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侧当天灾是否搞错了什么》 1. 01 《在魔法侧当天灾是否搞错了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七岁那年,在外求学半个多月的哥哥突然回来,怒气冲冲闯进爷爷书房。 他被赶出家门,至今不知所踪。 我仍记得,哥哥最后在我窗外挣扎时,那张因情绪过于丰富和激烈而狰狞的面孔,与站在我窗边向外远眺的爷爷那截然相反的平静神情。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却总觉得爷爷站在窗边时,像极了他手旁那盆枯死已久的花。 也许是因为,那明明已经失去眺望理由,却因执念或身躯依然存在,而同立于窗侧的样子,在我看来是一样的吧。 因此,当爷爷问我是否要离开时,仍陷于认知中亲人反目的我懦于张口。直到五年后,我才给出回答。 - 1009年,西台镇。 放学铃响起过了一个小时,我推开办公室的门,骑上单车匆匆向附近另一所学校赶去。 要说老师留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叮嘱,其实也没有。 她大致透露了最近可能回来个转校生的事,眼镜突然反射亮光,拿起我的成绩单开始数落。 恐怕因为上次空的太多,不满也到极限了吧。 “为什么不好好做呢?有好成绩家里会开心吧。”她露出费解的表情。 且不提我学习是否出于取悦他人的目的,这句话本身我就不赞同。 现在作为我监护人的爷爷是个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人,而我如今的同居者更是个对外在世界缺乏热情的家伙。 亲近之人的态度或许会影响我,却并非不认真作答的真正理由。 事实是,我已完全想不到继续付出激情的理由了。 但这点说出来相当不妙,所以我试图以病搪塞,又收获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思想与态度教育。 万幸天色变化让办公室里的人重新记起时间,终于勉为其难放过了我。 “下不为例。” 严厉的语气令我下意识我满口答应,其实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习惯性敷衍还是对老师好心的回避。 直到冲出办公室大门,我脑海中依然只有一个念头:这下遭了。 我的同伴奥利维亚就读于附近一所教会学校,两所学校之间走路仅有五分钟路程,几乎挨在一起。 圣格莱塔的规章十分严格,上下学时间也包括在内。按照她的放学时间计算,奥利维亚已经等待超过四十分钟了。 也许我可以祈祷她不会因这漫长而无价值的等待生气。 好了,我看到她了。 长发散落肩后,惹眼的容貌因微微低头的动作隐藏。 但这是无用的,尽管大多人是视觉动物,仍会因她身上那异于常人的气质投以目光。 更何况此刻,夕阳下的修女安静站在路旁,背后学校里不知名的花枝偶然伸出白墙。 奥利维亚灵感很高,准确来说在我认识的同龄人中没有比她更出色的。 当我看见她时,她早已注意到我。 她没分给我一个眼神,因为全无必要。 她身上有着所有传统「理型」的共同特点,傲慢、冷淡、与人隔绝,以及最重要的强大。 顺便说一下「理型」吧,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将那些拥有不可知之力的人统称为「理型」。 名字的由来以不可考,虽然有人说「理型」这个词蕴含深意,但我觉得或许就和童话幻想故事中所谓的魔法师和异能者并无差别,仅仅是为了方便称呼才被发明。 理型流传的古老秘闻宣告世上所有人都有成为理型的可能,而奥秘就掌握在理型两大组织的高层手中。 有关理型的信息和“秘闻”并非普通人可以知晓,我听说过是因为幼时爷爷总将它们当成童话讲述。 而事实上,“秘闻”也和童话一样,充满天马行空的可笑幻想。 扯远了,说回奥利维亚。 鉴于理型和人类的差距,如果没有天大的巧合,即便我出身理型家族,作为一个普通人也不会和内侧世界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我幼时居住在一个山野小村,不绕远路开车抵达镇中心也要走上半天,见得最多的只有林间高大的树木与不知名的虫鸟,我偶尔会在溪旁摸鱼捉虾。 人影,只有在家中休息,夜晚的灯光下才显得幢幢。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在那一隅之地漫长的人生如何渡过,但稚童谈论人生未免可笑,更遑论这论述中还充斥着世人不齿的,对一眼到头人生的满足。 所以我不喜欢说话。 相比我两个因天赋过于常人而早早外出求学的哥哥们,我因“无资质”终日无所事事,只有家庭教师对我严格。 