又是一国皇帝,君王自然先以国家为重。 “那元华公主那边,陛下可有说什么?”谢景琰问道。 度安笑了,“公子果然了解陛下,陛下说了,此事不必瞒着元华公主,当然也不需要咱们特地告诉她,公主向来耳目灵通,没有什么瞒的过她的。若是有需要,公子可向公主求助,毕竟公主是楚国的嫡长公主,楚国皇帝又向来待公主有求必应。王家的事要解决就没那么棘手了。” “舟齐明白了。”谢景琰朝他会意一笑。 虽然陛下对楚国皇帝没那么信任,但是对待元华公主这个外孙女,当真是疼爱的很,若非元华公主是楚国公主,只怕连秦国陛下都愿意拱手相赠。 说完了正事,谢景琰又问起家里的事:“舟齐离开咸阳多日,不知祖母、父亲、母亲身子可好,前段时间谋逆一事可有影响。” “公子不必忧心,老夫人身子健壮的很,大人和夫人也都好得很呢,我离开咸阳前一晚,老夫人还拉着我的手,交代让我好好看看公子有没有瘦了。” 说完还真就仔细地打量起谢景琰,满意的说道:“看来公子这段时间在公主府养的挺好的,没有瘦得不成人样,如此我回去也好向老夫人交代了。” 谢景琰也笑道:“楚国上下对我这个秦国来的丞相倒是一直有加,况且我又有元华公主先生这一层身份在,楚国皇帝和元华公主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我,先生放心就是。” 度安先生瞧着他对楚国倒是满意的很。怕他乐的不思故国了,提醒道:“楚国虽好,可公子到底是秦国人,还是秦国的丞相。” 谢景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道:“先生难不成怕我在楚国待得乐不思秦了,放心吧,忘不了。” 两人相视一笑。 又说了陛下对王家会如何处置,还有这次陛下遇刺,恭王干的那些蠢事又该如何。 两人又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度安先生才起身告辞,谢景琰亲自送他到花园处,就留步不再送了。 正要返回止渊阁,就碰上迎面走来的萧璇一行人。 这会日头西沉,没有那么热了。 萧璇在屋里闷了一天,这会凉快,正好抱着玲珑出来散步。 没想到竟遇上谢景琰了。 瞧他应该是刚刚送走那个从秦国来的谢家人,这是要回止渊阁呢。 那位度安先生一到公主府,她就知道了,况且她一早就得了地甲卫传来的消息。也知道这位度安先生今日是为何而来。 只是她有些好奇,这位昨日才刚刚跟她表明爱慕之意的谢丞相会如何处理此事呢。 而谢景琰见到萧璇心里有些高兴,他现在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巴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再说,萧璇还没说喜欢他呢,自然要在她面前多多表现,见到她也才有机会嘛。 两人各怀心思的看着对方。 第47章 般配 “臣见过公主。”谢景琰自那日同萧璇说开后,都是自称臣。 萧璇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但并没说什么。 “丞相也是来逛花园?”萧璇明知故问。 谢景琰摇头,说道:“家中父亲派人来看望臣,来人也算家中长辈,长辈看望完臣要离开,臣自当出来相送。” 萧璇点头,“既是丞相的长辈,怎么不留下多住几日再走呢?” “此处乃是公主府邸,未经公主同意,臣岂可擅自做主将人留下。” “丞相倒是守规矩的很。”萧璇意味不明地笑了。 谢景琰也不敢接她的话,只好转开话题。 “对了,秦国传来消息,说是高家谋逆一事陛下已拿到证据,如今高家全族全部抓捕入狱,等候发落。公主应当也知道了吧。” “自然。”萧璇点头。 “不过谢丞相家中既然派了长辈过来,应该不会只是专程到楚国来告诉丞相这个消息的吧。”这话虽是问句但萧璇的语气是肯定的。 谢景琰笑了:“公主果然聪颖,谢家自然不只是为了给我带这个消息,而是陛下有要事吩咐与我。” “哦,是外祖父有要事吩咐与你啊,那让本宫来猜一猜是什么事,毕竟谢丞相如今还在楚国呢,总不会是让丞相做什么不利于楚国的事吧?" 萧璇还装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谢景琰见她这夸张地语气和动作,有些无奈的笑了:”公主多虑了,陛下最是疼爱公主,又怎么会让臣做不利于楚国的事呢,陛下可舍不得。” “臣自然也舍不得让公主不开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萧璇听见他最后那句话,只觉脸上热热的,暗骂谢景琰这厮真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胡说八道些什么。 原来谢景琰自从那天向自己表明心意后,就变得有些没皮没脸了,什么浑话都敢说,但又能屈能伸得很,对她说的话也不像从前那样挑刺,就连自己话中嘲讽他,他也不甚在意,总是无奈一笑,弄得她好似家中悍妻一样,让他敢怒不敢言。 呸呸呸,胡思乱想些什么,哪有这样比喻自己的,再说了,自己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抬头朝谢景琰冷哼一声。 “本宫瞧丞相这脸皮愈发厚了,都快赶得上城门口那墙了。” 城门口的墙体向来是最厚的,为了起到防御的作用 ,工匠在修建的过程中都是砌得坚固无比。 谢景琰也不恼。而是只说了句“公主说笑了。” 萧璇只觉得一巴掌打在棉花上。 “臣原本也是打算找公主聊一聊秦国的事,不巧在这花园就遇上了,想来是臣与公主心有灵犀。” 萧璇差点绷不住就给他翻白眼了,到底还是多年的皇家公主仪态涵养制止了她,只是愤愤跺了下脚,朝另一边撇开脸去,不想看这个无赖地登徒子。 谢景琰见她实在羞恼得很,也不敢再惹她,于是见好就收。 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了一声,又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正经地说道:“不知公主现下可得空,肯与臣谈谈要事。” 萧璇现在还被他方才那些话雷得不轻,自然是不愿意再与这混蛋多说半句。 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改日吧,今日本宫心情不太畅快,没有心思同丞相说正事。” 这话就差明说谁让你刚刚竟然敢调戏公主,现在人家恼羞成怒了,不想跟你说话。 谢景琰也没想到萧璇也有耍小脾气的时候,自然是乐意纵着她。 一副贴心的模样说道:“既然公主心情不畅快,那今日就不谈正事了,不如臣陪公主逛逛花园,前面的秋千不错,公主可愿意让臣为公主效劳?” 谢景琰笑意晏晏地看着萧璇,似乎她若是拒绝,就还会有别的等着她。 当然等着的也不会是什么很出格的事,就是会让萧璇脸更红一些罢了。 萧璇自然是想拒绝的,可又实在害怕这个人又说出什么令人不适的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一行人走到了秋千处。 “公主请。”谢景琰看着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萧璇,说道。 萧璇见他都发话了,也乖巧地坐了上去。 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怕什么,这是自己的公主府,汀梅、汀兰、汀竹、汀菊都在一旁侍候着呢,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想明白这点后,就理所当然地坐了上去,双手扶着两边地绳索,还转头朝身后的谢景琰发话:“本宫坐稳了,丞相开始吧。” 而谢景琰见她一改方才的无措,还理直气壮地使唤起他来了。笑了一下,“ 那臣就开始了,公主可要扶稳了。” 说完就开始推动秋千了。 两人一个坐在秋千上,一个在背后推。 女子身材姣好、花容月貌,男子身形修长、容貌俊美,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对天造地设地壁人,二人般配的很。 站在边上的谢清和汀梅、汀兰、汀竹、汀菊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感慨。 正开心的荡着秋千地萧璇可不知道她的贴身婢女在想什么,若是她知道了,定是会嗤之以鼻,说她们胡说八道。 但此时,她满心都在秋千上。 谢景琰推的力道正好,每次都能把握的住那个度,将秋千推到萧璇想要的高度,又不至于让她处于危险之中,让萧璇觉得这个秋千果真刺激又好玩。 而谢景琰听着萧璇因为开心而时不时发出的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心里也是高兴的很。 推了好一会不仅不觉得累,还觉得浑身充满了劲。 心里想着若是哪天自己能抱着她一起坐着荡秋千就更好了。 当然,凭他谢丞相的本事,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现在,也只能是心里想想罢了。 两人就这样玩了一个多时辰的秋千,很快就到了晚膳时分,姜嬷嬷过来请公主回朝晖阁用膳,两人玩得有些乐此不疲,见这回也到了晚膳,只得有些不舍的从秋千上下来。 萧璇玩得开心,这会再看谢景琰就顺眼多了。但到底还是记着他前面的那些浑话。 客气的同他道谢。“今日劳烦丞相了,为本宫推了这么久的秋千了,想必也是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就不请丞相一同用膳了。” 谢景琰闻言有些小小的失望,没想到自己陪她玩了这么久的秋千,连跟她一起用膳的资格都没有。 “不劳烦,能为公主效劳臣乐意至极,公主今日玩了这么久,应当也是饿了,早些回去用膳吧。”谢景琰面上不显,十分大方的说道。 这下萧璇对他的识相倒是很满意。也不与他客气,朝他点头示意,就带着四大婢女走了。 谢景琰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没事,来日方长。 第48章 牵扯 这日,谢景琰过来朝晖院找萧璇议事。 萧璇刚刚午睡醒来,就听汀梅来禀报说谢丞相在外求见。 “知道了,让他先到花厅坐会吧。”萧璇还带着些许困倦,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洋洋地说道。 谢景琰在花厅等了一刻多钟,才见萧璇缓步朝花厅过来。 许是刚刚醒来没多久,美人脸上还带着些红晕,犹如牡丹初绽。 “臣见过公主。”谢景琰朝走进花厅地萧璇行礼。 萧璇抬了下手,“本宫来晚了,让丞相久等了。” “公主说的哪里话,是臣叨扰公主午睡了。”谢景琰连忙道。 萧璇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这才开口问道:“谢丞相前来可是有要事。” “臣确实是有要事要同公主商议。”谢景琰说道。 “嗯,丞相且说来听听。”萧璇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等着听他怎么说。 “先前陛下遇刺一事已经水落石出,是高家意图谋逆,陛下早已将罪证找齐,但是却迟迟未处置高家,公主可知为何?” “高家谋逆一事既已罪证确凿,外祖父却不曾处置高氏一族,想来,定是这高家背后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一个比谋逆更能让外祖父震怒的秘密。”萧璇略微思索就明白。 “公主果然聪慧。”谢景琰真诚地夸赞道。 “不错,高家暗中筹谋多年,做的事绝不止近段时间发生的这些。陛下暗中命人查高家的时候,还探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当年太子战死一事的。” 萧璇早已经从地甲卫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知道太子舅舅的死或许还跟楚国有些干系。只是这事到底做的隐秘,她的人暂时能打听出来的也只有这些消息。 谢景琰是秦国丞相,他手中能得到的消息也必然不比自己少。 “本宫听闻与楚国有些牵连,不知丞相是否知道的更多?”萧璇问道。 谢景琰听她知晓太子一事与楚国有莫大关系时,并不太惊讶。 毕竟这位元华公主深受两国陛下宠爱,年幼时就继承了楚国先后的手中的势力,这些年更是不断发展壮大,如今无论是秦国还是楚国,都没有一个皇子皇孙可与其抗衡。 谢景琰淡淡地点头,“不错,太子之事的确与楚国有些干系。” “只不过 ,与此事有关系的是楚国王氏,陛下从高家人身上得到消息,太子一事主谋乃是秦国王氏和楚国王氏。或者也应该说一个王氏,毕竟这两个王氏同出一族,虽然因为一个在秦国,一个在楚国,但是两家暗地里一直都有联系。” “丞相的意思是,这两个王氏串通一气,谋划了太子舅舅当年战死一事。” “没错,王氏明面上一个在秦国、一个在楚国,且早已经各自分宗立派,表面上这两家之间关系一般,而且就算这两家真有什么交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到底两家祖先还是亲兄弟。 更何况,自从我秦国公主嫁给楚国皇帝,秦楚两国签订百年和约,两国之间关系并不似其他国家那样有诸多隔阂。” “可是楚国这边的王氏又为何要帮助秦国王氏谋害太子舅舅呢,难不成,他们是想借此挑起两国争端?” 萧璇有些想不通,疑惑的问道:“只是,茅田王氏在楚国虽有名气,但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并不算十分得宠。当年若非母后仙逝,百官劝谏国不可一日无后,父皇这不得已才在并没有什么实权的茅田王氏挑选,这才选了当初的王家嫡女也就是现在的王皇后。他们凭什么以为这样就能引起秦楚矛盾呢?” 茅田王氏百年前迁徙到楚国境内,楚国太祖皇帝当时初初登位,楚国尚未稳定,为了安抚民心,只得下旨命当时的镇国公去请茅田那位年轻有为的当家人入朝为相。 但王氏本就是名满天下的大族,名声这一块已是足够让皇帝头疼,又怎么能让其手握大权,只怕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于是在后来的几位王氏当家人并没有得到什么太大的实权,但到底也要做给天下人看,就让他们做个翰林院大学士。 直到王皇后被选为继后,为了给王家几分脸面,抬了王皇后的同胞兄长王建仁为礼部尚书。 谢景琰也是知道一些关于楚国皇帝这位继后的,因为当时楚国皇帝要选继后的时候,元华公主尚且年幼,陛下和太子担心她一个小小孩童在宫中遭受冷落,是以时常派人与先后留下的人联系,从而知晓他们的宝贝外孙女/外甥女过的好不好,陛下更是在楚国皇帝要选继后时命人送了一封书信,是以楚国皇帝岳父的身份写的。 至于书信上写的什么,就只有两位陛下知情了。 谢景琰摇头:“茅田王氏早已经是楚国臣民,秦国如何与他一族荣辱兴衰可没什么关系,可是他既然插手秦国琅玡王氏谋害太子一案,就说明这事能够对茅田王氏 一族有所帮助,不然不会铤而走险。” “茅田王氏想要再现先祖荣光,能靠的只能是楚国皇座上坐的那位。”说到这萧璇眯了眼睛,冷漠的说出:“五皇子。” 谢景琰点头,“只有坐在龙座上的皇帝身上流着他王家的血,王氏想要权倾楚国才有希望。” 萧璇冷笑道:“看来这王氏的野心不小,只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王皇后入宫前,还是更早?”甚至就连母后当年中毒也有王家的手脚。 后面这句萧璇没说出来。 谢景琰说道:“不论如何,这茅田王氏胆敢连同琅琊王氏谋害我秦国太子,陛下定不会轻饶了,只是茅田王氏到底是楚国世家大族,就算查明是王氏联手所作,对茅田王氏如何处置还是得取决于楚国皇帝陛下。” 萧璇明白他的担忧,无非是怕父皇顾及皇家脸面。 萧璇冷哼道:“丞相放心,若是王氏当真参与了谋害太子舅舅一事,父皇与本宫定不会轻饶他王氏一族。” 他都能想到的缘由,父皇又如何会不明白,王皇后与五皇子又算得了什么。若是到时候查出茅田王氏与母后当年的事有关系,只怕茅田王氏全族都逃不过一死,就连与他们有姻亲的庆阳长公主府也落不了好。 第49章 自以为是 次日,萧璇就进宫跟萧衍说了这事。 萧衍也是十分震惊:“元元,你说什么,你舅舅的死与王家有关?” “回父皇,外祖父那边已经查到消息,琅琊王氏的确是害死舅舅的主谋,而茅田王氏也参与其中。”萧璇回道。 萧衍一时有些疑惑,“这茅田王氏和琅玡王氏早已分宗几百年,如今更是我楚国臣民,为何要帮着琅琊王氏谋害秦国太子呢。” 萧衍感到疑惑也是正常,好端端地帮着一个已经几百年没有往来的亲戚谋害人家国家的当朝太子,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吗? 萧璇知道他一时没往那方面想去。 于是出声提醒道:“父皇,您忘了,景阳宫的皇后也是王家人。” 萧衍听见这话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萧璇, “元元,你的意思是,王家是为了储君之位。难道是王家知道了父皇要立你为皇太女的事。” 又觉得不可能,“不对啊,当时你还年幼,且身上带着病,父皇怕你小小一个人儿撑不住太多,甚至当时想着的都只是我儿能够平安康健,早日痊愈,一时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直到你此次从秦国回来,身体彻底痊愈吧了,父皇才有开始筹划此事。王家如何会知道此事,况且,王建仁会那么天真,觉得他杀了你舅舅,就能阻止朕立元元为太女吗,痴心妄想罢了。” 萧衍摆了摆手,不太相信王建仁会这么天真。 “父皇,儿臣也曾这么想过,也觉得王家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怕背后还有什么隐情。父皇可以探探皇后的口风,说不定她会知道什么。” 萧衍点头,“父皇明白了,王家那边朕也会命人盯着,有异动会立马向朕禀报。元元不必忧心。” 萧璇点头。并没有说出她的怀疑,免得引起父皇伤心。 而萧衍说到王家又想起来件事儿,看向江德正说道:“朕记得,王家除了皇后,还有两个女儿也都嫁入皇室。” 江德正连忙回道:“回陛下,王大人家的大女儿嫁给了显郡王世子为世子妃,而小女儿则嫁给了庆阳长公主府的吕世子,前些日子,那位王世子妃生下的小公子刚满周岁。长公主宴请了满朝文武和家眷,可是隆重的很,奴才听说公主当时也去了。” 说完笑眯眯地看了萧璇一眼。 “不错,那时儿臣出宫就是去庆阳姑母府上参加那位小公子的周岁宴。”萧璇说道。 萧衍冷笑道:“看来这王家的心可大着呢,有个嫁进宫的皇后还不够,就连两个女儿嫁的也都是宗室,朕还在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壮大王氏了。若是将来真让五皇子继了位,这楚国是不是就让王家当家做主了。” 萧衍这会儿对王家愈发不满了。 与此同时,楚国国舅府,王家。 王建仁正同他的弟弟王建业、还有几位族中兄弟在书房商议此事。 “秦国那边,高彬谋反事败,但秦国皇帝并没有将高家立即处置,你们可知是为何?”王建仁问道。 “王敬轩那边传来消息,高家的罪证早已查明,就连谢家和庆王都洗清冤屈,一个月前秦国陛下就已经下旨撤回羽林卫,谢陌尘也早已官复原职。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未对高家立罪。”王建业说道。 “此事甚是蹊跷,莫非秦国那位陛下是发现了当年的事?”王建仁一个堂弟说道。 “不可能,再说当年的事做的如此隐蔽,都十几年过去了,当时也并没留下什么活口。况且,当时与高家接头的是琅琊王氏,跟我们茅田王氏可没有半分关系。”王健业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王建仁微微摇头,“只怕是秦国陛下已经通过高家查到了什么线索,有往下顺藤摸瓜,说不定真给他查到了什么。”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你们别忘了,秦国那位丞相如今可还在汴京呢。” “不会吧,可就算谢景琰留在楚国又能如何,就算他们真的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这里可是楚国,不是他们秦国,我们茅田王家就算真的犯了什么事,也是有陛下做主,他一个秦国皇帝难不成还能派人把王家抄了吗。”王健业不屑一顾地说道。 王建仁到底谨慎小心,朝他摆了摆手:“还是小心为上,莫要被抓到把柄,你们可别忘了,咱们这位陛下地元后可是秦国公主,秦国太子还是他的大舅子呢,再说了, 还有元华公主在呢,陛下对这个元后所出的嫡长女可是宠爱非常。若真的被抓到把柄吗, 只怕陛下也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王家。” 王建业觉得他大哥实在是有些过于谨慎了,想他们这一支,在楚国混的可不比琅琊王氏那一支主支混得差,他的姐姐是楚国皇后,五皇子是王家的嫡亲外甥、将来还会是楚国太子、皇帝,自己的大侄女嫁给了显郡王世子,小侄女也是嫁给了庆阳长公主府的世子,王家在楚国那可是真正的皇亲贵戚。 秦国皇帝就算是陛下的岳父,那也是个前岳父了,毕竟那位秦国公主早已成了黄土白骨,还有那元华公主,听说自幼体弱多病,这才送去秦国养了这么多年的病,如今回来说是养好了,谁信呢,先前不是在大街上就被江家那个纨绔几句话气的当场晕倒,一个身子不好,没有几年好活头的公主,就算陛下在疼爱,只怕也受不住这福气,有何畏惧的。 王建业心里不认同王建仁的话,但并没有出声反驳,而是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王建仁心里还在想着这事,一时也没注意到他这个好二弟虽然嘴上老实地答应了,但明显就是一副不服气的神态。 更令他没想到的事,就是因为这个弟弟的不服气,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还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直接惹恼了萧衍,继而查出王家从前做的事,抄了王家全族。 也许他心里也知道以自己二弟的性格,定然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但他心里也觉得以王家如今的地位声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吧。 王家能够话事的人都这样的想法,自以为是,自取灭亡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第50章 浮光锦 夏日,天早早的亮了,不过辰时正,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空中,光芒耀眼的令人不敢直视。 一早,胡总管就已经备好了马车,站在府门前等着萧璇。 过了会儿,梅兰竹菊才拥着萧璇缓缓朝门口走来。 胡总管笑着迎上去,“殿下。” 萧璇也回以一笑。“有劳公公了。” “哎哟,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殿下快些上车吧,这会日头愈发晒了。” “嗯。“萧璇轻嗯了一声,就抬步朝马车走去。 梅兰竹菊四个婢女也跟着先后上了让马车。 马车稳稳地朝着皇宫驶去。 到了西华门,宫门守卫的禁卫军见是元华公主的马车,立马跪下行礼,“参见元华公主。” “平身。”坐在马车里的萧璇说道。 “谢公主。”禁卫军起身后立即让道两侧,让萧璇马车通过。 马车一路走到了长乐宫门口。萧璇在这下了车,走了进去。 长乐宫的总管太监和掌事嬷嬷带着长乐宫的宫女太监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萧璇进来,立马跪下行礼,“奴婢/奴才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平身。” “奴才/奴婢谢公主。” 长乐宫的总管太监姓张,也是江德正的干儿子。是她从秦国回来后,父皇派过来伺候她的,但她多半还是住在宫外的公主府,张公公在长乐宫也是闲得发慌。 另一位掌事姑姑则是先前在母后的坤宁宫侍候的大宫女,也是掌管尚司六局的掌事嬷嬷。今日倒也得空过来了。 “竹音姑姑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竹音是掌事姑姑的名字。 “老奴多日未见到殿下,昨儿接到公主府传来的消息,说殿下今日要进宫,这才早早地过来候着。” 说完抬头笑意吟吟地望着萧璇,说道:“殿下,近日司衣局得了几匹江南进贡的浮光锦,老奴今日特意带过来给殿下瞧瞧。” 萧璇笑道:“姑姑有心了。” 竹音姑姑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女,那宫女会意,立马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上面放着几匹锦缎。 这会阳光正好照进殿内,照在宫女手上端着的盘子上,只见那锦缎在太阳的照射之下,光彩晃动。 萧璇见到这一幕有些惊讶,抬步走了上去,惊奇地说道:“这就是姑姑说的浮光锦么,好漂亮。” 竹音姑姑见小殿下高兴,心里也是很开心。“殿下,这就是江南那边送来的浮光锦,这东西稀贵,统共不过五匹,如今全在这了。” “父皇没有赏赐给后宫的几位娘娘吗?”萧璇问道。 竹音姑姑回道:“这浮光锦一送进宫,就直接送到了司衣局,陛下并未吩咐要给哪位娘娘。” “那这全给本宫了也不妥当吧。” 到底这宫里还有皇后,是自己名义上的长辈,萧璇面上与皇后倒也还算过得去,是以有些犹豫。 竹音姑姑也看出小殿下的犹豫,开口说道:“殿下放心,这些给了您也算是陛下的旨意,殿下不必觉得为难,再说殿下乃是陛下嫡长女,这宫中的好东西自然也该是先紧着您。” 竹音姑姑原本就是先皇后的大宫女,先皇后仙逝后陛下封锁了坤宁宫 ,而她也被派到尚司局,这宫里除了皇帝皇后,最尊贵的自然是元华公主,如今的继后虽然也是长辈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陛下为了堵住朝臣的口才立的,在陛下心里自然是比不上先皇后和先皇后所出的元华公主。这些年来,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想到公主,最后才会让尚司局按例分到各宫。 萧璇听她这么说,既然是父皇的意思,那她自然不会在推脱,吩咐道:“汀菊,收下吧。” “是。”汀菊走过去接过盘子。 竹音姑姑又问了几句萧璇身子可安好,听到小殿下亲口说康健的很,这才放心了。 竹音姑姑在长乐宫喝了两杯茶便起身向萧璇告辞,今日是特意过来送这几匹浮光锦,和她也有段时日没见到小殿下,心中有些挂念,这才早早过来候着,尚司局还有诸多事务等着她处理,就不便久留了。 而萧璇送走竹音姑姑后,命人去勤政殿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回来了。 “奴才见过公主。” “起来吧,可是父皇下朝了。”萧璇问道。 “回公主,陛下已经下朝了,此刻已经回到勤政殿了。”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萧璇看向梅兰竹菊,“走吧,既然父皇下朝了,该过去给他请安了。” “是,殿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勤政殿走去。 萧璇到的时候,礼部尚书王建仁正正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臣参见元华公主。” “平身,王大人这是刚与父皇议完事了?”萧璇问道。 “回公主,已经议完了,臣还有急事要回礼部,就不耽搁公主了。”王建仁深思色有些急。 “既如此,那王大人赶紧回去办事吧。” “多谢公主,臣告退。” 萧璇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但很快就收回目光,朝殿内走去。 里面,萧衍正在喝茶,看到萧璇过来了,笑道:”元元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萧璇给皇帝行了一礼。 “来,过来坐下。”萧衍朝她招手道。 “儿臣方才在殿外见王大人神色匆匆的,可是父皇给他吩咐了什么事。”萧璇说起方才见到王建仁的事。 萧衍并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也不是什么事,朕的万寿节快到了,礼部上奏请示朕是否要大办,朕本欲拒绝,但朕到底是一国之君,其他六国都会派试使者前来贺寿,如何招待各国使者也是礼部的事,他可不得急着去安排。” 原来是父皇的生辰要到了。 萧璇有些羞愧,这些年并未能陪伴在父皇身边,承欢膝下,竟是连父皇的万寿宴这样大的事也差点忘了。 萧衍见女儿都没有应声,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女儿眼中泪光盈盈。一时惊道:“元元,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萧衍手伸过去,轻轻擦拭了女儿脸上的泪水。 第51章 叙旧 萧璇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眼泪竟潸然落下。 吸了吸鼻子,带着些哽咽地说道:“父皇,儿臣无事,只是觉得自己这些年都没能陪在父皇身边,还让父皇为我的身子担忧,有些难过。” 萧衍拍了拍她的手道:”傻孩子,这有什么难过了,你健健康康的,就是父皇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乖,别哭了,看看咱们元元哭的都眼睛都肿了,再哭就变丑姑娘了。” 萧璇闻言破涕而笑:“父皇就爱逗弄儿臣,哪里有人会哭的变丑了。儿臣才不要变丑呢。” “好好好,父皇的元元最好看了,不丑。”萧衍哄道。 “父皇,要不,您今年的万寿宴交给儿臣吧,儿臣一定给您办的好好的,让您开开心心的过生辰。”萧璇提议道。 “元元有这个心,父皇就很高兴了,这办寿宴太累了,父皇可不忍心累着我的元元。”萧衍很欣慰,但又不忍让女儿劳累。 萧璇抱着他的右手摇晃,撒娇的说道:“父皇,您就答应了儿臣吧,再说,有那么多宫人,儿臣也不会累到的,您就放心吧,父皇~父皇~。” 萧衍哪里受得了女儿这粘腻的撒娇劲,很快就松了口,“好,父皇答应你,把这次的万寿宴交给你去办,行了吧。” 说完捏了捏萧璇的洁白无瑕的脸蛋。又道:“只是元元也得答应父皇,有什么事都让下面的人去办,你只要过目一眼就行了,可不能把自己累到了。” “好,儿臣答应父皇。”萧璇答应的很爽快。 女儿如此贴心,萧衍这个老父亲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父皇,您怎么了?”萧璇见她父皇突然有些落寞,担心地问道。 “父皇没事,只是有些感慨元元长大了,还这么懂事乖巧,父皇很是高兴。”萧衍感慨地说道。 萧璇笑道:“女儿是父皇您的贴心小棉袄,当然要孝顺体贴父皇了。” 萧衍拍了拍她的手,“父皇除了你母后,最喜欢的就是咱们元元了。父皇以后啊,一定会给我们元元找个和父皇一样疼你的夫婿,元元是父皇的小公主,也是将来陪你一生一世的那个郎君手心里捧着的小公主。” 萧衍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明白,元元将来是要继承他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元元注定不能向寻常女子一样相夫教子,她有她的责任。但是作为父亲,他还是想要元元将来能有一个疼爱她的夫君,能够体贴她,关心照顾她,这样元元也不会那么累。 萧璇摇头,“在元元心里,父皇对我的爱是独一无二的,是无私的,将来元元的夫君就算再喜欢我,到底夫妻之间也会有君臣隔阂,这喜欢久了也会变得不纯粹,哪比的上父皇对我的爱。” 萧衍看着女儿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心里有种被针扎的密密的疼,有些哽咽地道:“父皇的元元这么好,自然值得最好的。” 萧璇眼中带泪,笑着看着她的父亲,并没有再说什么。 今日萧璇留在宫中。 陪萧衍用过午膳后,就回了长乐宫休息。 萧璇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就听张公公通报说景阳宫的王姑姑过来了。 萧璇洗漱穿戴好了,走出去。 殿中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一双眼睛淡淡地凝视着前方,并不左右飘动,双手交叉放在下腹,看起来是个极有规矩的人。 “女婢见过元华公主。”张姑姑一看见萧璇走出来,立马屈伸行礼。 “起来吧,姑姑到本宫这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萧璇淡淡地说道。 张姑姑听见这话再次屈身,恭敬地说道:“回公主,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娘娘多日不见公主,今日听说公主进宫了,特让奴婢前来邀请公主您到景阳宫一叙。” 萧璇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朝殿外看了眼天色。 这王姑姑是个聪明人,见萧璇朝外看,便猜测她是在看外面地天色。 恭敬的说道:“公主殿下,这会儿太阳已逐渐西沉,从长乐宫到景阳宫这段路刚好处于背阴处,凉快的很。” 萧璇闻言笑了笑,说道:“姑姑是个伶俐人,皇后娘娘有你这样的左膀右臂倒是省心了不少。” “公主谬赞了,奴婢惶恐。”王姑姑面色上带了几分惊恐地说道。 ”姑姑何必谦逊,既然皇后娘娘邀本宫一叙,那便过去吧,晚些,本宫还要去勤政殿陪父皇用膳呢。“萧璇伸手虚虚地扶了扶发髻。 ”是,公主请。“ 这会儿虽然晒不到太阳了,到底夏日还是有些炎热 ,萧璇自然不愿步行,而是坐着轿辇过去。 一刻钟后,轿辇在景阳宫门口停下。 萧璇在汀菊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景阳宫正殿,王皇后端坐在凤座上。 “元华公主到。”侍立在殿外的唱名太监唱到。 萧璇走进去,里面侍立的宫人立马跪下行礼。“奴才/奴婢拜见元华公主。” “平身。” “奴才/奴婢谢过公主。” 萧璇走到殿中央,正要朝上首的皇后行礼,王皇后见状立马说道:“元华不必多礼,快些坐下吧。” 王皇后都这么说了,萧璇也不会硬要给她行礼,站直了身子朝左侧的位置上走去,坐下,一气呵成。 上首的王皇后见自己不过是客气一下,这小贱人就真的不给自己行礼,心里气的牙痒痒。 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皇后端庄大气的做派。吩咐道:“来人,给公主看茶。” “是。”宫娥领命道。 王皇后关心的看着萧璇,问道:“元华如今身子可是痊愈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多谢娘娘关心,元华如今身子痊愈了,并没有不适之处。“ ”元华在宫外的公主府住的可还习惯,可有什么欠缺的,尽管与本宫说就是。” 王皇后对着萧璇倒是不敢自称母后,萧璇幼时就从没叫过她一声母后,如今她长大了,又怎么会这样唤她,还是得给自己留些脸面。 “元华在公主府住的挺好的,父皇命了内务府的人定期给公主府置办用品呢。”萧璇说道。 “陛下向来疼爱元华,自然是想的周到齐全,是本宫多虑了。”王皇后心里直泛酸气。语气上自然带了些许。 萧璇听着她这泛着酸意的话,心里冷笑,这王皇后还是同从前一样,这么多年,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萧璇只朝她笑了笑,并没接她的话。 第52章 求情 王皇后自顾自地说了会自以为关心萧璇地话。大概是说不下去了,或者是自己觉得自己已经说的不少了,这才说起今天找萧璇过来的目的。 “元华在宫中应当也是无聊的很吧,可惜姝儿被陛下责罚禁足在披香殿不得出,她以前可喜欢找元华你这个姐姐玩了,你们姐妹俩年龄也相近,想必会有许多共同的话题。” 王皇后说完还叹了口气,仿佛是为萧璇没有年龄相近的姐妹一起玩耍而感慨。 听到这,萧璇就明白皇后今日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了。 