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动情太深,攻略对象要疯》 命运齿轮,轮回前奏 佛曰喜、怒、哀、惧、爱、恶、欲,是为七情。 * 坏事做多了,人会有报应吗? 修柯的回答是,不会。 若人做坏事真有报应,坏人都该死绝,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委屈,那么多无处申冤,那么多绝望时刻。 比如,年幼的修柯,满怀悲愤,却无法反抗,眼睁睁看着父母死亡,看着仇人逍遥法外,日日山珍海味,夜夜歌舞升平。 既然坏人无报应,他便做这个审判之人。 修柯便是在这愤恨交织的情绪中拼尽一切努力生存,踩着不同人的尸体,一步步往上爬,只为等到亲手手刃仇人的那天。 而手刃仇人的那天,他也成了无端帝国最冷血的杀手,代号判官。 无端帝国各组织传言,凡判官出手,必一枪致命。 修柯接活,只分好坏,不看钱。 与他的代号一致,人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分,一旦他将目标归类到坏人一类,他必杀,若归类到好人一类,给再多钱,他都不会动。 阴暗之人,对修柯闻风丧胆,老实百姓,则把他奉为正义的神明。 修柯从没想过,自己会杀错人。 这件事,还是三年前的事。 那时,修柯的代号刚刚出现在各组织的视线中,因他接单从不谈钱,手法干净利落,不少人指名要判官接单,修柯桌上堆放着许多目标的资料。 修长手指扫过,修柯随意翻阅着资料,视线最终落在环富集团董事长儿子——温楚砚的身上。 温楚砚,男,26岁,环富集团未来接班人,掌握着环富集团旗下灰色产业链,经营黄赌,无恶不作,更涉嫌拐卖人口,致使上万家庭分崩离析… 资料上一幢幢、一件件,皆是温楚砚过往做的坏事。 十恶不赦。 修柯选定了目标。 不为别的,只为他是坏人,只为温楚砚的姓氏,与自己的仇人一致。 温。 与温楚砚初次见面,也是最后一面的那天,下着磅礴大雨,盘山公路上,温楚砚所乘坐的轿车爆胎,直接撞上旁边的山壁,轿车撞翻,温楚砚艰难从后座窗爬出来。 修柯穿着一身黑衣,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温楚砚抬头时,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修柯率先开口,冰冷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温楚砚。” 修柯没想到,温楚砚会笑。 明明一身狼狈,却露出最温柔的笑容,“终于见到你了,判官。” ‘终于’? 修柯一瞬间怔忡,下一秒,手中的枪抵上温楚砚的额头,“既知我名,就该知道我为何而来,这辈子,你做的坏事够多,下地府赎罪吧。” 温楚砚脸上的笑容不减,眼中带着修柯看不懂的情绪,“能死在你手上,也算缘分,阿…” ‘砰’。 一声枪响,温楚砚眉心破了个洞,后面的话被磅礴的雨声所淹没。 温楚砚,至死都笑着。 为什么笑,修柯看不懂,也并不关心。 雨水拍打着温楚砚的脸庞,血水混合顺着盘山公路逶迤而下。 目标死亡,修柯完成任务,决绝转身,再不看身后一眼。 那修柯,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杀错人了呢? 是现在,修柯被亲信背叛,落入温家地牢。 那个抓他入地牢的人,便是当初修柯手刃仇人时,放走的少年。 温家唯一的遗孤,温沈。 温楚砚死亡,成为温沈上位的契机,痛失儿子的温董事长,因与温沈有共同仇人,便将温沈认做义子。 成为环富集团唯一少东家的温沈,也有了足够的钱,足够的人,活捉修柯。 温沈对修柯的恨,不亚于当初修柯对仇人的恨。 修柯受了很多刑罚,身体上找不出任何一块好的地方,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吭过半句,甚至不曾给温沈一个眼神。 无法如愿以偿看到修柯求饶、惧怕的画面,温沈胸腔憋着的气得不到任何发泄,他开口“判官的骨头,真够硬,你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惩奸除恶的判官,想必你不知道,自己也曾杀过好人吧,三年前,温楚砚,是你杀的吧。” 温楚砚。 修柯的眼眸颤了颤。 温沈继续开口,语气中带着恶毒的得意,“你不知道吧,温楚砚,是整个温家唯一的好人,因为他,多少灰色产业被温家叫停,多亏你杀了他,我才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才能把你的命,捏在手里。” 三年前,温楚砚的资料由亲信调查,一手提供。 修柯终于明白,原来亲信的背叛,从三年前便开始了。 匕首插入修柯心脏的那一刻,温沈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在修柯耳边开口“修柯,你杀了我爸,害我家破人亡,杀了温楚砚,接下来,你便下地府忏悔吧,这辈子你杀了这么多人,永生永世,你便只能入畜生道,做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匕首在心脏位置搅动,疼痛席卷全身,修柯依旧不曾有任何言语。 温沈的声音持续在修柯耳旁响着“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以为当初自己怎么活下来的,是温楚砚,是他救了你哦,你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修柯的瞳孔剧烈收缩,过往的记忆如影片般放映。 破败的墙角,恶臭的垃圾,漫天飞舞的苍蝇。 那时的他,心中除了恨,只剩下绝望。 直到,那名笑容和煦的少年,踏破黑暗,出现在他面前。 少年朝他伸出手,无比温柔,“这些钱给你,去吃顿好的,痛苦总会过去,坚强活下来,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论你经历过什么,都请相信,曙光总会来临,加油,好吗?” 绝望之中的微光,让修柯感受到,当下世间仅存的一丝温暖。 那天夜里,他抱着钱嚎啕大哭,哭干了身体里的所有泪水。 第二天,迎着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他将钱小心翼翼放进衣服里,站起身,挺直腰杆走出了巷子。 后来… 后来他成了专杀坏人的判官。 后来… 他亲手错杀了温楚砚。 修柯死亡的那一刻,影片定格在磅礴雨夜里温楚砚温柔的笑容上。 原来,这是温楚砚至死笑着的原因,他认出了他,而他,没有认出他。 原来,是他人生中的那道光啊。 第1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 【爱】 * 修柯躺在操场的长椅上,嘴唇微抿,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尾巴草随着风吹的方向,肆意地在空中飞舞。 休闲又安静的时刻,让修柯感受到久违的宁静。 如果脑海中没有那个声音的话。 【宿主,目标在你三点钟方向。】 修柯眉头微皱,闭着的眼睛并未睁开半分。 温沈杀了他,他以为自己会去往地府。 没想到地府没去成,却莫名进入了时空的交错空间。 他将在交错空间里,去往一个个崩坏的世界,修正世界坍塌的剧情,消除主角的极端值,将主角拉入正轨,让剧情可以顺利发展。 很好笑,让一个杀手去拯救别人。 可系统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温楚砚。 若他能完成七个世界的任务,时间将倒流到大雨磅礴的那夜,一切都可以重来,温楚砚亦可以继续他自己的生活。 于是他进入第一个世界,崩塌的校园。 他的目标,第一个世界的主角,温楚砚。 这是另一个玩笑。 世界跟着修正者设定,他去往的每一个世界,目标都叫温楚砚,长相也是温楚砚。 【宿主,这个世界的主角,极端值为叛逆,叛逆数值为100%,你的任务是消除主角的叛逆值,将主角重新拉回成那个温文尔雅的优秀生,并帮助主角顺利考上清北大学(985中的战斗机),以确保后续剧情走向正轨。】 修柯嗯。 看着渐行渐远的温楚砚,系统急忙催促,【宿主,你再不起来,目标要走了。】 修柯双眼依旧闭着,嘴唇轻轻蠕动,“急什么,等等。” 【等什么?】 系统话音刚落,一群忽然出现的混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拦住温楚砚的去路。 看见这一幕,系统格外兴奋,【宿主,你这是准备上演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 修柯的脑海中闪过温楚砚笑着的样子。 像白月光,可惜他不是英雄。 【宿主,你就是要拯救白月光的英雄啊!】 修柯一阵恶寒。 该说不说,这个系统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好。 【宿主,我听得到你骂我。】 【宿主,这些人是你安排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宿主…】 修柯觉得有一只偌大的苍蝇在自己的脑海中飞舞,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一分,最终开口“安静。” 【宿主,你告诉我他们是谁,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很好奇啊!】 【宿主!】 系统的声音不断地在修柯脑海里响起,偏偏他不能阻止,无可奈何。 睁开双眼,修柯坐起身,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因他的动作垂下来,“再多问一句,任务终止。” 系统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却又好奇得紧,沉默三秒后颤颤巍巍开口,【宿主,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会来?】 修柯…… 那头,被混混围着的温楚砚扫了眼这些人,停下前进的步伐。 混混头阿溜先开口“你就是温楚砚?” 温楚砚冷着脸,“有什么事?” 阿溜甩了甩头顶的绿毛,扬起下巴,“阿一是老子罩的,你抢他女朋友就是跟老子过不去,老子今儿个就让你知道,有些人不能乱抢!” “女朋友?” 阿溜拉过一旁的阿一,“就是他的女朋友。” 视线看向长相平平无奇的阿一,温楚砚微微侧头,“不认识。” “老子让你认识!”阿溜说完举起拳头打向温楚砚。 只是阿溜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打到人,自己却飞了出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阿溜已经摔在地上,‘哎哟’直叫,“谁!是谁暗箭伤人!哎哟!” 众混混视线看向挡在温楚砚面前的修柯,一头淡黄色头发,耳骨位置有三个耳洞,黄色卫衣搭配白色运动裤,浑身上下透露着桀骜不驯,白皙的脸上表情极冷,眼神格外锐利。 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不是木讷或者空洞,是冰冷,就好像,下一秒他们会死在他手里一样,让人发怵。 而且,刚刚好像就是他,一脚踢飞阿溜。 众混混面面相觑,有人指着修柯,“你是谁?” 修柯双手插兜,“太吵,不想被揍,赶紧滚。” 阿溜从地上艰难爬起,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摸着摔痛的屁股,龇牙咧嘴,“吗的,哪里来的黄毛,兄弟们,给老子上!” 阿溜下令,混混们直接动手。 校外小混混,又怎是修柯的对手。 只见修柯一拳头一个,将一众混混打晕在地上,连叫都叫不出。 在后方看戏的温楚砚,面无表情,只那一瞬间皱起又松开的眉头,短暂泄露了他此时不解的心情。 场上除了修柯与温楚砚,唯二站着的只有阿溜和阿一。 阿溜站得远,阿一没动手。 强悍的战斗力,让阿一后知后觉认出修柯来,他抖着嗓音开口“是…是你,你是修柯!” 阿溜接口,“修柯是谁?” 阿一赶忙后退一步,与阿溜轻声咬耳朵,“老大,他就是高二(3)班的修柯,我们学校的校霸,走吧,别打了,打不过他。” 倒不用阿一说,倒在地上的人,已经足以让阿溜意识到修柯强悍的战斗力。 秉持着输人不输‘口’的宗旨,阿溜硬生生挺着胸膛,“你…你…你小子等着!老子还会回来的!” 说完让阿一拍醒倒地的小混混,一群人灰溜溜跑掉了。 人走场散,修柯双手重新插兜,转过身与温楚砚面对面站着。 温楚砚比修柯约莫高半个头。 秋风拂过,吹起修柯额角的碎发,亦吹乱了温楚砚的黑发。 修柯微微抬头,可以看到温楚砚头顶若隐若现的黑心,以及黑心旁的100%叛逆值。 两人对视五秒,温楚砚忽然微微一笑,指了指操场上的摄像头,“保重。” 接着,温楚砚绕过修柯,踩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操场。 【宿主,他他他…】 修柯回头,看着温楚砚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吵死了。” 系统心里委屈,【宿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我们就不能愉快的交流吗,你救了他,他一点都不感恩,岂不是白救了。】 【宿主…】 修柯不得不承认,系统属于打破砂锅问到底类型,不拿结果不罢休。 无声叹了口气,“好好看看温楚砚资料。” 【雾草!散打九段!宿主,人家根本不需要你救!】 …… 第2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 如温楚砚所料,修柯因为校内斗殴,被成功请去教导处喝茶。 教导处主任许澳,也就是修柯他舅舅,恨铁不成钢,吹胡子瞪眼,“你说你!一天天就知道打架!在学校当霸王不够,还跟社会人在校内斗殴,学校领导都看着,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修柯眼观鼻鼻观心,左耳进右耳出。 “你说话啊!” “什么时候结束?” “你你你你!”许澳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次我保不住你,记大过,全校通报批评!” “好。” “你你你!看见你就来气,你妈一个人拉扯你长大不容易,她那么大岁数了,你就不能为她想想!” 想到那位根本不存在的妈妈,修柯淡淡回了句“我知道了。” 骂也骂了,罚也罚了,修柯态度软了,许澳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他伸手拍了拍修柯的肩膀,“阿柯,明年你就高三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努力,争取考上大学,少让你妈操心,她不容易。” “嗯。” 修柯从教导处走出来时,上课铃已经响了,他慢吞吞走回教室。 他的位置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着教室后门。 老师正在台上讲课,修柯从后门进入坐到位置上,刚坐下来,同桌潘浩用手肘动了动修柯,压着声音开口“阿柯,听说前天你一个人干了一群人?” 【宿主,他是你的发小,你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发小?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哪来的发小。 系统继续解释,【发小能帮助你快速适应这个世界。】 修柯并没有回答潘浩,他从背包里拿出崭新的课本,看了眼黑板上的内容,翻到相关页。 潘浩瞪大双眼,“卧槽,阿柯,你在读书?” 修柯瞥了他一眼,“安静。” 潘浩哪能安静,就跟发现新大陆一般,表情无比浮夸,“不是,你竟然在读书?你不是说读书最烦吗,是你舅舅说了什么?不对啊,你从不听舅舅的话。”说到这,潘浩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到坐在他们斜前方,温楚砚的身上,“阿柯,听说前天温楚砚也在,你突然认真学习,不会跟温楚砚有关吧?” “聒噪。” 见修柯没有否认,潘浩更来劲,“什么情况,阿柯,你跟温楚砚发生了什么?” 修柯眉头微皱,刚要开口,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潘浩!修柯!” 潘浩下意识,“到!” 引一众同学发笑。 “上课开小差,要讲到外面去讲,别影响其他同学听课!” 潘浩瞬间将嘴巴闭上。 修柯抿了抿唇,低头看书。 40分钟的课很快结束,下课之后是午休,为防止潘浩纠缠不休,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修柯便从后门走了,来到教学楼后方,一块安静的草坪上。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射下来,光线让修柯眯起眼,却依旧执拗地向着光。 草坪处传来细微的动静,修柯循声看去,就看见了那个人,温楚砚。 脑海里倏地又想起那个雨夜,温楚砚温柔的笑容。 而温楚砚,看见修柯的那一刻,愣了一瞬,旋即脚尖转个弯,准备离去。 修柯叫住了他,“温楚砚。” 步伐微顿,温楚砚侧身,“有事?” 修柯指了指温楚砚的鞋,“你鞋带掉了。” 温楚砚低头看了眼松掉的鞋带,蹲下身将鞋带系好,再站起来时,语气客气而疏离,“谢谢。” 修柯点点头,不再说话,将双手放在脑后,整个人呈大字躺在草坪上。 【宿主!你故意制造偶遇的机会,就为了跟他说一句鞋带掉了?】 修柯没有。 【还说没有,不故意你怎么一下课就飞奔到这里,这里明明是温楚砚必来之地。】 修柯这里安静。 【不是,宿主,既然‘巧遇’了,你为何不抓住机会跟他多说几句,用你的爱感化他!】 修柯语气随意你在深渊待过吗? 【啊?宿主你在说什么?】 修柯深渊之人,没有爱。 【那你准备怎么攻略他?怎么消除他的叛逆值?】 修柯沉默。 【…宿主,你可不可以上进一点,专业一点,积极一点,或许你们可以从当朋友开始?】 系统忽然觉得自己跟着这样的宿主,有点累。 修柯以为温楚砚会走,却没想到他会坐到自己身旁。 两人陷入短暂沉默,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温楚砚,“听说你被记过,全校通报批评?” 【宿主!他关注你了,关注你了!】 修柯侧目看向温楚砚,“嗯?” 温楚砚有一双卧蚕眼,看着别人时,总会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哪怕冷着一张脸,眼眸之中没有任何情绪,“为什么不说我?” 修柯一脸莫名,“说你什么?” 温楚砚微微侧头,“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而你不过是在帮助同学?” “揍他们与你无关。” 温楚砚笑了,“锄强扶弱?” 修柯挑眉,反问事实,“你弱吗?” 没想到修柯会这般问,温楚砚表情微顿,随后淡然一笑,“你调查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面对温楚砚的敏锐,修柯反应十分淡然,“两年前,你曾荣获a市散打冠军,新闻报道了。” 温楚砚有些意外,没想到修柯会看到那篇报道,他沉默半晌,忽然站起身,语气嫌恶,“既然知道,以后蠢事少做,我不需要别人帮。” 说完不待修柯回答,迈开步伐转身离去。 【宿主,温楚砚叛逆值降了,降了1%!!】 修柯转头看向温楚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剧情崩塌,导致人设反转,这个世界崩塌的剧情是什么?” 【查不到,只知道是围绕温楚砚的剧情崩塌,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找到崩塌剧情,就能对症下药了吧。” 【没错,找到崩塌的剧情,宿主再用你的爱感化他,一定能成功!对了,这个世界有个女主,叫什么我找找…对对对,找到了,叫江秋悦,高一(5)班的班花,原剧情她喜欢温楚砚,高一开始追了两年,最终在温楚砚高中毕业时,两人在一起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刚刚展开追求的时候,宿主,我们要不要帮江秋悦追温楚砚,俗话说,恋爱能治愈一切,说不定到时候叛逆值会直线下降!】 修柯我很闲? 第3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3) 缘分这种事,有时候确实妙不可言。 比如现在,修柯在校门外吃碗面,都能碰到温楚砚。 准确来说,是那群阿溜带着的小混混与温楚砚,从店铺前路过,正好被他看到。 修柯一般不记无关紧要的人,能一眼认出阿溜,只因那头显眼的绿毛,跟青草似的。 【宿主,去不去?】 修柯低头看了眼满满的一碗面,沉默一瞬,最终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起来。 【……】 阿溜一群人将温楚砚带到无人的巷子里,甩了甩头顶的绿毛,脸上露出自认为痞帅的笑容,两腿外八,肚子前挺,“上次有别人在,今天老子看谁能来帮你,咱几个兄弟上次看病花了不少钱,这笔账,咱几个今天就好好跟你算算。” 温楚砚眼眸微抬,“你想怎么算?” “几个兄弟看病花了一万,你怎么着也得给两万吧。” 温楚砚讽刺一笑,“人是修柯打的,茬是你们自找的,我看着很像冤大头?” 这句话无疑在顶撞阿溜,他掏出裤带里的短刀,拔掉刀鞘,刀尖对着温楚砚的脸比划两下,言语威胁,“不给钱,咱兄弟几个做出什么事情来,就不知道了。” 温楚砚垂眸看了眼反光的短刀,再抬头环视四周,确定没有摄像头后,抓着阿溜的手腕,反手就将短刀刺向旁边站着的混混。 混混的哀嚎声刺激了众人,众人蜂拥而上,开启以多欺少模式。 另一边,面碗见底,修柯将筷子放下,扫码付钱,这才缓缓走出店铺。 修柯温楚砚在哪? 【东面的巷子里,宿主我劝你快点,再不去要出人命了,那些人带了刀。】 修柯? 【真的,带刀了,一副你死我亡的架势。】 修柯? 【…你去就知道了!】 修柯将书包背在肩上,朝系统所指的巷子走去。 还没见到人,便听到阿溜的叫声“雾草你大爷!你踏马竟然捅我兄弟!老子打死你!” 修柯加快脚步。 混乱的场景出现在修柯眼中,温楚砚手里拿着短刀,刀尖滴着血,两个混混受伤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嚎,阿溜扬着手里的长棍子,正准备打向温楚砚。 【宿主,温楚砚头顶的叛逆值,又重新变成100%,好不容易降低的1%!】 修柯抬头看向温楚砚头顶的黑心,脸色沉下来,将书包往地上一放,冲上去对着阿溜的脸就是一拳。 阿溜被打飞在地,吐出一颗牙,长棍握不住,‘咚’一声滚到地上。 打完阿溜,修柯接着招呼剩下的几个人,将他们通通打倒在地后,冷声开口“事多。” 【就是!事多!】 阿溜捂着满口血的嘴,口齿不清,“你…怎么…又斯(是)你…” 修柯来到温楚砚面前,伸手想要拿过温楚砚手里的刀,温楚砚不肯放,修柯开口“给我。” 温楚砚眼中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狠劲,“你来做什么?” “这些人,不值得你动手,刀给我。” 不值得你动手。 温楚砚怔忡了一瞬,就是这一瞬,让修柯夺过了他手里的短刀。 阿溜还在那边叫嚣,“王八…蛋,你斯(是)跟我们锅(过)不去斯(是)吧!” 胜利者从不叫嚣,而败者的叫嚣,只会让人觉得很难看。 修柯将手里的短刀朝阿溜丢过去,刀身划过阿溜的裤裆,将裤裆划出一道口子,这道口子距离阿溜的命根子,只有那么几厘米的距离。 阿溜瞬间吓白了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狠…狠人。 修柯寒着声开口,“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找温楚砚麻烦,不然下一次,让你后半辈子当太监,我说到做到。” 修柯说完,抓住温楚砚的手臂,拿起书包拽着他往外走。 徒留狼狈不堪的阿溜众人。 温楚砚有些愣神地看着修柯的背影,脑海里还想着那句‘不值得你动手’。 【宿主!帅!温楚砚叛逆值降了,降了5%!】 修柯并未搭理系统,他将温楚砚拽出巷子,松开他的手臂,“把外套脱了。” 温楚砚垂眼看他,神情还带着懵懂。 修柯指了指温楚砚衣服上的血迹,“外套有血。” 温楚砚骤然回神,神情泛冷,而后拉开校服拉链,脱下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做完这些,温楚砚看向修柯,语气带上些许烦躁,“我说过,不需要你多事。” “然后看着你把他们捅死,退学坐牢?” “与你没有关系。” 修柯沉了眉眼,“下次要捅走远点,别让我看到,看见一次,我就管一次。”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温楚砚皱眉看着修柯,眼中带着执拗的认真,“为什么要管我?你以为自己是圣母玛利亚?” 圣母? 修柯的过往,与圣母没有半点关系,真要说,该是来自地狱的判官。 修柯的神情变得认真,“因为是你。” 因为你是曾经给我温暖的那道光。 因为你是我曾经犯过的错。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目标。 温楚砚嗤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你指的误解是什么?” “我不蠢,之前的事也好,今天的事也罢,我都可以处理,就算我把人捅死,去坐牢,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温楚砚笑意更深了些,“如果不是有一颗圣母心,难不成,你喜欢男人?” “……” 温楚砚不过随意嘲讽,没想到修柯会沉默,而他的沉默,在温楚砚看来成了默认,眼里闪过意外,旋即变成嫌恶,他后退一步,拉开与修柯的距离,“不好意思,我对男人没兴趣,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有那个功夫,不如管好自己,樱兰校霸。” ‘樱兰校霸’四个字,温楚砚咬得极重。 说完,温楚砚转身要走,修柯叫住他,“温楚砚。” 温楚砚驻足,回头看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修柯往前走两步,路过温楚砚时,漠然开口“你想多了,我对男人没兴趣,还有,你的事我管定了,想让我别管,除非我死。” 修柯说完,率先离开,留给温楚砚一个潇洒的背影。 温楚砚紧紧盯着渐行渐远的修柯,皱着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想不明白,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修柯到底是哪根筋搭错,操着一颗当爹的心,对他的生活横插一脚? 闲的? 第4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4) 潘浩最近处于惊吓状态,不为别的,只为他的发小、他的好兄弟修柯,变成了一个三好学生。 架不打,课不逃,游戏不玩,活动也不参加,一心扑在学习上。 恶补之前落下的所有知识。 潘浩实在想不通,修柯是哪根筋搭错了。 说好的一起潇潇洒洒过高中呢。 潘浩不死心。 下课铃响后,潘浩胳膊直接挂在修柯的肩膀上,神情就像一只摇着尾巴,邀请主人一道玩游戏的小狗,“阿柯,周末来我家打游戏吧,我新买了一款steam游戏。” 修柯将潘浩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果断拒绝,“不去。” “你不对劲,阿柯,你肯定不对劲。”潘浩开始对修柯的胸膛上下其手,“你说,你是不是冒牌货,真的阿柯去哪了?” 修柯推开潘浩不安分的手,“死了。” 下一瞬,潘浩表情浮夸且悲恸,边拍修柯肩膀边喊“呜呜呜,阿柯,我的阿柯,你怎么就死了…” 修柯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潘浩哭到一半,突然收起浮夸表情,瞪大双眼看向窗外走廊,“那不是高一的学妹吗,她怎么来我们班了。” 紧接着潘浩开始一本正经整理自己的仪表,“阿柯,我头发没乱吧。” 修柯懒得搭理潘浩,视线看向温楚砚所在位置,有位同学正跟温楚砚说什么,温楚砚抬头看向走廊,随后站起身走出去。 “卧槽,学妹竟然是来找温楚砚的,不会看上温楚砚那张脸了吧?呜呜呜,怎么这么没眼光,看脸有什么用,人要看内涵啊!” 潘浩的语气里带着浓烈的不满。 跟随温楚砚的步伐,修柯看向窗外,那个站在温楚砚面前的女生,身高到温楚砚肩膀的位置,显得十分娇小,穿着一身校服,头发扎成马尾,峨眉杏眼,一颦一笑间满是羞赧,“她是谁?” 见修柯终于发问,潘浩来了兴致,“她是高一的新生代表,成绩与美貌并行的女神,江秋悦,怎么样,她长得好看吧?” 修柯沉默。 潘浩继续感慨,“可惜女神眼不好,看上了温楚砚那棵草。” “草?” “对呀。”潘浩拿出手机,翻开论坛然后伸到修柯面前,“你看,论坛上的人把温楚砚和你评为樱兰最佳颜值,不过温楚砚他们称校草,你被称为校霸,你说这些妹子是不是没眼光,全被温楚砚的外表骗了,阿柯你长得这么帅,他们叫你校霸,真没眼光。” 修柯一目十行看完论坛上的帖子,几乎全是对温楚砚的称赞之词,不甚感兴趣地将手机推开,视线再度投到窗外。 江秋悦给温楚砚递了本书。 很薄的一本,修柯看不清书的封面。 温楚砚没有接那本书,嘴唇蠕动,不知道说些什么,让江秋悦露出失落的神情。 随后江秋悦朝温楚砚落寞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回过身来的温楚砚,视线下意识看向修柯。 温楚砚看修柯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而修柯,看的是温楚砚头顶的数值,92%,比上次下降了3%。 一旁的潘浩还在絮絮叨,“我女神怎么走了,好像很不开心,阿柯你说,我要不要给她送杯奶茶表现表现?” 见修柯看着窗外不回答,潘浩伸手在修柯眼前挥了挥,“阿柯,你在看谁,温楚砚?他有什么好看的,你说呀,我要不要给女神买杯奶茶?” 修柯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笔,“随你。” 潘浩不禁嘟囔,“怎么这么敷衍…” * 午休结束后是体育课。 给他们上课的体育老师,当说不说,身材有些像安某教练。 个子不高,小肚子浑圆,笑眯眯的,看着十分慈祥。 这位老师的教学风格与外表相似,比较随意。 800米跑完后,体育老师突发奇想,组织了一场简单的篮球赛。 高二(3)班是理科班,男多女少,篮球比赛由男生比,女生则在边上助威。 男生分了四组,温楚砚与修柯被分到不同的组里。 在决定哪组对哪组时,旁边看着的女生不知是谁举了手,“老师,我想看校草打校霸!” 一人说话,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起哄。 体育老师一脸莫名,“哪个是校草,哪个是校霸。” “温楚砚和修柯呀!” 体育老师点点头,“既然同学想看,那你们两组先来吧。” 女生一阵欢呼,“温校草!加油!!” 与修柯一组的潘浩,自信满满,“看我和柯哥不把你们温校草打趴下!” 比赛开始,修柯与温楚砚分别站前方抢球。 虽然修柯不如温楚砚高,对篮球也并不算擅长,但他有惊人的速度和敏锐的直觉,很快拿到控球权,两、三步越过防线,将篮球抛进篮框。 惊呼声响起,潘浩如孔雀般骄傲,“看见没,这就是我柯哥的实力!” 温楚砚冷了脸,默默回到位置,神情变得认真。 哨声响起,这一回合,温楚砚以身高优势拿到控球权,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带球突破防线时,他直接一跃而起,中场长投三分。 篮球中空落入篮框。 场地上瞬间爆发出惊天呼喊,“啊啊啊!太帅了!!” 温楚砚嘴角微勾,看向修柯时,眉眼微挑。 好似在说,‘你来试试’。 【啧啧啧,18岁男生,即便有极端值,也还是少年啊。】 系统边嗑瓜子看戏边感慨。 修柯重新回到位置上。 这一次,他一连两回合拿到控球权,三步并作两步,一连投进两球。 系统再次感慨,【啧啧啧,宿主你真实年龄都二十五岁了,还跟十八岁的少年较真呢,男人啊,果然至死是少年。】 修柯是不可能跟系统互动的。 他潇洒转身回到位置,与温楚砚再次展开角逐。 两人的动作都十分干净利落,爆表的战斗力导致其他队友插不进手。 所以,原本是两个队的比赛,最终演变成温楚砚与修柯的较真战,比赛进行到中后期,两人的比分依旧你追我赶,不相上下。 原本在做其他事的同学们,纷纷被两人的对垒吸引,篮球场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屏气凝神,好奇最终是谁赢得胜利。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钟。 潘浩终于摸到了球,正准备大展身手之时,却因为躲避别人的防御,忽然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球摔出去。 这一摔不打紧,打紧的是,他摔下去的同时,带上了温楚砚。 第5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5) 两人摔倒在地,场面一度静止,比分停留在42比42。 潘浩磕破手肘跟下巴,而温楚砚崴了脚。 潘浩很自觉朝修柯伸出手,“阿柯扶我一把。” 修柯自小的昏暗日子里,从无‘矫情’二字,受再重的伤,都是自己撑着站起来。 何况潘浩不过是擦伤手肘,又不是手断了。 于是修柯给了潘浩一个眼神。 突发意外,体育老师不得不中止比赛,让围观同学散开些,直接点名,“温楚砚脚崴了,走不了,修柯你把他背去医务室。” 一众女生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校草与校霸,两人颜值都耐打,老师是懂组cp的。 别人怎么想,温楚砚不关心,但让修柯背,他不愿意,“我自己可以走。” 体育老师怎么可能同意,“脚崴了还走,跟腱断了怎么办?修柯,赶紧的!” 温楚砚还想说什么,修柯背对着蹲在他面前,“上来,别矫情。” 此时已站起身的潘浩,虽然看不惯温楚砚,虽然他的发小阿柯没扶他,但也知道脚崴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伸手轻推了温楚砚一把,“就是,矫情什么,赶紧上去。” 话说到这份上,温楚砚拒绝的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下去。 潘浩是个行动派,边上叫个人,与那人一道,不由分说将温楚砚扶到修柯背上。 修柯站起身,将温楚砚往上提了提,“抓好。” 温楚砚不情不愿伸手环过修柯的脖子。 两人刚运动完,身上都是汗,被汗水浸湿的上衣粘着皮肤,温楚砚能明显感受到修柯炙热的体温,以及后背紧实的轮廓。 这种感觉陌生又怪异。 与他们一道去往医务室的还有潘浩,此时边走边说“温楚砚很重吧,阿柯你不行的话换我来背。” 温楚砚…… 潘浩继续碎碎念,“温楚砚我跟你说,从小到大我就没见阿柯背过人,你是第一个,可要懂得感恩。” 温楚砚冷着一张脸,鼻息喷洒在修柯的脖颈间,总结,“你话真多。” 这话潘浩可不高兴听,顺带为修柯抱不平,“我这是活泼开朗擅表达,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天天冷着一张脸跟高岭之花似的,上次阿柯为你打架,被校内记过,也不见你表示什么。” “我没让他打。” 潘浩气结,“你的意思是阿柯多管闲事?刚刚我怎么没给你腿撞断掉…” “潘浩。”修柯嗓音低沉,语带警告。 修柯说话时,温楚砚能明显感受到从修柯胸腔处传来的震动。 一种被人维护的感觉落入温楚砚的心湖,泛起淡淡涟漪。 潘浩撇了撇嘴,脚下步伐加快,“我先去医务室看看校医在不在。” 修柯背着温楚砚,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十分沉稳,略微西斜的阳光,将两人的身影照地上。 医务室很快走到,修柯将温楚砚放在医务室的床上,先到一步的潘浩已经处理完伤口,并将情况大致说了。 校医查看完温楚砚的伤势,拿出准备好冰袋给他敷上,“这两天居家休息,不要做运动,避免韧带进一步断裂,看脚部情况,如果不适感加重,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 温楚砚淡淡‘嗯’了声。 “今天的课让同学帮你请假,给家里打个电话接你回去吧。” 温楚砚不置可否,“我坐一下就走。” 校医也不多说,把冰袋给温楚砚,就忙自己的去了。 温楚砚看向还杵在一旁的修柯与潘浩,“你们回去吧。” 不用温楚砚赶人,潘浩巴不得赶紧走,他拉住修柯的手臂,“阿柯,我们走吧。” 修柯没动,“你先回去。” 潘浩知道修柯决定的事,别人无法左右,他不明白修柯那么要强的人,为什么宁愿用热脸贴温楚砚的冷屁股。 松开拉着修柯的手,潘浩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气闷地转身离开。 同样不明白修柯态度的还有温楚砚,好像从上次那群小混混出现开始,修柯对他的态度变得不同,有一种莫名当爹的执念。 房内陷入沉默,半晌,两人同时开口。 “你…” “你…” 修柯抿着唇,截断后面的话语,示意温楚砚先说。 温楚砚吸了口气,“你可以走了。” 修柯从旁边拿了张椅子坐下,用衣服擦掉额角的汗水,“带手机了吗?” “修柯。”温楚砚眉头皱起,“你不觉得自己这样死缠烂打,很让人讨厌?我说过很多次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死缠烂打?” “你不是跟无赖一样在纠缠不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需要你的关心,这句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修柯沉默。 温楚砚双眼定定看着修柯,语气严肃且认真,“既然知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宿主,冷静,冷静,千万不要被温楚砚的激将法打败!】 修柯我很冷静。 【冷静就好,冷静就好,叛逆期孩子,总是比较以自我为中心,他叛逆值尤其高…】 系统没说完,修柯打断它他说得没错。 【哪句没错,死缠烂打还是…】 修柯不再回答系统,将身子靠上椅背,对温楚砚开口“你给家里打电话,他们来我就走。” 温楚砚气结,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修柯,你要我说几遍…” 修柯打断他,“你说的,我认可,等你家里人来接你,以后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没想到修柯会这么容易放弃,温楚砚有一瞬间愣神,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那抹异样消失得太快,温楚砚来不及抓住。 他拿出手机,当着修柯的面拨通电话,“忠叔,我脚崴了,麻烦你来学校接我。” 电话那头很快应下。 温楚砚放下手机,“他十五分钟可以到。” 修柯点点头。 两人无话,彼此沉默,房内安静的好似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十五分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温楚砚来说,却莫名觉得难熬。 终于,温楚砚的电话响起,打破了房间内尴尬的安静。 电话那头传来忠叔的声音,“少爷,我到校门口了。” “好,我现在出去。”挂了电话后,温楚砚看向修柯,“他到了,你可以走了。” 修柯站起身,背对着温楚砚坐到床边上,“上来。” 第6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6) 医务室距离校门,步行需要十分钟。 客观情况来说,温楚砚另一只脚好的,他可以选择跳着去往校门。 就是有点滑稽,有点丢脸。 他也可以叫忠叔来背,但不一定背得动。 修柯继续开口“上来,我背你到校门口就走。” 想到修柯说的再不打扰,温楚砚把心一横,放下冰袋,爬上了修柯的背。 十分钟路程,修柯背着温楚砚走得十分沉稳,气息都不曾乱一分。 忠叔是温楚砚家的司机,远远瞧见两人,赶忙上前帮忙,与修柯一道扶着温楚砚坐入后座。 轿车门关上,忠叔对修柯表示谢意,而后坐入驾驶位,发动车子。 车子缓慢动起来,后车窗摇下来,温楚砚望着站在窗外的修柯,别扭地笑了笑,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修柯微愣,看向温楚砚头顶若隐若现的数值。 88%。 轻轻点了点头,直到看不见轿车的影子,修柯才转身回去。 【宿主好样的,由于你的‘死缠烂打’,温楚砚的叛逆值又降了,可喜可贺!!但是,以后你真的不管他了吗?】 修柯温楚砚的资料上,写着他与母亲的关系很好? 系统微顿,翻出温楚砚的资料,【对,他们关系很好,剧情崩坏前,温楚砚的好性格,主要受他妈妈的熏陶。】 修柯若有所思。 【宿主,你是不是发现什么?】 修柯温楚砚打电话至今,已经过去25分钟。 【宿主的意思是,忠叔接到电话后一定会报上去,他妈妈应该知道他脚崴了的事,却没有跟他打一个电话?崩坏的剧情,可能跟他妈妈有关?】 修柯不确定。 【也有可能忠叔急着接温楚砚,没来得及跟他父母说。】 修柯或许。 【宿主…】 * 温楚砚回到家中,毫无意外,家里除了佣人之外,再无其他人。 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期盼点什么。 忠叔将温楚砚扶到沙发上坐下,“少爷,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谁叫的医生?” “夫人叫的。” 温楚砚眼眸微抬,“她人呢?” 忠叔露出尴尬的神情,“少爷,夫人她是担心你的,只是有事耽搁了。” 温楚砚冷笑。 有事? 与情人幽会也叫有事? “知道了,忠叔你先去忙吧。” 忠叔走后,温楚砚整个人仰头靠在沙发上,脑子混混沌沌,更多的是气愤和悲凉。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羡慕他,家境好、长得帅、家庭和睦。 一般在有钱人的家庭,父母大多很忙,极少有时间能够陪伴孩子,他不一样,在他更小一些的记忆里,母亲常伴他左右,父亲只要有空,就会把所有时间全给他。 他曾一度很骄傲,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直到半年前。 那场惊天动地的暴打,改变了整个家庭,分崩离析。 父亲怀疑他是野种,母亲愤然离开。 三角路口只剩下他孤独地站着,看着父母离去的背影,抓不住,喊不回。 仿佛过往幸福的曾经,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梦醒了,谁都不在了。 不在了,他努力给谁看? 想到这里,温楚砚脑海中忽然跳出修柯的影子。 ‘这些人不值得你动手。‘ ‘想让我别管,除非我死。’ ‘等你家里人来接你,以后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以及,修柯孤独站在校门外,目送他的样子。 温楚砚伸手盖住双眼,低低呢喃,“明明是一个只会打架的校霸…真是个傻子。” * 温楚砚休养了整整一个月。 他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论坛炸开了花。 不知是谁拍下修柯背着温楚砚的照片,拍摄角度还抓得特别好,从照片看去,修柯微微侧头,与温楚砚的脸,几乎贴到一起。 照片被管理员置顶在论坛上方,凡进入论坛的人,第一时间就能看到这张照片。 无数吃瓜学生在下方留言。 “天呐,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好配,救命!!” “你们看,校霸平时看着一副很凶的样子,可是照片里的修柯,眼神好温柔啊!!” “校草这张脸,简直男女通杀,我要是女生,肯定爱上他。” “男生就不可以爱了吗?” “楼上你是会评论的…” “校草已经好久没来学校了,不知道脚伤怎么样,好担心啊。” “校草最近成绩好像下降了,是不是受了校霸的影响?” “诶,你们听说了吗,校外有小混混堵校草,就是校霸去救的。” “真的假的,细索……” 潘浩看到这些留言,气不打一处来,打开输入框,快速打字,“阿柯会背温楚砚去医务室,只是因为他发小把温楚砚撞伤了而已,ok?别随便乱组cp,阿柯取向正常!” 打完这些,潘浩直接退出论坛,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正低头做题的修柯,“阿柯,我妈叫你今天去我家吃饭。” “没空。” “你别啊,我妈已经念了快七天了,说让你去我家吃饭,你就当救救我,再被我妈念下去,耳朵都要长茧了。” “下次。” 潘浩哭丧着脸,“我妈隔天就让我喊你一次,你已经说3次‘下次’了,行行好吧阿柯。” 在这个世界待的一个半月,修柯免疫了两件事。 第一,潘浩随时随地浮夸的演技。 第二、系统喋喋不休,絮絮叨叨打破砂锅问到底。 修柯不动如山,脑海里依旧在思考解题途径。 潘浩语气哀怨,“阿柯,你已经很久没去我家玩,我妈叫你去吃饭你也不肯,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跟我说呀,我跟你一起分担。” “没有。” 潘浩还准备说什么,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教室,潘浩收起浮夸的表情,“阿柯,真的,你再不去吃饭,我妈非得把我念出茧不可。” 修柯关上习题,翻开课本。 随着他翻课本的动作,一封粉色的信从课本里掉出来。 潘浩眼疾手快,在信掉到地上前,一把抓住,“阿柯,这该不会是别人给你写的情书吧?” 修柯垂眸看了眼,不甚感兴趣,“不知道。” 修柯没兴趣,潘浩有兴趣,他将情书打开。 信上的字体非常娟秀,内容十分简短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当年你随手帮过的一个人,但我还是想写这封信,谢谢你。 第7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7) 潘浩来回翻着信纸,“怎么也没署名,阿柯,你帮过哪个姑娘?” “没有。” 潘浩一脸八卦,晃了晃手里的情书,压低声音,“竟然有人敢给你写情书,这妹子勇气可嘉,阿柯,怎么你都得给人家回封信吧?” “没兴趣。” “啧啧啧,要不然我帮你回吧。”潘浩拿出作业本,打开空白页准备下笔,忽然想到什么,“等等,她没写她是谁,我怎么回啊…” 潘浩说完,伸手拿过修柯手里的书,“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修柯微微皱眉,刚要斥责潘浩,就听见潘浩一声低沉的咒骂,“卧槽,这本书是温楚砚的!” 修柯微愣。 潘浩翻到书本第一页,而后把书伸到修柯面前,“你看,温楚砚。”顿了顿,“阿柯,你是不是对温楚砚有什么想法,你拿温楚砚的书干嘛?” 侧目看了眼温楚砚空荡荡的位置,修柯也想知道,温楚砚的书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书桌里。 联想到论坛里的那张照片,想到修柯对温楚砚莫名热情的态度,有个想法呼之欲出,潘浩忽然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他满脸震惊,要不是老师还在讲台上,他势必会跳起来,“卧槽,阿柯,你不会…你不会…不不不,你不会的,你怎么会…” 修柯不知道潘浩想到哪里去了,他低头翻着书桌里的书,并没有找到自己的。 有人拿走他的书,再把温楚砚的放进他书桌里? 那他的书,是不是在温楚砚的书桌上? 不管是不是,下课之后去看,就知道了。 * 世间之事,无巧不成书。 修柯没想到温楚砚今天会来,就跟温楚砚没想到修柯会翻他的书一样。 其实修柯也没翻,他只是把温楚砚的书还回去,顺带俯身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的一本。 结果被温楚砚亲自抓包。 “你在做什么?” 听见温楚砚的声音,修柯顿了顿,回头看去。 修柯率先看的,是温楚砚的头顶,叛逆值88%,与一个月之前没有变化,但黑色爱心的上方,忽然出现一颗极淡的橙色爱心,旁边数值是12%。 修柯眉头微微皱起。 温楚砚上前一步,与修柯站得很近,“你在做什么?” 不曾想,修柯后退半步,拉开两人距离,顺带从书桌上的一叠书里,抽出其中一本,“有人把我跟你的书,拿错了。” 看了修柯手上的书一眼,温楚砚将书包放到桌子上,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位置上的修柯,眉头依旧皱着。 【宿主,那个橙色的爱心是怎么回事?】 修柯你不知道? 【不知道,没听说过,我去查查看。】 修柯嗯。 在位置上坐下的温楚砚,随手拿起与修柯拿的那本,封面一致的书,翻阅几页后,粉色的信纸掉了出来。 是那封被潘浩开过的情书,只不过信封已经不在,只剩下随意折叠的信纸。 ‘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当年你随手帮过的一个人,但我还是想写这封信,谢谢你。‘ 温楚砚转头看向修柯,正巧抓到修柯转头看窗外的瞬间,那副样子,像极了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温楚砚用拇指摩挲着信。 若这封信是修柯所写,似乎一切都能说得通。 修柯为什么突然对他热情,为什么三番四次帮他,为什么在说不管他之后,用书本被调换这么拙劣的借口,放进这封信。 他已经一个月没来学校,书本又怎么会被调换? 虽然温楚砚是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帮过修柯。 鬼使神差的,温楚砚将信对折起来,放进外套口袋里。 从窗外回过头的修柯,正巧看见温楚砚收起信,头顶橙色爱心的数值轻微波动,变成了15%。 与此同时,黑色叛逆值变成85%。 * 晚自习结束后,窗外下起了雨。 修柯没带伞,继续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 在现实中,他是杀手,学的所有技能只是为了能除掉目标。 他没有文凭。 妈妈还在世时,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将来考上一个好大学。 他想在这里实现,哪怕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也想用这样的方式,完成对妈妈的承诺。 这是他的私心。 系统终于在键盘被打爆前,找到了橙色爱心的来历,【宿主,查到了,橙色代表心动,温楚砚有心动的人了。】 修柯停下写字的手嗯? 【这种现象很少见,一般来说,就算主角有喜欢的人,也不会以这样一种数据的形式呈现,我还查到爱心分成三种,橙色代表心动,粉色代表喜欢,红色代表爱,宿主,你说温楚砚休息的这一个月,发生什么事了?】 修柯不知道。 【你不好奇吗,宿主。】 温楚砚对谁心动,是他的自由,这件事,修柯确实一点都不好奇。 修柯能查到写那封信的人是谁? 【我就知道宿主会问这个,提前去查了,快夸我!书本呢,是你的发小潘浩,有一次课间跟别人打闹时,不小心拿错的,至于书本里的那封信,是江秋悦写的。】 修柯知道了,留意一下温楚砚与江秋悦的动态。 系统双眼发亮,【宿主,你准备帮江秋悦追温楚砚了吗?】 并不是,只不过有件事,他想验证一下。 一道声音打断了修柯的思绪,“你能把笔记借我吗?” 修柯愣了一瞬,抬头看向温楚砚,“什么笔记?” “一个月没来学校,不知道上课的重点。” 修柯点头,从桌子里翻出几本书递给温楚砚,“我习惯记在书里,你可以看看。” 温楚砚双手接过书本,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比一个月前少了敌意与排斥,温和不少,“我明天再还给你。” “好。” 温楚砚将书放进书包里,“你带伞了吗?” “没有。” “我带了,一起走吧。” 修柯看了温楚砚半晌,随后收起桌上的习题,拿着书包站起身,“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温楚砚走在前方,修柯跟在后头,直到楼下,温楚砚把伞打开,伸到修柯的头上,“你家在哪?” “到校门拦辆车就好。” 温楚砚没说什么,与修柯一道并行进入雨中。 这是一把不大不小的伞,加上两人中间刻意留有空隙,没走出几步,两人朝外的肩膀都淋了雨。 修柯伸手抓住伞柄,“我来拿吧。” 修柯的手属于削瘦类型,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与他并列握着伞柄时,温楚砚脑海里想的是,不知道谁的手更大一些。 第8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8) 修柯抓着伞柄,将伞往温楚砚方向微微倾斜。 转头看向温楚砚,见他神情懵懂,抓着伞柄的手未放,便轻轻扯了扯伞柄,“嗯?” 回过神来的温楚砚,侧头之时,倏地撞进修柯的双眼中。 可能修柯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好似经历了很多,眼眸深处如同古老的深渊,沉淀着幽暗与神秘,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温楚砚眼眸半阖,“不用,我比你高,我来拿吧。” 修柯沉默一瞬,旋即打破两人之间的空隙,与温楚砚手臂贴到一处,“这样走吧。” 忽然变近的距离,让温楚砚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心脏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节奏。 教学楼距离校门很近,很快便走到了。 校门处雨淋不下来,不用共撑伞后,修柯很自觉拉开与温楚砚的距离。 手臂处原本温热的触感骤然消失,变成带着湿气的秋风。 修柯拿出手机,“我叫部车,你先走。” “忠叔车子就停在那边。”温楚砚指了指车子所在的方向,“让忠叔送你回去,就当谢谢你之前背我出来。” 修柯打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温楚砚。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邀请有些突兀,温楚砚讪然一笑,“忠叔一直想谢谢你帮我。” 修柯收起手机,“好。” 温楚砚将雨伞举高,笑容里多了一丝温和,“进来,我们一起过去。” 两人重新并行,肩膀贴到一处。 忠叔正打着伞站在车门边上,见温楚砚走来,快速打开后座的门,待他们两个上车后,再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两把湿漉漉的雨伞放在副驾驶下方,温楚砚和修柯两人一人一个位置,并排坐在后座。 车内开着暖空调,驱散他们身上的湿意。 忠叔透过后视镜看向温楚砚,“少爷,回去吗?” “先送修柯回家。”温楚砚转向修柯,“你家在哪?” 修柯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很巧的是,修柯家就在温楚砚家隔壁的小区。 温楚砚也没想到两人住得这么近。 汽车平稳地开在路上,车内的两人心思各异,彼此都没有交谈。 修柯所在小区很快到了,因小区不允许外来车辆入内,修柯只能在小区门口下车。 打开车门后,修柯说了句‘谢谢’。 温楚砚让忠叔把伞给自己,同样打开门追上修柯的步伐,“还下着雨,我送你进去吧。” 修柯步伐顿了顿,“好。” 这次,温楚砚将修柯送到楼下后,果断转身。 【宿主,主角这一个月在家到底发生什么,怎么突然对你这么热情?又是车送又是人送的。】 修柯按下电梯,不止系统疑惑,他也觉得疑惑。 【宿主,你说会不会跟突然出现的橙色爱心有关?似乎橙色爱心的数值升高,叛逆值就会降低,温楚砚本来就是温和的人设,叛逆值降低后,开始帮助同学了?】 修柯步入电梯或许。 【好现象啊宿主!修正崩塌指日可待!】 修柯走出电梯,用指纹打开门锁,走进漆黑的屋子,打开了玄关处的灯。 房内是一览无余的空旷,客厅里除了沙发与茶几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依旧站在楼下的温楚砚,直到7楼的灯亮起,才缓缓离开。 回到家中的温楚砚,独自坐在书房里拿出跟修柯借的课本。 在翻到修柯课本里记录的笔记时,温楚砚整个人顿住了。 修柯写的字很好看,行云流水却不乏简洁工整,下笔苍劲有力,如主人一般干净利落。 温楚砚拿出口袋里的粉色信纸。 这好看的字,与娟秀没有半点关系。 字迹再伪装,都会下意识带一点自己的习惯。 粉色信纸里的字体,没有修柯半点影子。 这封信,不是修柯写的。 想到自己如此小心翼翼收藏这封信,温楚砚心中忽然生出莫名的恼羞成怒。 不知是气自己误会,还是气写信的人不是修柯。 将折叠整齐的粉色信纸揉成一团,温楚砚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 午休结束,刚进入教室的修柯,发现自己桌子上放了杯奶茶。 不知道是谁放的。 修柯并不喜欢喝奶茶。 对比起奶茶,他会选择咖啡。 于是他很自觉地将奶茶放到潘浩的位置。 比修柯迟一步进入教室的潘浩,瞧见桌子上的奶茶,瞪大双眼,“阿柯,谁暗恋我?” “不知道。” 潘浩伸手搭上修柯的肩膀,“茉莉奶白,少糖,茉莉的花语是忠贞,究竟是谁在暗恋我?” 有时候修柯挺佩服潘浩的,发散性思维,想入非非。 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掉,修柯准备拿出上课的课本,才想起自己把课本借给了温楚砚。 抬头望向温楚砚所在位置,空空如也。 潘浩还在苦思冥想,是谁给自己送奶茶,但不管是谁送,这波总是要秀一下。 他拿出手机,找准角度拍了张照片,上传朋友圈,配文谢谢你的奶茶。 很快,潘浩的手机响了,有人给他发了消息谁让你喝的。 潘浩一脸懵逼,看了眼发消息的人,低声呢喃,“这不是高一(5)的刘琴吗?” 长得虽然不丑,但御姐不是潘浩喜欢的类型。 刘琴的下一句这是买给修柯的!给我吐出来! 潘浩回话你没事给阿柯买什么奶茶? 那边输入了半天,没打出一个字来。 潘浩看向被他喝了一口的奶茶,转手推到修柯面前,“阿柯,这是妹纸买给你的,怎么放我桌子上。” 修柯推开奶茶,“我不喝。” 潘浩笑了,给妹纸回了句话,拿起奶茶美滋滋喝了口,“阿柯,有人喜欢你啊,都给送奶茶了!” “别闹。” 潘浩把手机伸到修柯面前,“你看!白纸黑字的‘修柯’,这跟上次那封乌龙信不一样,奶茶指明给你!” 这句话,正巧被从后门进来的温楚砚听见。 乌龙信。 应该是书里夹着的信。 所以,真的有人把他和修柯的书,调换了? 眼眸半垂,温楚砚走到两人中间,将手上的书本递给修柯,“给你。” 看见温楚砚,想到以前温楚砚对修柯的态度,潘浩气不打一处来,“借阿柯的东西,也不知道说句谢谢。” 温楚砚从善如流,“谢谢。” 潘浩语塞。 第9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9) 见潘浩在温楚砚手上吃瘪,修柯莫名觉得好笑,他接过书本,“都看完了?” “没有,但今天有课,先还给你,下课后再借我。” “好。” 温楚砚点点头,离开前不忘对潘浩笑笑,体面感十足。 潘浩有点看不懂,“温楚砚转性了?怎么忽然这么客气?阿柯,你跟他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 修柯翻开书本,选择沉默。 上课铃响,潘浩的手机也震动两下,低头看了眼信息,潘浩朝修柯所在的地方凑了凑,压低声音,“妹纸想加你微信,我要不要推给她?” 修柯果断拒绝,“不必。” 潘浩发出感慨,“啧啧啧,从此世间又多了个伤心人喔,我们修大帅哥,可不是这么好追的。” 修大帅哥不好追,但刘琴相信铁杵磨成针。 于是在下课后,刘琴与江秋悦一道,出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手里提着两杯奶茶。 潘浩作为中间人被叫出去,碍于江秋悦的面,潘浩总得表现一番,于是两杯奶茶被潘浩提进来。 一杯给修柯,一杯给温楚砚。 给修柯就算了,还要帮江秋悦给温楚砚,想想潘浩就来气。 奶茶修柯没要,温楚砚也没要,潘浩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喝了三杯。 * 期中考很快结束。 考完最后一科,潘浩拿出篮球,“阿柯,我们去打篮球放松一下吧!” 来到这个世界后,修柯的运动量骤然变少,更多时候在恶补高中知识,想了想,修柯点头。 难得约上修柯的潘浩无比兴奋,起身催促,“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占场地。” 位于修柯斜前方的温楚砚,默默放下刚拿起的书包,随后拿出手机飞快打字。 等修柯与潘浩到达篮球场时,篮球场上已经有不少人,暂时没有空置的场地。 于是潘浩开始发挥他的社交牛逼症,带着修柯跟别人组队,队伍组好,还缺一个,其中一位带着眼镜的斯文少年陈关开口“等下,有个朋友要来,五分钟。” 五分钟没到,陈关朝远处挥手,“阿砚,这边!” 潘浩闻声转头,心中暗骂阴魂不散。 来人正是温楚砚。 走近的温楚砚,看见修柯与潘浩,露出意外的神情,“你们也在。” 陈关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询问温楚砚,“你们认识?” “嗯,同学。” 陈关拿起篮球,“那正好,小毛子,你跟我们,我们五个一队。” 小毛子很高,体型却微胖,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傻大个的感觉,闻言憨厚地笑了笑,点头加入队伍。 陈关把篮球给到裁判,挑眉看向温楚砚,“很久没打,阿砚手没生吧?” 温楚砚不着痕迹看向修柯,后者正好在看他,嘴唇蠕动,“你腿好了吗?” 温楚砚点头,“可以打。”随后才回答陈关,“生没生,打了就知道。” 哨声响起,修柯率先抢到球,犹入无人之境,带球直冲篮框,一举投篮,球进,得分。 队伍的其他人,包括对手,都没反应过来。 球怎么就进了。 陈关竖起拇指,“同学,不错啊。” 修柯没什么表情,潘浩倒表现得很得意,好似被表扬的是自己一般,“那当然,我柯哥在球场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哨声再次响起,修柯抢到篮球落地的一瞬间,温楚砚已经跑到对方的三分线外,修柯一记长传,温楚砚稳稳接下篮球,旋即跃起对准对方篮框投过去。 篮球划出抛物线,落入篮框中。 三分,球进。 就这样,一场篮球比赛,成了温楚砚与修柯的秀场,两人之前从未组队,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默契。 温楚砚一动,修柯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同样,修柯拿到球,温楚砚总能站在与修柯配合的位置。 这种默契很奇妙,像是遇到不说就能懂的知己。 俗话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两个人默契配合,整场比赛都在得分,玩得十分尽兴,倒是他们的对手,像陪跑一般,无比挫败。 