幕僚总说我安静,因为我对他们无话可说。 我很清楚我和他们是不兼容的双方,但我们同在一屋檐之下,就像世上所有矛盾之物共同存在一样。 那一日我如常待在溪旁,水流的潺潺因人涉水被打破。这个形容狼狈的人站到我的面前,在诧异还未浮现于我的言语或神色之前,笃定叫出我的名字:“姜黎。” 她说:“你和我走。” 因此我便离开了安托文,来到了西台。 - 自行车停到奥利维亚面前,她用我最熟悉的那种平淡语气,像阐释所有客观事件一样开口:“你迟到了。” 我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老师留我说了些事情,回去再告诉你,或者你要继续昨天的实验不打算听。” “我会听。”回答十分简洁。 总是如此。 单车对坐在后面的人不太友好,奥利维亚一直很有意见。 西台镇的教堂想派人照顾这位来自总部的大人物,可惜被拒绝了。 作为理型,奥利维亚不仅与外侧的普通人保持距离,和内侧的其他理型也不甚交流。 除了履行圣职者的义务和上课,她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花费在我们居住的那间公寓,进行不知名的研究。 其实她没必要上学,人类的学历对理型没有用处。当我问起这件事时,奥利维亚沉默片刻,说有自己的理由。 于是五年来,放学一起回家就成了我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 奥利维亚当然不打算坐在自行车后面,打完招呼她便转身走了起来。 我慢悠悠跟在后面,鉴于平衡力不怎么好,慢行十分艰难,车头总不受控制摇来晃去。 但胜在有意思——如果没有不小心碰到奥利维亚,我一定会这么说。 她只是平静的看向我,我就觉得事情已经非常糟糕了。 “玩够了?” “呃,或许。” 奥利维亚伸手重重弹了下我的额头,强令我不许再骑,这条回家之路便毫无波折的走过了。 一般来说,理型不被允许向普通人类揭示奥秘。 并非出于垄断力量的目的,而是普通人无法承受骤然得知奥秘的代价。 但无论爷爷还是奥利维亚似乎都不怎么遵守这条禁令。大概是因为作为旁观者的我感受不到奥秘的存在吧。 这没什么值得骄傲。 按照二哥的说法,那是因为我的灵感太低了,甚至比一只蚂蚁还小。 他真讨厌。 我不 2. 02 《在魔法侧当天灾是否搞错了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探听他人的事十分失礼,尤其那个人是名理型。 奥利维亚很少说自己的事。 因此,就算我通过西台镇教会得知她有不得了的身份,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有拒绝服从调令的能力。 但这无关紧要。 说到底对如我一样的非理型来说,最主要的永远不是世界何时毁灭这种宏大的问题。 家里存粮见底,该去超市采买一些了,正好明天周末。 购置生活品的活动奥利维亚偶尔参加,昨天她的实验一直进行到深夜,现在还没醒来。 所以我在她床头留下字条便独自出门了。 至于为什么明明存在终端这种便携工具还要用字条的问题,原因在于她很不习惯使用,通过终端发送信息也不会看。 以前就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 塞里奇并非多么发达的城市,作为辖下城镇,西台镇一应设施也算不上先进。 然而文明的触角伸进这里,五年来,虽算不上日新月异,变化也非常大了。 广场的公共显示屏播放着地方台新闻,镇上医院的红色十字标志从这里看过去很显眼。 我驻足听了一会儿,只是瓦斯爆炸事故,警方还在调查泄露原因。 “太可惜了。”斜前方两个成年人低声说话。 “燃气还是太不安全了,你以后用的时候小心点儿。” “记性不好的是你吧?哎呀真是太可怜了,还没统计出死了多少人,那些活下来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 人是很擅长吸取教训的生物。 丰富的情感和想象容易从他人遭遇中产生联想,想象如果是自己面对厄运的心情,因此替他人伤心并非难事。 而我?我当然一样。 只有一点,和站在这片广场上的大多人不同的是,我看到过更多死亡。 这也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死是个严肃的话题,但不值得标榜,不应将那些世俗的高尚深意赋予死亡。死就是死,是无,是失去所有。 那些轻言死亡的人,大多连一次死亡都没面对过。 我的心情陡然糟糕起来,本来打算多转两圈再去买东西,现在只想尽快回家。 大概运气的好坏也和心情有关,在仅仅十几分钟的购物时间里,离家最近的那条路出了事故紧急封停。 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事发生,只看到人群汇集便带着好奇一拥而上。 