对上她的眼光说道:“元华在宫中时常陪父皇下棋,或是到御花园散散心,并不觉得无聊,只是觉得这些年没能在父皇膝下承欢,尽为人子女的孝道,心中对父皇有诸多亏欠,恨不能时刻陪伴父皇左右。” 说完拿起帕子轻拭了眼角。 王皇后心中暗骂这小贱人可真是会找借口,面上还得安慰道:“元华不必过于难过,你的孝心陛下自然是知道的,前些年那是不得已才离开楚国,如今痊愈了,陛下心里也是高兴的很,怎么会怪你呢。” “嗯,娘娘说的是,父皇定不会责怪我,只是我自己心里总觉得做的不够好。”萧璇泪眼朦胧地说道。 “怎会呢,元华如今都回来了,还怕没有机会孝敬陛下嘛。” 萧璇“嗯”了一声。 皇后见她不接自己的话,顿了一会,又直言道:“元华啊,本宫知道那日是姝儿不对,姝儿现在也知道错了,每日在披香殿中诚恳地抄着经书,元华你看,姝儿这都禁足在披香殿三个月了,能否跟陛下说说放姝儿出来。” 萧姝自从萧璇头一次进宫,就被萧衍责罚,如今都快七月了,算来也是禁足了有三个月了。 萧璇并没有答应或拒绝,而是说道:“姝儿妹妹不只是对本宫这个长姐不敬,更是对我母后出言不逊,父皇震怒,这才罚她禁足,每日为母后抄写佛经。娘娘也知道,父皇最是敬重母后,这会儿说不定还在气头上呢。” 王皇后听她屡屡提及陛下对她们母女的宠爱,真真是窝火得很,但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否则传出去就是她这个继后不仅不敬元后,就连元后的嫡公主都容不下。民间都说这继母难为,这皇家也不遑多让。 只好赶紧摆出一副笑脸,苦笑道:“元华说的是,都是姝儿口无遮拦,这才惹恼了陛下。只是姝儿到底是本宫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女儿,自幼就千娇万宠的养着,生怕她受了委屈,是以姝儿的性子难免有些娇纵,但并没什么坏心,她那日说了那些对先后、对元华不敬的话后,事后也是自责的很。本宫也是见着这孩子有悔过之心,这才敢厚着脸皮向元华你求情,否则本宫是万万开不了这个口的。” “元华也明白娘娘对三妹妹的一片慈母之心,但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父皇心里自然也是疼爱三妹妹的,不过是那日三妹妹居然当着宫人的面,对母后、对本宫这个长姐不敬,实在有失皇家公主体面,才罚了三妹妹,若是父皇知晓三妹妹知道自己错了,能够悔改,定会撤了对三妹妹的惩罚。娘娘安心就是。” 萧璇虽然没有答应要帮萧姝说话,但是话里已经提醒了王皇后,只要三公主能后知错就改,父皇那也会消消气。 王皇后听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才露出今天最真诚的笑脸:“元华放心,姝儿已经知道错了,这些日子抄的那些佛经都是给先皇后的,每日也都命人拿去奉先殿烧给先皇后。” 萧璇微微一笑。 王皇后又关心了萧璇几句,顺便提及让她在陛下面前替三公主美言几句,又命王姑姑拿了几样补身子的药材给她,亲自将萧璇送到宫门口。 萧璇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乘坐轿辇,而是走过去。 这会已是黄昏,天边的太阳隐入云中,只露出红红一角。从景阳宫过去勤政殿需得经过御花园,汀菊在旁搀扶着她。 余晖落在湖面上,碧波荡漾,犹如一条金龙酣卧在湖中。 “这落日余晖当真好看,你瞧那湖面金光闪闪的,就如同金龙身上的鳞片一般。”萧璇说道。 汀菊应道:“是呢,奴婢瞧着这夏日的夕阳真是人间一美景,不过世人大都觉得这夕阳不过是日头西落时留下的最后一抹光辉,虽然美丽,但寓意并不好。” 萧璇并不以为意,道:“一年四季,四时各有奇景,而一日之中,景色也各有不同,这落日余晖能有什么不好的寓意,不过是人的心境不同,看待的眼光也不同罢了。” “殿下说的是,这落日所带的不好的寓意不也是世人赋予的,好不好的不过是看的人不一样。” “走吧,父皇这会应是在勤政殿等着了,快些过去吧。”萧璇说道。 一行人也不在御花园多做耽搁,直往勤政殿奔去。 勤政殿,萧衍已经忙完事了,正等着女儿过来用膳。 “江德正,去看看,元元怎么还没过来。”萧衍见女儿还没来,有些焦急。 “是,奴才这就去瞧瞧。”江德正赶忙往外走,要去找找元华公主。 未等她走到勤政殿门口,就见元华公主带着人正朝着勤政殿走过来。江德正手上的拂尘一甩,赶紧迎上去。 “哎呦我的殿下,怎么亲自走过来了。”又看向跟在萧璇身后的随从问道:“力士呢,怎么没给殿下安排轿辇,这样热的天气,要是热着殿下可得仔细你们头上的脑袋。 不等萧璇回话,萧璇就说道:“江公公不必责怪他们,是本宫觉的这会天气凉快,就想走动走动,晚膳也才能吃得下。” 江德正一听她这话,立马笑开脸:“殿下说的是,这会刚好要用晚膳了,多走走等会也能多用点。” 江德正也不敢多啰嗦。“殿下快些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萧璇朝他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萧衍见女儿来了,赶紧伸手招呼她:“元元怎么来的这样晚,可是什么事耽搁住了。” 萧璇朝他行了一礼,说道:“皇后娘娘让儿臣去景阳宫说说话,这才来的晚了些。” 萧衍有些疑惑:“皇后?这么热的天找你过去做什么?” 第53章 做衣裳 萧衍听见王皇后这大热天的,就叫自己女儿过去有点不满。 萧璇说道:“皇后娘娘关心了儿臣几句,又提了三妹妹的事儿。” 萧璇并没有隐瞒。就算她不说,父皇也会知道的。更何况,也该让三妹妹出来了 果然,萧衍一听皇后叫女儿过去就是为了给萧姝求情,更加不满了。“皇后说了什么?可是让你来替三公主求情。” 萧璇点头。 “哼。就为了这事,大热天的就把你从长乐宫叫到景阳宫去,皇后真是好大的排场。”萧衍冷哼道。 “皇后娘娘也是爱女心切,听说三妹妹这段时日在披香殿日日诚心为母后抄写经书,心里也知道错了。” 萧璇对这个妹妹并没有很深的感情,更何况,她的母族可能还是当年谋害母后和哥哥的元凶。 只是如今父皇的万寿节就要到了,膝下长大的子嗣并不多,她想让父皇在万寿节上能够儿女环绕膝下,开开心心地过这个生辰。 既然萧姝能够认错并且悔改,她就暂时不与她计较了。 “元元这是在为姝儿说话吗,她那日对你和你的母后如此不敬,朕如何能轻饶了她,” 在萧衍心中,最重要的就是早逝的发妻和发妻留下的这唯一一个女儿,对于旁人胆敢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不敬的,萧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三公主萧姝虽然也是自己的女儿,但到底比不上元元。 萧璇明白在父皇的心里怕是除了楚国,就只有母后和自己了。 “父皇,儿臣明白您爱母后,儿臣与您一样,也无法容忍别人对母后不敬,可是到底三妹妹也是您的女儿,她的母族是茅田王氏,三妹妹既然禁足了三个月了,也已经知错,还日日亲自抄写经书供奉给母后,罚了也就是了,难不成将来再由着皇后和王氏拿着这件事做文章。“ 萧璇不忍自己的父皇名声受损。王家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在文人之中声望极高。 先前三公主萧姝言语上不敬先后,不敬长姐,萧衍不仅罚了三公主禁足,就连王皇后手中的掌宫权也夺了,这事的确是三公主出言不逊,皇后教导不力,萧衍如此处罚王家和其他大臣也不敢有异议。 但到底皇后还是中宫之主,这么多年管理后宫也算有功,略施惩罚可以,时间久了,宫闱有失尊卑,后宫也会生乱。而三公主也算年幼,既然已经诚心悔过,也不应当再禁足,否则公主名声有损,将来也不好说亲事。 “朕是皇帝,别说处罚一个公主,就算是要禁足皇后,他王家又能如何,难不成要谋反吗?”萧衍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在他心里,无法容忍有人对自己的妻女如此大不敬。 别说,王家可能真的敢谋反,当年母后中毒一事地甲卫还没查到,但萧璇经过太子舅舅一事后,对王家已经起疑。 只是这会儿无凭无据,萧璇即便是嫡公主,也不能随便抓拿王建仁。 当然,事情还没查明白,她也不想让父皇知道此事,免得父皇生气损伤身体。 说道:“王家当然不敢,只是三妹妹这罚也有些时日了,且三妹妹改过自新 ,若是再惩罚下去,就有些于情不合,王家难免会有意见,到时候对到父皇你的帝王声誉也不好。” 见萧衍还有些犹豫,萧璇直接拿出杀手锏,“母后在天有灵,若是知道您因为母后和儿臣声名有损,怕是也不会安宁的,” 果然,萧衍一听到先后,就不再犹豫了。“那父皇就看看三公主是否真的悔改了,若真如皇后所说,那便解了她的禁足吧,皇后的六宫之权也还给皇后吧。” “父皇英明。”萧璇立马夸道。 萧衍冷哼一声,指了指萧璇鼻子说道:“你啊你 ,竟然连你母后都搬出来了,父皇什么事没答应过你。” 萧璇抱着萧衍手臂撒娇:“这不是父皇一直不同意解了三妹妹的禁吗,儿臣没办法,才把母后搬出来,好父皇,您就别跟儿臣生气了,快用膳吧,儿臣肚子好饿。” 萧衍一见女儿撒娇心立马就软了,何况他本就没有生女儿的气,这会听女儿喊饿了,立马让人传膳。 萧璇午睡醒后就被皇后叫去景阳宫,然后又一路从景阳宫走到勤政殿,这会真的是有些饿了,晚膳都多用了一小碗碧梗米饭。 第54章 女红 萧璇昨日对萧衍夸下海口,说要亲自给他做件衣裳。这事自然不能假手他人。于是,一大早就命人传了司衣局的女官。 “下官戚恬儿拜见元华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来人正是司衣局的掌事姑姑,戚恬儿。 “戚女官起来吧。” “谢殿下。” “今日传女官过来,是想向你讨教女红一事。”萧璇从前不曾接触过女红,她身边的婢女又都各司其职,也不曾接触过。是以传了司衣局的人过来教他怎么做。 戚女官面色有些惶恐,说道:“殿下言重了,能够教殿下女红是下官的荣幸,怎担当得讨教二字。” “女官不必惊慌,本宫想在父皇生辰之前为他做件衣裳,但是之前并未接触过女红,女官且说一说这衣裳应当怎么做。”萧璇问道。 “敢问殿下,是要给陛下做外袍还是内衬?”戚恬儿问道。 萧璇想了下,“外袍吧,父皇燕居时穿着正好。” 戚恬儿点头,说道:”这外袍料子一般有锦、绸、缎、罗。锦又有云锦、织金锦、玉锦;罗有素罗、软烟罗;平日里司衣局呈给陛下的多是用云锦、织金锦,殿下您看要用哪个?“ ”云锦吧,选用白色的,再在上面织上祥云纹样的。”楚国尚白,上至皇帝下至群臣,多穿银白色的衣裳。 “这祥云纹样的云锦司衣局就有备着,下官今日也带过来了,只需按着陛下的身形尺寸裁剪出大小即可。” 戚恬儿说完就朝后边端着云锦的绣娘示意,那绣娘当即上前一步,戚恬儿拿起盘子里的云锦展开给萧璇过目。 上面果然织着祥云纹样,萧璇满意的点头,说道:“那本宫还想要在这上面用金线绣个双龙戏珠,该怎么做。” 戚恬儿回道:“衣服的裁剪这些下官自会为殿下备好,殿下只需将外袍缝制上就可以了,若是想在上面绣金龙,殿下还得先学会刺绣。下官先教殿下如何用针线吧。” “好,那就开始吧。” 萧璇兴致冲冲地拿起针线,等着女官指导。 戚恬儿先是将一整股绣线分成六股,抽取其中一股穿过针口,再将其打结。 “殿下,下官方才是将绣线分股穿针,您要学的是如何起针,回针绣简单一些,最是适合殿下这样的初学者。下官先示意一遍,殿下照着学就是。” “萧璇点头,仔细地看着女官如何在绣绷上起针。 因着是教导公主,为了让公主看清楚,戚恬儿特意放慢了速度。 萧璇看完,觉得并不难,拿起手中已经穿好的针线,往绣绷上扎去。 “哎呦。”萧璇惊呼一声,一直在旁边侍候着的汀菊立马察看公主的手,直接上面被针扎了下,冒出一颗小小的血珠。 汀菊惊道:“殿下,您流血了。"说着赶紧拿出手帕轻轻按住那个受伤的地方,将血擦掉。 萧璇收回手,“没事,继续吧。”又拿起针线朝绣绷扎去,没几下又被扎到了。 汀菊在一旁看得心疼都不行。 戚恬儿也安慰道:“殿下没碰过女红,刚开始拿针会经常被扎到,殿下无需担心,只要练熟了,就不会了。” 显然,戚恬儿对元华公主也是很相信的,毕竟公主聪慧满宫里谁不知道。 只是很快,现实就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元华公主绣十下,至少要被扎到五下,绣的得歪七八糟的,实在看不出形状。抬头又见公主眼巴巴地看着她,见着这模样,实在是不忍心说她,只能昧着良心夸道:“殿下才刚刚学,就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多加练习,一定能绣成金龙。” 实际上戚恬儿心里想的是,就是自己家里那三岁的侄女,绣的都比殿下好,至少还能绣出朵来了,看看殿下这绣凳,连虫子都算不上。 萧璇也觉得一定是她从没接触过女红,她身边侍候的也没做过,刚刚接触难免手生,只要她勤加练习,凭借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定能绣好金龙。 于是,从这天开始,萧璇身边侍候的汀梅、汀兰、汀竹、汀菊也都被迫拿起针线往绣绷上扎,汀兰倒还好,她本就负责兵器这一块,对暗器也是十分熟悉,而汀竹负责情报,时常用到暗器,是以她们两人都对女红很感兴趣,觉得又发现了什么新暗器,因此学的也快,不过两日就能绣出朵花,可把萧璇和汀梅、汀菊羡慕坏了。 汀梅日、汀菊随了她们的主子——萧璇,在女红这一块就是盲区。萧璇白天绣、晚上用完晚膳又接着绣,如此过了几日,勉勉强强的绣出一只还能看得出形状的虫子。可把她高兴坏了。 这些日子萧璇全身心投入在女红上,别说宫外的谢景琰了,就连她父皇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萧衍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女儿了,派人去问,回来只说公主在学女红,给陛下做衣裳呢。刚开始的时候,萧衍知道作女红是件耗费心力的事,也就没让人再去打扰女儿,可是在太多天没见了,实在想念得紧。 这日,萧衍在勤政殿跟大臣议完事后,就命江德政备撵,他今日要去长乐宫看望女儿。江德正得令赶紧的就下去安排了。 两刻钟后,萧衍圣驾到了长乐宫门口,萧衍伸手制止了太监的传唱,门口的宫人朝皇帝行礼。 萧衍径直走了进去,快到正殿的时候,长乐宫的管事太监张公公急忙的小跑过来,“奴才参见陛下。” “你们公主呢,在做什么,这长乐宫怎么静悄悄的。”萧衍一进来就发现了,长乐宫里都没什么宫人走动,安静的很,他有些奇怪。 张公公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刚才跑的太急了。”回陛下,公主在后殿给陛下您做衣裳呢,下令长乐宫上下不得喧闹。” 原来元元实在忙着做衣服啊。 萧衍抬腿就朝后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哎呦"一声惊呼,这声音,是元元的,萧衍一惊,大步朝殿中走去。 看到坐在榻上的女儿,急忙喊道:“元元怎么了,可是哪里伤到了。” 第55章 这虫子绣的挺好 殿中的众人正沉浸在刺绣中,冷不丁的听见萧衍这声紧张的叫喊,全都抬起头,朝传来声音的门口望去。 是陛下。 众人一时惊慌失措,连忙起身跪下行礼:“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萧璇也有些愣愣,喃喃道:“父皇,您怎么过来了?” 萧衍这会可没空理会跪在地上的众人,大步朝这愣在榻上的萧璇走去,扶着她两只胳膊,紧张地问道:“元元,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哪里伤到了。” 萧璇被问得有些懵,未等她回过神来向父皇解释,萧衍就已经将她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直到看到她双手十根手指头都包着白布,脸色都黑了。 转头朝跪在地上的众人斥道:“你们都是怎么侍候公主的,竟然让公主的手伤成这样。”又看向江德正正:“来人,把她们给朕带下去,杖责二十。” “是,陛下。”江德正领命,正要唤人进来。 “慢着。” 这会儿,萧璇已经彻底回神了,开口拦住江公公。又转头看向萧衍,解释道:“父皇,不关她们的事。” 萧衍见女儿都伤成这样了还为那些人求情,有些恼怒:“她们侍候公主不力,致使公主受伤,朕没要了她们的命,已经是念在她们侍候公主的份上了,元元不必为她们求情。” “不是的,父皇,儿臣手上的伤真的与她们无关,是儿臣自己不小心被针扎到的,儿臣这些日子都在学女红,这些伤都是拿针的时候不小心被扎到的。” 萧璇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若非这会儿皇帝正站在她边上,怕是听不见。 萧衍原本见女儿伤成这样,十分恼怒,现下听完女儿的解释倒是有些愣住了。 元元说什么,她手上十个指头的伤都是她自己不小心被扎到的,还是在做女红的时候被扎到的。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女儿。 萧璇这会也觉得有些丢人,脸上热热的,不敢抬头看萧衍。 “元元。”萧衍见女儿低着头不敢正视她,开口唤道。 大概是察觉女儿有些害羞了,老父亲体贴的很,大手一挥 “都下去吧。” “是。” 待殿内的人都退下了,只剩下萧璇的四大贴身婢女留下侍候。 萧衍才又开口道:“元元,父皇让他们都退下了,你抬头看看父皇,嗯?乖,父皇不会笑话元元的。” 萧璇这才抬头看向皇帝,小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瓮声瓮气的喊道:“父皇。” 然后扑到萧衍怀里。 萧衍有些惊喜,然后伸手抱住怀中的女儿,右手抬起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就像萧璇小时候生病难受一样,抱着她:“没事了,元元与父皇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萧衍哄道, 过了会儿,萧璇才缓缓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往后退了几步。朝萧衍行礼:“父皇,刚刚是儿臣失礼了。” 萧璇这会也冷静下来了。 “无事,元元不必在意。” 萧衍摆摆手,天知道刚刚元元扑到他怀里的时候,自己有多惊喜吗。 元元十岁就离开楚国了,再回来已经是大姑娘了,自己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抱抱女儿,拍拍女儿的小脑袋。 萧璇上前扶着萧衍到榻上坐下,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父皇,您请慢用。” 萧衍接过喝下,这才说道:“元元现在能跟父皇说说了吗?” 萧璇还是有些觉得丢脸,撇开眼睛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是儿臣这些日子在做要给父皇生辰的衣服,儿臣不曾学过女红,特意请了司衣局的戚女官教导儿臣,谁知,谁知儿臣愚笨,学了好几天了,还是不得其法,老是被针给扎到,然后就是父皇您看到都这样了。”萧璇伸出绑着绷带的十根手指头。 萧衍了然,一时有一些心疼、又有些想笑,心疼的自然是女儿一片孝心,就为了给自己做件衣裳,竟然把自己伤成这样;想笑则是因为这个女儿自小便十分聪慧,后来去了秦国,岳父也时常在信中夸赞女儿聪明好学,可堪大位,只是他没想到向来聪慧,一学就会的女儿竟然栽在这女红上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不经意间朝身侧一放,就摸到一个东西。 是绣绷。方才萧璇一时情急将它随意放下。 萧衍拿起来好奇地看了一眼,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虫子。为了缓解女儿的尴尬,开口赞道:“这虫子不是绣的挺好的,元元何必谦虚呢。” 谁料萧璇听见他这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过了会儿,才小声地解释道:“父皇,儿臣绣的不是虫子,是金龙。” 不是虫子? 可这也实在看不出哪里跟金龙沾边了啊。 饶是在朝堂上能够呼风唤雨的皇帝陛下,这会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夸她。 萧璇见父皇这样,实在羞恼得很,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绣绷,哼道:“父皇不用笑话儿臣,儿臣相信自己定能绣出父皇衣裳上的金龙,父皇等着瞧吧。” 萧衍愣了一下笑道:“好,父皇相信咱们元华公主这么聪慧,定能绣出金龙来,到时候父皇就穿着元元做的衣裳给大臣们看看,让他们羡慕去吧。” 萧衍也不好打击女儿的自信心,一副我女儿什么都会的满意样儿。 被皇帝赶到外面去的一众长乐宫人,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幸好殿下及时开口了,否则照着陛下方才龙颜大怒,这二十大板定是跑不了。 而原本奉了皇帝命令的江德正也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各方面都很拿的出手的元华公主,居然在女红一事上一窍不通。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公主金尊玉贵,想要什么自有下面的人办得好好,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但今日这事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传出去到底有损公主声誉 。 于是不等萧衍下令,江德正就警告今日跟着陛下的宫女太监以及长乐宫的宫人,严声命道:“今日长乐宫的事,咱家可不想在这宫里听到半个字,否则,今日在场的诸位,就得仔细自己头顶上的脑袋了。” 在场的一众宫人还心有戚戚,诚惶诚恐的跪下,齐声应道:“奴才/奴婢绝不敢多言,还请公公放心。” 江德正看着地上这些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甩了一把拂尘,朝正殿走去。 第56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江德正走进来,朝萧衍和萧璇行了一礼。又开口请示萧衍:“陛下,这会天色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原本萧衍今日在勤政殿处理了一上午折子,下午又接见了几位大臣,想起多日没有见到女儿了,想念的很,又听说女儿在长乐宫正忙着给他做衣裳,不舍得让女儿劳累,这才亲自过来长乐宫。 萧衍听见江德正的话,这才想起自己是过来找元元,打算陪女儿用膳的。 吩咐道:“命人将晚膳摆在长乐宫,今晚朕要同公主一起用膳,” “是,奴才这就下去吩咐。”江德正领命出去安排了。 而萧璇看了汀兰、汀菊一眼,示意她们过去帮忙。 汀兰、汀菊二人会意,朝榻上的陛下告退,转身出去了。 很快,江德正就过来请萧衍和萧璇过去前殿用膳。 萧璇扶着皇帝,朝前面走去。 因着萧璇手受伤了不方便,就由汀梅喂她,汀菊也在一旁给她布菜。 正巧今日御厨炖了蹄花汤,奶白奶白的,上面还撒了些许葱花点缀,看得人很有食欲。 萧衍见到这道菜,立马让江德正给公主盛了一碗。 “元元多喝点蹄花汤,以形补形。” 萧璇嘴里正吃着菜呢,听他这话差点呛到,“咳咳咳。” 萧衍一惊,连忙问道:“元元怎么了,可是呛到了。” 萧衍丝毫不知萧璇就是听了他刚才那句以形补形才不小心呛到的。 “儿臣无事,不小心呛到了而已。”萧璇喝下汀梅喂过来的汤,就好了许多了。 两人又用了一刻钟,这晚膳算是用完了。 萧璇陪着皇帝到御花园散步消食。 “再过几日就是乞巧了,元元这些年在秦国养病应当也是没出去过吧,听说民间的乞巧可是热闹的很了,到时候元元也出宫去逛逛,这些日子在宫里也憋坏了吧。只是要多派些人保护,免得被人冲撞了。”萧衍说道。 每年的乞巧节都会有乞巧活动,节日当天,女子们吃乞巧果,食乞巧饭,再约约上同伴一起到河边投放河灯,上面放上写着自己心愿的字条,闺阁女子还会有穿针比试。那天街上会十分热闹。 萧璇应道:“儿臣在宫里陪着父皇,如今心里只想着赶在父皇生辰前把衣裳做好呢,哪里会觉得闷。不过儿臣原也是要跟父皇说此事的,前些年儿臣因为身子抱恙,需要静养,倒是从未参加过乞巧。如今儿臣身子已然痊愈了,自是也要去逛一逛的,父皇放心就是。” 萧衍想了想:“要不那天朕给怀霖放个假,让他陪你去逛逛,这小子身手不错,还能在一旁保护你。” 萧衍还是很看好李怀霖的,这孩子瞧着心里也是喜欢元元,小时候就懂得照顾元元了,若是······ 但萧璇却摇头:“儿臣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又何必耽误怀霖公务呢。” 得,听女儿这话,是对怀霖那小子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了。 女儿不愿。他这个做父皇的当然是听女儿的。“好,听元元的就是了。” 父女俩在花园里走了一会,有些累了,萧衍让女儿不必陪他回去,自己上了御辇回了勤政殿。 萧璇站在原地目送皇帝御辇走远了,也回了长乐宫。 一夜无眠。 与此同时,元华公主府,止渊阁。 谢清正在向谢景琰禀报要事。“主子,陛下有旨意传来。” “陛下有何吩咐?”谢景琰问道。 “楚皇陛下万寿节将至,秦国按例应当派使者前来,此番来的是祁小王爷,陛下让您到时带着祁小王爷代表秦国向楚皇陛下贺寿。” “陛下竟派了他来。”谢景琰有些惊讶。 这祁小王爷不是别人,正是元华公主的嫡亲表弟,姬华,也是秦国先太子的嫡长子,陛下的嫡长孙。 “秦国那边随同祁小王爷来的还有何人,如今可从秦国出发了?” 谢清回道:“陛下此次还派了英国公世子陪同,使者队伍中还有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算算时辰,队伍应是今日就从咸阳出发了。 英国公世子则是祁小王爷的亲表哥,当年陛下为太子求娶了英国公府嫡幼女周盈颖,这名字听着十分文雅秀气,可想而知寄托了老英国公夫妇对女儿的希冀,英国公乃是将门,一屋子的儿子都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好不容易生了个闺女,当然希望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但总是事与愿违,这位太子妃小的时候就常跟着几位兄长练武,甚至还跑到边关去杀敌,直到十六岁被陛下立为太子妃,这才从边关回到京城。 这位周太子妃将门虎女,英气豪爽,嫁与太子后,夫妻二人兴许相投,很快就如胶似漆,夫妻十分恩爱,后来太子战死,太子妃不愿独活,也随太子去了,太子府只留下了当时还只有不到十岁的祁小王爷。 “嗯,本相知道了,派人暗中护着祁小王爷。”谢景琰吩咐道。 “是。” 谢景琰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公主可是还在宫中?” 谢清想了下,回道:“是的,公主已经在宫中住了五日了。” 谢清不明白主子为何问起公主住在宫中的事。 下一刻就听谢景琰说道:“本相也有段时日没进宫给楚皇陛下请安了,实在是有些欠妥。这样吧,谢清,你现在就去同胡总管说一下,让他备车,我明日就进宫。” 谢清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去办。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谢景琰看他那副纠结的模样,问道。 谢清回道:“主子,这会都亥时二刻了,胡总管他老人家早就去歇息了,这会去打扰他也不好吧。” 谢景琰想了想,道:“那你明日一早就去找他。” “是。” 不就是五日没见到元华公主嘛,至于嘛,这里是公主府,人迟早会回来的。想进宫去见元华公主就说,还非得说自己有失妥当,要去给楚皇陛下请安。 啧啧啧。 谢清这会还能看不清主子心里在想着什么吗。 显然像谢清这种没开窍的,哪里懂得谢景琰此刻的心情,他刚明白自己对元华公主的心意,这会巴不得天天与公主在一处呢,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正是谢景琰此刻的内心体会。 第57章 邀约 一早,谢景琰就坐上了马车,进了皇宫。 他到的时候,萧衍刚刚下朝。 萧衍一回到勤政殿,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见小林子进来通禀,说是谢丞相来了。 萧衍有些惊讶,但还是传他进殿。 “臣拜见楚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谢丞相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 “谢丞相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事?”萧衍问道。 谢景琰回道:“回楚皇陛下,臣自来楚国承蒙陛下厚爱,自端午过后,臣还未进宫来给陛下请安,心中自觉有失妥当,是以今日进宫来向陛下问安。” 萧衍笑道:“丞相过虑了,且安心在元元的公主府住下就是。况且元元能得你教导,朕心里也是高兴的很,又怎么会计较那些虚礼呢。” 萧衍也明白谢景琰如今还一直留在汴京,怕是秦国岳父那边命他查清茅田王氏是否真的参与当年谋害太子一事,到底也是自己的嫡亲大舅子,若是王氏当真参与此事,自己也不能轻饶。 就由着他查吧。 ”臣蒙受陛下圣眷照拂,自当如此。“ 两人又说了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见外面有大臣求见,谢景琰也识趣的向萧衍告退。 既然有要事,萧衍也不留他。 谢景琰从勤政殿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向送他出来的江德正询问元华公主如今在何处。 “殿下这会应当是醒了,谢丞相若是想见公主可直接去长乐宫。” 江德正还贴心的指派了一个小太监给他带路。 于是谢景琰就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朝长乐宫走去。 长乐宫。 萧璇已经起来用完早膳了,这会又拿起针线坐在榻上继续做衣裳。 张公公进来禀报:“禀殿下,谢丞相进宫了,现下在殿外求见。” 他怎么来了。 “请谢丞相到前殿坐着,本宫这就过去。”萧璇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 萧璇只得放下手中的绣活,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裳,就朝前殿走去。 谢景琰一到长乐宫就被这长乐宫的张公公请到正殿,说是公主殿下稍后就到。 半炷香后,就见到萧璇从后面走出来,几日不见,公主好似有些憔悴了。 “臣贸然来访,还请公主见谅。”谢景琰说道。 萧璇走到位置上坐下,说道:“无妨,丞相今日过来,可是来给父皇请安的。” “是,臣今日正是进宫向陛下请安,也顺道过来看望公主。公主可是没休息好,怎么看上去有些面色有些苍白。” 脸色不好吗,萧璇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的看向身旁的汀菊。 汀菊仔细的瞧了瞧主子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朝萧璇点了点头。 萧璇有些纳闷。 朝谢景琰笑道:“许是昨夜没休息好,丞相不必挂心。” 又问道:“丞相今日到本宫这来应该是还有别的事吧?” 谢景琰微微一笑,说道:“殿下猜的不错,臣今日过来,也是想邀请殿下乞巧那日一起去护城河放河灯,不知公主可愿赏脸,让臣作陪。” 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合着这是想让自己乞巧陪他一起去看热闹呢。 “丞相诚心邀请,元华本不好拂了丞相美意,只是你我二人到底男未当婚女未当嫁,一同游乐怕是不太合适。”萧璇委婉的拒绝道。 “诶殿下此言差矣,你我二人本就有师徒之谊,如今臣又承蒙陛下、公主厚爱,住在殿下公主府上教导公主,乞巧与公主一同出游,也算是名正言顺,合乎礼数。公主难不成是不愿臣作陪,这才故意推脱。” 萧璇心想:你既然知道了,就该有自知之明,怎么还说出来了呢。 面上却是带着微笑说道:“丞相多虑了,能得丞相作陪,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呢,元华又并非那等不识好歹之人,怎会拒绝丞相呢,实在是怕人言可畏啊。丞相应该也能明白吧。” 谢景琰并没接他的话,而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萧璇。 萧璇见他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一时有些心虚,他那个眼神就好似在说,你编,你继续编。 “呵呵呵。”萧璇干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瞧着他那架势,今日不答应他怕是不行了。 罢了罢了,到底是自己的恩师,还是楚国的座上宾,给他个面子吧。 “丞相说的是,是元华小人之心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公主无需自责。”谢景琰说道。 好你个谢景琰,给你几分脸面,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有些愤愤地道:“丞相说的是,元华受教了。” 谢景琰见好就收,“那公主到时候可莫要忘了与臣的约定,臣就在公主府等您。” “丞相放心,本宫向来言而有信。” 萧璇端起茶杯,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不过这也让谢景琰看见了她手上的绷带,觉得刺眼极了,急得站起身问道:“殿下,您的手怎么受伤了。” 萧璇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本宫无事,不过是被针扎了几下,丞相不必担心。” 被针扎了?她生病了?怪不得她今日的脸色那么难看。 “殿下身子可是哪里不适?”谢景琰急忙问道。 萧璇听他这话也觉出他是误会了。 连忙解释道:“丞相误会了,本宫只是做女红的时候不小心被针扎到,并非是身体不适。” 作女红被针扎到?这做个针线能把十根指头扎成这样? 倒不是他孤陋寡闻,从前也见过自己的祖母、母亲、妹妹做针线活儿,她们都好好的,就是偶尔不小心被扎到一下,也没到她这个地步,她这是拿针线做衣裳呢,还是扎自己呢。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叫萧璇想看不见都难。他这是对自己被针扎成这样觉得不可思议,是觉得自己笨?连做个女红都能被扎成这样? 不知为何,萧璇看他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有些羞恼。 “丞相这是不信?” “并没有,臣只是有些不解而已,殿下金尊玉贵,又何必亲自动手做那些针线活,平白伤到自己。”谢景琰有些心疼她伤到自己。 第58章 心里暖洋洋的 萧璇闻言松了口气,是自己把他想的太不堪了,原来他并没有质疑自己,觉得自己蠢笨,而是看到自己受伤的手,有些心疼。 再回想起他方才从自己进来就立马发觉她的脸色不太好,后来看到自己手上的绷带急得都站起来了,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心不似作假,看来他是真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否则一向冷静自持、恪守规矩的谢丞相定不会做出刚刚那样失礼的事。 萧璇觉得心里有股热流涌出,暖洋洋。 发自内心的笑道:“父皇的生辰就要到了,本宫这才亲自为父皇做件衣裳。” 这下谢景琰倒是有些酸了,她为了给自己的父皇做衣裳,竟然都把自己的手伤成这样,但毕竟对方是楚皇陛下,还是萧璇的父亲,自己也不好责怪, “殿下从前从未做过女红,心意到了即可,楚皇陛下想必也不舍得殿下受伤,还望殿下珍重身体。” 