比赛结束,对手悻悻然离场。 潘浩擦着额头的汗水,眼角忽然瞄到自己魂牵梦挂的女神,江秋悦。 与江秋悦一道的,还有刘琴,她们手里拿着五瓶矿泉水,正朝这边走来。 刘琴跟潘浩熟,先给潘浩丢了瓶矿泉水,“给你。” 潘浩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口,“雪中送炭啊!” 刘琴抿了抿唇,站到修柯面前,伸手递过瓶矿泉水,“修柯,给你。” 修柯没有第一时间接过。 潘浩用手肘碰了碰修柯,“阿柯,妹纸送的,看在兄弟的份上,给个面子,不然妹纸回去要抱着枕头哭了。” 刘琴瞪他一眼,“说什么呢你。”复又看向修柯,“大家都有。” 修柯伸手接过矿泉水,语气客气而疏离,“谢谢。” 温楚砚将一切收进眼底。 江秋悦把水给陈关和小毛子后,将最后一瓶伸到温楚砚面前,小心翼翼开口“温学长,这瓶给你。” 温楚砚不着痕迹看了修柯一眼,后者正仰头喝水。 心中莫名烦闷。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背上,“谢谢,不用。” 江秋悦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半举在空中。 潘浩是不可能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他伸手拿过江秋悦手里的水,笑着开口“他不要我要,秋悦,你给我吧。” 江秋悦悻悻然松手。 喝完水的修柯,望着温楚砚离去的背影,以及头顶的数值,若有所思。 叛逆值80%,橙色爱心隐隐带上粉色,20%。 刘琴开口问潘浩,双眼却时不时看向修柯,“校外有一家新开的面馆,要不要去吃?” 潘浩意会,转头问修柯,“阿柯,一起去吃面?” 修柯拿起书包,“不了,我有事。” 刘琴有些失望,潘浩也无可奈何,陈关倒是感兴趣,“正好运动完补补,一起去?” 作为发起人刘琴,此时也不好说不去,那显得太刻意,只得压下失望的心情,嘴角扯出笑容,“好呀,一起去,秋悦你去吗?” 江秋悦摇摇头,“我不去,你们去吧。” 于是成行的只有四人,潘浩、刘琴、陈关和小毛子。 第10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0) 上辈子,整整二十五年,修柯几乎没有跟女生打过交道。 不是修柯长得丑,修柯现在的样子就是他真实世界的长相,能与主角温楚砚不相上下,足以证明修柯可以列入帅哥行列。 也曾有人企图追过他。 然而在他眼里,只有好人与坏人,或者活人与死人之分,男人和女人对他而言没有区别。 就像他自己说的,深渊之人,没有爱。 他从不会与别人有过多牵扯,所有的交往,必定建立在需要的前提上。 当然,不是那种需要。 所以当江秋悦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时,修柯微微皱起眉头。 缓了两口气后,江秋悦开口“不好意思,有件事想跟你确认。” 修柯一手插进裤兜里,一手扶着肩膀上书包的肩带,等待她的下文。 “我想知道,你跟温学长,是什么关系?” 修柯垂眸看她,“没有关系。” 挺直后背,江秋悦抬头直勾勾盯着修柯,眼中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执拗,“我喜欢温学长,将来一定会跟温学长在一起。” “所以?” 江秋悦深吸一口气,“我朋友刘琴喜欢你,她人很好,长得也漂亮,你可以尝试跟她在一起试试。” 眉头的褶皱更深,修柯的语气冷了下来,“让开。” 阴沉的目光让江秋悦心里发怵,她咬了咬下唇,侧身让路,“刘琴人真的很好,她很喜欢你,希望你能考虑。” 回答江秋悦的,是修柯冷漠的背影。 【宿主,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主脑子不太好?】 修柯打球的时候,温楚砚头顶的数值变了。 【宿主你是说那颗橙色的爱心?】 修柯嗯。 【确实,涨了5%,难道那会儿江秋悦就已经在场地外了?】 修柯没有。 【那就奇怪了,橙色爱心值涨了,江秋悦不在,后面江秋悦给他送水,他也没接…难道…让温楚砚心动的是其他人?我的妈呀,这剧情都偏到哪里去了?那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修柯沉默,拐过转角,去往共享单车存放处,扫码开锁后才缓缓开口“温楚砚现在在哪?” 系统愣了一瞬,【我查查,查到了,坐在轿车里,开的方向是…回家。】 修柯‘嗯’了一声,骑着单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二十五分钟后,修柯回到小区的大门外,在大门对面,停了辆轿车。 是温楚砚家的车子。 将共享单车停好锁车,想了想,修柯走过去抬手敲了敲后车窗。 车窗摇下来,坐在后座的温楚砚正打电话,示意修柯稍等。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温楚砚的脸色变得很差,他低低吼出声,“要走你自己走!” 电话那头还是絮絮叨叨,修柯只能隐约听见是女声。 温楚砚的音量变大了些,“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这句,温楚砚直接挂了电话,屏幕放下来时,修柯正好瞧见通话人的备注妈妈。 挂了电话的温楚砚,有些颓然地靠向椅背,头顶数值剧烈跳动。 他朝修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回来了。” “嗯。” “没跟他们去吃东西?” “回家吃。” 温楚砚低头看了眼时间,“也是,这个点,你家饭菜应该煮好了。” 眼见温楚砚落寞,修柯嘴唇抿了抿,“我家没人,如果不介意,去我家吃吧。” 微微一愣,鬼使神差地,温楚砚点了头。 两人一道进入小区电梯,修柯主动询问,“你想吃什么?” “你自己做?” “嗯。” “你家里人呢?”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唐突,温楚砚赶忙说,“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电梯达到7楼,修柯率先走出电梯,用指纹开锁,“他们都不在了。” 温楚砚很意外。 修柯所在小区,属于a城中高档住宅,能买下这里房子的,家里条件都不错,加上樱兰属于私立高中,他一直以为修柯跟他一样… “抱歉。” 修柯推开门,从玄关处给温楚砚拿了双鞋拖鞋,“没事,家里没招待过人,这双鞋你先穿。” 温楚砚看了眼放在脚边的黑色拖鞋,再看修柯光脚走进去,忽然意识到,脚下这双鞋是修柯的。 黑色拖鞋穿上略紧。 他穿42的鞋,想来修柯应该穿40的。 修柯给温楚砚倒了杯白开水,顺带把电视遥控器给他,“冰箱里只有几样菜,我先做,如果无聊你就看电视。” 温楚砚看着摆设简陋,一览无余的客厅,拿起白开水喝了口,“我可以帮忙。” 修柯挽起手袖,穿上围裙,“不用,你坐着。” 这间房子的格局是两室两厅,餐厅与客厅连在一道,温楚砚所坐的位置,朝后仰侧头,依稀能看见修柯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 就像他是归家的丈夫,而修柯是为他做饭的妻子。 虽然,把修柯比喻成妻子,很不合适,但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他竟已经开始期待,与修柯一同在饭桌上,吃着修柯做的饭菜的场景。 修柯简单炒了两菜一汤,边脱围裙边喊温楚砚,“好了,来吃。” 温楚砚关上电视机,坐到修柯的对面,看着桌上的三道菜。 当说不说,是很简单的家常菜,却莫名让人有食欲。 修柯为温楚砚盛了碗饭,“将就着吃吃。” 温楚砚笑着接过,拿起筷子,优雅地夹了道菜送进嘴里,双眼露出意外的神情,将嘴里的菜吞下后,迫不及待开口“好吃。” 修柯看向温楚砚头顶的数值。 黑色叛逆值稳定下来,变成78%,相应的,橙色爱心数值变成了22%。 微微一笑,修柯开口“好吃就好。” 修柯很少笑,更多时候脸上的神情是冷静自持,仿佛世间没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 倏地这么一笑,仿若冰花绽开,引人入胜。 温楚砚能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眼眸快速垂下,温楚砚压下心中的异样,伸手夹菜,专注地吃着。 碗很快见底,修柯开口询问“还盛吗?” 温楚砚顿了顿,旋即轻微地点点头。 第11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1) 期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班主任把温楚砚叫到办公室。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次期中考试,温楚砚全科交白卷。 班主任痛心疾首,“楚砚,你告诉严老师,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交白卷?以前你的成绩名列前茅,现在突然交白卷,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温楚砚还是那个回答,“没有。” 严班主任心里梗着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你看看修柯,以前不学无术,现在懂事了,上进了,这次成绩进了年级前100,虽说不如你,但起码往好的方向发展,你作为曾经名列前茅的同学,应该起带头作用。” “修柯很努力。” 严班主任不理解温楚砚的重点,看着温楚砚油盐不进的样子,最终说“你交白卷这件事,我会跟你父母说。” “好。” 严班主任深深吸一口气,学生怎么一届比一届难带,“你回去想想吧,前程是自己的,你不努力,谁说都没用。” 努力给谁看? 温楚砚面无表情,“好,要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捂着心梗的胸口,严班主任朝温楚砚摆摆手。 对比起严班主任的心梗,教导处主任许澳,那叫一个扬眉吐气,连带着在其他老师面前,都挺直了胸脯。 要知道,过往因为修柯的我行我素,许澳没少躲着,修柯成绩上来,他觉得宽慰的同时,也找回了曾经的自信。 早知道记大过能让修柯浪子回头,他早给修柯记大过了。 温楚砚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看向成绩榜单粘贴处。 一群学生围在那里,三五成群交流,瞧见温楚砚后,神情变得微妙又尴尬。 从交白卷的那一刻,温楚砚就能想到今天的情形,陌生同学的闲言碎语,他不在乎。 冷漠地路过人群,温楚砚的视线被两人所吸引。 修柯和刘琴。 他们面对面站在楼道边上,刘琴手里拿着两本书,不知道跟修柯说了什么,修柯将书接过来拿在手中。 修柯背对着他,所以从温楚砚的角度看去,他看不清修柯的神情,但是他能看清刘琴的。 刘琴很开心,带着属于女生的娇羞。 接着,刘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如果温楚砚没看错,那是电影票。 修柯接过,并放进口袋里。 心中突然蔓延出一股让人窒息的烦闷,温楚砚站立在原地。 刘琴很快离去,回过身的修柯,第一眼便看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温楚砚。 以及温楚砚头顶不断跳动的数值。 修柯朝温楚砚走过去,“你找我吗?” 低头看向修柯手里的书,是他们的课本,大脑未来得及思考,话已说了出去,“她找你做什么?” 修柯微微一愣,开口解释“潘浩拿错我的课本借给她,她过来还给我。” 温楚砚还想问‘那张电影票’是怎么回事,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严格说起来,他与修柯,只是同学关系,连朋友,似乎都称不上。 倒是修柯另起了一个话题,“听说你交白卷?” “嗯。” 温楚砚以为修柯会问为什么,但他没有,他只是说“如果你家今天也没人,可以来我这吃饭。” 温楚砚抿了抿唇,“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修柯理解成,为什么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一个人吃饭挺寂寞,如果你也一个人,凑一凑正好。”顿了顿,修柯又说“你有事的话,就下次。” 温楚砚话接得很快,“我去。” 修柯看向温楚砚头顶稳定下来的数值,点点头,“家里没菜,下课后我去买,你晚点再来。” “去哪买?” “超市。” 温楚砚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吧,总是空手去你家不太合适,菜钱我出。” “好。” 话题到这里,整体还算比较和谐,如果没有突然出现的发小。 “阿柯,我妈叫你今晚一定要来我家吃饭。”潘浩冲上来,想要一把勾住修柯的脖子。 修柯就跟后面长眼睛似的,抬手挡住了潘浩,再次拒绝,“没空。” “那我去你家,顺便把游戏机带过去。” “不玩。” 潘浩露出哭丧的神情,哀怨的指责,“你最近都冷落我,勾也不给勾,也不肯跟我一起玩。” 修柯打掉潘浩还要勾过来的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电影票递给他,“这张票是你的吧。” 温楚砚看向修柯手中的电影票。 潘浩接过电影票,低头看了看,“对呀,我让刘琴送给江秋悦的,怎么在你这?” “她让给你。” 潘浩满脸失落,“这部电影新上映,我可是蹲点去抢才抢到的…” 原来电影票是潘浩的。 梗在温楚砚胸口的那团气,倏地就散了。 * 下课之后,温楚砚站在教室后门等修柯。 原本已经调整好心态的潘浩,瞧见等在一旁的温楚砚,心里又开始烦闷起来,谁让温楚砚是江秋悦喜欢的人,“你等在这干嘛?” 温楚砚挑眼看向修柯,算是给潘浩答案。 修柯收拾好书包站起身,“走吧。” “阿柯,你们去哪?” 修柯没打算隐瞒,“超市。” 潘浩立马用最快速度收拾东西,“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温楚砚眉头微皱。 这人有些碍眼。 修柯想想没拒绝,致使原本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三个人坐进温楚砚家的轿车,修柯与温楚砚坐在后座,潘浩坐在副驾驶。 很快到达超市,温楚砚推了辆购物车,修柯与他并排,潘浩则走在前方,左看右看,“阿柯,你们要买什么?” “买菜。”修柯抬头寻找生鲜所在位置。 潘浩走马观花逛着,语气随意,“你妈还没回来呢?都叫你去我家吃饭了,省得你天天自己做菜。” 温楚砚微愣。 他记得上次修柯说的是‘不在了’。 在这件事上,温楚砚觉得修柯没有对他说谎。 如果他妈出现,很容易穿帮,而且,修柯也没必要拿自己妈妈的性命对他说谎博同情。 所以,潘浩并不知道修柯妈妈不在的事? 这一瞬间,温楚砚有一种,与修柯有共同小秘密的感觉。 第12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2) 路过家居区时,温楚砚给自己拿了双拖鞋。 潘浩随口碎碎念,“温楚砚你还买拖鞋呢?” 将拖鞋放进购物车,温楚砚没有回答潘浩。 万一潘浩也买呢。 购物车很快被堆满,里面除了做菜要用的食材外,潘浩放了不少零食。 结账的时候,眼见是温楚砚掏钱,潘浩满脸疑惑,“阿柯家的菜,你掏什么钱?” 他掏都轮不到温楚砚掏啊。 温楚砚懒得解释,“乐意。” 潘浩看看温楚砚,再看看修柯,忽然就有种,自己被两人排斥在外的感觉。 潘浩是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温楚砚掏钱,他掏二维码。 事实证明,收银员更青睐二维码。 二维码扫完,付款元。 潘浩有些肉疼,那是他三分之一个月的零用钱。 温楚砚掏钱的手顿了顿。 潘浩朝温楚砚扬了扬下巴,像只取得胜利的骄傲孔雀。 从善如流地把钱塞回去,温楚砚对着修柯微微一笑,“下次我付。” 东西打包好,三个人正好每人提一袋子。 重新回到车上,温楚砚让忠叔先送潘浩回家。 潘浩是不可能同意的。 三分之一个月的零用钱用出去,怎么都要吃一顿修柯做的菜。 于是三个人一同来到修柯家。 进入家门,修柯先把东西放进去,“你们自己换鞋。” 玄关处站着温楚砚与潘浩两个人,温楚砚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鞋递给潘浩,“你穿这个。” 潘浩刚翻出修柯的拖鞋,满腹狐疑,“穿哪双不都一样?” 温楚砚将手里的新鞋硬塞给潘浩,顺带拿走潘浩手里的那双穿在自己脚上,“新鞋适合你。” 温楚砚说完,提着剩下的两个袋子,跟上修柯的步伐。 “真是个怪人。”潘浩边换鞋边吐槽。 进入客厅后,潘浩看着与记忆中不一样的场景,“阿柯,你们家的娃娃呢?” 修柯不解,“娃娃?” 潘浩点头如捣蒜,“对呀,你以前抓的那些娃娃,阿姨不是给你专门划了块地方摆放,怎么都不见了?” 修柯沉默。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系统给潘浩植入了什么样的记忆。 而这站在温楚砚的角度,就有不一样的理解。 妈妈不在,怕自己睹物思人,所以全收起来了。 察觉到温楚砚看自己的目光充满理解与温柔,修柯更加沉默。 潘浩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不想与潘浩待在一处的温楚砚,选择去往厨房帮修柯打下手。 温楚砚不会做饭,更多时候是站在一旁,看着修柯娴熟的动作,偶尔帮忙递个盘子什么的。 “你跟潘浩,是怎么认识的?” 修柯想了想系统跟他说的桥段,“以前是邻居。”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修柯不想骗温楚砚,所以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把盘子给我。” 温楚砚点头,将手里的盘子递给修柯。 盛好菜之后,修柯又重新递回给温楚砚,让他端出去,自己接着炒下一盘菜。 温楚砚再进来时,修柯开启新的话题,“你想考什么样的大学?” “没想过。”顿了顿,温楚砚侧目看着修柯的侧颜,“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嗯,清北大学。” “分数线很高。” “我知道,但我想试试。”修柯翻炒着锅里的菜,“你也可以试试。” 温楚砚微顿,“你知道我交白卷。” “嗯。” “不问我为什么吗?” “你想说吗?” “我想试试,如果我交白卷,成绩不好,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修柯看向温楚砚,“你想他们有什么反应?” “我也不知道。”温楚砚扬起一抹苦笑,“这种行为很幼稚吧?” “或许,但如果你想知道,就去做。” 温楚砚愣了一瞬,心脏某处突然升起一抹暖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温和,仿若遇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我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但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或许你可以换一种方式。” “换什么方式?” “我小一些的时候,想买一部手机,家里没同意,为此我闹脾气闹了三天,那时的我自信笃定,他们会向我低头,可是三天后,那两个能让我不顾后果闹脾气的人,都不在了。”修柯半垂下眼眸,“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趁还有机会,给彼此一个沟通的机会。” 温楚砚沉默。 外头打完一盘游戏的潘浩朝着厨房喊了声,“阿柯,还有多久,肚子好饿。” 厨房内的两人的沉默被打破,温楚砚低低笑出声,“他一直这样率真吗?” “嗯,这样挺好。” “你喜欢率真的人?” 修柯想了想,“也不是,世间复杂的人太多,能拥有一份率真十分珍贵,所以这样挺好。” “他喜欢江秋悦?” 修柯侧目看向温楚砚。 温楚砚耸了耸肩,“那张电影票,他自己说想给江秋悦。” 回过头继续炒菜,修柯问得很委婉,“潘浩喜欢江秋悦,会困扰你吗?” “困扰?” 修柯淡淡地点头。 温楚砚回答得很直接,“不会困扰,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修柯将菜盛出来递给温楚砚,“端出去吧,可以开始吃饭了。” 三菜一汤上桌,潘浩用力闻了闻菜香味,饥肠辘辘的他,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一口。 边吃边赞叹,“行啊,阿柯,有一手,下次教教我,以后不怕娶不到老婆。” 温楚砚难得与潘浩意见一致,“阿柯的厨艺确实不错。” 阿柯。 这个称呼从温楚砚嘴里说出来,让修柯有一瞬间愣神。 潘浩咽下口中的菜,开口呛温楚砚,“阿柯是你叫的吗,弄得好像跟你很熟似的,之前你对阿柯什么态度,自己忘了!” “潘浩。” 修柯开口,潘浩委屈,低声碎碎念,“本来就是……” 温楚砚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不能叫阿柯吗…?” 修柯给温楚砚夹了块肉,“名字只是代号,想怎么叫都可以。” 温楚砚点点头,将肉送进嘴巴里,然后在修柯没注意的时候,挑眉给了潘浩一个眼神。 修柯同意我叫,你能拿我怎样? 接收到眼神的潘浩,有口不能言,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与温楚砚抢吃的。 第13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3) 今天是学校秋游的日子。 高二(3)班选中的目的地是城郊的动物园,很巧的是,江秋悦与刘琴所在对的高一(5)班,秋游目的地也是动物园。 两个班级的大巴同时停在校门外。 学生们陆续上车。 温楚砚上车后,第一时间搜寻修柯的身影,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缓缓朝里走,温楚砚坐在修柯身旁的位置,“早。” 修柯侧头看向温楚砚,“早。” 因拉肚子迟一步上车的潘浩,看见坐在修柯身旁的温楚砚,用力瞪了他一眼,随后坐到最后一排的位置,“温楚砚你怎么抢我位置。” 对上潘浩,温楚砚那叫一个应对自如,“我以为没人。” 潘浩冷哼一声,“位置让给你,到动物园后,你可别妨碍我跟女神发展。” 温楚砚白了潘浩一眼,选择不对这个幼稚的警告作出回应。 他又不闲,没事去江秋悦面前瞎晃什么。 掏出背包里的无线耳机,温楚砚拿出一只递给修柯,“有首歌不错,一起听听?” 修柯接过,放进自己的耳朵中。 悠扬的旋律在耳朵内响起。 这首歌,不错。 与歌曲旋律交叠在一起的,是系统久违的声音,【宿主,几天不见,想不想我?】 修柯安静。 【嘤嘤嘤,宿主你对我真凶,对温楚砚可温柔了,我虽然在升级芯片,但你们之间的互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外表看着冷冰冰…抱歉,更正一下,外表和内在一样冷冰冰的宿主,也会有待人温柔的时候。】 修柯开始怀念系统不在的时候有事说事。 【哦对,升级芯片后,我似乎查到入侵者的踪迹,可能跟崩塌的剧情有关。】 修柯半阖眼眸入侵者? 【是,具体是谁,还在查。】 修柯嗯。 系统的声音消失,只剩下耳朵里音乐的旋律。 “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靥如花,抵过这一生空牵挂……” 班车缓缓前行,约莫半个小时后,修柯感到肩膀一重。 侧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温楚砚的黑色头发,还有眼睛上修长的睫毛。 温楚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不知不觉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修柯看了温楚砚半晌,随后将身体轻轻往下挪了挪,让温楚砚能靠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此时此刻,修柯恍惚觉得现实中的那个雨夜,已经逐渐远离,脑海中只剩下温楚砚靠着自己肩膀的样子。 缓缓地,修柯闭上自己的双眼。 靠在修柯肩膀上的温楚砚,眼睛撑出一道很小的缝隙,努力平缓不规律的心跳,复又关上。 修柯的肩膀,很温暖。 * 班车到达动物园后,基本是学生自由组队活动的时间,只要能在回程规定的时间上大巴就行。 老远瞧见江秋悦和刘琴,潘浩朝她们招手,“刘琴!这边!” 刘琴拉着江秋悦一道过来,眼神看向修柯,“这么巧,你们班也来这里秋游。” 潘浩的眼神则时不时瞄向江秋悦,嘴里回答刘琴“对呀,都是缘分,既然碰到了,一起玩吧!” 刘琴点头,询问江秋悦。 江秋悦握紧放在身侧的手,鼓足勇气,对站在修柯身旁的温楚砚开口“温学长,你方便吗?我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说。” 温楚砚还没回答,江秋悦又说“不会耽误很久,10分钟就好。” 女神如此低声下气,潘浩有些看不过去,他推了温楚砚一把,“不就10分钟吗,磨磨蹭蹭的,是男人你就去。” 温楚砚被推得一个趔趄,直接撞上修柯。 潘浩要不是修柯的发小… 修柯稳住温楚砚的身体,皱眉看着潘浩,“别推。” 修柯扶着的是温楚砚手臂的位置,被触碰的皮肤能够明显感受到由修柯掌心传来的热度。 潘浩也没想到温楚砚这么不经推,尴尬地扒了扒头发,有些别扭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站直身子的温楚砚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伸手拍了拍修柯的肩膀,“没事,10分钟,我去。” 修柯松开抓着温楚砚肩膀的手。 看着温楚砚与江秋悦离去的背影,修柯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动。 温楚砚与江秋悦并没有走远,与人群拉开一段距离后,温楚砚开口“说吧,什么事。” 江秋悦抿着唇,脸上露出羞赧的神情,深深吸了口气,“温学长,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请你试着跟我交往。” 温楚砚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动,语气十分平静,“我们几乎没有相处过,你怎么判定,你喜欢我?” “可能温学长不记得了,你曾经救过我,从那之后,每每看见温学长,我都想要靠近。” 温楚砚自动跳过救过江秋悦那段。 他想到修柯。 每当看见修柯时,他也下意识想要靠近。 “看着温学长与别人说话,或是与别人亲密,我会觉得烦闷不堪。” 刘琴与修柯说话时,他也觉得烦闷。 “会期待与温学长见面的机会,脑海里时不时会想,温学长现在在做什么。” 他会期待来学校,会期待去修柯家吃饭,每逢周末,他偶尔会想,隔壁小区的修柯在做什么。 “与温学长近距离说话,我会很紧张,心跳会不由控制加快。” 修柯碰到他时,他的心跳也会不正常,身体会生出莫名的燥热。 江秋悦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双眼看着地上,“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温学长对我来说是不同的,我喜欢温学长,如果温学长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能不能尝试跟我交往看看?” 这种种迹象,温楚砚也有,从养伤的那一个月,修柯的身影时不时进入他的脑海中开始。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原来,他对修柯的感情,就是喜欢吗? 那,修柯对他呢? 如果修柯知道他对他另类的感情,会…会厌恶吗? 江秋悦等了许久都不见温楚砚答复,将头抬起来后,便看见温楚砚迷茫的神情,“温学长?” 温楚砚回神,“我有喜欢的人了。” 江秋悦的心揪做一团,脸色变得苍白,“学长喜欢的人…是谁?” “与你无关。”温楚砚说完,转身要走。 江秋悦慌忙拉住温楚砚的校服,“温学长喜欢的人,是修柯吗?” 眉头微微蹙起,温楚砚扯开江秋悦的手,“我喜欢谁都好,那个人不会是你。” 听见这句话,江秋悦倏地红了眼,对着温楚砚离去的背影开口“温学长,我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第14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4) 修柯看着原路返回的温楚砚,以及他头顶变化的数值。 原本橙色的爱心变成粉红色,对应数值上升到30%,与此同时,黑色的叛逆值下降至70%。 【粉红色爱心?温楚砚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修柯或许。 【温楚砚到底喜欢的是谁啊?要说不是江秋悦,怎么聊完爱心值涨这么多。】 修柯沉默。 系统感慨,【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但不管怎么说,叛逆值下降就是好事!】 温楚砚的眼底酝酿着复杂而深沉的情绪,回到修柯身旁后,这些情绪通通被他藏起,“阿柯,你怎么安排?” “随便走走。” “那一起吧。” “好。” 潘浩的注意力在走在温楚砚身后的江秋悦身上,瞧见江秋悦满脸落寞,他上前一步,“秋、秋悦,跟我们一起逛吧?” 江秋悦抬头看着潘浩,杏眼露出牵强的笑容,“谢谢,不了,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那我陪你。” 江秋悦摇头,“你们去玩。” 江秋悦不去,作为江秋悦好朋友的刘琴自然要安慰她,潘浩也不想错过表现的机会,最终成行随处逛逛的人,只有温楚砚和修柯。 阳光明媚的秋日,两人肩并着肩,迈着一致的步伐,迎着暖阳走在去往猛兽区的小道上。 总要有人打破沉默。 “你…” “你…” 修柯开口“你先说。” 温楚砚温和一笑,“今天的场景跟那天一样。” “哪天?” “我崴了脚的那天,在校医室里我们也是这样。”顿了顿,温楚砚有些不好意思,“那天…说讨厌你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是本意,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你的关心…” 修柯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知道。” 心跳如雷,有一瞬间,温楚砚很想把自己的感情全盘托出。 可他不敢,他怕说出来,原本不甚坚挺的情谊,会变得支离破碎,如同他的家庭。 压抑着心底的冲动,温楚砚语气轻快,状似无意,“第一次被混混在校内围堵那天,你明知道我会散打,为什么还来救我?” 修柯直视前方,神情无半分变化,语气更是随意的好似在谈论天气,“那边有监控。” 温楚砚微顿,“你早就知道…” 修柯停下脚步,双手插进裤兜里,转头看温楚砚时,眼神专注,“那些人不值得你动手。” 温楚砚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一定忘不了这一幕暖阳从修柯侧方照射过来,抚过修柯耳骨的耳钉、淡黄头发、深邃的双眼、白皙皮肤、饱满的嘴唇,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修柯,宛若神只。 还有那句,不值得你动手。 温楚砚握紧放在身侧的手,声音沙哑,“为什么…” “曾经有一人,于黑暗之中给予我光明…” 修柯刚起了个头,猛兽区忽然传来惊天的哭喊,“救命!!啊!啊!宝宝!宝宝!” 后头的话吞回肚子里,修柯转身朝猛兽区大步跑去。 老虎露天观赏区内,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不知怎么的就掉了进去,两只老虎迈着缓慢的步伐循声而来,对落地懵懂的小孩虎视眈眈。 那个喊叫的妈妈,已经瘫软在围墙边上,边哭边嚎,满是无助。 站在围墙边的游客,有人拿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驱赶老虎,有人则在拨打救援电话。 老虎离小孩越来越近,只待突击。 跑到围墙边的修柯,简单看了观赏区里的构造,对温楚砚说了句“找绳子。” 随即纵身一跃,温楚砚还没来得及抓住,修柯已经跳下去,正往孩子所在的方向慢慢移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原本嚎叫的妈妈也停止喊叫,全神贯注看着救人的修柯。 温楚砚一颗心提到嗓子处,用力咬住下唇,他跑到围墙的另一边,将挂在围墙边上已布满青苔的绳子拿过来。 修柯的动作很轻也很快,在老虎还没注意到他时,他已经移动到小孩身旁。 面对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人,老虎开始低吼,龇牙咧嘴露出两颗尖锐而粗壮的虎牙。 修柯将孩子揽到自己身后,双眼避免与老虎眼睛对视,却紧紧关注着老虎的动作。 “阿柯,绳子在身后。” 听见温楚砚的声音,修柯带着小孩慢慢往身后退,小孩虽然害怕,却也知道修柯是来救自己的,颤抖着身子配合修柯的步伐往后退。 修柯压低声音,“拿绳子拴住自己,抓紧,上面的人会拉你上去,能不能做到?” 小孩牙齿打颤,努力压抑自己的哭意,“能。” “我数123,你往绳子处跑,老虎不会过去,1、2、3!” 小孩转头就往身后跑,抓住绳子后,颤着手在腰部打了个结, 围墙上的人见此,合力拉动绳子,将小孩一点点拉上来。 此间,老虎朝修柯扑过去,转眼把修柯扑在身下,偌大的虎口已在修柯头顶上方。 温楚砚手心里全是汗,心中说不上来是惊慌多,还是恐惧多,他不敢想象修柯被老虎拖走的画面。 然而眨眼之间,只听老虎一阵哀嚎,修柯从虎身之下钻出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旋即站起身,往假山处跑去。 那只哀嚎的老虎侧躺在一旁,肚子的位置渗出红色血迹。 另一只老虎则在追修柯。 小孩顺利被拉上去,投入妈妈怀抱后,与妈妈抱头痛哭。 温楚砚视线还在修柯身上,看准修柯跑的方向,拿着绳子往假山旁的围墙跑去。 几名男子见温楚砚跑去的方向,也自觉跟上去。 假山并不算高,修柯三步并作两步跃到假山上方,老虎则在假山下朝修柯低吼,并开始围着假山来回转。 似在寻找攻击的位置,又似在守株待兔。 “阿柯,绳子!” 一条带着青苔的绳子顺着围墙逶迤而下,落到了围墙下的河道里。 【宿主,需要帮忙吗?】 修柯估算了眼距离不用。 假山上散落着枯枝,修柯拿起稍粗的一枝,找准方向朝老虎掷去,正中老虎后腰,引得老虎愤怒吼叫,并往假山上跳。 修柯快速从后方下假山,奋力奔跑后猛地一跳,宛若蜻蜓点水般踩过河道,直接抓住墙边绳子。 绳子骤然绷直,温楚砚双手用力拉住绳子,手背青筋凸起,站在身旁的几名男子,也一起帮忙。 修柯借着绳子的拉力,在围墙上用力蹬了两脚,干净利落地跃上来,引得观看的游客一阵喝彩。 第15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5) 劫后余生,小孩的妈妈不断谢着修柯的救命之恩,“谢谢你,谢谢…谢谢你救了宝宝。” 被修柯所救的小男孩,红着双眼,鼻子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进去的鼻涕,对着修柯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哥哥。” 修柯伸手拍了拍小孩的头,“你很勇敢。” 下一秒,小孩‘哇’的一声再次哭出来,与妈妈抱在一起。 温楚砚注意到修柯手腕处的痕迹。 与小孩互动完,修柯走向温楚砚,眼眸微抬,声音很轻,“楚砚。” 楚砚。 这是修柯第一次叫温楚砚的名字。 即便如此…… 温楚砚眼尾倏地发红,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浑身虚脱,他一拳锤在修柯肩膀,咬牙切齿,“你到底怎么想的!” 修柯感受着温楚砚看似用力,实则软绵的拳头,语气诚恳,“抱歉,让你担心。” “你知不知道这样跳下去,万一失手,你跟那个孩子都要死!” “我不会失手。”顿了顿,修柯又说“不能不救。” 温楚砚知道,他当然知道,若修柯没有下去,那个孩子根本等不到救援。 修柯没有做错,他也做到了,可温楚砚心里就是憋得慌,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怕,有多心惊胆战。 也是在修柯生死一线的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认下对修柯的这份感情,不管修柯是男是女,他都认定他。 既然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那他就先抓住眼前的这个人,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温楚砚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胸腔的憋闷,抓着修柯的手腕,迈开还有些发虚的长腿,拉着他往外走。 手腕处传来的刺痛让修柯眉头轻轻皱了下,来到这个世界后缺乏训练,终归身手不如之前,竟受了伤。 跟着温楚砚的步伐未停,视线看向温楚砚头顶,粉色爱心值变成35%。 【宿主,温楚砚怎么反应这么大?爱心值还变了,难道…】忽然,系统的语调变了,【卧槽!不会吧!温楚砚喜欢的人是你?!卧槽!卧槽!宿主!乱了乱了!】 修柯被它喊得头脑发颤安静。 【这怎么能安静,到底哪里出错了,明明温楚砚跟江秋悦是一对,为什么会喜欢上你?omg!】 修柯沉默。 【冷静,冷静,宿主你一定要冷静。】系统急得团团转,【小世界主角喜欢上修正者,这根本史无前例啊!怎么能冷静!宿主!你得把苗头掐断,不能让事情再继续发展下去。】 修柯为什么? 【为、为什么?宿主!我的宿主啊!温楚砚爱上你,这剧情还怎么走?这跟原剧情背道而驰啊!】 修柯陈述我的任务,消除叛逆值,让他考上清北大学。 【…话是这么说,可是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你动心了怎么办,你明知道…】 修柯打断它没想过。 系统倒吸一口气,【宿主你…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修柯沉默。 系统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舌头开始打结,【宿、宿主,你、你有没有可能,就,其实,那个,就算你错杀他,也不必以身抵债…】 手腕处的疼痛与温楚砚掌心的灼热交织,修柯看着走在前方温楚砚的背影,内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以身抵债么。 温楚砚拉着修柯往动物园的临时医务室走,医务室的值班人员不在,但桌上放着碘酒及酒精棉签。 按着修柯坐在椅子上,温楚砚抓住之前握着修柯的那只手,将他外套的手袖拉上去。 手腕背面青了一块,带着些许擦伤。 这对修柯来说,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伤。 温楚砚素来瞧着温和的眉眼,此时依旧带着未消的冷意,与冷意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为修柯擦碘酒的手,格外轻柔。 碘酒擦完后,温楚砚询问,“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吗?腿有没有扭伤?” 温楚砚说完,伸手去抓修柯的脚踝。 修柯摇头,“没有。” 接着,修柯俯身拉起温楚砚的手,将他的手心朝上,不出意外,掌心及手指处被绳子磨破了皮。 拿过放在一旁的碘酒,修柯低下头,全神贯注为他伤口消毒。 边擦边轻轻吹气。 温楚砚的手颤了颤。 双眼所望之处,是修柯握着自己的手。 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手,传来的温度却无比炙热。 热气明明吹的是掌心,却好似吹到他的身体里,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温楚砚将脸撇过一旁,声音沙哑,“别擦了。” 若再继续下去,温楚砚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另一只手。” “我自己来。”温楚砚说完,挣脱修柯的钳制,拉开与修柯的距离,拿起碘伏擦拭另一只手的伤口。 修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温楚砚。 动物园内的喇叭响起猛兽区正在维护,请各位游客不要进入猛兽区,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听见园内公告,温楚砚开口“那只老虎死了吗?” “腹部受了伤,没死。” 温楚砚沉默半晌,“我打个电话。” 说完,拿着电话出门。 门外传来温楚砚低声说话的声音,约莫过了15分钟,温楚砚重新走进来,“阿柯,我们先回去,老师那边我说过了。” 修柯站起身,“你托人处理老虎的事?” 愣了一瞬,温楚砚笑了笑,“有个叔叔认识这家动物园的园长,让他帮忙处理了下。” 怕修柯多想,温楚砚又说“只是举手之劳。” 修柯点头,抬脚往外走,路过温楚砚时,露出极淡的微笑,“谢谢,楚砚。” 这一刻,温楚砚终于明白,周幽王为什么会为博褒姒一笑,做出烽火戏诸侯这等离谱之事。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 顿了好一会儿,温楚砚才跟上修柯的步伐,与他并肩,声音极轻,“你可以叫我阿砚,或者阿楚。” “嗯?” 温楚砚再次重复,“你可以叫我阿楚。” 修柯开口,声音低沉,“阿楚。” 脑海里反复咀嚼着修柯这声‘阿楚’,竟比其他人叫的,还要动听。 第16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6) 入冬之后,天上下起皑皑白雪,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白。 学生们穿起厚重的羽绒服,坐在没有暖气的教室中,突击期末考。 温楚砚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关注教室后门。 今天修柯没有来学校。 自从修柯开始努力学习,几乎没有缺席过学校的课,今日没来,是近段时间以来的头一遭。 课间休息时,温楚砚拿出手机,打开修柯的微信对话框。 修柯的微信头像是一块纯黑色的幕布,没有任何朋友圈,甚至连微信名字都只是个‘.’的符号。 干净又神秘。 温楚砚打字的手很快你今天没来学校? 那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不一会儿,修柯给了回复今天有事。 白色打字框里的字,删了打,打了删今天忙得完吗?上次别人送了几盒羊羔肉没吃,今晚带去你家打火锅? 修柯那边约莫过了半小时才回复抱歉,今天不在家,明天可以。 不在家。 温楚砚将那句已经打完的‘你在哪’删掉,最终回了个‘好’。 收起手机,等待下课铃响,温楚砚朝潘浩走去。 温楚砚会主动找他,对潘浩来说,跟太阳打西边出来没什么区别。 温楚砚问得很直接,“修柯去哪了?” 潘浩怎么可能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温楚砚啊,“他去哪了你问他啊,再说,你这么关注阿柯去哪做什么?” 温楚砚点头,语气理所当然,“原来你不知道。” 输人不输阵,潘浩挺了挺胸膛,“我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温楚砚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被情敌质疑,潘浩怎么可能输,他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修柯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很大的风声,潘浩挑眉看了温楚砚一眼,“阿柯,你在哪?” “边城。” 边城,距离这里大概半小时车程的地方,是海边的一个小城市。 潘浩本来只是争口气,听到修柯在边城,有些意外,“你怎么去边城了,去那做什么?” “有事。”修柯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传来‘嘟嘟’声,潘浩喃喃自语,“怎么一声不响跑到边城去了,我怎么不记得阿柯在边城有亲戚…边城这个地方怎么那么熟…哦对,刘琴老家在边城…” 说到这,潘浩猛地抬头,与温楚砚的视线撞到一处,“阿柯不会去刘琴老家了吧?!我去,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想起最近频繁找修柯的刘琴,温楚砚是半分都站不住,他转身就往教室外走。 “喂!温楚砚,你去哪?” 不理会潘浩的喊叫,温楚砚拿出手机,定了最快一班去边城的动车,然后打电话给陈关,“刘琴跟你一个班?” “对呀。” “她今天来了吗?” “没有,老家有事,请假了。” 温楚砚沉默一瞬,“刘琴老家地址,你有吗?” * 一个半小时后,温楚砚站在略带熟悉的小镇口。 边城,温楚砚妈妈的老家。 姥爷姥姥还在世时,他曾在这里度过一段欢乐的时光。 两老去世后,边城的房子被卖掉,他再也没回来过。 抬脚走进去,小镇两旁的街道,与记忆中相差并不大,几乎都是两层楼,墙面带着岁月的斑驳。 照着陈关给的地址,以及潘浩电话里的风声,修柯来到了边城距离海边最近的公园,白沙公园。 温楚砚在想,怎么找到修柯。 他可以选择给修柯打电话,但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知道修柯在这。 就在温楚砚漫无目的在公园里走着时,身后传来修柯的声音,“阿楚?” 猛然回头,修柯的身影映入眼帘,诧异的同时,心中蔓延出浓烈的欣喜,“阿柯?” 修柯穿着褐色冲锋衣,手里拿着瓶脉某饮料,大步来到温楚砚面前,“你怎么在这?” 不着痕迹看了眼修柯身后的刘琴,“过来看看,你呢…”顿了顿,温楚砚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们怎么在这?” “我来办点事。”看着温楚砚被海风吹得泛红的耳朵,修柯将冲锋衣脱下,盖在温楚砚的头上,“怎么没穿羽绒服?” 冲锋衣盖下来的那一瞬间,温楚砚能闻到淡淡的肥皂香,是属于修柯的味道,“来的急,忘了带衣服。” “忠叔没来?” 温楚砚摇摇头,“没有,我坐高铁来的。” “什么时候回去?” 温楚砚反问,“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我跟你一起走。” 修柯轻轻回了句“好。” 一旁站着的刘琴,总觉得两人之间蔓延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氛,脑子里忽然就想到论坛上的那张照片,修柯背着温楚砚。 那时的修柯,眼神就跟现在一样,温柔中带着莫名的宠溺。 而温楚砚。 江秋悦总跟她说,温楚砚人很温柔,性格也很好,就是跟人相处总带着距离感,好似与别人拉开条鸿沟,不让任何人靠近。 可此时此刻她怎么觉得,温楚砚像是蛰伏的狼仔,将修柯纳入自己的领地范围,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有个猜测在刘琴的脑海中呼之欲出。 温楚砚与修柯… “你是高一的刘学妹?”温楚砚的声音打断刘琴的思绪。 刘琴回神,点点头,落落大方,“温学长你好,我是刘琴。” 温楚砚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你好,刘学妹。” 与刘琴打完招呼,温楚砚重新看向修柯,“今晚你住哪?” “宾馆,你呢?” 温楚砚想了想,“跟你住一起吧,我再开一间房。” 修柯点头,“走吧,带你去宾馆。” 了顿,温楚砚看向刘琴,“刘学妹呢?” 温楚砚的眼神明明跟刚刚没什么不同,得体、疏离,可刘琴愣是从这个眼神里品出‘请你不要碍事’的意思。 刘琴回老家是临时决定的,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修柯,本着可能是缘分,她一时冲动告了白。 修柯的表情没有半点波动,眼中更是没有一点情绪,他说“谢谢。” 如果说当时的她还未放下执念,那现在,当她看见修柯与温楚砚相处的场景时,忽然便释怀了。 有些人不是从不温柔,而是他的温柔,给了别人。 刘琴缓缓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时,带着放下的执念,“我老家在这,与修柯只是意外遇见,你们有事就走吧,我回家。” 第17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7) 边城的宾馆算不上简陋,但也绝对称不上好。 类似快捷酒店,比快捷酒店的面积更大一些。 温楚砚开了间房,在修柯的隔壁。 天色晚下来后,修柯敲开温楚砚的房门,“想吃什么?” 温楚砚正好在翻外卖软件,对修柯扬了扬手机,“不如点份自助火锅,在宾馆里吃?” “好。” 四十分钟后,火锅送到房间,温楚砚将一大袋食材放在桌上,从里面翻出一次性火锅炉,侧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修柯,“你能喝酒吗?” 修柯站起身,与温楚砚一道把食材拿出来,眉头微微一皱,“你要喝酒?” “嗯,想喝。” 修柯拿出塑料袋里的酒,啤酒,度数不算高,“喝这个?” “嗯。” 修柯没说什么。 火锅开炉,将食材放进锅里后,温楚砚打开啤酒递给修柯,然后拿起自己的,与修柯碰瓶,“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喝酒。” “嗯。” 温楚砚仰头喝了一大口,开启话题,“几年前,我姥姥家在边城,每逢过年,我都会来一次。” 修柯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来到这里,“嗯。” “姥姥姥爷去世后,边城的房子就被卖了,我已经很久没来了。” 仰头喝酒,修柯轻启嘴唇,“今天为什么会来?” 温楚砚沉默一瞬,拿起瓶子又喝了一口,随后看向修柯,眼神认真且专注,“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在这里,你信吗?” 修柯看向火锅里浮起来的牛肉,拿起筷子夹了几片送到温楚砚碗里,“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再喝。” 就着酱料吃掉碗里的牛肉,温楚砚再次喝了口酒,语气带上哀怨,“阿柯,你不信吗?” “我信。” 温楚砚微微一愣,旋即笑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温柔?” 修柯又给温楚砚夹了菜,“你是第一个。” “我妈,以前也很温柔,她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妈妈,我曾经因为有她,而感到骄傲。”顿了顿,温楚砚扬起一抹苦笑,“可是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就…” 后半句话,温楚砚难以启齿。 修柯拿起酒瓶,轻轻碰了碰温楚砚的。 仰头将酒瓶里的酒喝尽,温楚砚继续开口,语气低落,“半年前,我爸拿到我妈出轨的证据,原来早在十多年前,我妈就出轨了,连带着我,都有可能不是我爸亲生的。” 修柯喝酒的动作微顿,“证据?” “嗯,一张照片。” 修柯记得,系统给的资料里面,没有关于这张照片的事。 系统响应很快,【原剧情里没有,这张照片有可能是剧情崩塌的导火索。】 放下酒瓶,修柯陈述事实,“十多年前的一张照片,并不能证明什么。” 温楚砚苦笑,“是啊,不能证明什么,既然不能证明什么,她为什么不解释呢?她连说句‘不’,都没有,什么都不说,跟默认有什么区别?” “或许,她有苦衷。” “到底是什么苦衷,让她宁愿看着这个家分崩离析,也不愿说出来?”喝了口酒,温楚砚又说,“上次,她说要带我一起出国。” 上次,应该指的就是在车里与他妈打电话吵架的那次。 修柯沉默。 温楚砚一口口喝着闷酒。 锅里的菜见底时,温楚砚也带上了醉意,身体左右晃动,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修柯赶忙坐到温楚砚身旁,扶起他,让他能靠在自己身上。 骤然靠近的距离,让温楚砚眼眸颤了颤,哪怕喝了酒,他好似也能闻到修柯身上好闻的肥皂香。 干净而清冽。 酒壮人胆,温楚砚侧头看向修柯,伸出手指抚摸上他深邃的双眼,温柔一笑,“阿柯,你真的长得很好看。” 温楚砚说话时,鼻息喷洒在修柯的耳朵处。 抓住温楚砚不安分的手,修柯声音低沉,“你喝醉了。” 温楚砚的视线,落到修柯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丰满且诱人。 理智被丢弃,温楚砚伸手压住修柯的脖颈,将他压向自己,嘴唇亲了上去。 辗转反侧,攻略城池。 意外的香甜,让温楚砚上瘾。 阿柯的嘴唇,很好吃。 好一会儿,温楚砚才意犹未尽放开修柯,迷离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阿柯,我喜欢你。” 修柯半垂下眼眸,声音沙哑,“你醉…” 修柯后半句截断在温楚砚的嘴唇里。 将温楚砚轻轻推开,带着骨钉的耳朵泛起淡淡红色,“别这样。” 被修柯推开的温楚砚,脸上露出迷茫又委屈的表情,“阿柯,你讨厌我吗?” “没有。” 分不清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修柯的这句‘没有’,温楚砚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名为喜悦的情感瞬间蔓延全身。 原来,动情的,不止他一个人。 将脸埋进修柯的颈窝,温楚砚的手得寸进尺般搂住修柯的腰,“阿柯,我好高兴。” “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床很近,不过走两步,就到了。 温楚砚躺到床上的那一刻,顺带把修柯也拉了下来,一个反转,就将修柯压在了身下。 手肘撑在修柯肩膀两侧,温楚砚俯下身,嘴唇一下又一下啄着修柯的嘴唇,“阿柯,把我给你,好不好?” “我是男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楚砚将身体紧紧与修柯贴在一起,让他能感受到自己,同时,他也感受到修柯的,脸上露出笑容,像是拿到糖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修柯。” 修柯沉默。 “阿柯,你也想要我,对吗?” “温楚砚。”修柯的声音里,带着隐忍。 温楚砚撩开修柯的上衣,手指顺着修柯腹肌的轮廓慢慢向下滑动,素来温和的眼中,带上浓烈的情欲,“阿柯,你不知道,你有多诱人…” 月上枝头,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拉长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屋内回荡着旖旎的喘息,温楚砚疼红了眼尾,修柯终是心软,叹息一声,让温楚砚成了主导的那个。 系统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爆米花,看着无声的满屏雪花,内心已经变成一潭死水。 剧情的发展完全在状况外就算了,不让它看还不让它听。 它就像被隔绝在一个独立的世界,只剩下手里这包爆米花。 应该没有比它更惨的系统了吧。 第18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8) 天还未亮,躺在床上的修柯睁开眼,脑袋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混沌。 温楚砚的嘴唇在他耳侧,手则横在他的腰间,腿则与他的腿交叠。 昨天发生的事,如排山倒海般撞进他的脑海中。 他跟一个男人睡了,那个男人还是温楚砚。 无声叹了口气,修柯小心翼翼拿掉温楚砚的手,而后轻手轻脚下床。 身体传来一阵刺痛,让修柯下意识皱起眉头。 初尝禁果,明明喝醉的温楚砚,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好似有无穷精力,将他折腾到后半夜才消停。 忍着刺痛穿上衣服,修柯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温楚砚。 头顶的数值。 粉色爱心变成50%。 尽量维持正常的步伐,修柯转身离开温楚砚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温楚砚睁开不带任何睡意的双眼。 伸手抚过修柯躺过的位置,微微颤栗的身体,似乎还在回味昨夜的滋味。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正好也喜欢你。 他的阿柯,比想象中,更加美好。 也比想象中,更加心软。 让他欲罢不能,更加喜欢。 回到房间的修柯,简单洗了个澡,重新换了身衣服。 【宿主,洞房花烛夜是不是很美好,温楚砚的叛逆值一下子下降了15%。】 听见系统调侃,修柯语气微沉你看见了? 系统冷哼一声,【我很想看,可是满屏雪花,我也想听,偏偏世界静音!】 修柯转移话题入侵者的信息,找到了? 说到这个,系统正色,【入侵者似乎只是短暂出现在这个世界就消失了,但是我查到一件事,入侵者出现的地方,那个时间段,江秋悦也在。】 江秋悦。 修柯翻看原剧情。 上大学后,江秋悦与温楚砚在一起,两人交往了四年,毕业之后温楚砚带江秋悦回家见父母,因江秋悦不符合温楚砚妈妈的眼缘,被温楚砚父母反对… 翻到下一页,一片空白。 修柯眉心微蹙后面的剧情? 【没了,后面涉及到角色主观感情及角色能动性,由小世界主角自由发挥,正因如此,才会让宿主只修正到温楚砚上大学,只要修正了他的极端值,并按照原剧情上大学,后面的事就无所谓了。】 修柯若有所思。 【宿主,我黑到温楚砚妈妈出轨的照片了,要不要看?】 修柯嗯。 系统将照片投影在修柯的脑海中。 照片中的女子很年轻,肚子微微凸出,大概怀孕4个月左右,她的手勾着旁边男士的手臂,笑得很幸福,而旁边那位男士,当说不说,长得与温楚砚,有那么几分相似。 照片里两人前进的方向,是医院。 【宿主,这就是那张照片。】 修柯嗯。 【这个男的到底是谁?剧本里没有任何记载。】 修柯这次来边城,走访认识温楚砚姥姥、姥爷的邻居,可用信息不多,但好歹拿到些。 接下来,他还要去个地方,证实一下。 修柯把照片打印出来。 【宿主你要去哪?】 修柯孤儿院。 * 温楚砚在房内待到中午,一直忍着去找修柯的冲动。 修柯昨天一定累坏了,他想让他多睡一会。 直到临近退房的点,温楚砚才去敲修柯的房门。 无人应答。 想到修柯可能还没醒,温楚砚跑到前台,“能给我一张307的房卡吗?” “307?” “嗯。” “他早上就已经退房了。” 温楚砚微愣,心里突地升起一抹慌乱。 难道阿柯酒醒后悔,抛下他先走了? 快速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温楚砚拨打修柯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修柯的声音才从那头传来,“阿楚。” 压抑着心底的慌乱,温楚砚小心翼翼开口“阿柯,他们说,你退房了?” “嗯。” “你…在哪?” “在外面办事,给你买了3点回a城的票,一会儿车站见。” “给我买…你呢?” “跟你一起走。” 修柯没抛下他。 极缓地舒出口气,温楚砚勾起嘴角,“那我在车站等你。” “好。” 挂了电话,温楚砚办理退房手续,叫车前往车站。 边城车站里的人并不多,温楚砚找了靠门的位置坐下,像个坠入爱河的人,焦急而忐忑的等待爱人到来。 半小时过去,温楚砚终于看见修柯出现在车站大门,满心欢喜站起身,一路小跑到修柯面前,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阿柯,你来了。” 修柯看向温楚砚头顶,粉色爱心值变成55%,比早上涨了5%。 而一旁的叛逆值,下降至45%。 修柯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温楚砚,“怎么不进站?” 接过矿泉水,温楚砚笑意不减,捧出自己的一颗赤诚之心递到修柯面前,“怕你找不到我,站这里等你。” 修柯的眉目柔和下来,“进去吧。” “嗯。” 温楚砚与修柯并肩往里走,一路过安检刷二维码进站,上车后,温楚砚看着修柯有些别扭的坐姿,想到昨夜的疯狂,下意识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阿柯,你上药了吗?” 带着骨钉的耳朵微微发红,修柯面不改色,“没有,不用。” 温楚砚很想说,等到家帮他上,可瞧见修柯微红的耳朵,那句话咽了下去,改成“抱歉,下一次我会注意。” “……” 温楚砚挨着修柯坐下来,看着修柯搭在扶手上的手,“阿柯,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修柯看向温楚砚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睛。 顿了半晌,终是主动拉起温楚砚的手,与他十指相握。 低低笑了声,温楚砚并不掩饰自己喜悦的心情。 他的阿柯,很宠他呢。 对比起温楚砚的喜形于色,修柯就要沉稳很多,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 如果不看耳朵的话。 把玩着修柯的手,温楚砚开启话题,“阿柯,寒假你准备做什么?” “没想过。” “一起出去玩好吗?” “去哪?” 温楚砚想了想,“去海岛怎么样?他们说海岛是情侣必打卡之地。” 修柯沉默。 “阿柯?” “都行,随你。” 温楚砚眉间的笑意更深了些,说‘情侣’,阿柯没有反驳,“那我来规划行程。” “好。” 第19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19)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修柯收到一条短信修柯,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号码未知。 修柯系统。 【宿主,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正在查号码归属。】 “阿柯,今晚吃什么?” 温楚砚的声音在修柯侧后方响起,修柯收起手机,“你想吃什么?” 一旁的潘浩忍不住吐槽,“我说温楚砚,你三天两头去阿柯家吃饭,你家没人啊?” 温楚砚挑眉,“羡慕?” “谁羡慕你!我是让你别给阿柯添麻烦,一天到晚就知道粘阿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搞基。” 