交通状况很糟糕。 不,这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当我费力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手上拎着的东西又被迎面跑来的陌生人撞落一地。 中年男性,穿着判断家境良好,力气不大,撞到我后他也踉跄了下,精瘦,猜测缺乏锻炼,圆形脸,眉毛下的眼睛有种熟悉的感觉。 “滚开。”他从地上爬起,又推了我一下。 是个脾气很差的人呢。 不过他神情恍惚,显然受了极大刺激,扒拉着挡在前面的人硬往进挤。 和这名男性一同来的是个身着便服的警察一直对着领口的麦低声说些什么,看见这一幕只来得及对我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急匆匆没入人群当中。 我并无意见。 每个人都应以更关注自己的面目生活,而在社会上礼貌也服从这一准则。 从来没有一条法律规定人必须关心无关紧要之人,而轻重缓急更是人人都懂得道理。 我怎能对一个可能刚刚遭遇不幸的人生气呢? 蹲下开始捡东西。 虽然不期待有什么帮助,但这时如果有人同我一起收拾笑着将东西递回我的手里,我也会由衷说一句太谢谢你了。 红发少女将袋子塞回我怀里,顺便轻轻拍了拍那上面不怎么明显的灰尘。她微笑着,连声音都充满柔和的笑意:“下次要小心啊。” 我心想意外不可避免,小心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条想法没有传达,少女说完就和所有偶然相遇的过客一样,消失在了视野。 - 回到家中,奥利维亚已经醒了,坐在客厅看书。 她怀里那个和她气质明显不搭的猫咪玩偶是我买回来的,随后被她毫不客气占为己有。 “下午有什么安排?” 我把东西放在桌上,打开查看是否完好可以使用,闻言随口回答:“没想好,可能先写作业吧。” “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在外出的话题上你更没发言权吧。”这是事实,奥利维亚很少出门,她讨厌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琐事之上。 情绪稳定到根本不需要通过散心之类的行为调节,她不是一个会因环境而改变自身的人。 “那么,下午一起去公园吧。” 出乎意料的提议,我问她:“你是谁?奥利维亚呢?” 她将玩偶扔来砸到我头上。 “好吧,还是你。” “外出你同意的话就准备吧,不过得晚一些我还有一步测验没做。” 说完阖上书本,又将自己关进房间里了。 既然如此,干脆做完实验再告诉我想要外出就好了,为什么要坐在客厅等我回来? 我感到莫名其妙。 同伴忙碌不见人影有一个好处:可以随意支配她不在的空间。 趁奥利维亚没在旁边添乱,我抓紧打扫了下家里。 等忙完后推开我房间的窗户,风将窗帘吹的凌乱,我没有管,顺着风的力度后退几步倒在床上,打扫卫生太累人了。 我的房间向阳,里面东西不多。除了些同学习有关的书籍外,只有床和书桌。 由于我没什么爱好,物欲也仅限于满足生活必须,加之对改造住所没有兴趣,所以从搬进来起,这里几乎没有变化。 微微调整姿势看向窗外,准确来说是看向蓝天。 天气比前两日温度低些,风很和缓,吹的我有些昏昏欲睡。 当我准备站起来关上窗时,一只黄鸟落于窗棱,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不多时,它飞走了,风也停了。 失去睡意正好按原计划写作业。 其实我本不打算做的,想到这样的举动在他人眼里和颓废无异,为了避免又被老师长时间说教姑且坚持一下。 老师是母亲生前的朋友,只是个普通人,她对理型和内侧世界一无所知,出于与母亲情谊对我关照非常。 < 3. 03 《在魔法侧当天灾是否搞错了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一只流浪猫跳到奥利维亚腿上,我起身站在一旁。 她摸了两下,将猫放在地上驱赶离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我当做没看见。 “果然是调令的问题吗?”奇异的,我并未觉得惊讶,甚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是。”奥利维亚说,“塞里奇市大教堂有个理型失控了,他的评级很高,教廷总部委派的新负责人还在路上,塞里奇市目前除了我以外没人可以解决这件事。” 理型拥有超越常人的寿命和体魄,虽然难以用物理手段杀死,但他们本身并非不会死亡。 失控是理型迈入死亡的第一步,紧接着会被恶意覆盖全身,不可逆地堕落为怪物。 大多数理型会在意识到自己失控时主动杀死自己,但也有不愿这么做的。 