萧璇却摇头:“本宫多年不在父皇身边,未能承欢膝下,已是不孝,如今不过是为父皇做件衣裳而已,自然不能假手于人。不过丞相放心,本宫这几日针线也使得好了,不再一直扎自己的手。” 谢景琰点头。 “丞相还未逛过我楚国皇宫的御花园吧,这会儿还不到正午,还算凉快些,本宫陪丞相走走?” 萧璇现在已经忘了自己刚才端茶送客的事了,这会瞧着谢景琰顺眼极了。还饶有兴致的提议陪他去逛御花园。 “臣荣幸之至。”谢景琰自然不会拒绝她。 一行人朝着御花园走去。 这会儿天气愈发热了,御花园中没什么人,萧璇带着谢景琰到的时候,御花园一片静谧,只听得到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着。 “殿下,前面的凉亭处于阴凉处,并未晒到太阳,殿下不如带着谢丞相到前面的凉亭坐着。”张公公提议道。 萧璇抬眼看过去,那凉亭正好处于树荫处,背着光,看起来确实凉快的很,便点头道:“张公公说的有理,那咱们便过去吧。” 一行人又朝着凉亭走去。 御花园的凉亭每日都有宫人打扫,还算干净,但是汀菊还是让人擦拭了一遍,再请萧璇和谢景琰坐下。 茶水糕点自是一同备上。 “丞相觉得我楚国的御花园如何?”萧璇问道。 “这御花园姹紫嫣红,让人目不暇接,倒是很有江南特色。”谢景琰说道。 “确实,楚国位处南方,气候偏湿热,花卉绿植常年长得旺盛,不似秦国,唯有春夏两季,天气暖和一些花卉才能绽放,每每一入秋冬,御花园就难见到百花盛开的景色,唯有花房里精心伺候着,才能开出花来。”萧璇说道。 “秦国红梅最是有名,每每一到寒冬,百花凋零,唯有梅花凌霜傲雪,一枝独秀,白雪皑皑中艳红一片,好看极了。” 萧璇点头:“丞相说到梅花,本宫倒是想起往年春冬交际,冰雪消融,就会让宫人去取梅花上的露水,用来煮茶,最是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殿下既然喜欢收集露水泡茶,臣今年回去为您收集些可好?”谢景琰说道。 “如此,会否太麻烦丞相了。” “无妨,谢府在郊外的庄子里就有一大片梅林,到时臣让人每日收集就是,算不上麻烦。” 萧璇听他说谢府在京郊外的那片梅林,眼睛一亮:“丞相家的那片梅林本宫可是听闻许久,却一直未能前去观赏,心中有些遗憾呢。” 谢家在京郊外的梅林占地有十亩之多,每年一到梅花绽放的季节,总有闺秀结伴前去观赏,谢夫人更是在庄子里举办红梅宴,邀请达官显贵家的女眷前去。 不过那会,萧璇每每一到冬天,病情都会加重,只能待在自己的寝殿里,就连上课也在自己宫中,更别说出宫到郊外去赏梅了。 她的情况谢景琰也是知道的,笑道:“殿下如今身子已经痊愈了,下次冬日里来秦国,臣必定邀请殿下到梅林一观。” “好,那丞相与本宫就说定了,下次有机会去,丞相可要亲自招待。”萧璇笑道。端起桌上的茶敬他。 谢景琰也端起面前的茶回敬道:“自然,殿下能亲临谢家,是谢家蓬荜生辉。” 如此,两人在御花园做下约定。 而另一边,勤政殿 萧衍与大臣们议完时后,已近午时了,就问起元华公主在做什么。 江德正禀道:“殿下这会正陪着谢丞相逛御花园呢。” “谢丞相还未出宫?”萧衍忙了这么久,还以为他给自己请完安就出宫了。 江德正笑道:“谢丞相从勤政殿离开后就去了长乐宫门,在长乐宫坐了会,殿下就邀请谢丞相一同去御花园,二人在凉亭中相谈甚欢。” 萧衍听闻皱了皱眉,这么热的天,自己都不舍得叫元元过来勤政殿和自己用膳,怕热着女儿,这位谢丞相倒是面子挺大,居然让元元这么热的天陪她去逛御花园。 江德正见陛下皱着眉头,就知道他不大高兴,连忙敛了笑意,揣度道:“那凉亭在树荫下,又背着光晒不到日头,倒也凉快,不会热着殿下的。” 萧衍闻言冷哼一声,但皱着的眉头到底松开了,江德正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果然,陛下是担心这日头这么晒,会热到殿下。 “命御膳房做几道开胃解暑的菜给长乐宫送去。”萧衍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江德正转身就要出去。 萧衍又开口道:“让人抬着轿辇过去。”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江德正自然知道这轿辇是给谁坐的,连忙就下去吩咐。 而御花园里,萧璇和谢景琰也聊的差不多了,正好江德正奉命过来。 “老奴拜见殿下,见过谢丞相。” “江公公起来吧,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萧璇问道。 “回殿下,陛下命御膳房给您做了几道开胃爽口的菜,已经让人送去长乐宫了,又听闻您与谢丞相在御花园中,特让老奴带着轿辇前来接您回去。”江德正回道 “本宫知道了。”萧璇又看向谢景琰:“这会正是最热的时候,丞相不如随本宫回长乐宫一同用膳吧,待凉快些再出宫也不迟。” 谢景琰回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59章 乞巧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七,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萧璇同平时一样,用过早膳就又继续还没做完的衣裳。直到申时末刻,才放下手中的针线,让汀兰去安排轿辇。 萧璇到勤政殿的时候,萧衍刚和两位国公爷议完事。在门口就碰见了从殿内出来的镇国公和信国公。 “老臣见过元华公主。”镇国公元景和信国公李炳义朝着萧璇行礼。 “两位国公快快请起,二位大人这是同父皇议完事了?” 信国公笑着点头。 镇国公瞧了瞧天色,对着萧璇问道:”公主这会过来,可是要陪陛下用膳?” 萧璇看向镇国公,笑道:“国公大人说的不错,本宫正是过来陪父皇用膳的。” 信国公李炳义见元景还要再说些什么,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连忙笑道:“既如此,臣等就不耽搁公主了,公主进去吧。” 萧璇回之一笑,便抬步朝殿内走去。 “你拉我作甚?"镇国公元景见公主走进去了,连忙甩开李炳义,急声问道。 “那你刚刚又是想说什么。”李炳义不答反问。 “我能说什么,不就是想夸赞元华公主几句吗?”元景吹鼻子瞪眼道。 “少装了 ,你不就是嫉妒陛下有元华公主这么乖巧体贴的女儿而你却没有吗,还故意拉着公主说话,不就是拖着不想让公主进去陪陛下用膳吗。”李炳义不客气的直接点明了他的心思。 “你胡说,本国公才不会那么小人之心。”镇国公否认道。 李炳义呵呵两声,就走了。 镇国公见他转身就走,赶忙抬脚追上去,边追边问道:“不是,你呵呵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两人拌着嘴离开了勤政殿。 萧璇进来的时候,萧衍正喝完茶,外面的动静他自是听见了。 元景那个大嗓门,除非他聋了。 “元元以后见到镇国公,不必理他,这人真是越老越浑。”萧衍对着女儿说道。 萧璇听着父皇这数落镇国公的语气,忍不住笑了:“是,儿臣都听父皇的。” 皇帝萧衍与镇国公元景、信国公李炳义三人从小就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了,他二人五岁就进宫做了当时还是太子的萧衍的伴读,年轻的时候还好,这年老了,还斗起气来了。 “元元这会该是饿了吧?”萧衍关心道,又吩咐一旁的江德正:“江德正,传膳吧。” “是,陛下。” 江德正下去吩咐,不到半炷香,端着膳食的宫人们就鱼涌而入,将手上的菜肴一一摆放到桌上。 待全部的菜品都摆放好了,江德正才过来请示萧衍:“陛下,午膳已经摆好,您与公主入座吧。” 萧衍点头,看向萧璇:“元元,走吧,该过去用膳了。” 萧璇也赶紧走过来搀扶着萧衍过去落座,然后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夏日炎热,但殿中放着冰盆,溢出丝丝凉意,倒也凉快。 一炷香后,父女二人吃了个七八分饱,萧衍就命人将这些都撤下去。 宫人们端来茶水和清水供陛下和公主漱口净手,待二人净完手后,宫人将这些都端下去。 “父皇,饭后需要走走,这样对身子也好,儿臣陪您去后面走走吧。”萧璇提议道。 “就依元元的。”萧衍是个有女万事足的,自然是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父女俩朝勤政殿后面走去,里面一片很大的竹林,竹林过去那里有座假山和一片湖泊,这会开满了荷花。湖泊中间有一座孤岛,上面用竹子搭建了一间竹屋。 父女俩在竹林里走了一会,就乘坐着小舟朝孤岛游去。 竹屋里面一应用具齐全,四周打扫的一尘不染,桌子上还摆着一副棋,显然是竹屋的主人时常到这里来,平日里也常派人过来打扫。 萧璇见到上面的棋局还是上次留下的,笑道:“父皇,那日没下完的,不如这会儿继续。 ”好。“萧衍走过去坐在黑棋的一边,而萧璇则是坐在白棋那边。 两人就着桌上未下完的棋下着。 不过两局棋的时间,就到申时正了。萧璇记着今晚同谢景琰的约定,也该出宫了。 第60章 亲自剥虾 萧璇从勤政殿出来后,就乘坐轿辇到了皇宫门口,然后又坐上元华公主府的马车一路朝公主府驶去。 元华公主府 谢景琰一大早就派人到宫门口盯着了,直到元华公主的车驾从皇宫驶了出来,他的人就立马回来禀报。 谢景琰听到手下的禀报,也坐不住了,立即就往前厅处走去。等了快一炷香,才听到踏踏的马蹄声,连忙站起来。 萧璇在汀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就见迎面疾步朝她而来的谢景琰,不自觉的咧嘴笑了。 “丞相可是等久了。”萧璇笑道。 “不久,只要是殿下,臣甘之如饴。” 谢景琰平日里少年老成,总给人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他这微微一笑,清尘出挑,让人如沐春风。 “殿下还未用晚膳吧,臣在沁芳斋定了包间,听闻他们家有道醉鹅可是一绝,殿下可愿赏脸。”谢景琰问道。 “丞相美意,本宫荣幸之至。丞相请吧。”萧璇伸手邀请他上自己的车驾。 谢景琰见她请自己上她的马车,心里乐得不行,收敛了下脸上的笑意跟着萧璇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甜甜的,像是什么花的香味,又好像不是,是萧璇身上常有的那股香味,甜的并不令人发腻,反倒有些怡人。再看向马车里面的布置,有处小榻,正好适合萧璇的身量,小榻旁边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摆着一些山川游记,想来是她坐车时无聊用以打发时间的。 马车中间摆了一张矮桌,上面放着一壶热茶,几盘精致的点心。 谢景琰淡淡地扫了四周一眼,视线又落在萧璇身上,她今日身着一袭淡青色襦裙,眉间点缀着一朵银边的墨兰花钿,秀眉弯弯,一双丹凤眼灿若星辰。琼鼻、樱唇,温婉又不失俏丽,与往日的她倒是大不相同。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萧璇也在暗暗的打量他,剑目星眉、鼻梁高挺,下颚棱角分明,平日里有些冷清的眉眼泛着些许柔和,外着一袭青色系衣裳,全身上下只腰间坠着一枚白玉,并无其他装饰,今日这身装扮不似清冷端方的秦国丞相,更像是江南世家出来的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车上的两位主子在互相打量着彼此,一旁伺候的汀竹汀菊也在打量着这位谢丞相。只觉得这位丞相大人今日倒是有些不同,瞧着,嗯看起来更好相处一些。 元华公主夫府本就在皇城主大街上,这一带都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沁芳斋就在过去的另一条街上。 “殿下,丞相大人,沁芳斋到了。”汀梅禀道。 汀竹拉开帘子,谢景琰先下了马车,然后又朝站在马车上的萧璇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多谢丞相。”萧璇下车后朝他福了一礼。 “殿下不必客气,走吧。”谢景琰抬步上前。 今日是乞巧,沁芳斋的菜色那是汴京数一数二的,这会大堂已经坐满了,还有些在一旁等着。 谢清先到一步,跟掌柜打好了招呼,这会掌柜正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脸上笑眯眯的,看了就令人觉得喜气得很。 掌柜的一见到萧璇和谢景琰,眼睛都亮起来,十分恭敬的弯腰:“两位贵人光临鄙店,真是令鄙店蓬荜生辉,二位快快请进。" 因着沁芳斋平日里本就受京中达官贵人追捧,像二楼的包间那些都是早早的就被人订下了,谢清来得晚,房间都被订走了,但这是主子下令要的,自己肯定不能空手而归,只好跟掌柜据实相告,掌柜的也是个林俐人,知道这京中的王公贵族也分三六九等,元华公主这样大身份,自然是顶顶的尊贵,立马就把沁芳斋最好的包间空了出来,至于原先订下它那位主人家,识相点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还巴不得把元华公主今日的花费挂在自家账上呢。 萧璇二人径直上了楼梯,到了二楼包厢。 这个包厢房间开阔,边上有一处绣着玉兰花的屏风 。窗户是开着的,正对着街上,坐在桌边就能清楚地看清下面的景致。 街上人马川流不息、吆喝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果然是上好的房间。 谢景琰见萧璇很是满意,朝一旁的谢清投去一个赞赏的眼光:今日这事办的不错。 谢清收到主子的夸奖咧嘴笑了一下。 谢景琰见着他这副傻样实在是不忍直视,只好将目光转开,吩咐掌柜的把店里的招牌菜都摆上来。 掌柜应了声是就笑咪咪地出去安排了。 谢景琰给萧璇倒了杯茶,说道:“殿下,咱们先用膳,待用晚膳再再出去走一走,殿下觉得如何。” “依丞相的便是。”萧璇端过他递过来来的茶,轻抿了一口,嗯,是她的口味,淡淡的茶香。 谢清在公主出宫的时候就命人过来,让掌柜可以准备做菜了,因为有些菜比较耗时间,又要把握好菜的温度,不能让做得早凉掉了。 很快,掌柜的就带着店小二将沁芳斋的招牌菜都摆上来了,一道店里最有特色的醉鹅、一道芙蓉蛋羹、粉蒸排骨、清蒸鳌虾、八宝蟹饭、荔枝肉、咖喱鱼蛋、糖醋小排、翡翠欲滴、佛跳墙、八珍老鸭汤、还有几道沁芳斋的特色甜品,木薯糖水、马拉糕、黄金糕、还有一碗姜汁撞奶、桃胶炖奶······ 如此摆了满满一桌。 谢清朝掌柜摆了摆手,掌柜会意立马带着店小二下去,就包厢的门关上。 谢景琰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鹅脯肉放到萧璇面前的小碗里。”殿下,沁芳斋的醉鹅很是有名,您尝尝。“ 萧璇有些不习惯,但还是点头,拿起筷子夹起来轻咬了一口,放进嘴里咀嚼。这鹅脯肉嫩而不柴,又夹着淡淡的酒香气,确实不错。 ”谢景琰见她吃了进去,待她咽下后,连忙问道:“如何。” 萧璇笑道:“果然名不虚传。” 谢景琰见她吃的开心,又给他夹了一块粉蒸排骨、一块荔枝肉、甚至还亲自动手给她剥了只鳌虾,放到她碗里。 萧璇见他实在太殷勤了,实在是有些不自在,开口道:“丞相也吃吧,不必顾着本宫,本宫有汀梅她们伺候呢。” 谢景琰听她这么说,也不强求,毕竟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太过热情怕是会吓到她。 ` 第61章 先来后到 于是拿起边上湿毛巾擦了擦手,对着萧璇笑道:“好,那臣就不多剥 了,殿下您慢用。” 两人就这么他一句“这道如何”,她一句“还不错“的用完了这顿饭。 但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悠哉地饮了杯茶,才不急不缓地下去。 两人下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但街道两旁都挂满了花灯,倒也亮堂地很。 谢景琰命谢清去买了几个河灯,又命人拿来纸笔,他和萧璇各自在纸上写了些东西就将纸条折起来,放进河灯里。 “我写完了,你呢。”萧璇问道 “我也写完了,咱们去河边放河灯吧。”谢景琰说道。 “嗯。” 谢清和汀梅、汀兰、汀竹、汀菊一路护着他们二人朝护城河走去。这会街上人越来越多,很容易就会被人撞到,是以谢清几个护在二人周围,防止有人不小心撞到自己的主子。 就这样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总算到了护城河。河两岸满满都是人,汀梅、汀竹前去找了处空旷一些的位置,再让汀竹带她们过去,而汀梅就在那等着。 不料未等到主子和谢丞相 ,而是先来了柔嘉县主和她的几个姐妹。 “县主,这里没人,咱们就在这放河灯吧。”柔嘉县主身旁的一位小姐说道。 "嗯,就在这吧,把河灯给我。“说话的人正是柔嘉县主。 汀梅正等着主子他们呢,这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准备要放河灯, 她自然是不肯,同柔嘉县主说道:“柔嘉县主,这是我们家主子先找到放河灯的地方,您换个别的地方吧。” 柔嘉县主见这婢女认得自己,看这婢女又有些眼熟,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但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处空地,岂有拱手相让的道理。朝汀梅瞪了一眼:“你是哪家的婢女,好大的口气,既然知道我是柔嘉县主,还敢说这样的话。” 显然,柔嘉县主不认为她口中的主子能有什么来头,以为她是哪家小姐的婢女。 “就是,你家主子是哪家小姐啊,识趣点的就该乖乖让开,说不定县主看在你们识相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呢。”说这话的正是孙家小姐,柔嘉县主的表姐。 “哦,是要本宫怎么个识相法,说来听听。” 开口的正是萧璇,街上人多,是以萧璇一行人来的晚了些。 不过倒是赶巧了,正好听见这位孙家小姐的劝告。 “殿下。”汀梅见是主子来了,屈身行了一礼。 “婢子无能,好不容易找了这处无人的空地,谁料柔嘉县主来了,二话不说就要让您换个地儿。” 本宫?刚才说话的孙小姐听到这个自称就吓得脸色苍白,还以为是哪位得宠的妃嫔出宫来了,再听到汀梅恭敬地喊那位俏丽女子殿下时,更是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殿下,再看来人不过十六七岁,陛下膝下这般大的公主就只有一位。 就是那位深受秦楚两国陛下宠爱的嫡公主——元华公主萧璇。 “臣女拜见殿下。”孙家小姐和另外两位小姐连忙给萧璇行礼。 而柔嘉县主在听到来人的话时就有些恼怒的看过去,这不看还好,看了吓了一跳,又是她,元华公主萧璇。 上次京郊别庄踏青她和母妃就是因为萧璇这个贱人,回去就被父王严厉斥责了一番,甚至连母妃都差点被休回孙家,要不是自己和兄长苦苦哀求,这会儿显郡王府早就没有母妃这位王妃。 虽然父王最后松了口,让母妃留下来,但是母妃的掌家权被收回去了,也被禁足在正院不得出,管家权却交给了平日里对母妃卑躬屈膝的刘侧妃。 自己一个王府嫡出郡主的待遇也一落千丈。从那日踏青回去被父王禁足在自己的院中,若非今日乞巧,怕是还在那院中待着。 而这些,都是拜萧璇所赐。 想到这里,柔嘉心里对萧璇恨得咬牙切齿,但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柔弱温婉的模样,开口说道:“柔嘉见过元华姐姐,姐姐今日也出宫了,不巧,妹妹是见这里没人才往这来的,竟然姐姐也在这,不如咱们就在这里一起放河灯吧。” 说完还走上前欲要拉扯萧璇的手,被萧璇不着痕迹的侧开了。 “既是本宫的人先找到的地方,自是有个先来后到,柔嘉妹妹也该懂得这个道理吧。”萧璇丝毫不客气的就拒绝了她。 柔嘉县主若是个脸皮薄识分寸的人,上次踏青的时候也不会说出那等矫揉造作的话了。 她见萧璇明晃晃的拒绝了她,丝毫不给她留面子,心里更加恼恨萧璇了。面上做出一副戚戚可怜的样子,说道:“元华姐姐,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放河灯也有些空旷,妹妹也不占您多少地儿,为何姐姐就是不肯呢,难道是因为上次母妃不小心说错话惹您生气了,这才不愿与妹妹一起?” 说完拿着手帕轻拭眼角,我见犹怜。 “妹妹想多了,本宫之所以不让妹妹一起,并非之前的事,而是此次并非只有本宫一人,同行的还有谢丞相,妹妹留在这怕是不太合适。” 萧璇说的不假,之前京郊踏青时显郡王妃故意说那番话抹黑自己,听说她们母女回去后就被显郡王处罚了,显郡王妃更是被收回了王府管家权,还被禁足自己院里无令不得出。 既然显郡王识相处置了孙氏,父皇也懒得再处罚一个妇人,只在朝堂上斥责了几句他管家不力,罚俸一年以示敬尤。 然而,听见萧璇身边那位清冷贵气的玉面公子就是秦国那位鼎鼎有名的谢丞相,柔嘉心里也起了心思。 “原来是谢丞相,柔嘉有眼不识泰山,见过丞相大人。”柔嘉姿态优美的朝谢景琰行了一礼,嗓音更是如同黄莺吟唱般。 又一副泪眼朦胧的对萧璇说道:“元华姐姐,您与丞相一同出来放河灯,柔嘉自知不该打扰,只是到底姐姐与丞相孤男寡女的在一处,只怕于姐姐清誉有损,妹妹此刻就算逆了姐姐的意思,也不得不舔颜留下,这样传出去,也不至于损害姐姐声誉。” 第62章 扭到脚了 谢景琰却皱起眉头,自己好不容易与元华两人一起出来,这女人怎么如此不识趣。 萧璇抬头看了眼谢景琰,见他没有被柔嘉这副白莲花的茶言茶语打动,而是皱起眉头,心里只觉有些好笑。 这才是谢景琰,对女子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也就这些日子,对自己脸色和缓一些。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谢景琰毫不客气地怼道:“柔嘉县主这话谢某不敢苟同,谢某奉楚皇陛下旨意住在元华公主府上,且谢某与公主本就是有师徒之谊,此次也是得了陛下准许陪公主出来,敢问柔嘉县主是认为我二人一起有何不妥,是在质疑陛下吗?” “我,我没有,丞相误会了,柔嘉并无此意,只是担心元华姐姐和谢丞相被那些不知情的人误会了,柔嘉也是一番好心,不成想······” 柔嘉话没说完,就掩面哭了起来。 这要是路过的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欺负一个小姑娘呢。 “本宫与丞相光明磊落,又何惧人言可畏,就不劳柔嘉妹妹担心了,妹妹还是快些离开吧。”萧璇说完也不看柔嘉县主一眼,只轻轻扫过她身旁的几位闺秀,就抬步朝河边走去。 谢景琰见她往前面去也连忙抬步跟上去。 很快原地只剩柔嘉县主和几位闺秀以及身边跟着侍候的丫鬟。 几位闺秀都被刚才萧璇那一眼吓得不轻,那目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冷意,令他她们不敢与之直视。直到元华公主离开,这才缓过气来。孙家那位小姐赶紧走到柔嘉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劝道:“柔嘉,咱们换一处吧。” 其他几位小姐也缓过神来,连忙开口跟着劝道:“是啊县主,咱们换一处吧。” 柔嘉县主也只好离开这个地方。 没了柔嘉县主一行人的打扰,这处河边很快清静下来。 萧璇接过汀竹手上的河灯,弯下身子,将带着自己心愿的河灯缓缓放入水中,又伸手轻轻拨动几下,让河灯朝远处飘去。 站在她身边的谢景琰见状也拿过河灯,弯身蹲了下去,同她方才那样,将河灯缓缓放入水中,也学着她那样伸手轻轻拨动几下水面,让河灯漂浮起来。 或许是谢景琰手劲比较大,又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两盏河灯很快飘到了一起,并行朝远处继续飘去。直至看不见了,两人才收回视线。 萧璇看向谢景琰,带着些不经意的问道:“丞相在上面写了什么。” 谢景琰笑了一下,有些神秘地说道:“这个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公主殿下。” 萧璇见他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自己,自然不会多问。而是问道:“那正咱们接下来去哪。” 谢景琰想了下,说道:“方才过来的时候,我见街边有人在打铁花,还有不少杂技表演,不如咱们过去看看。” 萧璇不假思索地应道:“那便过去吧。” 一行人又朝着方才过来的方向走回去。 很快就到谢景琰说的打铁花的地方。 只见中间空出一块很大的空地,中间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赤裸着上身,左手拿着一根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柳树棒,柳树棒的顶端被掏出一个婴儿手腕大小的坑槽,边上有一个很大的熔炉,柳树棒顶端的坑槽盛入铁水,右手拿起未装铁水的柳棒,再用右手的柳棒猛敲左手的柳棒,铁花瞬间冲天而起,在空中绽放开来。 “好美啊。”萧璇见着这漫天的光彩发出惊叹。 旁边余光一直观察着她神色的谢景琰自然听见这声惊呼,抬眼就见到漫天的铁花倒映在她眸中的光影,如星辰般耀眼。 谢景琰一时看得有些呆愣了。 萧璇察觉到有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顺着视线找去,就对上谢景琰那张找不出半点瑕疵的俊脸,见到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之瞧,脸上竟泛起热意,连忙撇开眼,抬手轻拍自己的脸庞。 谢景琰早在她望过来的时候不就回过神来,见她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此刻又见她如此可爱的拍着自己的俏脸,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萧璇听见了他的笑声,有些羞恼,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她这一眼看在谢景琰眼中则是美眸嗔怪,更为她添上一番姿色。美不胜收,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两人这一番眉来眼去落在不远处的李怀霖眼里,只觉心口彷佛空了一块。 李怀霖早上又去了京畿大营,特意早早地赶回京中,就是想陪小璇璇一起放河灯,可还是晚了。 等他到了公主府,就听胡总管说公主从宫里出来连公主府都没进,就同谢丞相一同出去了。 他从公主府一路骑到街上,寻寻找找,总算在打铁花的地方瞧见她的身影,而他身旁站着秦国那位谢丞相,两人穿着同色系一袍,瞧着登对得很。 李怀霖不由苦笑,到底没过去打扰他,转身走到停马的地方。一跃坐到马上,拉紧缰绳转身离去,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如他这个人一样,不拖泥带水。 那边的萧璇二人并未注意到这边, 两人看完打铁花就要离开,看下一个表演,这时旁边不少人与他们一样的心思,瞬间拥挤开来,萧璇不慎被旁边的人挤了一下,萧璇没站住,差点摔倒在地,身旁的谢景琰一直注意着她,见状连忙眼疾手快的伸手将她扶起。 萧璇的脚踝有些扭到了,这会儿汀梅几个也被人群冲散到不知哪去了。谢景琰弯身,手绕过萧璇膝下,将她抱起,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谢景琰将怀中的萧璇护地紧紧的,不让她被人群挤到。 就这样抱着她走了大半炷香,总算找到一处空地,这会儿谢清和汀梅等人也找了过来。 看着谢景琰怀里的萧璇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您没事吧,都怪奴婢大意了。” 萧璇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汀梅四人,笑道:“本宫无事,只是脚有些扭到了,无甚大碍,何况人这么多,你们会被冲散也是正常的,无须自责,都起来吧。” 第63章 不会摔了你的 谢景琰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殿下,咱们先回公主府吧,让太医给你看看。“ 萧璇看了眼自己的脚踝,确实不适合再逛下去了,朝他点头。 谢景琰立马吩咐谢清将马车拉过来,自己则是紧紧的抱着萧璇。 萧璇这会也有些不自在了,刚刚被人群挤到的惊吓已经过去,这会脸上泛着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谢景琰说道:“丞相放我下来吧。” 谢景琰并没有松手放她下来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脚受了伤,还是不要下地的好,万一碰到伤处,岂不是加重了伤处。” 一旁的汀梅、汀兰、汀竹、汀菊:······ 这是直接无视了她们啊。 汀梅刚想开口,就见谢丞相冷冷的扫了自己一眼,只好看向萧璇。 萧璇这会老大不自在了,收到汀梅的,目光,恍然:对啊,她的四个婢女都在呢,再说了她们四个也是武功高强,抱着自己绰绰有余,哪用得着他。 于是抬头说道:“我这几个婢女也可以抱我的,丞相大可放心。” 谢景琰不为所动,“殿下放心,臣有武功在身,何况臣乃是男子,抱的起殿下,殿下不必担心臣会把您摔了。” 什么啊,她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要在与他分辩几句,就见谢清坐着公主府的马车过来了。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沁芳斋附近,这里刚好与沁芳斋就在同一条街上,过来的倒是快。 马夫吁了一声,拉紧缰绳,马车在谢景琰前面停下,谢清连忙拉开帘子,好让主子抱着殿下进去。 马车一路回了公主府,并没有在府门前停下,而是径直驶入朝晖阁。 汀梅在府门口就下了车,急忙跑去唤胡太医过来给萧璇诊断。 胡太医这个点已经准备睡了,谁知公主身边的汀梅急忙忙的跑过来了,说公主受伤了,吓得他连忙坐起身,穿好衣服,提上药箱就赶紧的朝朝晖阁跑去。 朝晖阁。 谢景琰将萧璇抱下马车,让汀竹几个在前面带路,一路将萧璇抱到了她的寝殿,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贵妃榻上,又拿过边上的薄毯给她盖上。 荣嬷嬷、姜嬷嬷和胡总管也都闻讯赶来了,正问着殿下怎么好端端的受伤了呢?未等汀竹几个开口解释,就见到胡太医匆匆赶来,衣服扣子都扣错了一个,就连发髻都歪了一边。 不过这时可没人注意这些,姜嬷嬷更是催着他赶紧给萧璇看看脚踝。 胡太医给萧璇把了个脉,又轻轻按了一下她受伤的脚踝,总算是松了口气。 抬头就看到屋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握拳轻咳了一声。 姜嬷嬷皱眉,说道:“胡太医,你就别卖关子了,殿下伤的可重。” 其他人也满脸焦急的看着他,似乎只要他说出个不好的,这些人就能把他生吞了。 “嬷嬷别急,殿下无大碍,只是脚踝有些轻微扭伤,只要晚上涂上药膏,再轻轻按摩几下,明日就能好了。”胡太医连忙说道。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谢景琰一直紧绷着的脸也松缓下来。 萧璇听胡太医说自己并无大碍,也松了一口气,看向谢景琰:“今日多谢丞相了,如今天色已晚,本宫也无大碍,丞相回去歇息吧。” 谢景琰这会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毕竟男女有别。点头应道:“那殿下好生休息,臣先告退了。” 说完又看向汀菊,说道:“本相那里有瓶上好的跌打损伤药膏,你随我回止渊阁去取来给殿下涂上吧。” 汀菊闻言先是看了一眼萧璇,见主子朝她点头,这才回道:“是。” 谢景琰离开后,萧璇又看向胡总管和两位嬷嬷,笑道:“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本宫这里有汀梅她们几个就够了。” 胡总管和两位嬷嬷见主子无事,荣嬷嬷交代了汀梅她们几句,就朝萧璇告退了。 胡太医向汀梅解释了几句该如何按摩能让伤处尽快痊愈的手法,然后也起身告退了。 一时寝殿里就空了下来,只剩萧璇主仆四人。 “扶本宫进去沐浴吧。”萧璇玩了一晚上,觉得身上有些粘腻,只想赶紧的泡个澡。 因着萧璇右脚脚踝扭伤了,沐浴时汀梅几个都帮忙搀扶着她,以防她脚上使力再给伤到了。 这场沐浴不过一炷香就好了。等到汀梅几个扶着她出去,就见跟着谢景琰回去拿药的汀菊回来了。 汀梅几个直接将她扶到床上,将萧璇的裤脚挽起,打开汀菊带回来的药,一股薄荷清香在床上漫开来,汀竹用手挖了一点放在手心搓热,再将它均匀涂到萧璇的伤患处,然后再用方才胡太医教的按摩手法给她的伤处轻轻的按了起来。 如此按大概有半炷香,药也都吸收的差不多了。才停下,将卷起的裤脚放下,又给萧璇盖上薄被。 萧璇今日本就有些困乏了,回来的一路上应睁着眼睛,这会沐浴完浑身清爽,又有汀竹在一旁按摩着伤处,睡意袭来,忍不住就睡着了。 汀梅几个见主子已经安睡,给她盖完被子后,又轻轻地拉下窗幔,汀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吹灭蜡烛,只剩下两盏亮着,汀梅汀兰在萧璇床榻边的脚踏上趴下,以防主子半夜要喝水或是起夜无人侍候。 汀兰汀菊则是走出去,将房门带上,门外还有两个守夜的丫鬟。她们两个就回自己的住处歇着去了,明早再来接汀梅、汀竹的班。 这样方能保证精神充足,更好的服侍主子。 这边萧璇早早地就睡下了,一夜无梦。 而另一边地谢景琰则是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脑子里回想的都是方才抱着萧璇的画面。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今晚不同于上次,他抱着萧璇走了好一段路,当时只怕她被冲撞到,无暇想别的。这会回想起来,只觉得她身子柔软,轻盈的很,抱在手上都没多少重量,也不知道她最近都补到哪里去了。 得让墨子均赶紧回来,给她调理调理。 谢景琰就这样想着睡着了。 第64章 祁王遇刺 萧璇在公主府休息了几日,脚踝上的伤基本就没啥问题了。虽说那晚也是轻轻扭到了,并无大碍。 这日一早,萧璇就命胡总管备车,她要进宫。 父皇的生辰就要到了,要送给父皇的衣裳她出宫的时候让汀菊带上了,这两日也没有松懈,在父皇生辰前应是能赶得出来了的。 只是,她还答应了父皇这次要为他亲手操办生辰宴,虽说宫里有内务府和尚司局的总管和管事嬷嬷盯着,但到底一些大的事情还是要她过目,总管、嬷嬷出宫也不方便,还是得她在宫中亲自坐镇。 若是有一些管事的拿不准主意,直接到长乐宫请她裁夺即可。 而另一边,得知元华公主要进宫的谢景琰倒没有说些什么,因为他接到了秦国那边传来的信,说是祁小王爷一行人已经出了秦国境内,正朝楚国汴京前来。 原这事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只待祁小王爷带来的秦国使臣到了汴京,他再亲自去城门口迎接即可。 只是总有一些宵小之徒,竟然意图在楚国境内刺杀祁小王爷,意欲借此挑起秦楚两国矛盾。幸好陛下和他早有预料,暗中派人护着祁小王爷,没让他受丁点伤。 但凶手如此明目张胆,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谢景琰从座椅上站起身,朝谢清说道:“走,咱们也进宫去。” 说完也不等谢清应声就大步朝前厅走去。 谢景琰到的时候,萧璇也才刚到。 萧璇见着他有些奇怪,总不至于是特意来送她的吧。 倒也不必如此,她就是进宫住几天。 于是开口问道:“丞相这是······?” 谢景琰看她有些嫌弃的表情,心里梗了一下,缓缓呼了口气,这才说道:“陛下派了祁王殿下作为此次为楚皇陛下贺寿的正使,如今祁王殿下一行人已经过了秦国边境,到了护安城中,臣欲进宫向楚皇陛下请命前去护安城迎接祁王殿下。不知殿下可愿让臣随您一起进宫。” “外祖父竟派了表弟过来?”萧璇有些惊讶,没想到此次父皇寿辰,外祖父竟派了表弟前来,一时竟没注意到谢景琰说最后一句话时那有些奇怪的眼神。 “不错,祁王殿下正是此次秦国使臣中的正使。”见她忽视了他方才那个提议,又提醒道:“不知殿下可介意臣与您一同进宫面见楚皇陛下。” 