温楚砚低低笑了声,“对象是阿柯,我愿意。” 潘浩抚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温楚砚你真肉麻,我家阿柯取向正常,请你离他远点!” 温楚砚伸手揽过修柯,整个人靠上去,语气缱绻,“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修柯轻轻推了温楚砚一把,“站好。” 瞧见修柯耳朵微红的轮廓,温楚砚站直身体,笑容里带着宠溺,“听你的。” 潘浩上前拉开两人距离,满是嫌弃,“滚滚滚,别玷污我家阿柯!” 被潘浩推开,温楚砚也不恼,背着书包去往后门,“阿柯,走吧,今晚想吃盖饭。” 修柯跟上温楚砚,“嗯。” 刚走到校门口,修柯的手机发出短信的声音,拿出手机一看,还是刚刚未知的号码,短信内容也很简短请你离开温楚砚。 眼底泛起淡淡冷意,修柯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 【宿主你怎么知道,是谁是谁?】 修柯沉默。 【宿主,你说话呀,是谁是谁?我很好奇。】 走在前方的温楚砚,见修柯没有跟上,回头疑惑开口“阿柯?” 修柯将手机放进冲锋衣口袋里,大步上前,“走吧。” * 没有得到修柯任何回复的江秋悦,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手背的骨节突出,眼里迸发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那人告诉她,她才是跟温学长在一起的那个。 她不会把温学长让给任何人,包括男人。 江秋悦翻着手机里温楚砚与修柯日常相处的照片,将照片汇总编辑,全部发了出去。 很快,手里的电话响起,江秋悦清了清喉咙,才缓缓按下接听键,“阿姨,您好。” “你是谁,照片是怎么回事。” “阿姨您好,我是温学长的校友,我叫江秋悦,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是温学长的同学,修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校霸。”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江秋悦继续说“自从温学长跟修柯在一起,成绩一路往下滑,期中考试甚至交白卷,而且…而且…温学长跟修柯,似乎有不正常的关系。” 电话那头语气瞬间沉下来,“什么意思?” “阿姨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温学长与修柯这样,我觉得应该告诉您。” “你跟楚砚什么关系?” 江秋悦露出赧然的神情,语气带上些许不好意思,“我…我仰慕温学长,但我不会耽误他,我希望温学长能考上好大学,不要因为一些人耽误学业。”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阿姨。” * 温楚砚刚吃完修柯做的盖浇饭,正准备找部电影与修柯一起看时,电话响了起来。 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备注,温楚砚抿了抿唇,转身去往阳台,“什么事?” “楚砚,这么晚你不在家,在哪?” 温楚砚皱眉,语气带上不耐烦,“你管我在哪?” “这是你跟妈妈说话的态度?” “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你回家,我有事跟你说。” 温楚砚皱眉,“有什么事,你可以在电话里说。” 温妈坐在偌大而空荡的客厅,深深吸了口气,语气软下来,“楚砚,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儿子,没有妈妈会不在乎自己儿子,你回来,我们谈谈好吗?” 温楚砚沉默半晌,“半小时后回去。” “好。” 挂了电话,温楚砚愣愣看着对面小区,心里充斥着杂乱的情绪,而这些杂乱情绪中,又隐隐带着对某些事的期盼。 修柯给温楚砚倒了杯果汁,打开阳台的门,递给他,“在想什么?” 温楚砚接过果汁,“我妈给我打电话,想跟我谈谈。” 修柯与温楚砚并肩站着,“嗯。” 喝了口果汁,温楚砚露出苦笑,“我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她什么都不说的时候,我偶尔可以骗自己,她有苦衷,可如果她承认,我就必须接受所有现实。” 修柯拿着果汁,手肘撑在栏杆上,“不管真相是什么,会比现在更坏吗?” 温楚砚微愣,“不会。” “既然不会,又有什么好怕,与其糊糊涂涂活着,不如谈清楚,不管真相是什么,该面对的事,早晚要面对不是吗?” “嗯…” 修柯伸手拂去温楚砚肩膀上的雪花,眉眼柔和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心脏处微微颤动,温楚砚抓住修柯的手,低低笑了声,“那你鼓励我。” “鼓励?” 温楚砚点了点自己的唇瓣,“这里,给一个爱的鼓励。” 修柯定定看着温楚砚,随后朝前走了一步,微微抬头,亲上温楚砚的唇瓣。 本想蜻蜓点水,不料温楚砚伸手禁锢住修柯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冬季飘雪的阳台,两人似乎忘记了世间纷扰,呼吸间只剩下彼此的气息。 一吻完毕,温楚砚食髓知味,与修柯额头相抵,语气满是眷恋,“好想要你,可惜没时间。” “我等你回来。” “好。” 修柯将温楚砚送到玄关,温楚砚脱下自己买的那双拖鞋放入鞋柜,并穿上自己的鞋子,“阿柯,我记得你曾说过,想考清北大学?” “嗯?” “如果那是你的梦想,我想跟你一起。” “好。” “不问为什么?” “为什么?” 温楚砚揽住修柯的腰,再次亲了亲他的嘴唇,“那么温柔的阿柯,怕你被别人抢走,想时时刻刻看着你,跟你在一起,所以,一起考同一个大学吧。” 修柯的眼中露出零星笑意,“回去吧。” 第20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0) 温楚砚走进宽敞的客厅,一眼便看见在沙发上坐着的人,哪怕是在自家沙发,她依旧挺直着背脊,保持优雅的仪态。 这是他妈妈,从边城嫁入豪门的女子。 温楚砚缓缓走过去,“妈。” 温妈从杂志上抬头,“坐。” 温楚砚在右侧单人沙发坐下,接过佣人递来的白开水,轻轻抿了口,旋即放到茶几上。 一时间两人都没开口,短暂沉默后,温妈放下杂志,语气尽量轻柔,“楚砚,妈妈听说你上次考试交了白卷。”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半学期了。 当初没问过,今天又为何要问? “是。” “从小到大,你一直很争气,妈妈也很放心,这次我跟你爸的事,是大人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努力学习,未来考一个好大学,知道吗?” 温楚砚讽刺一笑,“你跟爸的事?在你看来,是不是你们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无所谓?” 温妈微顿,“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高二,明年就高三了,妈不想因为我跟你爸的事影响你。” “不想就别管我。” “妈不管你谁管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跟不三不四的人玩?” 温楚砚抬眸,眉头紧皱,“什么叫不三不四?” 温妈拿出打印好的照片放到茶几上,“妈问过了,他就是学校里出了名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你一个高门子弟,跟谁不好,跟这样的人玩,你交白卷的事,是不是学他?” 温楚砚看向茶几上的照片,上面是近段时间来,他与修柯相处的点滴,语气带上隐忍的怒意,“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跟这样的小混混在一起,他不是好人,会带坏你。” 温楚砚低吼,“什么叫被带坏,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随意下结论?” “那你告诉妈妈,他是谁,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温楚砚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此时此刻的场景,与十多年前的记忆交叠,温妈心里‘咯噔’一下,“楚砚,你不要吓妈妈,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温楚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坚定,“我喜欢他。” “你说什么…?” 温楚砚直直看向温妈,“妈,我说喜欢他。” 话音刚落,温妈拿起桌上的温水,直接泼到温楚砚身上,语气愤然,神情难堪,“温楚砚,我养你这么大,就把你养成这样!” 温楚砚垂下眼眸,上身的衣服湿了大半,渗透进皮肤里,哪怕在开着空调的客厅,也能感受到阵阵冷意,他仰起头,看着失去往日优雅的妈妈,“我喜欢他,有什么错?” ‘啪’。 温妈气得眼尾发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男人!他是一个男人!” 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疼,温楚砚慢慢转回头,“男人又怎样,我只知道,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他陪着我,在我最需要人的时候,也是他在我身边,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 温妈深深吸了口气,“感恩和喜欢,是两回事,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因为他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对你好,你只是希望有个人关心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喜欢他。” 温楚砚红了眼,“我不需要一个对感情不忠的人,来质疑我对别人的感情。” 温妈屏息一瞬,胸腔剧烈起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再说一次。” “难道我说错了吗?” “好,好妈一连说了三个‘好’,旋即瘫坐到沙发上,闭了闭眼,“你才十八岁,你是温家唯一的男人,你做这件事,对得起你爸吗?他呢,他父母难道愿意看到他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那你出轨,对得起我爸?” “温楚砚!” 温楚砚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步朝外走。 “你去哪里!” 温楚砚脚步顿了顿,“去哪都好,不在这就行。” 说完,不待温妈回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温楚砚决然离去的背影,温妈紧紧咬住下唇,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拨通的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声色犬马的声音,缓缓吸了口气,温妈开口“温姜。” “什么事?” “我们谈谈。” * 温楚砚走出小区,抬头看向对面小区七楼。 客厅亮着灯。 极缓地呼出口白气,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温楚砚走进小区旁的便利店。 买了整整一袋啤酒。 修柯家大门打开时,温楚砚刚把羽绒服的帽子脱下。 抬头看向温楚砚头顶,修柯微微皱起眉头。 头顶的叛逆值与爱心值,宛若博弈般,正在剧烈跳动。 温楚砚朝修柯露出笑容,将手里的啤酒提高,“阿柯,边看电影边喝?” 看着温楚砚带着血丝的双眼,发红的脸颊,以及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修柯伸手接过袋子,侧身让温楚砚进来,“在外面站了多久?” 温楚砚微愣,“就站了一会儿。” “嗯,进来吧,我给你倒杯温水。” 换上属于自己的拖鞋,温楚砚跟着修柯的步伐进入客厅。 把啤酒放在桌上,修柯边倒温水,边看向还站在客厅中央的温楚砚,“房里开着空调,把外套脱了吧。” 温楚砚回神,伸手拉下羽绒服拉链。 几乎在拉链拉下来的第一时间,修柯的视线就落到温楚砚湿掉的衣服上。 将温水递给温楚砚,修柯回房拿了件长袖,“先换上这个吧。” 温楚砚睫毛颤了颤,把空掉的水杯放下,然后当着修柯的面,直接脱掉上衣,穿上修柯的衣服。 修柯的这件衣服是宽版,他穿上正好。 “阿柯。” 拿起温楚砚的上衣丢进烘干机,修柯转头,“嗯?” “阿柯,你喜欢我吗?” 修柯沉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而这短暂的沉默,让温楚砚头顶的数值再次剧烈跳动,叛逆值隐隐有压过爱心值的趋势。 墨色黑瞳微动,修柯走向温楚砚,语气诚恳,“我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什么叫喜欢。”顿了顿,修柯又说“但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不排斥你的触碰,甚至那样的事,如果是你,我也愿意。” 那样的事。 温楚砚想到在边城宾馆的那夜。 修柯没醉,但他却愿意,愿意做身下的那个。 温楚砚伸手抱住修柯,嘴唇顺势压在修柯的唇上,辗转之间,低声呢喃,“我知道的,你也喜欢我。” 第21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1) “你在害怕什么?” 我怕。 我的喜欢是你的负担。 我怕。 你对已逝去的父母愧疚。 我怕。 你不要我。 温楚砚没有回答,他选择用实际行动,盖过这个话题。 是酒醉之后,酣畅淋漓又不知疲倦的一夜。 当冬季的太阳高升时,修柯才悠悠转醒。 睁开迷蒙且疲惫的双眼,修柯撑着床坐起身。 温楚砚不在床上,躺过的位置,已经变凉。 穿着拖鞋走到床尾,拿起放在床尾的四角裤和睡衣裤穿上,修柯缓步走出房间。 厨房传来勺子与瓷碗碰触的声音。 倚靠在厨房门边上,修柯看了眼温楚砚头顶的数值,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在做什么?” 温楚砚将盛好的皮蛋瘦肉粥端过来,笑容温和,“做了点粥,趁热吃。” 侧身让温楚砚出去,修柯转身先去洗漱,随后才坐到餐桌旁。 将粥放在修柯面前,温楚砚露出赧然的神情,“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拿起勺子尝了口,修柯点头,“不错。” 被修柯肯定,温楚砚莞尔一笑,这才拿起自己的勺子吃起来。 当说不说,是还可以。 修柯吃粥时,系统也同步上线,【宿主,温楚砚头顶的数值,叛逆值直线飙升到60%,但是爱心值却不减反增,也是60%,这是什么情况?】 修柯查。 系统哭笑不得,【宿主,出现粉色爱心本就是头一遭,没有任何案例可以参考。】 修柯温楚砚妈妈现在在哪? 系统快速敲着键盘,【宿主,已经把定位发给你了。】 修柯嗯。 修柯碗里的粥很快吃完,温楚砚开口询问“阿柯,还要吗?” 顿了顿,修柯点点头。 温楚砚拿过修柯的空碗,重新盛满后递给他,“昨天情难自禁了些,阿柯多吃点,补补体力。” 想到昨天,修柯带着骨钉的耳朵微微发红,“嗯…” “今天有不舒服吗?” 修柯吃着碗里的粥,“没有。” “那就好。”温楚砚继续说“看来买的药有效。” “药?” “嗯,我看网上说,这个药可以缓解擦伤,昨天你睡下去后,我给你抹了些。” “…下次别用了。” 低低笑了声,温楚砚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宠溺,“你身上的地方我都看过,阿柯不用害羞。” 修柯沉默半晌,换了个话题,“昨天回去,发生什么了?” 提起这个,温楚砚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眼底升起一抹冷意,“有人把我跟你的事,告诉了我妈。” 想到上次的短信,修柯也不觉得意外,“十多年前那张照片,阿姨说原因了吗?” 温楚砚半垂下眼眸,“没有。” 粥再次见底,修柯拿着空碗去往厨房,“一会儿我出去趟。” “你去哪?” 打开水龙头,修柯开口“今晚新电影上映,《我们的名字》,看吗?” “是那部动漫吗?时空穿梭。” “嗯。” 温楚砚拿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我买票。” “好。” “晚上8点的票,可以吗?” 修柯关上水龙头,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里,“好。” 温楚砚买完票,收起手机,看向已经换好衣服,站在玄关处的修柯,“阿柯,你去哪?” 穿上运动鞋,修柯回眸,“去见一个人,很快回来。” * 根据系统的定位,修柯很快来到位于cbd的购物大楼。 进入大楼后,修柯乘坐扶梯去往3楼的咖啡厅,坐在门外最显眼的位置。 上班工作日,购物大楼里逛街的人并不多,温妈刚走出自家的理发店,一眼就瞧见坐在理发店对面的修柯。 能一眼瞧见,还要归功于修柯正抬头看她。 从手机翻出照片,确认是修柯后,温妈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你是楚砚的同学?” 修柯站起身,“是。” 温妈上下打量着修柯,不得不承认,真人比照片上更好看一些,也更冷一些。 拉开修柯对面的椅子,温妈坐下来,“我是楚砚的妈妈。” 修柯同样落座,语调平静,“阿姨好。” “楚砚昨晚在你家?” “是。” 温妈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你父母知道你跟楚砚的事吗?” “不知道。” 也无法知道。 “家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楚砚一时叛逆走上弯路,你们现在才高二,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修柯沉默。 温妈定定看着修柯,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情绪,可惜一无所获,“温家在a城也算有头有脸,你跟楚砚的事,我不会同意,我相信你父母也不会同意,今天你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来找我的吧,如果你跟楚砚在一起别有所求,你可以说出来,也算是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楚砚的关心。” “我确实有件事,想跟阿姨确认。” 温妈语气淡淡,“你说。” 修柯从书包里拿出照片,放在桌子上,伸到温妈面前,“阿楚是叔叔情人的孩子吧。” 温妈看向桌上的那张三人照,脸色微变,“这张照片你哪里来的?” “边城的江柳孤儿院。” “楚砚知道了?” “不知道。” 温妈将桌上的照片紧紧握在手里,好一会儿才开口“要多少钱,你开价。” 修柯沉默一瞬,“阿楚有权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哪怕他已经不在世。” 话音刚落,温妈直接拒绝,“他不能知道。” “为什么,父母犯的错,不应该由他来承担,他已经十八岁了,该面对的事情,就必须面对,你为了维护温家的声誉,选择沉默,有没有想过,我能查到,别人也能,一旦曝光,对阿楚的伤害只会更深。” 温妈紧紧咬住下唇,有一瞬间动摇,但只是一瞬间,“我会让人把孤儿院的照片撤掉,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我可以给你钱。” “秘密。”修柯语速很慢,“总会有藏不住的一天,阿楚最在意的人,是你,他明年高三,以他的成绩,可以考上清北大学,温家虚无的名声跟阿楚的前程,我相信阿姨会自行判断,人只有一辈子,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温妈紧紧盯着修柯,“那你呢,你现在跟楚砚的关系,难道对他就好?” 修柯薄唇轻启,缓缓开口“我会陪着阿楚,直到他考上清北大学,那之后,我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 “我凭什么信你。” “不论你信不信,都只能相信。”修柯站起身,“我要说的只有这些,打扰。” 第22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2) 修柯走后,温妈一个人坐在咖啡厅外出神。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按下接听键后,电话那头传来温姜疏离的声音,“在哪里?” “3楼元浩咖啡。” 十五分钟后,温姜坐到温妈对面,低头看了眼手表,“我只有十分钟。” 温妈讽刺一笑,“陈浩去世后,你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温姜的神情冷淡,“你我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要装?” “陈浩去世后,你就不管楚砚了是吧。” “柳倩。”温姜喊温妈全名,声音发冷,“如果不是阿浩,你进不了我温家的门,如果楚砚不是阿浩的孩子,他也姓不了温,为了阿浩,我陪你演了十八年的戏,该给你们的,都给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可以养着他们,但也仅限于养着他们。 温妈眼尾发红,依旧倔强的保持优雅姿势,“当初,是你找上我,让我成全你和陈浩,说会给我孩子优渥幸福的生活,为了我的孩子,我才愿意进温家,帮你和陈浩遮掩,这十八年来,我没有演戏?我没有配合你伺候两老?结果你做了什么?陈浩一死,你拿着十八年前的照片,当着楚砚的面让我难堪,为了保护你在温家的名声,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我说过什么?你做这些事,对得起陈浩?” 温姜的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却很快消失,“有人查到阿浩的存在,我不得不这么做,你知道的,温家接班人竞争激烈,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跟阿浩在一起过。” “十八年前,你藏着陈浩,拿我当挡箭牌,十八年后的今天,你连承认陈浩的存在都不敢,温姜,你真是个笑话。” 温姜脸色沉下来,“柳倩,要是还想过现在的生活,就把你的嘴闭上。” 温妈嗤笑,“现在的生活?什么生活?你温姜养的狗?” “不可理喻。” “我要离婚。” “不可能。” “你不认楚砚,把错全推到我身上,让楚砚误会至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走上歧途,离婚,我带他出国。” 温姜站起身,低声警告,“温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婚,一旦离婚,我就会失去继承人的资格,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温妈紧紧握着放在大腿上的手,红着眼看着温姜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或许。 那个孩子看得比她明白。 她护着温家,谁又来,护着她的儿子? * 修柯走出购物大楼时,便瞧见站在大门外,抬头看落雪的温楚砚。 步伐顿了顿,修柯走过去,“阿楚。” 温楚砚转头,眼眶微红,语气就像是,害怕被遗弃的小孩,“你跟我妈见面了。” 修柯没有问‘你为什么跟着我’,他伸手轻柔地拂去温楚砚头发上的雪花,“嗯,见面了。” “她约你?” “不是。” 温楚砚微愣,“你找她?” “嗯。” “为什么?” 修柯握住温楚砚发冷的手,揣进自己的冲锋衣口袋里,“既然阿姨知道我们的事,就没有让你一个人挡在前面的道理。” 心里有根弦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来回拨动,演唱着喜悦的音符,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他的阿柯,从不说喜欢,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 这样温柔的人,很难让人不爱吧。 “你们说了什么?” “这里冷,我们边走边说。”修柯拉着温楚砚往外走,“我跟阿姨说,要陪着你考清北大学。” “我妈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阿姨很在乎你。” 温楚砚沉默。 拉着温楚砚去往计程车等待区,修柯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也很在乎她。” 温楚砚轻轻将脸撇到一边,有种被人看透的窘迫,但因为是修柯,他也只是窘迫而已,并没有任何排斥。 甚至,短暂的窘迫之后,他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嗯,这么多年,她总把最好的给我,她是一个好妈妈,哪怕她真的出轨,她对不起我爸,但从未对不起我,我只是…盼着家里能恢复成以前…” “我知道。” “我甚至想过,如果他们离婚,不管未来如何,她永远是我妈。” “这句话,阿姨如果听到,想必会开心。” 温楚砚垂下眼眸,“可她总当我是长不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她不知道,我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一起面对,哪怕我能力不足。” “这些话,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 “我说不出口。”顿了顿,温楚砚苦笑,“就算说了,她也不会认同吧。” “有些话,你不说出来,别人并不能猜到你的想法,或许第一次说她不认同,但并不代表第二、第三次她不会改变。” “是吗…” 修柯的声音无比温柔,“成长,是一场对角色改变的博弈,过程很艰难,但如果你不去做,就永远不会改变。” “阿柯,你的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修柯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妈妈的画像,“她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小时候如果成绩不好,或者有丝毫叛逆,她不会伤害我,但她会伤害自己,她总觉得,是自己没教好我。” 温楚砚意外,“很窒息。” 柯沉默一瞬,才再次开口“以前有时候会想,如果她不是我妈,如果她不在,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但当她真的不在的时候,我就只记得,磅礴雨夜,是她打伞来接我,生重病,是她衣不解带在身边照顾,我被人欺负,也是她挡在我面前,保护我,至死,她都护着我。” 温楚砚握紧了修柯放在冲锋衣口袋里的手。 修柯回握他,“我没事,每个人爱的方式不同,后来我总会想,如果当初我能多一点交流,跟她说我的想法,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起码,她走的那天,我们没有遗憾。” 温楚砚陷入沉思,直到计程车来,他们坐上车,才低声开口“阿柯,我会跟我妈再谈一次看看。” 修柯看向温楚砚头顶重新恢复稳定的数值。 叛逆值35%,爱心值65%。 微微一笑,轻声回了句“好。” 第23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3) 《我们的名字》首映,全场爆满。 好在温楚砚托人留下最后排的情侣座。 拿着爆米花和可乐,温楚砚与修柯双双入座。 电影讲的是,原本的一场灾难,因为两个人穿越时空的相遇,而得到改变。 女主活了下来,并在现世与男主相遇。 电影院里的许多人因这场相遇、努力改变命运的过程而感动,一时间抽泣声此起彼伏。 别人看得入神的时候,温楚砚在想什么? 他想亲修柯。 昏暗的电影院,最后一排的位置,神秘而刺激,让人跃跃欲试。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温楚砚侧过身体,与修柯互相对视,忽地俯身亲上修柯的嘴唇。 修柯眉头微皱,倒也没推开温楚砚,待温楚砚亲满足后,他才压低声音开口“公共场所,坐好。” 抿了抿意犹未尽的唇,温楚砚露出得逞的笑容,“好想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穿越时空,我想更早遇见你,参与你的童年。” 看着满怀笑容的温楚砚,修柯沉默一瞬,眼里带着温楚砚看不懂的情绪,“现在就很好。” 低低笑了声,温楚砚回答“说得也是,电影看完,今晚吃什么?” “都行,你定。” “那去吃烤肉吧,有家烤肉不错。” “好。” 心满意足,电影散场后,温楚砚与修柯十指相扣并肩走出影院。 如果走出影院之后没有遇到江秋悦,今天的行程该是圆满的。 江秋悦与潘浩,跟他们看了同一场电影,在影院门口,江秋悦一眼便看见人群之中的温楚砚,眼中闪过戾气,江秋悦对着潘浩开口“那边,是不是修柯?” 潘浩顺着江秋悦手指的方向看去,“卧槽,还真是阿柯跟温楚砚。” “去打声招呼吧。” 江秋悦说完,率先朝他们走去。 直到两人走近,他们才看见温楚砚与修柯十指相扣的手。 潘浩震碎三观,他指着两人,语气结巴,“你…你们…” 对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温楚砚第一反应是皱眉,随后看向修柯。 潘浩是修柯的发小,有些话,该修柯来说。 修柯面无表情,坦然承认,“嗯。” 修柯的承认,对潘浩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 学期末最后一天,他说阿柯取向正常时,两个人没一个反驳他。 他是修柯的发小,却连修柯什么时候谈恋爱都不知道。 对象还是温楚砚。 那个帮修柯怼温楚砚的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胸腔处陡然升起一股怒气,潘浩激动的开口“阿柯,我把你当兄弟,你谈恋爱就谈恋爱,有必要连说都不说一声吗,你是压根没把我当兄弟是吧!” 修柯沉默。 等了好一会儿,修柯依旧没有任何解释,潘浩气急攻心,“好!好!既然你不把我当兄弟,那咱们这兄弟也别做了!” 潘浩说完,转身大步离开,连江秋悦都没顾上。 【宿主,你怎么不解释一下?】 修柯解释我没跟阿楚在一起,还是解释在一起有苦衷? 系统语塞,【那…那…你跟温楚砚在一起…本来就是有…】 原因。 修柯打断它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潘浩约她看电影,她同意了。】 修柯留意潘浩。 系统吐槽,【刚刚还说不解释,回头就让我留意,没见过你这么言不由衷的宿主…】 修柯是不可能接话的。 潘浩走了,还站在原地的江秋悦抬头看温楚砚,“温学长,好巧。” 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温楚砚开口“嗯,你也来看电影?” “嗯,这部电影我很早就想看,但是一直买不到票,潘浩说他有票,我就来了。” 这是在向温楚砚解释,她为什么会跟潘浩在一起。 温楚砚点点头,“嗯,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温学长,等等!” 温楚砚驻足,语气疏离,“什么事?” “温学长相信,人能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吗?”江秋悦说这句话时,挑看了修柯一眼。 “只是电影而已,还有什么事吗?” 一连问两句什么事,虽然言语中没有过多情绪,但已足以说明温楚砚此时的不耐烦。 他还赶着跟阿柯吃烤肉。 江秋悦咬了咬下唇,露出我见犹怜的表情,“温学长,我有话想单独跟修柯说。” 单独。 阿柯什么时候跟江秋悦有话说了? 温楚砚转头看向修柯,语气轻柔,“阿柯,你想说吗?” 修柯确实有件事,要求证。 见修柯点头,温楚砚压着眼底的占有欲,松开与修柯十指相扣的手,“好,我在旁边等你。” 温楚砚并没有走远,他站的位置,正好能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表情,收入眼底。 有些人一旦动情,就忍不了任何人进入他的领地。 江秋悦开门见山,“修柯,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证据?” “你跟潘浩是发小,但潘浩从小到大的照片里,没有你。” 原来,这就是她接近潘浩的原因。 修柯冷着声开口“这就是你的证据?” 江秋悦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接近温学长有目的,请你离开温学长,不要把他带入歧途,否则…” “否则?” “否则。”江秋悦破罐子破摔,“否则,我会把你们的事公之于众,温家在a城是个大家族,他们决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修柯的眼中闪过杀意,“你想毁了阿楚。”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江秋悦扬起下巴,“只要你离开温学长,你们的事,我自然不会说。” 修柯动了动放在身侧的手指。 【宿主!宿主!冷静!千万要冷静啊!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不能死啊!起码温楚砚上大学前,她不能死啊!不然已经崩塌的剧情,要全塌了!】 修柯塌了又如何? 【这个小世界会消失!温楚砚会消失!】 修柯停下在动的手指。 江秋悦拿出手机,将当初发给温妈的那些照片打包编辑成邮件,时间定在两天后,做完这些,她把手机伸到修柯面前,“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如果你没有离开温学长,a城的报社都会收到关于你们的新闻,温家子弟的八卦,相信他们会乐意刊登。” 修柯沉着脸,看着江秋悦的眼神仿佛淬了冰。 江秋悦胆子再大,面对修柯的眼神,也不禁发怵,她咬着牙,离开前再次提醒,“记…记住,两天。” 第24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4) 【这江秋悦怎么当的女主,我记得原剧情里她不是这个性格,难道是因为入侵者?幸好这个世界以温楚砚为主,不然还要纠正一个…宿主,现在怎么办?要不我把报社的邮箱全黑了,拦截一下。】 修柯沉默。 【宿主?】 修柯不用。 【宿主你想到办法了?】 修柯没有。 系统再次语塞,真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呸呸呸,它才不是太监。 最终系统选择默默下线,烧自己的cpu。 修柯走向温楚砚时,阴沉的表情已经收起,“走吧。” 修柯收起,并不代表时刻关注修柯的温楚砚没看见,“阿柯,她跟你说什么?” 看着温楚砚在意的神情,修柯轻声开口“阿楚,若a城人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你怕吗?” 温楚砚愣了一瞬,电光石火间,立马猜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江秋悦,拿这个威胁阿柯。 很好。 温楚砚莞尔一笑,“求之不得,这样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你呢,阿柯,你怕吗?” 修柯主动牵起温楚砚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用行动表示他的回答。 这顿烤肉,两人吃的心思各异。 吃完烤肉后,温楚砚送修柯回家,然后拿出手机,拨通温妈的电话,“妈,我想跟你谈谈。” 早已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的温妈,闻言愣了愣,旋即开口“好,妈妈也有话跟你说,我在家,你回来。” “嗯。” 挂了电话,温楚砚抬头看向七楼,直到七楼灯光亮起,他才迈开步伐。 站在自家阳台上的修柯,静静看着温楚砚离开的方向。 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墨色瞳仁微微动了动,旋即重新穿上鞋,走出家门。 * 十五分钟后,温楚砚回到家,跟着温妈进入卧房。 “妈…” “楚砚…”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温楚砚率先说“妈,你先说。” 温妈拿出钥匙,打开衣柜下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尘封已久的照片。 犹豫一瞬,将照片递给温楚砚,“这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叫陈浩。” 好半晌,温楚砚才伸手接过照片。 旅游景点的三人照,温妈挺着肚子站在中间,左手温姜,右手陈浩。 温楚砚脑子有瞬间的空白,“爸认识?” 这声‘爸’,指的是温姜。 温妈嘴唇蠕动,眼中充满慌乱和无助,“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这件事,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妈妈,更不知道,才十八岁的你,会不会因为那些匪夷所思的过往,而自我怀疑。” 温楚砚从来没有见过温妈这样的一面,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哪怕当初,面对父亲的暴打,她也依旧挺直着背脊,不肯软弱。 心忽然就软下来,温楚砚拉着温妈坐到床上,语气郑重,“妈,我想知道,不论事实多么荒诞,我都会接受,跟你一起面对。” 温妈的眼尾倏地发红,“楚砚长大了。” 深深吸了口气,温妈终于说出,那埋在心里十八年的秘密。 她与陈浩和温姜,都是边城江柳孤儿院收养的孩子,自小在一起长大,温姜命好,一次偶然被温家大人认出是温家走丢的孩子,很快被接回温家,那年她八岁。 两年后,边城的一户人家来孤儿院领养小孩,一眼看中她的乖巧,把她带回家,而陈浩,因为无人领养,一直待在孤儿院。 十八岁那年,陈浩从孤儿院出来,开始辗转打工。 她二十岁那年,在工厂跟陈浩相遇,两人记忆往昔,酒醉后吃了禁果,她因此怀孕。 陈浩说,愿意负责,等孩子生下来就结婚。 那个年代在农村小镇,一般生下孩子才会举办婚礼。 她同意了。 陈浩扮演了一位很称职的丈夫,日日关心,洗手做羹,主动陪她产检。 一切的改变,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温姜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他跟陈浩,很早就在一起了,未来,也会在一起。 而陈浩,没有否认。 温姜说,他可以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最优渥的生活,只要她嫁给他,既解决了家里的催婚,又能帮他和陈浩遮掩。 温姜不喜欢女人。 在边城这个小镇,没好人家会娶带着孩子的女人,她可以打掉孩子,可她舍不得。 独自养大孩子,她没有钱。 那时的她,满是无助。 发疯似的质问陈浩,既然已经跟温姜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陈浩什么都没解释,他只说孤儿院的这些年,太苦,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不用经历我们的苦日子。 最终她妥协了。 陈浩都妥协了,她为什么不呢,起码,温姜有钱。 温楚砚静静听着,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记忆中,陈浩从来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陈浩现在在哪?”温楚砚无法用‘爸’这个词,来称呼陈浩。 温妈悲哀一笑,“半年前去世了。” 去世了。 温楚砚压着心头的杂乱无章,“既然陈浩跟爸…在一起,为什么他还指控你出轨?” “温家的继承人,必须品行兼优。” 温楚砚点头,在温家的这么些年,他知道这个规定。 温妈讽刺一笑,“有人知道陈浩的存在,也知道温姜跟陈浩在一起。” “所以,爸…在陈浩死后,演这出戏,为了把自己摘出去?” “是,楚砚,妈想跟温姜,离婚。” 温楚砚握紧放在床上的手,直至手背青筋凸起。 血淋淋的真相,荒谬绝伦,却真实发生在他身上。 十八年以来,他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甚至去世的葬礼,他都未曾参加。 而他十八年来叫了无数声‘爸’的父亲,是打散他原生家庭的人。 他的妈妈,配合着两个男人,给了他十八年的梦幻生活。 谁错了呢。 站起身拿过纸巾盒递给温妈,温楚砚的声音很轻,“妈,既然我不是爸…的孩子,没道理占着这个位置不放,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妈跟温姜离婚后,我们出国好吗?” 温楚砚愣了愣,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修柯。 “妈,我不想出国,我想考清北大学。” “因为那个男生?” “是。” 温妈屏息一瞬,“你爸的事就是前车之鉴,难道你要步上你爸的后尘?你知不知道,那个男生早就知道你爸的事了。” 温楚砚顿住,不可置信,“阿柯,他知道?” 第25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5) 根据系统的定位,修柯很快找到那个昏暗又肮脏的小巷子。 是久违的,绿毛阿溜的声音,“你小子,活腻了是吧!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这双腿!” 潘浩喘着粗气,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来啊!有种今天你打死老子!” “妈勒个巴子,不见棺材不掉泪,给老子打!” 修柯加快步伐,干净利落踢开打潘浩的混混,将潘浩从地上拉起来。 潘浩侧头看向来人,见是修柯,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我不要你救。” 修柯站的位置背光,阿溜看不清来人的样子,扬起下巴,“哎哟,又来个找打的。” 如果阿溜能提早知道,如果那天的月光能更亮一点,如果潘浩能叫出修柯的名字,阿溜是决计不会再去招惹这个瘟神的。 可惜没有如果。 当兄弟们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当他被修柯扯脱臼之后,他才认出他。 一把鼻涕一把泪,阿溜落下悔恨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你到底有几个朋友?” 修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两个。” 一共两个朋友,全给自己遇到了,阿溜咬碎后槽牙,暗自发誓,今年他必须去抢第一柱香。 解决完阿溜一行人,修柯站到潘浩面前,“能走吗?” 潘浩情绪爆发,对修柯吼了声“都说不做兄弟了,你来干什么!” “救你。” 潘浩红了眼,“你不是有温楚砚了吗,还来救我干什么!” “他是他,你是你。” 嘴唇抿成一条线,潘浩的神情可怜又委屈,“就算…就算你喜欢男人,我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搞得我就像一个上蹿下跳的傻子!” “抱歉。” 修柯的这句抱歉,瞬间让潘浩破防,原本就红了的眼,直接落下泪来。 潘浩一边举着疼痛的手擦眼泪,一边说“草,我不是哭,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嗯。” “既然你道歉了,那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们还是兄弟。” 修柯淡淡地勾起嘴角,“去医院?” “快扶我,痛死了,这群人跟有病一样,要不是我心情不好,高低得给他们干翻了!” 低头看了眼潘浩几乎没什么伤的双腿,修柯转身朝外走,“走吧。” 撇了撇嘴,潘浩用力把泪水擦干净,旋即跟上修柯的步伐。 这次修柯来得快,潘浩只受些皮外伤,在医院擦药之后,修柯把潘浩送回家。 “阿柯,今晚睡我家吧?” “不了。” “行吧,有件事我很好奇,你跟温楚砚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边城。” 潘浩恍然大悟,止不住吐槽,“我就说那天,温楚砚怎么突然找我问你去哪了,原来是去边城找你,这人真腹黑!” “他问你?” “对呀,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边上。”说到这,潘浩忽然凑近修柯,压低声音,“阿柯,你跟温楚砚,谁在下面?” 修柯沉默。 潘浩又继续说“应该是他在下面吧,以你的性格,大概率是上面那个。” 说完,潘浩的语气里还带着莫名的得意。 修柯能说什么,“进去吧。” 潘浩朝前走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对了,阿柯,江秋悦最近一直在问你的事。” “嗯。” 潘浩扒了扒头发,“我虽然喜欢江秋悦,但我不蠢,我知道她想从我这里套话,不过你放心,关于你的事,我一件都没说。” “嗯。” 潘浩往前走两步,复又驻足,“听我爸说温楚砚他家不简单,阿柯你小心点。” “进去吧。” 这回,潘浩是真的进去了。 潘浩进去后,系统第一时间上线,【宿主,看来你也不是真的冷漠无情嘛,这不是很关心朋友吗。】 修柯聒噪。 【不过关于江秋悦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修柯入侵者查到没有? 【没有,没有任何信息。】 修柯沉默地转身,踩着地上的积雪,一步步往回走。 回到楼下时,已经快接近12点了。 进入电梯按下七楼,修柯靠在电梯里,半垂着眼眸。 电梯打开的一瞬间,有人影出现在修柯家门旁,得亏温楚砚头顶的数值,让修柯认出人,及时收手。 走廊的感应灯亮起,蹲在门旁的温楚砚站起身,微微一笑,“阿柯,你回来了。” 抬脚走出电梯,修柯拉过温楚砚冰凉的手,带着他进入家门,“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没想到会等这么久。” “什么时候来的?” “10点。” 打开客厅的灯,修柯给温楚砚倒了杯温水,“门锁密码,下次自己进来。” 喝了口水,温楚砚开口,语气随意,“这么晚你去哪了?” “去了趟潘浩那里。” 温楚砚点点头,犹豫一瞬,还是开口“我妈要跟我爸离婚。” 修柯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温楚砚身旁,语气跟平时无异,却又能叫人从话语里听出关心,“你还好吗?” 温楚砚抬眸看着修柯,眼神逐渐认真,“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修柯没有回避温楚砚的眼神,“是。” “为什么,阿柯,为什么你要调查他们?” 温楚砚话音刚落,系统立马上线,【宿主,千万不能暴露修正者身份,不然小世界崩坏,修正失败。】 修柯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因为你为家庭变动而苦恼,如果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是你苦恼的根源,那就解决它,了解真相。” “所以,你才去调查?” “是。”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不知道真相如何,如果你参与过程,能不能接受。” 修柯说这话时,看着温楚砚的眼神无比真挚,让人下意识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抛开修正者不谈,修柯说的确实是真话。 温楚砚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接话“如果你判定真相我无法接受,你会怎么做?” “人要往前走,势必要迎难而上,如果真相你现在无法接受,那就延缓真相揭露的时间,直到你能接受为止。”顿了顿,修柯又说“我相信,你有能力面对。” 世界上存在所谓善意的谎言,把别人保护在象牙塔里,但在修柯看来,所谓象牙塔,不过是梦幻泡沫,一旦护着的那个人不在,象牙塔轰然崩塌,被保护的那个人就连面对,都是一种痛苦,更别提活出一片天地。 所以,修柯一定会让温楚砚知道真相,不管真相多么荒诞,但他会斟酌温楚砚知道真相的方式,以降低伤害。 第26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6) 修柯已经做好,温楚砚生气的准备。 设身处地想,如果别人背着他私自调查自己家里,哪怕那人是恋人或者床伴,哪怕出发点是为了他,也会觉得被冒犯。 毕竟,这些严格来说,属于隐私。 修柯没想到,温楚砚会笑。 温楚砚笑了,笑得无奈又自嘲,却没有半点生气,“明明我们一样大啊…为什么,你总站在我前面,用你的方式护着我。” 沉寂多年如死灰的心脏猛地悸动了一下。 脑海里久违的想起现实里的那个雨夜,温楚砚无比温柔的笑容。 包容、理解与接受。 原来,小世界里的温楚砚,也是温楚砚吗? 温楚砚放下手中的水杯,俯身抱住修柯,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唇瓣碰触修柯带着骨钉的耳朵,低声呢喃,“阿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对我不同,我不问你缘由,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不想做站在你身后的那个,我想跟你一起,并肩前行。” 并肩前行吗。 修柯眼眸垂下来,顿了半晌,缓缓伸手回抱住温楚砚,极轻的回了声“好。” 月光正好,气氛正好,一切水到渠成。 一场酣畅淋漓的柳影花阴之后,温楚砚与修柯双双躺在床上,脚趾带着欢好后的眷恋,互相触碰着。 “阿柯,你在哪查到关于我父母的事?” 修柯的声音还带着沙哑,“在边城,江柳孤儿院。” “那天你提前退房,就是去江柳孤儿院?” “是。” “你怎么知道,那有关于我父母的信息?” “刘琴。” 温楚砚微愣,“刘琴…” 刘琴的老家在边城。 温楚砚继续说“刘琴跟你说我妈?” “她提到的是你爸,温姜。” 温楚砚恍然大悟,对了,温姜从孤儿院的孤儿一跃成为温家孩子,这在三姑六婆横行的小镇,是一桩奇事。 苦笑一声,温楚砚侧身面对修柯,“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爸跟我妈的感情很好,亲戚们,甚至我的爷爷奶奶都说他们很恩爱,因为我妈出身不好,他们总夸我爸,说我爸是一个专情的人,富贵不忘糟糠妻。” “这么些年,我爷爷对我爸越发看重,温家集团的很多生意都给了我爸,我爸回家的时间也渐渐变少。” “我妈不止不怪他,甚至还宽慰我,我爸哪怕再忙,都不会忘了我。” 说到这,温楚砚又笑了声“结果,这些全是演戏,我爸不在家的时间,都跟陈浩在一起,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陈浩是他的特别助理。” “你说,陈浩明明是我的亲生父亲,却一次都没有跟我见过面。” “而我爸,明明知道我是陈浩的孩子,却养了我十八年,跟我妈演了十八年的戏。” “我妈,明明跟陈浩才是夫妻,却为了钱,嫁给我爸。” “阿柯,我在想,如果当初我妈没有怀我,是不是这些错误就不会发生。” 修柯侧过身,与温楚砚面对面,神情带着酣畅淋漓后的疲惫,眉眼却染着温柔,“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温姜愿意养你这么多年,必定跟陈浩脱不了关系,或许,给你优渥生活,是陈浩想为你做的事,如果陈浩不愿负责,大可抛下你母亲与温姜在一起。” 一语惊醒梦中人,修柯的推断,是温楚砚之前没有想过的。 是啊,陈浩在边城无亲无故,如果不愿意负责,大可挥手离开,又为何要带上他们。 温楚砚伸手抚摸修柯脸部的轮廓,脑海里的那团迷雾逐渐清晰,“所以,我爸爱陈浩,但他不爱我妈,甚至…他有可能恨着我妈,恨她与陈浩牵扯,恨她怀了陈浩的孩子,要不然又怎会在陈浩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理由打我妈。” 修柯抓住温楚砚不安分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不论十八年前发生什么,那是他们的选择,并不是你的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我一起好好考大学,过好未来的生活。” 温楚砚拉过与修柯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修柯许下承诺,“只要你记得我一天,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再没有人比修柯,更让他难忘。 低低笑了声,温楚砚满足,“好,休息够了,再来一场吧,阿柯。” 修柯看向温楚砚头顶,红色爱心值80%,叛逆值20%。 无声叹了口气,修柯任由温楚砚翻到他身上。 * 江秋悦度过了难熬的两天。 两天期限一到,她拿起电话,先打给潘浩。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潘浩那边才接通,“喂,秋悦,什么事?” “听说修柯跟温学长…分手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潘浩愣了好半晌,“分手了?”似想起什么,潘浩又说“啊对对对,分手了。” 江秋悦怀疑,“你怎么知道他们分手了?” 潘浩那头满是唉声叹气,“阿柯昨天搁我这喝闷酒呢,我就说那个温楚砚不是什么好东西,对阿柯始乱终弃!” “他们真的分手了?”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江秋悦微微勾起嘴角,心里升起胜利者的喜悦,电话里还要佯装镇定,“温学长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修柯提的分手。” 这话潘浩就不乐意听了,“他温楚砚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家阿柯才不会始乱终弃!” 江秋悦目的达成,懒得跟潘浩周旋,“我还有事,先这样。” 说完不待潘浩回答,直接挂掉电话。 电话那头的潘浩,耳朵里听着电话传来的‘嘟嘟’声,顿了好久,才将电话放下。 神情萎靡的朝坐在对面的修柯笑了笑,“阿柯,我没想到江秋悦会这样。” 修柯身旁还坐着温楚砚,此时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手指咔咔作响,“潘浩,刚刚骂的很欢?” 面对温楚砚的挑衅,潘浩瞬间不萎靡了,“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从我这套到信息,你怎么知道阿柯在边城,又怎么能追过去?” 温楚砚转头看修柯,“阿柯,我能揍他吗?” 修柯耸了耸肩,“请便。” 温楚砚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潘浩。 潘浩瞬间从椅子上跳起,后退三步,“喂喂喂,我刚刚还帮了你们,你们就这样感谢我?” 温楚砚微微侧头,莞尔一笑,“那我打轻点。” 第27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7) 寒假过半,距离新年只剩一周。 温妈的离婚协议已经委托给律师,温姜收到律师信函时,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拿到那纸离婚协议书,温姜狠狠地砸到桌面上。 “她真敢离婚。” 站在办公室里的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温总,您现在还不能离婚。” “我当然知道!” “温总,您看要不要…” 温姜抬头看他,眼神冷冽,“她是楚砚的妈。” 助理低下头,配合着温姜,“是。” 好半晌,温姜才再次开口,“安排人做隐秘点,不能让楚砚知道。” 助理了然于胸,“是。” * 说好寒假出游,于是温楚砚赶在年前定了三天两夜的海岛游。 回来那天正好能赶上除夕。 海岛有大桥直通,从a城过去自驾大概7个小时车程。 温楚砚有驾照,他果断选择自驾。 七小时车夫换与修柯独处,值得。 suv停在修柯小区外,修柯背着双肩包打开副驾驶的门,双眸看向温楚砚,“早。” 温楚砚接过修柯的双肩包放到后座,温柔一笑,“早,阿柯。” 关上副驾驶的门,修柯看了眼屏幕上的导航,“7小时?” “嗯,下午能到。” 修柯点头,“累了我来开。” 温楚砚直视前方,边开车边回“你也考驾照了?” “嗯。” “我十六岁那年考的驾照,当初还是陈关拉着我去凑数,说两人一起学有优惠,非让我报,结果我考出来了,他科目二挂了两次。” 陈关就是当初跟温楚砚一起打篮球的朋友,跟江秋悦、刘琴一个班。 修柯想了想,“陈关比你小一届。” 侧目看了修柯一眼,温楚砚脸上笑容深了些,“嗯,陈关他妈跟我妈是闺蜜,之前就认识。” 修柯点头,没再多说。 温楚砚的车开得很好,suv虽然高,但一路上都很稳当,7小时车程,转眼过了3小时,温楚砚把车子开下高速,进入服务区,“先在服务区随买点吃的,再继续开。” “好。” 车子开进服务区,修柯下车去买东西,温楚砚则找停车的地方。 五星服务区,人流和车流量都很大。 下车后的修柯先买了两杯咖啡,然后去隔壁kfc点了个全家桶。 停好车的温楚砚,刚下车准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修柯,身后传来潘浩的声音,“温楚砚?” 微微皱眉,温楚砚收回拿手机的动作,迈开脚步直直朝前走。 “喂!温楚砚!” 潘浩一路小跑追上温楚砚,拦在他面前。 见躲不过,温楚砚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说到这,潘浩开始左看右看,“阿柯呢?阿柯没跟你在一起?” 温楚砚脸不红气不喘,“他没在。” 浩略带失望,“我还以为阿柯跟你一起,他昨天跟我说要出去旅游来着。” 敢情是一路追来的? 温楚砚的眉眼微挑,侧身绕过潘浩,“嗯,没事我先走了。” 潘浩很自然伸手搭在温楚砚肩膀上,导致温楚砚不得不驻足,“我说温楚砚,你怎么在这,背着阿柯跟谁出来玩?” 温楚砚伸手推开潘浩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与你无关。” “我说,你的性格怎么这么别扭,前几天还跟我打闹,今天就翻脸不认人是吧。” 温楚砚“…那是在揍你。” 修柯抱着全家桶、提着两杯咖啡走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与温楚砚站在一起的潘浩,他步伐稳健地走过去,将一杯咖啡递给温楚砚,然后看向潘浩,“你怎么在这?” “卧槽,阿柯你果然在。”旋即指责温楚砚,“你特么还想骗我!” 温楚砚接过咖啡,面不改色回答“所以你还不懂吗?” 潘浩想了半天,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难道你吃我的醋!” 温楚砚沉默。 不,他只是想跟修柯过二人世界。 温楚砚的沉默,在潘浩看来就是默认,他了然的笑了笑,“嘿,别吃醋,因为吃醋也没用,谁叫我跟阿柯好呢。” 温楚砚抓着咖啡的手动了动,潘浩有让人随时随地想揍他的本事。 把全家桶伸到潘浩面前,修柯再次问“你怎么在这?” 潘浩从桶里拿了鸡块,边吃边回答“你说要去旅游,我这不是也没事,就喊上刘琴一道出来玩,没想到会在服务区遇到你们,你们准备去哪?” 修柯说了目的地。 潘浩将手里的鸡块全部丢进嘴里,双手一拍,“这么巧,我们也要去那,一起去吧!” 听到刘琴的名字,温楚砚眼眸微眯,他可没忘这姑娘喜欢的人是修柯,“你跟刘琴怎么会在一起?” 潘浩扒了扒头发,露出赧然的神情,“这…这怎么说呢,就那个…我们在一起了。” 别说温楚砚,就连修柯都难得感到意外。 潘浩跟刘琴? 面对两人意外的沉默,潘浩再次扒了扒头发,“就…我俩聊挺好,江秋悦那样我也死心了不是,然后我俩出去吃了顿饭,发现三观挺搭,就尝试在一起看看…” 温楚砚率先点头,跟谁在一起无所谓,有主就行。 短暂的意外后,修柯没多说什么。 刘琴虽然跟江秋悦要好,但人不坏,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 于是原本的一车两人行,‘很愉快’的变成了两车四人行,起码潘浩是愉快的。 再次上车,修柯主动坐到驾驶位,“你开三小时,剩下的我开吧。” 温楚砚虽然不累,却也没有反驳,他坐到副驾驶位置,手里捧着半桶鸡块,时不时喂修柯一块。 修柯每吃一块,柔软的唇瓣就会碰触到他的手指,引得指尖微微颤栗。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甚至有些上瘾。 吃了几块鸡块后,修柯摇摇头,“不吃了。” 温楚砚宠溺一笑,拿出餐巾纸为修柯擦拭嘴角,随口说着“没想到潘浩会跟刘琴在一起。” 修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过温楚砚手里的餐巾纸,擦拭另一边嘴角,“挺好。” “是挺好,就是不知道刘琴会不会把我们旅游的事告诉江秋悦。” 瞒着是修柯的缓兵之计,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他尊重修柯的解决方式。 但江秋悦对修柯的所作所为已经踩到他的底线。 不论江秋悦知不知道他与修柯还在一起的事,他都不会让江秋悦再出现在修柯面前。 如果刘琴也站江秋悦那边… 修柯将餐巾纸放进垃圾袋,“不会。” 顿了顿,修柯眼底泛起丝丝冷意,“会也没事。” 第28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8) 温楚砚订的是坐落在海上的五星酒店,拱形桥连接着酒店与陆地,据说这家酒店还有海底套房,房间在海底下,躺在床上就能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看到海里的世界。 