奥利维亚说自己不承担世俗义务,处理失控理型却属于内侧世界事务,她接到求助便应该帮助。 “大概多久?” “不清楚,那名理型失控很久了,塞里奇大教堂隐瞒不下去才发出的求助,他们现在失去了对方踪迹,我可能要从头找起。” 我哦了一声,问她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现在。”奥利维亚站起来摘下她的帽子,轻轻扣到我的头上:“晚上风很大,你该回去了。” 她沿着河流流向走去,在朦胧的月色中轮廓渐不分明,最后融入黑暗当中。 分别的情况偶尔会出现,每次都来得猝不及防。说到底都是奥利维亚的错,谁让她都是到最后才开口。 她应该早点说的,这样我就不必在出门前准备两人份的晚餐了。 奥利维亚的帽子和服装是一套的,这种惊心设计的款式我不清楚该用什么风格形容,反正放在我头上不伦不类。 我把帽子摘下来在公园里游荡。 小镇生活和童年的最大区别在于,这里能时刻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那里,对我就是十分新奇的事物了。 我不同他们说话,但喜欢经过他们时的感觉,偶尔会有和善者对我微笑。 公园也被冷落的地方。 供儿童玩乐的设施前不久因安全问题被拆除,这里只剩些还没来得及运走的废弃物。 我以为没人,走近了才发现一个身影靠在废弃的滑梯后。 选择偏僻地方独处大概有自己的理由,这时打扰是失礼的。 我准备离开,那身影却转头向我看了一眼。 正是这眼,让我犹豫着没有立刻走开。 “你是……”红发少女似乎对我仍有印象,她的视线准确落地了我的脸上,伴随低低笑意一同说出口的,仅“是你”这两个字。 我没吭声,默认了她的判断,顺便迟疑于是否应凭借此前短暂的相遇而做出更多接触。 红发少女转过身来对我招手:“要过来吗?” 于是,这迟疑便消失了。 我没有询问少女在这里干嘛,她应该也没想好如何开启话题。 并排靠在滑梯上,少女的视线看向天空。 月亮落了下去,那里只剩星星。 如果我有交流的天赋,那么,我就该用恰当的语气和态度去首先建设一个,可以被他人视为“易交流对象”的形象。 而不是在斟酌后依然不清楚如何开口。 基于一般礼仪,我又一次向她郑重道谢。少女说没有关系不必放在心上。 接着就是漫长的沉默。 “……” 我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难道是下午睡过所以还不困吗? 或许吧。 夜晚很适合人们展露真实的自己,大概是因为这样静谧的环境很适合思考。 没有求助。 当然,人们很少向不熟悉的人求助。 无论少女有什么烦恼,我无法帮助不求救的人。 “你不回家吗?”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答案很明显,要是她想走就不会一直在这儿待着。 这是个十分没水平的问题,但足够吸引少女的注意力。 “明天周末。”她并未正面回答。 沉默一旦打破,被忽略的要素,也就是她旁边的我顺理成章增强了存在感。 少女露出一个稍显歉意的笑容:“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我没吭声。 和那些被划在琐事范畴的事不同,这种值得投入大量精力的思考,一般不会向他人讲述。 如果她愿意说,那我不用回答她也会说下去;如果不愿,那么此刻任何关于她所想之事的追问都是失礼的。 顺便,我提到了很多次“失礼”,并非出于对约定俗成规矩的敬畏,而是因为我一直被要求遵守。 这并非坏事,至少它能解决人际交往中绝大多数麻烦,也会在我不知所措时予以参考。 她果然没说下去,站直伸了下懒腰,轻飘飘绕过了这个话题。 “坐的太久果然会累啊,你也是一个人吗?抱歉,只是确认一下。” 我说是。 她笑着朝我伸手:“如果不着急回去的话,要和我一起走走吗?” 少女望着我的眼睛充满善意,确信这邀请并非出于礼貌后,我说:“好。” 所谓散步,无非漫无目的随便走走。 西台镇公园不是很大,围绕河流规划的区域外可以看见大片田野。 那晚具体走了多久,又聊了些什么内容,在第二天一觉醒来后都不记得了。 也许我们本就没有说话,因偶然结伴同行自然不必留下太多回忆。 周末在无所事事中过去了。 - 新一周第一个上学日,我如常来到学校。 从门口到座位的这段距离,我行走的动作在目光触及座位旁边干干净净的桌面时微微停了一下。 侧头瞥向墙上钟表,8:05,还有五分钟上课。 来到座位坐下,后桌用笔头在我背上戳了两下:“付文彦还没来。” “是啊是啊,发消息也不回。”周围有人听到附和。 “消息?你又把终端带学校里了?” “少来,你不也带了。” “那能一样吗?我上课又不玩。收手吧大哥,你终端都没三个了。” “嘘,小点儿声,上次考得好求着我爸妈买的,别让老师听到。” 没有有价值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