谢景琰在一同两字上加重了语气,萧璇想要忽视都难。本想回绝他的,只是看了眼天色,也不早了,再等下去,就是日头最盛的时候,那时也是最热的,到底还是心软的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丞相便与本宫一起吧。” “谢过殿下。”谢景琰淡淡一笑。 两人先后上了马车,这马车足够大,平时就是萧璇在小榻上躺下也是绰绰有余,只是谢景琰毕竟是男子,人高马大的,这会马车里都显得逼仄了不少。 萧璇不经意抬头与他对视了几眼,有些尴尬,那天晚上就是被他抱上马车的。 想了想问道:“外祖父应当是派了不少人护着祁王,丞相在汴京安心等就是,何必专程前去呢。” 谢景琰乃是秦国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就算是他那位表弟,也未被封为皇太孙,以他如今的身份还不到让谢景琰这位丞相前去相迎的地步,按理来说谢景琰只需等使团到了汴京他再去迎接都是符合礼数的。 “臣原本确实只需在京中等候就是,只是祁王一行人在出了秦国边境就遭到刺杀。” “什么?是谁这么大胆?”萧璇这些日子又是忙着准备陛下寿宴,又是忙着给陛下做衣裳,前几日还不慎扭伤了脚,自然无暇过问此事。况且以外祖父对姬华的看重,自然不会轻易让旁人有可乘之机。 “臣的人已经在查了,不过只查到一拨人是夏国那边派来的。”谢景琰的人当场就将凶手就地正法,不过还是让一个逃脱了。死去的那个凶手身上有着之前在杏花村刺杀的那群人身上一样的徽记,他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又是夏国,这个夏国太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屡次派人潜入我楚国境内刺杀,看来是真不把我楚国放在眼里。” 上次就是这个夏国太子在楚国边境刺杀谢景琰,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又派人刺杀华儿,看来该给夏国太子送份大礼了。 萧璇思索了一下 ,又想起方才谢景琰说的是有两拨人,现下只查到了一拨,那么另一拨呢。 “另外一拨人可有查到线索?”萧璇问道。既然谢景琰的人能发现刺杀的不仅只有夏国太子派来的人,那就说明他还找到了别的线索。 果然,谢景琰冷笑了一下,说道:“当时刺杀的共有二十余人,陛下派去的暗卫当场绞杀了二十个,原本剩下的几个想留个活口,好从他们的口中探出些有用的,其中一个许是瞧出了暗卫的心思,拼尽全力与暗卫厮杀,砍伤并未下死手的暗卫逃走了,暗卫无奈只能将剩下的那几个全部就地绞杀,臣的人立马追上逃跑的那个,直至追到汴京这才丢了踪迹。” 萧璇闻言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微眯。 谢景琰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怀疑谁。 两人谈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到皇宫门口。 “殿下,谢丞相,皇宫到了。”车外的汀梅说道。 “既是在京中消失,那就不劳丞相了,本宫自会派人去查。”萧璇说完这话,就起身出去。 谢景琰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臣遵命。” 他声音虽低,但萧璇还是听见了,神色未变的走了下去。 萧璇作为最受陛下宠爱的嫡公主,自然是有轿辇乘坐,不必亲自走进去,但是谢景琰只是臣子,到底没那么大的脸面,让皇帝给他赐轿辇,只能老实地走过去了。 萧璇坐上轿辇后,有着宫人抬着前往勤政殿,谢景琰则在她后边跟着。 远远瞧瞧去,还以为是元华公主的驸马跟着公主进宫了。 第65章 疑心王家 勤政殿。 萧衍一下朝就听暗卫长前来禀报,说是秦国使团刚出了秦国边境,就在楚国境内遇刺了,且凶手还是夏国派来的。 萧衍闻言大怒,夏国这是想做什么,在他楚国境内就敢刺杀秦国使团,这是想借机挑起秦楚两国矛盾啊。这分明是不把他楚国放在眼里。 更别说此次秦国派来的使团里,秦国陛下的嫡长孙祁王殿下也在使团之中。 那孩子还是他亲大舅子的嫡亲儿子,算起来还叫自己一声姑父呢。 当即命暗卫长派人护卫这位内侄儿。 刚吩咐完就听见江德正进来禀报:“禀陛下,元华公主和谢丞相过来了。” “传他们进来吧。”萧衍朝暗卫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暗卫拱手,瞬间就消失在殿中。 萧璇与谢景琰一齐走了进来。朝榻上的萧衍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臣拜见楚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萧衍说道。 “谢丞相怎么跟着元元一同进宫了,可是听说了秦国使团遇刺一事?”萧衍问道。 谢景琰见楚国皇帝已经知晓此事,也不奇怪,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淡定的回道:“回陛下,臣正是为了此事前来求见陛下,祁王殿下也在此次的使团队伍之中,且祁王年纪尚小,臣不放心 ,请陛下准许臣前去护安城接应。” 萧衍却摆了摆手,道:“此事朕已经知晓,且祁王还是朕的侄儿,元元的嫡亲表弟,朕已经派人前去保护,丞相就不必多走这一遭了。” 萧衍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已经派人前去了,谢景琰再去就是多此一举了。 谢景琰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提此事,朝萧衍拱手谢道:“既然楚皇陛下已经派人前去了。那臣就不多此一举了,多谢陛下。” “谢丞相客气了,祁王既是朕的侄儿,又是朕大舅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如今到了朕的地盘,岂有让人伤着他的道理,丞相尽管安心在京中等着便是。”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景琰笑道。 既然楚皇陛下心里还念着祁王殿下这个小辈,那么祁王的安危自是有了保障。 想了想,萧衍还是说出了他查到的线索。“关于祁王殿下遇刺一事,臣还有事要禀奏。” “哦,此事不是夏国所为么,莫非还有别的势力掺和其中?” 不怪萧衍这么问,事发当时他的人并未在场,能查到当时的刺客逃了一人,背后的指使者是夏国就已是非常难得了。毕竟谢景琰的人把现场留下的痕迹都抹掉了,想要查出点什么并不容易。 “不错,臣的人当时也在场,一路跟着逃掉的人到了汴京,便失了踪迹。”谢景琰说道。 “什么,谢卿的意思是刺客就藏在京中。”萧衍有惊讶。 ”不错,臣的人从边境一直跟着那人,并未被发现,直至到了昌隆街一带,就断了线索,那一带乃是楚国朝中不少大人的府邸,臣不敢贸然查询。“谢景琰将他查到的如实禀报。 萧衍闻言有些恼怒,原本以为此事乃是夏国所为,不想朝中竟有人掺和此事。会是谁呢,妄图挑起秦国与楚国的矛盾。 萧衍沉吟片刻,对着谢景琰宽慰道:“谢卿不必忧心,此事朕会命人彻查,定会给秦国陛下一个交代。” “是,多谢楚皇陛下。” 萧衍朝他摆了摆手。 “那臣先告退了。”谢景琰事情已经说完了,也不好再留下,出声告退。 萧衍点头,吩咐江德正:“江德正,送谢丞相出去。” “是。”江德正领命。 “谢丞相请。”江德正恭敬的送他出去。 谢景琰离开后,萧衍这才看向自请完安后就不发一言的女儿。见她听见这个消息面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此事。 “元元,这件事,你如何看?”萧衍问道。 “儿臣觉得此事,或与王家有关。”萧璇淡定的说出这句话。 萧衍也想起了先前元元就跟他说过王家极有可能参与谋害秦国太子一事,只是王家做的极为隐秘,饶是他派人去查,也没查出点什么。 “朕的人一直在暗中密切关注着王家,并未发现他们有什么举动,元元 ,你为何如此肯定祁王遇刺这事就是王家所为呢?”萧衍并非不相信女儿,只是有些疑惑。 萧璇见父皇有些不解,也有些由犹豫是否要将自己一直怀疑的事告诉父皇,只是这事她的人也还未找到证据,若是说了,父皇势必不会不相信她的话,而是会非常震怒,到时若是面上流露出什么,让王家察觉那就不妙了,毕竟王家不是什么普通官宦人家,而是在文人之中声望极高的世家,就算是动王家,也得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就算真的灭了王家全族,怕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是解释道:“父皇,您忘了之前儿臣跟您说过的,王家伙同琅琊王氏谋害太子舅舅一事了,是以儿臣才会怀疑此次画表弟遇刺一事也与他们王家有关。” 他这么说萧衍倒是不那么疑惑了,毕竟这王家是由有前科在先,元元这个怀疑也不无道理。 “那父皇让人盯紧了王家,若有风吹草动咱们也能顺藤摸瓜的查下去。”萧衍拍了拍女儿的小手说道。 “嗯父皇您那边派人盯着,儿臣这边也会命人去查,是不是王家,很快就会分晓了。” “都听元元的。”萧衍点头。 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父皇听说你的脚伤到了,可有大碍?” 萧璇轻笑,“儿臣只是轻微的扭到了,并没有伤及筋骨,如今早就没事了,父皇不信的话,儿臣走两步您瞧瞧。”说完真就站起来走了几步。 萧衍见她走路正常,看来真是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叮嘱了几句:“以后可得小心点,身边侍候的人呢,也不知道警觉一点,幸好公主此次没有伤到,否则你们照顾公主不利,就该拖下去挨几板子。” 后面的话显然是对汀梅几个说的。 汀梅几个闻言连忙跪下:“是,奴婢多谢陛下开恩。” 第66章 儿臣相信他 萧衍见这几个丫鬟也是自小就跟着元元,还陪她在秦国待了那么多年,对元元向来最是忠心,点到即止,也不多说。 只是想起暗卫的禀报,问道:“父皇怎么听说你那天脚扭到的时候,是谢丞相陪在你身边的,还一路抱着你,可有此事?” 萧衍派了人暗中保护萧璇,对女儿的行踪也算了解,倒不是监视她,而是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只有让自己的人在暗中护着才放心,那日的事,自然也被暗卫上报给皇帝了。 萧璇听父皇提起此事,耳根有些微红,有些嗫喏地回道:“是,那日多亏了谢丞相,儿臣脚才没有伤的更重。” 萧衍见女儿这副神态,心里咯噔一下,欲言又止,但还是问道:“元元,你实话告诉父皇,心里莫不是喜欢谢丞相?” 萧衍这会心里简直万马奔腾,目光忐忑地等着女儿的回答。 喜欢?萧璇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从前只觉得谢景琰少年老成,年纪轻轻就跟个老夫子似的,刻板迂腐,老是挑她的刺,自己跟他虽然不对付,但也不讨厌他,毕竟谢景琰并非沽名钓誉之辈,而是真的有真才实学,自己每每向他讨教,虽然要被嫌弃,但却是实打实的学到了不少东西,心里自然是敬佩他的。 后来回了楚国,他对自己表明心意后,虽屡屡口头戏谑自己,但看得出来他是真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他对自己的关心和行动,也让她感到暖意融融。 萧璇轻咬下唇,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儿臣也不知道。” 萧衍见女儿这副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有些心疼,她母后去得早,后来到了秦国,身边也没有亲近的女性长辈同她说这些,这才让女儿都十六岁了,对感情一事还有些懵懵懂懂。 萧衍在脑海里斟酌了下语言,觉得没有不妥后,嘴角扬出一抹笑意,摸着女儿的小脑袋,问道:“那元元告诉父皇,你觉得谢景琰这个人怎么样?” 萧璇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谢丞相这人,克己复礼,学识渊博,是个难得的丞相之才。虽然他从前老是跟儿臣不对付,老是挑儿臣的刺,说儿臣愚笨之类,但是他也的确是很认真的在教导儿臣,对儿臣的课业十分上心,是一个极好的先生。” 萧衍笑了笑,鼓励她继续说道:“还有呢?” 萧璇想了想,还是对父皇如实相告了:“谢景琰他,他前些日子跟儿臣表明心意了,说他喜欢儿臣,从在秦国的时候就喜欢了,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连一直挑儿臣的刺 ,故意跟儿臣过不去也是因为他想吸引儿臣的注意,与他斗嘴几句。” 萧衍听着女儿的话语中无不是对谢景琰的赞美和维护,只怕是心里有了谢景琰这个人,只是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罢了。 怕女儿轻易就被谢景琰的几句花言巧语所蒙骗,只好追根问到底:“那元元如何确定谢景琰是真的喜欢你,而不是嘴上说说。” 萧衍是过来人,男人嘴上的话有多信不得,他还能不知道么。 萧璇想到那日,脸有些红,但还是坦白说道:“那日谢景琰进宫来给父皇请安后,去了长乐宫找儿臣,他一见到儿臣脸色有些不好,就立马关心的问儿臣身子如何,后来见到儿臣手上绑着的绷带,更是急得一时忘了礼数,站起来追问儿臣的手是怎么伤到的。当时也算事出突然,儿臣瞧他关怀的神色不似作假,更像是情急之下,下意识做出的举动,是否出自真心,儿臣看得分明。” 萧璇将那日谢景琰在长乐宫的事和他的一些反应都说了,想来自己也是从那时起对他的态度慢慢就变了。 萧衍闻言倒没说什么,还算他有心,知道关心元元。 “谢景琰跟儿臣表明心意后,显少与儿臣挑刺了,就是言语总有些轻佻,让儿臣不大能接受。”萧璇想起他有时说话实在有些太,太让人难为情了。 萧衍冷哼一声,好啊你个谢景琰,朕让你住在朕女儿的公主府,是为了方便你教导公主,你倒好,借着与公主相处的机会,调戏公主,真真是狂妄至极。 萧衍听见女儿说谢景琰说话轻佻,心里已经自动将他归在那些惯会说些花言巧语,欺骗良家少女的坏男人行列了。 萧璇听父皇哼了一声,心里暗道不好,父皇怕是生了谢景琰的气了,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那句话的,连忙给他拍了拍后背,解释道:“父皇,您别生气,他只是说话太直白了些,令儿臣有些无法接受,并非父皇想的那样。” 萧璇不解释还好,她越解释,萧衍心里更恼火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养了这么一颗小白菜,竟让谢景琰这厮给拱了,自己还对他如此厚待,甚至让他搬进公主府,他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 萧衍越想越是气恼,有些后悔方才就这样让谢景琰退下了,这会他该是出宫了,也不好再叫他回来责骂,哼,算他今日走运。 而刚要坐上马车回公主府的谢景琰打了个喷嚏,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子,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是有些奇怪,这会大太阳的,也不冷啊,怎么就打喷嚏了。 这会正是最热的时候,当下也不多想,赶紧进了马车,让车夫驾车回公主府。 丝毫不知宫中的皇帝心里都想着要把他的皮给剥了,看看到底有多厚,竟敢拱自己精心养大的白菜。 而勤政殿,父女俩的对话还在继续。 萧璇见自己越解释父皇好像越生气的样子,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抱着父皇的胳膊晃了晃,“父皇~,您别生气了~,儿臣给您按按肩膀。” 说着真的给萧衍按了起来了。 萧衍见女儿这么贴心,心里对谢景琰的不满更上一层,但到底不舍得女儿劳累,从肩膀上拉下她的手,“好了,别按了,当心累着。” 萧璇笑道:“给父皇按个肩膀而已,哪里就累着儿臣了。” 但到底手上还是停下来了。依偎在萧衍身边。 过了会,才又说道:“父皇,儿臣与谢景琰也算相识多年,对他还算了解,谢景琰这人年少成名,又出身世家大族,骨子里还是清高的,不屑于哄骗儿臣,他说喜欢儿臣,儿臣还是相信的。” 第67章 打探口风 “男人的话最是不可靠,元元还小,不懂得男人的虐根性,谢景琰能说会道,父皇看他是最会哄骗元元这样懵懂的女孩子了。”萧衍毫不客气的说道。 “更何况,谢景琰出身世家大族,年纪轻轻又位居丞相,多的是女子喜欢她,这样的人心性最是高傲,更见不得有女子轻视他,不喜欢他,这会让他身为男子的自尊心大大受挫,元元出身尊贵,自是不必同其他女子一般捧着她、爱慕他,对他多有尊崇,这反倒让他对你起了征服的心思。 或许他眼下当真如他所说喜欢你,可以后呢,他是秦国丞相、你是楚国公主、将来还会是楚国储君,女帝。你们两人的身份鸿沟摆在那,又能有什么结果,眼下是你外祖父和父皇都还在位,哪怕是为了你,两国都不会轻易起兵戈,可是元元,你也清楚,你外祖父已经年迈了,秦国将来会是谁登上那个位置,都还不好说。” 萧衍叹了口气,拍拍女儿的手,说道:“元元,你的身份注定不能感情用事,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但是不能将心都放在那个人身上。父皇希望你爱自己更重于爱旁人,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你可明白。” 对着父亲这一番肺腑之言,萧璇庄重地点头:“儿臣明白了,父皇放心,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也不会让楚国在儿臣手中走向衰退的。” 说完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目光坚定地说道:“如若谢景琰真能对儿臣情根深种,真能做到对儿臣心如磐石 ,儿臣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况且,这天下已经分裂几百余年,也该是并和了。” 萧衍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哈哈哈哈,好啊,我儿志向远大,父皇相信会有那一天的。” 父女俩又说了一些别的事,很快就到了午时。 萧璇在勤政殿陪萧衍用完午膳,才起身回了长乐宫。 申时正,在贵妃榻上小憩了一个时辰的萧璇才缓缓醒了过来,睡了一觉,倒是觉得神清气爽不少,由着汀梅、汀菊侍候完穿戴,就拿过一旁还没做完的衣裳接着做,上面的双龙戏珠绣了大半了,这几日再赶赶工,应该就能绣好了,到时再将袖口处缝合好就差不多了。 萧璇想的正出神,就听见宫女进来禀报说尚司局的竹音姑姑和内务府的李总管过来了。 “传他们进来吧。”萧璇想着约莫是为了父皇万寿宴的事。 很快,竹音姑姑和一位方脸太监就进来了。那太监就是内务府总管李公公。 “奴婢/奴才拜见元华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殿下。” 萧璇看着他二人,问道:“二位这会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李总管弯身行礼,恭敬回道:“回殿下,奴才今日前来,正是为了陛下寿宴的坐席安排前来请殿下定夺。” “哦,可是哪里有何不妥,总管但说无妨。”萧璇淡定的说道。 “是,陛下寿宴仍是在保和殿中举行,后宫五品以上妃嫔同各位皇子公主皆可出席,只是,前些日子,三公主冒犯殿下,对先后不敬,至今还被陛下禁足在披香殿中不得出,敢问殿下,待陛下寿辰那日,可要让三公主出席宴会。” 萧璇闻言倒是看了他一眼,这是来打探自己的口风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娘娘有这么大的能耐,能使唤的动这位内务府总管亲自来她这打探。 萧璇摸了摸自己的莹白纤细的手指,不甚在意的说道:“公公莫急,三公主之事,想必过不了多久父皇就会有旨意下来,内务府只需按规矩办事就行。” 按规矩办事,那不就是说该备着三公主的坐席嘛,如此看来,陛下是要解了三公主的禁足,怕是连掌管六宫之权也会回到皇后手中了。 “是,殿下,奴才明白了,定会好好安排宴席之事。” 萧璇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李总管识趣的告退,“那奴才就不打扰公主了,奴才告退。” 李公公转身退下后,竹音姑姑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声。 “认不清主的玩意儿。” 萧璇见竹音姑姑骂了李总管一句,倒是轻声笑了。 竹音姑姑立马道:“殿下,这李总管乃是张贵妃的人,暗地里都在为张贵妃做事,此次怕也是给张贵妃探口风来了。” 满后宫谁不知道如今六宫之权在张贵妃手中,可皇后到底还在景阳宫好端端的,且并未犯什么大错,只是因为三公主先前不敬先后,不敬元华公主这个嫡姐,惹恼了陛下,连带皇后也被夺了六宫之权,如今三公主就要解了禁足了,六宫之权自然也该回到景阳宫的皇后手上。 看来张贵妃是急了。 “这位李总管还是不够圆滑,被处罚的可不止三公主萧姝,还有三皇子萧凛呢,李总管只记得三公主的坐席,倒是把三皇子给忘了。”萧璇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庆嫔如今被废为庶人,打入了冷宫,三皇子这个既没有母家支持,又不得圣心的皇子自然不值当李总管和他背后的主子为其忧心。”竹音姑姑嘲讽道。 三皇子萧凛总从江家那位公子当街调戏元华公主,就被陛下责罚在皇子所中反省,如今已经近四个月了,陛下还没有要让这位三皇子出来的意思,明眼人都瞧都清楚,这位三皇子怕是废了。 一个整日关在皇子所里,连上书房都去不了的皇子,有什么前途,跟废人没啥两样了。 萧璇懒得提那些不相干的人,看向竹音姑姑,问道:“姑姑今日过来,可还有别的事?” “哎呦,瞧奴婢这性子,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说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殿下,奴婢这不是前些日子命人给殿下做了殿下万寿宴要穿的衣裳嘛,如今都做的差不多了,恰巧听闻殿下今日进宫,这就赶紧的拿了过来给殿下您试试,看看可有哪里不合身的,奴婢还带了司衣局的戚掌事过来给您改一改。” 说完又吩咐她身后的宫女将礼服端上来给公主瞧瞧。 第68章 陛下心思 两个宫女上前将盘子上的礼服展开。 哇! 殿内众人看见宫女展开的礼服,不由惊叹道。 是一套紫色的华服,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闪闪金光,华服背后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凤尾一直拖曳到裙摆处,凤凰口中吐着火球,前面的衣襟处绣着大片的祥云,内衬是银白色的,袖边大朵的掐丝金线绣成的牡丹。 这衣服华贵至极,虽说萧璇贵为嫡公主,但是这紫色本就尊贵,上面又是金凤展翅、又是牡丹花,实在太过于华丽,不像是一国公主的礼服,倒像是······ 萧璇檀口微张,好一会才压下了心中的惊讶。 看向竹音姑姑,不解的问道:“姑姑,这套礼服是否·······” 萧璇并未明言,但是竹音姑姑明白了她的意思。 笑道:“殿下不必担心,这件礼服的样式是陛下那边命人送来了,奴婢只是遵从陛下旨意命司衣局的人置办。” “父皇······” 萧璇这会心里惊讶得很,虽说她一早就知道父皇有意要立她为储,但到底此事并非易事,文武百官势必会出来阻拦,就连皇室宗亲也不见得会同意,原本她还想等过段时日为楚国做几件事,到时父皇再顺理成章的提出立储之事,阻力就会小很多,毕竟陛下膝下的几个儿女里,除了她,其他的都不是很能上得了台面。 竹音姑姑满脸笑意的看着萧璇,她的小殿下,可算是长大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殿下不妨试试这身礼服,看看是否合身,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可让戚女官给您改改。” 竹音姑姑说完又命一旁的宫娥将端着的漆盘呈上来。 “殿下,这副头面乃是陛下命司珍局打造的,刚好与您的这套礼服相配。” 萧璇朝竹音姑姑指的地方看去。 果然是极相配。 只见宫娥端着的漆盘上放着一套头面,头面正中央嵌着一整颗东珠,难的是这颗东珠有鹅蛋那般大,上面还泛着淡淡紫色。 上头掐丝凤凰栩栩如生,东珠正好镶嵌在凤凰的口中,好看极了。这一整套头面浑然天成,好似真的凤凰嘴里衔着宝珠。 竹音姑姑瞧着小殿下对这头面极为满意的模样,开口说道:“殿下不如连同这副头面也一并试了吧。” “嗯。”萧璇点头。 一炷香后,萧璇自后殿走出来。 殿中侍候的众人皆屏住呼吸,目光皆凝视着那个从内室走出来的女子。 女子身着方才那套紫色华服,头上戴着那副东珠头面,肩若削成,脖颈修长、腰若约束,脸上未施脂粉,只朱唇轻点,迎着光款款走来,行动间衣裙轻动,身后的凤尾拖曳在地上,紫色霞光普照在地上,女子面容姣好,气质高贵,犹如浴火的凤凰。 耀眼极了,众人见此只想匍匐在地,对眼前的女子俯首称臣。 事实上,众人惊呼了一声,不知是谁带了个头:“殿下······“ 众人似是反应过来,连忙跪下,高声喊道:“殿下千岁千千岁。” 长乐宫正殿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宫人。 萧璇站在前方俯视众人,顿了一会,才叫起,道:“平身。” “谢殿下。” 竹音姑姑笑意晏晏的走到跟前,恭敬地问道:“殿下,这衣服可有哪里不合适?奴婢瞧着腰身这处有些宽了,倒是需要改一下?” 萧璇点头,一旁候着的戚女官连忙上前,弯身行礼道:“殿下,下官斗胆为您量一下腰围。” “可。”萧璇当即展开双臂任由戚女官量身。 过了会。俯首在她身前的戚女官抬头,站直身子,恭敬地回道:“殿下,好了,待您换下来,下官将这礼服带回司衣局改动一下,再送来长乐宫。” “嗯。”萧璇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进去将这身礼服换下。 一炷香后,萧璇换回方才的月白襦裙走了出来,气质依然冷艳高贵,只与方才身着那身礼服时少了些许威严,更多了些淡雅。 她身后汀菊端着适才萧璇换下的礼服交给戚女官。 戚女官双手接过,朝萧璇行了一礼,“下官告退。” 戚女官带着司衣局的绣娘退下后,竹音姑姑又问了几句萧璇的身子,也没有多做逗留,就告退了。 这阵子整个皇廷都在忙着陛下的万寿宴,几乎忙的脚不着地。且还不止如此,陛下已经隐约透露出要立储君的风声,虽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但还是要尽早做准备。是以今日若非是司衣局那边元华公主的礼服做好了,要过来给殿下试一试,她便也过来给殿下请安,否则怕是不得空闲。 竹音姑姑退下后,时辰也不早了,萧璇因着方才的那事心里有些不解,需要听听父皇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刚好也快到晚膳的点了,正好过去勤政殿陪父皇用膳。 萧璇自从回了楚国后,一般若无特殊情况,她在宫中的时候,除了早膳她会用的晚了些,午膳和晚膳都会去勤政殿陪萧衍一起用。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都没能陪伴在父皇身边,如今既然回来了,总想时刻在父皇膝下承欢尽孝。 萧璇依旧是坐着轿辇过去的。她到的时候萧衍刚看完折子,正等着女儿过来一起用膳。 见女儿来了后,招呼一声 ,“元元来了,刚好用膳。” 随即吩咐宫人摆膳。 陛下的膳食自来都是御膳房的头等大事,自然都是先紧着陛下这边。这会儿晚膳早已备好,就等着陛下那边传膳呢。 是以菜上的很快,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已经摆了满满一桌。 父女二人温馨的用了膳。 用完膳后,萧璇陪着皇帝到后面的竹林散步,走了会,萧璇才问道:“父皇,儿臣今日见着您命司衣局做的礼服了,礼服很是华贵,只是会不会不太适合儿臣?” 萧璇话里的意思皇帝自然听得出来,并没有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并不惊讶女儿会问起此事,而是坦白的与女儿说道:“这楚国日后都会是元元的,一件衣服而已,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元元且安心穿着就是。” “可是父皇,如此会不会有些过早了,儿臣毕竟未建寸功,再者世人本就对女子有偏见,无论是朝臣还是皇室宗亲都不会轻易同意的。” 第69章 贵妃张氏 萧璇还是有些犹豫,这事的阻力之大并非不可预见,而正是因为如此,父皇若是执意要在此时立她为皇太女,到时候朝臣的反对是必然的,只怕还会令父皇的帝王威严受到质疑。 萧衍却摇了摇头,“不早,原本在你年幼时父皇就有此意,只不过那时的的你年纪尚小,竟遭了那贱人的毒手,差点命悬一线,为了你的安危着想,父皇才不得不搁置下此事。如今,你的身子已经痊愈,健康如常人一般无二,更有了自己的一番势力,而那贱人早已成了白骨一副,谁敢质疑你的储君之位。” 不错,萧璇当年之所以会年纪轻轻就身患重病,并不是真的生病了,而是与他的母后一般被贼人所害,才导致年幼的她就已经仿若油尽灯枯的老妪一般,每日只能靠药温养着,直到后来一直萧衍见女儿的病一直不见好转,有所怀疑,这才忍痛将年幼的女儿送到秦国,让秦国的岳皇照顾女儿,请神医为女儿诊治。 而他下令在整个皇宫彻查,终于让他找出来元凶。 萧璇自幼聪慧,三岁就被萧衍抱在膝头看折子,更是皇帝亲自启蒙,平日里若有大臣在勤政殿议事,父皇也会让她坐在一边旁听,萧璇从小耳濡目染,通身的帝女气质,非一般的皇子公主能够相比的。 “父皇,儿臣明白,只是······“ 萧衍抬手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话。语气坚定的说道:”元元不必担心,父皇等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了,这楚国是你的,以我儿的能耐,宗室、朝臣迟早会看的分明,父皇膝下的任何一个皇子,无论是手段还是谋略,都远不如你,何况你的身份,你的身上流着秦楚两国皇室的血,血脉尊崇,是多少人望而不及的。” 自己女儿心思谋略,做帝王自然是够的,自己也会将女儿亲自捧到储君之位上,至于那些所谓的阻碍,他相信,以女儿的能力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迟早都会扫清这些障碍,日后定能坐稳她的女帝之位,甚至一扫六国。 见父皇的态度如此坚定,萧璇也不再出言相劝,既然父皇心里愿意让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自己也不会退却,况且,这也是迟早的事。 从她出生开始,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同于寻常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她的战场在朝堂、甚至在于整个天下。 既然父皇毫不犹豫地把楚国交给她,自己定会不负父皇的希望,楚国定会在她手中发扬光大,成为诸国之中最强盛的,甚至于征服其他六国,一统天下。 “是,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萧璇郑重的说道。 萧衍见女儿自己想明白了,脸上也浮出一抹笑意。 又过了两日,陛下下旨,三公主萧姝这些三个多月日日为先后抄奉经书,虔诚忏悔、念其年纪尚幼,童言无忌,如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特解其禁足。 不仅如此,陛下还下了一道旨意,收回张贵妃手中的六宫之权,还与景阳宫。 这两道旨意一出,后宫都沸腾了。 永和宫。 永和宫乃是贵妃张氏住的宫殿,贵妃乃是楚国右相之女,在陛下还是太子之时就是太子侧妃,陛下的登基之后更是封为贵妃,在后宫,除了王皇后,就数她的地位最高。 寝殿内,红檀木做顶梁,地上铺着白玉砖,水晶珠帘如瀑布般倾泻在地,帘后正坐着一位体态丰腴、婀娜多姿的妇人,那美妇人瞧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脸上不见丝毫皱纹,保养的极好。 而此刻那张姣好的面容上盛不住的怒意,胸脯一鼓一鼓的,足见她适才生了多么大的气。 “娘娘,您莫气坏了身子,否则这时陛下刚下旨收回您手中的六宫之权,您就生病了,这样的的消息传了出去,陛下会如何想您呢?”张贵妃的心腹婢女碧心宽慰道。 张贵妃气的咬牙,但到底还是听进了她的话,“本宫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本宫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啊,这六宫之权本来就该是本宫的,就连那皇后之位,也该是本宫的。” 张贵妃还是气不过,“当年若不是先后,本宫就是太子妃,陛下的结发妻子,如今的楚国皇后,而不是只是张贵妃,后来先后死了,本宫以为,陛下总该看到我了,谁能陛下竟直接略过整个后宫,而是重新在王氏一族选了王家嫡小姐为继后,碧心,您看看那位王皇后,她哪有半点皇后威仪,不过是仗着茅田王氏是琅琊王氏的分支,得先祖皇帝看重授封为丞相,她的父亲可没有这等待遇,就连她的兄弟也是为了抬举她这位皇后的身份陛下恩封的。怎么就轮到她来当这个继后了呢。” 张贵妃出身尊贵,一出生就是右相嫡女,柔婉端淑,原本先帝是要将他赐予陛下为太子妃的,可当时的太子殿下去了秦国一趟,竟结识了秦国公主,恳求先帝向秦国递交国书,聘娶秦国嫡公主为太子妃,当时秦国乃是诸国之中实力最强,先帝自然无不允,很快就向秦国皇帝递交了国书,秦国那边也同意了,这事很快就定了下来,而原本要赐予太子为正妃的张氏自然是做不得正妃的,先帝原本就此打消这个念头,让张氏女自行婚嫁。 毕竟秦国是强国,嫁过来的还是秦国皇帝捧在手心的嫡公主,为表明楚国的诚意,自然不能让太子在迎娶太子妃之前就有侧室这样的存在了。 后来张氏进宫向先帝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非太子不嫁,先帝无奈,只好允诺待太子妃嫁过来后,封她为太子侧妃,入东宫伺候太子与太子妃。 碧心听见张贵妃的话先是吓得脸色一白,随即又有些心疼自家小姐,说到底,都是命运弄人,以她家小姐的身份吗,当初做太子妃、甚至做继后都是使得的,却偏偏······ 只好安慰道:“娘娘您别难过,陛下心里还是有你的,否则那会儿皇后母女惹恼了陛下,陛下也不会将六宫之权交给您。” 张贵妃还是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喃喃道:“本宫何尝不明白,只是本宫这心里就是过不去啊。” 碧心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只是这心里的坎到底还是得自己跨过去,旁人说太多也是无济于事。 第70章 三公主的转变 与张贵妃的永和宫一片气氛凝重不同,此时的景阳宫、从主子到下人,上下都洋溢着一股欢喜的气息。 正殿里,王皇后正轻轻抚摸着陛下命人送来的皇后金印和册宝,先前因为被陛下收回了六宫之权,掌宫权被陛下赐给了张贵妃,连同这皇后金印也被送到了张贵妃的永和宫,而皇后册宝则是被陛下收回去了,直至今日才同金印被一同送了回来。 “奴婢/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重掌六宫,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王皇后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脸上绽开了许久未露的笑容。开口说道:“都起来吧,今日,景阳宫上下通通有赏。” 随即下面又是一阵欢呼。“奴婢/奴才谢娘娘恩赏。” 