温楚砚是个实在的人,就算是海中动物,也不愿他们看见修柯的身体。 所以他订了酒店中上层的海景套房,面向大海的偌大阳台上放着一个浴缸。 是能边泡澡边俯瞰美景的阳台。 对比起温楚砚的挥金如土,潘浩那就更务实了,住在海上酒店的隔壁的隔壁,能跟温楚砚他们看同一片海景,一晚只要688。 毕竟潘浩的零用钱不多。 温楚砚如愿以偿的在拱形桥边与潘浩分道扬镳,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后,带着修柯坐电梯直上十六层,刷卡进入房间。 修柯放下双肩包,打开连通阳台的移门,腹部靠在阳台的杆子上,俯瞰着一望无际的海景。 同样放好行李的温楚砚也走过来,从后方环抱住修柯,下巴搁在修柯肩膀上,“阿柯,美吗?”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侧,修柯下意识动了动身子,“美。” 温楚砚的大掌盖在修柯的小腹上,语气蛊惑,“距离吃饭还有一小时,不如我们洗个澡?” 这个点,洗什么澡不言而喻。 修柯不重欲,但他从不拒绝温楚砚。 于是温楚砚顺利地在阳台的浴缸里,要了修柯。 浴缸里的水洒得到处都是,一个半小时的酣畅淋漓运动后,修柯有些乏力的半躺在浴缸里,湿漉漉的头发粘着他的侧额,活脱脱一幅美人沐浴图。 精神抖擞的温楚砚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幕,他用最快的速度拿出相机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这幅图被温楚砚永久定格在相机里。 当然,修柯不该露的地方,他没拍。 听到快门声,修柯侧眸看向温楚砚,眼中带着还未消退的情欲,“在拍什么?” 温楚砚收起相机,蹲在修柯面前,伸手抚摸着修柯的眉眼,笑的很温柔,眼中带着对修柯的爱与眷恋,“阿柯,我想把你所有的样子都拍下来,而这些样子,只有我能看见。” 温楚砚从不掩饰他对修柯的爱与占有。 那是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 是修柯过去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宛若冰山融化,大地回春,“别拍丑。” 因这个笑容,温楚砚的心猛地跳漏一拍。 哪怕跟修柯在一起时间不短,哪怕修柯不止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微笑,他依旧会深陷在修柯的笑容里,不可自拔。 怎么会有人,能笑得这么美。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温楚砚俯身在修柯唇上啄了啄,神情无奈,“阿柯,你再不起来,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修柯抬头看了眼温楚砚头顶的数值,忽然伸手扣住温楚砚的脖子,与他额头相抵,“控制不住,就不要控制。” 若你想要,我就给你。 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修柯,温楚砚温柔的双眼逐渐变得幽深,情欲一触即发,嘴唇轻咬着修柯的唇瓣,“阿柯…是你说的…” * 潘浩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依旧联系不上修柯与温楚砚。 说好的一起吃饭呢。 一个两个是在床上下不来了吗。 潘浩烦躁地扒了扒头发,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玩手机的刘琴,“他们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 刘琴收起手机,语气调侃,“人家热恋情侣,你没事总杵在里面做什么。” “我哪是杵在里面,他们热恋,难道我们就不是热恋?” 刘琴睥了潘浩一眼,“我怎么一点谈恋爱的感觉都没有,这次来旅行也是,你敢说你不是追着修柯过来的?没见过一大早到小区门口蹲守别人的,要不是跟你打过啵,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暗恋人修柯。” 潘浩被刘琴说的满脸赧然,“打啵就打啵,说出来干什么,怪害羞的。”顿了顿,潘浩再次扒了扒头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有种要照顾好修柯,帮他开拓朋友圈的想法…” “你这想法挺奇怪,我看修柯过得挺好,难不成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他?” 潘浩愣了一瞬,认认真真去想从小跟修柯的点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刘琴站起身,“你要是这么担心修柯,那你等着吧,我先去吃了。” 这回潘浩反应很快,他立马抓住刘琴的手腕,“别别别,一起去一起去,修柯他能有我老婆重要。” 被潘浩拉住,刘琴回头定定看着他,语气平静,“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修柯如果对你而言这么重要,重要到不粘他不行,不必退而求其次跟我在一起。” 看看,看看,还说不生气。 这种时候,潘浩的求生欲瞬间爆棚,“什么话,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喜欢你,关修柯什么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懂不懂!” 潘浩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刘琴懵了三秒,“你说什么?” 潘浩微微侧过头,经不住脸红,语气扭捏,刻意装着很随意,却怎么都无法掩饰话语里的紧张,“就…喜欢你呗。” “你喜欢我什么?” 还要问喜欢什么… 潘浩一把将刘琴拉过来,抱进怀里,“喜欢抱你,喜欢跟你说话,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放松,还喜欢啵你!” 潘浩说完,立马付出实际行动,直接亲上刘琴的嘴唇。 肾上腺素瞬间分泌,刘琴还是第一次见潘浩如此有男性荷尔蒙的一面。 当说不说,她还挺喜欢。 两人亲了许久才分开,刘琴露出娇羞的神情,轻轻打了潘浩一下,“也不看这是哪里,怎么说啵就啵。” “我就喜欢啵你!” “行行行,啵也啵了,我肚子饿了,你还等他们吗?” “等什么等,老婆肚子饿,自然要陪老婆!” 潘浩说完,与刘琴十指相扣,拉着她往外走。 看着拉着她走在前方的潘浩,刘琴扬着的嘴角怎么都放不下来。 第一次感受到恋爱中被人宠着的幸福。 那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潘浩的呢? 应该是,跟修柯告白失败的第三天,爷爷去世,潘浩是唯一一个,打电话安慰她,逗她笑的人吧。 所以,告白失败不要紧,命运中该在一起的人,总会在一起的。 第29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29) 温楚砚要修柯的同时也没忘修柯的肚子,中场休息时,温楚砚叫了送餐服务。 等修柯吃饱,下半场才开始。 数不清多少次的柳影花阴后,温楚砚才‘酒足饭饱’的抱着修柯进入梦乡。 修柯也很累,是体力几近透支的累,这比他当初最严苛的训练还要耗费体力。 可是脑海中,系统不断喊着,【宿主,温姜要对温妈下手了,如果温妈死了,温楚砚怕会功亏一篑。】 如果温妈死了,凶手还是温姜,修柯无法想象温楚砚会变成怎么样。 撑着身子坐起来,修柯看向温楚砚头顶,红色爱心92%,叛逆值还剩8%。 只剩8%了。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与疲惫,修柯轻手轻脚下床,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沉着脸走出房门。 这个点只有火车最快,最近一班火车11点半发车,预计3点半可以到达a城,温姜的计划5点实施,还来得及。 迅速买好票,修柯拦了辆车,二十分钟后,他躺在火车车厢里的硬卧上。 浑身疲惫,犹如散架重组。 【宿主,你这么走了,不跟温楚砚说一声?】 修柯他在休息。 系统的小脑袋瓜转两圈,彩虹屁上线,【宿主机智啊!刚跟温楚砚翻云覆雨,体力透支还要独自去救他妈,温楚砚要是知道,这不得感动到哭。】 修柯只是认为,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出动两个人。 但他没力气跟系统闲聊到站叫我。 【成,宿主你睡吧,保证叫你。】 * 温妈今夜格外心神不宁。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辗转怎么也睡不好。 直至后半夜,这心神不宁终于应验。 她睡觉习惯锁门,而卧室门的把手,此时来回拧动。 心慌得不行,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直接躲进浴室里。 尽量让自己降低呼吸的声音,却怎么都抑制不住那不稳的气息。 卧室门被踹开,有人走进来,不止一个人,他们搜索着卧室,低声对话。 温妈哆嗦着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要打给谁,她不敢打给温楚砚,怕他因此陷入危险。 哆嗦了许久,温妈终于想起可以报警。 但今夜不知为什么,报警电话一直占线,怎么都打不通。 外面的人在翻箱倒柜,温妈开始祈祷,他们只是进来偷钱,拿钱走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有人朝浴室走来,眼见要踹开浴室的门。 温妈蜷缩在浴缸里,握着手机的手满是汗,没人救她,或许今日她就会死在这里。 浴室门被踹开,来人高大,一把将温妈从浴缸拖至卧室。 被拖出来的温妈此时才看清,闯入卧室的一共有五个人,个个都是高大的壮汉。 其中一个开口,语气猥琐,“老大,这女的长得不错,能不能让兄弟们先享受一下。” 被叫老大的,正是拖着温妈的人,“别浪费时间,刀给我。” 温妈慌忙开口,语气害怕到哽咽,“你们是谁!别杀我,别杀我,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别杀我…” 没人回答她,壮汉老大手里的刀,离她越来越近。 就在刀即将触碰到温妈时,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精准地打到那名老大的手腕,随着东西落地,老大手里的刀也落到地上。 “是谁?!” 修柯从窗户跳进来,周身气息冰冷,眼神带着睥睨蝼蚁的冷漠,他一步步走到温妈身旁,缓慢开口“她的命,我保,你们可以选择走,或者死。” 同为刀尖游走之人,他们太熟悉修柯的眼神。 修柯是杀过人的。 温妈看见来人,恐惧与颤抖盖过此时的惊讶,她慌忙从地上爬起,下意识躲到修柯身后。 五个壮汉看修柯的眼中带着警惕,他们谨慎站位,摆好姿势,蓄势待发。 动手的一瞬间,修柯拉着温妈转了一圈,转手把温妈推出门外,再一个后旋腿,卧室的门在温妈面前被掩上。 卧室里爆发出打斗声,还有子弹射进墙壁的声音。 他们带枪了。 温妈颤抖着身子转头朝外跑,边跑边打报警电话。 而卧室里,修柯身手干净利落,周旋在五人之间,并成功夺走壮汉手里的枪。 是上两代的货,修柯玩烂的。 枪口转瞬抵上壮汉老大的太阳穴,修柯双眼带着杀意,“死,还是走。” 这是判官给他们的最后一次选择。 经过短短的几招,五人已经知道他们不是修柯的对手,也明白修柯并非吓唬他们,若他们坚持要赴死,修柯必不会手软。 转瞬即逝间,他们做了决定,双手举过头顶,“我们走。” 修柯收起枪,“告诉温姜,若不想过去的事人尽皆知,别碰不该碰的人。” 五人并未回答,齐齐往卧室门走去。 卧室门即将被打开时,修柯再次开口“走窗户。” 五人的身影顿了顿,旋即转身走向窗户,衡量窗户与地面的距离后,一个接一个从窗户跳下去。 人都走后,修柯打开卧室门朝外走。 修柯是在别墅安保室找到的温妈,彼时温妈整个人已经冷静下来,瞧见完好无损的修柯,眼中露出惊讶,但更多的是感激,“谢谢。” 修柯不甚在意,“不用。” “你是楚砚的同学…叫修柯是吗?” “是。” 温妈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修柯今天救了她,她很感激,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修柯能来得那么及时,还能完好无损出现在她面前,证明修柯不是普通人,起码不可能是普通的高中生。 这样一个人跟她的儿子在一起,她心里没底,若有一天… 修柯低沉的声音打断温妈的思绪,“我只陪阿楚考上大学,当初说的话,依旧作数。” 被戳破心中想法的温妈,面露尴尬,千言万语只剩一句“谢谢。” 两人再无话,安保室陷入安静,大概十分钟后,警察到了。 按照流程,他们听了事情经过,勘查别墅现场,最后修柯陪温妈一同去警局做笔录。 从警局出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修柯的手机响起,给他打电话的是温楚砚。 “阿柯,你去哪了?” 修柯没有瞒温楚砚,“我在a城,跟阿姨在一起。” “我妈?” “嗯。” 温楚砚顿了顿,语气沉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第30章 校草与校霸,谁先动的心(30)完 温楚砚主动找上温姜,与温姜面对面坐着,“爸。” 看着与陈浩相似的脸庞,温姜有一阵恍惚。 这个儿子虽然是陈浩的,但他爱屋及乌,也曾真心疼爱过。 温姜拿出烟点上,吞云吐雾间开口“楚砚,找爸什么事?” 温楚砚开门见山,“爸,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温姜拿烟的手动了动,眼眸微抬,“是柳倩告诉你的?” 温楚砚笑了笑,“上一辈的事,已经过去,不论过去发生什么,你养我十八年是事实,我很感恩,但你和妈妈,如果并不相爱,希望你们能放过彼此。” 温姜弹了弹烟灰,“楚砚,我跟你妈的事,你别管。” 温楚砚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温姜面前,“离婚后妈妈净身出户,对外公布时间在你全面接手温家生意后,我们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十八年前的错误,妈为你们搭上了一辈子,放手吧,爸。” 是一份重新拟定的离婚协议书,里面的每一条,几乎都对温姜有利。 温姜掐灭手中的烟,“是柳倩让你来?” 温楚砚摇摇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是我自己想来,谢谢你养我十八年,在我心里,不论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你都是我爸。” 曾几何时,陈浩也露出过这样的笑容,那还是他们当初重逢之时。 后来陈浩笑得少了,再到后面,彼此间只剩下公事公办。 温姜站起身,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了摸温楚砚的头,眼中带着怀念与悲伤,“楚砚长大了,爸答应你。” “谢谢爸。” “去见见陈浩吧。” 温楚砚愣了一瞬,旋即半垂下眼眸,“不了,快开学了。” 温姜没说什么,他从抽屉里拿出钢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温楚砚走之前,温姜终是开口“没事多回来看看爸。” “好。” * 修柯高三的第一学期,江秋悦转学了。 除了温楚砚,没人知道江秋悦为什么突然转学。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整个高三,是温楚砚最幸福的日子,有修柯的陪伴,有变得简单的家庭,有全力冲刺的无憾,亦有三两好友。 温楚砚头顶的爱心值,在知晓修柯救了温妈后,就已经变成百分百。 叛逆值得以成功消除。 高考结束的那天,温楚砚带着修柯去往a城的最顶端——四明山。 从山上,可以俯瞰整个a城的夜景,灯火通明,宛如灯光仙境。 温楚砚握着修柯的手,在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亲上他的嘴唇,“阿柯,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在一起,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修柯主动回抱温楚砚,让彼此的拥抱没有丝毫缝隙,并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晚上,温楚砚留宿在修柯家,酣畅淋漓,动情之时,温楚砚低声在修柯耳旁呢喃,“阿柯,从小到大,我拥有过无数东西,但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修柯黑色的瞳孔带着温楚砚看不懂的情绪,他仰头亲吻温楚砚的眉眼,声音沙哑,“阿楚,遇见你,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温楚砚、修柯、潘浩、刘琴、陈关几个人聚在一起,带着对未来的规划与美好憧憬。 温楚砚与修柯如愿考上清北大学,潘浩则上了一个二本学校,跟清北大学在同一个城市。 微醺之际,潘浩站起身,酒杯对着温楚砚,“温楚砚,老子以前特别看不惯你,觉得你这人脸上整天挂着假笑,还来霍霍我兄弟阿柯,可是一路看着你们走到今天,你对阿柯的好,我看在眼里,从今天开始,你跟阿柯一样,都是我兄弟!” 温楚砚温和一笑,拿着酒杯与潘浩碰杯,一释前嫌,“成,兄弟。” 陈关也举起酒杯,“一年后我去找你们,一起做兄弟,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大家举杯碰在一起,“不醉不归!” * 温楚砚去大学报到那天,修柯站在清北大学的校门外,仰头看着石门上‘清北大学’四个字。 妈,我考上了,你若在天有灵,便安息吧,儿子很好,不用操心。 【宿主,这个小世界已完成修正,我们该去下个世界了。】 修柯低头看向拖着行李走向新生报到处的温楚砚。 干净清爽的着装,脖子上挂着单反,黑色的头发在微风中飞扬,脸上的笑容温和又迷人。 看了整整一刻钟,修柯才转身离开。 领完材料的温楚砚,下意识看向校门外,却又不知自己在找什么,摇了摇头,他拖着行李箱,朝宿舍走去。 同样报到完的潘浩,给温楚砚打电话,“温楚砚,报到完出来一起吃饭,叫上…叫上谁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温楚砚也愣了半晌,脑海中似乎有个人影闪过,却怎么都抓不住。 是谁呢? 电话那天的潘浩继续说“算了,想不起来就不叫,我们一起去吃吧,我找到一家评价很高的小吃店。” “不去了,改天吧。”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么扫兴,就跟…跟谁一样…” 潘浩在那头喃喃自语,温楚砚已挂断电话。 他拿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在去往宿舍的路上,随手拍着校园美景。 浏览照片时,不经意翻到之前的照片,那是放在阳台上的浴缸,从照片的边上,可以看到夕阳西下的海景,浴缸里有水,却没有任何人。 他是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为什么要拍一个浴缸? 温楚砚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 甚至高三生活的一些片段,都变得模糊起来。 脑海中倏地闪过一句话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是谁说的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是谁? * 修柯站在小世界的穿梭隧道前。 【宿主,是否要给你消除这个小世界的记忆?】 修柯不用。 总要有个人,记得。 系统不再勉强,【下一个世界,不是常规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修柯迈开步伐走吧。 ———————分割线——————— 先说在前面,大结局一定是he。 小世界的剧情不定,结局也不一定,有可能感到be,也有可能感到he。 第一个小世界,希望能简单一些,甜一些,还有当初有读者想看的校园。 如果这个世界你不喜欢,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希望你会喜欢。 如果你都不喜欢…那就期待有一天能再续前缘。 新年快乐。 第31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 【怒】 * 白琅上神触犯天条,残害无辜凡人性命,罪大恶极,判其剔除仙骨,除去仙籍,永生永世,再不得入仙道。 * 修柯睁开眼时,他正躺在布满乱石与杂草的山洞里。 撑着身子坐起来,手边好似压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侧头看去,是一头奄奄一息的白狼崽。 白色的皮毛染上一层肮脏的灰色,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却倔强地撑着眼皮,用一双红色瞳孔警惕的盯着修柯。 龇牙咧嘴,却软弱无力。 修柯收回目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迈开步伐往山洞外走。 【宿主,等等!那只狼崽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温楚砚!】 修柯走出去的步伐微顿,回眸看向侧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狼仔温楚砚? 【啊对对对,就是他,这是他的原形。】 修柯双眼微眯原形? 【宿主,这个世界为修仙界,是个人…啊不,是个动物都会法术,这里的人或动物都能修炼成仙,飞升上界,这个世界的主角,温楚砚,也叫白琅上神,原是盘古养的一头狼,盘古开天劈地后,这头狼吸收了盘古的一缕神力,得以化成人形,因其英勇善战,神力无边,化成人形七万年后,终得坐上战神之位,成天界唯一的战神。】 修柯然后? 【按照原剧情,他应该稳坐战神之位上百万年,抵御妖魔入侵,保三界平安,却因剧情崩塌,他被剔除仙骨,除去仙籍,变成这副模样,你在这个小世界的任务就是让他重新修炼,重登战神之位。】 修柯极端值是什么,头顶没有。 经修柯提醒,系统才发现狼崽子头上什么数值都没有,双手不断敲打键盘,【这个世界要消除的极端值是怒气值,温楚砚此时的怒气值…0%?竟然是0%?!真奇怪…宿主,看来不用消除他的极端值了。】 修柯若有所思片刻,回身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的温楚砚。 就在修柯即将碰触温楚砚身体时,原本半撑着的眼皮骤然睁开,红色瞳仁带着浓烈的敌意与怒气,仿佛只要修柯碰到他,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修柯同归于尽。 【友情提醒宿主,这里是修仙界,狼崽子…温楚砚可以自爆,他要自爆,任务失败。】 修柯收回想要碰触温楚砚的手。 重新站起身,修柯再次往外走给我地图。 【地图已传送。】 他们在一座山上,荒无人烟的山上。 四周什么都有,树土沼泽,飞禽走兽,昆虫花植,就是没有人。 除了他。 还有洞里的狼崽子温楚砚。 修柯在林间走了一圈,摘了几个野生梨,采了些野菜和稍大的叶子,眼眸一转,眼角瞄到一条匍匐前进的草蛇。 草蛇无毒,可食。 修柯悄无声息捡起地上的石子,对着蛇的七寸打过去。 力道之重,手法之精准,瞬间把蛇打在原地无法动弹。 把梨与野菜放进口袋,修柯找了个稍尖的石头,捏住蛇头剖腹取胆,旋即将蛇身打个结,拿在手上。 转身离开,在小溪旁用大叶子盛了些水,修柯这才走回山洞。 温楚砚还躺在山洞里,听见修柯的脚步声,拉耸的眼皮微睁,再次龇牙咧嘴。 仿佛在说怎么又回来了,烦不烦。 修柯并不看他,一边吃梨一边拾掇洞口散落的枯木。 生火,烤蛇。 肉的香味在山洞内蔓延,蛇肉很快烤熟,修柯将蛇肉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吃,一半放到温楚砚嘴边,被放到温楚砚嘴边的,还有用大叶子盛的水。 蛇肉放下他就撤,一点多留都没有,甚至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温楚砚睥了修柯一眼,放到嘴边的东西愣是没动半分。 修柯也不急,自己吃好喝好后,把杂草堆到一起做了个简易的窝,再次放到温楚砚身旁。 做完这些,修柯抬头看了眼洞外的天色。 原本晴朗的天气说变就变,乌云遮天蔽日,洞口外的光消失,连带着洞内也暗下来。 【宿主,有东西朝这边来了。】 修柯什么东西? 【一条大草蛇。】 修柯侧目看向放在温楚砚嘴边没动过的半条蛇肉。 他衣服里还带着草蛇的蛇胆。 修柯边往洞口走边道“把蛇吃了,外头的家伙我去解决。” 声音清冽,却隐隐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宛如山间潺潺流水,沁人心脾。 温楚砚微睁着眼眸,红瞳在黑暗中泛着光。 一介凡人与巨蛇抗衡,不过是巨蛇的腹中餐。 凡人的话,皆不可信。 何况一个奇装异服的凡人。 修柯站在山洞口,看着外面不断翻倒的高大树木,脑海里浏览着山洞旁的地势。 草蛇很大,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回头看向温楚砚,嘴边的蛇肉未动一分。 说不上来此时什么心情。 或许他还没从上个世界,对他全盘信任的温楚砚走出来。 在温暖的地方待过,总会心生眷恋。 不再看温楚砚,修柯全神贯注地想应对之策。 大蛇不断逼近,俨然已将山洞锁定为目标。 是蛇胆,还是蛇肉。 修柯往洞外跑,是与山洞背道而驰的方向。 双眼已经能适应暗下来的光线,四周景物看得无比清晰。 树木倒塌的方向跟随他移动而改变。 是蛇胆。 从衣服里拿出蛇胆,修柯一口吞进去,两下吞咽后,蛇胆落入修柯腹中。 大蛇还在逼近,修柯甚至可以听到蛇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脚下奔跑的速度更快,到达地点后,修柯捡了根树枝,一折两半,裂开的那头带着尖刺。 机会只有一次。 到达地形,修柯咬住折断的树枝,手脚并用攀爬上粗壮的树干,站在树枝上眺望缓缓逼近的大蛇。 与他吃掉的那条蛇颜色一致,只不过身体大了十几倍。 蛇很快来到修柯面前,颀长的蛇信子不断吐着,似在探索修柯所在位置。 修柯屏息,脚下步伐微动,蓄势待发。 眨眼之间,时机正好,修柯纵身一跃,直接跳到蛇头上,手中的树枝用最大力气插进大蛇的双眼中。 大蛇痛苦地扭曲着蛇身,修柯紧紧抓着插进蛇眼珠的树枝,尽量稳定自己的身形。 大蛇不断摇着蛇头,试图把修柯摇下来,尝试无果后,蛇尾猛地扬起,直接朝蛇头拍来。 第32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 放在嘴边的蛇肉已经变得冰冷。 温楚砚晃晃悠悠站起身,四条变得短小的腿却没有任何支撑的力气。 红色眼眸看向大叶子上的水。 那个凡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伸出舌头,温楚砚将大叶子上的水舔尽。 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温楚砚愣了好一会儿,有些不明白肚子为什么会有‘咕噜噜’的声音,自他吸收盘古的神力开始,就不曾再出现饥饿感。 眼眸转动,视线落在已经冷透的半条蛇肉身上。 既然凡人不会再回来,那这蛇肉,吃了也无妨。 蛇肉入口,带着半软半脆的口感。 温楚砚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此时肉的口感,是记忆中鲜少有的味道。 吃完蛇肉,短小的身体摇摇晃晃,躺进修柯之前堆好的草堆里,狼目缓缓闭上。 夜幕降临,天上下起细细密密的雨,雨声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响彻在山洞外。 温楚砚头上的毛绒耳朵动了动,双眼睁开一条缝隙,从这条缝隙里,他看见稳步走进山洞的修柯。 是那个凡人,他没死。 修柯此时浑身湿透,微黄的头发粘在额头两侧,雨水顺着发梢流向脸颊,整个人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大蛇双目失明,最后被他引入断崖,落到断崖之下。 差一点,他就成了大蛇的口粮。 【宿主牛逼,一己之力挑战大蛇,不愧是被称为判官的杀手。】 对于系统的马后彩虹屁,修柯无动于衷,他看了眼躺在杂草堆上的温楚砚,旋即拾起山洞里剩下的枯木,在距离温楚砚不远的地方生火。 火很快烧起来,点亮整个山洞。 修柯把湿的衣服脱掉。 他穿的还是在上个世界时的衣服,t恤与休闲裤,脚下则是一双运动鞋。 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修柯给我套衣服。 【得嘞!宿主你想要什么颜色,红的白的蓝的绿的绛紫墨竹?】 修柯黑的。 系统撇撇嘴,谁家没死人穿一身黑色长袍呀,【只有白蓝,宿主要不要?】 修柯沉默一瞬嗯。 一套白蓝色的长袍出现在修柯手上。 看见这一幕的温楚砚心中了然。 原来是会术法的凡人,难怪能活着回来。 脱掉衣服后的修柯,身上零星可见些许伤口,是与大蛇拉扯时所受的伤。 无视伤口,修柯将那套白蓝的长袍直接穿到身上。 【啧啧啧,宿主,你是半点都不介意给别人看光你身体。】 这个‘别人’,明显指的是躺在草堆上的温楚砚。 有时候修柯不太明白系统的点。 他不在火堆旁换,难不成还绕到温楚砚背后换? 真当他身体是铁打的,矫情什么。 【宿主你又在骂我!】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系统继续说,【算了,本系统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对了宿主,你的头发要不要我给你修正一下,在这个世界,都是长发。】 修柯想也未想不必,麻烦。 【真可惜,就宿主你这张脸,长发飘飘定是个美男子,那我给你修正一下发色吧,改成黑色。】 说完不待修柯回复,系统已经敲好键盘。 对于发色如何,修柯并不在意,淡黄色与耳钉,亦不过是他在现实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时的伪装。 穿好衣服后,修柯堆起新的草堆,疲惫至极的身体躺下去,双眼缓缓闭上。 而躺在另一个草堆的温楚砚,直至听到修柯均匀的呼吸声,才闭上自己的双眼。 一人一狼,也算是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个雨夜。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射进山洞时,修柯睁开双眼,从草堆上坐起。 首先看向另一个草堆,温楚砚还躺在上面,狼目紧闭。 不过比起昨日,温楚砚的气息已稳定下来,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修柯站起身时,温楚砚也睁开他的双眼,眼中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红色瞳仁紧紧盯着修柯。 被温楚砚盯着,修柯也不在意,他若无其事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视线与温楚砚对上,语气淡淡,“今天想吃什么?” 此情此景,让温楚砚升起一种怪异的错觉,就好像他是他,养的狼仔一般。 温楚砚没有回答。 修柯也没想温楚砚会回答。 抬脚朝洞外走,修柯去往昨日盛水的小溪。 小溪里有鱼,硕大而肥美。 捡了个稍粗的树枝,修柯挽起手袖与裤脚,光脚进入小溪中。 清晨的溪水带着冰冰的凉意,水不深,正好到小腿肚的位置。 执行任务修柯是专业的,但叉鱼就明显生疏许多,好在修柯的身体素质在线,下手快准狠。 约莫半个时辰后,修柯捕获了三条大鱼,今天也算有不错收获。 回程路很快,路上修柯还顺带摘了几个梨解渴。 回洞,杀鱼,生火。 烤鱼的香味在山洞中蔓延,温楚砚睁开双眼,禁不住想烤鱼是什么味道。 他早已饥肠辘辘,昨夜吃的半条蛇肉,不过堪堪顶饿而已。 但向一个凡人祈求吃食… 看着温楚砚双眼紧紧盯着火堆上架着的三条鱼,修柯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想要又不愿低头,像是一个别扭又执拗的孩子。 鱼烤好之后,修柯将三条鱼各切一半,一半放到温楚砚面前,一半自己吃。 放下鱼后,修柯开口,“鱼肉鲜嫩,便于恢复,整个山洞只有我跟你,吃不完可惜,吃了吧。” 话说完,修柯也不停留,拿着剩下的鱼坐到一旁,埋头吃起来。 看着修柯一口口吃着鱼,温楚砚矜持半刻,终抵不过饥饿难耐的肚子,摇晃着小身子站起来。 这个凡人心思细腻,知道他对他不信任,所以鱼各切一半,是在告诉他,鱼没毒。 凡人有句话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 这个凡人,所求为何? 罢了,承了这个凡人的吃食,待他将盘古的神力完全吸收,变成人身后,许他金山银山便可。 凡人所求,不外乎此。 温楚砚低头嗅了嗅鱼肉,香味钻进他的鼻腔,让早已叫嚣的肚子更加翻滚,对食物的渴望冲上脑海。 缓缓张开嘴巴,温楚砚一口咬下去。 果然脆爽鲜嫩。 这凡人的厨艺,不错。 第33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3) 三个月后。 修柯站在高处的树枝上,看着树丛里快速奔跑的野猪。 以及野猪后方,奋力追赶着的白狼。 三个月的时间,让修柯长出络腮胡,头发也长了不少,而温楚砚,已经从那个四肢短小,走路晃晃悠悠的幼崽,变成如今威风凌凌追着野猪的模样。 野猪被温楚砚赶着不断朝前奔跑,直至跑到修柯所在的树下,‘咻’的一声,落入修柯事先配置的陷阱。 修柯纵身跳下,带着尖锐石头的树枝直直插入野猪脆弱的咽喉。 野猪剧烈挣扎,两颗长长的獠牙在空中胡乱挥舞,最终渐渐失去力气,在陷阱里抽搐两下,一命呜呼。 天气已经逐渐变凉,这头野猪的肉,足够修柯与温楚砚吃一礼拜。 温楚砚停在陷阱外,优雅地舔了舔狼爪,红眸半垂,居高临下睥睨修柯,好似在说还不快夸本狼。 三个月以来,温楚砚从未开口说一句话,但修柯已经能通过温楚砚的肢体动作以及那双狼眼意会温楚砚想要表达的意思。 从陷阱里爬上来,修柯微启被络腮胡遮住的唇瓣,声音清冽,“做得不错。” 温楚砚不甚满意地扬起狼头,嘴巴后方抽动,露出尖锐的大牙。 修柯有些无奈。 自从两个月前,修柯帮温楚砚洗澡,顺带给他按摩顺毛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温楚砚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时不时就要他顺一顺。 修柯伸出手,从狼头一路顺到背脊,指腹带着修柯的体温,还有那说不出的温柔力道。 温楚砚享受地微微眯起狼眼,两颗大牙被收起。 顺完温楚砚的毛,修柯转头看向陷阱里的野猪。 有些大,不好搬。 似乎知道修柯所想,温楚砚围着陷阱转了圈,随后跳到陷阱中,张口咬住野猪粗壮的腿,四条腿朝后用力,硕大的野猪就被温楚砚一点点拖上来。 看见这一幕,系统停下嗑瓜子的嘴,【卧槽,宿主,温楚砚力气有点大啊,这么胖的猪都能给他拖上来。】 对比起这个,修柯有另外一件更加在意的事。 与温楚砚相处的三个月,他发现温楚砚性格虽然傲娇,却有着未入世的单纯,做事全凭原始本能。 按说,温楚砚化形七万年坐上战神位,在战神位打了三万年的大小战役,又经历被剔除仙籍之事,该是看遍炎凉世态,就算心智坚定不受影响,也不该表现得如此单纯。 听到修柯心中所想,系统觉得宿主说得很有道理,【有没有可能经历这么大的重创后,温楚砚失忆了?】 修柯微愣,倒是从未往这方面想。 【宿主,你看温楚砚在这里三个月,除了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让你给他洗澡,陪他玩,半点没有想要找回他仙骨的意思…】 系统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卧槽,宿主,怪不得他的极端值为0,敢情是真失忆了?!要是温楚砚失忆…你不会要陪他七万年才能重登战神位吧?可你活不到七万年啊…】 系统急得团团转。 七万年后,他这个系统的硬件估计都锈掉了。 修柯查到他的仙骨被封印在哪里了? 说到这个,系统赧然,【没有,只知道在北面的大陆,具体位置还在查。】 修柯如果接近仙骨所在地,能不能帮助你定位? 【能!不止我能,温楚砚也会有所感应。】 修柯已经有了决定。 三个月的山上生活,也该结束了。 温楚砚将野猪拖到修柯脚边,狼目瞥向修柯,询问他这家伙怎么解决。 “拖回山洞吧。” 温楚砚看了眼三公里外的洞口,松开狼嘴,直接罢工。 让他堂堂狼王干苦力,想也别想。 修柯蹲下身与温楚砚平视,伸手摸了摸狼头,语气宠溺,“回去给你做好吃的野猪肉。” 温楚砚的大牙再次露出来。 修柯又加一句“再伺候你洗个澡。” 温楚砚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大牙瞬间被收起,温楚砚从鼻腔喷出口气,然后踩着优雅的步伐回身,一口咬住野猪腿。 不过三公里而已,拖就拖吧,谁让这个凡人力气小。 野猪被拖进山洞内后,修柯带着温楚砚去往小溪,此时临近午时,溪水的温度配合阳光的热度正正好。 到达小溪边上后,温楚砚猛地跳进溪水里,屁股一坐,等待着修柯的服侍。 修柯也没让温楚砚等太久,他干净利落地卷起手袖与裤腿,拿着木碗走进溪水里,舀起水淋在温楚砚身上。 修柯洗得很细致。 狼眼、脸部轮廓,狼嘴,耳朵,再到满是狼毛的脖颈以及身体和四肢。 温楚砚能够从修柯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与其说他喜欢洗澡,倒不如说他享受修柯全神贯注看着他的样子。 漆黑而深邃的瞳仁,蕴藏着深而沉的情绪,这样一双让人沉醉的眼眸里,只映着他的身影。 就这样跟这个凡人住在山里,吃着他烤的吃食,享受他的服侍,似乎也不错。 温楚砚这样想着,狼眼微微眯起,配合着修柯给他洗澡的动作,将爪子放到修柯的手掌上。 凡人的手真小,还没有他一个狼爪大。 “另外一只。” 温楚砚换了个狼爪放到修柯手上。 狼爪洗完,修柯开始洗温楚砚胸前及肚子,视线不经意看到某处,复又快速挪开视线,专心致志给温楚砚洗澡。 很快洗完,温楚砚抖动着身体甩掉身上的水,而后仰天嚎叫一声,以表达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狼毛上的水抖了他一身。 修柯不甚在意,反正一会儿也会全湿。 如过往的每次一般,温楚砚嚎叫完,总会把他扑到水里。 这次也不例外。 入目皆是一片雪白,温楚砚朝修柯扑过去,直接把修柯扑倒在小溪里。 温楚砚的两只前掌压着他的肩膀,硕大的狼头就在他头顶,修柯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颗颗狼牙的样子。 无声叹了口气,修柯低声道“起来,我不洗。” 温楚砚没起来,执拗地拿鼻尖拱了拱修柯的脸,紧接着从狼嘴里伸出舌头,舔过修柯下巴。 好气又无奈,修柯双手抵着狼头,低声警告,“再不起来,今晚没肉吃。” 听见修柯的警告,温楚砚嘴唇抖动,露出尖锐的牙齿,仿佛下一秒,就要咬破修柯的咽喉。 第34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4)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 修柯上午刚决定要离开这座山,此时便碰到进入山林的一群修仙者。 彼时温楚砚还压着他,龇牙咧嘴的表示被警告的不满。 而这一幕落在那群修仙者的眼里,便成了凡人被狼妖袭击,危在旦夕。 救死扶伤乃名门正派所为,他们看见这一幕,自然要出手。 五个人齐齐抽出长剑,剑尖直指温楚砚,“狼妖,快放开那个人!” 温楚砚与修柯同时朝那五个修仙者看去。 长发飘飘,素青长袍,拿着剑的样子倒像那些个电视剧里演的。 面对这五个莫名其妙闯入的人,温楚砚咧着他的嘴,放开修柯,摆出攻击姿势。 什么狼妖,他分明是狼王,盘古养育的这些凡人都没长眼是吧。 狼对自己的领域天生有主导权,这群人贸然闯入、打搅他玩耍不说,还拿剑指着他骂狼妖。 跟着盘古的那些年,他可没受过这委屈。 修柯淡定站起身,不着痕迹挡在温楚砚面前,伸手摸了摸温楚砚的狼头,这才看向拿剑的五个人,“你们是?” 五人中,为首的那人道“在下昆山派常青,他们都是我的师弟师妹,你与这狼妖认识?” 昆山派。 资料里倒是提到过。 温楚砚所杀的那个凡人,与昆山派有些渊源。 修柯道“他是我的同伴,并非狼妖,请各位将剑收起。” 五人微愣,常青率先将剑插入剑鞘,“原来如此,都是误会,师弟师妹,把剑收起来吧。” 剩余四个人,这才收了剑。 他们的剑是收了,温楚砚可还不爽着。 烦躁的低鸣,温楚砚用头顶着修柯的腰,将他顶到一旁,依旧对那五人保持攻击的姿势。 不过区区会术法的凡人,他吃了就是。 知道温楚砚所想,修柯伸手抚摸温楚砚的下颚,语气柔下来,“小白,乖,该回去吃饭了。” 小白是修柯为温楚砚这副样子取的名字。 他不能暴露,知道温楚砚名字的这件事。 下巴很舒服,凡人的语气也让他很受用,吃这些人就没肚子吃凡人烤的野猪肉了。 给凡人一个面子吧。 温楚砚收起张牙舞爪的样子。 误会解除,常青笑了笑,“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修柯。” 温楚砚的耳朵动了动。 原来凡人的名字叫修柯。 常青朝修柯拱了拱手,“原来是修公子,此处荒郊野岭,修公子怎会在此?” 修柯抬眸,“意外。”顿了顿,反问“既是荒郊野岭,各位又怎在此处?” “实不相瞒,天降异象,妖魔倾巢而出,我等寻追一只妖而来。” “妖?” “是,梦妖。” 梦妖,善于用梦境蛊惑,食梦者情感为生。 系统给他的大全里,曾写过。 点点头,修柯缓步走上岸,将满是水的长袍拧了拧,面不改色,“既如此,便不耽误各位除妖。” 温楚砚两步越到修柯前方。 “等等。”常青叫住即将离去的修柯,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简,“修公子,这是能联系我等的玉简,若有什么事,可用玉简。” 修柯垂眸看向玉简。 在这个世界,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通讯玉简,玉简贵重,从未听说将自己的玉简给陌生人的。 若要联系,给个一次性符箓就是。 修柯沉默半晌,伸手接过玉简,“多谢。” 常青笑得爽朗,“修公子不必客气,暂时别过。” 暂时。 常青似乎笃定,他一定会用玉简联系他们。 修柯点头,将玉简握在手中,与温楚砚一道走回山洞。 他们走后,有师弟附耳常青,“大师兄,你怎么把玉简给他了?”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师弟微愣,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那跟野人一样的修柯,长得像谁。 常青没再继续解释,“走吧,搜寻梦妖。” “是。” * 回到山洞,修柯将湿衣裳换掉后,便开始杀猪。 而温楚砚,则围着那放在石头上的玉简,来回转圈。 陌生的气味。 难闻,碍眼。 他不明白,修柯自己会术法,再不济,也还有他这个狼王,要这破东西做甚。 温楚砚张开狼口,准备咬碎玉简。 “小白。”修柯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别动它。” 低鸣一声,温楚砚转头,朝修柯龇牙咧嘴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修柯边用尖锐石头划着野猪肉,边解释,“那个东西我有用。” 鼻子喷出一口气,温楚砚转身回到他自己的草堆,前腿交叠趴着,下巴放在交叠的前腿上,眯着狼眼,满脸不爽。 将割下来的野猪肉架在火堆上,修柯似随口闲聊,“听说昆山派坐落在北面大陆,是最接近天界的门派。” 温楚砚狼眼微挑,仿佛在说然后? “我想去看看。” 听见修柯要走,温楚砚瞬间抬起狼头。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哦,会带上他。 温楚砚低鸣一声,算是给修柯回应。 修柯转着火堆上的野猪肉,“但去北面,势必会遇见平民百姓,你的样子可能会吓到他们。” 温楚砚冷嗤。 这世界上就找不出第二只浑身雪白又壮实有力的狼王。 想当初,他这副模样,可是迷倒了一众母狼! 多少母狼争先恐后想要跟他养育后代,要不是他一只都没看上,现在狼仔早就成群结队了。 凡人眼光真差,胆子还小。 好一会儿,修柯又道“也无妨,我们尽量绕开城镇就好。” 温楚砚微微侧头看着修柯,十分不满。 在狼的族群里,只有弱者才会绕道。 他本是狼王,有那么见不得人? 一刻钟后,修柯将烤好的野猪肉放到温楚砚前方,“吃吧。” 温楚砚却将脸撇到一旁,借以表示他的不满。 知道温楚砚为何不满,修柯也不恼,耐心解释,“并非想藏着掖着,百姓大多弱小,对未知或强大事物会心生恐惧,恐惧会驱使他们做出理智之外的行为,绕道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顿了顿,修柯再次抚摸上温楚砚的头,双眼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野外更多山珍,可以烤给你吃。” 修柯不曾察觉,温楚砚却看在眼里。 那双深邃的眼,此时又映着他的模样。 专注又温柔。 罢了,绕道就绕道吧,也不是什么不能让步的事。 温楚砚低下头,一口咬住野猪肉。 第35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5) 入夜,山洞外刮起阵阵阴风。 温楚砚的绒毛耳朵动了动,慢悠悠睁开狼眼。 一团黑气正盘旋在睡着的修柯头顶上方。 这是什么东西? 温楚砚从草堆站起,压低脑袋拱起背脊,对着那团黑气龇牙咧嘴,并一步步靠近。 黑气关注到了温楚砚,并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温楚砚张开狼口,对着黑气纵身一跃,想要将黑气吃入腹中。 没想成黑气分成两股,快速将他围住,天旋地转间,一缕黑气进入温楚砚鼻腔,狼身落到地上,未再动弹。 山洞内重新归于平静,黑气也消失无踪。 温楚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一座山顶上,目光所及的山下方,是一片璀璨的霓虹,宛如一颗颗落入人间的繁星。 脚下的路也不再是尘土飞扬的泥泞路,而是说不出的平整、干净的路。 路旁的栅栏也不是木质的,而是他认知之外的东西。 这是哪里? 温楚砚警惕地看着四周,忽然,有人影闯入他的视线当中。 那是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唇齿相抵。 一个人是修柯,而另外一个人,背对着他,温楚砚看不清。 但他能听到那人说的话“阿柯,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在一起,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看见这一幕的温楚砚,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烦闷,却又不知为何烦闷。 他躁动不安地在原地徘徊转圈,随后朝两人奔去。 可不管他怎么奔,都无法靠近修柯。 阴风刮起,有人在温楚砚耳旁道“他有爱人,却来招惹你,怨吗?” 温楚砚龇牙咧嘴,扭头就咬。 是那团黑气。 黑气阴笑着飞离,在空中幻化成女子模样,“凡人只会跟凡人在一起,你于他而言,不过是只狼妖,或者,一只被圈养的狼,你看。” 女子指向依偎着浓情蜜意的两个人,“这是那个凡人的梦境,梦境里是他记忆中美好的瞬间,他的梦里,没有你呢。” 说到这,女子飞到温楚砚身旁,言语之中带着蛊惑,“终有一日,你的养主会抛弃你,就像那样,眼里只有那个凡人,跟他比翼双飞。” 心中的那团烦闷越烧越烈,让温楚砚无比暴躁,红色眼眸不断闪烁,逐渐染上杀意。 “对,就是这样,怨吧,怒吧,将你的怒气发泄出来。” 温楚砚怒吗? 理智告诉他,他并不愤怒,最多只是不爽,但他的情绪却好像受到蛊惑一般,不由他控制。 怒火中烧,想要将两人恩爱的画面撕碎。 女子用力吸着从温楚砚身上冒出来的黑气。 此狼妖不凡,黑气之中竟带着些许上古神力的气息,简直是大补之物。 眼中带着贪婪,女子继续蛊惑,“去撕碎他吧,撕碎那些抛弃你的人。” 温楚砚露出尖锐的牙齿,低声咆哮,再次朝那两人飞奔而去。 山洞之中。 修柯被系统叫醒,【宿主!宿主!温楚砚出事了!】 骤然睁开双眼,修柯看向倒在他身旁的温楚砚。 此时的温楚砚紧闭着双眼,四条腿却不断划动,好似在奔跑,龇牙咧嘴,烦躁的低鸣。 修柯蹙眉,“怎么回事?” 【宿主,是梦妖,梦妖在给温楚砚制造梦境,并吸食他的怒气。】 修柯推了推温楚砚的身体,“小白,小白,醒醒。” 没有半点醒的迹象,甚至那低鸣声越发剧烈,好似已接近目标,蓄势待发。 修柯脸色沉下来,“我要进他的梦里。” 系统快速打着键盘,【我查查…有了!宿主,你与温楚砚结契,就能进入他梦里。】 修柯结契的办法。 【喂他吃你的血,再在他身上画出这个符咒,可以强制结契,但是宿主,这只能暂时结成临时契约,一旦温楚砚醒来,不认此契约,你会被契约反噬。】 修柯反噬结果? 【死。】 回答系统的,是修柯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三滴血滴在温楚砚嘴里,然后扩大伤口,用血在温楚砚身上画出脑海里的符咒。 片刻,符咒亮起微微红光,一道射入修柯眉心,另一道,则射入温楚砚的眉心。 红光射入的那一刻,修柯的胸腔里爆发出滔天怒意。 是结契之后,他感受到的,温楚砚的情绪变化。 压着胸腔翻滚的怒意,修柯伸手碰触温楚砚的眉心。 眼前的画面随之变幻,修柯的眼前出现上个世界的场景。 四明山。 微微愣了一瞬,却很快回神,循着温楚砚的低吼声跑去。 瞧见温楚砚,修柯才终于看清,温楚砚想攻击的人是谁,还有那,飞在温楚砚身旁,不断吸食黑气的女子。 神情泛冷,他朝温楚砚跑去,抱住温楚砚的狼头,“小白。” 谁在叫他? “小白,醒醒,从梦里醒来。” 梦里? 温楚砚身上的黑气有了波动。 梦妖见有人碍事,怒斥一声,“竟敢坏我好事!” 梦妖说完,一掌毫不留情打在修柯的后背上。 修柯被打得吐出血来,正巧喷在温楚砚的脸上。 鼻腔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而这血腥味中,还带着修柯的气息。 被血沾染的狼眼泛起微微金光,温楚砚骤然清醒,停下挣扎的动作。 侧头看去,是抱着他的修柯,以及修柯嘴角刺眼的鲜血。 凡人之躯,又怎能承受梦妖的重击,此时的修柯不过凭坚强的意志力站着,瞧见温楚砚泛着金光的双眼恢复清明,修柯缓缓松开他,跌坐在地上,沉稳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受伤后的颤意,“小白,不要被梦妖所蛊惑。” 温楚砚盯着修柯的眉心看了片刻,这才将视线转向修柯后方的女子。 梦妖。 低吼一声,温楚砚朝梦妖扑过去,将她扑倒在地,红色狼眼闪烁着金色光芒。 梦妖脸色大变,扭曲着身体,却怎么也变不成黑气的样子。 她听见那头狼笑了,语气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小小梦妖,也敢在本神面前造次。” 梦妖眼中升起恐惧,语无伦次,“你是谁!不要!不要吃我!不要…” 温楚砚毫不犹豫张开狼口,咬住梦妖的脖子,只听梦妖惨叫一声,身首分离,化成黑气消散在梦境里。 梦妖消散,梦境也同样破灭。 山洞里的修柯与温楚砚双双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修柯听到系统的语音提示,【叮,温楚砚怒气值99%。】 第36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6) 梦境里受的伤,会变成现实。 修柯醒来后,后背处传来火辣辣的疼,连同五脏六腑,都带着刺痛。 身子骨宛若散架。 而站起身的温楚砚,摇身一变,变成人的模样。 一头银白色长发,发顶处带着几束耀眼的红,一双无比熟悉的卧蚕眼,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如谪仙般遥望而不可及的气质。 是温楚砚,却又是不一样的温楚砚。 那双闪烁着金光的红眸里,再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有两块透明的幕布,遮住了他所有的想法。 温楚砚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向修柯。 带着尖锐指甲的脚踩上修柯的胸腔,温楚砚的声音疏离而冷漠,“凡人,谁给你的胆,敢跟本神结契?” 修柯被踩得胸腔剧痛,脸上却十分平静,他坦然迎上温楚砚的目光,“救你,迫不得已。” 【宿主,要不要启动紧急模式?】 所谓紧急模式,就是在修正者遇到最大危机时的自保模式,一个小世界只能用一次。 修柯没有回答系统。 双眼微眯,温楚砚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叫修柯的凡人。 天罚之初,他剔骨去籍,为保命,他不得不将神识封印,连带着也封印了过往记忆。 神识被封印的那段时间,是这个凡人在照顾他。 如今也是因着这个凡人的血,神识封印才会提前解除。 若无结契之事,他会许他金山银山,让他自行离开。 可偏偏,他结契了,结的还是血契。 对狼而言,血契一生只能结一次,结契的对象,不是他的主人,就是他的狼后。 做他的主人,这凡人不配。 做他的狼后,这凡人也不配。 温楚砚脚下的力道更重了些,只要再用力一点,修柯的肋骨就会齐齐折断。 修柯任由温楚砚踩着,没有半点挣扎,那双深沉的眼眸里,带着温楚砚看不懂的情绪。 “凡人,你可知结血契,意味着什么?” 修柯微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常青送给他的玉简,忽然发出碧绿的亮光,亮光瞬间将修柯包裹。 下一瞬,修柯连同玉简,消失在温楚砚眼前。 将滞空的脚放到地上,温楚砚侧目看向洞外,周身带上浓烈的戾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昆山派。 * 绿光将修柯送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借着烛光,他看清眼前的人,是常青。 系统感慨,【宿主你没死成太好了!】 修柯眉头微皱。 【还好有这个玉简,宿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拿常青的玉简?】 修柯不是。 他不是神算子,算不到温楚砚会被梦妖袭击,算不到温楚砚会恢复记忆。 更算不到,玉简会以这样的方式把他带到常青面前。 忍着胸腔的疼痛,修柯抬眸看向带着友善笑意的常青。 “修公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撑着身子坐起,修柯打量这间陌生而简陋的厢房,“这是哪?” 伸手将修柯扶到椅子上,常青脸上笑意不减,“这里是昆山派。” 眼眸微动,“昆山派?” 柜子里拿出药瓶,常青边倒药丸边继续说“梦妖气息消失,不见踪影,我等只能先回昆山,不过既然玉简能送你到这里,想必你已经遇到那只梦妖了吧。” “嗯。” 常青把药丸递到修柯面前,“这是治疗内伤的灵药,吃了吧。” 修柯没动。 常青笑着解释“你嘴角有血迹,身上带着妖气,想必被那只梦妖所伤。” 【宿主,吃吧,扫描过了,确实是治疗内伤的药。】 修柯伸手接过,语气淡淡,“多谢。” “不必言谢。” 仰头将药丸丢到嘴巴里,修柯接过常青手中的水,一口饮尽。 “当今世道,妖魔横行,凡人极难生存,不知修公子可想过,修仙?” 修柯回答很干脆,“未曾。” 【宿主,我检测到温楚砚仙骨所在地了,就在昆山派里。】 顿了顿,修柯又道“若是不嫌弃,可否让我了解一二?” “当然。”常青笑了笑,“这间厢房无人住,修公子暂且住下养伤,两日后,我带修公子见师尊。” 修柯点头,“有劳。” 临出门前,常青伸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对了,师尊不喜弟子留胡子,修公子见师尊之前,可将胡须剔除,刀就在那边的柜子里。” 循着常青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好。” 常青出去后,修柯撑着的那点儿劲瞬间熄了,他缓步走到床边,直接仰躺在坚硬的石床上。 【宿主,温楚砚朝这边来了。】 修柯神情淡淡嗯。 【你们之间的契约还在,恐怕温楚砚不会放过你,宿主你得想个办法。】 修柯沉默,双眼盯着满是杂草的屋顶,整个人显得疲惫又懒散。 系统从未看过修柯的这副模样。 虽然它只跟了修柯一个世界。 【宿主?】 修柯刚刚温楚砚说的血契,是什么意思? 系统支支吾吾,【就…修仙世界大全里只有这个能够让你进入他的梦。】 修柯嗯? 系统避重就轻,【就血契嘛,跟普通契约差不多,只不过血契更好用一点,结血契的双方,要么是主人,要么是伴侣。】 等同于强制绑定,怪不得,温楚砚会这般生气。 系统继续说,【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宿主你大概率做不了他主人,毕竟你是凡人之躯,但你可以做他老婆。】 修柯半阖双眼系统。 忽然一本正经叫它,系统下意识,【到!】 修柯我修正小世界崩塌剧情,你能得到什么? 【宿主小世界修正完成率,就是我的业绩。】 修柯原来如此。 系统心慌,总觉得修柯话里有话,【宿主,你想说什么…】 修柯问了系统一个问题你喜欢一夫一妻制吗? 几乎没有过脑,【当然!做人,阿呸,做系统要忠诚,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修柯知道了。 【?宿主,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修柯没再回答系统,但心情却忽然放松下来,像是压在肩膀上的石头,忽然被搬移开来一般。 没有人知道,当他在梦境里看见上个世界的温楚砚时,他的心有多乱。 他怕的是,小世界里的人虽然都是温楚砚,却并非同一个人。 冷心的人,一旦动情,就只能给一个人。 幸好,都是温楚砚。 第37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7) 温楚砚来得很快。 几乎在修柯闭眼假寐没多久,温楚砚就出现在修柯所在的厢房中。 此时的温楚砚已经穿上白色长袍与鞋袜,原本披散着的头发,也束起来,用一支玉簪固定,将他原本精致温雅的脸庞,完完整整露了出来。 只不过此时,那张温雅的脸庞上,神情带着浓烈的戾气。 听见声响,修柯睁开双眼,面色平静,“你来了。” 温楚砚走向石床,一个翻身便压在修柯上方,双手掌心朝下,撑在修柯脖子两侧,语气泛着丝丝冷意,“这就是你留着玉简的原因?” 修柯愣了一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温楚砚第一句话会问这个,“不是。” 手指划过修柯的下颚,温楚砚缓缓掐住修柯的脖子,忽地邪魅一笑,“凡人,你虽不配与本神结契,但看在你照看本神三个月的份上,本神允你死前一个要求。” 不配,要求。 或许别人的要求是别杀他。 但作为杀手的修柯知道,若有人这般说,只会死得更快。 “我要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白琅上神的仙骨。” 修柯说这句话时,双眼直直看着温楚砚。 温楚砚微顿,旋即若无其事开口“凡人,你要他的仙骨做什么?” 他。 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是懒得承认,还是试探于他。 不论是哪一个,都明确表示,温楚砚并不信任他。 既然温楚砚不说自己的身份,修柯也不戳破,他只说“允是不允?” “若本神不允?” 修柯语气淡淡,“不允也无碍。” 淡淡的语气配合这句话,就好似在说,温楚砚你不行也没关系。 眯起双眼,掐着修柯脖子的手骤然收紧,“凡人,你在激将本神?” 修柯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胸腔的疼痛更甚了些。 微恼,不理会脖子上的手,修柯一把抓住温楚砚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下来,鼻尖碰触到他的,咬牙开口“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允诺。” 原本温柔而弱小的凡人,露出了他的利爪。 连同那深邃沉静的黑眸,也生动起来。 温楚砚生于天地十万岁,敢这般质疑他的凡人,修柯是第一个。 这个凡人虽然弱小,却并不怕他。 定定看了修柯片刻,温楚砚缓慢地松开掐着修柯脖子的手,“你倒是胆子不小。” 放在脖子上的压力消失,剑拔弩张的气氛被缓和,修柯这才意识到,温楚砚的鼻尖还抵着他的。 松开抓着温楚砚衣领的手,修柯将头微微撇过一侧,“起来。” 他还是白狼模样的时,每次扑倒修柯,修柯都会说这句‘起来’。 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躲避他的视线。 凡人的情感,倒是新奇。 温楚砚撑起身子,优雅地翻身下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知道白琅的仙骨在哪?” 修柯忍着胸腔的疼痛从床上坐起,与温楚砚面对面,毫不犹豫回答“这里。” 温楚砚心中讶异,面上却不显,“你如何得知白琅仙骨的事?” “我不想说。” “你一个凡人,哪怕会点术法,就算得了他的仙骨,也做不了什么,如此,你又为何想要他的仙骨,还是…你要把他的仙骨,拿给别人?” 比如,对他仙骨虎视眈眈的魔。 “自当,物归原主。” “你与白琅相识?” “不识。” “既不识,你为何要替他寻回仙骨?又如何物归原主?” 修柯将背靠向后方,轻轻吐出一口气,“仙骨重现那日,若他活着,必会出现。” “你既知他事。”顿了顿,温楚砚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就该知道,他屠杀凡人,触犯天条,被罚实属应该,又为何要替他寻回仙骨?” 修柯迎上温楚砚的视线,掷地有声,“天界错判,自当还他公道。” ‘自当还他公道’六个字,撞进温楚砚的心里,让他的心,微微颤了颤。 凡人多狡猾,尤其是好看的凡人。 指尖凝聚金光,温楚砚指向修柯的眉心。 金光没入,修柯的表情无任何变化。 这个凡人没有说谎,若说谎,此时该痛不欲生。 那些仙打着仁义的旗号,为一己私欲刮他骨,去他籍。 却有个凡人,笃定他的清白,以弱小的身躯,要为他讨个公道。 收起手指,温楚砚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容,“你叫修柯?” “嗯。” “修柯,你的要求,本神,允了。” 【叮,温楚砚怒气值92%】 听见系统提示,修柯下意识看向温楚砚头顶。 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数值显示。 【宿主,我刚刚接到上面通知,后台服务器升级了,以后数值采用语音播报的形式。】 修柯收回目光。 两人达成短暂共识,关于契约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温楚砚打量起四周。 一息之后,温楚砚下评语,“简陋,还臭。” 说简陋修柯认同,说臭…能臭得过那个更加简陋的山洞? 温楚砚又加一句,“你跟送你玉简那人,有何关系?” “没有,不过…”修柯顿了顿,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我被玉简带过来,他从头到尾,都不曾问过梦妖的结局。” 白日见面时,他们为寻梦妖去往那座山,不过是过了几个时辰,对常青而言,梦妖如何似乎已不再重要。 “你的意思,是梦妖与那人有牵扯?” “不无可能。” 温楚砚修长的手指微卷,视线忽然落到修柯嘴角的血迹上,语气满是嫌弃,“不过受梦妖一击便如此,哪里来的胆跟本神结契。” 虽这般说话,温楚砚却轻轻挥了挥手,金光笼罩住修柯。 修柯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胸腔与后背的疼痛,在被快速修复。 半盏茶时间不到,他已感受不到疼痛,整个身体轻松无比。 修复好修柯的伤后,温楚砚的手再次挥了挥。 满屋子便是温楚砚身上清冽的味道。 温楚砚嫌弃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此臭的屋子,也不知你怎么待得下。” 修柯很想说,他并未闻到任何臭味,倒是现在,温楚砚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腔。 但想起狼的领地意识,他沉默了。 第38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8) 与温楚砚达成共识,接下来他们只要寻到仙骨所在的具体位置即可。 血契之事,暂且搁置,契约处于半生效半不生效的状态。 除了初次结契能感受到温楚砚的情绪波动外,之后修柯再也没感受到过。 可能是温楚砚用了法术,也可能是因为契约没有完全生效。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先找到仙骨。 这两日,温楚砚把昆山派转了三圈,终于确定仙骨所在具体位置。 只是那个地方,被加了三道封印,需要三件神器才能解除。 其中一件神器,是温楚砚惯用的兵器,白琅剑。 天罚之初,白琅剑被夺,就连温楚砚自己都不知白琅剑的去向。 温楚砚不知,外挂系统知。 不过在去寻白琅剑之前,修柯需要与常青的师尊见上一面。 一是为了日后寻得三件神器能顺利回到昆山派。 二是修柯想知道,常青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两日约期一到,常青来到厢房门外,敲了敲门,“修公子。” 修柯穿上系统给的崭新的白蓝长袍,及肩的头发束起用一根细长木棍固定,这才打开房门,迎上常青的目光,语气疏离却不失礼貌,“常道长。” 见到修柯真颜的常青愣了一瞬。 刮掉多余胡子的修柯,与那人实在是太像,只是眉眼之间比那人少了些温和,多了些清冷。 常青握了握放在身侧的手,扬起一抹友善的笑容,“修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保持着与常青的距离,修柯抬脚跨过门槛,“多谢,常道长请。” “你也别常道长常道长的叫,若有缘能成为同门,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到时候跟其他人一起叫我大师兄吧。” 修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用眼神示意他领路。 意会修柯的意思,常青笑着道“师尊在桃竹峰,从这里过去需要御剑,修公子不会御剑,便乘我的剑吧。” 修柯只说“好。” 然而,他说‘好’的下一秒,温楚砚从房内优雅地走出来。 是白狼的模样。 莫说常青没想到白狼会出现在这里,就连修柯都意外温楚砚会走出来。 温楚砚用了传音,“我送你过去。” 修柯微微皱眉。 他不懂失去仙骨的温楚砚还保留多少能力,万一被昆山派的师尊看出真实身份,温楚砚会不会有危险。 但转念一想,他能想到的事,想必温楚砚早就想到,既然敢去,许是有对应之策。 温楚砚想去,便一起去吧。 点了点头,修柯对常青道“常道长,前面带路吧,他带我去。” 常青看了眼温楚砚,后者没给他半个眼神,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眼中闪过一抹狠戾,这只狼妖,有点碍事。 正好,桃竹峰上有灭妖阵。 丢出手中的长剑,常青双脚站上去,笑容和蔼可亲,“修公子随我来。” 温楚砚站在修柯身旁,懒懒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传音“上来。” 这还是修柯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骑狼。 干净利落跨坐上狼背,修柯俯下身体,抓住狼背两侧的白毛。 是修柯下意识的姿势,这个姿势有利于在空中减少风阻,稳定身型。 这在温楚砚看来,便是修柯害怕,才紧紧依附于他。 不知该说胆大还是胆小的凡人。 温楚砚四腿一蹬,驮着修柯往天上飞去。 不知道是不是修柯的错觉,温楚砚在空中飞得忽高忽低,十分不稳。 在一次大幅度下降后再攀升后,修柯终于意识到,温楚砚是故意的。 伸手拍了拍温楚砚的背,修柯压低声音,“别闹。” 这句‘别闹’,颇有些管教自己人的味道,温楚砚传音,“凡人,你在管教本神?” 十万岁的阅历,似乎跟当初没有记忆时的性格,差别不大。 一样傲娇。 无声叹了口气,修柯开始顺毛,“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比他厉害,飞得也更稳。” 狼鼻子里吐出口气,温楚砚没说话,但也没再忽高忽低。 平稳到达桃竹峰,常青下剑,修柯下狼。 温楚砚刚打算与修柯一道进去,却被常青半真半假阻止,“修公子,带它进去恐怕不妥,还是让它在外面候着吧。” 修柯驻足,用眼神询问温楚砚。 温楚砚瞥了修柯一眼,传音道“怎么,你想抛下本神?” …… 修柯抬脚继续往前走,看似在回答常青,实则是在回答温楚砚的那句话,“无碍,常道长带路吧,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他而去。” 【叮,温楚砚怒气值90%。】 修柯的这句话,瞬间抚平温楚砚当下不满的情绪。 不枉他驮这凡人一场,要知道,他这辈子可没让其他凡人骑在他背上过。 莫说凡人,就算是当初的盘古,也没骑过。 温楚砚像一个胜利者,仰着狼头,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修柯身旁。 常青笑了笑,“修公子与这狼…倒是深情厚谊。” 修柯没回。 两人一狼进入竹林,常青特意绕了绕,把他们带入灭妖阵。 路过此阵的,若非妖,阵法不会有任何动静,若是妖,则阵法运转,直接攻击。 他们平安无事走过了。 常青眼中露出讶异。 这白狼,竟不是妖? 若不是妖,便只能是神兽,但整个修仙界,并未听过白狼神兽的名号。 这只狼,恐怕来头不小。 压着心中的警惕,带着他们很快来到一间木屋前,常青拱手站在门外,“师尊,弟子来了。” 门内很快响起女子沉稳的声音,“进。” 修柯没想到,是位女师尊。 还是位长相年轻,看着还没他大的师尊。 女师尊抬眸看向进来的人,在看见修柯的那一刻,竟失态地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常青似意料到般,神情淡然地将茶杯捡起来,出声提醒,“师尊,他是弟子在雾山遇见的修柯,修公子。” 女师尊愣了愣,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裙摆,说话时,声音带着些许颤音,“你叫修柯,哪里人?” 将这些变动收进眼底,修柯开口“淮安城人。” 淮安城,距离北面大陆十分遥远的城市。 听见修柯的声音,女师尊神情懵懂地看着修柯,眼中带着怀念,“你…是哪年生人?” “宗庆三年。” 宗庆三年,至今正好二十五年,修柯二十五岁。 第39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9) 女师尊怔忡地看着修柯,眼眸逐渐染上雾气,满脸欲说还休,最终扬起失而复得的笑容,“玉诀,你终是…回来了。” 玉诀。 系统给的剧本里没有这个名字。 相比女师尊激动的情绪,修柯就显得十分冷漠,“仙尊认错人了。” 女师尊明显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玉诀…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修长睫毛下的眼眸平静如水,修柯声音微沉,“不知仙尊何以将修某错认,修某并不认识仙尊口中的玉诀,也不是他。” 女师尊却仿佛没有听到修柯的话一般,执拗地呓语,“玉诀,别怨我好吗,二十五年,我想了你整整二十五年…” 不论这个世界的玉诀与他有多像,他都不可能是那个人。 修柯蹙眉,抿唇不语。 女师尊站起身,迈着踉跄的步伐朝修柯走去,在他面前站定,携着雾气的双眼直直看着他,又或者是,透过他看着二十五年前的玉诀,“玉诀…送你去鬼王身边的…不是我…” 鬼王问午。 修柯朝后退一步,拉开与女师尊的距离,神情泛冷。 若不是需要重回昆山派,此时修柯定然已拂袖而去。 “请仙尊自重。” 修柯后退一步,温楚砚则上前一步,挡在修柯与女师尊中间,仰着狼头,冷冷地睥着这位昆山派的女子。 老大不小的人,怎么逮着人就认。 戏看得差不多,常青连忙来到女师尊身旁,犹豫一瞬,伸手扶住女师尊的手臂,徐徐劝说,“师尊,神形俱灭者不入轮回,他并非玉诀师伯。” “不是玉诀…” 常青回道“不是。” 女师尊恍若陷入梦魇,任由常青搀扶着她回去坐好,嘴里依旧呢喃,“玉诀已经死了,神形俱灭,连轮回…都没办法…” “师尊节哀。”顿了顿,常青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一颗递给女师尊,“您的情绪不宜大起大落,师尊先把药吃了吧。” 女师尊吃了药,常青将其扶着至后殿休息,很快再次走出来,一脸歉意,“抱歉,修公子,师尊情绪不稳,今日恐怕无法拜师了。” 修柯颔首,没多说什么。 回到他们所在的厢房,修柯送走常青刚关上房门,一个回身,温楚砚已变成人的模样,此时正慵懒地侧躺在石床上,手掌撑着头,意兴阑珊地把玩着自己银白色的头发,“什么时候出发?” “一刻钟后。” 温楚砚嘴角勾起微笑,“舍得?” 修柯不解,“为何不舍得?” “以那女师尊对玉诀的情感,你大可哄骗于她,将她哄好,届时你要什么没有,又何须步入险境,去寻那神器?” 修柯沉默半晌,而后一本正经回道“小白,我对她没兴趣。” 若不是与温楚砚情感没有累积,这句话当是我对除你之外的人没兴趣。 ‘小白’二字,让温楚砚微顿。 当初失忆时没有更正是因为他觉得代号而已,无所谓,但今日,他已恢复记忆,且两人身上绑着血契,这声‘小白’,怎么听都有种叫宠物的味道。 “本神名,温楚砚。” 修柯微微一笑,宛若冰花盛开,从善如流喊道“阿楚。” ‘阿楚’二字从修柯口中喊出,不同于以往的清冷,好似带着莫名的缱绻,让他的心口没理由来一颤。 配上凡人笑靥如花的神情,委实出挑,蛊惑神心。 可他堂堂白琅战神,岂是看皮囊的肤浅之辈。 温楚砚蹙眉,“谁允你这般喊本神?” “那要如何称呼你?” 修柯的这个问题,温楚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的子民叫他‘王’。 天界那帮所谓同僚唤他白琅。 供奉他的凡人称他为战神。 倒并未曾有人,用‘温楚砚’这个名字唤过他。 甚至这个名字的由来,他都已不记得。 顿了好一会儿,温楚砚放弃思考,“随你吧。” 于是,修柯又叫了声,“好,阿楚。” * 赤水城。 赤水城是一座鬼城,通往鬼域。 黑云蔽日,阴风阵阵,四周弥漫着腐臭的气息,就算是凡人的修柯,都能用肉眼瞧见从护城河冉冉升起的黑气。 一片死气。 温楚砚皱眉看着这座死城,“真臭。” 不待修柯回答,温楚砚手指金光划动,一个与温楚砚一模一样的分身出现在修柯面前。 “这具分身与本神拥有一样的能力,让他陪你进去,找到白琅剑后,本神自会现身。” 看向温楚砚紧紧皱着的眉心,以及那快要溢出的嫌弃,修柯心中觉得好笑,他点点头,带上温楚砚给他的鬼面具,裹紧身上的黑色斗篷,回了声,“好。” 赤水城的城门每月十四日便会开一次。 今日是城门大开的日子。 这是修柯第一次见到鬼。 有贫民百姓样子的,有缺胳膊少腿的,有的鬼没有脑袋,有的甚至是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 鬼态各异。 缓步混入鬼群中,修柯挺直着背脊,与同样带着黑色斗篷及面具的温楚砚分身,一道走进城门。 城门口有执勤的鬼差,此时正打着哈欠,余光掠过修柯二人,而后不耐烦地挥手放行。 进入赤水城后,眼前的景色倒与活人所在的城镇无二。 沿街的摊头,熙攘的鬼群,街道两旁的古朴房屋。 修柯带着温楚砚朝里走。 白琅剑在鬼王问午手里,他们必须进入鬼域,才能找到问午。 而进入鬼域的门,就在城内的一家店中。 循着系统的定位,他们正朝那家店走。 刚走到半路,忽然迎面跑来一位俊俏得不像鬼的白面书生,好巧不巧,跑到修柯面前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眼看就要撞上修柯。 修柯迅速侧过身,半点没有接住的意思,白面书生直接摔倒在地上。 一身青色长袍瞬间沾上泥泞的泥土。 在白面书生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个鬼差。 修柯无意参与,抬脚就要往前走,却被白面书生抓住脚踝,“救我,或者让鬼差把你一起抓了,我知道你是活人。” 步伐硬生生被白面书生拖住,修柯沉下脸。 眼看鬼差往这边来,修柯一把扣住白面书生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转手推进一旁的巷子里。 而后拉住温楚砚的分身,将他抵在巷子口的墙上,面具相触。 第40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0) 虽说是分身,却也是温楚砚。 突然被壁咚不说,壁咚他的人,还是个凡人,男的。 放眼三界,十万年来,还没有人敢对他做这件事。 可… 修柯将他压在墙上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不是排斥,而是伸手搂住修柯的腰。 纤细又结实的腰,带着灼热的温度。 鬼差左顾右盼,瞧不见白面书生的影子,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匆匆朝前方跑去。 待鬼差走远后,修柯松开温楚砚,低低说了声,“抱歉。” 修柯松开他,他也没什么理由将手继续放在修柯的腰上,掌心与灼热分离,听见修柯的抱歉,心口莫名生出一抹不爽,温楚砚皱起眉头,语气微沉,“下次再这般…” 修柯面具下的睫毛微微颤动,“不会了。” 若你不喜,我便不碰。 那声‘抱歉’刺耳,这句‘不会了’,更加刺耳。 然狼王的孤傲,势必注定他不会先开口。 温楚砚抿唇不语。 眼角瞄到一抹白影,修柯侧头看去,白面书生还在,正饶有兴趣看着他们。 “活人,你们为何来鬼城?” 白面书生这话,是看着修柯说的。 对温楚砚以外的人,如非必要,修柯并不想过多交流,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冷漠。 修柯并未回答白面书生的问题,只同温楚砚道“走吧。” 被漠视的白面书生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走到修柯身旁,循循善诱,“你刚刚帮了我,说吧,你们来鬼城做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刚刚的威胁还在耳旁,修柯寒着脸,声音冷冽,“不必。” “你这活人,好生无趣。”顿了顿,白面书生又笑,“生的一副俊美模样,偏生要带獠牙面具,多暴殄天物啊。” 修柯所带面具,是温楚砚用法术所化,能够遮住修柯的身上的活人气息,一般的鬼,或者鬼差,是无法看清他的容貌的。 这个白面书生,不止第一时间看出他是活人,更能直接看清他的样貌。 同样反应过来的,还有温楚砚。 他自己的能力他最清楚,能看出他所化面具的,整个鬼域只有一个。 鬼王问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修柯隔着面具与温楚砚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心有灵犀一同往巷子外走。 问午原本老神在在等修柯提需求,全然没想到他们会转身离开,愣了一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玉诀,这次,你跑不掉了。 远离巷子的修柯二人,一改原计划,开始漫无目的瞎逛。 温楚砚不着痕迹看了眼身后,抿了抿嘴唇,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浓烈不满,“怎地就生了副沾花惹草的长相。” 修柯愣了一瞬,很快明白温楚砚想做什么,配合的冷下语气,“你说什么?” 温楚砚眼中露出赞赏,“说你沾花惹草!” “我何时沾花惹草?” “是你嚷着对鬼域好奇,央求我带你来此,结果你倒好,来鬼域会相好!” “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他会知道你的长相?” 修柯驻足,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反驳,憋了半晌,“你不信我?” “信?”温楚砚嘲讽,“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如何信你?” 修柯握紧放在身侧的手,“我并不认识他,若你不信,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温楚砚气极反笑,“这就是你的态度?既如此,便一别两宽吧!” 温楚砚说完,推了修柯一把,传音“带好。” 修柯被推倒在地后,温楚砚冷哼一声,甩了甩手袖,瞬间消失在修柯面前。 修柯怔忡地抚摸着被温楚砚推过的胸口,那里有一颗圆圆的珠子。 苦笑一声,修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泞,却弄得满手泥土,好不狼狈。 在原地站了会儿,修柯才迈出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前。 俗话说,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衰事便会接踵而来。 跟说好似的。 比如现在,鬼差忽然出现,二话不说团团围住他,直接把他拘了。 手脚被带上镣铐,送往鬼衙门,连审都未审,直接带到地牢里。 连个理由都没给他。 不论修柯怎么问,鬼差愣是连吭都没吭一声。 鬼衙门里的地牢原是拘鬼用的,墙边挂着很多锁链,甚至还有穿琵琶骨的钩子。 不过他们并未给修柯用刑,只将修柯推入牢房便离开了。 申诉无门的修柯,寻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疲惫地闭上双眼。 系统好奇,【宿主,你跟温楚砚在演什么?】 修柯摸了摸胸口的珠子钓鱼。 【鱼?钓什么鱼?这地方还能钓鱼?】 地牢外传来动静,修柯眼眸微动鱼来了。 果不其然,白面书生问午出现在地牢里,不过他不是走进来的,是被鬼差压着进来的,好巧不巧,跟修柯同一间牢房。 鬼差走后,问午对修柯笑了笑,“活人,我们又见面了。” 修柯皱眉,并不回应。 问午自来熟地坐到修柯身旁,也不在意地上是否干净,“一天见两次,你说这是不是缘份?” 修柯一直没回,问午仿若不在意般继续问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哦不,应该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修仙者呢?” 修仙者? 温楚砚没有仙骨,所以问午以为他是修仙者。 面具下的修柯神情落寞,嘴唇微抿,语气憋屈,“走了。” “哦?”问午审视着修柯的神情,“怎么忽然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 修柯神情难堪,将脸撇过一旁,“与你无关。” 低低笑了声,问午伸手扣住修柯下巴,将他的脸掰回来,“如此美人,竟忍心把你丢在全是鬼的鬼域,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伸手打掉问午扣着他下巴的手,修柯神情冷厉,“放手。” 问午‘啧’了声,“美人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我是男的。” “我自然知道,你是男的。”顿了顿,问午指着牢房里的刑具,“看见那个没,锁琵琶骨的,就算是修仙者,一旦被锁,命也要去掉一半,何况你这个凡人,若你被锁,大概率是活不了了。” 循着问午的手指望去,修柯瞬间白了脸。 满是惊惧,就像自己真的是,从未出村的凡人。 好整以暇欣赏完修柯脸上的惊惧,问午才徐徐开口“想出去吗?” 修柯憋了半晌,“想。” 第41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1) 红光照亮了整个牢房,淹没修柯的视线。 红光消失后,修柯已站在陌生的大殿之中。 一脸懵懂。 问午看了修柯一眼,信步朝前走,走了一会儿发现修柯没跟上,遂回头,“过来。” 修柯如梦初醒,连忙跟上问午的步伐,“这是哪?” “这?”问午笑笑,伸手划过修柯的面具,眼中带着浓烈的占有欲,“这才是你的牢笼,玉诀。” 手指落下,修柯的面具粉碎,那张俊美的脸庞露了出来。 修柯朝后退一步,拉开与问午的距离,“你骗我。” “你想出来,我带你出来,何曾骗过你?” “我要来的,不是这里。” 问午嗤笑一声,伸手探入修柯的衣裳,将修柯胸口的珠子拿出来,“旁的人,你便不要再想,永生永世,你只能是我的,玉诀。” 话音刚落,珠子被问午碾碎,变成粉末散落一地。 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粉末,修柯瞳孔骤缩,周身气息冷下来,宛如三尺寒冰,“谁让你碰它?” “不装了?你与那修仙者玩的把戏,我知道你想接近我。” 修柯动了动放在身侧的手,“既然知道,为何还带我来此?” “不是说过了,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牢笼,你想接近我,我也想要你,这不就是你们凡人说的,两情相悦。” 修柯抿唇,看问午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问午搓了搓手上的粉末,“玉诀,我会给你更好的。” “我不是玉诀。” “我说你是,你就是。” 修柯总结,“有病。” 问午伸手扯掉修柯身上的披风,在看到修柯束起来的短发时,眉头皱了皱,随后将修柯头顶的木棍拔下,手掌抚摸着修柯的发丝。 手掌所到之处,黑丝瞬间变长,一转眼便到了腰间。 问午这才满意地笑笑,“我是有病,为美人而病。” 漆黑的发丝拂过修柯的眉眼,遮住他眼底深沉而又凌厉的光。 问午给修柯安排了一间极尽奢华的房间,房内的摆设无一不是用金子做成,床如此,茶几如此,矮柜如此,就连椅子都是如此。 问午说“金屋藏娇,玉诀,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金屋。” 修柯的脸色沉了又沉,“长得再像,我也不是他。” 一把抓住修柯的手腕,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其捏碎,“你不是也得是!” 修柯似不觉得痛一般,神情未有半分变化,“自欺欺人。” 问午双眼阴狠,见修柯不惧,忽地低声下气道“玉诀,别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说这些话来气我。” 沉睡之人叫不醒,修柯放弃,“我乏了。” 松开修柯的手,“那你休息,晚上带你赴宴。” 赴什么宴,修柯不想问。 问午也没说,转身走出房间。 修柯立在原地,呼叫系统白琅剑在哪? 【在宫殿西侧的泉池里,白琅剑上有封印,得解开封印才能拿到。】 修柯温楚砚在哪? 【在你身后,本尊。】 修柯怔愣了一瞬,旋即转身看向身后。 一身白衣宛若谪仙的温楚砚,正伸手点着金椅上的扶手,随着一道金光,金椅变成粉末后,又重新在温楚砚手中凝聚成金锭的模样。 掂了掂手里的金锭,温楚砚抬眸看向修柯,嘴角勾着一抹讽刺的笑容,“金屋藏娇,鬼王确实病得不轻。” 修柯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 “珠子是本体,碎了本神自当出现。”说到这,温楚砚将手中的金锭递给修柯,“喜欢金子?” 修柯没接,“不喜欢。” 原来金子,不是他所求。 “不喜欢啊。”温楚砚将金锭随手一丢,“那你喜欢什么?” 修柯幽幽看了温楚砚半晌,嘴唇微启,“人。”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温楚砚挑眉,“谁?” 修柯没有回答,开启另外一个话题,“你在这里,若被鬼王发现,可会受伤?” 没得到答案的温楚砚,微微皱起眉头。 凡人有喜欢的人,是谁,梦境里的那个? 一想到凡人与别人相拥,唇齿相碰,他的心口就好似燃起一把无名的火。 明明此时的他,并未有梦妖影响。 怎的就,如此在意。 看着温楚砚皱眉沉思的模样,修柯缓缓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温楚砚时,似想起什么,骤然收回,“若会受伤,你先走,白琅剑我会拿到的。” 语气明明与平时无异,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温楚砚的心,为之轻颤。 倏地抓住修柯悬在空中的手,温楚砚抿唇,“凡人,你喜欢的人,是谁?” 手背传来的温度让修柯眷恋,反手握住温楚砚,沉默半晌终是开口“是你。” ‘是你’。 位于温楚砚左胸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传遍他全身的脉络。 愉悦地勾起嘴角,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 凡人有眼光,当赏。 抽出被修柯握着的手,指尖金光闪烁,一支银簪落在温楚砚手中,“凡人,送你。” 视线落到温楚砚手中的银簪上。 光亮的银面上攀附着一只威武的狼,狼眼之处,点缀着晶莹的红石。 修柯伸手接过簪子的那刻,系统比他还激动,【宿主!这是定亲簪!】 修柯定亲簪? 【狼族至宝,白琅簪,用料与白琅剑一致,相传是狼王送给狼后的定亲之物,温楚砚把这个送给你,证明他认下你们之间的血契,而且,这个簪子能够随主人心意变换形态,宿主你有趁手的武器了!】 定亲之物吗。 修柯握了握手中的银簪,热气由手心窜向五脏六腑,驱散了问午给他带来的阴郁,眉眼染上笑意,“我很喜欢。” 冰山融化,万物回春。 温楚砚被这一笑勾得心情舒畅,神情柔和下来,“一个破簪子就把你开心成这样,既然喜欢,便戴起来,本神许你戴着它招摇过市。” 修柯抓着散落的长发,一时有些犯难。 他从未束过这般长的头发。 温楚砚等了半天,只见修柯手足无措地拨弄那头凌乱的长发,嫌弃地开口“连个头发都盘不好,笨手笨脚。” 虽这般说,双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修柯的长发,仔细为他梳理着,将头发束起,把白琅簪插进去。 顺带,悄无声息修复修柯手上,被问午捏出来的淤青。 第42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2) 修柯将白琅剑所在位置告诉温楚砚。 也将封印之事一并告之。 温楚砚沉思片刻,“今晚你先赴宴,必要时用头上的破簪子挡挡,不论闹成哪样,本神护你。” 一直以来,修柯都习惯独自解决问题。 他很强大,起码在现实中,能与他比拟的杀手,五根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他也习惯了自己的强大。 来到这个世界后,就算面对庞大的实力悬殊,他也努力站着,不让自己弯下背脊。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是拼了这条命,修柯也不在乎。 可是现在,温楚砚告诉他,他会护他。 脑海里倏地想起那个肮脏的巷子,温楚砚朝他伸手的场景。 微微一笑,修柯点头,语气轻柔,“好。” 温楚砚妥帖。 * 夜幕降临,因着房中的夜明珠,屋内依旧如白昼般亮堂。 修柯独自坐在房中,翻阅着系统给的资料。 关于玉诀的资料。 在看到玉诀神形俱灭的原因时,修柯终于知道,问午为什么执拗的把他认作玉诀。 合上资料的同时,房门也被打开来。 一众青面獠牙的夜叉鱼贯而入,捧着精致而华美的黑色锦袍。 “仙尊,我等来为你更衣。” 看来问午不止自己犯病,还带着他下面的鬼一起犯病。 修柯依旧坐着,冷声拒绝,“不必。” “仙尊,王上说了,若你不穿,我等便强行帮你穿。” 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修柯沉着脸站起身,粗鲁地扯过那件华美的锦袍,“出去。” “是,我等在屋外等你,一刻钟。” 一众夜叉原路返回,还贴心地为他关上房门。 将长袍摊开,瞧见那些繁琐的丝带时,修柯深深地蹙起眉头。 彼时系统适时上线,【宿主,这是穿衣指南。】 …… 一刻钟后,穿好黑色长袍的修柯打开房门,“带路。” 夜叉们各个露出惊艳的表情。 俊美模样能与王上比肩,不愧是王上选中的人。 短暂的惊艳后,夜叉们带着修柯七拐八拐,一路来到大殿上。 人还未进殿,便已听见大殿内热闹的声响。 “恭祝王上,寻回王后!” “王上,什么时候让属下们看看王后的尊颜。” “王上…” 修柯冷着一张脸迈进大殿,四周的‘污言秽语’倏地停止,众鬼齐刷刷看向修柯。 坐在王座上的问午,看见进门的人儿,慵懒的神情变得痴迷。 玉诀,终是穿上了这身衣裳,如他想象中一般的好看。 从王座飞下,问午一把揽过修柯的腰,带着他飞回王座。 两人落地后,修柯猛地打向问午,眼神阴鸷,“别碰我。” 问午迷恋地摩挲两下后,才松开搂着修柯的手,一脸讨好,“玉诀莫气,我不碰你。” 修柯拉开与他的距离。 此时有鬼率先开口“王上,王后的模样真是鬼界之美,与王上果然般配!” 修柯眉头短暂地蹙了蹙。 然,下一秒,那位说话的鬼,忽地身首异处。 众鬼震惊,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只听问午说道“惹王后皱眉者,死。” 顿了顿,问午声音放柔,“玉诀,别气,我为你出气了。” 修柯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 二十五年前,问午也是这般,病态的表达自己的爱意,用这些鬼的命,逼玉诀委身于他。 而后玉诀救谁,问午便杀谁。 身为仙尊的玉诀,心系苍生,最终被逼疯。 见修柯不吭声,问午又道“一个不够吗?” 下一瞬,在场的三个鬼,同时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剩下的鬼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齐刷刷跪下来,“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问午邪魅一笑,“你们该求的是谁?” 众鬼如梦初醒,齐刷刷朝修柯磕头,“王后饶命!求王后饶命!” 柯就像是局外人,冷漠的陈述,“要杀你们的,是你们的鬼王,冤有头债有主,今日魂飞魄散,只怪你们跟错人。” 听见修柯的话语,问午先是一愣,继而仰天狂笑,“杀鬼你不在意,若杀人呢?” 问午话音刚落,大殿外的鬼差便压着一众平民百姓齐刷刷跪在大殿中央。 问午指着百姓,同修柯道“他们是淮安城人。” 淮安城。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修柯只对常青和那位女师尊说过,自己是淮安城人。 跪着的百姓之中,有老弱妇孺,他们颤抖着身躯,哭喊着饶命。 问午好整以暇欣赏着百姓哭喊着的样子,“玉诀,求我,我便放过他们。” 修柯沉默。 红光闪烁,问午手中变出弓箭,弓被拉开,箭头对准其中一个百姓。 只听见‘咻’的一声,长箭射出,直直插入心脏,百姓倒地。 修柯动了动放在身侧的手。 若他未曾说过淮安城,这个百姓便不会死。 第二弓拉开,问午将箭头对准一个被母亲紧紧护在怀里的小孩,笑意癫狂,“玉诀,你说我能不能一箭双雕呢?” “住手!” 修柯话音刚落,箭已射出,带着破风的气势,贯穿那对妇孺。 小孩压抑的哭喊声犹在耳旁,至死都是懵懂的模样。 而他的母亲,拼尽一切用身体阻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贯穿,死不瞑目。 修柯骤然握紧放在身侧的手。 太过残忍,系统也看不下去,【宿主,是否启动应急模式,可以瞬间将你的战斗力修正至适应这个世界,维持时间十分钟,十分钟后应急模式结束,会随机将你送往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 修柯温楚砚那边如何? 【正在破解封印,十分钟绰绰有余。】 修柯来。 【应急模式启动,倒计时,3、2、1,go!】 天地涌动,灵气不断朝修柯聚集,只瞬间,修柯的身体便充盈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咆哮着,等待破笼而出。 修柯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拔下头上的白琅簪,一头青丝落下来,随着修柯周身气息,恣意飞舞。 白琅簪变作长剑,剑身染上金光,剑尖指向问午,声音冰冷,“问午,你残杀妇孺,罪大恶极。” 问午怔忡一瞬,旋即癫狂,满是痴迷,“玉诀,你终于,你终于,回来了。” “昔日你逼疯玉诀,让他选择神形俱灭,今日我便让你神形俱灭。” 修柯说完,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冲向问午。 第43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3) 修柯与问午对上的那一刻,大殿为之抖动,强大的破坏力瞬间波及大殿里的众鬼。 百姓抱在一起,四周被金光护着,金光所到之处,鬼差皆灭。 问午同样抽出长剑,抵挡修柯的攻击,周身红光涌动,问午道“玉诀,你在怪我吗?” 回应问午的,是修柯身上迸发出的刺眼金光。 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问午被打得节节败退,吐出口黑血来,“玉诀,你想杀了我,你不是说,心悦于我?” 修柯冷漠陈述,“或许玉诀曾心悦过,但在你逼疯他的那一刻,爱便已消散,若非如此,他又怎会选择神形俱灭。” 问午怔忡,过往的记忆清晰起来。 那个温柔的玉诀,在死亡的那刻,脸上只剩歇斯底里的愤然和决绝。 “问午,若死亡成鬼,还要与你纠葛,我愿神形俱灭,再不与你相遇。” 问午不住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玉诀不该心里有别人,不该记挂着别人,他若心悦,只能有我,只能有我!” 当爱变成窒息,便注定了悲剧。 修柯不再与问午废话,他凝聚全身力量,以最快速度斩向问午。 问午手中的长剑被斩断,整个身体不堪负重,猛地跪在地上,苍白的脸上神情变换,有不可置信,有茫然,有癫狂,有愤怒,最后都归于平静。 魂飞魄散前,问午仿若看见那遥远时光里的人儿,对他绽放着温柔的笑容。 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睥睨他的修柯,问午嘴角勾起一抹释怀的笑容,“啊,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有始有终了,玉…诀…” 问午消散在天地间,为他癫狂的一生画下句号。 大殿里的众鬼早已逃得不见踪影,只剩下抱在一起,死里逃生的百姓。 【宿主,距离应急模式结束还有三分钟,另外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修柯什么? 【雷劫来了…但你别担心,应急模式结束后,雷劫也会消失。】 雷劫。 他不能去往温楚砚身旁,否则雷劫会波及温楚砚。 修柯先用金光将百姓们送出鬼域,而后同温楚砚传音,“阿楚,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你去找我,可好?” 正在破解封印的温楚砚闻言愣了一瞬,抬头看了眼鬼域上方翻滚着的雷云。 大殿里发生的事,他全程看着。 虽不知修柯为何会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温楚砚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天地自有法则,从天地吸取力量,自然要承受雷劫的考验。 与修柯拥有血契的温楚砚,比谁都清楚,修柯的身躯只是普通凡人,哪怕力量再强,也无法抵挡一道道撕裂空气的雷劫。 封印解除差一点。 “凡人,待在我身边。” 走出大殿的修柯,抬头看向朝他涌来的雷云,声音柔下来,“阿楚,我等你。” 修柯传音完,不待温楚砚回答,脚尖轻点,人已经离开大殿,去往空旷的地方。 鬼域很大,就是黑了些。 四周唯一的亮光,可能就是头顶隐隐破云而出的雷。 修柯已经摆好架势。 三分钟,他可以顶住。 ‘轰隆’一声,第一道雷劫落下,气势并不强,似在试探,直直劈向修柯。 白琅簪鸣,金光划过,雷电被打散在空中。 第二道雷劫落下,比第一道粗壮了整整三倍,宛如一条巨大电鳗,冲向修柯。 修柯再次挡下。 第三道…第四道… 修柯感觉身体里的能量,正在逐渐流失。 当第五道巨大雷龙落下时,应急模式结束,修柯浑身充斥着无力感,已动弹不得。 就在雷龙即将吞噬修柯时,系统随机传送启动,修柯的身影消失,雷龙将地面打出一个窟窿。 提着白琅剑的温楚砚,只来得及目睹雷龙击破地面的那一刻。 瞳孔骤缩,恐慌铺天盖地袭来,竟险些站不稳。 温楚砚站稳了,他自认形象维持得很好,没有狂奔,没有激动地喊叫,只脚步一深一浅的走过去。 指尖亮起白光,窟窿里空洞洞的,没有焦味,也没有尸体。 体内的血契还在。 凡人还活着。 极缓地呼出口气。 哪怕当初被刮骨去籍,他都不曾这般慌乱。 也是直到这一刻,温楚砚猛然顿悟,自己对那凡人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要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 修柯在一间破庙里醒来,比当初的山洞好不了多少,四周满是杂草堆积,门口残破的木门摇摇欲坠,寒风从外头呼啸着刮进来。 想要撑着身子坐起,周身却软弱无力,仿佛躯体散架,重组错位。 修柯醒来,系统也上线了。 【叮,温楚砚怒气值60%。】 【恭喜宿主,直接降低30%的怒气值,应急模式将你的能力提升倍数太大,现在是身体不堪负重的后遗症,几个小时后就好了。】 修柯这是哪? 【淮安城外。】 淮安城。 他竟被传送到这么远了吗。 修柯温楚砚拿到白琅剑了? 【拿到了。】 起不了身的修柯,只能继续躺在地上那就好,他现在在哪? 【应该在来找你的路上。】 修柯多久到? 【宿主,不过分开一会儿,你这么急的吗?】 修柯…第二件神器的下落,找到了? 说到这个,【宿主,第二件神器就在这间破庙里。】 修柯嗯? 【喏,你手边那个就是,也不知道该说宿主运气好还是怎样,随机传送都能传到第二件神器边上。】 他手边… 修柯侧头看去,只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黑木头。 跟烧过的干柴似的,若不是系统说,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勉强伸手将黑木头拿起,手上甚至还沾上了一层黑色的灰。 修柯眯了眯眼,怎么看这都只是根普通的木头,“神器?” 【神器,没看过《诛仙》?】 修柯真没看过。 身上肩负的仇恨,让他一刻也不敢松懈,哪怕后来手刃仇人,他也日日都在训练与出任务中。 系统继续说,【它虽然其貌不扬,但听说威力巨大,与白琅剑比肩的神器,能差到哪里去。】 “说得也是。” 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同样能用在这根黑木头身上。 将黑木头放下,修柯侧头打量着四周。 既然这是一间破庙,势必曾经供奉着神明。 供奉着的,是谁? 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修柯很想看清,但只能看见那满是灰尘与蛛网的侧脸。 总觉得,有点熟悉。 第44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4) 三个时辰后,修柯撑着稍许好转的身体站起来。 理由无他。 饿了。 肚子空落落的,还会发出声响。 活动了下脖颈与四肢,捡起地上的黑木头,修柯抬脚朝外走。 外头的天刚刚亮,带着清晨特有的空气与冷风,让修柯整个人清醒不少。 这间破庙坐落在村口,站在台阶上,可以看见那零星散落的茅草房。 再往远望一些,便是隐隐约约可窥一角的城墙。 步下台阶,修柯缓步往茅草房走去。 有人烟的地方,应有吃食,他这身衣裳的刺绣是由金线制成,可换些东西。 可越走,修柯的眉心便蹙得越深。 村子里很安静,甚至连鸡鸣狗叫,都不曾听见一声。 寻了户人家,修柯敲了敲简陋而透风的木门。 无人响应。 换一家再敲。 还是无人响应。 修柯抬眸看了眼天色,此时已亮不少,村民们该醒了才是。 又换了一家,修柯喊道“里面有人吗?” 等了许久,未见有半点回应。 沉默半晌,修柯抬起脚,一脚踹开木门。 茅草屋内是一览无余的清贫,甚至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屋内空空如也,半点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踹开另一间草屋的木门,也是一样的情况。 是举村迁移,还是… 【宿主,温楚砚来了。】 系统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修柯的思绪。 回眸看去,温楚砚眼眸不再被幕布遮盖,里面翻滚着汹涌的情绪。 明明才分开不过三个时辰,他们这样站着,却好似一眼万年。 先动的人是温楚砚。 他大步向前,一把将修柯搂进怀里,胸腔贴着彼此,修柯好似能感受到温楚砚剧烈跳动的心脏。 温楚砚身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充斥着修柯的鼻腔。 气息喷洒在修柯耳边,温楚砚咬牙切齿,“下次,你再这般乱跑,本神便将你囚起来,困于寸土。” 温楚砚,动心了。 他的阿楚,该是气极了。 伸手抚上温楚砚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给他顺着,“阿楚,莫气了。” 不过三言两语加抚背的动作,温楚砚一路寻来烦躁的心,就这般被奇迹抚平,冷哼一声,将修柯抱得更紧了些,指尖白光滑动,在修柯后背绘下符咒。 “血契,本神认下了,从此你便是本神的人,该要本神护着的时候,便躲在本神身后,可知?” 享受着与温楚砚的贴近,修柯低低‘嗯’了声。 此时的氛围很好,如果可以,修柯希望能抱更久一些。 他已经很久,没跟阿楚拥抱了。 奈何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一声‘咕噜噜’,打破了此时的美好氛围。 温楚砚松开怀里的人,瞧见修柯泛红的耳朵,嘴角噙着笑道“饿了?” “嗯,来此本想寻些吃食,却发现此处空无一人。” 温楚砚看了眼茅草屋内,“淮安城战乱多年,此处早已是一座死城。” 修柯愣了愣,可问午抓的那些百姓… 是了,淮安城如此之远,问午又怎会大费周章来此抓人,不过是就近抓些寻常百姓,诓骗于他。 “在这等着。” 温楚砚说完这句话,瞬间消失不见。 一刻钟后,温楚砚用法术捆着两条鱼,出现在修柯面前,“鱼肉鲜嫩,便于恢复,吃鱼吧。” 鱼肉鲜嫩,便于恢复。 这是当初在山洞,修柯哄温楚砚吃东西时说的。 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容,修柯回道“我去拾些干柴。” 温楚砚瞥了修柯手里的黑木头一眼,“用你手中那根。” 说到这个,修柯将黑木头递给温楚砚,“第二件神器。” 温楚砚意外,眯起双眼,眼中有金光闪过,“菩提棍,竟变成这副模样。” 原来叫菩提棍。 菩提棍,听说是三世佛得道之前所用法器,得道之后,法器便留在人间。 顿了顿,温楚砚不甚在意道“正好,拿它来烧火,烧不烂。” 接过修柯手里的菩提棍,温楚砚随手一丢,而后指尖燃起一束火苗,火苗在温楚砚手里跳动两下,旋即落到菩提棍上。 随着时间推移,菩提棍上的火苗越烧越旺。 温楚砚变出两根长棍,将棍穿过鱼身,随后递给修柯,“你烤的好吃。” 修柯点头接过,蹲在火堆边,开始烤鱼。 垂眸看着修柯烤鱼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对他胃口,特别是那泛着水光的嘴唇,像一个无形的钩子,勾着他的思绪。 就是那身华而不实的锦袍,碍眼了些。 指尖白光丢出,修柯身上亮起来,不一会儿,一身黑色变成与温楚砚一般的白色锦袍。 修柯翻转着手中的鱼,闲聊般开口“原想用锦袍上的金线换取物品。” “有本神在,你想要什么都行,那身黑色着实丑陋,也不知道那鬼王什么眼光。” 修柯看了眼温楚砚,颇为认同,“白色确实好看。” 这是修柯第一次主动夸他,温楚砚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故作镇静,“你在鬼域突然爆发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危机时保命,只有一次,之后便再不能用了。” “死亡并非凡人终结,他们可入轮回,你又何必为了几个凡人,将保命力量用尽,若有朝一日,你陷入绝境,又该如何?” 十万年来,温楚砚见过无数生死轮回,对他而言,一百个凡人,都不如一个修柯来得重要。 修柯半阖眼皮,看着火堆上的鱼,“对神来说,凡人不过沧海一粟,但对于实实在在活着的他们,一辈子就是一辈子,这辈子遇见的人,下辈子不一定会再相遇,好人有权利活着,活出自己的悲欢离合。” 【呜呜呜,宿主,你心一点都不冷,我没见过你这么正义的杀手。】 修柯…… 修柯说的,温楚砚其实并不太理解,对他来说,凡人这辈子无法继续悲欢离合,下辈子继续又有何妨。 站的角色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 但他选择尊重修柯的想法,他见过族群里的狼,伴侣都是要哄的。 温楚砚点头,“你说得对,没有力量也不打紧,总归以后有本神。” 修柯怔忡着,耳朵泛起诱人的粉红色。 这人跟上个世界一样,说开了之后,情话张口就来。 修柯憋了半晌,低低回了个‘嗯’。 第45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5) 鱼很大,一人一条足以饱腹。 鱼吃完后,温楚砚挥手灭掉菩提棍上的火,棍子完全显现出来,与烧之前无二。 将手伸过去,棍子上甚至没有半点热度,好似烧了一次假火。 温楚砚眯了眯眼,挥手收起菩提棍,抬眸看了眼淮安城方向,“进城看看吧。” 没想成修柯摇摇头,“我要先做一件事。” 修柯在村子里找到一口井,井里还有水,提起一桶,便往那间破庙走。 温楚砚跟在后方,满腹疑惑,直到他看见那间破庙,以及破庙里供奉的破损石像,才知修柯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这间庙里,供奉的是他啊。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修柯是淮安城人,坚信着白琅的清白。 原来,是他的信徒。 心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温楚砚随意开口“你这么喜欢他?” 正在擦拭石像的修柯闻言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才回道“嗯,很喜欢。” “本神与他,你更喜欢谁?” “……” 没等到答案的温楚砚,轻轻挑起眉尾,“嗯?” 修柯缓缓吸一口气,手上擦拭的动作不停,“你。” 温楚砚舒服了,舒服得想要赏这个令他满意的凡人,随意挥手,石像瞬间光亮如新,他道“别给他擦了,下来。” 修柯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抹布丢进木桶里,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那一瞬间,温楚砚便将修柯揽进怀里,亲上了那一直勾着他的水色唇瓣。 十万年来,他见过无数伴侣,特别在当初的狼族,唇齿相碰之狼不在少数,各个深陷其中,表情仿若享受世间美味。 当初他是不屑的。 不过嘴唇碰嘴唇而已,怎么就享受上了。 直到他碰上修柯的嘴唇,才领略个中滋味。 是缱绻,是满足,是还想要更多。 被温楚砚亲上的那一刻,修柯是意外的,意外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眷恋。 已经好久。 好久。 没有与阿楚这般亲密了。 察觉到修柯的回应,温楚砚的掠夺更凶狠了些。 过了良久,良久,温楚砚才将修柯松开,与他额头相抵,眼眸中带着幽深的欲望,“若非你我还未成礼,地方过于简陋,真想…” 真想什么,温楚砚没继续说下去。 修柯知道。 因为他也想。 动情的,不止温楚砚一个。 可此地,确实简陋了些。 修柯抱着温楚砚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寻第三件神器?” “不急,先进淮安城。” “好。” * 两人来到淮安城外,城门紧紧闭着,城墙上带着被攻打的痕迹,肉眼可见的斑驳与坍塌。 揽着修柯的腰纵身一跃,温楚砚跃上墙头,很快落到城内。 战乱多年的淮安城,该是什么模样? 不论是什么模样,都不该像现在这样,繁华鼎盛。 与城墙展现的样子不同,里面是一幅人声鼎沸的画面,街道之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沿街叫卖者不少,走马观花者更多。 仿若从未经历过战乱。 修柯微微皱起眉头,“此处有些诡异。” “幻境。”温楚砚松开修柯的腰,手掌下滑,转而握住修柯的手,“淮安城未被攻陷之前的场景。” 在修仙界,幻境产生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便是流连在此,不肯离去的冤魂。 温楚砚空间里的菩提棍有了反应。 将菩提棍拿出,棍的尖端亮着淡淡的金光,忽明忽暗,一下又一下。 温楚砚微微眯起眼,“世人皆说,佛度众生,你留在此地,便是为了这淮安城?” 菩提棍尖端的光猛地亮了下,算是回答温楚砚。 “若本神帮你,你需助本神解开仙骨封印。” 菩提棍犹豫了。 温楚砚拉着修柯,转身便要走,“若不肯,便让他们困于此,永生永世吧。” 菩提棍‘咻’的一下从温楚砚手中飞出,改蹭修柯的衣襟,好似在撒娇,说帮帮我。 温楚砚黑了脸。 好个不要脸的棍子,随意蹭他的狼后? 温楚砚刚要动手,修柯已经伸手拍了拍那根菩提棍,“白琅上神含冤被罚,你若有佛心,该知是非对错,正直之人,不该不公,你说对吗?” 正直之人,不该不公。 这就是修柯,历经世间不公之事,却执拗地坚守着心里的那一份公正。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只杀坏人。 站在一旁的温楚砚,因修柯一而再再而三的坚信,整个身体又热了起来。 他的狼后,应是爱惨他了。 【叮,温楚砚怒气值55%。】 菩提棍思考了一瞬,尖端金光再次亮了亮,算是同意了。 修柯看向温楚砚,瞧见后者愉悦的神情时,嘴角不自觉弯了弯,“阿楚,我们要怎么帮它?” ‘阿楚’好听,‘我们’也好听。 此时的温楚砚全然忘了,修柯初次唤他‘阿楚’时,他反问的那句‘谁允你这般喊本神’。 温楚砚伸手抓住还依附在修柯衣襟处的菩提棍,拉开它与修柯之间的距离后才道“带路。” 菩提棍有些依依不舍。 那个叫修柯的人,身上的气息好好闻。 菩提棍再次从温楚砚手中飞出,想要飞回修柯身旁,却在温楚砚凌厉的眼神下,颤颤巍巍地往前飞去。 街上熙攘的人群仿佛看不见他们一般,自然地从修柯与温楚砚身旁走过,重复着生前所做的事。 菩提棍飞向一间酒楼,悦来楼。 这间酒楼不是淮安城最好的酒楼,人却不少。 在此用餐喝酒的客人,无一脸上不洋溢着畅快的微笑,高谈阔论者不在少数。 飞到酒楼前后,菩提棍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从空中落下。 眼看要落到修柯身上,温楚砚眼疾手快,转手把它丢进空间里。 抬脚走进悦来楼,掌柜的是名年龄约莫三十的女子,秀外慧中,一看便是贤妻良母类型。 女子迎上他们,笑意盈盈,“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修柯与温楚砚互相对望一眼,修柯开口“住店。” “正巧,还有两间上房,一晚50文,客官要几间?” “一间。” “两间。” 温楚砚与修柯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温楚砚说的是‘一间’,修柯说的是‘两间’。 女子依旧笑着,“要一间还是两间?” “一间。”温楚砚抢在前面。 女子点头,“我带两位客官上去。” 第46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6) 这间上房虽不华丽,却处处透露着温馨,能够感受到当初布置这间房时,布置者的用心。 修柯打量着房间,视线一转,便对上温楚砚不高兴的脸,若此时温楚砚是狼的模样,该对着他龇牙咧嘴了。 “你不愿同本神睡一起?” “不是。” “那为何要两间房?” 修柯沉默。 温楚砚上前一步,缩短与修柯的距离,红色瞳孔带着浓烈的控诉,“来找你之前,本神已将鬼域的那身臭味洗尽,身上还焚了熏香,当初在山洞共处一室时未曾见你嫌弃,而今你我已是伴侣,为何还要分房而睡?” 难怪,初见拥抱时,修柯闻到的陌生气味,原是焚了熏香。 修柯声音闷闷,“不是嫌弃。” “那是为何?” 修柯欲言又止,低低叹息一声,突然伸手搂住温楚砚的腰,将他拉近,唇便凑了上去。 有些事,不曾开始,就不会眷恋。 上个世界,温楚砚对此事乐此不疲,他虽不重欲,却也享受。 【啧啧啧,原来你是这样的宿主,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深渊之人没有爱。】 或许他该更正,深渊之人不是没有爱,只是当初那抹月光,他不敢亵渎。 一旦拥有,他便也,生了贪念。 温楚砚怔忡一瞬,旋即明白修柯的意思,红瞳幽深,反客为主。 难舍难分的两人,跌跌撞撞朝床躺下去,银发与黑丝交缠,旖旎缱绻。 吻了许久,温楚砚才将修柯放开,红瞳欲浪翻滚,却没再更进一步,喘息之间带着克制与隐忍,“此间事毕,先随我回狼族。” 他要以狼族最高礼仪,迎娶他的狼后。 同样翻滚浪花的人,还有修柯,他有些不满地抓住温楚砚的衣襟,将他拉下来,“阿楚,我想与你花好月圆。” 花好月圆。 温楚砚的心再次颤了颤。 修柯可能不知道,他此时迷朦的双眼,水光潋滟的唇瓣,配上这句话,有多么的勾神。 温楚砚握紧放在修柯耳侧的手,用极强的自制力才让自己保持理智。 轻咬修柯的耳朵,温楚砚声音暗哑,“我也想与你花好月圆,但狼族有训,唯有礼成之夜洞房,才能得圆满,我想与你圆满,修柯。” 温楚砚本是神,却有一天,向未知之神,祈求圆满。 脑海中叫嚣的情欲逐渐安静,修柯眉目柔和下来,缓缓松开温楚砚的衣襟,“好。” 两人分开,独自平复着胸腔的躁动,好一会儿,修柯主动开启话题,“那个掌柜,与幻境有关?” 不愧是他的狼后,温楚砚赞赏地看了修柯一眼,“不错,幻境为她而生,只要解决她,幻境便会破碎。” 修柯环顾四周,“宜室宜家,她的执念,该与家人有关,丈夫,或者孩子。” 温楚砚沉思片刻,“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修柯点头,温楚砚瞬间消失。 望着温楚砚消失的地方,修柯嘴角的笑容,无论如何都压不下来。 系统语气发酸,【宿主,上个世界你还拘谨一点,这个世界,你是一点儿都没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啊。】 修柯…… 【不过也对,上个世界对你来说刚谈恋爱,这个世界等同于你的爱人不记得你,需要重新攻略,豪放些也正常。】 修柯闭嘴。 系统委屈,【嘤嘤嘤,你对温楚砚这么温柔,对我就那么凶。】 修柯查一下掌柜的资料。 【叫人家做事,也不说两句好听的,我不管,人家就要你哄。】 回答系统的,是修柯推门出去的声音。 【……】 修柯沿着木楼梯缓步走下,女掌柜还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听见楼梯的声响,抬头看了修柯一眼,挂上盈盈笑意,“客官有什么需要吗?” 修柯来到柜台旁站定,“掌柜的这间酒楼,布置得很温馨。” 得到夸奖,女子笑意更深了些,“嗯,我与夫君在此相识,嫁给他后,他便将这间酒楼买下来,赠予我。” 修柯颔首,“掌柜的蕙质兰心,你夫君有福气。” “夫君待我很好,嫁与夫君,才是妾的福气。” “既能买下这间酒楼,想必家财万贯,掌柜的又何必亲自坐镇。” “他呀…”女子停下拨算盘的动作,“朝廷征兵,我与他膝下无子,只能由他奔赴前线,他说让我在此等他,他定会归来。” “掌柜等了多久?” “等了多久…”女子的神情变得迷茫,“不记得了,日日夜夜盼着,总归,他快回来了吧。” 修柯点头,“掌柜可知今年是哪年?” 女子愣了愣,旋即笑道“客官说笑了,今年不是宗庆二十三年吗?” 宗庆二十三年,也就是五年前。 “方便问掌柜的夫君贵姓吗?” “他呀,姓林。” 修柯没再多说什么,寒暄两句便回房了。 回房后没多久,便有一小二推开房门,端着满满一盆水进来,放下后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露出惊恐的神情,而后原地消失不见。 【宿主,这小二好奇怪。】 修柯这都是幻境变出来的人,只能重复做着生前所做之事,应该是这间房之前叫了水,小二才会端进来。 【就是说,这间房之前住了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若这间房住了人,为何没有看到幻影。 原本在这间房住着的,又是谁? 小二为什么会露出惊恐的神情。 修柯掌柜的资料查到了吗? 【剧本里没写的事,我只能倒退去看,还在查,快了,再给我五分钟。】 修柯没再催,他坐在房内椅子上,等待着温楚砚归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温楚砚出现在房中,手里拿着一块石头。 修柯站起身,“你回来了。” 楚砚把石头举到修柯面前,“这是留影石,来看看。” 留影石飞到空中,开始播放它所记录的东西。 是悦来客栈门前,女掌柜巧笑迎客,有两人进入客栈,跟女掌柜要了两间上房。 画面一转,女掌柜带着人上去,来的便是修柯与温楚砚所在的这间。 画面再转,便是厮杀与屠城,女掌柜手里握着根木棍,拼死抵抗,最终沦为玩物,含恨而死。 放到这,修柯开口“那根棍子。” “菩提棍。” “这么说来,这个幻境,还与菩提棍有关?” 楚砚收起留影石,“单凭一个凡人女子,无法制造这么大的幻境,她借用了菩提棍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菩提棍在城外跟死了一样,进入城内忽然有反应。” 空间里的菩提棍你礼貌吗? 第47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7) 温楚砚从空间掏出菩提棍,直接将棍子丢到地上,语气嫌弃,“自己做的烂摊子,让本神帮忙收拾,还敢跟本神谈条件。” 菩提棍颤颤巍巍,原地装死。 温楚砚又道“三世佛若知道你在凡间干的这件蠢事,只怕要跳下来把你烧了。” 菩提棍仰头,好似在说才不会! 温楚砚单刀直入,“你想度那个女掌柜?” 菩提棍拼命闪烁着金光。 “度不了,她怨念太深,持续了这么多年,只能魂飞魄散,她魂飞魄散后,幻境自然解除。” 菩提棍瞬间萎靡,委屈地想往修柯身旁飞。 温楚砚脸黑下来,一把抓住菩提棍,声音冷冽,“那是本神的狼后,离他远点。” 菩提棍在修柯手中剧烈挣扎,金光大盛。 【宿主,查到了,女掌柜叫芙蓉,他丈夫叫林茂,六年前他丈夫死在战场,她苦等一年,等来敌军攻城,烧杀抢掠,全城被屠,开城门的,就是留影石里住进这间房的人。】 【芙蓉死前的场景就跟留影石放的一样,真是畜生!】 修柯瞧了眼还在对峙的一神一棍死后? 【敌军退离后,全城充满冤魂,菩提棍以身度魂,将他们全部送入轮回,而芙蓉,是最后一个,怨气太大,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入轮回,再后来,便生了这幻境。】 修柯想了想知道了。 结束与系统的对话,修柯看向僵持的一神一棍,“我有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温楚砚停下动作,菩提棍趁机飞到修柯身旁,金光一闪一闪,仿佛在同修柯控诉,又仿佛在等修柯说办法。 修柯看向菩提棍,“幻境这么多年,可经历过结局?” 菩提棍摇了摇头。 修柯复又看向温楚砚,“阿楚,有件事我想求证。”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温楚砚便已预料到修柯想做什么,他微微皱眉,“我想回狼族。” 想回狼族做什么,不言而喻。 皱眉也是因为,修柯要做的事,会耽误一天时间。 修柯向他求爱,所以多一天,温楚砚都不想等。 听见温楚砚的话语,修柯微赧,“一天换一个人的轮回,阿楚,她值得。” 温楚砚抿唇不语。 修柯朝前走两步,伸手抱住温楚砚,一下又一下帮他抚着背脊,“想与你圆满,该所有事都圆满。” 想为我们之间的圆满,积德。 想为你重登战神之位,正名。 温楚砚竖起的尖刺,被修柯抚平。 罢了,狼后想圆满,晚一天便晚一天吧,也不是什么不能让步的事。 温楚砚瞥了眼还围绕在修柯身后的菩提棍,用嘴形同它说“他是我的。” 菩提棍…… * 平静的夜晚很快过去,曙光照耀进来时,修柯在温楚砚怀里醒来。 头顶响起温楚砚的声音,“醒了?” “嗯。” 温楚砚抓着修柯散落的黑发把玩,“今日想吃什么?” “鱼?” “好,昨天一条总归是少了些,今日给你抓三条。” “好。” 温楚砚松开修柯,让他起身穿衣,而后用白琅簪为他束发。 整装完毕后,温楚砚推开房间的窗,忽然道,“想试试御剑吗?” “御剑?” 温楚砚从空间拿出白琅剑。 这是修柯第一次见白琅剑,剑身与白琅簪一致,都是银色,在曙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亮光,剑的两侧看着格外锋利,剑身之上,是两头威风凛凛的白狼。 饶是在现实玩过不少剑的修柯,也不得不感慨,“好剑。” 