众人起来,皇后命王姑姑将皇后册宝和凤玺收起来放好。 过了会,就听见宫人进来传报,说是三公主来了。 “让三公主进来。”王皇后说道。 “是。” 很快,三公主萧姝就进来了。 “母后。”三公主一进殿就唤道。 “母后,儿臣参见母后。”三公主走至殿中央,朝凤座上的皇后行了一礼。 王皇后见女儿都瘦许多,脸上也没多少肉,不由有些心疼。朝三公主招手唤道:“姝儿,快到母后身边来。” 三公主闻言立马起身,走到上面,蹲在皇后膝前,“母后。”头伏在皇后膝上,眼中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落在皇后的腿上。 皇后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脸,心疼不已,“我儿怎么清瘦成这样了,可是下面的人没有用心的伺候,瞧瞧这下巴,都尖成什么摸样了。” 三公主摇了摇头,“母后,不怪他们,是儿臣自己吃不下。” 虽然她被罚禁足,母后的掌宫职权也被夺了,但到底她还是嫡公主,母后也还是皇后,她的哥哥五皇子也好好的,宫人不敢做的太过,也就是膳食没有平日里来得丰盛,但到底还是吃得饱的。 王皇后一听女儿并非是因为下人苛待,而是吃不下,莫非······ 想到这个念头,王皇后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问道:“姝儿,你莫不是还记恨着你父皇?” 三公主扯嘴笑了一下,道:“儿臣哪敢怨恨父皇,原本就是姝儿自己口不择言,冒犯先后,父皇罚儿臣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皇后听着女儿说这话的语气倒没有什么怨气,反倒是有些平淡,这跟之前倒是有很大不同了。 “姝儿你,你能想明白最好,这楚国还是你父皇说了算的,你父皇又是最为看重先后和先后所出的元华公主,无论如何,你再不能像上次那般当面出言顶撞,要对元华恭敬一些,这样你父皇也会满意的。” 三公主听着这些话,心里并无太大的触动,面上也是淡淡的,应道:“儿臣明白了,日后定会对皇姐多加恭敬的。” 王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女儿经过此事,能懂得分寸那是最好不过了,也不枉她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又问道:“姝儿可去给你父皇请安了。” 三公主摇头。王皇后叹了口气,“这会儿你父皇该是在勤政殿,姝儿过去给你父皇请个安吧。” “儿臣知道了。”三公主语气淡淡的应道。 王皇后又交代道:”等给你父皇请过安了,就去长乐宫好好给你姐姐请个罪,道个歉,说起来,这回你能解了禁足,还有她的功劳呢。” 三公主这会倒是有些不解的看着皇后。 王皇后看出女儿的疑惑,解释道:“这次多亏了元华去向你父皇求情,否则,陛下也不会这么快就放了姝儿出来。” 三公主了然,点头道:“原是如此,女儿明白了。” 又站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礼,“那儿臣就不在母后这里多留了,儿臣这就去勤政殿给父皇请安。” 王皇后点头,“嗯,姝儿赶紧过去吧,莫让你父皇等久了。” 三公主再次向皇后行礼告退,旋即转身离去。 王皇后看着女儿瘦削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姝儿好像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王皇后疑惑了一会 ,就没多想了,只觉得女儿应当是经过这次的事吸取了教训,看来,陛下这次的惩罚对姝儿来说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姝儿的性子沉稳了些,不像从前,被她惯的有些无法无天了。 三公主走出景阳宫,抬头望了望悬在半空之中的太阳,这会已经快是正午了,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三公主眯了眯眼,倒是许久不曾见到这样大阳光了,明媚炙热,可为何她却觉得阴暗冰冷呢。 轻扯了下嘴唇,抬步朝勤政殿走去。 这后宫里除了萧璇,旁人可没这么大的荣幸能够在宫中乘坐轿辇随意行走。 待三公主到了勤政殿,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了。 巧的是,萧璇正乘坐着轿辇到了勤政殿 ,就在殿外下辇。 萧璇远远地就瞧见了朝这走来的三公主。于是就站在台阶上的阴凉处等着她过来。 萧姝自然也瞧见了她,忍着浑身的疲惫和热意快步上前。 “姝儿见过姐姐。"三公主弯身朝萧璇行了一礼。 虽然二人同是嫡出公主,但是萧璇乃是元后所出,比所有的皇子皇女都要尊贵,再者她是姐姐,三公主是妹妹,因此,三公主给萧璇行礼是理所应当的。 萧璇对着她点头。还贴心的拿出自己的手帕给三公主,“三妹妹擦擦汗吧。” 与萧璇的浑身清爽完全不同,三公主先是从自己的披香殿走到皇后的景阳宫,在景阳宫蹲着同皇后说了些话,连口茶水都没来及喝,就又朝这勤政殿走来。这回虽然快八月了,到底还是炎热 ,是以三公主这一路走来又累又渴、满头大汗的,瞧着狼狈的很。 再看看萧璇,还是那副端庄华贵的模样,三公主心里微微冷笑,面上确实恭敬无比地接过萧璇手上的帕子,“多谢姐姐。” 萧璇见她轻擦了几下额头和鬓角,这才又说道:“父皇还在里面等着,三妹妹与本宫一同进去吧。” “听姐姐的。”三公主应道,抬脚跟着萧璇走了进去。 第71章 变得沉稳了 萧璇和三公主萧姝进来的时候,萧衍正在看折子。 江德正先是走到萧衍跟前,轻声说道:“陛下,元华公主和三公主过来了。" 萧衍闻言这才抬起头,看向殿门口处,两个女儿正联袂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萧璇和萧姝一同给皇帝行礼。 “平身。”萧衍从御案前走了出来。 “谢父皇。” “过来坐吧。”萧衍走到一边的榻上坐下,看着女儿说道。 萧璇自然不会同父皇见外,闻言就抬脚走了过去,在萧衍的左手边坐下。 三公主却站着不动,倒是显得有些拘谨。 萧衍看了看这个女儿,摇了摇头,还是叫道:“姝儿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坐下。” 三公主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走过去了,在萧璇下面的小凳上坐下。 方才离得远,没瞧得那么清楚,这会三公主坐的近了,倒是看的明明白白。 这个三女儿这段日子倒是瘦了不少,原本就不算丰盈的身姿,如今坐在那犹如风中残荷,摇摇欲坠的,好不可怜。 脸上没多少肉,这会许是因为天热,又一路走过来的缘故,脸色有些惨白。 看来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到底还是自己的嫡亲女儿,虽然比不上元元更得他的疼爱,但也是自己曾经捧在手心的女儿。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萧衍目光复杂的看着三公主,说道:“姝儿瞧着清瘦了不少,这些时日为先后日日抄奉经书,想来也是真心悔改了,日后就好好跟着嬷嬷学学礼仪,万不可再做出有辱皇家公主身份之事了。” 萧姝听着自己的父皇的训话,连忙惶恐的站起来,屈身行礼,道:“是,多谢父皇的训导,儿臣这些日子在披香殿中也日日反省自己,那日确实是儿臣做错了,不该对先后不敬,更不该对皇姐说那样的话,儿臣,儿臣自知言行不端,这才惹得父皇生了这么大的气,都是儿臣的不是,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三公主哽咽地说道,抬头目光怯怯地望着上首的陛下。 萧衍见她到底还是被惯坏了,仗着自己是皇后所出的公主,又有同胞兄长撑腰,娇纵蛮横惯了,当初才会说出那般大不敬的话。 罢了,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日后命皇后和嬷嬷严加管教就是了。 语气略微重的跪着的三公主说道:“既然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父皇念在你年纪轻的份上,也不与你计较,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只是你日后也要谨言慎行,对元元多加恭敬,莫要再做出有损皇家公主脸面之事了。” 三公主给陛下磕了一个头,恭声地说道:“多谢父皇,儿臣日后必定谨言慎行,对皇姐恭敬有加,父皇放心就是。” “嗯,起来吧。”萧衍见她听进去了,也不多说。 “谢父皇。”三公主站起来后,又朝着萧璇弯身拜了一礼:“姝儿自知之前出言不逊,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莫要同姝儿计较,姝儿以后一定好好的尊重姐姐。” 萧璇轻笑了一下,起身扶了她起来。“妹妹能知错就改那是最好不过了,姐姐年纪比妹妹大,自然不会同妹妹计较的,只是你我到底是皇家公主,一言一行皆事关皇家脸面,妹妹日后万不可如此了。” 三公主也破涕为笑,柔柔地说道:“姐姐说的是,妹妹知道了。” 顿时,勤政殿一片其乐融融,父女三人又说了些话。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三公主本是要向皇帝告退,但皇帝见她脸色苍白,这会正是最热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留她一起用膳。 三公主先是惊讶了一番,又连忙谢道:“儿臣多谢父皇。” 三公主的惊讶倒不是似作假,而是真的有些惊讶,从前父皇忙于正事,去后宫的次数本就不多,后宫女子平日里也不能常来勤政殿打扰陛下处理政事,是以别说是他,几位皇兄皇弟她同自己父皇私下一起用膳的机会并不多。 至于萧璇,那自然不是其他皇子皇女和后宫妃嫔可以相比的。 父女三人按尊卑坐下,自有宫人为公主布菜,但三公主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有些畏惧,吃得有些拘谨。 萧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除了元元和她的母后,后宫哪个妃嫔和皇子公主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拘谨守礼的,他也习惯了旁人对自己的尊敬和畏惧。 萧璇看不过去,拿起公筷亲自给她夹了道菜,放到她的碗里。 三公主有些受宠若惊,小声的朝萧璇道谢。“多谢姐姐。” 萧璇回了她一个微笑,没有说什么 ,而是夹起自己碗里的菜继续吃了起来。 因着三公主也在一起用膳,父女二人今日倒是没平常那么随意,只萧衍见到桌上有几道元元爱吃的菜,伸手给她夹了几筷子,收回手的时候见对面的三公主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有些尴尬,又伸手给她也夹了一块肉,三公主激动地连忙站起来谢恩。 萧衍连忙让她坐下,不必拘谨。可到底气氛没有之前那样随意了。 一炷香后,父女三人安静的用完了这顿午膳。 三公主又坐了会就起身告辞了,这回萧衍也没留她。“嗯”了一声,三公主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一时殿里又只剩父女俩人。 萧璇看了眼父皇,说道:“看来,三妹妹经过这次倒是沉稳了不少。” 萧衍点头:“她能想通自然是最好的,若是还同之前那样,那朕也断不能容她了。” 这些儿女之中,他最看重的就是元元,其他子女虽也疼爱,但跟元元比起来微不足道,若是他们能够如同敬重他这个君父一样敬重元元,自己也乐意做个好父皇,元元更不会与这些兄弟姐妹过不去,只要他们不作妖,日后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女自然能享受尊荣。 三公主面色平静的从勤政殿走回了披香殿。 她身边的奶嬷嬷见自己伺候长大的公主此刻满脸平静,与从前截然不同,也不敢多言,不知道从哪天起,她看到的三公主就是如今这副模样,似乎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沉稳,愈发让人看不明白了 第73章 你俩也算有个伴 萧璇领着姬华到榻上坐下,又命汀菊去泡他最爱喝的大红袍。 姐弟两个倒是有大半年没见面了,虽然偶有书信往来,但到底信上能写的有限,思念之情并不能如数表达。 “姐姐,你现在身子是真的都痊愈了吗,莫不是是为了安慰我和皇祖父,才这样说的吧。”姬华关心的问道。 萧璇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贫嘴儿的,竟然敢质疑姐姐来了,姐姐何时诓骗过你,我的身子已经彻底痊愈了,近些日子汀菊她们也都为我精心准备了恢复元气的药膳。我每日都喝着呢,你瞧,我脸上是不是气色都好了许多。” 萧璇把脸凑过去,好让他看得分明些。 姬华见她凑过来的脸,倒真的仔细的对着她的脸瞧起来。 女子明眸皓齿、樱唇不点而红,皮肤白皙还微微透着些润红色,比起先前在秦国的时候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脸上也长了些肉,瞧着就是气血足的模样。 萧璇见这表弟一副大人模样,还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有些无语到。当然口头上也不客气,就见她左手插起腰,右手捏着姬华的脸蛋,说道:“少用那种慈祥的眼神看我,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净学谢景琰那副古板老成的模样,当心长成了小老头,日后讨不到媳妇儿。” “哎呦哟哟哟,好姐姐,快松手,弟弟知道错了,您快松开。”姬华夸张的叫道。 萧璇还是松开手,见他脸上确实有明显的红痕,倒是不心疼,冷哼了一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 姬华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萧璇被他这一打诨,差点忘了正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听说你在楚国边境遇刺了,怎么样,可有伤到。” 甚至还上前抓起姬华的两只手臂拍了拍。 “我没事,有皇祖父派来的人和我表哥在一旁保护着我,刺客连我的身都近不得,哪里能伤到我,姐姐放心好了。”姬华有些骄傲的说道。 ”你啊。”萧璇有些无奈。 这个表弟年幼丧父,一时在秦国朝中地位十分尴尬,若非外祖父向来最是疼爱太子舅舅和怜爱这个嫡孙,一口否决朝中大臣提议立储之事,只怕继位的太子是断断容不下这位先太子所出的嫡长子,陛下的嫡长孙。 小小年纪的姬华就明白自己不能锋芒毕露,要想顺利长大,就要学会藏拙,是以明面上的祁小王爷非但没有继承先太子和太子妃文武双全,反倒有些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乐,遛鸟逗趣。 但实际上,姬华同她那太子舅舅一般文韬武略,自幼就跟着他的舅舅英国公习武,后来她去了秦国后,外祖父对外宣他进宫陪伴自己的表姐,实则是让姬华同她一起上课。 因此,谢景琰不仅是她元华公主的先生,也是祁王殿下的先生,只是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姬华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的纨绔模样,有时候在自己跟前也是如此,但她心里明白,这个弟弟在自己面前都是他最真实的模样,既聪敏好学,又有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华儿,外祖父他老人家怎么样,身子可还好?”萧璇到底没亲自去探望外祖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姬华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祖父早年间南征北战,年轻时身上落了不少的伤,后来姑姑和父王相继离世,祖父心中悲恸不已,但为了秦国,也为了我不得不强忍心中悲意,苦苦支撑着,如今祖父越发年迈,从前受过的伤一遇到雨雪天气就会隐隐作痛,前些日子,皇祖父知晓了父王真正的死因后,一时气急攻心竟晕了过去。虽然醒了过来,但太医嘱咐,让他老人家还是莫要太过激动,不宜过喜过怒。” 萧璇也叹了口气,太子舅舅当年战死一事到底是外祖父的心病,如今查出凶手与王氏有关,若不找出证据,即便是外祖父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轻易下令中制裁王氏,否则到时不仅止不住悠悠众口,就连皇室的威严也会动摇,毕竟王氏乃是文人之首。 “太子舅舅的事我知道了,待地甲卫找出王氏谋害的证据,我和父皇定不会轻饶。”萧璇安慰道。 姬华点头,“我相信姐姐。” 皇祖父此次派他来楚国不只是为了给姑父贺寿,还有就是为了茅田王氏联合琅琊王氏害死父王一事,此事事关两国,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有很大的麻烦,而他作为父王的儿子,秦国的祁王在这件事上更有话语权,说话自然更有威势,待姐姐与谢丞相找到证据,更有立场请求姑父严惩王氏。 萧璇隐约也猜到了什么,但到底没有明说, 太子舅舅离世后,华儿这些年过的也苦,一个年幼的孩童接连失去双亲,又是在皇家那样的环境下,可想而知,能顺利地长大有多么不容易。 姐弟二人静默了一会儿。 萧璇才想起他如今在楚国的住处,问道:“父皇可有安排你住在何处?”按理说别国使臣过来一般都是住到驿馆去,但姬华身份到底不同于旁人 ,他的亲姑姑是楚国元后,虽然元后已经逝世多年,但谁不知当今楚国皇帝最是爱重原配发妻,何况还有元华公主这个女儿,爱屋及乌,对待元后的亲侄儿自然要更优待一些。 姬华摇头:“并未,姑父只让表哥他们先去驿馆住下,我的住处倒是还没说。” 萧璇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就住在我的公主府吧,你是我母后的亲侄儿,也是我嫡亲的表弟,住在我府上,合情合理,何况,谢景琰如今也住在我的公主府上,这样一来,你俩也算有个伴儿。” 姬华听到前面那些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他在秦国的时候也时常住在她兰香殿留宿,虽说是为了跟着谢丞相学习。 但听到后面,就有些讶异,当然,也直接问了出来。 第74章 楚国特色 “谢丞相如今就住在你的公主府?”姬华瞪大了眼睛问道。 萧璇对他的惊讶倒是不以为意,朝他点头。 姬华差点就跳起来,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前方,一副难以置信的说道:“他怎么能住在你的公主府呢,男女有别,姑父怎么会同意。” 虽然说谢景琰也是自己的先生,但在他心里自然是萧璇这个姐姐更重要,谢景琰一个成年男人,就这样住进姐姐的府里,叫外人怎么看她。 萧璇见她这个弟弟急得都快跳脚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地说道:“别那么惊讶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吗你,而且,谢景琰住到我的公主府,是父皇亲自下旨的,谁敢议论。” 她这话不仅没安慰到姬华,反而令姬华更加惊讶了,嘴巴大的都能塞进一个鸭蛋,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才说出句话来,“是姑父的意思,姑父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呢?” 姬华实在想不通,他那位皇帝姑父应该也是极为疼爱自己这个表姐的,让一个男子住到自己女儿府上,姑父他老人家就不怕有损表姐的清誉吗。 萧璇还是一脸淡定,甚至还喝了口茉莉花茶,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就是父皇下的旨啊,怎么,你不信吗?” 见他还是有些呆愣,心里不由好笑,还有些暖暖的,这个表弟确实很为自己着想。 于是伸手给他倒了一杯大红袍,站起来递给他,“呐,先喝口茶压压惊,年轻人一惊一乍的可不好。” 姬华听着她有些戏谑的话也不恼,而是乖巧的接过茶水,猛地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不出意外呛到了。 “你慢点,喝那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萧璇嘴上虽然责怪,但却连忙伸手帮他顺着后背。 姬华被呛了这么一下,倒是清醒了不少。 萧璇这也才开口同他解释:“父皇如此也是为了我,谢景琰在秦国之时就是我的先生,而当时他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来到了楚国,无论出于何种考虑,父皇都必须奉他为座上宾,父皇对我一直寄予厚望,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让谢景琰名正言顺的住进公主府,一来能够更方便地教导我,二来则是为了拉拢他。如此,你可能明白。” 姬华愣了一下,就点头。他本就出身皇家,哪能不明白皇帝姑父的意思,当然也明白让谢景琰住在姐姐府上,对她更是有利无害了。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皇帝姑父会下那样的旨意了。 萧璇见他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说,端起茶水又喝了一口,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真是渴死她了。 姬华见她似是渴极了,连忙上前贴心的拎起茶壶给她续上。 “我住你的公主府上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姑父那边?”姬华问道。 萧璇咽下口中的茶水,将茶杯放到桌上,先是向姬华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父皇会答应的,你等会与我一同去勤政殿找父皇,我再顺便跟父皇说下这事就好。” “听姐姐的。”姬华当然满口答应。 姐弟两个又说起一些趣事,聊得不亦乐乎。 直到快午时了,汀梅过来禀报,“殿下,时辰不早了,该过去勤政殿那边陪陛下用膳了。” 萧璇点头,“既然到用膳的时辰了,那咱们便过去吧。” 姬华笑着点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勤政殿过去。 长乐宫是后宫之中离勤政殿最近的一处宫殿。 一行人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今日萧璇倒是没有乘坐轿辇,而是同姬华一路走过来。 两人到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小林子立马过来行礼问安。“殿下、祁王殿下,您二位可算来了,适才陛下还在念着呢,奴才正打算过去长乐宫请两位殿下过来,没想到您二位正好就来了。” 萧璇眉毛一挑,“父皇这会可是得空了?” “陛下方才见完几位大人,这会正空闲着呢,这不在里面等着殿下,您二位快请进。”小林子弯腰做出邀请的姿势。 萧璇侧头看了姬华一眼,姬华会意,两人抬脚朝殿内走去。 殿内,萧衍正站在屏风处瞧着屏风上的绣画,上面是一幅海舆图,楚国东、南、两边环海,海域面积极广,但也有不少隐患,东边倭寇时常侵扰岸上的居民,那一带的百姓虽然富裕,但时不时地受倭寇抢劫也是烦不胜烦。 萧璇和姬华两人走进来的时候,萧衍正望着屏风上的海舆图出神。 萧璇抬手制止了江德正的通禀,缓缓地走到萧衍边上,轻声唤道:“父皇。” 萧衍听到这一声,连忙回过神,偏头看向不知何时过来的女儿。 眼底浮起笑意,“元元来了啊。” “是,儿臣带着华儿过来了。”萧璇眼中带笑的说道。 萧衍这才转身一看,果然姬华那小子也来了,就站在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姬华见这位皇帝姑父转身看着自己,连忙弯身行礼:“侄儿拜见皇上姑父。” “华儿来得正好,今日就在勤政殿陪姑父一起用膳。”萧衍笑道。 姬华咧嘴笑了下:“那侄儿就不客气了。” 萧衍见他一副少年意气地模样,不由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好,你尽管吃,姑父这什么珍馐佳肴没有。江德正,传膳。” “是,陛下。” 江德正是个伶俐人,未等陛下吩咐,他早早地就命人去御膳房今日多备着些菜。 既然祁王殿下也在元华公主的长乐宫中,今日定然也是会随公主一起过来陛下这用膳的。 果然。 御膳很快就摆好了,萧璇和姬华两个跟着萧衍坐下,待萧衍先用了一筷子菜,两人也才开始动筷。 今日这午膳与平日里差别并不大,只是多了几道楚国特色的菜肴,如松鼠鳜鱼、凉拌鱼生、八宝蟹饭这等南方海边特有的菜肴。 萧衍指着那几道菜,笑吟吟的看着姬华。“华儿在秦国显少吃海鲜吧,来尝尝这几道菜,这都是今儿一早刚抓上来的鱼和虾蟹,新鲜得很,皇宫里的御厨对这些海鲜最是得心应手,你尝尝。” 第75章 果然鲜美 站在姬华边上给他布菜的宫女连忙夹了陛下指的那几道菜,放到姬华碗里。 姬华用筷子夹起每道都尝了一下,果然鲜味十足。 萧衍见他吃的眉飞色舞,问道:“如何,可还吃的惯。” 姬华这会嘴里正塞了满满一口八宝蟹饭,见皇帝姑父问话,连忙咀嚼几下吞咽下去。 这才应道:“果然鲜美,侄儿在秦国鲜少吃到这样的海鲜佳肴,今日一尝,觉得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萧衍听他这么说,高兴得很,给江德正使了个眼色,把那几道海鲜端到祁王跟前。 还说道:“既然吃得惯,就多吃点,这段时日也可常进宫来,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御膳房给你做。” 姬华有些受宠若惊,但到底皇室贵胄,也不扭捏,朗声应道:“那侄儿就多谢皇上姑父了,到时候姑父可莫要嫌侄儿烦。” “哈哈哈,你这小子······”萧衍手指着他说道,这会满脸笑意,瞧着倒是极宠爱这位秦国来的祁王殿下。 三人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用完了这顿饭。 但主要都是姬华在吃,萧衍父女用的并不多。 三人漱完口后,才又到榻上坐下,萧衍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驿馆到底简陋,鱼龙混杂的,华儿不若就先住在你姐姐的公主府,公主府里一应用具齐全,又有公主亲卫守着,旁人轻易进不得,这样你的安危就不用担心了。” 萧璇听见这话,也笑道:“儿臣也跟父皇想到一块去了,刚才在长乐宫也与华儿说过这事,本想着跟父皇说一下,倒让父皇先提出来了。” 萧衍闻言也是一乐,“朕与元元父女心有灵犀,总能想到一块去。” 又交代道:“那你今日就陪你弟弟出宫回公主府一趟,待安顿好华儿再进宫来就是,这些日子老是待在宫中处理那些琐事也是累坏了吧,在宫外玩几天在进宫也不打紧。” 萧璇进宫快大半个月了,因着皇帝的万寿宴规格极高,此次来的各国使臣也不少,光是宴席上的座次,菜肴酒水都不能疏忽,虽有内务府和尚司局那边帮衬着,萧璇也是忙的脚不着地。 萧璇摇头:“能为父皇操办寿宴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嫌累。” 又说道:“那儿臣等会就带着华儿先回公主府一趟,等将华儿安顿好了,就进宫来,父皇寿宴将近,儿臣可得盯紧点儿,万不能出半分差错的。” 萧衍欣慰得很,“好好好,都听元元的,只是元元也得注意着些自己的身子,不能让自己累到了,否则父皇心里也不会高兴的。” “是,儿臣知道的,父皇放心就是。”萧璇应道。 姬华也连忙开口:“侄儿多谢姑父,姐姐的公主府守卫森严,侄儿自然不必担心。“ 萧衍点头。 两人又在勤政殿待了会就出宫回府了。 因着姬华进城的时候使团急着入宫拜见楚皇陛下,姬华也未敢耽搁是以早上并没有仔细瞧瞧这楚国汴京城的风土人情。 这会他坐在萧璇的马车上,正掀起帘子转头往外看。 这段时间汴京因着陛下万寿节将至,热闹非凡,即便是此刻已经是未时末刻快到申时,街上商贩吆喝声连绵不断,穿着各式各样衣袍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姬华瞧着那些楚人,倒是与秦人不太相同,秦人不论男女,多是体格粗壮居多,而楚人则更瘦弱一些,说话也不似秦人那般嗓音浑厚,多是莺声细语的,听着直叫人酥了骨头。 萧璇见他看的半个身子都快探出车窗外了。 不由出声道:“有那么好看吗,人都快掉出去了。” 姬华闻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傻笑道:“这不是看着楚国都城和秦国不太一样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拉了拉萧璇的袖子。“姐姐,你也在秦国待了那么多年,这甫一回来,不会觉得不太习惯吗。” 秦国楚国虽然只隔着一江,但南北本就因地理位置差异,风土人情、饮食习惯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比如楚人更噬甜一些,多食米饭,饭菜也更加精细,而秦国则没那么多讲究,多是以面食为主,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萧璇听他这么一问,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摇了摇头;“并未,我虽然在秦国待了多年,可到底出生于楚国,幼时也是在楚国生活,对于楚国这边的饮食习惯倒是挺能习惯,反而刚到秦国的时候,会有些不适应。” 这话倒是不假,萧璇当初刚到秦国的时候,就因为吃不惯秦国的膳食,又因为她身子本就虚弱,饮食需要更加精细,只好让荣嬷嬷亲自给她做饭,后来外祖父特地命人寻了一位擅做楚国菜的厨子专门为她做菜。 后来待她身子,慢慢有所好转,又正值长身子的时候,御医交代她不能只吃一些蔬菜瓜果,也要食用一些肉蛋奶之类的食物,这样才有足够的营养。 从那之后她就是再不习惯,也会用些肉类、每日还会喝上一小盅牛奶。 姬华也不是日日都在萧璇的兰香殿,只当也同自己一样都是食用这些。 但听萧璇如此说倒没什么疑惑的,毕竟这个姐姐自打去了秦国就是在自己的殿中养病居多,饮食自然多以清淡为主,楚国的饮食还是更适合她。 两人顿了一会,姬华又转头朝外看去,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惊讶得很,喊道:“姐姐,你快看,那是什么,好漂亮。” 萧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微愣了一下,笑道:“那是贝壳一类串成的手串。” 说完怕他不知道贝壳是什么,又解释道:“就是海里一些带壳类的小动物外面那一层的外壳。” “哦。” 姬华明白了,他曾在游记上看见过,书上描写的“海边有一物种,外面包裹着一层极为坚硬的外壳,有些外壳十分漂亮,在太阳的照耀下还会闪闪发光。” 原来说道就是这种啊。 萧璇见他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连忙伸手按住他,“你想要啊,我府上的库房里好似有不少这种贝壳串,可比下面那些精致好看多了,待回到府中,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如何?” 第76章 夏国太子 姬华听她说她那里还有更好看的,眼睛霎时亮了一下,希冀地看着萧璇,“比那下面的还要好看?姐姐可不能诓我,回去就让人找出来给我。” “那是自然,你想要多少,姐姐都给你就是了。这会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府中安置好,改日姐姐再带你出来玩。”萧璇宠溺地应道。 姬华高兴的很,立即一口应下,“那咱们先回去,改日姐姐再陪我出来逛一逛,看看这汴京城的繁华热闹。” 姐弟两人说着话,一时并没有注意到楼上一处打开的窗户,里边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男子,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看着萧璇。 楼上的人看着元华公主府的马车驶过,直到视线里在没有了马车的影子,这才收回目光。 男子身旁的黑衣男人不解地问道:“主子,此番楚国皇帝寿宴,您派朝中大臣或是宗室王爷过来就是了,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锦袍男子扯了下嘴,漫不经心的说道:“自然是这楚国有值得孤亲自走一趟的人,方才那位元华公主你可瞧见了,派人盯着她。” 这个锦袍男子正是夏国太子,夏侯淳。 而那个黑衣男子则是他的心腹手下,名唤剑英。 方才那位就是元华公主?不是传闻这位公主体弱多病,可方才他瞧着倒是面色红润,不像是体弱的样子啊。 不过容貌倒是上乘,夏国第一美人在她面前也稍显逊色。 ”是,属下遵命。“剑英应道。 剑英心里有些疑惑,主子跟这位元华公主素来未有交集,竟然是为这位公主而来,莫不是······ 到底是主子的心腹,照着主子心意照办就是。 马车一路畅行,一炷香后,马车在元华公主府停下。 汀梅早让人传了信回来,说是祁王殿下要在府中住下,让胡总管命人将青玉阁打扫出来。 马车一停下,就见胡总管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奴才拜见殿下,拜见祁王殿下。” “平身。”萧璇说道。 “谢殿下。” 萧璇带着姬华朝府内走去,一边开口问道:“青玉阁打扫的如何了。” 胡总管回到:“回殿下,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姜嬷嬷正让下人布置着呢。” 萧璇闻言脚步一顿,看向姬华,说道:“先去看看你要住的地方,看哪里需要改动的,你让胡总管他们去办。” 胡总管也赶紧出声道:“殿下说的是,祁王殿下您先过去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尽管开口就是。” “那便先过去看看我的住处吧。”姬华点头。 于是一行人又朝着青玉阁的方向走去。 青玉阁离朝晖院倒是很近,就隔着一处院落,在公主花园的东边。 走到花园的时候正碰上从一边过来的谢景琰。 谢景琰正是听闻公主殿下带着祁王殿下回府了,这才从止渊阁出来,没想到就在花园遇上了。 “公主殿下、祁王殿下。”谢景琰朝二人见礼。 “谢丞相。”萧璇姐弟二人也点头示意。 谢景琰开口说道:“臣听闻公主带着祁王殿下回府,正打算去门口迎接呢,不想臣来的晚了。” “无妨,本宫正要带着华儿去青玉阁看看,丞相既然遇上了,不如也一起过去吧。”萧璇说道。 “好,二位殿下请。”谢景琰伸手请他们先行一步。 萧璇抬脚就继续往前走。 姬华则是看了谢景琰一眼,见他看过来,嘴角连忙扯出一抹笑意,对他点头。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青玉阁。 青玉阁是一处单独的院落, 院子极大,里面房间不少,这会下人已经打扫干净了,屋内皆是由青玉铺成的地板,只是还没来来得及摆上一些器具,这会正厅里除了梨花木桌椅倒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萧璇转头看向胡总管,“胡公公,你去库房里将那套双面绣屏风拿过来摆放在这。” “是,老奴这就去。”胡总管退下后,几人就在正厅里坐下,姬华命灵玉带人将他的行李拿进去摆放好。 灵玉是先太子为祁小王爷挑的心腹,打小就跟着姬华一起长大,最是忠心耿耿。 姜嬷嬷带人将一些字画挂上,又命人赶紧去泡壶茶过来。 