把剑丢到窗户外,温楚砚朝修柯伸手,“来。” 两人一前一后站上剑身,似想起什么,温楚砚将修柯拉到前方,伸手从后方环抱住他,“别怕,有我在。” 白琅剑稳稳飞出去,飞过城墙后,修柯回头望去,那淮安城,早已是一片死地。 “看前面。” 在温楚砚的提醒下,修柯看向前方,与那片死地不同,前方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树林,白琅剑再往前飞一些,便能看到一条逶迤的河流。 一路往下降,白琅剑停在河流边,温楚砚与修柯双双跳下来。 “我去抓鱼。” 温楚砚说完后,便提着剑站到河流边,剑尖闪烁着白光,随着剑身的划动,白光将河流一分为二,露出底下的土地来。 有鱼从两侧的水里钻出,落在地上,激烈拍打着鱼身。 有一就有二,很快,六条鱼便这么抓到了。 用法术捆着六条鱼,温楚砚回到修柯身边,如昨日般,掏出菩提棍,丢火苗点燃,而后将鱼递给修柯。 菩提棍被烧,没有半点反应,全然没有在淮安城内灵动的模样。 修柯烤着鱼,温楚砚则挨着他坐,“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嗯?” “我的神位,名白琅。” 修柯没有温楚砚预料中的兴奋,“嗯。” 温楚砚幽幽看着修柯,“你早已知晓?” 修柯翻转着鱼身,“那间庙里,供奉着你。” 温楚砚恍然大悟,嘴角勾着笑,话语里满是嫌弃,“那个石像,做得太丑,跟本尊差太多。” “你想回天界吗?” 修柯问这句话,单纯是想知道温楚砚对天界的看法。 而这句话落在温楚砚耳里,那便是不一样的意思了。 温楚砚伸手揽住修柯的腰,用另一只手帮修柯一道翻转鱼身,许下承诺,“狼一辈子只能有一个狼后,若非身死,我不会离开你。” 意识到温楚砚误会什么,修柯嘴唇蠕动半晌,回了个‘嗯’。 “但是,我与天界,势必有一战,当初那些仙欠我的,我要一一讨回来。” 温楚砚的心情,修柯能理解,若换作是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污我者,定当讨回。 但当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时,他才发现,讨回的方式,不一定只有杀戮。 温楚砚又道“我是狼族之王,因我被罚,狼族之名一落千丈,若不讨回,我狼族将无法抬头存活。” 修柯沉默了好一会儿,“若能为你正名,能否不战?” 温楚砚嘲讽一笑,“污蔑我的证据,他们早已抹平,凡人死了,魂飞魄散,不论当初之事如何,都已查不清,如何正名?” 修柯执着地重复,“如果能呢?” 温楚砚愣了一瞬,他的狼后,从始至终,都想着帮他正名。 “如果能,我便不战。”顿了顿,温楚砚道“不论战与不战,我都陪你一生。” 后面没说的是,若我战死,你入轮回便遗忘,若我赢了,生生世世,都陪你。 第48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8) 修柯与温楚砚入城的时间,与昨日相同。 进入淮安城后,城内的景象几乎与昨日一模一样,就连沿街叫卖的小贩,卖出东西的数量、顺序,都与昨日一致。 修柯的猜测被认证,他低声道“这个幻境,在不断重现屠城那天的场景。” “你想确认,女掌柜的执念。” 柯说出系统查到的情报,“女掌柜叫芙蓉,她的丈夫在屠城一年前,就已经去世,按时间推算,战报应该已传回城中,她早知道丈夫死去的事实。” 温楚砚沉思片刻,“去悦来楼。” 心有灵犀。 修柯颔首,与温楚砚一道去往悦来楼。 但这次,他们没有进去,而是站在悦来楼的对面等待。 温楚砚随手变出两张椅子,拉着修柯一道坐下。 很快,女掌柜芙蓉笑意盈盈走出来,对着不存在的空气说话。 一如昨日对他们。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正巧,还有两间上房,一晚50文,客官要几间?” 而后,芙蓉对空气点了点头,“我带两位客官上去。” 看到这里,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芙蓉的执念,就是来的那两个人。 如若不然,幻境里什么人都重现了,为何偏偏没有重现那两人的模样。 修柯侧头转向温楚砚,徐徐说道“昨日你离开后,有小二推门而入,未曾敲门,端了盆水进来,后面露惊恐,应是被房内人所杀。” 入客栈的两人,既然肩负开城门的使命,便不应在屠城前冒险杀人。 杀人必有原因。 顿了顿,修柯又道“留影石上,芙蓉惨死之时,曾用口型唤过一个人的名字。” 经修柯提醒,温楚砚想了想,“林茂。” “是,林茂正是女掌柜丈夫的姓名。” “原来如此。”温楚砚指尖凝聚起白光,“接下来,该重现屠城了。” 借用菩提棍仅剩的力量,用法术将幻境里的时间往后推移,强制推移到开城门的前一刻时,温楚砚眉头微皱,“幻境在抵抗。” 幻境抵抗,是芙蓉的意识在主导。 修柯站起身,大步走进悦来楼,站到芙蓉面前,平静地开口“掌柜的,林茂回来了。” 芙蓉倏地抬头,双眼懵懂,“什么…?” “想要他偿命吗?” 芙蓉微微侧头,似不明白修柯在说什么。 修柯继续道“他易容潜伏,引兵入城,害全城百姓,害你身死,想让他偿命吗?” 芙蓉的双眼,随着修柯的话语,不断变红,血色爬上眼白,周身充斥着怨气,“他该死!!” 随着这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幻境为之扭曲,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温楚砚趁机运转法力,幻境终于进入城门大开的时刻。 马蹄声、哭喊声铺天盖地。 与此同时,芙蓉的身体缓缓升起,飘到空中,双眼只剩鲜艳的红色,“他在哪里!我要他!血债血还!” 柯点头,“我带你去。” 修柯朝外走,芙蓉自当跟上,一路穿过那些凄惨得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场景后,他们来到城门边。 领军的将领骑在马上,正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林茂,做得好,不愧是王上看中的细作,如此轻而易举,就助我等拿下淮安城。” 跪着的林茂声音沉闷,“将军谬赞了,城中有一女子,与我有渊源,可否请将军饶她一命。” 将领垂眸,“哦?是谁?” “是…是我的妻子。” 将领仰天大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就在林茂以为将领答应之时,回应他的,是刺入心脏的长枪。 林茂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将领嗤笑,“但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林茂身躯倒地,死不瞑目。 看完这幕,芙蓉忽然癫狂地笑起来,“死了!哈哈哈!林茂的结局!竟然是死!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却又骤然飞向修柯,满是黑气的手掐着他的脖子,“说!你是不是骗我!” 修柯面不改色,眉头甚至都没皱一下,“菩提棍的幻境,只记录真实发生过的事,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 “骗我!你在骗我!那群人就是林茂叫来的!他就是禽兽!!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 芙蓉陷入癫狂,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放开!” 晚一步赶到的温楚砚,转瞬拿出白琅剑,毫不留情劈向芙蓉。 意识到危险,芙蓉骤然松开修柯,飞到上空。 气管畅通,修柯缓缓吸了口气,对温楚砚点点头,复又抬头看向芙蓉,“林茂罪孽深重,引军屠城,身死入地府,你若不信,何不亲自去问?” 顿了顿,修柯又道“还是,你宁愿自欺欺人活在幻境里,连讨一个公道的勇气,都没有?” 芙蓉喃喃自语,“公道…” “世间不公之事何止一二。”修柯掷地有声,“已成定局的事,再如何逃避,都不可能回到从前,有能力就去讨公道,没能力就自我释怀,作贱自己只会落个亲者痛,仇者快。” 跟随温楚砚的菩提棍,此时急得团团转,它是想让芙蓉放下屠刀,不是让芙蓉去地府拼命啊! 温楚砚提着白琅剑,站到修柯身旁,神情冷厉,“你不去也没事,本神一剑下去,保你魂飞魄散。” 他可没忘刚刚这个怨魂是怎么掐他狼后的。 菩提棍更急了,这怎么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如果菩提棍在现代待过,可能就会知道,对于叛逆孩子,两个家长总有一个唱黑脸,有一个唱白脸。 芙蓉是个怨魂,但她会权衡利弊。 尤其在,她已看到结局之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整一炷香时间后,芙蓉从空中落下。 身上的黑气逐渐飘散,芙蓉重新变回原来蕙质兰心的模样。 “我们曾很恩爱,他曾说‘天下百花,唯芙蓉当贵’,他说让我等他,等他回来之时,便是带我海阔天空遨游之日,所以我无法释怀,为什么等待我的会是那样的结局。”芙蓉闭了闭眼,落下两道血泪,“但公子说得是,爱人者不自贱,与其自欺欺人,不如问个明白。” 芙蓉朝修柯行了一礼,而后看向菩提棍,“五年以来,谢谢你。” 菩提棍尖端亮起金光,金光缓缓落到芙蓉身上,芙蓉的身影,也渐渐消失。 幻境消失,菩提棍功德圆满,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还是根棍子,只不过通体金色,棍子身上细细密密全是经文。 第49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19) 淮安城事毕,他们拿到第二件神器。 对温楚砚来说,当务之急,便是带修柯回到狼族。 几乎在幻境消失的下一秒,温楚砚快速将菩提棍丢进空间,而后一把搂住修柯,带着他消失在原地。 修柯再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狼族的土地上。 四周是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宿主,检测到入侵者的踪迹。】 入侵者,很久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了。 修柯在哪? 【无法定位,只显示他曾经来过,你说这个世界剧情的崩坏,会不会跟入侵者有关,温楚砚被罚的真相,会不会就在这里?】 系统的猜测不无道理。 修柯能查到入侵者逗留的具体位置? 【我去查。】 系统有事干,温楚砚也有。 他被罚至今已过去四月有余,狼不可一日无首,狼族之王,历来都是有能力者担之。 狼群很快围过来,有满心欢喜的狼,有疑惑不解的狼,也有低声咆哮的狼。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拥戴派、中立派、对立派。 温楚砚沉了眼眸。 有一人缓缓从狼群后方走上前,一头棕色长发,眉毛粗旷而浓密,细长的双眼满是锐利,眼角还带着一道延伸至颧骨的疤痕,他讥讽一笑道“哟,这不是害我狼族无法抬头的白琅上神嘛。” 修柯的眉眼也沉了下来,此狼过于阴阳怪气。 温楚砚松开揽着修柯的手,并丢出一道白光将修柯罩住,随后拿出白琅剑,对那人勾了勾手指,半句废话没有,“厝奇,来。” 厝奇抿了抿唇,手里变出一把大刀,扛在肩上,“刮骨去籍,我若是你,早就以死谢罪了,你还敢回来,正好,把我狼族至宝白琅剑与白琅簪,还回来!” 没有理会厝奇的挑衅,温楚砚比出三根手指,冷冷开口“让你三招。” 闻言,厝奇脸色大变,满脸怒意,“找死!没有仙骨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厝奇出招了。 第一招,温楚砚站在原地,游刃有余接下。 厝奇不服,第二招,温楚砚还在原地,动也未动接下。 厝奇大怒,第三招,使尽全力,刀尖带着凌厉之气,劈向温楚砚。 温楚砚不止未退,剑身转了个圈,大刀被打落在地,长剑直指厝奇咽喉。 温楚砚冷笑,“本王玩刀时,你还没出生。” 在外面,温楚砚是神,在这里,他是王。 厝奇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没有仙骨,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强?” 修柯却注意到,温楚砚放在身后,握成拳头的手。 “仙骨?”温楚砚笑得邪魅,“你怎知,本王没有找回仙骨?” 厝奇瞪大细长的双眼,无比震惊,“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仙骨…” 说到后面,厝奇猛然顿住。 修柯与温楚砚,同时微微眯起双眼。 两人表情堪称神同步。 厝奇,看来是知道些什么。 群狼们见此场景,反应不一。 拥戴派与当机立断的中立派纷纷仰天长嚎,欢迎狼王归来。 以厝奇为首的对立派,则烦躁的用狼爪扒地,却也不敢造次。 厝奇都打不过温楚砚,他们更加打不过。 “死,或者臣服,你选一个。”温楚砚悠悠开口。 厝奇紧紧咬着后槽牙,握紧的手背青筋凸起,最终,他选择臣服,对温楚砚跪下,“厝奇,迎狼王归来。” 温楚砚用剑挑断了厝奇耳边的发,“本王有喜事,不宜见血,今日放过你,再有下次,本王定亲手取你性命。” 收起白琅剑,温楚砚看向群狼,“我狼族没有低头之辈,天界欠本王的,本王自会讨回,跟本王的,本王便会厚待,不跟本王的,自行出族。” 剩下没表态的对立派,见厝奇都称臣,他们自然不敢不跪,离开狼族,他们只会被其他族群围剿。 对立派的狼,对温楚砚低下了头。 驯服狼群,温楚砚才撤掉罩着修柯的白光,拉着修柯与他并排站着,“这是你们的王后。” 温楚砚拉着他的手,在颤抖。 满脸愤恨的厝奇抬头看向修柯,在看到修柯头顶的白琅簪时,细长的双眼满是阴鸷,“王,凡人不配当我族狼后!” 温楚砚的眼眸,比厝奇更加凌厉,“本王说他是,他便是。” 一众还想开口的群狼,选择闭嘴。 温楚砚拉着修柯,步伐沉稳地往前走,途经之地,群狼自动让出道路,只听温楚砚道“明日月圆举办狼礼,本王迎娶狼后。” 说完,不待其他狼回答,温楚砚便已带着修柯,回到自己所住的府邸。 府邸前有温楚砚设置的禁制,所以温楚砚走之前里面什么样,归来时,里面还是什么样。 进入府邸后,温楚砚没走两步,便吐出口鲜血来。 伸手扶住温楚砚摇摇欲坠的身体,修柯打横将人抱起,边往里走边对系统说检查温楚砚的身体。 被抱着的温楚砚先是愣了一瞬,旋即心安理得的窝在修柯怀里。 他的狼后,气息都乱了。 系统悠闲地敲着键盘,【宿主,他没事,只是没有仙骨又动用体内的盘古之力,身体承受不住而已,养两天就好了,要有事我主机会报警的。】 修柯悄无声息呼出口气。 小心翼翼将温楚砚放在屋内的床上,修柯蹲在床边,“你明知如此,为什么不拿了仙骨再回来?” 以温楚砚的能力,不可能猜不到今日场景。 瞧见修柯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心,温楚砚心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愉悦塞满,他伸手抚向修柯的脸庞,温柔一笑,“你向我求爱。” 想到在悦来楼上房的场景,修柯微顿,心尖颤了颤,热气随着血液窜遍全身,“就因为这个?” 温楚砚想了想,“我也想要你,迫不及待。” 深邃的眼眸柔了下来,修柯伸手覆在温楚砚手背,俯下去亲了亲温楚砚的额头,“哪里有水,我给你擦脸。” 额头温润的触感犹在,温楚砚低低笑了声,“后方有泉池,此处乃我的府邸,只有我与你,你可随意逛。” 修柯点头,将温楚砚的手放下,站起身朝泉池走去。 第50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0) 狼族的最高礼仪是什么。 是群狼共贺。 仰天不断长嚎。 是月圆之夜下,最高的山坡,温楚砚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站在高处,而他的身边,是一张圆圆的喜床。 如月亮一般的圆。 同样穿着一身喜服的修柯,沿着两侧站满群狼的逶迤小道,一步步走向温楚砚。 在看到被月光衬着的温楚砚时,心脏微微颤动。 他一直知道,温楚砚长得好看。 尤其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显得皎洁与出尘。 他的月光,终是落在了他身上。 修柯每前进一步,身侧的狼便嚎上一嘴,像是规律的节拍。 最终,他来到温楚砚面前,与他面对面站着。 温楚砚的眉目满是温柔,他对修柯伸出手,掌心朝上,“修柯,手给我。” 将手覆于温楚砚的掌心,随着轻柔的拉力,修柯站到了温楚砚的身旁,与他并肩俯视他的子民。 “今日月圆,吾以神的名义起誓,终此一生,唯修柯一人足矣。”顿了顿,温楚砚侧身看着修柯,满目深情,“从此,汝喜为吾喜,汝悲为吾悲,尽吾之所能,求汝展眉欢,生同衾,死同穴。” 生同衾,死同穴。 修柯同样侧身看向温楚砚,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说着与温楚砚一样的话,“汝喜为吾喜,汝悲为吾悲,尽吾之所能,求汝展眉欢,生同衾,死同穴。” 停顿一瞬,修柯又加了一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你是否记得,我只对你忠诚,至死不休。” 温楚砚勾着嘴角,伸手搂住修柯的腰,将他拉近自己,下巴抵在修柯肩膀上,灼热鼻息喷洒在修柯耳边,“忘天下事,亦不会忘了你,阿柯,我要与你看遍三界美景。” ‘阿柯,我要与你看遍天下美景’。 修柯眼眸颤了颤,抬手回抱住温楚砚。 浑圆的月光下,是两人并作一人的影子。 群狼仰天长嚎,为这对伴侣送上最原始的祝福。 誓言结束,并未礼成,真正的礼成,还有另一件事。 但在此之前,厝奇从狼群中走出来,细长的双眼里带着挑衅,他单膝跪在温楚砚下方,“王,王后乃族群希望,需为王诞下子嗣,方可让我狼族绵延不息,这点,这位王后,做不到吧。” 温楚砚与修柯分开,眼眸微沉,“本王的生命与天同齐,何需子嗣?” “就算不需要子嗣,但在狼族里,从来都是强者任之,王后既与王比肩,受我等跪拜,自然要有能力,才能让我等心服口服。” 温楚砚的红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厝奇…” 修柯打断温楚砚,垂眸看着厝奇,声音清冷,“你想让我怎么展示?” 见修柯上钩,厝奇的眼里多了丝鄙夷,很快接道“自然是以武力让我等信服,王后是凡人,我等也不欺负于你,只要王后能一次性击败三头我狼族勇士,我等自当信服。” “三头?” 厝奇勾了勾手,三头灰色的狼出列,站在厝奇后方,“三头。” 修柯看向那三头目带凶光的灰狼,“武力?” 厝奇点头,嘴角勾着笑,“这三头狼可是我族捕猎能手,而且,生死不论,当然,若王后不敢也无妨,只是我等,绝不会承认你。” 其实修柯并不需要其他狼的承认。 在他看来,结为伴侣,只是他与温楚砚之间的事。 但狼族,是温楚砚的狼族,修柯不愿温楚砚因此被狼诟病。 修柯朝前站一步,却被温楚砚拉住,神情满是不赞同,“阿柯,不需要。” 修柯对温楚砚微微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温楚砚拉着他的手背,“信我。” 那抹安抚的笑容,让温楚砚愣了愣神。 他的狼后,当真怎么笑都这般好看。 被厝奇搅和的阴郁心情,奇迹般得到安抚。 罢了,狼后想试试,便试试吧,大不了,他再出手就是。 修柯拔下头上的白琅簪,一头黑丝却未落下,细细看去,束发之上,还有根黑色的木簪。 把玩着白琅簪,修柯站到厝奇面前,居高临下睥睨,语言之中,带着凌厉的压迫感,“生死不论?” 那是见惯生死,站在层层叠叠尸体顶端的王者。 修柯的压迫竟让厝奇生出一股莫名的退怯,就像温楚砚给他的感觉一般。 用力咬着后槽牙,厝奇按下这怪异的感觉,稳了稳心神,站起身为他们的对决让道“不论生死。” 两边的群狼也自动退开,留出一块空地。 【宿主,需要帮忙吗?】 修柯不用。 三头狼压低头部,围着修柯转圈,龇牙咧嘴。 它们顾忌修柯手中的白琅簪。 修柯放手握住白琅簪,簪子变作匕首模样。 战斗一触即发,两头狼率先发动攻击。 还有一头狼,观察着与两头狼纠缠的修柯,伺机而动,等待一击致命。 就在修柯应对左右两边的狼时,最后一头狼朝修柯身后扑了过去,只要它扑中,修柯必将身首异处。 温楚砚藏于袖下的指尖泛起白光。 众狼屏息。 狼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只见修柯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后仰,一脚毫不留情打向狼头,而后双手按在地上翻了个后空翻,身体骑在狼身上,匕首直直刺进狼的后背。 今天是大喜日子,修柯没打算下死手。 厝奇震惊,无法置信,修柯竟然只用了两个动作,便伤到他引以为傲的勇士。 温楚砚指尖的白光消失。 匕首拔出,满是狼血,修柯从那头摇摇欲坠的狼身上一跃而下,翻转匕首,“下一个。” 剩下的两头狼再次发动攻击,修柯只用三个干净利落的动作,便将匕首刺进它们的身体,与第一头狼同样的位置,分毫不差。 三头狼身上都带着血,血液黏在狼毛上,衬托着它们的狼狈。 修柯收手,“可服?” 温楚砚满脸的与有荣焉,比修柯还骄傲,“不愧是本王的狼后,厝奇,你可服?” 修柯赢了,若厝奇不服,那动手的,便是温楚砚了。 厝奇沉着脸,缓缓道“厝奇,服。” 温楚砚指尖白光划动,抹去白琅簪与那三头狼身上的血迹,而后将白琅簪插入修柯的发,执着他的手,一步步带到圆床边上。 “阿柯,最后的仪式,与你花好月圆。” 修柯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瞬,他看看圆床,再看看身后站着的一群狼。 第51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1) 明目张胆。 光天化日。 温楚砚拉着修柯坐到床上,红色的帷帐落下,遮住两人的身影,嘴唇触碰着修柯的睫毛,语气缱绻而带着诱惑,“阿柯,交给我。” 帐外的狼嚎还在继续,修柯半垂下眼眸,低声挣扎,“你的身体…” 温楚砚吻上修柯的唇,将后半截话吻进口中,辗转反侧,攻城略池。 双双躺下,温楚砚半撑着身子压住修柯,在唇齿之间呢喃,无比温柔,“阿柯,不要紧张,一切有我。” 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饶是修柯再镇定,心理素质再强,身体依旧绷紧着。 温楚砚轻咬着修柯耳朵,低声安抚,“别怕,放松。” 情已动,脑已空,到后来,修柯已经无法思考关于那些狼的事,心里眼里,只剩下温楚砚动情的模样。 …… 结束之后,温楚砚用喜服裹紧修柯,而后自己穿着中衣。 将修柯打横抱起,掀开红帐走出去。 修柯紧紧咬着牙,脸色沉如锅底,理智回笼后,那些情动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他与温楚砚那般模样,想必已被这些狼全看了去,也听了去。 不止看他,也看了温楚砚。 看着修柯沉着的眉眼,温楚砚轻轻笑了声,带着修柯一道消失在原地。 再落地时,他们已经在温楚砚府邸的泉池边。 小心翼翼将修柯放在泉池里,解开他身上的喜服,随手丢在泉池边,而后自己跳下去,揽住修柯的腰,声音暗哑,“阿柯,此处没人,再来好不好?” 修柯抿着唇不吭声。 “那是狼族仪式,不得不做,乖,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 在对爱人的占有欲方面,温楚砚的心眼比针还小,绝不可能,让除了他之外的人或者狼,看见修柯动情的模样。 修柯愣了愣,侧目瞥向温楚砚,“看不见,听不见?” 温楚砚吻上修柯的侧颜,语带笑意,“当然,你的一切,只有我能知道。” 耳朵发烫,修柯蠕动嘴唇,终是说出自己的贪念,“你的,也只能有我知道。” 大悦,温楚砚回道“自然。” 月圆之夜,还很长。 * 次日,直到午时,修柯才缓缓睁开双眼。 想到昨夜的疯狂,额头还在隐隐作痛。 整整一夜,直到清晨,温楚砚才放过他。 要么得不到,一得到就超出负荷。 撑着身子坐起,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修柯有一瞬间怔愣,旋即想到,应该是温楚砚用了法术。 手掌摸到另一侧,床上已经没有温楚砚的温度。 【叮,温楚砚怒气值30%】 系统上线,苦不堪言,【宿主,你跟温楚砚能不能节制点,整整一个晚上,不能看不能听,就跟关小黑屋一样,再来几次,我一定会抑郁!】 修柯微赧抱歉。 【呜呜呜,天下还有比我更惨的系统吗…】 修柯入侵者的痕迹,查到了? 【嘤嘤嘤,宿主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刚醒就一本正经问问题!】 修柯只觉隐隐作痛的头更痛了,他站起身,拿起放在床尾的锦袍,边穿边道厝奇,查一下他,还有第三件神器,在哪? 知道宿主一本正经后就半点没有再开玩笑的意思,系统撇撇嘴,开始敲键盘,【宿主机智,入侵者出现的地点与厝奇有交接,出现的时间在温楚砚被罚之前,剧情崩塌很大概率与入侵者有关。】 【只是厝奇所做之事,我无法查到,就跟人为把数据抹掉一般,找不到痕迹,也无法倒放。】 【至于第三件神器,在妖族。】 妖族。 修柯系上腰带,任由黑丝披散在他后背,抬脚走出房间。 修柯温楚砚在哪? 【在给你做饭。】 修柯脚下的步伐微顿,脚尖转了个弯,又重新走回屋内。 【宿主你不去吗?】 修柯嗯。 阿楚的爱心午餐,自当等着。 很快,温楚砚端着烤好的鸡走进房内,瞧见坐在椅子上的修柯,神情柔软下来,“醒了?” 修柯抬眸,“嗯,醒了。” “饿了吧,只抓到鸡,尝尝。” 一整只鸡。 温楚砚掰下鸡腿递给修柯,满脸笑意。 伸手接过,修柯咬下一口。 鲜嫩酥脆。 “好吃吗?” “嗯。” 修柯吃得香,温楚砚的心情也极好,他坐到修柯身侧,“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 温楚砚颔首,“那今晚继续?” 欲罢不能,食髓知味,若不是顾及修柯的身体无法承受更多神的雨泽,他该让修柯,三天三夜都下不来床。 修柯拿着鸡腿的手顿了顿,而后缓缓咬了口鸡腿,待吞下去后才道“第三件神器在妖族。” 修柯避而不谈今晚的事,让温楚砚微微皱眉。 他吓到他的狼后了? 想到昨夜,后半场时修柯已经求饶,是他不依不饶,硬硬又要了他三回。 凡人本弱小,精力也没有他们旺盛,想来是吓到了吧。 若以后修柯都不愿… 温楚砚正襟危坐,语气讨好,甚至带着些许委屈,“昨夜第一次…情难自禁,下次定不会再强迫你,阿柯,你别生气,好吗?” 无声叹了口气,“我没生气,我喜欢与你鱼水之欢。” 温楚砚瞬间面露喜悦。 只听修柯又道“厝奇知你仙骨之事,如今你在狼族,若被厝奇发现你没有仙骨,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而我,无能为力。 后面这句,修柯没说。 温楚砚只觉心间像是被微风拂过,仅剩的惶恐都被微风吹散。 他的狼后,心里眼里都是他。 好想就地与他翻云覆雨。 温楚砚伸手擦了擦修柯嘴角的油渍,眉眼间的笑容仿佛能将人融化,“听你的,先找第三件神器。” “好。” “在妖族何处?” “不确定,只能先去妖族看看。” 温楚砚想了想,“我与妖族之王有旧,我既娶狼后,也该带去转转,如此,明日我们便去妖族。” “好。” “阿柯,那今晚…” 有件事修柯之前就想问,“为何唤阿柯?” 温楚砚理所当然,“你唤我阿楚,我自当唤你阿柯,这样旁的人听见,便知你我亲密。” 阿楚与阿柯,都以‘阿’开头,互相呼应。 还有就是,修柯梦境里的那个人,也这般唤他,他要覆盖掉那个人给修柯所有的记忆。 修柯终是没有拒绝温楚砚,低低回了声,“好,今晚。” 第52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2) 动物有多个种类,自然会分多个族群。 神鸟族、狼族、龙族、鹿族… 而妖族,与别个族群不同,堪称海纳百川,由各个数量稀少的族群齐聚而成。 是以妖族命名。 温楚砚带着修柯一路御剑,轻车熟路地落在妖王赤蛟所在的大殿外。 白琅剑收起,大殿外执勤的小妖拦下温楚砚二人,“你们是谁?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温楚砚还未登战神位时,赤蛟的大殿等同于自家后花园,不过堪堪过了三万年,门口的小妖便敢拦他。 若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身旁还有他的狼后,他昨日才同修柯说与赤蛟有旧,今日便被拦,十分下面子。 温楚砚沉下脸,二话不说将两个拦路的小妖打飞,拉着修柯直接走进去。 倒在地上的小妖开始大叫,“来人啊!有人闯大王宫殿!来人啊!” 一呼百应,四面八方突然涌现出许多妖,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哪里来的东西,敢到我们妖族撒野!” 温·东西·楚砚环视一眼,而后侧目看向修柯,随手变出张椅子,语气温柔,“昨夜你累了,先坐着,很快就好。” 昨夜。 修柯点头坐下,耳尖微红,“你注意身体。” 强行动用盘古之力的身体还没恢复。 温楚砚微愣,旋即温柔一笑,低声回道“好。” 丢出一道白光将修柯罩住,温楚砚回过头,拿出白琅剑,笑容变冷,直接出招。 一、二、三。 温楚砚只用三招,便将一众围着的妖打落在地,末了还补一句,“赤蛟下面的妖,比三万年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杀人诛心。 倒在地上的妖很不服气,同样仰天大喊,“大王!有人来妖族找你麻烦!!” 修柯觉得妖族的这些妖有点意思,像是受了委屈叫家长的孩子。 天空一声巨响,赤蛟的身影在云里若隐若现,而后闪亮登场。 没错,自带bgm的那种。 “呔!谁敢在我妖族地盘撒野!本王要你有来…” ‘无回’两个字还没说完,在看到温楚砚奇臭无比的那张脸时,赤蛟忽然瞪大双眼,“温楚砚?你没死?” 温楚砚收了剑,“叫你失望了,本神活得好好的。” 让其他妖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赤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温楚砚面前,一把将他抱住,痛哭流涕,“呜呜呜,你个负心汉,没死也不知道来找我,呜呜呜,害我伤心欲绝,整整三个时辰没吃下饭!!” 温楚砚皱眉,反手把白琅剑抵上赤蛟的侧颈,“放开,你恶心到本神了。” “不放!我就不放!你个负心汉!” 修柯动了动放在身侧的手,刚迈开步伐想走过去,便听见一阵‘叮铃铃’的铃铛声。 【宿主,第三件神器出现了,万妖铃。】 修柯循声望去。 是长相十分可爱的少女,一双大眼圆滚滚的,明明在走路,却偏偏给人一蹦一跳的感觉。 少女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每走一步,铃铛便会发出声响。 铃铛声出现,赤蛟的背脊抖了抖,他用最快的速度放开温楚砚,并拉开一大段距离,脸上演绎的表情统统收干净,义正言辞,“温楚砚,三万年前你来我妖族抢这抢那,本王不与你计较,三万年后你还来!” 堪称翻脸比翻书还快。 温楚砚嘴角勾着冷笑。 女子走到赤蛟身旁,伸手挽住赤蛟的臂膀,一双灵动的大眼扑腾扑腾眨着,声音糯糯,“夫君,你们在聊什么?” 赤蛟挺直着背脊,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背,一派正气,宛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本王在教温楚砚做人,啊不,做神的道理。” 看到这里,修柯大概知道,赤蛟是什么性格的妖了。 女子娇笑一声,“夫君,白琅这么久没来找你,想必你也寂寞,便少说两句吧。” 修柯走出白光,缓步走到温楚砚身旁。 女子被修柯吸引目光,眨了眨眼,“这位是…?” 温楚砚伸手搂住修柯的腰,神情柔下来,“他是我的狼后,修柯,阿柯,这位是妖族的妖后,白玲。” 白玲瞪大双眼,由衷感慨,“白琅,你的狼后长得好好看。” 赤蛟侧身挡住白玲的视线,上下审视修柯,“不过细胳膊细腿的凡人,温楚砚,三万多年不见,你的眼光怎么越变越差!” 温楚砚的脸黑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玲已嘟起嘴,“夫君,人家刚刚夸他好看,你就反驳我…” 白玲圆溜溜的一双眼,瞬间红了起来。 赤蛟慌了神,“没有,不是,唉!这不是你夸他,我吃醋嘛!别哭别哭,夫人别哭…” 白玲被赤蛟安慰间,不着痕迹对修柯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别介意。 修柯几乎没有跟女生打过交道,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大智若愚,让人生不出讨厌之感。 修柯对白玲颔首,算是回答。 这一幕落到温楚砚眼中,那叫眉来眼去。 温楚砚低声在修柯耳旁吹气,“阿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修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温楚砚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侧头看温楚砚,因两人靠得太近,修柯侧头的动作正好让颧骨擦过温楚砚的唇瓣。 湿润柔软。 碰都碰到了,温楚砚索性光明正大亲了亲修柯的脸颊,满脸委屈,“阿柯,你说话,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修柯轻咳一声,看着温楚砚委屈又期待的目光,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你好看。” 温楚砚舒服了,“既然是我好看,那你以后少看些旁人。” 修柯微顿,这才明白温楚砚为什么要问这个。 无奈又好笑。 两对伴侣旁若无人秀恩爱,倒叫那些还倒在地上的单身妖恨得牙痒痒。 平时看大王与王后秀恩爱就算了,现在还加一对,这都什么事,不行,他们明天要去参加群妖相亲大会! 赤蛟那头已将白玲安抚好,侧头看向温楚砚与修柯,还是那副顶天立地的模样,“本王夫人说要请你们进去做客,本王话放在前面,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本王夫人的,温楚砚你做客便做客,别想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听到这句话,联想到赤蛟之前说的‘抢这抢那’,修柯不禁好奇,三万年前,温楚砚到底抢了什么。 第53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3) 三万年前温楚砚抢了什么? 三万年前的温楚砚,与别人的友情,几乎都是抢出来的。 那时他还未登上战神位,喜欢带着狼族四处串门,既是串门,便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正好他府邸里还缺几颗夜明珠,正好赤蛟刚从别个族群里抢来几颗夜明珠,便顺手拿了。 谁让赤蛟打不过他? 赤蛟也是不服输的性格,明知打不过温楚砚,却动不动跟温楚砚炫耀他的战利品,生怕温楚砚不上门似的。 久而久之,赤蛟这处便成了温楚砚的后花园,三天两头逛一次。 四人坐在赤蛟的会客殿里,赤蛟睥着温楚砚,语气欠揍,“本王知道你寻不到像本王夫人这般可人的小娇妻,可你也没必要因为跟本王夫人比美,而寻一个凡人吧,还是个男的,当初不是你说的,凡人皆狡诈?” 温楚砚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阿柯的好,以你的见识,不懂也正常,本神看中的人,无关身份,无关男女。” 无关身份,无关男女。 修柯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卷曲。 若这是温楚砚的真实想法,那回到现实,他是不是也可以… 修柯倏地握紧手掌。 温楚砚不会知道小世界发生的事。 他的月光,该有良好前程,活在恣意的天地,而不是陪着在深渊的他,四面楚歌。 七个世界之后,回到现实,他会带着记忆远远守护温楚砚。 所以,在这七个交错空间,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他只要七个世界… 赤蛟若有所思,他所认识的温楚砚,一身孤傲,怕是打死都不会说出这般黏腻的话,看来这个凡人,在温楚砚心里的地位不低。 坐在赤蛟身旁的白玲,亦是意外温楚砚会这般坦诚对他们说出这些话,娇笑一声,“白琅与狼后,十分般配,就是可惜没喝到你们的喜酒。” 赤蛟想到另一件事,“温楚砚,你娶凡人为后,你们那个挑事的厝奇,没为难他?” 温楚砚抬眸,“你知道厝奇?” 赤蛟点头,“你被罚之后,他曾来过妖族,想让本王支持他登王位,还跟本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你一堆坏话,本王瞧着他不像好狼,啰里八嗦的,就给他请出去了。” 一旁的白玲接话,巧笑倩兮,“那哪是请啊,分明是夫君不满他说白琅坏话,给他打出去了。” 赤蛟将白玲搂进怀里,满是委屈,“分明是那狼流连在你身上的眼神让本王不爽,本王才打的他。” 白玲笑而不语。 听到厝奇所做之事,温楚砚眼眸沉了沉,开门见山,“赤蛟,我要跟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 “白玲脖子上的铃铛。” 赤蛟皱眉,白玲脖子上的铃铛,是她家族的宝物,“你要这个做什么?” 温楚砚没有瞒着,“取仙骨。” 赤蛟瞪大双眼,拍案而起,“天界剔了你的仙骨?!” 温楚砚亦挑眉,“你不知道?” 赤蛟咬牙,仿若被剔仙骨的是他,“当初早叫你不要去天界,那帮破仙都不是啥好人,你被罚他们绝口没提剔仙骨的事,只说你杀了凡人,除去仙籍,剔仙骨啊!那得多疼啊!” 剔除仙骨之事,赤蛟都不知道,厝奇,又是如何得知? 温楚砚与修柯互相看了眼,不同的是,修柯眼里多了抹心疼。 他的狼后,心疼他。 安抚地握住修柯的手,温楚砚继续看向赤蛟与白玲,“只借三日,三日后便会归还。” 赤蛟下巴搁在白玲肩膀上,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白玲抬了抬肩膀,不理会赤蛟的撒娇,正色道“白琅,若你取回仙骨,要做何事?” 温楚砚沉默。 修柯多看了白玲两眼。 白玲帮温楚砚回答“你会杀上天界,讨一个公道,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你会战败,你战败之后,天界便会清算助你之人,我妖族屹立至今,从不参与天界之事,你的战败,会累及妖族,不止我妖族,你的狼后,也会被一并清算,你可想过?” 赤蛟低声呢喃,“天界那帮人,本王早就想打…” 赤蛟的后半句话,淹没在白玲瞪他的双眼里。 每个人的角色不同,承担的责任不同,顾忌便不同。 某些方面,白玲并没有说错。 会客殿陷入短暂的沉默。 赤蛟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白玲打破沉默,“夫君,你与白琅许久不见,便留白琅与他狼后,在此住两日,妾身去为他们安排房间。” 赤蛟想了想,“好,温楚砚你便在此住两日吧。” 万妖铃没拿到,温楚砚与修柯自然不会走,知道白玲在给彼此一个台阶,温楚砚点了点头。 白玲走出去时,修柯站起身,“我去去便回。” 猜到修柯想做什么,温楚砚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白玲的性格他也算知晓一二,赤蛟冲动,白玲大智若愚,妖族这么多年的和平发展,白玲功不可没。 凡涉及到妖族安危之事,一向以白玲的决定为准,且一旦决定,再难更改,她说不借,不论如何磨破嘴皮子,她都不会借。 修柯这般想帮他寻回仙骨,他怕修柯会失望而归。 修柯给了温楚砚一个坚定的眼神。 温楚砚终是点头。 修柯随着白玲的步伐往外走,“白夫人,可否聊聊?” “若是说借万妖铃的事,狼后便不要再费口舌,万妖铃,妖族不会借。” 修柯点头,“嗯,我知。” 白玲微愣,旋即笑了笑,“狼后想聊什么?” 修柯缓步走到白玲身侧,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似随口闲聊,“白夫人与妖王在一起很多年了吧。” 没想到修柯会问这个,白玲回道“嗯,七万年了。” “七万年,两人能在一起经历如此长的岁月,难能可贵,我理解夫人。” 一句‘理解’夫人,让白玲生出些许好感,“难怪白琅会与你结为伴侣,狼后真是个妙人儿。” 白玲像打开话匣子,继续道“夫君他呀,这么多年,就只认白琅一个朋友,我知夫君想为白琅找回仙骨,说我自私也好,胆小也罢,我不愿他及妖族落入险境,在这偌大的三界,妖族不过沧海一粟,我只愿与他一起,守着这片小天地。” 修柯点头,“在这点上,我与白夫人想法一致,我亦不愿,阿楚落入险境。” 顿了顿,修柯又道“若我有办法,让他不战,不累及妖族,白夫人可愿成全?” 第54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4) 白玲眨眨圆滚滚的双眼,有些好奇,“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不战?” 温楚砚上天界,为什么入的是战神位,因为‘战’这个字,几乎刻在温楚砚的骨血里。 受了这么大侮辱,剔骨去籍,让他不战,几乎不可能。 “与妖族一样,阿楚不止是阿楚,他还是狼族之王,若能用最小代价达到理想的结果,他又为何要战?他所求,不过是一份公道,一场正名。”修柯语气笃定,“我会为他正名。” “白琅可知你所想?” “他知。” 白玲笑了,毫不留情点破事实,“可是刚刚,在殿里,妾身问他打算做什么时,他沉默了,狼后,白琅他不信。” 修柯半垂下眼眸。 温楚砚不信,并不是不信他,而是不信天界那帮人,能让他轻而易举正名。 ‘叮铃铃’的铃铛声响着,白玲已经走到大殿外,“若白琅亲口承诺,不论你能不能为他正名,他都不战,这里说的不战,包括天界发现他夺回仙骨,下界捉拿,他不可反抗,那我便将万妖铃借给你们。” 这个条件十分严苛。 直接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等同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修柯沉默。 白玲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妾身先去安排你们今晚住宿的房间,告辞。” 修柯没再追上去,话已至此,再说已无意义。 【宿主,怎么办,第三件神器如果拿不到,温楚砚仙骨封印解不开,他就没办法重登战神位,要不…偷过来?】 修柯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妖族上方的日头我要光明正大拿。 系统无奈,【可是她这个条件,太过于严苛,温楚砚不会答应的。】 修柯严苛的所有前提都是,我不能帮他正名,一旦正名,所有后顾之忧都不再是后顾之忧,系统,帮我做几件事… 系统听完修柯的要求,略带犹豫,【宿主,这样真的可以吗?】 修柯总要试试。 【成,那我去做了。】 夜幕降临,温楚砚与修柯双双坐在房中,温楚砚在品茶,而修柯则在翻阅系统给他带的资料。 关于温楚砚当初如何登上战神位的资料。 温楚砚瞥了眼修柯手中的纸张,红眸闪着光芒,内容一览无余,他温柔一笑,“阿柯,无需担忧,赤蛟已应我,去说服白玲。” 修柯翻阅资料的手不停,“今日白夫人开了条件,若你亲口向她承诺不战,她便将万妖铃借给我们,赤蛟去说,想必也是这样的结果。” 温楚砚闻言放下茶杯,语气带上三分认真,“你怎么想?” 修柯却开启另一个话题,“当初你登战神位,是因魔族与天界开战?” “不错。” “如今魔族已沉寂百年,他们自觉用不上你,才会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你身上,若有一日,他们需要你呢?” 温楚砚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修柯平静陈述,“你被罚之后,常青曾说过,妖魔已倾巢而出,只不过他们目前小打小闹,没出什么动静,天界才没有动静,但这小打小闹,终有一日会变成一场大战。” 在原剧情里,就有这一场战役,彼时温楚砚还是战神,以雷霆之势,协同各族共同抗战,才将妖魔打退回去。 按原剧情,这场战役该在十年之后。 但因温楚砚被罚,魔族少了份忌惮,这场战役的时间大概率会提前。 而修柯让系统做的,就是燃一把火。 几乎在修柯说完这句话时,温楚砚就已经知道修柯打算做什么。 他没想到,修柯为了帮他正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或许,从修柯想帮他正名开始,就已经考虑到这一步了。 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单纯抱着美好的信念。 而是真的,在为他的正名铺路。 “阿楚。”没听见温楚砚的回答,修柯放下资料,“你信我吗?” 温楚砚微微张着嘴巴,强力跳动的心脏似有千言万语,全哽在喉咙口。 修柯静静地等待温楚砚回答。 好半晌,温楚砚站起身走向修柯,无比轻柔地将他抱进怀里,“阿柯,我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让你全心全意为我。 何德何能,让你以凡人之躯,陪我走这条满是荆棘的路。 感受到温楚砚的激动,修柯伸手一下又一下抚着他的背脊,“阿楚,你若信我,便应下白夫人,我们需要万妖铃。” 温楚砚弓着背脊,将头靠在修柯的肩膀上,享受着修柯的安抚,声音沙哑,“我信,阿柯。” 哪怕修柯失败,万劫不复,他亦甘之如饴。 “放心,阿楚,我不会让你输。” “叫夫君。” 修柯微顿,“什么?” 温楚砚破天荒撒娇,“阿柯,你从未唤过我‘夫君’。” 修柯抿了抿唇,耳朵猛地发烫,一想到白玲唤赤蛟夫君的语调,这‘夫君’二字,却是怎么都唤不出口。 温楚砚亲了亲修柯的侧脸,语气撒娇又委屈,“夫人不喜欢我吗?” 第55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5) 会客殿。 赤蛟与白玲坐在主位,温楚砚与修柯则站在大殿中央,大殿里回荡着温楚砚清冷而沉稳的声音。 “白玲,你的要求,我同意了,我以狼族之王的名义起誓,拿到仙骨后,不论如何,绝不与天界开战,祸及妖族。” 虽然赤蛟早就跟她说过,白玲还是觉得很意外,她没想到,温楚砚会妥协。 这么多年来,她和赤蛟也算了解温楚砚,他一般不给出承诺,若给出,便一定会履行,说同意,就是真同意了。 不着痕迹看了眼站在温楚砚身旁的修柯一眼,白玲回道“白琅,我很意外你会同意。” 温楚砚没有解释,“万妖铃。” 白玲站起身,解开脖颈上的铃铛,走到温楚砚面前,“三日,定要归还。” 温楚砚收起铃铛,微微颔首。 走之前,温楚砚开口“如今魔族复返,赤蛟,守好妖族。” 在白玲面前,赤蛟必然要当好一个顶天立地的角色,他伸手猛地拍胸脯,“那是自然,有我赤蛟在一日,他魔物便不敢来我妖族放肆!” 温楚砚点点头,带着修柯一道化作白光,离开妖族。 他们走后,赤蛟还是不解,“温楚砚怎么会不战呢?真是奇怪…” 赤蛟不解,白玲倒是品出些许味道来,她回身坐到赤蛟的大腿上,双手勾着赤蛟的脖颈,语气糯糯,“夫君,白琅找了个好狼后。” “此话何解?我看那修柯,柔柔弱弱的,不过一个普通凡人。” 有哪个普通凡人,在面临那么多妖时,能够镇定自若。 有哪个普通凡人,能够光凭三言两语就让白琅改变主意。 又有哪个普通凡人,会在比他更高等级的世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白玲笑意盈盈,“夫君,你抽空去看看妖族边界的阵法吧。” 天界与魔族的斗争,说不定他们还能从中获利。 * 温楚砚与修柯,以拜访女师尊的名义,光明正大回到昆山派。 来接他们的人,依旧是常青,却又不是之前的那个常青。 修柯看不出,但温楚砚看得出来,如今的常青,比起当初,修炼不止上了一个档次。 就像得了什么奇遇,隐隐有赶上女师尊的趋势。 常青还是那副友善的笑颜,视线不着痕迹划过修柯头顶的白琅簪,“修公子,两个月不见,别来无恙。” 顿了顿,常青的视线落到人身的温楚砚身上,“这位是?” 常青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温楚砚。 修柯回道“他是白狼所化。” 常青意外,上下审视着温楚砚,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出温楚砚的修为。 但白狼能够化形,修为定然不低,正好最近他修为遇到瓶颈,若能… 常青点头,带着他们进入昆山派,边走边道“这段时日师尊身体不适,已经卧床多时,修公子安顿好后,便去看看师尊吧。” “仙尊为何卧床?” 常青叹了口气,“天下之事,唯情难控,不瞒修公子,师尊是…思念成疾,自从那日见到修公子后,师尊她便…唉…” 常青叹了口长气又道“修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嗯?” “师尊她…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我怕再这样下去,她会出事,你去看师尊的时候,能不能帮忙宽慰两句?” 修柯抿唇半晌,“常道长与仙尊曾收留我们,如果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定当尽力。” 常青满脸感谢,“我果然没看错人,修公子。” 领着他们到之前住过的小屋,待修柯他们整顿半个时辰后,常青准时来接他们去往桃竹峰。 温楚砚没有拿出白琅剑,而是抽出修柯头上的白琅簪,变作长剑模样。 常青看向白琅簪,笑赞,“修公子好运气,拿到这样的宝物。” “我也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听说与白琅剑出自同一处。” 白琅剑,白琅上神的惯用兵器,三大神器之一 常青露出讶异的神情,眼底的贪婪差点藏不住,笑了笑,“修公子可要保护好。” 修柯没有回答。 三人很快飞到桃竹峰,常青带路来到木屋前,没有敲门,熟稔地推门入内。 屋内静悄悄的。 修柯二人站在屋内,常青独自走进屏风后方,很快便听到常青说“师尊,修公子来看您。” 屏风那处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女师尊的声音苍老得不像话,“玉…诀…回…来…了?” “师尊您又忘了,是修公子,我让他进来看您?” “好…” 常青走出来,“修公子,进去吧,师尊想单独跟你说话,白狼随我一道出去等候吧。” 修柯与温楚砚交换了个眼神,走进屏风后方。 修柯进去后,常青笑看温楚砚,语气意味不明,“白狼,我们出去吧。” 本神与你很熟? 眼底带上细碎的冷意,温楚砚转身走出去。 房门带上,屏风后的修柯,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与昔日大相径庭,如今瘦骨如柴的女师尊。 “仙尊。” 女师尊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修柯的脸庞,双眼倏地发红,“玉诀…你…来…接我…吗?” 【宿主,她的修为被人吸食,已是强弩之末。】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修柯蹲下身,与女师尊平视,“玉诀已死,魂飞魄散,这是他的选择,亦是你与常青为他铺的路。” 女师尊的泪水从眼尾滑落,“我…我对不起…对不起他…” 是爱而不得,陷入疯狂,换来终身悔恨。 修柯的声音很冷,用冷漠的语调陈述残忍的事实,“你与鬼域勾结,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常青是魔族之人,相信再过不久,昆山派将被魔族攻陷。” 女师尊瞪大双眼,头小幅度摇着,仿佛已费尽全身力气,“不…不…” “你已是强弩之末,吸食你修为的人是谁,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比我清楚,若你还想救下昆山派,给我玉简。” 封印温楚砚仙骨的地方,在昆山派禁区,若想不惊动别人,就得拿到昆山派仙尊的玉简。 女师尊泪眼婆娑地看着修柯,忽地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玉…诀…我…信…你…天…下…苍…生…你…要…护…” 女师尊指尖亮着微弱的光,玉简赫然出现在修柯手上。 第56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6) 天下苍生? 那从来不在修柯考虑的范围内。 说修柯冷血,碰见无辜百姓被虐杀,他要出手。 说修柯有大爱,无牵无挂的他,心中要护着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收起手中的玉简,修柯头也不回地走出木屋。 木屋之外,温楚砚正用脚踩着常青的脸,瞧见修柯出来,低声问道“拿到了。” “嗯。” 被踩在地上的常青面露惊恐,无法相信温楚砚竟然在两招之内就把他踩在脚下。 脸颊与沙石摩擦,常青费力开口“你!你到底是谁!” “还能说话?”温楚砚话音刚落,下一秒,常青的头直接被踩进土里,“这样就说不了了吧。” 常青的头埋在土里,身体还在慌乱的挥舞。 修柯走到温楚砚身旁,“天界攻打魔族在即,我们必须尽快拿到白琅的仙骨。” 常青手臂挥舞的动作变小。 温楚砚松了脚,“今日放过你,下次再敢动手,本神让你魂飞魄散。” 修柯二人消失,常青这才把头拔出来,吐了口嘴里的泥土,一双眼睛隐隐散发着魔气。 天界攻打魔族。 他必须把这件事告诉魔王。 带着修柯落地禁区,凭借女师尊的玉简,他们顺利进入禁区的护阵里。 刚进入护阵,温楚砚的身体便开始躁动。 是与仙骨之间的感应。 走过逶迤的小道,他们来到一间山洞外头,隐隐能够听到,由山洞中传出来的‘卡拉卡拉’的声音。 是骨头相互之间碰撞的声音。 温楚砚看了眼门口的三道封印,从空间里拿出三件神器。 随着指尖白光的滑动,三件神器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第一道封印,解除。 第二道封印,解除。 第三道封印解除的瞬间,山洞里的仙骨骤然飞出来,围绕着温楚砚,转了一圈又一圈。 洋溢着重逢的喜悦。 伸手轻抚着那一截截骨头,温楚砚勾着嘴角,“久等了,老伙计。” 仙骨欢呼雀跃,主动融进温楚砚的身体里。 白光大盛,淹没了修柯所有的视线。 整整一刻钟,白光才渐渐消失,温楚砚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修柯眼中。 眉目之间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清冷与出尘。 三簇红色的头发变成九簇,整齐分布在温楚砚的头发两侧。 修柯恍然,原来红色的头发,代表着这个。 温楚砚缓步走到修柯身旁,将人搂进怀里,嘴唇划过修柯的侧颈,语气带着笑意,“阿柯,我好看吗,让你目不转睛。” 脖颈传来零零碎碎的痒意,修柯下意识缩了缩。 “回答我,阿柯。” “好看。” 温楚砚笑了,抬头吻上修柯的嘴唇。 虔诚又温柔。 过了好半晌,温楚砚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嘴唇却依旧留恋在修柯的嘴角,“阿柯,等我。” 修柯还沉浸在那个吻里。 这个世界的温楚砚,每每吻他,都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仿佛要把他吃拆入腹。 这是第一次,不带欲望,只剩虔诚。 然,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温楚砚指尖凝聚白光,修柯还来不及反抗,人已经被温楚砚送走。 耳旁回荡着温楚砚好听的声音,“你为我正名的心,我已知晓,但这里太危险,待一切结束,我定会去寻你。” 修柯的瞳孔骤缩,等他再落地时,人已经到了陌生的地方。 站稳脚跟,修柯冷下脸系统。 【诶诶诶,来嘞宿主。】不待修柯问问题,系统用最快速度告知情况,【这里是距离昆山派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当然这是夸张比喻,总之就是很远,温楚砚的仙骨一出,天界立马会知晓,宿主,你准备好的那些稿子,怕是都派不上用场了。】 后面那句不用系统说,修柯比谁都清楚。 很少生气的修柯,心中骤然燃起一把熊熊烈火。 他懂,因他凡人之躯,无法应对天界神仙,亦无法应对魔族,两头一旦开战,温楚砚无法顾及他,才会将他送走。 但懂是一回事,温楚砚一句不说将他送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系统颤颤巍巍,宿主的脸,从来没这么黑过。 怕是气得够呛。 修柯深深吸了口气有没有办法立刻回到昆山派? 【宿主…你你你你知道的,我没办法…但是!上达天听,有另外的途径!】 修柯说。 呜呜呜,宿主好冷酷,为什么承受伤害的是它。 【离这里最近庙是鸿钧老祖庙,这个世界的大全说,注意!不是我说的!听说一步一叩首,上九十九层台阶,以诚意感动,便能上达天听,宿主我算过了,如果你一层台阶叩拜一次,一次用1分钟,只要一个半小时,你就能搞定,如果你的膝盖吃得消的话。】 鸿钧老祖,与盘古齐名的神仙。 修柯眯起眼当真? 【大全说的,应急模式你已经用过了,目前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让你上达天听。】 修柯给我鸿钧老祖庙的具体位置。 【地图传送中…宿主你想好,九十九层台阶。】 修柯脚下步伐加快想好了。 九十九层台阶,他不是跪不起。 天界神仙或许碍于客观情况,会同意拿回仙骨的温楚砚重登战神位。 但绝不会,为温楚砚正名。 被污蔑的名声,依旧存在。 温楚砚不在乎他的名声,修柯在乎。 他要温楚砚,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重登战神位。 【宿主,你对温楚砚,连我都感动了,呜呜呜。】 修柯不必。 鸿钧老祖的这座庙所在的位置很偏僻,除了完好的台阶之外,四周全是破壁残垣。 久远的创世神,早已超脱于三界之外,不问世事,便也不如在天界任职的神仙为百姓所知。 站在台阶下,修柯抬头,望不到台阶的尽头。 活动了下手脚,修柯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烦躁与怒火,抬脚迈上台阶。 一步一叩首,动作标准而虔诚。 修柯从来没有信仰。 就跟不信坏人会有恶报一样。 要得到什么,审判什么,就亲手去拿,亲手去做。 如今,他带着虔诚的叩首,去祈求不可预知的唯一可能。 一步。 两步。 三步… 数不清自己上了多少个台阶,也数不清自己额头点地叩了多少次。 双膝已被磨破,从最开始的刺痛到后来的麻木。 机械性地重复着上台阶、叩首的动作。 到最后,他甚至都已站不稳,摇摇欲坠要摔下台阶。 咬着牙,用最大意志力,九十九层台阶。 他,登上了。 第57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7) 鸿钧老祖庙。 说是庙,其实是一个简陋的亭子,鸿钧老祖的石像在亭子下方,石像上几乎全是青苔,叫人看不清石像的全貌。 石像前方的香炉已经破损,香炉里盛着水,水已经变成黑绿色。 长久的跪与站,导致修柯的腿一时无法伸直,他曲着膝盖,一浅一深地站到石像前。 石像的下方,是泥泞的土地。 带着血的膝盖,毫不犹豫跪到土地上,带着血的额头重重磕下,“鸿钧老祖在上,我有冤要申,却无处可申,请鸿钧老祖看在一步一叩首,上九十九台阶的份上,为白琅上神伸冤!” “鸿钧老祖在上…” 鸿钧老祖正在喂锦鲤。 微风轻轻动着,吹在他花白的胡子上。 老祖手中的动作停下,抬头眺望混沌的远方。 一千年了。 好久没有听到凡人所求。 指尖轻划,修柯跪在他石像前的画面出现。 “…为白琅上神伸冤!” 鸿钧老祖清了清嗓子,“凡人,你要为谁伸冤?” 听见声响,修柯骤然抬头,只能看见石像上若隐若现的光,“白琅上神,温楚砚。” 鸿钧老祖掐指一算,“他残害无辜凡人,理应受罚,有何冤?” 修柯从怀里掏出长长的书册,“此为温楚砚十万年来为凡人所做之事,以及他被罚之后,协助菩提棍超度淮安城冤魂始末,上面还有凡间百姓的请愿。” 再掏出一个留影石,“狼族厝奇,与魔族勾结,魔物附身凡人,蓄意混淆视听,做出白琅上神残害凡人假象,此为厝奇与魔族之人对话的留影。” 将证据双手奉上,修柯掷地有声,“白狼上神温楚砚,自盘古开天劈地始,已存在于天地十万年,抵御妖魔入侵,保三界平安,不该受此冤屈,请鸿钧老祖,为其正名!” 书册与留影石缓缓飞起,消失在石像里。 鸿钧老祖看完,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你本不该在这里。” 不该在这个世界。 修柯愣了一瞬,坦白承认,“是,我为白琅上神而来。” “为何?” “从古至今,天下分分合合不断迭代,三界斗争从未停止,白琅上神可保三界平安。” “老朽已不管三界之事多年。” “是,但若三界崩塌,老祖也无法置身事外。” 修柯说完这句话,石像那头的声音也跟着消失。 过了许久,久到天上布满乌云,下起淅淅沥沥的雨,石像那头才传来鸿钧老祖的声音,“老朽,应你。” * 温楚砚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划过白琅剑的剑身,红眸中带着凌厉的光芒。 魔族如期攻来,与还没来得及捉拿温楚砚的天兵天将碰到一起。 先攻击魔族的,是温楚砚,动手之时还不忘嘲讽,“小小魔族,也有胆攻我天界。” 一句话,让两方阵营的人陷入凌乱。 魔族之人所想天界迎回白琅,果然要攻打我魔族。 天兵天将所想白琅上神取回仙骨,难道真的为阻止魔族攻打天界? 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两方人马立马打了起来。 但因来的天兵天将不多,魔族很快占据上风。 坐镇后方的魔王,看向温楚砚,“白琅,天界辜负你,剔你仙骨,除你仙籍,何不索性加入我魔族,与我一同讨伐天界?” 温楚砚抿唇不语,却停下手里的动作,好似在思考。 天庭。 还在为白琅处置之事争吵的一众神仙,听天兵来报魔族围攻之事,纷纷停止争吵,神情错愕又凝重。 “魔族沉寂百年,竟然卷土重来!” “他们既然打来,我等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可是百年前,将魔王打退的,是白琅。” “如今白琅已寻回仙骨,若他加入魔族,实为大患啊!” “还不是你们,当初如此重罚白琅,白琅若加入魔族,也是你们惹的!” “天规明言,凡残杀凡人之神,都要受到重罚,不可能因为白琅而漠视天规!” “那现在怎么办!若白琅加入魔族,我天界危矣!” “……” 坐在上位的天帝被他们吵得头疼,呵斥一声,“现如今已成这般局面,众卿有无解决办法,若白琅加入魔族,你等可能打过?” 天庭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天帝恨铁不成钢,“吵吵吵,天天就知道吵!” 有仙出主意,“不若先招安白琅,许他重归战神位,让他与我等一同对抗魔族。” 另有仙反驳,“不可!白琅犯错,若让他重归战神位,岂不是视天规于无物!” “那你去跟他打?” 反驳的仙家顿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出主意的仙家对天帝抱拳,“天帝,如今首要之事,乃击退魔族,许白琅重登战神位,助我等击退魔族后,再论功过才是。” 一众神仙沉默好一会,开始接二连三附和。 “天帝,他说得对,如今首要之事,乃击退魔族。” “是啊,先将白琅叫回来,待魔族击退,再论功过。” “是啊…” 天帝抬手,“既如此,太白星君,昔日你与白琅有交情,便由你去说服白琅,让他重登战神位,助天界击退魔族。” 太白星君甩了甩拂尘,“遵天帝谕旨。” 走出天庭的太白金星,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个头两个大。 就因为他与白琅有交情,才深知白琅性格,天界重罚于他,恐怕很难回头。 再叹了口气,太白星君认命地落到昆山派。 与太白星君同时到达的,还有天界增派的神仙与天兵天将。 趁魔族与天兵天将纠缠,太白星君化作另一副模样,出现在温楚砚身旁,“白琅,别来无恙。” 彼时温楚砚还在与魔王语言周旋,侧目看向陌生面孔的太白星君,冷哼一声,“太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太白星君微噎,“这不是与你站在一起,显得年轻些么。” “何事?” 太白星君抿抿唇,“白琅,自盘古开天劈地,你便存于世,你知道若魔物掌控三界,三界必将民不聊生。” 温楚砚冷笑,“说重点。” “天帝许你重登战神位,只要你助天界击退魔族,功过相抵。” “功过相抵?”温楚砚像听到什么笑话,“本神有何过?为何要抵?” “白琅,我知道你对天界有怨,这样,只要你愿意重登战神位,助天界击退魔族,我必禀明天帝,重审当初之事,若真冤枉于你,必会补偿,如何?” 那头的魔王,也像听了个笑话,“白琅,入我魔族,助我攻上天界,你便是我座下第一人,上下三界,由你驰骋!” 第58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8) 需要你时,你便是个香饽饽。 不需要你时,弃若敝屣。 温楚砚嗤笑一声,翻转着手中的白琅剑,“太白,听到了吗,上下三界,任本神驰骋。” 太白星君微噎,苦口婆心,“民不聊生,全是魔气的三界,有何美景任你驰骋,再说,魔族从不讲信用,他说的话,你能信?有什么诉求你说出来,我能帮你的,尽量帮你。” “行啊。”温楚砚勾起嘴角,“我有三个要求。” “一,天帝推翻当初判决,昭告天下,为本神正名。” 这是他的狼后,心心念念所求。 “二,许我狼后仙位。” “三,本神重登战神位,击退魔族,天界不可翻脸不认。” 太白星君疑惑,白琅何时娶了狼后,“你的狼后是哪族人?” “凡人。” 如果可以,太白星君是想昏死过去的。 第一个要求,若有证据,并非不可行。 但第二个。 天条有明,神仙不可与凡人结合。 白琅现在不止跟凡人结合,还要许凡人仙位。 莫说天帝不答应,就是其他同僚,怕也不会答应。 至于第三个要求,太白星君直接略过,他天界不是魔族,没那么不要脸。 太白星君稳住心神,“白琅,天规有明的事,你让我如何能承诺啊!” “你不行就报天帝。”顿了顿,温楚砚指向魔王,“本神相信魔族,不会管我的狼后是不是凡人。” 魔王大笑,“自然,白琅,只要来魔族,你想娶几个凡人,便娶几个凡人。” 温楚砚点头,俨然一副心动模样。 太白星君曲线救国,“我那有很多丹药,不若你让那个凡人修仙,辅佐丹药,定能事半功倍,待那凡人得道,再行册封?” “太慢。” “白琅,天条就摆在那里,一个凡人上天界,天界喜欢你的女神仙不在少数,你若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她,难保没人动歪心,她没有自保能力,就算许了仙位,又如何能在天界生存,何况,凡人体弱,你乃上神之躯,她怕是也无法孕育你的子嗣。” 太白星君误会了修柯的性别。 温楚砚也不解释。 不得不承认,太白说得有道理。 凡人上天界,若没他在,随随便便一个神仙就能把他的狼后逼入绝境。 但先拿仙位再修仙,并非不可以。 温楚砚回道“这便无需你操心,太白,你只说本神这三个要求,天界是允还是不允。” 魔族士兵与天兵天将的战斗还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群龙无首的天兵天将很快落了下风。 昆山派乃最接近天界的门派,若昆山派被魔族占领,天界岌岌可危。 太白星君两眼一闭,深觉白琅比被罚之前更加胡搅蛮缠。 可那是白琅,他就有胡搅蛮缠的资本。 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要回禀天帝。” 温楚砚笑了,不甚在意挥挥手,“去吧,趁昆山派还没被攻陷,早去早回。” 太白星君瞬间消失在原地。 位于后方的魔王看了眼战况,飞身跃到温楚砚身旁。 他不傻,温楚砚明摆着拿他魔族当筹码在跟天界谈判。 若不能为他所用,得趁早除去。 魔王的手,微微抬起。 “白琅,天界那群仙的吃相这般难看,你又何必再回到天界,他们能允诺你的,本王同样能允诺,他们不能给你的,本王能,你的凡人妻子,本王有办法让她拥有不死之身,与你岁月同齐,只要你助我讨伐天界。” 温楚砚不着痕迹拉开与魔王的距离,“本神很心动。” “既如此,加入我魔族。” “你也看到了。”温楚砚满是无奈,“昔日本神与太白有些交情,今日来谁不好,偏偏是他,怎么的本神都要给他一个面子,若天帝不允,本神自当加入魔族。” 顿了顿,温楚砚又道“心甘情愿。” 魔王微微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来,被挑起兴致,“心甘情愿?” “对,心甘情愿。” “若天界允了呢?” “天界允了…”温楚砚笑得邪魅,“自当,各凭本事。” 百年之前,魔王就跟白琅打过交道。 他很欣赏白琅。 有勇有谋,且能力卓越。 只要是对自己有自信的上位者,都具备极强的征服欲。 不得不说,白琅的这句‘心甘情愿’,让他很有兴趣。 世间有趣的事情之一,就是一个王者,征服了另一个王者,让他心甘情愿臣服。 “好!”魔王大笑,“本王允你等一个结果。” 温楚砚扯了扯嘴角。 太白星君很快去而复返,气喘吁吁,落到温楚砚身旁后,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天旨丢给温楚砚。 “自己看!” 有些意外太白金星的效率,温楚砚将天旨打开。 ‘狼族之王温楚砚,受魔族污蔑,得剔骨去籍之罚,为朕之过,而今魔族卷土重来,为保三界安平,允白琅上神温楚砚重登战神位,圆其请求,许其狼后散仙之职,待击退魔族,特允其暂住天界,与白琅同宿。’ 看完天旨,温楚砚骤然抬头,丝毫不在意身边站着的魔王,“天帝如何得知,本神受魔族污蔑?” “我还想问你,你是怎么请动鸿钧老祖的?” “鸿钧老祖?”温楚砚皱眉,“他不是早已不管三界事?” 太白星君给了温楚砚一个‘别装傻’的眼神,“鸿钧老祖拿着证据来寻天帝,天庭上的神仙都在,天帝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你自己做的事,怎么还装傻。” 温楚砚不是装傻,而是真的不知道。 若不是他狼后所愿,他根本不会想着为自己正名,更不会如此迂回周旋在魔族与天界之间。 鸿钧老祖早已不问三界之事几万年,他又怎会为了正名,而寻上鸿钧老祖。 想到他的狼后,温楚砚忽然有一个猜测。 鸿钧老祖出面,会不会与修柯有关? 一想到这个猜测,温楚砚顿时站不住。 他的狼后只是一个凡人,能请鸿钧老祖出面,到底付出什么代价。 太白星君的声音打断温楚砚的思绪,“白琅,天帝已允你的所有条件,如今事态紧急,你该出手了。” 温楚砚还没回答,站在一旁的魔王,先出了手。 第59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29) 战神的星宿,暗沉无光多时,如今重新亮了起来。 天庭一众神仙,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争先恐后想要加入与魔族的战斗。 昆山派上头的天空,一半黑色一半白色,泾渭分明。 温楚砚反手扛下魔王的攻击,游刃有余开口“太白,站后面去。” 不用温楚砚说,太白星君退得比谁都快。 他毕竟是个文官。 魔王周身散发着凌厉的黑气,咬牙切齿,“白琅,你在耍本王!” 这温楚砚不懂了,“本神哪句话耍了你?” “你早知当初被罚的真相!” 白琅剑横扫出一道白光,白光所到之处,魔物齐灭,“这么说,当初真是你魔族陷害本神?” 魔王被呛,索性破罐子破摔,“没错!天界之人如此愚笨,早该改朝换代了!” “确实。”温楚砚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比你爹,差多了。” “你!” 情绪被激化,魔王拔出魔剑,劈向温楚砚。 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势要把温楚砚从天地间抹杀。 * 【叮,温楚砚怒气值5%】 听到系统提示,修柯的眼睫毛颤了颤。 此时的修柯坐在鸿钧老祖的石像旁,外头下着雨,这里是唯一的避雨之处。 他的膝盖已经无法支撑他再走下九十九层台阶。 【宿主,温楚砚已经重登战神位,现在正领着天兵天将与魔族对战,怒气值仅剩5%,我们这个世界的修正任务就要完成了。】 后背靠向身后的柱子,修柯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 察觉到修柯低落的心情,系统不善言辞安慰,【宿主,下个世界你还是能遇到他,你们还能再续前缘。】 修柯没有接系统的话那边战况如何? 【我来给宿主实时播报。】 【温楚砚跟魔王打得不可开交,昆山派的一群修仙者也加入了。】 【魔王踹到的温楚砚的胸膛,雾草,温楚砚吐血了!】 修柯搭在膝盖上的手腕动了动。 【温楚砚反击了,白琅剑反手刺进魔王的胸膛,魔王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用手抓住白琅剑,抬起魔剑就要反刺温楚砚。】 【温楚砚松开白琅剑,直接跃到空中,雾草!这动作真漂亮,一个后空翻就踹到魔王后背,把魔王踹在地上。】 【温楚砚要赢了!雾草!那不是厝奇吗,他怎么在这里。】 【宿主!厝奇偷袭温楚砚!这是摊牌了,不装了啊!】 系统的播报突然停止。 修柯抿着唇怎么不说了? 【哦哦,宿主,不好意思,我看起劲了。】 修柯…… 【温楚砚把厝奇干倒了,厝奇个没志气的,竟然跪在地上求温楚砚放过他,肯定是鳄鱼的眼泪。】 【温楚砚这句话好帅,‘我族没有你这样不明是非的废物’,我都快要路转粉了。】 【行,厝奇领盒饭了。】 【魔王还没死,他带着魔兵逃了,放下狠话说一定会卷土重来。】 【宿主,战争结束了。】 修柯沉默半晌温楚砚伤得重吗? 【不重,死不了,我的主机还没拉警报呢。】 修柯淡淡地‘嗯’了声。 【宿主,温楚砚若是知道你为给他正名,不惜叩拜九十九层台阶,估计会感动到哭。】 修柯没有说话。 为温楚砚正名,是他自己想做的事。 他心甘情愿。 而且,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付出多少,膝盖与额头的伤,比起岁月里的那些枪林弹雨,不足挂齿。 * 魔族被击退,温楚砚收起白琅剑。 太白星君挂着笑意飞到温楚砚身旁,甩了甩手上的拂尘,“白琅,随我回天庭复命吧。” “晚点,本神还有事。”丢下这句话,温楚砚转瞬消失不见。 太白星君神情尴尬,一时间不知自己该独自回天庭,还是等白琅一道。 磨磨蹭蹭半天,最终还是选择等温楚砚。 而离开的温楚砚。 自然是去寻修柯。 满腹的疑虑,都在看到坐在鸿钧老祖庙里,闭着双眼的修柯时,都得到了解答。 求鸿钧老祖出面的人,是他的狼后。 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温楚砚伸手摸向修柯血水与泥土黏在一起的额头。 他的狼后为了他,磕了九十九层台阶。 声音不自觉发颤,“阿柯…” 修柯睁开双眼,平静地看着温楚砚。 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温楚砚的身影。 指尖闪烁着白光,温楚砚为修柯抚平额头及膝盖上的伤,而后为修柯烘干身上还滴水的衣物。 无比轻柔将修柯揽进怀里,温楚砚只觉喉咙发哽,“阿柯,我来接你了,我打了胜仗,也重登战神位,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 岂料,修柯冷静地推开温楚砚。 心里带上慌乱,温楚砚扬着讨好的笑容,“阿柯…” “温楚砚。”修柯连名带姓叫他,“你把我送走前,可曾问过我的想法?” 温楚砚手足无措,想要抱修柯,又怕他反抗,支支吾吾,却又不知如何熄灭修柯的怒火,“我…” 修柯沉默地看着他。 温楚砚微微张着嘴,好半晌,缓缓低头,可怜又委屈,“阿柯,我错了。” 孤傲如温楚砚,十万年来第一次低头,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眼巴巴哄着伴侣,让他消气。 温楚砚伸手抚着修柯的背脊。 如同当初,修柯抚着他的背脊一般,一下又一下顺着,学着修柯当初的语调,“阿柯,莫气了。” 这么久的时间,其实修柯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瞧着温楚砚笨拙又忐忑地哄他,最后那点怒火,也消失殆尽。 无声叹了口气,“下次,与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好吗?” 他的狼后能消气,那肯定是好的。 温楚砚露出笑容,说“好,好,阿柯,我在天庭为你要了仙位,随我一道回去?” “仙位?” 温楚砚点头如捣蒜,十分乖巧,“嗯,我不想只与你一世,想要你的生生世世,却又怕你投胎之后,再不记得我,更怕你与别人欢好,喜欢上别人,所以我为你要了仙位,带你修仙,这样我们就能有漫长的日子,去看遍三界美景。” 说完,温楚砚又生出些忐忑,“阿柯,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 修柯主动伸出手,抱住温楚砚,“我也想,与你看遍三界美景。” 【叮,温楚砚怒气值0%】 第60章 上神与凡人,做我狼后(30)完 温楚砚带着修柯离开前,郑重地对鸿钧老祖拜了拜。 石像闪烁盈盈微光,仿佛是对温楚砚的回应。 天兵天将已整装回天界。 太白星君还在留在昆山派,孤零零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环顾四周,再眺望天空。 白琅到底去哪了? “太白。” 温楚砚的声音响起,太白星君循声望去,“你终于回来了,快随我回天庭复命。” 顿了顿,太白星君看向与温楚砚站在一道的修柯,“这位是…?” “我的狼后,修柯,阿柯,他是太白星君。” 修柯对太白星君躬了躬身。 花白的胡子遮住太白星君微张的嘴唇。 他他他听到什么? 白琅的狼后,是是是个男的? 温楚砚握住修柯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走吧,回天庭复命。” 即便飞在云端上,太白星君整个人还处在恍惚的状态。 直到落在天庭,进入一众神仙的视野中,太白星君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是一众神仙,与他一起惊讶。 众所周知,小妾是男是女无所谓,反正可以有很多个,但是对狼族而言,狼后,只能有一个。 肩负着繁衍的大计。 却是个男的。 率先回神的是天帝,大手一挥,袖袍一抖,“赐白琅狼后地仙之位,住白琅府。” 地仙,是天界地位最低的仙,但对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来说,已是破天荒。 温楚砚是不满意的。 修柯却已谢恩。 对修柯而言,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仙,他在乎的,是与温楚砚仅剩的那一点时光。 从天庭出来,温楚砚首先带修柯去往三生石。 三生石,缘定三生,前生、今生与来生。 温楚砚要让三生石,记录下他与修柯的名字。 交握在一起的手,放到三生石上。 三生石闪烁着光芒,逐渐印出温楚砚的名字。 但在温楚砚旁边,却迟迟没有出现修柯的名字。 整整一刻钟,等到三生石上的光芒消失,归于沉寂,三生石上也只有温楚砚一个人的名字。 看见这一幕,温楚砚的心猛地颤抖,他不信地再次握着修柯的手放上三生石。 三生石上,依旧只有温楚砚的名字。 温楚砚扯着牵强的笑容,不知是安慰修柯,还是安慰自己,“阿柯,这石头坏了。” 石头没坏。 是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修柯眉目温柔,拉着温楚砚往回走,“阿楚,你不是说要带我看三界美景?” “好。” 温楚砚带着修柯,看遍山川河流,去往每一个新奇又独特之处,并在每一个地方的石头上,都刻上他与修柯的名字。 三生石坏了,他便将他与修柯的名字,留在三界的所有地方。 温楚砚写字很好看,棱角分明带着磅礴又凌厉的气势。 看着如此执着的温楚砚,饶是修柯的心再坚强,眼尾也忍不住发红。 温楚砚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幼稚而执拗地去留下他们在一起的点滴。 瞧见修柯发红的眼尾,温楚砚顿时慌了神,“阿柯,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哪里不舒服吗?” 修柯摇了摇头,猛地伸手抱住温楚砚,沙哑的声音婉转又勾魂,“阿楚,抱我。” 十万年来,上下三界,也就修柯,能让温楚砚失去理智。 就地变出一张床,温楚砚抱着修柯躺了上去。 情动,喘息,承欢。 一次又一次,仿佛要将彼此融入到骨髓里。 月升日落,月明星稀。 温楚砚拥着修柯,两具身躯依旧紧紧贴着,嘴角勾着满足而愉悦的笑容,“明日去妖族归还万妖铃时,我要问问赤蛟他与白玲当初如何办礼,狼族办的那次只有我族人,不够隆重,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 “嗯。” “你是淮安城人,回头在我的那间庙边上,安置个宅子,你若思念了,便回去住住,淮安城,总会重建。” “嗯。” “太白那丹药多,等你开始修炼,我就去问他拿。” “好。” 温楚砚又笑,“三生石的事,许是因为你是凡人之躯,它才无法出现你的名字,等你有了仙力后,我们再去。” 修柯也笑了,宠溺又深情,“好。”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后,修柯坐起身。 【宿主,我们该走了。】 是该走了。 起码这个世界,他完成了与温楚砚之间的约定,看遍三界美景。 伸手抚摸上温楚砚的眉眼,修柯俯身吻上温楚砚的睫毛,“再见,阿楚。” 温楚砚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头缓缓蹙起,似有些不高兴。 放开温楚砚,起身穿衣,临走之前,修柯深深地回头看了眼,才转身离去。 修柯离开后没多久,温楚砚便醒了,睁着迷朦的双眼,环顾四周。 脑海里回想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甚至忘了,这段时间他做的事。 摇着头坐起身,温楚砚这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 睡在这样的地方就算了,为什么他还没穿衣服? 指尖白光闪烁,空中出现他来到这里的画面,独自一人来,对着空气说话,然后独自睡在这里。 温楚砚脸色微沉。 难不成他中了魔族的招,出现幻觉? 手边碰到什么东西。 是他狼族圣物,白琅簪。 白琅簪,他不是送出去了吗? 脑海中有什么画面划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白琅簪,他送给谁了? 毫无印象。 可是白琅簪是他狼族圣物,只能送给狼后,他又怎会轻易送人。 为什么,他觉得少了什么? 将白琅簪小心翼翼收进空间里,温楚砚的心,忽然一阵空落,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消失了。 * 【恭喜宿主完成两个小世界修正,请问宿主是否要清除记忆?】 修柯还是那个回答不用。 系统还想劝说,它担心宿主的心理承受能力,特别是第二个小世界,宿主用情至深。 【宿主,其实消除记忆并不是会永久消除,只是把你的记忆保存起来,随时可以取。】 修柯不用。 系统放弃,【那你需要的时候,再跟我说。】 修柯好。 【下一个小世界,你应该能游刃有余,是与现实时间线一样的世界。】 修柯迈开步伐走吧。 第61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 【喜】 * “由江城飞往粤城的ub2525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乘客前往13号登机口登机。” 贵宾休息室里的修柯放下咖啡杯,拿着登机牌站起身。 干练清爽的黑色短发,零碎点缀在额头两侧,衬着修柯白皙的皮肤,白色t恤搭配墨绿色格子开衫,休闲裤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下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对比起第一个世界,修柯脸上的轮廓明显柔了不少,连带着冷漠的神情,也隐隐带着一丝温柔。 商务舱设有单独登机口,修柯刷了登机牌,沿着桥廊登上飞机。 修柯的位置在商务舱第一排右侧,靠窗,转头就可以看到飞机外的景色。 【宿主,这个世界崩塌的剧情都是围绕温楚砚的情感,修正这个世界很简单,增加他的喜悦值,喜悦值100%即修正完毕,目前喜悦值为0%。】 修柯喜悦值降低的原因? 【不明。】 修柯嗯。 乘客陆续登机,经济舱几乎坐满,但商务舱只有寥寥几个人,每一排都会有两个空位。 修柯身旁的位置,也是空着的。 二十分钟后,飞机舱门关闭,开往起飞滑道。 机长声音透过广播,落进修柯耳中,“欢迎您乘坐江城航空公司,航班ub2525,由江城飞往粤城,本次航班的飞行距离800公里…” 低沉浑厚的声音富有磁性,清冽的语调像带着钩子,勾着修柯的心。 是温楚砚。 不自觉闭上双眼,让耳朵能够听得更清晰一些。 直到广播停止,修柯才慢悠悠睁开眼睛,拿出关于温楚砚的资料翻阅。 这个世界的温楚砚,25岁,航空世家出身,大学毕业后就加入江城航空,是江城航空最年轻的机长。 温楚砚自小有个青梅竹马,按照原剧情,他与这个青梅竹马会在明年订婚,于后年在荷兰登记结婚。 结婚吗… 修柯敛了敛双眼。 飞机已经完成起飞的动作,进入平行飞行的环节,坐在驾驶舱的温楚砚拿下耳机,温雅的脸庞没有丝毫笑意,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值得他高兴的事。 “你看着,我去商务舱。” 副机长陈泽跟温楚砚岁数差不多,跟温楚砚飞了大半年,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没睡好,十分大方地挥手,“去吧,有事我喊你。” 温楚砚站起身,往商务舱走去。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机组的服务也开始了,空姐弯着腰,微笑着询问修柯想喝什么。 “咖啡,谢谢。” 空姐点头,“夜间航班提供小餐,面包和花生杏仁,先生要哪个?” 修柯想了想,“不用。” “好的先生,有需要您再喊我。” 空姐准备咖啡的功夫,修柯的身旁坐下个人,侧目看了眼,修柯不动声色回眸。 鼻息里全是温楚砚身上的古龙香水味。 穿着制服的温楚砚,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 空姐很快端着准备好的咖啡出来,微笑着将咖啡递给修柯后,低声询问坐在一旁的温楚砚,“机长,你要喝什么吗?” 带着磁性的声音就在修柯耳旁响起,“不用,谢谢。” 空姐点头,继续服务其他乘客。 端起咖啡抿了口,很甜,是速溶咖啡的甜。 只抿一口,修柯就将咖啡放下,再没碰第二口。 修柯没想到,温楚砚会主动跟他说话,“先生,咖啡不合口味吗?” 侧头看去,温楚砚嘴角带着笑。 看过温楚砚真正笑着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笑着的模样,不过是挂在脸上的面具。 “有黑咖啡吗?” 楚砚朝他伸出手,“杯子给我吧。” 修柯将咖啡杯递给温楚砚。 【宿主,你真的自带buff,温楚砚上来就关注到你。】 自带buff吗? 温楚砚很快去而复返,单手将咖啡递给修柯,“黑咖啡,没加糖。” 接过咖啡,修柯轻声开口“谢谢。” 重新坐到修柯身旁的位置,温楚砚状似闲聊,“去粤城出差?” “嗯,出差。” 温楚砚点头,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没再与修柯攀谈。 短途飞机,很快就到预备降落的时间,温楚砚起身重新回到驾驶舱,带上耳机开始广播,“先生们,女士们,我是本机的机长,飞机将在五分钟后开始下降,于晚上10点30分到达粤城机场。” 精简的播报,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温楚砚开的飞机很平稳,整个降落过程没有下坠的失落感,甚至轮胎落地,都几乎没有顿挫。 下了飞机后的修柯,去往已经预定好的酒店。 机场旁边的酒店,与江城航空公司签订合作协议,江城航空的机组人员都住在这里。 这班航班,是温楚砚今天最后一班。 修柯估计着时间,卡在机组人员办理入住时,乘坐电梯来到大堂。 一眼便看见,拉着行李箱,鹤立鸡群的温楚砚。 神情自若地站在机组人员的后方,等他们办理完入住手续后,修柯才走上前。 前台姑娘带着亲和的笑容,“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我浴室的淋浴无法出热水,能叫人帮忙看看吗?” “可以的先生,请问您是几号房间?” “1307。” “好的,先生您先回去,十分钟后师傅会帮您看。” 修柯点头,往回走时,好巧不巧,碰上还在等电梯的机组人员。 温楚砚认出修柯,主动笑了笑。 修柯淡淡颔首。 电梯不断攀升,去往13楼的,只有他、温楚砚,还有副机长陈泽。 陈泽站在温楚砚身旁,“楚砚,吃夜宵吗?” “不吃。” “粤城有很多好吃的,你真的不吃?” 电梯到达,温楚砚不着痕迹看了眼已经走出电梯的修柯,“不吃,你吃吧。” 旋即跟着修柯的步伐,一同走出去。 1307房旁边是1309,也是温楚砚每次来粤城,都会住的房间。 而陈泽则住在1316,是另一个方向。 修柯打开房门时,温楚砚的声音响起,“我住在你隔壁,要是你的淋浴器修不好,可以来我这洗。” 温楚砚听见了他与前台的对话。 像是一场邀请。 修柯推开房门的动作微顿,回头看向温楚砚,嘴唇蠕动,“多谢。” 修柯的房门关上后,温楚砚才打开自己的房门,将手里的行李箱放下,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坐到沙发上。 拿出手机,温楚砚翻出那张保存已久的照片,照片上笑着的人,与修柯长得有七分相似,低声呢喃,“没想到,能遇到跟你长得这么像的人。” 第62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 维修师傅很快到来,检查完淋喷头,敲敲打打几下,依旧没出热水。 修不好,也找不到原因。 在修柯的意料之中。 房内的座机很快响起,那头传来前台抱歉的声音,“抱歉先生,师傅没有办法维修,给您免费升级房间可以吗?” “好。” 【宿主,你原本不是打算去隔壁洗的吗?】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但当温楚砚主动邀请他时,他改变主意了。 修柯把跟温楚砚青梅竹马那个人的照片调出来。 【宿主稍等,正在调,数据搜索中…调出来了,宿主请看。】 修柯看着照片。 是个男的,笑得很阳光。 怪不得,会去荷兰结婚。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跟你长得有点像?】 像吗? 眉眼间有点相似,只是修柯,永远不会笑得这么单纯灿烂。 修柯并不是大众脸,但似乎从第二个世界开始,会碰到与他长相相似的人。 玉诀,还有这个世界,温楚砚的青梅竹马杨佑宁。 想到温楚砚初见时对他的主动,以及刚刚的邀请,修柯周身的戾气压都压不住。 修柯杨佑宁在哪? 【宿、宿主,杨佑宁是这个世界温楚砚的cp,你不能杀…】 修柯…去查杨佑宁,看是不是跟温楚砚的喜悦值变化有关。 系统呼了口气,【原来是查这个,好好好,我马上去查。】 系统去干活,修柯拔出房卡,开门走出去。 * 修柯来粤城,是真的来出差。 系统为他安排的身份,是江城航空市场部的中层管理,主要负责江城航空公司的客货运策略及营销,这次他来粤城,也是为了跟粤城的运输公司谈航线合作。 早晨7点,修柯按掉手机闹铃,从床上坐起。 简单的洗漱后,拿着房卡去往位于两层的餐厅。 这家属于五星级酒店,自助早餐的品类也更丰富些。 端着汤面,修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将汤面放下后,转身去咖啡机所在的区域。 待修柯再回来时,位置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温楚砚。 淡定自若地坐下,咖啡托与玻璃桌面发出轻微碰撞,视线看向温楚砚脸上的笑容,修柯率先开口“早。” “早,昨天淋浴器修好了吗?” “没有,换了个房间。” “你是江城航空的员工吗?” 修柯抬眸看向温楚砚,“是。” “负责市场部?” “嗯。” “与粤城运输公司合作的事?” “嗯。” 温楚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修柯手边,“这是那家运输公司少东家的联系方式,你可以直接找他。” 修柯微愣,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犹豫一瞬才开口“多谢。” 温楚砚嘴角噙着笑,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要真的谢,谈成了请我吃顿饭吧。” “好。” “方便加微信吗?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修柯很果断掏出自己的手机,“我扫你吧。” “好。” 二维码扫完,修柯第一眼注意到温楚砚的头像,不是网图。 是一个成年人修长的手,拿着一架飞机模型,背景像在书房。 这只手的食指背面,有一道短短的疤。 下意识看向温楚砚放在桌上的手。 干干净净。 发送完添加请求,修柯将手机放下,“加了。” 温楚砚的手机很快收到红点提示,点开进去,修柯的头像是纯粹的黑色,就连名字,都用一个点代替。 与杨佑宁的微信头像,截然不同的风格。 温楚砚很快通过,设置备注时顿了顿,“我叫温楚砚,你叫什么?” “修柯。” “哪两个字?” “修行的修,木字旁一个可的柯。” 温楚砚点头,很快设置好备注。 放下手机,温楚砚将最后一口面包吃到口中,旋即站起身,“今天要执飞,我先走了。” 走之前温楚砚又补了一句“修柯,我等你请我吃饭。” 仿佛吃饭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好。” 【宿主,温楚砚调查过你。】 修柯嗯。 如果没有事先调查过,又怎么会知道他在做什么,提前准备好名片。 【可是他怎么查到你的?】 修柯乘客名单。 系统恍然大悟,【不枉费你起了个大早,事情进展很顺利。】 修柯有点烦躁。 温楚砚不是主动的人,最起码,在对待陌生人方面,他从不主动。 一想到温楚砚的所有主动,都来源于他这张与杨佑宁相似的脸,他就止不住心里的烦闷。 食不知味地将碗里的面吃尽,修柯拿着手机站起身。 * 早上10点半,修柯来到粤城运输公司楼下,拿着文件夹缓步走进去,站在前台,“你好,我找市场部杨经理。” 前台小姑娘抬头,在看到修柯的脸时,眼中闪过惊艳,她慌忙站起身,“请问你是?” “我是江城航空的,跟你们杨聪,杨经理约好了。” “稍等。”小姑娘拿起电话,“杨经理,楼下有一位江城航空的…” “修柯。” “江城航空的修先生找你。” 电话那头的杨经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姑娘的脸色有些尴尬。 挂断电话,小姑娘赧然地开口“修先生,不好意思,杨经理还在开会,可能要你坐旁边稍等一会儿。” 修柯了然,点点头,“好。” 前台边上有沙发,修柯坐下去,双手交握,两只手肘搭在膝盖上。 从10点半等到12点半,公司零零散散开始下来吃饭的员工,路过修柯时,总会看上一眼。 约好的10点半,等到12点半,修柯已经可以确定,杨经理是故意的。 但江城航空是c国数一数二的航空公司,航线上比其他公司有很大的优势,粤城运输公司不论怎么样,都会与他见上一面才是。 起身重新走向前台,“杨经理有空了吗?” 前台支支吾吾站起身,“他…他还在开会。” 小姑娘看着很年轻,估计刚进入社会,连说谎都十分紧张。 没有为难她,修柯转身掏出放在口袋里的名片,粤城运输公司,江超。 电话很快被接我,“喂,哪位?” “你好,江总,我是江城航空的修柯,温楚砚把你的名片给到我,我想跟你聊聊合作的事,不知道你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语气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好奇,“阿砚介绍的?我在楼上,你上来吧。” “好。” 第63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3) 不过三分钟,修柯就已经坐在江超的办公室里了。 江超的好奇,在看到他这张脸时,变成了了然,态度不冷不热,语气公事公办,“计划书给我看看。” 从文件夹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修柯双手单手递给江超,“航线数、单价、打包价以及与其他航空公司对比的优劣势都在上面,简单来说就是别的航空公司有的,江城航空有,别的航空公司没有的,江城航空也有,且优惠力度更大。” 江超翻阅着修柯的计划书,越翻阅,表情越认真。 计划书很详尽,没有华丽的措辞与吹嘘,全都是实实在在的数字与表格。 看了整整半小时,江超才抬起头,“你做的?” “嗯。” 江超的态度和蔼不少,语气无奈,“你拿着这份计划书,就没有给我说不的权利。” “你也可以说不。”顿了顿,修柯冷静陈述,“如果你说不,今天下午这份计划书会送到粤北运输的手上。” 粤北运输与粤城运输在粤城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江超被呛却没有半点恼意,眼中甚至带着探究,“你跟阿砚是什么关系?” “不熟。” 江超原以为,修柯是靠这张脸攀上温楚砚,才让温楚砚特意打电话给他开后门。 直到看到这份计划书。 就算没有温楚砚的那通电话,单凭这份计划书也足以让他跟江城合作。 要不是他提前跟杨聪打过招呼,估计修柯根本不会打电话给他。 不熟,有意思。 江超按下内线,“叫杨聪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两分钟后,江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杨聪走进来,“江总,您找我。” 把计划书递给杨聪,“去拟定跟江城的合同,十分钟后拿进来。” “是。” 合同初签完成,江超送走修柯后,打通了温楚砚的电话。 彼时温楚砚刚刚下飞机,看了眼来电,直接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阿砚,跟你们公司的合同签好了。” 温楚砚微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签,“多谢。” “阿砚,你不会是因为他的脸,才主动帮他的吧?” 温楚砚不置可否,“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等等。”江超转着手中的笔,调侃的语气里携带着三分认真,“他是个人才,你别玩坏了。” 江超这个人,在哪里都不正经,唯独对工作要求很高,这也是为什么温楚砚会意外江超这么快就定下与江城航空的合作。 “与你无关。” “怎么叫与我无关,那可是人才,你江城要不珍惜,我粤城那岗位可还缺着。” 回应江超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 走出大楼的修柯,拿出手机打开温楚砚的微信。 感谢的话语输入到一半,似想起什么,把打好的文字全部删除,而后按下锁屏键。 修柯系统,给我订后天飞回江城的机票,温楚砚执飞的那一班。 【收到,宿主。】 * 修柯坐的依旧是商务舱,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还是那位空姐,在看到修柯时笑得格外亲切,“先生,欢迎再次乘坐江城航班。” 修柯颔首,坐到位置上。 飞机进入平稳后,不意外的,温楚砚掀开商务舱的帘子,手里端着杯黑咖啡,坐到修柯身旁。 咖啡放到修柯前方的餐盘上。 “好巧。” “谢谢。”修柯转动着咖啡杯,“这班航班落地后,你有其他事吗?” “请我吃饭?” “嗯,请你吃饭。” 温楚砚勾起嘴角,“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你是江城人?” 修柯顿了顿,“不是。” “那我带你去吃吧,我知道有家店还不错。” “好。” “飞机落地后你在机场p7停车库等我。” “好。” 【叮,温楚砚喜悦值2%】 飞机落地后,修柯沿着机场指示去往p7停车库,站在扶梯外等着温楚砚。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修柯身旁,车窗摇下来,温楚砚单手扶着方向盘,对修柯说“上车。” 把手提行李放到后座,修柯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温楚砚看着前方,“不是江城人,怎么会来江城工作?” 修柯沉默半晌,“在江城有想见的人。” “女朋友?” “不是。” 温楚砚侧目看了修柯一眼,“男朋友?” 修柯没回答。 “抱歉。”温楚砚打着转弯灯,“我没有别的意思。” 修柯侧头看向窗外。 江城是c国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市,以经济而闻名,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许久,修柯才缓缓开口“还不是。” 温楚砚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才明白修柯在回答他的那句‘男朋友’。 有些意外,“他是直的?” 修柯微愣,“不算是。” “你长得挺好看,很好奇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 不着痕迹看了温楚砚一眼,“他很好看。” “比你还好看?” 了顿,修柯又说“很好看。” 温楚砚笑了,笑意不达眼底,“看来你很喜欢他。” “嗯。” “那他为什么没同意跟你在一起?” “他并不知道我喜欢他。” “这样。”温楚砚再次转头看了修柯一眼,“有想过跟他坦白吗?” 修柯抿了抿嘴唇,“还不是时候。” 温楚砚转动着方向盘,脚下油门踩得更猛了些,“他会后悔的。” “什么?” “错过你,他会后悔的。” “是吗?” “我要是他,被你喜欢,早就昭告天下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心猛地钝痛,仿佛被粗壮的拳头用力砸着,修柯没想到,只是这一个字,会让他这么难受。 放在身侧的手青筋凸起,修柯维持着正常的语气,“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温楚砚扯着嘴角,“他要去国外进修,暂时不想考虑感情的事。” 去国外进修,杨佑宁。 修柯深邃的眼眸沉了又沉,微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仿佛哽在喉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温楚砚又开口,语气自嘲,“这么说来,我俩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你喜欢的人不知道你喜欢他,我喜欢的人不考虑感情。” 千言万语,修柯只能回答一个字“嗯。” 第64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4) 修柯没想到温楚砚开了四十分钟的车,是为了来吃夜市。 准确来说是夜市一条街。 “江城地道的小吃不在大饭店,而是在这些地方。”温楚砚边走边解释。 修柯点头,缓步跟着温楚砚。 这条街人很多,每个摊位上几乎都站着人,好不热闹,满是人间烟火气。 温楚砚带着修柯来到位于末位的摊位前,熟门熟路开口“张姨。” 被唤作张姨的中年妇女,体态微胖,笑起来一双眼睛会变成月牙形,十分面善,“小砚又来啦,今天吃点什么,还是老样子?” “嗯,老样子,今天带了朋友,双份。” 修柯看着温楚砚。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温楚砚如此接地气的模样,不再是与旁人疏离的温雅,而是平易近人的温和。 张姨的视线落到修柯身上,“好俊俏的小伙子。” 修柯声音清淡,随温楚砚喊了声,“张姨。” “诶!进去里面坐吧,还有位置。” 两人坐到简陋的木桌旁,温楚砚拿起桌上的铁质茶壶,用一次性杯子给修柯倒了杯茶,“这是他们自己炒的绿茶,你尝尝看。” 修柯拿起杯子抿了口。 他没有喝茶的习惯,喝不出茶的好坏。 温楚砚观察着修柯的表情,“怎么样?” “还可以。” 温楚砚又笑了,是得体的笑容,“平时咖啡喝得多吧。” 了顿,修柯放下杯子,“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上高中那会别人带我来的,快十年了,一直吃到现在。” “他们家应该很好吃。” “嗯,八年前张姨的丈夫去世,张姨自己带着孩子,白天送孩子上学,晚上摆夜摊,难得的是,即便如此,十年来他们家的价格几乎没有涨过,赚的都是良心钱。” 在利欲熏心,物价不断上涨的时代,还能保留一份初心,难能可贵。 修柯握着一次性杯子的手轻轻转着。 过往两个世界,温楚砚受剧情崩塌的影响,对外更多的是展现他冷漠的一面,可这个世界,他第一次真实感受到温楚砚对外的温柔。 一如当初。 心脏微微发烫,刚刚还沉闷的心,忽然就释怀了。 他本就是为了还温楚砚的恩,修正他自己的错误,才会进入小世界。 能拥有温楚砚两个世界的感情,已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七个世界,终归是他贪心了。 温楚砚有喜欢的人,他该成全,该祝福,而不是自私的陷入自己的情感,去介入,去破坏。 缓缓吐出口气,修柯脸上露出极淡的笑容,宛如冰山融化,“张姨的孩子多大了?” 修柯的这抹笑,让温楚砚微微愣神,很快恢复,“上初中了。” 修柯点了点头。 吃食很快上来,是炒饭、炒面还有一盆大杂烩汤。 “这是牛杂汤,你尝尝看。” 修柯拿起一次性碗,盛了两勺汤,喝下去整个胃暖洋洋的,好不惬意。 “不错。” 温楚砚重新拿出一次性碗,给修柯盛了些炒饭,放到修柯前面,“炒饭也不错。” “好。” 一顿晚饭吃完,修柯去付钱时,张姨却说温楚砚已经付过了。 抬眸看向温楚砚,“不是说我请客?” “下次吧。” 修柯收起手机,没再说什么。 * 半个月后是温楚砚的生日。 航空世家唯一独子的二十六岁生日,自是多多少少要办一场。 生日不止是生日,也是江城各名流互相见面交流的场所。 生日当天,温楚砚刚睡醒,刷完牙习惯性拿出手机。 微信右上角的红点显示99+未读,全是给他送生日祝福的人。 手指随意翻动着,在看到修柯的信息时顿了顿,伸手点进去。 很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距离他与修柯上一次对话,还是一起吃晚饭的那晚。 想了想,温楚砚快速打字。 ‘谢谢,今天朋友在宴皇为我庆祝生日,你有空来吗?’ 宴皇,江城第一娱乐场所,集宴会与ktv于一身。 微信那头隔了很久,才回复。 ‘几点?’ ‘晚上9点。’ ‘好。’ 微微勾起嘴角,温楚砚满意地退出与修柯的对话框,手指继续划着。 两秒后,温楚砚的手指停止动作。 是跟他很相似的头像,一只手拿着飞机模型,不同的是那只手上没有伤疤。 头像的右上角显示有五个未读。 点进去,是杨佑宁跟他分享生活的对话。 国外的风景有多美,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吃了些什么,絮絮叨叨,却没有他期待的那句‘生日快乐’。 这么多年以来,杨佑宁从未记得他生日,每次都是他提醒,杨佑宁才嬉笑着对他说生日快乐。 但今年,他不想提醒了。 温楚砚没有回杨佑宁,他滑动屏幕退出微信,转身穿衣。 他今天要执飞,下午才能飞回江城。 * 另一边的修柯,很快听到系统的语音提示。 【叮,温楚砚喜悦值3%】 【叮,温楚砚喜悦值1%】 先增后减的语音提醒让修柯微微皱起眉头。 增加的提醒在他回复温楚砚‘好’之后。 而减少的,应该跟杨佑宁有关。 根据系统调查的情报,温楚砚喜悦值清零的时间,与杨佑宁出国的时间基本一致。 【宿主,我在调查时,发现了入侵者的痕迹,他与杨佑宁接触过。】 又是入侵者。 修柯依旧查不到入侵者是谁? 系统赧然,【查不到,总是晚一步。】 每个世界都有入侵者的痕迹,剧情崩塌都与入侵者有关。 放下手机,修柯重新拿起桌上的积木碎片不急,七个世界,总会露出真面目。 【宿主说的对!上头已经在写追踪代码了,相信很快就能抓到他。】 顿了顿,系统又说,【宿主,这个模型你拼了三天,今天应该能拼完了。】 修柯看向桌上已经快拼完的飞机模型。 温楚砚生日,他不知道该送什么,知道这个世界的温楚砚喜欢飞机模型,他思前想后,决定自己拼一个。 这是温楚砚第一次执飞时所开的机型,一架机龄很长的老飞机。 现在已经不产这架飞机模型的积木了。 他也是找了好几家店,最后找到厂家所在,才让他们找出老模具新做出的积木。 修柯淡淡地‘嗯’了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第65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5) 晚上9点,宴皇。 修柯提着拼接好的飞机模型走进宴皇。 温楚砚早已将包厢号告诉他。 沿着服务员的指示,修柯很快来到888包厢外。 里面是震耳欲聋的激情高歌,嗓子都快要拉破的那种。 修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推开了包厢的门。 里面坐着的人,随着门打开,齐刷刷地看向修柯。 里面人不少,不止有男人,还有女人。 今天的修柯也是一身休闲装,没有刻意打扮,着装十分朴素。 几个跟温楚砚坐的近的,在看到修柯时,都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 除了江超。 丝毫不受包厢内人打量的影响,修柯提着东西面不改色走进去,站到温楚砚面前,冷冽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包厢里,显得小了不少,“送你,生日快乐。” 温楚砚手刚抬起来,坐在他边上的损友陆剑一把夺过修柯手里的礼物。 夺过就算了,还放在耳旁上下摇了摇,“温少,这东西会响。” 修柯的脸瞬间沉下来。 温楚砚伸手把陆剑手上的礼物拿过来,看着修柯,微微一笑,“谢谢。” 他没有拆,把礼物递给另一边的人,而另一边的人,把礼物放到地上。 在那一块,零零散散堆了不少礼物。 温楚砚转头对陆剑说“坐到那边去。” 陆剑推了推他右手边的人,为修柯腾出个位置。 “修柯,坐。” 修柯不着痕迹看了眼那一堆礼物,轻轻摇了摇头,清冷的语气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来这里只是想把礼物送给你。” “我说。”一旁的陆剑开口“大家都是来给温少庆生的,来了就坐下,大家都是成年人,蛋糕还没来,别扫兴啊。” 修柯的眉头明显皱起来。 “陆剑。”温楚砚低沉警告,而后站起身,对修柯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场合,我们去其他地方。” “别啊。”陆剑也同样站起来,“一年一次生日,我们给你准备了蛋糕,蛋糕还没上呢,你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复又看向修柯,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指责,“你不是来为温少庆生的吗,这点场合都胆怯?” 陆剑说这些话时,包厢里的歌声正好停止,陆剑的这些话,传进其他人的耳朵里。 有些不懂事的,已经站起身,七嘴八舌开口挽留温楚砚,顺带明里暗里数落修柯。 富家子弟,骨子里总会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特别是当他们以为,修柯不过是个普通人的时候。 修柯的眼神越来越冷。 已经多久没人,敢这么理所当然的指责他了。 如果这里不是温楚砚的场子,陆剑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 温楚砚睥了陆剑一眼,声音沉下来,“陆剑,嘴巴不干净就去洗洗。” 陆剑抿着唇,敢怒不敢言,看修柯的眼神透露着轻蔑,就好像修柯是一个凭借这张脸攀上温楚砚的伪白莲。 温楚砚说完就要往外走。 修柯转身拉住他,手掌处是温楚砚结实的手腕,“不用,我坐这里。” 温楚砚看了修柯半晌,缓缓俯身在修柯耳旁,“没关系,你不喜欢不用强迫自己留下。” 耳旁是温楚砚喷洒的热气,修柯不着痕迹拉开与温楚砚的距离。 太近,他会受温楚砚的影响,心跳失速。 “今天你生日,陪你切蛋糕。” 确认修柯真的要留下来后,温楚砚反手拉住修柯的手腕,拉着他坐到位置上,“如果不舒服,你跟我说。” “好。” 温楚砚与修柯坐下,其他站着的人也陆续坐下来,陆剑给了边上的人一个眼神,边上的人会意,倒了杯酒走过来,“兄弟,碰一杯。” 【宿主,这杯酒里有药。】 修柯抬头看着来人,眼中闪过寒光,伸手接过那人手里的酒,干净利落与他碰杯。 就在那人以为修柯要喝时,修柯把酒杯‘咚’地一声放到了桌上。 那人的脸色瞬间黑下来,“你不喝?” “等会喝。” “兄弟,你这是不给我面子。” 修柯睥了那个人一眼,“你的面子,值多少钱?” 潜台词就是,他凭什么要给。 “你!” 那人被修柯的话堵得涨红了脸,碍于一旁的温楚砚,硬硬按耐下要动的手。 这是温楚砚第一次见修柯毫不客气呛人,像一只被惹烦的波斯猫,踩着地毯伸出利爪的尖端。 【叮,温楚砚喜悦值3%】 修柯侧眸看了温楚砚一眼。 那个人站在修柯面前好半晌,直到温楚砚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才黑着脸离开,坐回自己的位置。 江超‘噗’地笑出声,对着修柯道“这样一对比,你对我算是客气的。” 坐在江城边上的陈泽来了兴趣,“你们之前认识?” 陈泽就是跟温楚砚搭档的副机长,出身不差,跟温楚砚也算好,温楚砚身边的朋友多多少少见过几个,所以今天他也来了。 江超语气调侃,“我对修先生的能力念念不忘。” 修柯淡淡地对江城颔首。 江超对修柯的兴趣,就差写在脸上了。 隐隐有些不喜修柯与江超的互动,温楚砚低声开口“不是说有蛋糕,蛋糕呢?” 陆剑连忙站起来,“来了来了,我让他们推进来。” 是整整三层的大蛋糕,蛋糕由三个身着兔女郎装扮的女子推进来,眼神妩媚,声音甜美,“温少生日快乐~” 陆剑满意地点头,“快给温少点蜡烛。” 三个兔女郎婀娜多姿地为蛋糕点上蜡烛,异口同声,“温少~快许愿吧~愿望会成真哦~” 温楚砚拉着修柯一道站起身,“陪我切蛋糕。” “好。” 修柯跟随温楚砚的步伐站到蛋糕边,有人起哄让温楚砚许愿,温楚砚带着面具般的笑容,没有许愿直接吹了蜡烛。 拿起放在一旁的刀具,将刀递给修柯,温楚砚低声说“你替我切第一刀。” 修柯没有拒绝。 他伸手接过刀子,很郑重地切下第一刀。 切的时候,修柯心里在想什么? 温楚砚没有许愿,他替温楚砚许。 刀尖插进蛋糕里,他愿温楚砚岁岁年年平安健康。 刀身往下压,他愿温楚砚所念皆所得。 刀身切到底,他愿温楚砚,有情人终成眷属,圆满至白头。 第66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6) 蛋糕切好,陆剑带头拿起酒杯,示意大家为温楚砚碰杯。 那个敬修柯酒的人,将修柯的酒杯递给他,“兄弟,大家一起为温少祝福,温少的面子,你不会不给吧?” 修柯垂眸看着那杯被下药的酒。 伸手去接,却在那人松手之际,修柯也松开了手。 酒杯‘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那人差点吼出来,“你什么意思!砸场子是吧!” 刚拿起酒杯的温楚砚,看了眼那人,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对做东的江超说“以后别喊他了。” 正式踢出圈子。 江超有些无辜,他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么蠢的人。 在场的都是江城上流社会的体面人,在温楚砚的主场,明目张胆搞温楚砚请的人,这么没脑子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好意思。”修柯面不改色改色回身,拿起新杯子,“我重新倒一杯吧。” 那人还想说什么,陆剑看了看温楚砚的脸色,拦住他,“他怎么说也是温少的客人,大呼小叫什么,别惹温少不高兴,来来来,碰杯。” 那人抿着唇,一脸不爽。 不过他的不爽,没人在意。 众人举杯,齐声祝温楚砚生日快乐,紧接着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尽。 酒喝完后,温楚砚拉着修柯的手臂往外走,不忘嘱咐,“江超,帮我把礼物带回去。” “又是我?”江超调侃,“记得给工钱。” 温楚砚边往外走边比了个‘ok’的手势。 一路拉着修柯走到宴皇外,温楚砚第一句话就是“抱歉。” 修柯微愣,“为什么要说抱歉?” “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没想到会有歪瓜裂枣,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垂眸看了眼温楚砚拉着他的手,修柯继续说“能帮你切蛋糕,我很荣幸。” 【叮,温楚砚喜悦值4%】 低低笑了声,拉着修柯继续朝前走,“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温柔?” 怔忡一瞬,似想起什么,修柯的眉目柔下来,“你是第一个。” “是吗,那我也挺荣幸的。” 系统突然插嘴,语气酸溜溜,【能不荣幸吗,几个世界加起来,宿主也就对一个人温柔。】 没理会系统的委屈,修柯开口“要去哪?” “去过航空博物馆吗?” “航空博物馆?”修柯看着马路上的霓虹灯,“博物馆没关门?” 温楚砚回眸一笑,笑容里多了份狡黠,“关门了,但我有办法进去。” 喝酒不开车。 温楚砚没叫司机,自己拦了辆计程车,带着修柯坐在后排,“师傅,航空博物馆。” “航空博物馆?小伙子,博物馆已经关门了,荒郊野岭的,你去那干什么?” “师傅你管开车就行。” 航空博物馆位于郊外,属于露天博物馆,露天展示着各种各样的机型,有战斗机,也有小型民航飞机。 他们下车后,温楚砚开始打电话,然后他们从大门光明正大走进去了。 一片漆黑,连灯都没有,不得已,两人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 温楚砚有目的的前进,“十年前,这间博物馆刚刚建成,我在这里埋了东西。” “东西?” “嗯,一个铁盒子,那时候流行把秘密埋在树下,我就埋在这里。” 修柯颔首,跟着温楚砚往里走。 只是他们已经挖了三个坑了,依旧没找到温楚砚的铁盒子。 修柯还想挖第四个,温楚砚摇了摇头,语气隐隐失落,“十年了,树修过很多次,可能已经被别人拿走了。” “就在这块地方吗?” “嗯。” 修柯拿着树枝朝旁边走,“总要再试试。” 修柯又挖了两个坑,挖出很多零碎的垃圾,却挖不到目标盒子。 重新把坑填上,修柯转身继续挖。 温楚砚弯腰拉住他,“别挖了,找不到就算了。” “再挖两个。” 修柯挣脱开温楚砚的手,继续挖着。 无声叹了口气,温楚砚倚靠在树干上,“没想到你脾气这么犟。” 修柯没回答,手上的动作不停。 温楚砚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1点了。 “修柯,别挖了,回去吧。” “等等。”修柯停顿半晌,“找到了。” 温楚砚愣住了。 修柯挖出已经生锈的铁盒子,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铁盒,他拍了拍铁盒子上的泥土,站起身递到温楚砚面前,“是这个吗?” 温楚砚垂眸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盒子。 说不上来此时什么心情,脑海里只跳出一句话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 【叮,温楚砚喜悦值10%】 伸手接过盒子,温楚砚眼眸半垂,语气怀念,“到今天,正正好十年,那个时候他们把秘密埋在土里,而我把愿望埋在土里。” “愿望?” “嗯。” 温楚砚伸手打开盒子,奈何衔接的地方锈得太厉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盒子才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弹了出来,落在修柯脚边。 是一张折叠成长方形的纸。 纸的背面泛着深浅不一的黄色。 俯身把纸捡起来,递给温楚砚,“这是什么?” 温楚砚接过,拍了拍纸张上的土,“是我十年前画的一幅画。” “十年前的一幅画?” “嗯,画里是个人,一个我梦中的人,梦见了,就把他画下来,许下愿望。” 许的什么愿望,修柯没有问,只淡淡地点点头。 倒是温楚砚主动开口“不问我许的什么愿望?” “你想说吗?” “挺想的。” 修柯微愣,从善如流,“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希望,梦中的人,可以在现实遇见。” “那你愿望成真了吗?” 楚砚的语气带着丝丝笑意,“成真了。” “恭喜。” “以后有机会,我再让你看。” “好。” 温楚砚将画小心翼翼放到外套的内衬口袋里,“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愿意陪我来这里,还帮我找到铁盒。” “不客气,你也帮过我,我还欠你一顿饭,不知道下周六你有时间吗?” 温楚砚几乎不假思索,“有时间。” “好。” 两个人走出航空博物馆时已经超过11点半,门外荒无人烟不说,就连打车软件都叫不到车,最后还是加了双倍价钱,才有车接单。 第67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7) 回到家的温楚砚,第一件事是去翻他收到的礼物。 礼物很多,全部都放在客厅里。 温楚砚一件件找着,终于在最下方,找到了修柯送的礼物。 将礼物拆开来,里面是用玻璃盒子装着的一架拼接成的飞机模型,可能因为陆剑摇晃或者江超搬运的缘故,模型的两个机翼掉了下来。 只一眼,温楚砚就认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执飞时所开的飞机。 模型的积木很小,要一粒粒拼出飞机的形状,需要时间与精力。 修柯会花费时间与精力为他准备生日礼物,是不是证明,他在修柯心里,是拥有好印象的? 不论修柯是知道,还是只是碰巧买到他第一次执飞的机型,光凭好印象这点,就让温楚砚生出些许喜悦。 打开玻璃盖子,温楚砚将飞机重新拼接好,而后小心翼翼放回玻璃里,抱着去往自己的书房。 他的书房里放着各式各样的模型,有民航飞机,也有战斗机,有已经绝版的,也有限量版。 温楚砚将玻璃盒子放到书架的最上层,进书房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然后才满意地离开书房去洗澡。 【叮,温楚砚喜悦值13%】 正在擦头发的修柯,突然收到温楚砚喜悦值提醒,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 修柯系统。 【宿主。】 修柯喜悦值为什么波动? 【温楚砚拆了你送给他的礼物。】 原来如此。 系统又加了一句,【还把你的礼物放到书房最上方的位置。】 修柯微愣,心脏延伸出些许热度。 那是付出被人珍惜的愉悦。 【不过宿主,你拼了三天的飞机模型,还不如你帮他找到铁盒子加的多。】 修柯…… * 周六很快到来。 修柯算着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订好的饭店,结果刚坐下来,就收到温楚砚的消息。 满是歉意。 ‘修柯,抱歉,我这里有临时状况,飞机延误,可能赶不上跟你吃饭了。’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为表示歉意,下次我请你可以吗?’ 一旁的服务生已经将菜单递给修柯。 快速打字回了个‘好’,修柯从钱包里掏出200块钱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今天不吃。” 给完钱修柯站起身,抬脚往外走。 服务员看着桌上的200块钱有一瞬间愣住,回过神来拿起200块钱就追修柯,“先生,不用。” 修柯没有停留,转头就走出饭店外。 服务生凭借自己的毅力,一路追着修柯到饭店外,直到把修柯拦下,“先生,我们这里免费取消,不用钱。” 修柯被迫驻足,但他没有接,“不用,这是给你的小费。” “可是200块钱小费,也太…” 服务生还没说完,旁边忽然有个声音介入,“哟,这不是温少的客人嘛。” 循声看去,是陆剑与其他四个人,那天给修柯下药的人也在里面。 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修柯对服务生说,“你进去吧。” 服务生看了眼那五个像是要找事样子的人,攥着手里的200块钱,低声询问,“要报警吗?” “不用。” “门口有监控。”服务生说完这句话,转身进入酒店。 服务生进去后,修柯也没理陆剑他们,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 修柯不想动手,但不代表别人不想。 那个给修柯下药的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修柯,趾高气昂,“剑哥叫你,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修柯眼眸半抬,双眼带着锐利的冷意,“滚。” “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那人说完这句,伸手就要推修柯,结果却被修柯侧身躲开。 失去平衡的那人一个趔趄,差点就绊倒在地上。 修柯回眸看向陆剑,语气冷冽,“我不想惹事。” 句话听在陆剑耳里就跟求饶没区别,他嗤笑一声,“别啊,我们也不是惹事的人,但你那天没给我兄弟面子,导致我兄弟这几天都抬不起头来,这笔账总要算,这样,你给我兄弟磕三个头,跟我兄弟说声对不起,我兄弟原谅你,你就可以走了。” 修柯沉默。 陆剑又说“你看我兄弟的脸色,被一个冒牌货呛,他很委屈呢。” “冒牌货?” “你不就是凭借跟杨佑宁长得相像,趁杨佑宁出国才攀上温少,不是冒牌货是什么,难不成该叫你玩物?” 陆剑说完,五个人同时笑起来。 修柯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换个地方。” “还害羞了,不敢被人看到你窝囊的样子?行啊。”陆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黑巷子,坏笑着,“看见那个巷子没,那里没监控,你去那里磕。” 