谢景琰主动邀请道:“祁王殿下,臣就住在另一边的止渊阁中,平日里若是住不惯,可到止渊阁找臣,臣乐意奉陪。” 姬华见他一副男主人的架势,心里有些不爽,说道:“就不劳烦谢丞相了,姐姐的府邸自然也就是我的府邸,哪有什么不习惯的,况且,元华姐姐也说了,改日就带我出去逛逛,本王怕是没有空暇找谢丞相了。” 姬华一脸傲娇的模样实在让萧璇不忍直视,默默地撇开眼。 而谢景琰听他直接拒绝自己的好意也不恼,而是看向萧璇,问道:“哦,不知殿下何时要陪祁王殿下出去逛一逛,臣来了楚京许久,也不曾逛过,殿下不介意臣一起吧?” 谢景琰笑眯眯地看着萧璇,那眼神似乎在说:都是住在你府上的,殿下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啊。 萧璇呵呵干笑了两声,婉拒道:“本宫今日事多,也不知何时有空,谢丞相过贵人事忙,怕是也不得空吧?” 谢景琰摇头:“唉,能得殿下作陪,乃是谢某之幸,到时殿下派人告知一声,臣就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的,殿下尽管放心。” 萧璇嘴微抽了抽,竟无言以对。 一旁的姬华有些看不过眼,又是这样,自己这个姐姐哪哪都好,就是被这个谢景琰吃的死死的,这不,三言两语就说的她败下阵来。 虽说姬华比起萧璇还小了几个月,但时常同一些世家公子饮酒作乐,在风月这事上,懂得可比萧璇这小白菜多得多了,况且同样是男子,他哪里看不出谢景琰的心思,不过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更不开窍,他只好看破不说破,也想看看谢景琰这呆子到底啥时候能自己想明白,看清自己的心意。 再看今日这位谢丞相居然知道主动出击了,看来他在楚国的这段日子是自己想明白了,再看看萧璇无可奈何的样子。 呵呵。 他就是想明白了,自己姐姐那可没同意,再说了,两人之间隔着的可不是别的,而是身份立场,想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谢景琰,这追媳妇的路漫漫啊! 第77章 两个幼稚鬼 次日,天高气爽,最适合上街逛一逛了。 姬华一早就到萧璇的朝晖院,磨着萧璇带他出去玩。 朝晖院正厅,姬华正坐在圈椅上同对面不请自来的谢景琰大眼瞪小眼。 而实际上,谢景琰端着朝晖院的丫鬟端上来的花茶,静静地品着。 但对面那位祁王殿下的目光实在是太热烈,谢景琰也不好当作视而不见,从容不迫的喝了几口茶,才抬头看向从他进来伊始就一直瞪着他的祁小王爷。 谢景琰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和煦地看向祁王殿下,说道:“祁王殿下,怎么一直看着本相呢,可是这茶水不合殿下的口味。” 姬华此刻很不想理会他,听见他的话也只是撇了撇嘴。 “也是,祁王殿下平日最爱喝的就是比大红袍,今日这花茶味淡,自是比不上殿下平日喝的,这花茶怕是入不了殿下的眼。” 谢景琰抬眼正看见屏风后面有人影晃动,这才又说道。 “什么东西竟入不了华儿的眼,可是华儿在我这公主府里待得不习惯。” 正厅中坐着的两人朝传来声音的屏风后看去。 汀菊搀着萧璇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殿下。”谢景琰弯身行礼。 “姐姐。”姬华也连忙站起来唤道。 萧璇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跟在她身后的汀梅汀竹连忙蹲下给她整理裙摆。 萧璇看向厅中的两人,有些无奈。 有关心的看着姬华,问道:“华儿方才在与丞相说什么呢,可是昨晚在府里住的不习惯,没休息好?” “姐姐误会了,华儿昨日休息的很好,早早就睡下了,这不早上就想着过来陪陪姐姐。”姬华面上带笑的说道。 心里暗骂谢景琰这个黑心的,仗着自己坐在对着屏风的位置,而自己正好背着看不到,故意在姐姐出来时说那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你给小爷等着! 萧璇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方才谢丞相为何会说什么入不了你的眼呢?” 姬华趁着萧璇不注意瞪了谢景琰一眼,又乖巧地说道:“那是谢丞相误会了,我只是正想着我和谢丞相来得这么早,会不会打扰到姐姐休息,毕竟你这些日子都在为皇帝姑父的寿宴忙碌着,好不容易回公主府了,能多睡会就多睡会,弟弟一时想的入迷了,丞相许是见弟弟迟迟不喝茶,这才误会我不喜欢姐姐这里的花茶。 只是弟弟从前最喜欢到姐姐的宫里喝各种口味的花茶的,姐姐喜欢的就是弟弟喜欢的,怎么会嫌弃呢。” 姬华这一番话不仅表达了自己对萧璇的关心和爱护,还不着痕迹的阴了谢景琰一把。 果然,萧璇听完高兴的笑了起来,对着姬华温声道:“原来是如此啊,姐姐就知道咱们华儿最是关心姐姐的,华儿放心,姐姐昨晚也睡得极好,你过来的时候姐姐也醒了,并没有打扰到我休息。” 姬华还心有戚戚地拍了拍胸口。嘴里喃喃道:“还好还好,没有打扰到姐姐。” 谢景琰心里冷笑,真是不错,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真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瞧瞧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他这个师傅真是甘拜下风啊。 怪不得老人常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谢景琰抬头就见元华公主目光有些不善地看着自己,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扯出一抹笑,说道:“确实是臣误会了,还请祁王殿下莫怪,臣也是想着祁王殿下在秦国之时最喜喝大红袍这样的浓茶,还以为像茉莉花这样的淡茶殿下喝不惯了 ,是臣记错了。” 姬华最是见不惯谢景琰这副笑里藏刀的模样,转头可怜巴巴的的看着萧璇。 萧璇无奈的摇头,她哪里能听不出来这俩人在暗戳戳地朝对方心里扎刺呢,真是幼稚。 又转头瞪了谢景琰一眼,她就想不明白了,谢景琰以前也不会这样幼稚啊,竟然还跟华儿这小孩子耍起嘴皮子了。 谢景琰收到了她的目光,自然看清萧璇眼神里的意思,不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实则心里暗喜,殿下这美人嗔怒的模样真是令人心魄荡漾。 而姬华见姐姐瞪了谢景琰一眼,心里也是高兴的。哼,他就知道,以姐姐现在还未开窍的样子,自然是更向着自己这个弟弟的。 “你们可都用过早膳了?”萧璇问道。 姬华摇头,“还没呢姐姐,这不是专门过来等着和你一起嘛。” 谢景琰看着萧璇,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个意思。 萧璇想了下,那我命人传膳过来,你们也一起用一些,然后我再带你们出去逛逛。” 谢景琰和姬华两人连忙点头。 早膳早已备好,就等着殿下传膳。 这会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三人各自坐下。 一顿早膳倒是用的平静,大概是谢景琰和姬华两人也想着赶紧去街上逛 ,一人用了一碗粥,并一个包子和几样早点、些许小菜就放下筷子了。 而萧璇则是喝了一小盅血燕,并半碗小米粥。 不到一炷香,三人就都放下筷子,因着等会要上街,就没有吃很多。 萧璇命人传膳的时候,就命胡总管备好马车,他们要出去。 胡总管已经过来禀报马车已经备好了。 三人用完早膳后就朝前厅走去。 胡总管准备了两辆马车,自然是萧璇同祁王殿下一辆、谢丞相自己一辆。 因着这段时日汴京城来了不少别国的人,安全起见,胡总管明面上只派了二十个公主府亲卫护卫,暗中还有不少暗卫。 谢景琰一到门口见到两辆马车就皱起眉头。 胡总管恭敬地说道:“殿下您与祁王殿下坐一辆,后面那一辆马车是谢丞相。” 萧璇点头:“总管做的不错。” 胡总管笑了一下,脸上都笑得皱巴起来。 谢景琰微扯,这胡总管可真是安排的不错。 眼见着萧璇和姬华姐弟俩朝着前面的马车走去,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面色阴沉的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三人各自坐稳后马车就朝着主大街缓缓的走起来。 胡总管看着逐渐离去的马车,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方才应该没看错吧,谢丞相好像脸有些黑。 这安排没错啊,没听到殿下都夸他办的不错吗。 第78章 逛街· 元华公主府的马车直接驶入繁闹的大街。 这一块是属于皇城东市,在元华公主府的另一边,这里除了达官显贵,百姓也时常聚集在此处。 街道两旁摆满了卖各式各样货品的商贩,琳琅满目,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公主府的车夫将马车停到玉仙居,萧璇三人就在此处下车。 姬华和谢景琰见马车停在玉仙居,倒是不意外,他们自然是知道玉仙居是萧璇的产业。 这处玉仙居的掌柜是个女子,样貌出众,瞧着不过三十左右,比起未出阁的女子更多了一些韵味。 “绿迎拜见主子。”这位掌柜是从暗卫营中出来的。 萧璇来之前就已经有人传消息给了绿迎。 “起来吧。”萧璇淡淡的说道。 “主子可要上楼坐会,天字一号房属下每日都让人打扫着。”绿迎恭敬地说道。 萧璇摇头,“我带华儿和谢丞相先去外面街上逛一逛吧,你去忙你的就是。” “是。” 萧璇带着姬华和谢景琰走了出去。 几人来到了大街上,姬华又看见了昨日见到的卖贝壳串的小摊子,但这会他已经不似昨日那般激动了。 无他,昨日一回到公主府,萧璇就命人给他送去了一大箱的贝壳串,那箱子里的贝壳可比路上这些小摊贩卖的好看多了。 姬华直接无视的走了过去。 又过了几个摊子,谢景琰就停下脚步。 萧璇和姬华原本还看着别处,见他停下来,也有些好奇的跟着停下,顺着谢景琰的目光看过去。 这处小摊上摆放的东西同别处倒是别致的很,上面的东西是有圆球状的也有方块状的,特别的地方在于这些小玩意外面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那个透明的圆球里面刻着一只白色的兔子,小兔子雕刻得活灵活现的,爪子抓着一只胡萝卜放在嘴里咬着,眼睛红红的,若非这个圆球不过巴掌大小,萧璇都要以为这里面是一只真的兔子,实在是做到栩栩如生,以假乱真了。 小摊贩时常走南闯北,有一双眼睛最是毒辣,一眼就瞧出眼前这几人气度不凡,再看他们身上穿的布料,那都是上好的绸缎。中间那位女子面上虽然遮着面纱,但通身的气度,再加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必是个美人,就是不知道是哪家闺秀。 “这是什么?”姬华拿着那个里面刻着兔子的透明圆球问道。 “这是琉璃烧制的琉璃珠,公子您手上的这个是兔子琉璃球,边上还有其他动物,几位看看,还有一些山水的呢。”摊贩老板热情的介绍道。 萧璇也很惊讶,居然还有这样的工艺,她在秦国之时也未曾见过,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百度谢景琰已经出声像向摊主询问:“这个应当是别处来的吧,楚国从未见过这样的琉璃珠子。” 那摊主闻言也是一乐,“这位公子果然识货,这琉璃珠确实不是咱们楚国这边的,而是从海上一处岛国传过来的,咱们楚国不是靠海嘛,总有些胆子大的跑到海上去,那边有一大片的岛屿,那里可不像咱们这边有国家,而是一个岛一处居民各自生活,琉璃珠这种小玩意在他们那可是稀疏平常的东西,有些人从中发现了商机,将这些琉璃球带回来,咱们这从未见过琉璃珠这样精致好看的东西,自然是物以稀为贵。 小的先前都是在江南那边卖,这不陛下的万寿节就要到了,京城原本就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处,如今再加上这样盛大的节日,其他国家的人也会来,岂不是热闹非凡,小的于是就奔京城来了。” “你说海上有很小岛,哪里民风如何,除了琉璃珠这样大小玩意儿可还有别的咱们这边几个国家都没有的东西?” 那摊主说了一堆,可萧璇更关注的是他口中的那片岛屿,以及那里的风土人情。 摊主闻言倒真认真的想起来。 “那些岛民聚族而居,基本上一个岛上住的都是同一个姓氏的,各自为政,平日里那些岛与岛之间也多纷争。 在那里不止有琉璃珠这样大玩意儿,他们那里还有一种报时器,同咱们这里的日晷可不同,他们管那个报时器叫时·······对了就叫时钟,上面有三根针会顺着时间推移而转动,转动的时候滴答滴答的,怪好听的,那玩意儿儿多是放在屋内,那里的岛民都是通过这种时钟来判断时间。” 摊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他们那里打仗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叫火铳的武器,里面放的是硫磺和火药制成的,这玩意可别看它黑乎乎又细细长长的,威力可不小,站在十米外都能射中人,我老家有个邻居,他就是运气不好,刚靠近岛岸的时候就遇见人间两个岛之间在火拼,他还站在自己的船上,就被那火铳给击中了腿。 幸好那边的大夫会医治这种伤口,听说是拿刀划开肌肤将打入肉里的火珠子给拿出来,再洒上药,最后用针线缝合伤口。我那邻居就此保住了一条命,但那条腿还是废了,而且一到阴雨天就犯疼。” 萧璇闻言心里倒是有些震撼,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厉害的地方,只是火药不都是用来制作烟花爆竹的吗,还可以用作武器? “你可能弄到那个火铳?”萧璇问道。 摊主却摇头:“这火铳就算是在那些岛屿,也不流通于市面上,都是岛上的军队首领管着,且管控极严,普通百姓压根接触不到。 萧璇有些遗憾,但还是松了口气,这东西要是流入大陆,若能为楚国所用便罢了,若是落到其他国家手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谢景琰此时心里的震撼也不比萧璇小,没想到,七国之外,竟还有这样的地方,且若真的如这摊主所言,那岛上的文明可是要比七国前卫的很。 姬华一边听着摊主说话,一边目光打量着摊主,突然,目光顿在一处。 ”那是什么?”姬华指着摊主腰上挂着的一个布袋子说道。 萧璇和谢景琰原本还在想着摊主方才说的那些,听到姬华突然出声发问,不由好奇地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第79章 暗中窥视 就见摊主腰上挂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放了一个黑黑的,像管子一样的东西,可在仔细瞅瞅,那样式既不像笛子也不像箫。 有些像摊主方才说的那个武器——火铳。 萧璇三人连忙后退一步,疑问的目光看向摊主。 几人身后跟着公主府的亲卫,亲卫一直盯着摊主和周围,方才主子问的那些以及摊主说的那个岛屿上的事自然是听见了。这会连忙拔出腰间的剑护在萧璇三人周围。 摊主被这架势吓得有些懵有些懵,这会眼前几位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腰处,低头一看,原来是这东西露出来了。 他笑笑。朝众人摆手:“贵人不必害怕,这不是什么凶器。” 说完见那些侍卫眼神凶狠的盯着自己,连忙将腰间那个东西掏出来。 公主府的亲卫见状连忙把手中的剑举起来,只要面前这人有异动,就能立即拿下。 姬华见摊主拿出来那东西,黑乎乎的,确实跟他所说的火铳很像,但见摊主又似乎并无恶意,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不会就是你刚才说的火铳吧。” 摊主一听,连忙摇头:“贵人误会了,这不是火铳,而是长目镜。”说完还拿起那个长目镜对着自己的眼睛,另一只却紧闭上。 萧璇抬手,“退下吧。” 那些卫兵见这摊主确实不像是说谎,何况这是在楚国京城的大街上,巡逻卫兵每隔一刻钟就会过来巡逻,就是为了以防有人借机在京城生乱。 唰的一下退开,站到几位主子身后。 萧璇走上前,看着摊主手上的长目镜,问道:“摊主可否让我一观?" 摊主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长目镜,应道:“自是可以,贵人请。” 说完将手上的长目镜双手递给萧璇。 萧璇接过,放在手中细细打量了会,又看向摊主问道:“摊主适才说这个叫长目镜?有何用处?” 摊主笑道:“贵人有所不知,这长目镜也是那岛上之物,可用来远眺远处。” 说着还指着萧璇手中的长目镜,“贵人像刚才我那样将细的这端对着眼睛看向远处。” 萧璇想起他方才的动作,试着将手中的长目镜放到眼睛前,朝远处望去。 远处的城楼清晰可见,再看向另一边,甚至还能隐约看到皇宫里的摘星楼有人影晃动。 萧璇心里震惊非常,将长目镜拿下来后,递给身旁的谢景琰。 谢景琰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看起来,远处巡逻队伍正朝着此处而来,约莫有十余人。 再看向另一边,正是那位信国公世子,陛下亲封的怀化将军从城门口策马而来。谢景琰连忙转向一边。 姬华在旁边也好奇的很,见谢景琰左看看右瞅瞅的还没看够,出声说道:“大人可是看够了,该让本,本公子也瞧一瞧了。” 姬华猛地改口,差点就又自称本王了。 他都开口了,谢景琰也只好拿下来,递给他。 姬华拿起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到处张望,新奇的很。 萧璇这会心里的震撼还未平息,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景琰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看着她,萧璇有些愣愣的抬头看着他。谢景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那个摊主,“不知摊主这长目镜可还有的卖?” 摊主摆手,“小的就这一只,原是一个商户送我的,准备下次也跟着去海上看看,见见世面,若是几位贵人想要的话就送给你们吧,就当是小的卖个好。” 谢景琰摇头:“摊主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东西也并非寻常之物,我等岂能空手讨要,谢清。” 谢景琰侧头朝谢清叫道,谢清会意,立马掏出荷包,递给谢景琰,谢景琰看也不看,接过后直接递给摊主。 摊主见贵人态度坚持,到底没有拒绝,毕竟他的本意就是想借着这事在贵人那记个脸,可不能惹得贵人不喜。只好伸手接下,打开荷包一看,摊主有些惊讶,连忙拱手谢道:“小的多谢贵人。” 摊主见识多了,自然也懂得如何做生意。看向萧璇和姬华笑道:“这位姑娘和公子可是喜欢这琉璃珠,今日遇见也是缘分,小的给您拿两个。 摊主转身拿了刚开始姬华拿着的那个里面刻着兔子的琉璃珠,又拿了一个刻着老虎的,和几个山水的一并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装起来递给姬华身后的卫兵。 姬华看向灵玉,让灵玉拿过荷包要给摊主。 摊主摆手,“诶,这小的可不敢要,方才这位公子给的都够盘下我这整个摊子了,贵人拿着就是。” 灵玉见姬华点头,也就把荷包收回去了。 “走吧。”萧璇转身就要离去。 谢景琰和姬华闻言也跟上萧璇。 ”贵人慢走啊。“摊主对着萧璇一行人摇了摇手。 姬华抬脚跟上,走在萧璇身旁,头凑过去说道:“姐姐,我刚才用那个长目镜看的时候,见对面的酒楼上有一间包厢窗户开着的,里面应当是有人,而且从屋内的角度正好看得到咱们刚刚站的位置,不过咱们在下面很难注意得到,若非我碰巧用着个长目镜去看,怕是也发现不了?” 萧璇闻言眉毛一挑:“会是谁在暗中窥视咱们?”萧璇看了汀梅一眼,汀梅会意,身子一闪就消失在眼前。 谢景琰也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姬华说的话自然也是听到了,看了谢清一眼,谢清立即吩咐人去查。 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去。 有不少卖珠钗首饰的,还有卖扇子、字画的、还有一些猎人抓来兔子、禽鸟摆卖的。 萧璇府里已有一只红色的火狐,对其他的小动物就没那么吸引她了,略过这些摊子。 谢景琰见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抬头就看见前面有一家首饰铺子 ,于是开口说道:“殿下,前面有家首饰铺子,不如进去看一看。” 萧璇还没回答,姬华也看向那家铺子,兴冲冲地说道:“姐姐,咱们进去看看吧,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那走吧。”萧璇向来宠溺这个弟弟,自然是好的。 第80章 没人教导 萧璇走进了那家首饰铺子,里面倒是有不少客人。 掌柜的眼尖,见到萧璇一行人进来,就连忙迎了过来。 “贵客可是要看首饰,我们的首饰可是汴京城最时兴的样式,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来咱们这买呢。小的带您去二楼看看,上面的更好看呢。”当然也更贵。后面这句掌柜的没说出来。 萧璇也不喜欢这下面人这么多,脂粉味熏得她难受,听掌柜的说楼上还有,就跟着她上去了。 二楼的样式看起来果然更别致一些,萧璇拿着一只簪子,上面刻着一朵山茶花,瞧着倒是素雅别致。 谢景琰走过来见她手上拿的山茶花簪子,开口道:"殿下不妨试试,臣为您戴上如何?” 萧璇退后一步,“不劳丞相了,我有汀兰几个侍候就成了。” 汀菊上前接过殿下手中的簪子,轻轻地插入萧璇发髻上。 “好了,殿下您看看。”汀菊拿起一旁的镜子照着萧璇。 谢景琰夸道:“殿下戴着这簪子,与你今日的衣裳颜色倒是极相配。” 萧璇今日穿的正是浅黄色襦裙,这簪子上的山茶花倒是配的很。 “我姐姐好看,自然是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姬华朗声说道。 在他眼里,全天下地女子都比不上他姐姐,身份高贵。端庄明艳。 “祁王殿下说的是,公主舜华之姿,怎么样都是好看的。”谢景琰附和道。 这两个大男人围着她本就够引人注目了,还这么大声地夸她。 一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饶是萧璇再怎么淡定从容,这会也绷不住了。 嗔怪地瞪了那两人一眼:“好了,你们两个少说几句吧。” 谢景琰知晓她是害羞了,眼底浓浓地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萧璇哪能看不出来,又瞪了他一眼。 谢景琰咳了一声,说道:“这山茶花虽好看,到底过于素净了,臣为殿下挑选一支吧。” 一旁的祁小王爷也不甘示弱,“我也来帮姐姐挑。” 萧璇笑着摇了摇头。 又看起了旁的。 不一会,就见汀梅回来了,在她耳边暗语了几句。 萧璇闻言倒是有些讶异,但到底在外面不方便,并没说什么。 这时,谢清也过来告诉了谢景琰这个消息。 谢景琰眯了眯眼睛,竟然是他。 很快就恢复了神色,朝谢清摆了摆手。 拿着手上挑好的金钗走到萧璇跟前,殿下试试这支。 萧璇低头看向他手上拿的,是一只牡丹花的金钗,看着就十分华丽,萧璇笑了一下,递给汀菊,”替本宫插上吧。“ 汀菊接过,先是拿下了方才那支山茶花簪子,再将这支牡丹金钗插上去。 萧璇五官明艳大气,她的美有一种令人心生敬畏,只可远远观之不可近玩之美,这牡丹金钗戴在她头上与她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端庄华贵。 萧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他选的这牡丹金钗也是很满意。 “丞相的眼光倒是不错。”萧璇由衷地夸道。 “殿下,满意就好。”谢景琰见她满意,自然心里也高兴,不自觉嘴角勾了起来。 这时姬华那边也选好了,拿着一根簪子走了过来。 “姐姐,你试试这支簪子,定然适合你。”姬华递出手中簪子。 他这支与谢景琰的牡丹花金钗倒是不同,是一支鎏金狐狸样式的,华丽又不失俏皮。 汀菊接过就往萧璇发髻上插,这次倒是没有拔掉先前那支牡丹金钗,而是别在另一边。 萧璇戴上后,还不等她看镜子,就听见姬华夸了起来:“姐姐,我没说错吧,这簪子果然适合你,还有,姐姐有没有觉得这只小狐狸与你府中那只红色的狐狸很像。” 萧璇听他这么一说,连忙看向镜子,果然,那上面的鎏金狐狸与玲珑果然很像,这簪子还挺有新意的。 看向姬华笑道:“你的眼光姐姐自然是信得过的。” 姬华得意地朝谢景琰看了一眼。 幼稚! 谢景琰回了他一个眼神。 萧璇又看了一副耳环,然后就要让汀兰过去结账了,谢景琰出声说道:“殿下出来买东西,自然该由臣来付钱才是,哪有让女子付钱的道理。” “是啊,姐姐,付钱这种事让弟弟来就行,姐姐继续逛别的。”姬华也说道。 谢景琰哪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继续说道:“欸、祁王殿下此言差矣,付钱这事该由年长的人来,殿下你年纪尚小,臣作为两位殿下的先生,这钱该由我来付才是。” 谢景琰也不等他们姐弟俩回答,给谢清一个眼神,谢清立马就跑过去结账了。 姬华还没反应过来,谢清就已经走到柜台前了,干脆也懒得争了。 至于萧璇,呵呵,有人抢着要给她付钱?那就付呗! 三人选完首饰就走出店铺。 却迎面遇上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身着蓝色锦袍,发上戴着玉冠,面容白净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身材高大。手上摇着一把折扇,有些邪魅。 汀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附到萧璇耳边说道:“主子,今日在楼上窥视主子的人,正是眼前这位夏国太子。” 萧璇听完有些微愣,他就是夏国太子,只是不知,他来楚国意欲何为? 谢景琰和姬华自然也听见了。 萧璇淡淡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元华公主,别来无恙啊,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赏脸一叙?”夏侯淳邪魅一笑。 萧璇扯了下嘴:“本宫与夏侯太子你素未谋面,可没什么好叙的。” 夏侯淳也不恼,笑道:“公主殿下虽未见过孤,但是孤可是对公主殿下心仪已久啊。” “放肆,你竟敢对我姐姐出言不逊,这里可是楚国,不是你们夏国。”姬华怒道,他素来敬重的姐姐,岂容这等登徒子胡言乱语。 "哦,这位就是秦国来的祁王殿下,毛都还没长出来的小屁孩难道你父母没教过你,大人说话,小孩子还是莫要插嘴的好。“说完拿起扇子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哎呀,瞧孤这记性,祁王殿下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确实是让没人教导。” 第81章 好好招待 “你·······”姬华气的眼睛都红了,双拳紧握,他最不喜的就是别人说他父母早早的就逝去。 谢景琰伸手制止他,站出来说道:“夏侯太子此言未免太过分了些,稚子虽小,但尚且知晓不能妄议旁人父母,何况随意出言说道别人家教,这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夏侯太子乃是一国太子,不会连三岁小儿都比不过吧。” “你······“夏侯淳不怒反笑,这位就是秦国大名鼎鼎的谢丞相吧,果然能说会道,只是不知道谢丞相濒临绝境之时也有这般口才吗。" 萧璇和谢景琰自然听得出来他这是在暗讽当初谢景琰在滑县遇害一事。 谢景琰笑道:“谢某能不能笑得出来就不劳夏侯太子关心了,不知道夏侯太子可知道一句俗语,叫做终日捉鹰,却被鹰啄了眼,夏侯太子可得注意些,免得哪日阴沟里翻了船。” 夏侯淳冷笑:“本太子就不劳谢丞相担心了。谢丞相还是多顾着些自己吧。” 萧璇懒得理会这人,淡淡的出声:“走吧。”拍了拍姬华的手臂。 “嗯” 萧璇直接无视夏侯淳走了过去,姬华走过去的时候甚至还对他冷哼了一声。 夏侯淳倒是不甚在意。 剑英有些不解,“主子,就让元华公主就这么走了?” 夏侯淳摇了摇扇子,“不然呢,这里可是楚国都城,元华公主身边可有不少人,除非我们不想活着离开楚国,否则就得对元华公主客气点,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了。” 萧璇带着姬华直接去了玉仙居。 天字一号是萧璇的专属房间,每一家玉仙居都有这样一间天字一号房,是给萧璇留的。 但萧璇前几年多在秦国皇宫养病,极少外出,除了咸阳的玉仙居去过几次外,其他的从未去过。 今日也算是她第一次来到汴京的玉仙居。 不过,这里的天字一号房她虽未来过,但里面的布置同咸阳的玉仙居倒是差不多,或者说,所有的玉仙居里面是的天字一号房陈设都是一样的,是汀梅按着她的喜好不布置的。 玉仙居的三楼只有这一间天字一号房,这房间极大,里面还隔了几个房间,更重要的是,天字一号房隔音极好,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是里面的人却却可以通过屋里水帘镜清楚地看到楼下大堂的样子, 萧璇一行人一到玉仙居就直接上了三楼。 绿迎先前被事情耽搁住了,一忙完就得到消息说主子过来了,立马上了三楼。 “绿迎来迟了,还请主子恕罪。”绿迎单膝跪地。 “起来吧,你去命人做一桌菜过来。”萧璇说道。 “是。” 绿迎告退。 萧璇看向坐在她左手边的姬华,嘴巴微抿着,眼睛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红了。 又转头看向汀梅,“可知夏国太子是何时来的汴京、他来楚国是想做什么?” 这个夏国太子先前屡屡派人在楚国行刺,先是谢景琰、再是姬华,这些事足以看出这位夏国太子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如今夏国大半都在他手上,一旦这人动了什么不好念头,夏国可没几个人能拦得住他。 可别告诉她这位夏国太子此番是专程来楚国为父皇贺寿的,她可不信他有这个好心。 汀梅回道:“回主子,这位夏国太子是昨日近的京城,不过并未与夏国使团同行,应是独自前来。至于来楚国是何目的,属下已经命地甲卫去查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萧璇又问:“他身边除了那个随从,可还有什么人?” “暗中还有两人,这两人都是夏国大内高手,足以以一敌十,这也是夏国太子敢带着一个随从在汴京的原因。”汀梅回道。 萧璇眼睛微眯,轻扯了下嘴角。语气淡淡的说道:“夏国的大内高手?让墨金去会会,记得好好招待这位夏侯太子,莫让人觉得咱们楚国都是没有礼数之人。” ”是,属下这就命人传信给墨金。” 墨金正是天甲卫的首领,主子一般不会动用到这位冷面无情的天甲卫首领。 这次这位夏侯太子是真的触犯主子的逆鳞了,居然敢当众说教祁王殿下,甚至言语中对先太子和太子妃极为不敬,主子不自不会轻易饶过。 要知道主子平日里虽然冷淡了些,可一旦是走入她的心里,被她视为亲人,就会拼尽一切相护。 不巧,祁王殿下正是主子心中那为数不多的家人之一,主子的同胞兄长早早便夭折了,主子与其他皇子公主并没有太多深厚的感情,自然不算家人。 主子一向视祁王殿下这个表弟为弟弟,今日夏侯太子敢当着主子的面出言说教祁王殿下的家教。又何尝不是连同主子一起骂了进去。 若是不给夏侯太子一些教训,那未免太便宜他了。 姬华自然明白萧璇这是在为他出头,心里暖洋洋的,伸手拉着萧璇的袖子,撒娇般说道:“姐姐待华儿可真好。” 萧璇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满脸宠溺,“你是我弟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可况,那夏侯淳可是连我也骂了进去,姐姐可咽不下这口气。” 姐弟俩个画面其乐融融,谢景琰看的倒是有些羡慕了。一时到倒不忍出声打破这温馨的场面了。 过了一会,谢景琰才开口说道:“虽说夏侯淳是擅自来的楚国,但他今日到底在大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了,若是真在楚国出点什么事楚国也不好同夏国那边交代。” 萧璇倒是不以为意:“丞相放心,本宫的人自有分寸,不过是给夏侯太子一些小小的教训,好让他明白什么是做客应有的本分。” 谢景琰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这样的话,岂不是太便宜夏侯太子了。” 萧璇见他这个神色就知道谢景琰这会心里定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微微挑眉,“哦。丞相这是有什么良策吗?” 谢景琰笑了笑,“良策算不上,不过能给这位夏侯太子添些堵倒是真的。” 姬华一听就知道他这位好先生憋着一肚子坏水呢。连忙催道,“丞相莫要打关子了,快些说说,您想要如何给那位夏侯太子添堵啊?” 第82章 渔翁得利 谢景琰无奈的笑了笑,祁王殿下这个学生还真是心急啊。 “两位殿下莫急,虽说夏国皇帝如今卧病在床,朝中大权几乎落在咱们这位夏侯太子身上,可是夏国皇帝可不止夏侯淳这一个儿子。” 谢景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萧璇已经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颇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谢景琰对上萧璇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知道她猜到了。 抿嘴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地喝了起来。 姬华正认真的听着呢,谁料谢景琰突然停下来悠哉悠哉地喝起茶,他对这位夏国太子并不太了解,是以看不懂懂他们两人那奇怪的眼神。 疑惑道:“可是那位夏国皇帝如今卧床不起,国家大权悉数落在夏侯淳手中,就算夏侯淳还有其他兄弟,又如何能与夏侯淳抗衡。” 谢景琰点头,“祁王殿下说的不错,只是殿下你恐怕不知道,这位夏国皇帝有一位最宠爱的华贵妃,这位华贵妃是夏国皇帝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更是为夏国皇帝生下了长子,若非夏侯淳的母亲凌氏出身夏国庆陵王府,那可是夏国唯一的异姓王府,当时的夏国皇帝为了夺得皇位,只好娶了庆陵王府的郡主,这就只能委屈他的表妹。 夏国皇帝登基后,出于愧疚,册封凌氏为皇后的时候,顶着庆陵王府的压力,同时封了那位表妹为华贵妃,华贵妃所生的长子也因此子凭母贵,深得夏国皇帝宠爱,早早地就封了亲王。 但皇后母族庆陵王府也不是吃素的,次日就联合大臣上奏让皇长子去藩地就藩,夏国皇帝迫于庆陵王府威逼,只好让爱子前去就藩,不过这藩地可就不是庆陵王府能做决定的,本来夏国皇帝心中对华贵妃母子就有诸多亏欠,自然要精心为爱子,最终挑选了夏国最为富庶之地作为藩地,庆陵王虽然可以联合大臣逼迫皇帝让他心爱的儿子离京就藩,但却不能再插手藩地之事,毕竟,一国皇帝的威严也不是说着玩的.。 而那位夏国皇长子的封地正是在夏国东边的宥阳。” 这下姬华倒是明白谢景琰的意思了,顺着他的话接道:“咱们只要向这位宥阳王透露一下夏侯淳的行踪,他便会回京,朝中也无人能阻拦他回京看望自己的父皇,而只要他回去看望夏国皇帝,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夏侯淳这位太子不利。到时候,夏侯淳远在楚国只怕也是鞭长莫及。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能渔翁得利呢。” 姬华想到这里,眼里露出止不住的光芒。 谢景琰欣慰的朝姬华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会绿迎也带人端着菜进来了,“主子。” 下人将菜一一摆放在桌上,绿迎朝他们摆了摆手,下人便退下去了。 “主子,这些都是按着您的口味备的菜,您尝尝。”绿迎恭敬地说道。 萧璇看了眼桌上的菜,嗯,确实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看了汀菊一眼,汀菊当即会意,拿起筷子为萧璇布菜。 姬华见桌上也有几道是他爱吃的,当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用了起来。 至于谢景琰,他这人对待膳食一般没啥要求,能够饱腹即可,眼前这一桌子菜既然是萧璇爱吃的,那他自然也会喜欢。 三人正用着膳,就见原本已经下去的绿迎又上来了,萧璇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回主子,楼下信国公世子听闻您在楼上,现在下面求见,主子,可要让他上来?” 绿迎是知晓那位信国公世子与主子的关系,所以她才又上来请示主子,若是旁的不相干的人,她是断然不会跑这一趟的,直接让人打发了就是。 “怀霖?他这会怎么会在这,让她上来吧。”萧璇有些疑惑,这会怀霖应该在京郊大营才是,怎么会在城内,还来了这里。但他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让他过来的。 “是。”绿迎闻言转身下去。 谢景琰先前拿着长目镜在看的时候就看到李怀霖那小子回城了,当时就觉得不妙,没想到,他果然还是找来了。微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敢说什么。 姬华一听到信国公世子李怀霖,倒是不陌生,从前时常听姐姐提起过这位在楚国经常陪她玩的玩伴,两人也曾通过萧璇的信有过交谈,不过因为一个在秦国,一个在楚国,两人从未见过面,倒是有些好奇。 很快,门被敲响,汀梅走过去开门,就见绿迎身后跟着一个高大,束着马尾辫的少年,正是信国公李怀霖。 “小璇璇,没想到你在这,倒叫我好找。” 李怀霖一进门就见到了坐在那用膳的萧璇,没等他说完,就又看到了萧璇右手边的谢景琰,还有她左边的一个锦衣少年。 对了,不是说秦国那位祁王殿下姬华昨日就到汴京了吗,还住进了元华公主的府邸,想来这位锦衣少年就是那位秦国来的祁王殿下,小璇璇的那位表弟了。 “见过谢丞相,见过祁王殿下。”李怀霖朝两人抱拳。 姬华朝他点头示意,他是皇室王爷,身份尊贵,自然无需起身行礼,点头示意即可。 谢景琰亦是点头,他是秦国位高权重的丞相,在秦国除了陛下,其他人还不够格让他行礼,如今到了楚国,他也只需对楚国皇帝行大礼即可。 而对于信国公世子这样的也是点头示意即可。萧璇望向来人,“怀霖来了,应当还没用午膳吧,坐下一起用吧。” 这会还不到午时,只是他们早上从公主府出来时,也没用多少,又逛了一上午,早上用的那些早就消化完了,这会肚子正饿着呢,正好就在玉仙居用膳。 李怀霖闻言自然也不与她客气,走到萧璇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他一早就去了京郊练完兵,又一路从京郊赶了回来,这会正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绿迎早已命人又拿了一副碗筷过来,这会正摆在李怀霖面前。 李怀霖也不见外,拿起勺子盛了碗汤就大口喝了下去,又让绿迎给他盛了碗米饭,夹了几筷子菜,就着那点子菜,很快一碗饭就见空了。 第83章 夏侯淳的来意 抬头对上那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悻悻地摸了下鼻头,尴尬地说道:“你们别介意啊,我早上还没用膳呢,在京郊练完兵就急忙进城了,这会子是在太饿了,莫怪莫怪啊。” 姬华先是一愣 ,后又会心地笑了笑:“将军果然豪爽,小王敬佩不已,怎么会取笑将军呢,来,小王以茶代酒代酒,敬将军一杯。” 李怀霖闻言也是高兴的很,连忙让人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端起来回敬道:“祁王殿下远道而来楚国,这杯该是我敬你从才是。”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随即端起茶一口喝完。 萧璇这才问道:“怀霖,你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京郊大营练兵的吗,怎么有空来这?" 李怀霖一拍脑袋,“瞧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说着又正了正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我昨日在京郊大营练兵的时候 ,手下的人说是在京郊在京郊十里外发现了夏国人的踪迹,这事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的万寿节就要到了,夏国那边也会派使臣前来为陛下贺寿。只是,那些夏国人行踪有些诡异,不似是来为陛下贺寿的,我的人觉出不对,当即跟上去。 嘿,你猜怎么着,竟是夏国那位太子殿下。 我的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靠得太近,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我今日一早一得到这个消息,就立马回城了,就是为了来跟你说这件事,好让你有所注意。” 李怀霖满脸激动的向萧璇说了此事,随即抬头看向她,却见萧璇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再看看坐在她两边的谢景琰何和祁王殿下,也是一副毫无惊讶的神态,只祁王殿下眼神稍微有些复杂,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对啊,若说听见这事,以小璇璇和那位谢丞相的脾性,面上能保持如此镇定倒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位祁王殿下年纪与他相仿,两人从前也曾通过小璇璇的书信有所往来,对秦国这位嫡皇孙还是了解一些的,祁王姬华为人颇有些豪爽洒脱,而且据他所知,这位祁王殿下来楚国的时候还曾遭遇夏国的刺杀呢,听见夏国太子偷摸来了楚国居然不惊讶,这真是奇怪了。 萧璇自然看出了他的惊讶,未等李怀霖出言,就淡淡地开口说道:“方才,我们已经遇见那位夏国太子了。” “啊。”李怀霖有些懵,但又有些明白为何方才自己说道到夏国太子来汴京的消息如此淡定了,原来是因为他们已经见过了。 不过这夏国太子先前既然偷偷摸摸地来到汴京,又为何会现身同小璇璇遇上了,这位夏国太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李怀霖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实在想不明白,直接开口问道:“那那位夏国太子可有与你们说什么。” 萧璇还未回答,李怀霖就听见一声拳头猛锤在桌面上的声音,力气之大,就连桌上的菜盘都晃动了几下,李怀霖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就见到方才那位瞧着文质彬彬的祁王殿下这会眼神凌厉,凶神恶煞的,更是一头雾水。 看向萧璇,她面色淡淡的,只好将目光投在萧璇右手边的谢丞相身上。 谢景琰淡定的放下筷子,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关心了几句祁王殿下的家教。” “哈?”李怀霖愣住,这是什么新的打招呼方式吗,这夏国太子能是一国太子,自是应当极为知晓礼数的才对啊,怎么会一见面就质疑别人的家教呢,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会这么无礼。 这夏国太子怕不是过来结仇的吧。 再看向祁王殿下,砸在桌山的拳头倒是收回去了,这会除了眼神还有些发狠,倒看不出来方才这人动了那么大的怒气。 不过也是,这夏国太子真是嘴毒,就好端端地问候人家已经过世多年的父母,还关心人家的家教问题,看来这人才是应该回去问问夏国皇帝他们夏侯家的家教。 “这夏国太子嘴也忒毒了些,那他就说了这个,没说些别的?”李怀霖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他这话一出,不止萧璇,就连谢景琰的表情都有些怪怪怪的,那眼神比起方才的姬华也不遑多让。 瞧着这三个当事人如出一辙的表情,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将目光投向萧璇身边的几个侍女。 汀梅几个向来对萧璇忠心耿耿,自然知道在主子心里还是信任这位信国公府世子的,夏侯太子那话原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有些令人难为情罢了。 见着这几个丫鬟同他们的主子一样,看来也是问不出什么来。李怀霖倒是有些急了,只好求助地看向神情恢复如常的祁王殿下。 姬华看见他挑眉弄眼的,嘴巴抽了抽,罢了,跟他说了也没什么,转头看了眼萧璇,见她并不拦着,便开口将刚才在首饰门口夏侯淳的话对着李怀霖说了一遍。 “那位夏侯太子一上来就说他对元华姐姐心仪已久,呸,也不回去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肖想我姐姐。” 后面那句就是祁王殿下的不满了,李怀霖自然听得出来。 这话别说祁王殿下了,就是他也有些生气,这夏侯淳算什么东西,就敢对着小璇璇大放厥词,真真是色胆包天。 旋即又担心起一件事来,“小璇璇,夏侯淳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咱们可得多加防范。 虽然目前尚不知这夏侯淳偷摸着来楚国汴京是何目的,我的人也没发现他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他既然已经当众向你表明爱意,只怕他此次所图谋的与你有关。 不行,这事须得立即禀报陛下才是。” 李怀霖想到这也是激动的站起来,一副就要进宫禀报陛下的架势。 姬华和谢景琰也是一惊,他们当时只顾着夏侯淳后面那些挑衅的话了,差点忘了他一上来就对萧璇表达爱慕之意,如今细细回想,他当时说这话的表情虽然有些轻浮,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第84章 起火了 萧璇也想到了这点,冷笑道:“就凭他,呵,痴人说梦。” 萧璇心里明白父皇对她的看重,且父皇这些时日早已明里暗里向心腹大臣透露出要立自己为皇太女的意思。 不出意外的话,父皇会在万寿节后下旨昭告天下,册封她为楚国皇太女,即便没有立她为储君的想法,父皇也不会应允将她嫁去夏国的,夏侯淳若是真的打的这个算盘,怕是要满盘皆输了。 但是怀霖说的不错,夏国太子来楚京是大事,这事必须尽快禀报父皇。 萧璇看向李怀霖,“你说的不错,这事的确要让父皇知晓,怀霖你且先进宫向父皇禀明此事,这夏侯太子一日留在汴京、便一日是隐患。” 李怀霖点头:“那我先进宫了,回头再去公主府找你。”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萧璇目送他离去,转头却看到谢景琰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微挑了下眉。 姬华也有些担心的望着萧璇,萧璇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华儿不必担心,论实力,我楚国可不比他夏国弱,就算夏侯淳想要娶我也得父皇同意,否则他想要强娶,别说是父皇,就连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毕竟我母后乃是父皇的元后,还是秦国的嫡公主,我身上流着秦楚两国的血脉,身份尊贵,岂是他一个夏国太子想娶就能娶的,放心吧。” 姬华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不过忧的不是夏侯淳想要求娶姐姐的事,而是姐姐如今已经十六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十七了,寻常女子在她这个岁数早已成婚生子了,姐姐先前是因为身子不好,在秦国养病,如今既已经痊愈了,且还回到来楚国,她是一国公主,婚事自然是楚国朝臣极为关心的,想来也该提上日程了。 就是不知道,姐姐以后的丈夫会否疼爱姐姐,终其一生,只爱姐姐一人。 不过没关系,有他在,如果姐姐未来的夫婿还敢对她不好,他就让人把他抓起来暴揍一顿,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三人经过刚才夏侯淳那遭,也没了心情再逛下去,在玉仙居用过膳就回了公主府。 当天晚上,夏侯淳居住的小院燃起熊熊大火,附近的街坊邻居都被惊到了,甚至还有几个热心的跑去京兆府报官。 半个时辰前,小院。 “主子,您今天在街上遇见元华公主一事,想必楚国这边已经知道了您的行踪,使团那边明日便可到达,您可是要······”剑英说道。 主子原本是私下来的楚国,并未与使团同行,如今被楚国知晓了,若是不与夏国的使团一起,到时楚国这边怕是不好解释,毕竟你一个别国太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家京都,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且,主子在夏国也并非只手遮天,行踪暴露对于主子的安危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夏侯淳看起来并不担忧这些,淡淡地说道:“待明日使团到了,让他们过来。” 剑英应道:“是,属下明日就派人去传话给使团那边。” 主子这意思看来是打算和使团一起给楚国皇帝贺寿了。 “派去盯着元华公主府的人可有传消息回来?”夏侯淳问道。 剑英摇头:“并未,除了今日元华公主出府一事,派去的人并未能探得到消息。公主府如同密不透风的铁桶,守卫戒备森严,除了明面上的公主亲卫,内里还有不少暗卫,更是布下天罗地网,我们的人轻易不能暴露,以免打草惊蛇。” 夏侯淳皱起眉头,但还是说道:“让人盯紧了,公主府进不去,那他们的人总不能不出府吧。” “主子,您的意思是让人假扮成公主府采买的下人进去?此事怕行不通,公主府的下人多是家生子,签了死契,每个人的身世背景、甚至名字样貌都登记在册,轻易混淆不得。”剑英解释道。 夏侯淳闻言倒是扯嘴一笑,“看来这元华公主倒是受宠的很,若是孤能娶到这位元华公主,那楚国必将成为孤的助力,到时候没别说夏国了,甚至孤想要问鼎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剑英自小就跟着太子殿下,对主子最是忠心,自然知道主子心中的抱负。 抱拳冲着夏侯淳恭贺道:“主子夙愿必定能够得偿,属下在此恭祝主子。” 夏侯淳高傲地抬起抬起头,双手负在背后,又问起近日夏国国中的朝中之事,“近来朝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剑英摇头说道:“夏国那边今日还没有消息传来,想来明日便能有消息,主子不必担心,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宫中有皇后娘娘坐镇,朝中又有庆陵王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主子安心的待在楚国就是。” “嗯,明日若有消息传来,即刻报给我。”夏侯淳吩咐道。 “是,主子。” “孤要歇息了,你退下吧。” “是。” 过了会,就有下人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是主子的院子着火了,快去井边打水过来救火啊,快去。”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夏侯淳虽然已经入睡了,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还是保持着警觉。耳朵微动,就听见外面有些嘈杂。 “主子,主子,快醒醒。”剑英急忙的拍门。 夏侯淳这下是真的清醒了,连忙起身坐起来穿鞋,一手拿过旁边架子上的外袍随意披上就大步走到门口iu,拉开门,看向门外抬脚正欲要踹门的剑英,皱了皱眉,“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吵闹?” 剑英急道:“主子,您的院子着火了,来不及了,您快跟着属下出去吧。” 剑英这会也不顾尊卑了,伸手拉过夏侯淳的手就往外跑。 一直跑到外面的空地上,才停下来。 这会整个院子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夏侯淳方才睡的房间也烧到了。 若非剑英灵敏,听到外面的动静察觉不对,第一时间就赶到夏侯淳房门前,这会夏侯淳这会就算不被伤到也会被火呛到,哪能如现在一样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听着这些百姓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说着。 第85章 在京兆府待了一晚上 “哎呦,这位公子,你没事吧,真是可惜了这么好屋子,说烧就烧了。” “哎呦,这是怎么么了,怎么大晚上的起了这么大的火。” “这火势怎的这么大,可别把我家也给烧着了。” “大家快来救火啊。” 众人出于各种担忧,倒是勤快的很,一人一桶水的,倒是很快就把火扑得差不多了。 这时,一队官差过来了。 “让让,都让让。” 一个捕快上前,“谁是这家的主人。” 剑英立马上前,“在这,我家主子就是这家的主人。” 方才说话的捕快闻言看了剑英身旁的夏侯淳一眼,“你就是这家的主人,我怎么从未在京城见过你?” 京兆府的捕快成日的在汴京城中晃荡,对这一带的住户还算了解,这两人瞧着面生,从前定不是住在这的。 剑英说道:“我们原先不住在京城,是近些日子才搬过来的。” 捕快心说难怪。一副秉公办事的语气说道:“既然你就是这家的主人,那就跟我们去京兆府走一趟吧。” 话音一落,身后的捕快就上前,欲要带着夏侯淳去京兆府。 夏侯淳朝后退了一步,说道:“为何要去京兆府?" 捕快笑了一声,说道:“你说为何,你家屋子大晚上的着火给烧了,差点就烧到旁人的屋子,苦主来京兆府报案了,你作为这家的主人,自然是要跟我去京兆府走一趟。” 剑英欲要表明身份,却被夏侯淳拦住。 剑英不解,望向夏侯淳,夏侯淳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捕快:“既然如此,是否只要我去衙门一趟就能回来了?” “那是当然,只要苦主那边不再计较,你就能走了。”那捕快说道。 “那便走吧。”夏侯淳一副坦然的跟着京兆府的人走了。 ······ 然而,事实并没有他想的这么好,这里是楚国,不是他说了算的。 夏侯淳就这样衣衫不整的在京兆府待了一夜。 ······· 次日,京兆府府伊一早就进宫求见陛下。 勤政殿。 今日没有早朝,但是国事繁忙,萧衍依然早早地就起来处理政务,接见大臣。 听到小林子进来禀报说京兆府府伊在外求见倒是有些惊讶。 “传他进来吧。”萧衍还是传了他进来。 “臣陈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京兆府府伊姓陈,名叫陈正。 “平身。陈卿何事求见朕啊?”萧衍问道。 陈正不敢抬头直视圣颜,头微垂着,低眉恭敬地说道:“回陛下,昨日京兆府接到西街百姓报案,说是西街有一处宅院深夜燃起了大火,险些烧到街坊邻居的屋子,京兆府接到报案后立马派人前去查看,并将起火的宅院主人带回京兆府衙,谁料,那人竟称自己乃是夏国太子,还有太子印信为证,此时滋事体大,臣不敢拖延,是以这才一早进宫面见陛下,禀明此事。” 夏国太子入京一事昨日李怀霖就进宫与他说了,萧衍早已知晓此事,只是这夏国太子既私下入了汴京,昨夜又怎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人还进了京兆府。 此事倒是有些奇怪。 于是问道:“可知夏侯太子住的院落是如何起的火,如今他人又在何处?" 陈正听着陛下的语气似乎并不惊讶夏侯太子私自来楚国一事,反而问起昨夜之事,有些纳闷,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向了龙座上的陛下一眼,触及到陛下那威严的目光又立马收回视线。 恭敬的回到:“回陛下,臣派人去看了,应当是昨夜天干物燥,风有些大将廊下的烛火吹倒在地,燃到一旁的屏风,那时夜已深了,夏侯太子府的人正在睡梦中,未能及时发现,待到下人察觉之时,大火已经蔓延开来,夏侯太子的贴身随从将其拉了出来,否则只怕夏侯太子也不能安然无恙。 如今夏侯太子人还在京兆府。” 萧衍轻嗯了一声。 垂眸看着手上的玉扳指,右手轻轻转动。 陈正在底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等着上首的陛下发话。 片刻后,萧衍才抬起头问道:“夏国使团今日也该进京了吧?” 接待使团这事不归京兆府负责,显然陛下这话不是问他的。 就听见陛下身边的江总管回道:“回陛下,夏国使团的确是今日进京。” 萧衍沉吟了会,说道:“送夏侯太子先去驿馆吧。” 这话就是对陈正说的了。 陈正立马恭声回到:“是,臣这就去办。” 萧衍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陈正弯身行礼,“臣告退。” 陈正退下后,萧衍开口问道:“公主这两日都在做什么?” 一道黑影闪身出现在殿中,朝萧衍单膝跪下,回道:“公主殿下昨日带了祁王殿下和谢丞相上街游玩,殿下一行人从首饰铺出来的时候,被夏侯太子拦下了了。” 萧衍原本正闭目养神,听到这话,锐利的眼眸瞬间睁开,令人不敢直视,“哦,夏侯太子都与公主说了什么。” 那黑影恭声回道:“夏侯太子先是说自己心仪公主殿下已久,祁王殿下出于维护殿下,就说了夏侯太子痴心妄想,谁料夏侯太子当场指责祁王殿下父母早逝,无人教导。殿下很是生气,只是未待殿下出声,谢丞相就反讽了回去,夏侯太子许是心虚,并没有再下。殿下而后先是带着祁王殿下去了玉仙居用膳,怀化将军上楼与殿下交谈了一会就离开进宫见陛下了,没多久殿下也回了公主府。” 萧衍闻言嗤笑了一声。“这夏侯淳还真是野心不小,竟敢觊觎朕的嫡公主。” 又想到方才陈正禀报的事,问道:“昨夜之事可是公主府的人所为?” 虽然是问句,但萧衍的语气是肯定的。 夏侯淳悄无声息的潜入楚国,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何况还是在昨日他对元元几人出言不逊之后。 “此事正是元华公主府的人所为,不过依着公主殿下的意思,倒并非真的是想烧死夏侯太子,而是给他一个教训。”黑影回道。 第86章 此举甚妙 凭借元华公主的手段,想要弄死夏侯太子并非难事,只是 ,这夏侯太子来到楚国之事虽然没有太多人知道,但他昨日到底在大街上拦下公主殿下,行踪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之人都能查的到。 一国太子若是不明不白地死在楚国,楚国到底不好跟夏国解释,殿下即便心中有气,也还是顾着大局的。 萧衍点头,“元元此举甚妙,这夏国太子可不能就这样死在楚国,经过昨夜之事,想必夏国太子人已经在楚国汴京的消息就会传的人尽皆知,一国太子不仅没有同使团一起,还私自带人先一步潜入楚国京城,就是不知道这位夏国太子该如何同朕和楚国解释。” 萧衍对昨夜之事很满意,原本昨日听李怀霖入宫禀报夏侯淳来了汴京之事,就立即命人去查他潜入楚国的目的,这个夏侯淳到底是因何暗地里来到汴京,若是今日夏国使团入城,夏侯淳不愿现身,他虽然有办法能够逼得他自动现身,但到底不如现在这样来的巧合。 如今元元这一招虽不是什么十分高明的手段,却能轻易逼得夏侯淳主动出现在明面上,这会该愁的人可不是他楚国,而是这位下夏侯太子,该如何同自己和楚国臣民解释自己早早地就出现在楚国汴京的原因。 就算他猜到此事是元华所为,那又如何,此事本就是他夏侯太子理亏,就算命人去查,也找不出什么证据,一晚上过去了,就算留下什么证据这回也早就烟消云散,况且楚国的官员自然知道该站在哪边。 这个暗亏夏侯淳只能认命往肚子里咽下了。 京兆府。 陈正一回到京兆府,就向夏侯淳传达了陛下的旨意。 饶是夏侯淳心里再不愿,也得面上带笑的,在京兆府府伊的安排下去了驿馆,等着夏国使团的抵达。 剑英昨晚一路跟着夏侯淳,这会也是跟着他到了驿馆。 送走了京兆府和驿馆待得人后,剑英关上房门。走到夏侯淳身边。 剑英有些愤然,看向坐在椅子上瞧不出神色的太子殿下。说道:“主子,这驿馆如此寒酸,这哪里是能给您住的,楚国这番,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夏侯淳淡然的瞥了满脸愤愤的剑英一眼,“这里是楚国,我们在这里是客人,自然只能住在驿馆,你以为孤同那位秦国的祁王一样,与楚国皇帝有亲戚关系,让他住进元华公主府吗,清醒一些,咱们不仅跟楚国皇帝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而且还不是着使团,而是私自过来的,楚国皇帝如今能让咱们住进驿馆算就是好的了。” 看着剑英还是有些不满,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现在有空在那发牢骚,不如替孤想想该如何同楚国皇帝解释。” 夏侯淳说完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只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茶,实在难以入口。 剑英这会也不敢抱怨了。 使团今日就能入京,到时候主子必定是要跟着使团一起入宫拜见楚国皇帝,原本若是没有发生昨晚之事,主子若是愿意带着使团进宫即可,若是不愿,楚国皇帝也能不能拿他如何,来者是客,楚国皇帝出于礼节,定会好好招待。 可如今,主子的行踪只怕楚国已是满朝皆知,还是那样的不体面,届时就算楚国皇帝不说,楚国朝臣必定会问起这事,主子又该如何解释,才能让楚国这边满意。 剑英不由得苦恼起来。 与夏侯淳这里的气氛低迷不同,元华公主府可是朝气蓬勃。 一早,姬华醒来就听见灵玉禀报说昨夜夏侯太子住的宅院起了大火,这位太子殿下可是在京兆府待了一晚上。 姬华听见夏侯淳如此狼狈,可是快意的很,心里也明白此事定是姐姐派人做的。 想到这里,连忙激动的让灵玉侍候他穿戴,又让人打来温水洗漱,待这些都做完,又胡乱用了几口早饭,就兴冲冲地朝着萧璇的朝晖院走去。 未等他走到朝晖院,就见到了从花园另一边过来的谢景琰,这会姬华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跟谢景琰打着招呼,“早啊,谢丞相,丞相这是也要去姐姐那儿?” 谢景琰朝他点头,笑道:“臣正是要去殿下的朝晖院,祁王殿下想必也是要过去,不如你我一起过去。” “那敢情好,丞相请。” 念着谢景琰昨日还为他怼了回去,这会儿就不与他计较了。 两人哥俩好的走到了朝晖院。 萧璇这会儿刚用完早膳,这会正坐在花厅抱着玲珑玩呢。 “姐姐。”姬华一进来激动地喊道。 萧璇自然认得出他的声音,目光带着笑意的看着他和与他一起过来的谢景琰。 “臣见过公主殿下。” “丞相有礼了,快坐下吧。”萧璇说道。 谢景琰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目光,也笑了一下,走到右边的座位上坐下。 姬华并没有立即走过去坐下,而是径直走到萧璇跟前,脑袋凑到萧璇胸前,伸手朝着萧璇怀里抱过那只小狐狸。 谢景琰见着这一幕,眯起眼睛,那双手,和那只狐狸,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萧璇见姬华要抱小狐狸,也不拒绝,反而伸手将怀里的玲珑递给他。 姬华如愿的抱到这只小家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满意地撸着怀里的玲珑。 丫鬟也端着茶上来了。 萧璇看向谢景琰,说道:“这是昨日刚到的铁观音,丞相尝尝。” 谢景琰闻言,端起右手边的茶杯,茶汤清澈透亮,放到鼻间轻嗅了下,抬头笑道:“果然是好茶。” 轻抿了一口,再慢慢回味,茶水渐渐回甘,香味虽然有些淡但却很悠长,后劲极强。 萧璇见他露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下,“丞相若是喜欢,本宫让汀菊等会给你送一小罐过去。” 谢景琰挑了下眉,笑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萧璇笑了下,连忙撤回目光,转头看向抱着玲珑玩的正欢的姬华,“华儿才来公主府几天,玲珑都快成了你的了。” 这两日,姬华多半待在萧璇这里,每每都要跟玲珑玩上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还给萧璇。 “这玲珑是姐姐的,我不过是来姐姐这陪它玩玩,不会将玲珑抢走的,姐姐放心就是。”姬华说道。 第87章 替他老子管教 说完又想起今日一早听到的消息,眼睛亮亮的看向萧璇,“姐姐,我听说昨晚夏侯太子住的地方大半夜起火了,有人去京兆府报官,那位夏侯太子就被带去京兆府待了一晚上,此事可是真的。” 萧璇看着他心花怒放的模样,忍俊不禁地说道:“不错,不过这位夏侯太子如今只怕已经被京兆府的人送去驿馆了。” “哦,这是怎么说,皇帝姑父知道这事了?”姬华闻言更是好奇的很。 萧璇身旁 汀菊回道:“是的呢,祁王殿下您有所不知,京兆府的陈正大人一早就进宫面见陛下,向陛下禀明了此事,与是陛下下旨,让京兆府即刻护送夏侯太子前去驿馆住下,不得有误。陈大人一回了京兆府立马亲自将夏侯太子送去驿馆,毕竟这可是个烫手山芋,陈大人巴不得早点把他送走呢。” ”哈哈哈哈,那这位夏侯太子岂不是狼狈的很,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那个场面,真是可惜了。”姬华还略感可惜,那场面定是有趣得很。 “你啊。”萧璇无奈的摇了摇头,“过几日父皇寿宴,你不就能见到了。” “那可不一样。”姬华摇头。 这时一直坐在那的谢景琰开口了,“祁王殿下何必心急,想来不出两日夏国那边就能收到消息了,到时候就看看这位宥阳王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姬华果然眼神一亮,对啊,他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 抬眼看了对面的谢景琰一眼,谢景琰朝他举起手中的茶杯,两人相视一笑。 三人在花厅又说了些话,就见汀梅走了进来。先是朝着萧璇三人行了礼。 才开口说道:“殿下,夏国使团进城了,夏侯太子身边的那个名叫剑英的亲随也前去接应了,如今使团一行人正在进宫的路上。” 萧璇并不意外,昨日就收到了夏国使团即将抵达汴京的消息,这些自有礼部官员和鸿胪寺卿去操办,无需她来亲自过问。 不过,这位夏国太子······ 汀梅收到主子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主子想问什么,立马回道:“那位夏侯太子也会跟着夏国使团一起入宫,明面上,此次夏国是由夏国太子亲自过来为咱们陛下贺寿。” 至于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端看这位夏侯太子的诚意了。 萧璇轻嗯了一声,这个夏侯淳,既然自己撞上来了,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与谢景琰对视了一眼,巧了,谢景琰也是这个意思,两人会意一笑。 良久,萧璇收回目光,又看向汀梅,问道:“子均可是跟着南疆使团一起回京了?” “回主子,子均公子此次同南疆公主一起来汴京了,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到了。”汀梅回道。 “此次来的是南疆公主?”萧璇问道。 “是的。” 萧璇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此番南疆来的会是公主。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南疆与其他各国不同,南疆女子地位崇高,现任的南疆王也是位女子,不出意外,此次来的这位南疆公主就是日后的南疆王,身份不同于寻常公主。 “你安排人去城门口,待子均一入城就带他回公主府。” “是,主子。” 姬华这会倒是开口了:“姐姐,我听说南疆擅长使巫蛊之术,这其中还有一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秘术,这位南疆公主出身南疆王室,定是十分精通这些秘术,到时候咱们可得多加防范才是,这蛊术邪门得很。” 萧璇还未开口,就听见谢景琰附和道:“祁王殿下说的是,南疆蛊术确实不容轻视,南疆能够偏安一隅就是因为南疆人擅使蛊毒,又因南疆并不大,且地势潮湿,所以一直以来,显少有人会主动攻打南疆,一个是因为蛊术,另一个则是因为没必要。” 姬华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又听谢景琰说道:“不过,祁王殿下也不必过于忧心,南疆蛊术也不是随便就能使用的,而是需要一定的条件,南疆人与我们也并无太大差别,蛊术极费心神若非必要,轻易不会使用蛊术。” 萧璇点头,“丞相说的是,华儿不必太过担心,就算南疆公主精通秘术,也不会轻易使用的,只要咱们不主动招惹她即可。” 姬华自然最是听萧璇的话了。“都听姐姐的。” 但是萧璇没想到的是,你不主动去招惹人家,人家可以主动招惹你啊。 这就是后话了。 姬华一时倒有些期待这位南疆公主的到来了。 夏侯淳原本是要在半路上与使团会合,然后一起进宫拜见楚国皇帝的,但是他刚与使团碰上,就见楚国那位礼部侍郎带着楚国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 说是体谅使团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就暂不入宫了,先行去驿馆安顿休整,待今日休息好了,改日再进宫拜见也不迟。 礼部侍郎周斯越一传达完陛下的旨意,夏国使臣就立马高呼:“多谢楚皇陛下体恤。” 周斯越又看了站在最前头的那位夏国太子一眼,这位太子低着头,倒看不出脸上是何神色。 但周斯越也不管这位太子殿下心里怎么想的,这里是楚国,自然是以陛下圣意为尊。 淡淡地说道:“驿馆已经备好了,太子殿下和诸位使臣请吧。” 夏侯淳面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有劳周大人了。” 就这样夏侯淳带着身后的夏国使团跟着礼部的官员又回了驿馆。 周斯越将他们送到驿馆,自有鸿胪寺卿过来接待他们去的住处,夏侯淳因着今日一早就过来了,自然不必再腾位置。 不到半个时辰,周斯越就回宫向皇帝复命了。 萧衍正在与镇国公对弈。 “禀陛下,夏国使团已在驿馆安顿下来了。”周斯越回复道。 萧衍正举着黑棋,闻言倒是顿了下手,但也就顿了一下,就将手上的棋子放下去。 只见棋盘上的黑棋已经将白棋围得水泄不通。 萧衍笑道:“元卿,你又输了。” 镇国公有些不忿,但到底还是认输了,“陛下棋艺高超,臣甘拜下风。” “哈哈哈哈哈,爱卿这么多年了,棋艺还是不见长啊。” 第88章 立皇太女 听到镇国公的恭维,皇帝不仅没有委婉的鼓励他几句,反而还嫌弃起来了。 镇国公只能对着皇帝吹鼻子瞪眼,但也无法反驳,毕竟陛下也没说错,这么多年了,每次跟陛下下棋就没赢过。 萧衍又看向弯腰站在大殿中间的周斯越,问道:“夏国太子听见朕的旨意后是何表情啊?” 萧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周斯越将刚才夏侯淳听见旨意的一系列反应如实禀报。 萧衍笑道:“哦,这么说来,这位夏国太子倒是没有丝毫怨言了。” 镇国公笑道:“陛下乃是楚国之君,夏国太子到了咱们楚国,自然是要听从陛下的,何况原本就是这位夏国太子做事不地道,偷摸着就带人来了汴京,若非那夜突然起火,只怕咱们还蒙在鼓里呢,这简直是不把我楚国放在眼里。” 镇国公元景越说越有些义愤填膺。 “这个夏侯淳,仗着平日在夏国无法无天惯了,自己偷偷来了楚国不说 ,竟还敢在公主面前大言不惭,若不给他点脸色瞧瞧,倒真是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夏侯淳那日在大街上拦住元华公主一事并非什么秘事,朝中有些背景的大臣都能打听得到。 夏侯淳这下可算是激起楚国众怒了,先是私自潜入汴京不说,还敢当街拦住公主殿下,说些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话,这不是故意想要坏掉公主声誉吗,真真是恶心至极。 谁不知元华公主身份何其尊贵,是陛下捧在手心宠着的掌上明珠,那个夏侯淳仗着自己是夏国太子,就敢到他们楚国来猖狂,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他不是说人家祁王殿下年幼,父母就双双离世,无人教导吗?依他看来,这个夏侯太子才真是没有家教,夏国那位皇帝不是卧床不起吗,既然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法亲自管教,那他们楚国自然乐意代劳。 周斯越自然也是知晓此事的,他对元华公主向来敬重有加,是以对这位夏侯太子也是极为不满。 “回陛下,夏国太子就算心里有怨言,也不敢露出来,此事原本就是他们理亏,他们现在该想的应当是如何向陛下您解释,否则这次,这位夏国太子怕是要颜面尽失了。” 萧衍点头。 过了会又说道:“这些日子,其他国家的使团应当是陆陆续续抵达,礼部务必做好接待之事,好生安置他们。” “是,陛下放心,臣这些时日都亲自盯着,定会妥善安置。”周斯越应道。 “嗯,你且去忙吧。”萧衍朝他摆了摆手。 “是,臣告退。”周斯越朝萧衍拜了一礼,朝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萧衍站起身,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了镇国公。“让禁卫军加强巡防,若有行迹可疑之人直接抓起来严加拷问,不可让有心之人趁机潜入作乱。” “是吗,陛下放心。”镇国公元景在萧衍站起来的时候也跟着站起来了,见陛下吩咐立即收起了方才那副有些放松的作态,立马严肃正经起来。 抬头认真地问道:“陛下,您当真确定要立元华公主为皇太女了?” 这些时日,萧衍总会时不时地对心腹大臣露出他要立元华公主为皇太女的意思,不过这事毕竟不是小事,还是得谨慎起见,万一他们猜错了,那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萧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猜到了吗,怎么,他们这是派你来打听朕的意思。” 镇国公有些悻悻的笑了,“嘿嘿 ,陛下您也知道,这立储君之事并非小事,这臣也怕会错您的意思······” 话未说完,就听见陛下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没有猜错。” 元景以为自己听岔,连忙抬头看向陛下。 只见陛下目光坚定吧,一副不容质疑的态度。 不由轻叹了口气,陛下果然是爱重元后啊。 “老臣明白了,只是此事只怕皇后和王家那边不会轻易同意。” 萧衍嗤笑了一声,冷漠地说道:“太子之位给谁,是朕说了算,皇后和王氏不同意又能如何,若是皇后和五皇子知道分寸,朕相信元元日后也会礼待皇后,善待她这些兄弟。至于王家,爱卿怕是有所不知,王家竟敢联合琅玡王氏谋害秦国太子,秦国岳皇那边,不会轻饶了琅琊王氏,至于茅田王氏,若是真的牵扯其中,朕也不会包庇,毕竟那也是珠儿地同胞兄弟,朕的大舅子,元元的亲舅舅。” 镇国公闻言倒是一惊,这王家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谋害秦国太子。 “陛下此话当真,王家与琅琊王氏那边早已分宗百余年,如今乃是楚国人,何苦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同琅琊王氏那边谋害秦国太子呢,这事就算成了他王家又能得什么好处。” 不怪镇国公疑惑,实在是这事就是吃力不讨好。 萧衍摇头,“此事是秦国那边查出来的线索,证据指向王家,不然你以为谢景琰为何迟迟不回秦国,甚至此次岳皇还派了姬华那小子过来,朕这老岳父怕是信不过朕啊。" 萧衍苦笑,秦宫那边查出此事并未告知他,还是元元同他说了他才知道,岳父这是明摆着不相信自己啊 ,只是想想也是,自己到底是楚国的君主,凡事自然是以楚国利益为先,岳父不相信自己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大舅子而严惩皇后的娘家也是常理之中。 只是岳父到底低估了他对梓潼的爱。 镇国公倒是也能理解,毕竟皇家最重利益,秦国皇帝有这样的考虑也是正常,但是这会陛下看起来怎么有点凄惨的样子。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镇国公抬手抹了下眼睛。未等他再看过去。 萧衍就转过身来,语气淡淡地说道:“朕已经命人盯着王家,不论王家是出于何种目的谋害秦国太子,朕不论是出于私情还是公理,都不会轻易放过。王家到时自顾不暇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反对立储之事,王家不足为惧。” 镇国公保证道:”陛下英明,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回去就告诉他们陛下您的意思,务必让元华公主当皇太女这事稳稳当当的。” 第91章 噱头 姬华在玉仙居用完膳,并没有立即回公主府,而是先去了昌隆街街上那家糕点铺。 这会已经快八月了,自然是没有桃花糕,不过这家糕点铺之所以受欢迎就是因为他并不止单卖一种糕点,而是根据四季变化不同,各个时节才有的材料做成应季糕点,供应数量,供应时间有限,这样新颖售卖方式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得兴趣。 再加上他们家的糕点确实做的不错,否则仅仅只靠这样的噱头也只能吸引一些客人,但却留不住客人。 姬华他们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些日子很多别国的人,因此这会糕点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 排了快大半个时辰,总算是排到姬华了,不过这会只剩一些芙蓉糕和几块荷花糕了,姬华将剩下的那些芙蓉糕和荷花糕都买了。 后面的人就没有了,不过倒没说什么,原本这就是这家糕点铺的规矩,只能遗憾的跺了跺脚,心想明日定要早早就过来排队。 买完糕点的姬华可不管身后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拿着打包好的糕点转身就走。 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英国公世子周明赫。 姬华带着周明赫进了府就直接朝着朝晖院过去。 这还是周明赫第一次进元华公主在楚国汴京的府邸。从前厅一路走来不由暗暗心惊,从前一直听闻元华公主在楚国深受楚国皇帝的宠爱,就连继后所出的五皇子也比不上。他心想不过就是较其他皇子公主多些赏赐罢了,否则元华公主又怎会小小年纪就因为身负顽疾,便只身一人到了秦国求医治病。 他一直以为所谓宠爱不过就是多赏她点东西而已,今日进了这元华公主府才恍然觉得原来世人所言非虚啊。 这元华公主府的规格可是亲王府都比不上的,周明赫未见过楚国太子府邸的规格。 但是,他想,秦楚两国在礼制上还是有许多相同之处,就譬如,眼前这座公主府像极了秦国太子府,规格看起来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内里景致不太一样罢了。 秦国太子府森严庄重,到底是一国储君府邸,自是华丽。而这座公主府倒更精致一些,许是因为这座府邸的主人是个女子,又或是楚国地处南边,相较于秦国的豪迈大气,更讲究精细雅致。 其中,又尤以元华公主的朝晖院最甚,院子里的小道上铺着鹅卵石,小道两旁摆放着数十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院子里种着名贵的花草。 周明赫跟着姬华直接到了正厅,地板是由白玉砌成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古董花瓶和名贵器皿,初初看去,并不亮眼,但却与这间客厅极为相处相称,看着简约大气,却又处处透着雅致贵气,若非常年见惯了这样的好东西,是万万分辨不出来的。 萧璇刚刚小憩醒来,这会正坐在圈椅上喝着莲子茶。 “主子,祁王殿下带着英国公世子过来了。”汀梅进来禀报。 萧璇挑了下眉,“明赫哥哥也来了?快让他们进来。” “是。” 萧璇又喝了口莲子茶,就放下了。 这莲子茶可不好喝,还有些苦,是方才墨子均过来的时候说她这些日子有些上火了,要多喝些莲子茶去去火。 她自然是不想喝的,奈何她身边这几个盯得紧紧的。 “姐姐,我回来了。” 汀梅带着姬华和周明赫进来了。 “臣拜见元华公主。”周明赫朝萧璇行礼。 “明赫哥哥快起来,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快坐”萧璇伸手虚扶道。 周明赫直起身来,走到萧璇下手的位置上坐下。 萧璇看向在外面玩了一日的姬华,问道:“华儿今日出去玩的可还开心。” 姬华见姐姐问起,兴冲冲的说道:“姐姐,我今日遇见那位南疆王女的车驾了,虽然只是侧脸,但却可以看出是个美人。” 萧璇挑眉看了他一眼,“哦,能被我们华儿说是美人的,那必定是个极为好看的。” 姬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会汀竹端着刚刚姬华带回来的糕点走了进来。 姬华如释重负,连忙开口说道:“姐姐,我回来的时候路过那家你很喜欢的糕点铺,给你带了些糕点回来,你先尝尝吧。” 汀竹将糕点放在萧璇旁边的桌上,萧璇转头看过去,有些欣喜,确实是她最近喜欢吃的荷花糕。 看着姬华笑道:“这家糕点可不好买,华儿排了很久吧,下次让人去买就是了。” “不久,只要是姐姐喜欢的,我都愿意去帮姐姐弄来,不过就是排了一小会儿,还有表哥陪着我呢,不碍事的。” 姬华如此说道,又有些懊恼:“只是我今日去的晚了,就剩了这几块糕点,姐姐今日先将就着,明日我定命人早早去买回来。” “好,那姐姐就先谢过华儿了。”萧璇说道。 “姐姐与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我喜欢姐姐高兴。”姬华一脸正经的说道。 萧璇见他一副大人的模样,不像是弟弟,倒像是她哥哥,不由轻笑了下。 又看向坐在另一旁的周明赫,关心的问道:“明赫哥哥在汴京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不方便的尽管开口便是,我让人去添置。” 周明赫摇头:“多谢公主关心,臣在驿馆一应用具齐全,礼部的周大人安排的很好,暂时还没有什么缺的,殿下不必担心。” “嗯,明赫哥哥可不能与我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就是,或者你跟华儿说也行。”萧璇怕他在汴京顾着身份,不好开口,又接着说道。 周明赫闻言倒是笑道:“臣自是不会与殿下客气的,若有需要定会告诉殿下,到时候殿下可莫要推托才是。” “明赫哥哥放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定不会拒绝。” 萧璇说道,又突然想起个事,“对了,子均今日也到汴京了,就住在公主府,刚才还念叨着你和华儿呢,说咱们许久未一起打马吊了,手艺只怕都生疏了,不若你今日就在公主府住一晚,我让谢丞相和子均都到我这来,咱们一起用顿晚膳。” 第92章 斗嘴 并非萧璇小气不让周明赫住在公主府,而是周明赫此番是以秦国使臣的身份来汴京的,来的使臣也不止他一个,如今谢景琰和姬华都住在她的公主府,若是周明赫也住在这,到时候不说朝中文武百官,就连其他国的使臣也会有异议的,旁人只会说楚国不懂礼数。 谢景琰是她的先生,也已经在她的公主府住了许久,旁人自然不会说什么,而姬华住在这就更是合乎情理了,毕竟他是元华公主的亲表弟,楚国皇帝的内侄,人家楚国皇帝念着已逝的元后旧情,别说是住在自己女儿府邸,就是让他住在宫中,旁人也不能置喙。 周明赫听说墨子均也来汴京,而且就在公主府,心里自然也是高兴,他与墨子均也算相识多年的好友了,先前为了给萧璇治病,墨子均已经离开了快一年了,许久不见自然是想念这位好友的。 是以听见萧璇的话,当即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既是如此,听殿下的安排就是。” 萧璇知道他听见墨子均在这,定然是会同意的,当即点头,“嗯,那我便让人去请谢丞相和子均过来。” 萧璇命汀竹汀兰去请谢丞相和子均公子过来,又吩咐姜嬷嬷去安排客房。 墨子均就住在谢景琰隔壁水玉轩。汀竹过去的时候谢景琰正陪着墨子均喝茶说话。 两人一听是周明赫来了,立马就跟着汀竹朝朝晖院走去。 半炷香后,两人就到了。 朝晖院里,萧璇正和周明赫说着话。 因着姬华的关系,萧璇和周明赫的关系也十分要好,周明赫还有一个妹妹,年龄同萧璇相仿,两人也是极要好的闺中好友。 这会两人聊的正是周明赫的妹,明珠。 “明珠近来可好?” “妹妹如今正在家中待嫁,跟着母亲学习掌家管账之事。” 周明赫提起妹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 萧璇知道他们兄妹俩感情要好,倒不意外。 只是有些遗憾:“可惜我如今回了楚国,怕是不能给明珠送嫁了。” “殿下无需惋惜,您与明珠感情甚笃,明珠不会怪你的,我此次来汴京,明珠还嘱托我要好好看看殿下的病是否真的痊愈了,还有在楚国过的可还好。”周明赫安慰道。 不过临行前周明珠确实有嘱咐他让他帮忙看看元华公主身子怎么样了。 虽然萧璇有写信传去秦国,说她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可到底没亲自看见,还是不放心。 萧璇笑道:“明珠就是多虑了,我这会身子已经痊愈了,明赫哥哥回去尽管告诉她,让她不必担心,好好备嫁就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墨子均的的声音传来。 “我听说世子也来了,在哪呢?” 屋内三人瞬间都朝着门口看过去,看得出来人是一路连跑带喘的过来的,正是那将近一年不见的神医墨子均。 周明赫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说道:“子均兄别来无恙啊啊,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公主府见到你,真是难得啊。” “哈哈,周世子来得正好,今日本神医定要与你好好切磋切磋。” 墨子均爽朗一笑,当然,他口中的切磋就是打马吊了。 周明赫笑道:“周某正有此意,子均兄在外游历一年了,想来是收获不少,今晚咱们是不会客气的。” 周明赫口中的咱们自然指的是他、萧璇还有姬华。 墨子均冷哼一声,“还不知道谁会对谁不客气呢,周世子还是先不要口气这么大,到时候要是输了,本神医可是不会顾及私情的,今晚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姬华听他两人斗起嘴皮子来,坐在椅子上笑得拍了下扶手。 “哎呦。” 太激动了一不小心拍得有些用力了。 墨子均和周明赫两人齐齐看过去,墨子均毫不客气的直接开口笑道:“哎我说祁王殿下,你也不能太久没见到本神医,就激动成这样吧,虽说咱俩也算旧识,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到时候找我给你看手也是要收诊金的。” 姬华给他翻了个白眼,“去去去,本王才没事呢,哪里用得着你这个庸医。” “哎祁王殿下,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敬老爱老的美好品德都没有,本神医那是多少人相求我给他看病都求不到的,祁王殿下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姬华无语得很,哼了一声就不搭理他了。 墨子均指着他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身旁的周明赫对着刚进门的谢景琰行了一礼:“谢丞相。” 谢景琰原本是跟着墨子均一块过来的,走到中途,墨子均嫌弃这样走太慢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就一路小跑着过来。 而谢景打小就是端庄持重的,就是再急,也不能做出这样有伤礼仪的举动,还是一脚一步稳稳当当地走了过来。 是以墨子均都和姬华两人斗完嘴了,他才姗姗来迟。 姬华也连忙站起来,朝谢景琰行了一礼,到底是自己的先生,姬华对他还是有些敬畏的,倒不是说畏惧于谢景琰丞相的身份,而是一种学生对老师的那种刻入骨子里的畏惧。 谢景琰对着姬华还了一礼,到底是皇室王爷,陛下的嫡长孙,就算自己是他的先生,但君臣有别,他还是要行礼的。 而对着周明赫则是点头示意。 几人行完礼,谢景琰又对着坐在上首的萧璇行礼,“臣见过公主。” 萧璇伸手,“丞相不必多礼,坐吧 。” 谢景琰点头走到她右下首的位置坐下。 萧璇看着还站着的周明赫和墨子均,“你们也坐吧。” 两人也依次坐在了谢景琰和姬华下首的位置。 “今日正好子均回来了,明赫也过来了,本宫晚上就在朝晖院设宴了。” 下首四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当即回道:“听殿下/姐姐安排就是。” 这会离用晚膳也还有一些时间,萧璇就提议带墨子均和周明赫两人一起在公主府逛一逛。 谢景琰自然不会错过能够和她相处的机会,自然也是要跟着去逛一逛的。 至于姬华,那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没啥事,就总是缠着她。 第93章 打马吊 萧璇带着四人先是到花园逛了一圈,然后又沿着谢景琰现下住的止渊阁绕了到姬华住的青玉阁。 这样绕着花园逛了一圈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几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胡总管在一时候侍候着,走到每一处的时候就由他来介绍。 这样萧璇除了腿脚走的酸了些,倒也算还好。 权当是锻炼了。 几人逛完后就径直回了朝晖院了,已近八月了,日头越来越短,酉时正,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逐渐被黑暗吞没,只剩些许残阳。 朝晖院。 荣嬷嬷命人将晚膳摆在了花厅。 这会菜已经上齐了,萧璇带着他们过来,依次坐下。 侍女们都退到一旁,萧璇今日没让人在一边侍候。 没有下人在一旁,周明赫几人反而更随意了些。 墨子均同几人也有一年没见了,加上他本就闲云野鹤惯了,最不喜欢那些个繁文缛节,侍候的人都退下后,也没那么拘谨了,这晚宴也逐渐热闹起来。 萧璇几人对墨子均这一年在外的游历十分感兴趣,边吃,边听着他讲一些见到的山川大河还有一些人文趣事。 萧璇闻言心中很是向往。 谢景琰看见了她眼中流露出的羡慕,心里有些不忍,她虽然出身尊贵,又深得帝宠,但身份多大,肩上的担子就有多重,享受着无尽的尊荣,可这层身份也困住了她,或许她这一生,都不能随心所欲,像墨子均那样闲云野鹤,云游天下。 其实想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座的几人,除了墨子均,哪个不是身上都肩负着各自的使命。 只是,若是可以,他也想让她如同这世间寻常的女子一般,快活自在。 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天。 墨子均眉飞色舞的说着他路过一处山川时,山峰高耸,直入云霄,烟雾缭绕,山间泉水激荡,山谷处瀑布飞旋而下,远远望去,如从天际滑落。美不胜收。 乘坐小舟泛在湖上,青山绿水,胜似人间客。 姬华听心神荡漾,他同萧璇一样,长这么大,还未外出游历。也就是这次皇祖父让他跟着使团来楚国为姑父贺寿。 但是使团一行走的都是官道,沿途也都是在驿站歇息。 所以对于姬华来说,他还未有过像墨子均这样游历天下但是经历。 他想,日后若是可以,待秦国朝堂安定了,他就带着姐姐一起去游遍天下。 几人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后,才用完这顿晚膳。 萧璇命人将花厅收拾出来,自己则是带着他们几个先在院中走走,消消食。 一炷香后,汀兰过来禀报,说花厅那边都布置好了,让几位主子都过去。 萧璇这才带着身后的四人又回了花厅。 这会花厅正中间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四边各自摆放着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副吊牌。 因着从前在秦国之时都是他们四个凑一起玩这个,谢景琰极少参与,几人都以为他不会玩,对这个也不感兴趣,现下还跟着过来许是因为他们都在这,觉得他一个人回去也不合适吧,反正,几人都一致默认他不玩,也没有询问他他的意思。 墨子均和姬华还有周明赫走到位置上坐下。 萧璇是公主府的主人,又是这四人中的唯一一个女子,开局自然就是让她先摇骰。 萧璇投到了庄家,姬华三人则是闲家。 按规则,从庄家也就是萧璇优先开始出牌、取牌,然后以大击小的规矩,姬华三人按顺序按规矩出牌。合力攻击萧璇。 第一局,闲庄围剿失败,萧璇赢了,连任庄家。 三人又按着规矩环攻萧璇,这一局萧璇败了,庄家轮到了墨子均。 几人玩了大半时辰,萧璇脖子有些酸,趁着洗牌的功夫,左右摇动了下脖子,再一次右转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静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谢景琰。 萧璇看着他的俊美的侧颜有些呆住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谢景琰感受到一道热烈的视线,警惕的睁开眼睛,顺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竟对上了萧璇那张姣好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萧璇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回神了。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有些不自然的撇开眼。 墨子均正好坐在萧璇对面,方才那一幕自然是全部落在他眼中,墨子均玩味地看着两人。 就在他们要开始下一局的时候,突然看着谢景琰开口:“谢丞相一个人在那坐着多没意思,不如我起来,让你玩一局?” 周明赫和姬华两人有些不明所以,反应过来又有些不好意思,方才确实是他们玩的太投入了,差点忘了谢丞相这么大一尊佛还坐在那了。 这会听见墨子均这么说,也连忙开口:“丞相过来一起玩几局吧。” 周明赫就更识相了,开口说道:“适才茶水喝的有些多了,先去小解一下,丞相不介意的话,我这个位置刚好让您玩几局。” 周明赫说完还直接站了起来,让到一边。 萧璇倒是低着头坐在那,没有说什么。 谢景琰似笑非笑地看了坐在那一脸等着看好戏的墨子均。 墨子均收到他的目光,则是挑眉看了他一眼。 谢景琰这会哪里不知道方才那一幕定是叫这厮瞧了去。 收回视线,又转头看向低着眉眼坐在那瞧不出神色的萧璇。 萧璇被他这样热烈的目光盯着,想无视都难。 深吸了口气,抬头回视过去。 果然对上谢景琰那双包含意味的眼睛,萧璇看懂了,他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剩下那三人见谢景琰视线落在萧璇身上,一时也都齐刷刷的看向萧璇。 顶着众人的目光,萧璇缓缓的开口说道:“既是明赫哥哥不方便,谢丞相坐下与我们玩几局吧。” 谢景琰是个惯会得了便宜还买卖乖的人,听到萧璇这么说,立马说道:“既是殿下盛情相邀,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走到周明赫先前的位置上坐下。 周明赫就坐在萧璇旁边,而他的对面则是姬华。 谢景琰先是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对面嘴巴张的有鸡蛋那么大的姬华。 第94章 耍我们呢 姬华被他这么一眼给吓着了,连忙讪讪地闭上嘴巴。 墨子均可不怕他,讽道:“谢丞相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明明是本神医先开的口邀你一起玩的,再说了,你这位置也是明赫让出来的,怎么到了谢丞相那里,不说感谢我们两个,倒是成了殿下的盛情邀请呢,谢丞相这厚此薄彼未免做的太明显了,啧啧啧,本神医都看不下去了。” 谢景琰也不恼,笑道:“子均这话里的怨气都快赶得上深宫里的怨妇了,我且问你,如今你身处何处?” 墨子均一时没明白他话里打的机锋,直愣愣地说道:“元华公主府的花厅啊,怎么了?” “子均也说了,这是在公主府,既是殿下的府上,那殿下便是主人,自然都是主人说了算,也包括谢某此刻坐着的椅子,既如此,当然是要先谢过殿下才是。” 谢景琰说完又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的周明赫,问道:“周世子觉得呢。” 周明赫只后悔自己为何不赶紧离开,不就是想多看会热闹这才还站在这吗,就被丞相大人拉下水了。 先是朝着墨子均投去一个“兄弟,抱歉了”的目光,然后转头对着谢景琰憋出一个笑容,说道:“丞相说的极是。” 谢景琰一副孺子可教也,点了下头。 周明赫连忙看向萧璇说道:“殿下,那我先出去了。” 又对着咬牙切齿的墨子均和看傻了眼的姬华说了声“你们继续,我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那两人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外走,彷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周明赫退下后,萧璇看了谢景琰一眼,示意他差不多了。 谢景琰被她这一眼看的果然就闭嘴了,耸了下肩,摊开双手朝后靠去。 墨子均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闭嘴了,姬华就更不想惹他了,虽说他平日里也喜欢看他在姐姐面前吃瘪的样子,但是绝对不想挑衅他,至于原因,呐,那不就是有个现成的例子吗。 萧璇看他们没有再斗嘴了,说道:“那咱们开始吧,我先来,谢丞相不会的话可以看看我怎么出。” 谢景琰笑了下,并没有说啥。 萧璇出完牌就轮到姬华,接着才是墨子均,最后轮到谢景琰。 谢景琰不紧不慢地出牌,又取了一张,他这架势,就连墨子均一时也瞧不出他到底是会玩还是不会。 直到······ 轮到谢景琰坐庄的时候,他按着前几局那样出牌又取牌,过程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结果就不一样了,这句都还没玩多久呢,他就自摸了。 其他三人想着,许是他运气好吧。 然而,在某人接连自摸了三局后,墨子均推到自己前面的牌,双手抱在胸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景琰,“我说丞相大人,真不愧是您啊,合着您搁这做了半天,耍我们呢。” 萧璇也放下手中的牌,淡淡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来的眼神,意思很清楚,就是墨子均说的那样。 谢景琰可不管墨子均什么意思,但是萧璇的意思就不能不管了,看向神色淡淡的萧璇,解释道:“殿下您不要误会,打马吊我也是很少玩,算不得精通,不过是幼时被我娘亲拉着凑人,跟着玩过几把,还有些印象而已 ,并非是故意欺瞒殿下的。” 他这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完,萧璇都想不顾礼仪给他翻个白眼了。 墨子均就更直接了,嗤笑道:“那按着丞相大人的意思,是您少时就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呗,就这样被谢夫人拉着玩了几局,就无师自通,哦不,就如此精通了。甚至我们这几个经常玩的都比不过你?” “谢某不是这个意思,子均可莫要曲解了,谢某能赢,虽有一些少时留下的印象,主要还是谢某运气好,这公主府人杰地灵,又有公主殿下的灵慧之气滋养着,乃是聚福宝地,谢某承蒙殿下厚爱,在公主府住了几月,身上许是沾染上这福运了,才能小赢几把。” “你……”墨子钧手指了指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这下别说是墨子均了,姬华都想站起来给他竖个大拇指,这能说会道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首辅大人,这满朝也找不出几个能说的过他的。 心里又不由暗自庆幸,这不得多亏他开窍的晚。 要是早些年在秦国的时候就让他明白自己对姐姐的心意,只怕姐姐都回不来楚国了,一及笄就能让谢景琰给娶回家了,说不定这会外甥都能叫舅舅了。 幸好!幸好啊! 萧璇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毕竟人家拍的是她的马屁,还把自己夸的天花乱坠,总不能出言反驳吧。 第95章 万寿节 八月初五,万寿节。 皇城内外一片热闹繁华气息,普天同庆,不外乎如此。 文武百官一早就进宫,共贺陛下万福。 按礼制,萧衍今日要在太和殿接受皇子皇女以及文武百官的朝拜。 萧衍高坐在御座之上,先是让江德正宣告大赦天下的诏令,又下令万寿节辍朝三日,天下同庆。 群臣山呼万岁。 接着就是贺寿环节了,萧璇上前给皇帝贺寿。 下面的百官以及那些使臣不知情,见状有些讶异,心里暗道:这位元华公主竟如此得宠。 像这样的场合,一般第一个贺寿之人要么是国之储君,要么是宗室德高望重的王爷,又或者是立了大功的众臣,至少,尚未见过由一位公主领着众臣工给皇帝贺寿的。 就算是再得圣宠,规矩也摆在那。 这就是太子与其他皇子公主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虽说这位陛下眼下尚无太子,先前那位乾嘉太子不过一月就夭折了,可就算如此,也不该轮到这位元华公主,王皇后不是还生了个五皇子吗。 不过这些人虽然疑惑但也只敢憋在心中,没看见上首的 陛下面色入常,眼中还带着些欢喜吗。人家皇帝自己乐意,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这别国的来说较。 至于楚国那些不知情的,就更不敢坑声了。 而像礼亲王、镇国公、信国公这种早早就知道内情的王公大臣,更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就是提前习惯而已。 萧璇昨日就将做好的衣服送给皇帝了,不过她做的是常服,今日这么大的场合,自然是不适合穿。也不好就当着百官的面就送件衣服, 何况,今日在场的可不止楚国朝中大臣,还有各国使臣。 因此萧璇还特意备了一张大气磅礴的山河图,寓意楚国山河辽阔,江山绵延。更难得的是这山河图乃是苏州双面绣,精致珍贵,用来作为屏风最为合适不过。 果然,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震撼,就连其他国家的使臣看了也不由感叹。 萧衍更是当即下令让人将这幅绣图做成屏风摆放在勤政殿。 “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圣体安康,也愿我楚国国运昌隆,国祚绵延。”萧璇跪下贺道。 皇帝满脸笑意地看着萧璇说道:“我儿有心了。” 几位皇子公主见状也连忙跪下恭贺。 信国公李炳义同镇国公元景对视了一眼,也跪下。 一时,殿中的王公大臣纷纷跪地,贺道:“恭贺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安康,愿楚国国运昌隆、国祚绵延。” 萧衍坐在御座之上,俯视着丹陛下跪着的众臣。 “哈哈哈”大笑三声,抬手说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几位皇子公主献完贺礼后,就轮到诸位王公大臣了。 依照品阶,先是礼亲王还有几位宗室王爷,紧跟着就是两位长公主,再然后则是除萧璇外的几位皇子公主。 百官按品阶依次贺礼。 贺礼无不珍贵稀有,其中不乏字画珠宝,应有尽有,萧衍一一让宫人收下。 最后才是各国使臣。 各国使臣拜寿顺序则是按国家强弱。 如今七国之中国力最强的当属秦国,楚国次之,接着则是夏国与燕国,晋国,南疆。至于赵国,经过十年前那一战,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秦国此次是由祁王姬华,丞相谢景琰、英国公世子周明赫还有几位礼部和鸿胪寺官员。 “侄儿恭祝皇帝姑父万寿无疆、龙体康健。”姬华带着秦国使团上前恭贺。 “臣等代吾皇陛下恭贺楚国皇帝万寿无疆,龙体康健。”谢景琰一行人齐声贺道。 “平身,等华儿回去了,可要替朕向岳皇问好。”萧衍心中还是十分敬重这位岳父大人的。 姬华朗声应道:“皇帝姑父放心侄儿必定将您的心意和问候带到,皇祖父知道想必也会十分欣喜。” 秦国使臣呈上贺礼就退下了。 接着就是夏国。 夏国这边自然是由夏侯淳带队。 “孤代父皇恭祝楚皇陛下万寿无疆。”夏侯淳带着夏国使团上前拜道 。 尽管先前这个夏侯太子闹出这样的事,到底远道而来是客,面子上的功夫和礼数也要做足了。 萧衍笑道:“有劳夏侯太子远道而来为朕贺寿,替朕向夏国皇帝问好。” 夏侯淳也笑道:“陛下的话孤带回去给父皇的。孤此番前来,特为陛下奉上一礼。" 夏侯淳从衣袖处抽出一封折子,双手递上,:“此乃我夏国送上的一万匹良驹并五百血统优良的小马驹。另外,为表达孤的诚意,孤又从自己的产业里拿出十匹汗血宝马,希望楚皇陛下您能够笑纳。” 夏侯淳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夏国幅员辽阔,盛产马驹,各国多是向夏国购买马匹充作战马。物以稀为贵,夏国每每借此狮子大开口,可马匹又是作战不可或缺,只能任其宰割。 而现在,这位夏侯太子说他送了一万匹成年马匹并五百小马驹,甚至还自己掏腰包送了汗血宝马给陛下贺寿。 要知道,马匹虽然同样珍贵,那么汗血宝马则是可遇不可求,这夏侯太子一出手就是十匹,这份贺礼未免太丰厚了。 萧璇也有些惊讶。 萧衍朝江德正摆了摆手,江德正会意,走下去恭敬地接过夏侯太子手上的折子,又返身走上去,呈给皇帝。 萧衍打开看来下,确实如夏侯太子所说,上面写着一万匹良马,并五百小马驹,不过,他口中所言地十匹汗血宝马倒是没有写在上面。 萧衍有些疑惑地看了夏侯淳。 夏侯淳明白他想说什么未等上首的皇帝开口,就出声解释道:“那十匹汗血宝马就当是赔罪礼了,孤年少时就听说楚国风景美如画,原想借着此次楚皇陛下寿辰,就带着亲随先使臣一步来到汴京,不曾想竟生出这这样的误会来,也是孤想的不周到,本是想着待使臣到了汴京,再与使团会合,是孤的不是,特以此十匹汗血宝马作为赔罪礼,还望楚皇陛下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