修柯率先朝黑巷子走。 五个人陆陆续续走进巷子里。 陆剑老神在在,居高临下,“跪吧。” 回应陆剑的,是修柯横扫的一脚,直接把陆剑踢飞出去。 踢完他朝剩下的四人勾勾手指,“下一个。” 剩下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修柯不是要跪吗,怎么变成把陆剑踢飞出去了,他是怎么踢飞的? 陆剑被踢得撞到墙上,挣扎着爬起来,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还站着干什么,打啊!” 四个人骤然回神,对着修柯冲过去。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来四个打两双。 修柯不过两、三招,就把剩下四个人打倒在地上。 爬起来还要打,这次修柯直接掰断了四个人的手腕。 哀嚎此起彼伏。 修柯一步步走向坐在墙边的陆剑,一脚踩在陆剑的脚上,只听‘咔嚓’一声,陆剑的脚踝被修柯踩脱臼了。 “啊!!!” 陆剑叫得堪比杀猪。 修柯俯下身,伸手掐住陆剑的脖子,神情冷得让陆剑发颤,“上一个叫我跪的人,已经在地府了,念在温楚砚的面子上,这次我放过你。” 顿了顿,修柯附在陆剑耳旁,冰冷的语气让陆剑整个人都发抖,“再有下次,我让你有命来,无命回。” 陆剑从来没有遇到过修柯这样的狠人,他的大脑告诉他,修柯真的会杀了他。 下体忽地涌出一股湿意。 闻到骚臭味,修柯嫌恶地退开一步,转身走出黑巷子。 第68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8) 【宿主,帅啊!一个个熊孩子,真当天上地下唯他们独尊了,顺带说一句,我把饭店前面的监控黑了,就算他们报警,也没办法证明是你打的,宿主我机不机智?快夸我!】 修柯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宿主你为什么不夸我,人家好失落。】 修柯沉默。 【嘤嘤嘤,宿主你真的一点都不温柔。】 修柯说正事。 【哦,还真有件事,宿主,杨佑宁定了一个月后回c国的机票。】 修柯微怔。 杨佑宁,温楚砚喜欢的人,要回国了。 * 温楚砚下了飞机后,第一时间想给修柯打电话,翻通讯录时才发现他跟修柯并没有交换电话号码。 转手打开微信,直接给修柯打了语音。 语音的背景音乐响起,是一首舒缓的纯音乐。 背景音乐响起没多久,修柯就接了语音,略带清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温楚砚。” 乍一听‘温楚砚’三个字,温楚砚眉头微微蹙起。 这三个字从修柯的嘴里说出来,配上修柯清冷的语调,让他觉得修柯对他很疏离。 明明是唯一知道铁盒子秘密的…朋友。 温楚砚清了清嗓子,状似随意,“阿柯,你可以叫我楚砚,或者阿砚。” 语音那头明显沉默了。 而修柯的沉默,叫温楚砚忽然又有些自我懊恼。 他突兀地叫修柯‘阿柯’,修柯会不会觉得,他有些唐突? “那个,如果你介意,不叫也没有关系…” 温楚砚还没说完,修柯打断他,“可以叫你阿楚吗?” 温楚砚微愣。 ‘阿楚’这两个字,从修柯嘴里说出来,哪怕隔着电话,也给他一种缱绻的感觉。 仿佛是在叫自己的爱人。 心莫名颤了颤,温楚砚蹙着的眉头瞬间松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当然可以。” “嗯,你下飞机了?” “是啊,今天天气不好,延误的航班很多,导致落地时交通管制。”说到这,温楚砚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难得你请我吃饭,晚上的飞机餐我都没吃,结果没赶上。” 修柯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想吃宵夜吗?” “你有时间吗?” “有。” “成,等着,我去你家接你,我们去张姨那边吃。” “好。” 温楚砚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刚要收起手机,结果微信的语音请求重新响起来。 是杨佑宁。 自上次生日他没有回杨佑宁后,这一个礼拜,他们没有再联系。 犹豫一瞬,温楚砚点了接听键,“佑宁。” “阿砚,你在忙吗?” “刚下飞机。” “这样,还有一个月就放暑假了,这个暑假我准备回c国。” 温楚砚顿了顿,“嗯。” “阿砚。”杨佑宁撒着娇,“这段时间你都没理我,我好失落哦,我回c国那天,要你来接我。” 怎么说呢。 他与杨佑宁从小一起长大,本身就有感情在。 十年时间,模糊了他对梦里之人的记忆,他以为,一直是杨佑宁,他对杨佑宁,是喜欢的。 平淡如水的喜欢。 直到遇见修柯,与他相处。 他才惊觉,喜欢会有冲动,有兴趣,想见他,想攀谈,会心颤,会动心,会忐忑,也会喜悦。 而重新找回的画像,更让他坚定了自己心。 只是修柯现在有喜欢的人,他要追求,只能徐徐图之。 不能唐突,把人吓走。 等了好一会儿,语音那头都没有传来温楚砚的回复,杨佑宁嘟了嘟嘴,有些生气,“阿砚,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温楚砚骤然回神,“知道了,到时候如果有时间就去接你。” “好呀,我会提醒你的,你可别忘了。”顿了顿,杨佑宁又说,“这次我回来待的时间不长,你要不要请假陪我几天?” “再说吧。”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的要求,你都会满足。” 温楚砚眉头微皱,“杨佑宁,你已经二十四岁了。” “阿砚,你凶我,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还在怪我当初拒绝你?”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肯陪我?” “我要上班。” “借口,都是借口,以前你就算上班,也会抽空出来陪我,难道因为我拒绝你,连青梅竹马的感情都没有了吗?” 温楚砚第一次觉得,杨佑宁有些无理取闹。 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还有事先挂了。” “阿砚!” 温楚砚挂断了语音。 但他却没有清净。 杨佑宁一个又一个语音不断打进来。 以前他以为自己喜欢杨佑宁,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顺着杨佑宁,顺的多了,杨佑宁也越发任性起来。 但从来没有像这样,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给他打语音。 再接起语音时,温楚砚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砚…”杨佑宁带着哽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温楚砚沉默一瞬,坦白承认,“是。” “为什么?因为我拒绝你?” “不是。” 如果没有修柯的出现,让他意识到真正的喜欢,就算杨佑宁拒绝,他也会等。 “那是什么,阿砚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淡,你以前都不会这样。” 杨佑宁说到后面,已经带着浓烈的哭腔。 “杨佑宁。”温楚砚丝毫没有受杨佑宁委屈的影响,“人心很小,我只想对自己的伴侣好。”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 既然决定了的事,就不会优柔寡断,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他没兴趣当中央空调。 可这句话落到杨佑宁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怪我没有接受你,当你的另一半,所以你不肯再对我好了!” 温楚砚觉得跟杨佑宁说不通,“你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 “那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温楚砚愣了一瞬,忽然笑了,几近嘲讽的笑容,“杨佑宁,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廉价?”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就不用明白。”温楚砚提着行李往机场停车库走,“回国后你自己打车回家吧,我没空。” 说完不等杨佑宁回答,直接挂断语音,防打扰一条龙。 第69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9) 半个小时后,温楚砚出现在修柯的小区门外,彼时修柯已经等在小区门口,车子刚停好,他就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进去看到温楚砚的第一眼,修柯就察觉到,温楚砚的心情并不好,整个人透露着说不出的疲惫。 “阿柯,安全带系上。” 修柯伸手系上安全带,“赶着过来的?” 他所在的小区,距离机场少说也有四十分钟路程,不算堵车的话。 “嗯,肚子饿了。” 修柯顿了顿,翻翻找找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吃糖吗?” 温楚砚侧眸看了眼修柯手里的棒棒糖,斩钉截铁,“吃。” 说吃,也没有半点动手接过的意思。 修柯犹豫一瞬,帮他把棒棒糖外面的包装纸撕掉,伸给温楚砚,“给你。” 温楚砚伸手接过棒棒糖,手不经意间与修柯碰到一起,碰触的指尖仿佛被电了一般,酥酥麻麻。 捻了捻棒棒糖,温楚砚将糖放进嘴里,“你喜欢吃棒棒糖?” “之前看过一句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食,心情就会渐渐好起来,所以偶尔会吃一次。” 温楚砚感受着嘴里的甜味,“糖分进入血液后,能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句话没错。” “嗯,那你心情有好点吗?” 温楚砚微愣,“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眉心。” “什么?”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眉心会微微拱起。” 吃糖能不能让大脑分泌多巴胺,温楚砚不知道,但他知道,修柯能让他的大脑分泌多巴胺。 修柯光凭一句话,就让他胸腔的郁结,缓缓散开了。 【叮,温楚砚喜悦值15%】 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你很细致入微。” 修柯微顿,转头看向窗外,没说什么。 很快到达夜市一条街,温楚砚与修柯坐到上次坐的位置上,点好菜之后,温楚砚要了一箱啤酒。 “阿柯,你能喝酒吗?” “可以。”只是,“你喝酒怎么开车?” “叫代驾就好,被你看出来心情不好,自然要一醉解千愁,可以陪我一起喝吗?” 修柯几乎不会拒绝温楚砚,“好。” 菜上齐,酒瓶盖打开,温楚砚大口喝着,“阿柯,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在江城吗?” 修柯愣了愣,没想到温楚砚会问这个,眼眸半垂,“在。”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或者,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温楚砚什么… 这个问题,修柯没有想过。 好像爱上温楚砚这件事,是一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跟他第一个世界说的一样,以前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等他意识到自己爱上时,已经是除了温楚砚,其他人都不行了。 沉默好半晌,修柯才缓缓回答“因为是他,所以喜欢。” 【叮,温楚砚喜悦值13%】 修柯微愣。 【宿主,这不对啊,温楚砚为什么会降喜悦值?难道是因为你跟杨佑宁像,他在杨佑宁那边受气了,自动把你带入杨佑宁的角色了?】 修柯抿了抿嘴,“我能问,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虽然知道修柯很喜欢那个人,但温楚砚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觉得为了他未来要做的事,有些事情需要提前澄清。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在车上说的话吗?” 修柯点头,语气尽量自然,“你有一个喜欢的人。” “嗯,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总是会比旁人多一份耐心,加上十年前那个梦,我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就是喜欢。” 温楚砚又喝了一口酒,“但后来我意识到,那其实不是喜欢,与其说我对他的感情是爱情,不如说亲情来得恰当。” “明确自己的感情后,我想与他保持好明确的界限,当朋友也好,当亲人也罢,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顺着他,不论是朋友还是亲人,他以后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我没办法对他未来负责。” 温楚砚说到这,抬眸看向修柯,微微自嘲,“可是他不懂,他觉得是因为当初拒绝我,我的态度才会转变,为了让我回到以前的态度,他甚至说答应跟我在一起,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当初付出的感情很廉价。” 修柯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温楚砚的这段话。 温楚砚对杨佑宁,不是喜欢。 心脏突突地跳动,在知道温楚砚不喜欢杨佑宁的这一刻,他忍不住。 满心欢喜。 或许这很卑劣,温楚砚在为曾经付出的情感自嘲,而他无法感同身受,他是真的,满心欢喜。 人,总是自私的。 修柯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主动与温楚砚碰杯,随后一口饮尽,“会有爱你的人珍惜你。” 顿了顿,修柯又说,“一定会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温楚砚也同样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吃了两口菜,温楚砚再次开口,“你喜欢的那个人,你们认识多久了?” 多久了… 这个世界的话,“一个月。” 温楚砚算算时间,“跟我们认识的时间差不多?” “是。” 温楚砚微顿,顿时觉得很不服气,“你对他是一见钟情?” “算是。” 温楚砚一口一口喝着酒,“一见钟情你就认定他了?他的人品你了解过吗?” 修柯很想说,是你。 但他怕自己的猜测错误。 一旦猜错,突兀的告白会让温楚砚退避三舍,就像,温楚砚对杨佑宁那样。 他与温楚砚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感情基础。 在告白之前,他要确定自己的猜测。 “他很好。” 【叮,温楚砚喜悦值12%】 听到喜悦值提醒,修柯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 “一个月的时间,你能了解什么,人心隔肚皮,他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你都不知道。” 修柯转动着手里的杯子,“为什么你会那么在意,他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想你吃我这棵草。 温楚砚在再次尽杯子里的酒,“你是我朋友,我自然要替你把关。” 温楚砚还要再给自己倒酒时,修柯拦住他,“别喝这么多。” “心情不好,想喝。”说后面两个字时,温楚砚的声调微扬,带着莫名的委屈。 无声叹了口气,修柯低声开口“阿楚,是你啊。” 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啊。 第70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0) 拿杯子的手猛地顿住,温楚砚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 他刚刚是不是听见,修柯说,是他? “阿柯,你,你刚刚说什么?” 温楚砚很不争气的,舌头打结了。 “我说。”修柯眉目柔下来,“我喜欢的人,是你。” “是,是,是谁?” “是你。” “我是谁?” “温楚砚。”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修柯喜欢他? 修柯喜欢他。 修柯喜欢他! 【叮,温楚砚喜悦值42%】 系统本来还在瞌睡,一下子就醒了,【乖乖,宿主,一句喜欢,喜悦值直接涨30%。】 温楚砚神情呆滞,一时间无法从这个天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看着温楚砚呆滞的模样,修柯觉得有些好笑,他拿起筷子给温楚砚夹菜送到碗里,“别喝了,吃点菜。” 温楚砚机械般把酒杯放下,再机械般夹起碗里的菜送入口中。 “阿柯,你对我一见钟情?” “是。” “你喜欢的一直是我,没有别人?” “是。” 温楚砚直接站起身,坐到修柯身旁,整张脸凑到修柯脸庞,一双眼亮晶晶的,“你没喝醉?” 修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耐心回答温楚砚的傻问题,“嗯,没醉。” 温楚砚一把抱住修柯,气息喷洒在修柯颈窝,“阿柯,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张姨!”温楚砚转头开始喊人,“张姨!我谈恋爱了!” 正在炒菜的张姨探出头来,“啊?小砚恋爱了?” 修柯耳朵猛地发烫,神情赧然。 他还是第一次见,温楚砚在公共场合这般不稳重的模样。 大概率是喝醉了。 温楚砚抱着修柯回答张姨,“张姨,是他,就是他,跟我谈恋爱的就是他。” “啊?”张姨先是震惊,后来看了眼桌上空掉的好几瓶啤酒,了然开口“小伙子,小砚醉了,你赶紧带他回去吧。” “张姨,我没醉!” “好好好。”张姨像哄小孩,“你没醉,走吧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温楚砚撇了撇嘴,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一般向修柯告状,“阿柯,张姨不信我,你跟她说。” 修柯无奈又好笑,他伸手轻拍温楚砚的后背,“你还吃吗?” “不吃了。” “回家吗?” 温楚砚提要求,“回你家。” “能自己走吗?” “不能。”温楚砚蹭了蹭修柯的脖颈,撒娇,“你扶我。” 修柯扶温楚砚站起来。 温楚砚就跟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修柯身上。 修柯走路有些费力。 饶是如此,他依旧半搂着温楚砚前进。 路过张姨时,修柯有些艰难地掏出手机,扫二维码,“张姨,多少钱?” “108块。” 修柯付完钱,“我们先走了。” 张姨摆手,“走吧走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小砚醉成这副模样,辛苦你了。” “不辛苦。” 修柯叫了代驾,代驾来后,与修柯合力把温楚砚放进后座,修柯也跟着坐进去。 修柯刚刚关上门,原本趴在座椅上的温楚砚,就跟知道似的,靠过来搂住修柯的腰,脸靠在修柯肩膀上,语气执拗,“去你家。” 无声叹了口气,修柯给代驾报了自己家地址。 代驾很想集中注意力开车。 但是后面坐着酒醉的人,一直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阿柯,我人品很好的,身家清白,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是处男。” “初吻都还在!” “我有好多存款,阿柯,你想买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 当着第三人的面,饶是修柯表现得再镇定,也禁不住耳朵泛红。 喝醉后的温楚砚,情话是张口就来。 代驾还在凑着耳朵听。 他想知道这个处男到底有多少存款。 但是修柯打断了他的好奇,“多久到?” “还十分钟就到了。” 柯伸手轻拍温楚砚,“很快到了,你躺一会儿。” 温楚砚蹭着修柯的脖颈,听话的老实下来,没再说话。 把车子停进修柯小区,结账之后,修柯搂着温楚砚回到他家。 为温楚砚脱鞋,把他放到床上,刚要起身,就被温楚砚拉住,“你去哪?” “我去给你拿新毛巾擦脸。” 温楚砚一双眼睛带着不舍,松开修柯,“那你快点回来。” 修柯点头,去柜子拿毛巾。 修柯出去后,温楚砚环视着这个房间。 十分简洁的卧室,除了一张床和桌子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简洁得就像,可以随时随地离开一样。 修柯很快去而复返,拿着沾湿的毛巾为温楚砚擦脸及脖颈,擦完后低声询问,“哪里难受吗?” “头有些晕。”顿了顿,温楚砚又问“我今晚可以住你家吗?” “好,你睡这里。” “那你呢?” “外面有张大沙发,我可以睡那。” “这张床这么大,为什么不可以两个人一起睡?” 修柯抿了抿唇,没回答。 “阿柯。”温楚砚抓着修柯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阿柯,陪我一起睡。” “好。” 温楚砚笑了,与戴着面具的笑不同,十分纯粹。 温楚砚还穿着那身制服,有些燥热地解开纽扣,露出精壮的胸膛,“阿柯,给我套睡衣。” 把干净睡衣放在床边,“你在这换,我去浴室换。” 温楚砚顺从地点点头。 两个人换好睡衣后,温楚砚抱着修柯呢喃,“不是梦对吗,明天你还在。” “睡吧,我在。” “那你亲我一下,把我的初吻拿走。” 看着温楚砚满是期待的双眼,修柯轻轻揽过他,将自己的唇凑上去。 本想蜻蜓点水,哄哄他。 结果却被温楚砚反客为主,扣着后脑勺加深了这个问。 说是初吻,却掠夺得厉害。 辗转反侧,不肯罢休。 温楚砚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滋味是这么的美好。 让他想要,一吻再吻。 最后松开修柯时,还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阿柯,你好甜。” 不自觉情动。 可是宿醉的温楚砚,他终是不忍。 修柯微微喘着气,不忘轻拍他的后背,“睡吧。” 献出初吻,还抱到人的温楚砚,心满意足进入梦乡。 第71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1) 第二天早晨,温楚砚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看见陌生的房间,他有一瞬间愣神。 费力坐起身,捏了捏两侧的太阳穴,宿醉的头痛让他整个人还没缓过来。 身边的位置已空。 昨晚的记忆翻涌至他的脑海。 捏着额头的手猛地顿住。 手指沿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 回味着与修柯接吻的触感。 就是可惜,昨天没把握住机会,把自己一起送出去。 修柯进入房间时,就看到温楚砚摸着自己嘴唇发呆,“醒了?” 猛地将手放下,温楚砚转头,“嗯。” “我煮了粥,起来吃点?” “好。” “牙刷和毛巾在浴室,深灰色那条就是你的。” 温楚砚点点头,掀开被子下床,这才发现,他穿着修柯的睡衣。 纯黑色的睡衣,用料十分柔软,就是袖口和裤腿稍短了些。 抬脚走进浴室,温楚砚拆着新牙刷。 镜子里的那个人带着宿醉后的疲惫,但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来。 修柯坐在餐桌旁,为温楚砚盛好粥,刚放下,温楚砚就走出来了。 “正好,坐下吃。” 拉开椅子坐下,温楚砚拿起勺子盛了口送进嘴里。 “还合胃口吗?” 温楚砚点头,“好吃。” 修柯也给自己盛了碗,坐下来与温楚砚一道吃。 餐厅陷入短暂沉默。 修柯先开了口“昨晚…” 刚起了个头,温楚砚就打断他,语气微微急促,“我会对你负责。” 修柯微顿,“负责?” 楚砚点头如捣蒜,三两下把碗里的粥吃完,“给我时间准备,正式向你求婚。” 求婚… “阿楚,不急。” “我急,我想要跟你得到法律的认可,我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想昭告天下,你是我温楚砚的人。” 修柯愣了愣,无奈又宠溺,“那我等你。” 【叮,温楚砚喜悦值48%】 温楚砚扬着笑,开始自揭家底,“我是家里的独子,我爸我妈都是很开明的人,我跟谁在一起他们都支持,我们一家都是做航空的,我是开飞机的,我爸是开航空公司的,我妈全职在家,我现在大概有一千万的存款,不算多,但我以后可以挣更多,这些钱我可以全部给你保管。” “我没有不良嗜好,偶尔抽一根烟,但是没有烟瘾,偶尔喝一次酒,也不常喝,没有赌过,不找小姐…也不找鸭。” “我爸跟我妈是原配,他们很恩爱,对婚姻很忠诚。” “虽然我经常在天上飞,但我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你,不对,我一定会抽出时间陪你。” “可以跟我说说去你家要注意点什么吗,我想给岳父岳母留下好印象。” 修柯是第一次见这样单纯的温楚砚。 心倏地软下来,连带着神情也柔软下来,“阿楚,我没有家人,不用顾忌。” 温楚砚愣了,心中忽地蔓延出丝丝心疼,“以后你有我。” 修柯笑了,“嗯,我有你。” 温楚砚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杨佑宁经常笑,他没有任何感觉。 修柯不常笑,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楚砚怎么都挪不开眼。 好想把画面定格下来。 温楚砚觉得自己应该是中毒了。 中了名为‘修柯’的毒,不然怎么修柯的一颦一笑,他都觉得好看得紧。 用掌心托着颧骨,温楚砚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修柯。 修柯轻咳一声,“今天你不执飞?” “今天休息,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 “我有,陪我一起去?” “好。” 修柯没想到,温楚砚想去的地方,是一家珠宝店。 温楚砚大大方方牵着修柯的手走进去。 “两位先生,请问你们要看点什么?” “有没有对戒?” 导购员看了看他们,脸上笑容不减,“有有有,想要什么样的?” 温楚砚侧头看修柯,“阿柯,你想要怎么样的?” 对身外物,修柯一向没什么欲望,可温楚砚兴致勃勃,他也配合,“简单款就好。”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简单款拿出来。” 导购员听了,笑意更深了些,态度格外热情,“两位先生稍等。” 很快回来的导购员,拿出了他们店里的镇店之宝。 带着细细碎钻的款式,二十五万。 “这是男女对戒,两位先生可以试试男戒的大小,到时候量身定制。” 温楚砚拿起男戒,“阿柯,试试看。” 任由温楚砚为他戴上戒指,大小正好,不算粗的对戒,衬着修柯修长的手指,十分好看。 “阿柯,喜欢吗?” 下戒指,修柯握住温楚砚的手,“你试试。” 温楚砚的手比修柯大一些,能戴进去,就是有些紧。 “先生,我们可以定制你们的尺寸,如果有其他需求,也可以一并定制。” 温楚砚脱下戒指,“阿柯,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这样就好。” “那就这样。”把戒指还给导购员,温楚砚说“这个尺码是多少?” “17号。” 17号,温楚砚默默记下,“定制一对,就按这个样子,能刻字吗?” “可以的先生。” “他的,刻w,我的,刻x。” 是两个人名字开头的字母。 “可以的先生,我现在给您开单,订金一万,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修柯站起身,拿出手机,“阿楚,我来吧。” 这温楚砚怎么可能同意,“阿柯,我是你男朋友,应该由我来。” 修柯微赧,没再跟温楚砚抢。 付好订金后,温楚砚拉着修柯的手走出珠宝店,转身去往家居店。 家居店里主要卖居家用品,上到床、沙发、电视柜,下到床单、被罩、香薰、拖鞋,一应俱全。 温楚砚挑挑拣拣,最后只买了两双拖鞋。 同一款式,一双是修柯的尺码,一双是他的。 “阿柯,这两双拖鞋,一双放在你家,一双放在我家。” 放在修柯家的,自然是温楚砚的尺码。 放在温楚砚家的,自然是修柯的尺码。 修柯还没说什么,温楚砚又说“我现在也是自己住,以后一、三、五、七住我那,二、四、六住你那好不好?” 这是半天都不愿意分开的节奏。 修柯嘴唇蠕动半晌,最终点头,“好。” 【叮,温楚砚喜悦值50%】 第72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2) 温楚砚的微信头像换了。 换成了纯粹的白色。 有句广告说的,黑白配,一生配。 温楚砚给修柯发微信说换头像时,修柯正在公司开会,是关于跟粤城运输合作事宜的会议。 有两条航线,在运输货物限制方面产生分歧,会议上的人七嘴八舌,有建议放开限制的,也有反对放开限制的。 两拨人吵了快半个小时,最后发现大家都吵不出所以然来,遂默契住嘴,齐刷刷看向修柯。 “修总监,这件事你看要怎么做?” 修柯正准备给温楚砚回微信,闻言抬起头,神情清冷,“这些物品不符合当地国家的运输要求,开放限制的后果谁负责?” 那群建议开放的人瞬间低下头。 “可是。”市场部经理开口“原来签订的合同里没有这些细则,粤城那边说如果不开放限制,就必须降低这两条航线的单价…” 修柯伸出食指一下又一下点着桌面,周身带着管理者的威压。 市场部经理被点的冷汗淋淋,咽了咽口水,“修总监…粤城那边还说…如果有异议…要你亲自跟他们江总谈…” 修柯皱眉,“舌头捋直了说话。” “是!” “谁说的?” “杨聪。” 修柯想了想,拿起电话走出会议室。 他直接给江超打了电话。 江超调侃的语调从电话那头传来,“修先生,好久不见。” “江总。”修柯语气淡淡,“关于那两条航线的事…” 修柯还没说完,江超打断他,“修先生,这件事最好能当面聊。” “当面聊?” “是啊。”顿了顿,江超继续说“劳烦修先生,公费出趟差,粤城欢迎你。” 修柯抿唇沉默。 “那我就在粤城,恭候修先生。” 江超笑了声,挂断了修柯的电话。 修柯几乎可以肯定,江超是故意的。 收起手机,修柯信步走到会议室门口,“明天我去粤城,散会。” 修柯说完,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边走边打开与温楚砚的对话框打字‘阿楚,我明天要去粤城出差。’ 陈泽觉得今天的温楚砚很不对劲。 从飞机起飞到进入平稳飞行的30分钟里,温楚砚笑了不下十次,虽然温楚砚以前也笑,但今天的笑容很不一样,多了一份让陈泽后背发麻的诡异。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温楚砚照常脱下耳机,却没有走出驾驶舱,而是第一时间拿起手机。 他们执飞的这架飞机提供wi-fi,所以即便不能连接通讯信号,也可以用wi-fi上网。 温楚砚看见了修柯给他发的微信。 眉头微微皱起,很快打字‘为什么去粤城出差?’ ‘跟粤城运输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粤城运输? 不就是江超的公司? 温楚砚退出微信去翻自己的执飞表,明天去粤城,有他执飞的航班。 ‘阿柯,明天有我执飞的飞机,我帮你买机票。’ ‘好。’ * 温楚砚给修柯买的自然是商务舱第一排。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确保各项数据都在常规值后,温楚砚立马脱下耳机,把飞机交给陈泽。 陈泽犹豫半晌,终是没忍住,“阿砚,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温楚砚不解,“什么事?” “你最近很不对劲,时不时傻笑。” 闻言,温楚砚嘴角微勾,语气隐隐带着自豪,“我谈恋爱了。” 陈泽意外,他对温楚砚的印象完全是高岭之花,有钱、有颜、温和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根本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人有能力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对象长什么样?” “自己想。” 温楚砚丢下这句话,转头往外走。 陈泽呆在位置上,他表示根本想象不出。 温楚砚拿出自己带的黑咖啡粉,为修柯泡了杯黑咖啡,端着坐到修柯身旁,“阿柯,我来了。” 修柯接过咖啡轻轻抿了口,“里面没事了吗?” “没事,陪老婆重要。” 修柯佯装自然地放下咖啡,“这次去粤城,是江超的要求。” 看着修柯泛红的耳朵,温楚砚嘴角上扬,听见修柯的话,扬起的嘴角倏地落下。 他可没忘江超当初对修柯毫不掩饰的兴趣。 “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执飞吗?” “今天就这一班飞机,正好陪你在粤城待一晚。” 飞机落地后,修柯坐在机场外等温楚砚。 【宿主,查到了,江超的资料,原剧情里面并不多,我看了好几个倒放才拼凑出来的。】 修柯翻阅着脑海里的资料。 江超与温楚砚是同一个圈子长大的,从很小就已经认识,江超不止认识温楚砚,也同样认识杨佑宁。 小一些的时候,几乎都是三人行。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人行逐渐变成两人行。 有杨佑宁的地方没有江超,有江超的地方就不会出现杨佑宁。 哪怕是在圈子里逃不掉的宴会上,两个人都几乎没有互动。 看到这里,修柯的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温楚砚与江超的关系不错,不然温楚砚不会让江超开后门,也不会让江超帮他搬礼物回家。 与温楚砚保持着关系,却与杨佑宁保持着距离。 “阿柯,等久了吧。” 温楚砚的声音打断修柯的思绪,他站起身,迎着温楚砚,“没有,跟江超约了下午4点,还有2个小时。” 温楚砚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住修柯,“没事,我带你杀过去。” “公事私办吗?” 温楚砚低低笑了声,“有关系自然要用,不然岂不是浪费了。” 半个小时后,穿着一身制服的温楚砚与穿着一身休闲服的修柯出现在粤城运输楼下。 还是那个前台小姑娘,见到修柯,愣了一瞬后笑着说“修先生好,您又来了。” 修柯颔首。 “这次您还是来找杨经理吗?我帮您打电话。” 温楚砚看着这个小姑娘。 稚嫩还傻里傻气,不是修柯喜欢的类型。 温楚砚小心机地伸手与修柯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江超,我在你公司楼下。” 小姑娘拿起座机的手顿了顿,随后放下话筒,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不多时,小姑娘面前的座机响起来,江超让她放人进去。 小姑娘尽量自然地为他们指路,电梯门关上前,修柯对小姑娘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瞬间安抚了小姑娘尴尬的心理。 第73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3) 江超没想到温楚砚会带着修柯一起来。 还是十指相扣着进来。 略微有些惊讶,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让他们两个人坐,而后对温楚砚说“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执飞?” “刚落地。” “刚落地就陪他过来,怎么,怕我吃了他不成?” 温楚砚挑眉,“你吃一个试试,看我不把你腿打折了。” “这就护上了,你们什么关系?” 温楚砚伸出与修柯十指相扣的手,顺带给江超展示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江超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温楚砚与修柯的进展会这么快,更没想到,温楚砚会跟修柯戴对戒,他原本以为,温楚砚在杨佑宁身上求而不得,所以才从修柯身上找慰藉。 现在看来,温楚砚是认真的。 以他对温楚砚的了解,温楚砚不是轻易会给承诺的人,一旦给出承诺,必定会认。 对戒,就代表着温楚砚的承诺。 “阿砚。”江超眼眸半阖,“杨佑宁要回国了。” “我知道。” 江超将视线挪到修柯身上,“你觉得杨佑宁如果见到他,会怎么想?” 温楚砚皱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江超。 但江超帮他回答了,“他会觉得,你找了个替代品,以杨佑宁的性格,恐怕会闹得天翻地覆。” “阿柯不是替代品。”温楚砚的声音微沉。 意识到温楚砚不高兴了,江超有些歉意地对修柯笑笑,“抱歉,没有冒犯的意思。” 修柯淡然颔首,“没事,江先生今天让我来,本就是想跟我说关于杨佑宁的事吧。” 江超眼中闪过讶异,意外修柯会猜到,“修先生怎么会这么想?” 听见修柯的话语,温楚砚看向江超,眼神微冷。 修柯冷静陈述,“关于合作的事,其实并不需要我特意飞一趟粤城,加上刚刚,关于杨佑宁的事情你们本可以私下说,但你故意当着我的面问阿楚,我想你应该是说给我听的。” “只是我很好奇。”修柯又说“你为什么想把杨佑宁的事情告诉我?” 一想到如果自己晚一步跟修柯在一起,就会被江超搅黄,温楚砚的神情就止不住冷厉,“江超,你什么意思?” “喂喂喂。”江超立马摆手,“你们这是给我来夫妻双打?欺负我孤家寡人一个是吧?” 顿了顿,江超又说“阿砚,修先生是成年人,既然跟你在一起,你不觉得他有权知道关于杨佑宁的事?” 温楚砚本也没想瞒着修柯,只不过觉得没有单独拿出来说的必要。 但江超这样自作主张,让他很不爽,“这是我的事。” 【叮,温楚砚喜悦值48%】 修柯微微皱眉。 江超语塞。 这件事,确实是他管太宽了。 但他不后悔。 既然修柯出现,温楚砚与杨佑宁的关系,也该有个明确结果了。 江超双手一摊,“行行行,怪我多事行了吧,我就不该管你的事。” 修柯却觉得,江超把杨佑宁的事情告诉他,并不单单因为知情权。 江超并不知道他跟温楚砚确定关系的事,所以也不可能是为了试他。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修柯在沉思,温楚砚却在看他。 不知道修柯在想什么,生怕修柯误会,温楚砚语气带上些许急促,“阿柯,杨佑宁我跟你说过的,喝醉的那天晚上。” 江超挑眉,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紧张的温楚砚,哪怕对着杨佑宁,温楚砚也一直是淡定的。 修柯拍了拍温楚砚的手,神情温柔,低声安抚,“我知道,你并没有想瞒我。” 【叮,温楚砚喜悦值50%】 因这句话,温楚砚的心定了大半,并泛起丝丝热度。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江超不想看他们之间秀恩爱,“行了,别秀恩爱了,聊正事吧。” 温楚砚给了江超一记眼刀,“聊什么,你多管闲事还敢提要求?” 江超心梗。 修柯倒是公事公办地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递给江超,“这是当地的法律法规,如果江总依旧要求放开限制,我们可以配合,但造成的一切损失,将由粤城运输承担。” 顿了顿,修柯再次拿出另一张表格,“这是粗略预估的损失清单。” 江超拿起清单,眼都瞪直了,“三千九百万?” 柯回道“单程,且不包含江城航空的名誉损失费。” “你这是在抢钱!”江超把清单往桌上一丢,“跟你们合作的合同里,并没有对那些品类的货物做要求,我们在那两条航线的货物,你们必须运。” “合同里也写了,航线运输必须符合当地法规要求。” “当地法规并没有明令禁止。” “但是有案例。”修柯再次拿出文件放到江超的桌子上,“三年前的案例,灰色地带物品运输,触犯了当地百姓利益。” 江超拿起文件翻阅。 修柯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江总有本事搞定,并能承担江城航空的一切损失,江城航空必定配合江总。” 一份份文件,有理有据的沟通。 温楚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修柯。 不愧是他老婆。 怎么这么优秀。 江超抿着唇,不得不承认,修柯把他说服了。 就算当着温楚砚的面,江超依旧忍不住,“修先生,你考虑跳槽吗?” 温楚砚的脸瞬间黑下来,拉着修柯站起身,“江超你做梦。”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 修柯配合温楚砚站起,礼貌地回答江超,“江总,我不考虑。” 江超露出遗憾的神情,“可惜了,如果有一天你考虑的话,粤城运输随时欢迎你。” 修柯还没回答,温楚砚拉着修柯往外走,轻哼一声,“不会有那一天。” 江超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温楚砚即将踏出办公室时,忽然正色,“阿砚。” 温楚砚回眸。 “你还喜欢杨佑宁吗?” 温楚砚先是深深皱起眉头,复又松开,“我不喜欢,你想追就去追,以后别再自作主张。” 顿了顿,温楚砚声音冷下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温楚砚这句话,修柯终于明白,江超为什么告诉他杨佑宁的事。 杨佑宁要回国了,江超在利用他,逼温楚砚确定心意。 第74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4) 温楚砚与修柯走后,江超依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出神。 他自认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温楚砚早就知道。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杨佑宁的,应该是杨佑宁可以牵动他的情绪,他第一次体会到嫉妒的感情。 他嫉妒杨佑宁在温楚砚面前的随意,嫉妒杨佑宁对温楚砚撒娇,嫉妒杨佑宁对温楚砚的依赖。 温楚砚对杨佑宁也是特别的,比对别人多一些耐心和宽容,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杨佑宁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远离,拉开与杨佑宁的距离,保留与温楚砚的友情,成全他们。 因为他知道,杨佑宁对温楚砚,并非没有喜欢。 否则又怎么会,只对温楚砚无理取闹。 但他不明白,杨佑宁喜欢温楚砚,为什么会选择出国,并拒绝温楚砚的挽留。 杨佑宁拒绝温楚砚的那一刻,他是开心的。 被压抑的感情开始死灰复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温楚砚不肯对杨佑宁放手。 直到修柯出现。 他的第一反应是,既然温楚砚已经找到替代杨佑宁的人,他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追求杨佑宁。 所以他没有阻拦,甚至还添一把火。 现在,他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可以去做这些年一直想做的事。 想到这,江超拿出手机,翻出杨佑宁的微信。 杨佑宁的头像还是那个飞机模型。 江超知道,拿模型的那只手,是温楚砚的,而背景,是温楚砚家的书房。 打开几乎空白的聊天界面,江超打了很多字,也删了很多字,最终把打的所有话全部删除,退出微信。 还有一个月杨佑宁就回来了,他可以等。 * 温楚砚拉着修柯走出大楼,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解释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修柯跟着温楚砚的步伐,清冽的语气,带着如沐春风的温柔,“阿楚,如果不想说,不用逼自己。” “我想说。”温楚砚露出懊恼的神情,“但不知从何说起,先去酒店好不好,到酒店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好。” 两人很快拦下辆出租车,还是之前那个酒店,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只要了一间房。 大床房。 进入房后,温楚砚好整以暇拉着修柯坐到房内的沙发上,自己则挪过旁边的办公椅,坐到修柯面前。 “阿柯。”温楚砚的神情无比认真,“你还记得,我生日那天,我们一起找到的铁盒子吗?” “嗯,记得。” “那是我十年前画的一幅画,画里是一个人,一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修柯微愣,“嗯?” “很意外是吗?十年前的我,怎么可能画出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嗯,很意外。” “我跟杨佑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当初我以为,我是以杨佑宁为原型,才会日有所见,夜有所梦,也是因为那个梦,让我以为我对杨佑宁的感情就是喜欢。” 修柯沉默,听温楚砚继续说下去。 “直到遇见你。”说到这里,温楚砚顿了顿,“初见你之时,我承认我接近你的动机不纯,那时杨佑宁拒绝我,而你又跟杨佑宁长得那么像,所以我想试试,试试能不能在你身上找到喜欢的感觉。” “然而事实证明,我不止找到感觉,还明白什么叫喜欢。” “阿柯,真正跟你相处下来,我很明白,你跟杨佑宁只是长相相似,性格却南辕北辙,你冷静、沉着、强大却又温柔,你的每一面,都深深吸引我。” 温楚砚握住修柯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眼神无比认真,“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心脏会因为那个人的碰触而加快,因为那个人的理解而温暖,更会因为那个人有可能的疏离而忐忑,这些感觉,都是在你身上才有。” “阿柯,我很确定,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只是你,所以…你别离开我好吗?” 当你喜欢的人,无比认真地对你深情告白,你会有什么反应? 别人有什么反应,修柯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变得滚烫。 人都会下意识害怕自己受伤,哪怕用情至深,也会下意识给自己留条后路,规避承认自己不好的一面。 比如一开始的动机。 而温楚砚,捧着他的一颗赤诚之心放在你面前,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他对你的所有感情,连带着承认自己的初衷。 就算温楚砚真的喜欢过杨佑宁,他也不会介意,他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过客,能得到温楚砚的喜欢,本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也是他唯一想要的贪念。 何况现在,温楚砚告诉他,从头到尾,只对他动过心。 “阿楚,我也喜欢你,从始至终,只喜欢你。” 温楚砚的双眼‘蹭’的一下就亮了,那些忐忑与不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感谢十年前的那场梦,感谢杨佑宁的拒绝,才能以最好的自己,遇见最好的你。” 修柯俯下身,深邃的双眼专注又动情,在距离温楚砚唇瓣三厘米距离时停下来,克制又温柔,“可以吗,阿楚?” 心之所想的人,问你可以吗。 怎么可能不可以。 温楚砚伸手扣住修柯的后脑勺,用行动回答修柯的问题。 攻略城池,辗转反侧。 唇齿之间只剩下彼此的鼻息。 许久,温楚砚松开修柯,眼眸幽深,额头抵着修柯的额头,喘息之间低声呢喃,“阿柯,我没有经验,如果,如果你想做上面的那个,也可以。” 老婆、老公,都是修柯。 修柯微微扬着嘴角,轻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蛊惑,“可是,我想在你下面。” 温楚砚倾身将修柯压在沙发上,语无伦次的话语里带着珍视,“我、我第一、我会轻一点。” 房内的空调吹着冷风,屋内却是一片旖旎。 两人的身体压陷了床垫,烈火干柴,拨云撩雨,欲罢不能。 开了荤的温楚砚,很想再来一次,却压抑着自己,俯身抱着修柯,“阿柯,带你去洗澡。” 修柯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闻言低低笑了声,“不想再来第二次吗?” 温楚砚愣了一瞬,咬着后槽牙,“我怕你…” 后半截话,被修柯的吻截断,是引诱与蛊惑,“不怕。” 第75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5) 第二天一早,迎着早晨的太阳,修柯悠悠转醒,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下去,露出精壮的胸膛,以及那零散分布着红紫的吻痕。 温楚砚已经不在床上。 视线落到茶几上,是打包好的早饭。 拿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微信显示有四条未读。 修柯在这个世界的微信,只有一个好友。 点进去之后,是温楚砚给他叮嘱的话语。 ‘阿柯,我今天早上要执飞,早饭给你买好放在桌子上,药我放在早饭旁,如果不舒服你就擦一擦。’ 修柯的视线重新落到茶几上,果然看见塑料袋边上放着的消肿药膏。 眼眸半垂,修柯继续看温楚砚的微信。 ‘我给你买了下午回江城的机票,到江城之后我去接你。’ ‘今晚带你去一个地方。’ 打开机票链接,温楚砚给他买的是今天下午2点的飞机。 回了个‘好’,修柯收起手机,掀开被子下床,去往浴室洗漱。 修柯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慈眉善目了。】 修柯刷牙的动作微顿。 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间似乎少了些凌厉。 【恋爱让人滋润,这句话真没错。】 修柯漱着口温楚砚十年前的那幅画,能不能调出来? 【应该没问题,宿主你等下,正在调取中…】 【调取完成…我去,宿主,这个人的眉眼,真的跟你长得很像,应该说,像以前的你。】 修柯看见了那幅画,瞳孔骤缩。 是一幅头像的素描画,因为埋藏多年,画纸已经泛黄,画纸上铅笔的颜色也淡了不少。 画中的人在看他,凌厉而冰冷的双眼,带着对眼前人的漠视,薄唇抿成一条线,额角的头发粘在一处,带着沾湿的弧形,细细看去,好似能看到水顺着发梢滑落到画中人的脸侧。 修柯拿着牙刷的手垂下来。 【宿主,我感受到你的情绪波动,非常强烈,你怎么了?】 没有等到回答的系统格外着急,【宿主,发生什么事了?】 修柯骤然回神,打开水龙头开始漱口。 漱完口后,双手接住水,猛然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宿主…】 修柯没事。 系统看着屏幕上依旧跳动的情绪值,欲言又止。 它知道,如果修柯不想说,它再问,修柯也不会说。 只是一幅画而已,为什么会让他情绪波动成这个样子? 系统真的很好奇。 修柯洗完脸后,双手撑在台盆两侧,微微喘息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双目猩红。 那些被他刻意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如同开闸的猛兽,席卷着他的神经。 越得到,越害怕失去。 如果有一天,温楚砚知道自己曾恩将仇报杀过他,会不会恨他,会不会…怕他? 听到这里,系统终于知道修柯情绪波动的原因,它开口安慰,【宿主,修正完七个世界就能将功抵过,温楚砚也能重新活过来。】 将功抵过。 修柯握紧放在台盆上的手,直到手背青筋凸起,才深深吸了口气。 是了,顾影自怜不会让已经发生的事情消失,他要做的,就是让温楚砚重新活过来。 转身离开浴室,修柯拿起放在床尾的衣服穿上,这才坐到茶几旁的沙发上,一口口吃着温楚砚买的早饭。 * 飞机在江城落地,修柯率先站起身走出去。 几乎刚刚走出廊桥,修柯的电话就响起,是温楚砚。 “阿楚。” “下飞机了?” “嗯,刚下。” “我在5号出口等你。” “好。” 温楚砚没有挂电话,修柯也没有挂。 通话还在继续,修柯就这么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手提行李,去往5号出口。 一眼就看见站在出口处等着他的温楚砚。 特意打扮过的温楚砚,得体的西装以及衬托他修长双腿的西装裤,脚底则是一双擦得光亮的皮鞋,头发统一被梳到脑后,露出他好看的脸庞来。 温文尔雅,独具魅力。 吸引着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他一直知道,温楚砚是好看的。 “阿柯,我看见你了。” 温楚砚带着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修柯放下电话朝温楚砚走过去,“去哪?” 把电话放进口袋里,主动拿过修柯手里的行李,牵起修柯的手,“去了你就知道了,药擦了吗?” 修柯微赧,“没有。” 沉吟半晌,温楚砚才开口“还痛吗?” “不痛。” 温楚砚拉着修柯往停车场走,主动找话题,“阿柯,我想了你一整天,今天执飞的时候,坐在商务舱的一个阿姨还问我要电话,说要把她女儿介绍给我。” “然后呢?” “然后。”温楚砚咧嘴一笑,“我故意把手上的戒指伸到阿姨面前,说我有主了。” 修柯莞尔,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今天很帅。” 等了这么久,温楚砚终于等到这句话,“有没有让你更喜欢我一点?” “有。” “以前我觉得这副皮囊过于招蜂引蝶,现在很庆幸我有这副皮囊,能吸引你,让你对我一见钟情,要是没这副皮囊,说不定你就被别人拐走了。” “不会。” 温楚砚侧目看向修柯,“要是我长得丑,你还会要我吗?” 是斩钉截铁的回答,“要。” 温楚砚舒坦了,“那还是有这副皮囊好,跟你站在一起般配。” 带着修柯坐上车,温楚砚发动车子开出航站楼。 车子开到另一头的郊区,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 直到快接近山顶,车子没办法再开时,温楚砚才把车停下来,“阿柯,到了。” 修柯看着一片漆黑的车外,“为什么来这里?” “先下车。” 温楚砚下车后,修柯也跟着打开车门。 车子没有熄火,车灯照耀处,修柯依稀能看见一些东西。 却无法分辨出是什么。 温楚砚拉着修柯朝前走。 直到走到能俯瞰整座江城夜景的地方,温楚砚才松开修柯的手,然后朝天打了个响指。 随着这声响指,四周骤然亮起来。 是一块正方形的大幕布,幕布上镶嵌着999朵玫瑰。 以红玫瑰为主,中间用黄玫瑰做装饰,拼接成‘yme’的字样。 第76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6) 这是一个求婚现场。 温楚砚从口袋里拿出那幅十年前的画,摊开伸到修柯面前,“阿柯,这是我们一起找到的,那幅埋藏了十年的画。” 修柯眼眸半阖,低低地‘嗯’了声。 “关于十年前那个梦的内容,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了,但这十年来,我一直记得梦里的那个感觉,悲伤、绝望和执念,一定要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执念。” 悲伤、绝望。 修柯怔忡,“执念?” 楚砚眼神坚定,“那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得直到今天,我都能依稀记起,是一定要在一起的执念,是想拥有的执念。” 说到这,温楚砚放下那幅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一只手托着,一只手打开盖子。 是一枚镶嵌着三颗钻石的戒指。 温楚砚单膝跪下,神情无比虔诚,“阿柯,遇见你是一场缘分,爱上你是我的幸福,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修柯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伸手扶起温楚砚,开口时,声音带着嘶哑,“我愿意。” 【叮,温楚砚喜悦值60%】 温楚砚笑逐颜开,握住修柯的手,郑重地将钻戒戴在修柯的无名指上,与对戒并在一起。 修柯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双眸温热,他反手握住温楚砚的手,神情认真,“阿楚,其实我也准备了。” “什么?” 修柯从口袋里掏出他今天买好的戒指,伸到温楚砚面前,“不如你给我的贵重,是很简单的款式,但看到它的第一眼,我觉得会适合你,本来想等过两天,找个机会送给你。” 温楚砚愣了好半晌,才伸手接过修柯手里的戒指,笑得像个傻子,“阿柯,你想娶我!” 修柯修正,“嗯,我想嫁给你,很想。” 这世间应该没有比双向奔赴的爱,更幸福的了。 我在想着你的同时,你也在想着我。 我要你的同时,你也想要我。 【叮,温楚砚喜悦值65%】 修柯为温楚砚戴上戒指,虔诚地吻在温楚砚的手背上,许下自己最郑重的承诺,“我爱你,生生世世,余生我将以你的幸福为幸福,用生命护你周全,哪怕有一天你不再记得我,我亦初心不变,不离不弃。” “阿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温楚砚捧起修柯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是甜蜜而幸福的味道。 温楚砚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拥有修柯对他的爱,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才换来这辈子的幸福。 天空上方忽然绽放出美丽的烟花,震耳欲聋地昭告天下,盘山公路上有一对互相爱慕的人,结成伴侣,不离不弃。 快门按下,温楚砚请的人,尽职尽责地记录下两人拥吻的美好时刻。 * 温楚砚把他们在烟花下拥吻的照片放大,挂在了自己家客厅的墙上,进门走过玄关后,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不止如此,温楚砚还让修柯搬到自己家住,如果修柯不搬,那就温楚砚搬过去。 总之一三五七、二四六制,温楚砚已经不能满足了。 修柯自然不会拒绝温楚砚,所以完成求婚的第三天,修柯打包自己所有的行李,住进了温楚砚家里。 温楚砚的家属于小型独栋别墅,家里除了温楚砚,还有一个负责饮食起居的阿姨,温楚砚喊她汤姨,汤姨据说在温楚砚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照顾他了。 汤姨对修柯也不陌生,对修柯与温楚砚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现在的接受与祝福。 很明显,自从修柯来到温楚砚的身边,温楚砚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真,再不是那个把笑容当面具,隔绝外界一切的温楚砚了。 汤姨对这点很欣慰。 所以修柯要搬进来时,汤姨比谁都积极,帮修柯一起整理行李,为温楚砚的床放上崭新被褥,还特意买了一个新衣柜,专门放修柯衣服。 汤姨对修柯的称呼也很奇妙。 汤姨称温楚砚少爷,修柯是男人,她没法叫夫人,所以她称呼修柯为‘柯少爷’。 叫修少爷显得生疏,柯少爷就正正好。 修柯初次听到这个称呼时,有些不适应,但汤姨坚持,温楚砚也没反对,这个称呼就保留下来。 “少爷,夫人打来电话,想跟柯少爷聊聊。” 正在吃晚餐的修柯,闻言抬起头,看向温楚砚。 温楚砚先是意外,后来露出无奈的神情,“我爸妈最近有点忙,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一直找不到时间带你去看他们,我跟他们说过我们的事,我妈很好奇,已经说了好几天,想跟你聊聊,你愿意跟她聊聊吗?别担心,我妈很随和,很好相处的。” 修柯想了想,点点头。 “汤姨,把电话拿过来吧。” 汤姨‘诶’了声,拿起座机的移动电话,双手递给修柯。 修柯对着电话那头,礼貌开口“阿姨好,我是修柯。” “你好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热情的声音,“我是阿砚的妈妈,阿砚跟我说你们的事情后,我跟他爸都很想见你,但公司事情多,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 温妈单刀直入,“阿砚给我发过你们的照片,你知道阿砚有个青梅竹马,跟你长得很像吗?” “知道。”顿了顿,修柯又说“阿楚跟我说过。” “你介意吗?” “不介意。” “我问这个没有其他意思,就怕阿砚不敢跟你说,我虽然是阿砚的妈妈,但我希望你是在知道所有事情下,跟阿砚在一起,毕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积极的一面,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对了,你们在一起的事,你爸妈知道吗?” 修柯抿了抿唇,“他们已经不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温妈的声音带着豪迈与安慰,“以后你跟阿砚在一起,我就是你妈,他爸就是你爸,阿砚有的你也有,阿砚没有的你一样有。” 修柯愣了一瞬,“谢谢阿姨。” “还叫阿姨。”顿了顿,电话那头自言自语,“对对对,改口费还没给,你等着,等妈回去,给你改口费。” 温楚砚这个世界的妈妈,是个好妈妈,温楚砚在这个世界的成长,该是幸福的。 修柯的眉目柔下来,为温楚砚能有幸福的童年,“谢谢妈。” 第77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7) 电话那头传来温妈的娇笑声,“你这孩子,妈喜欢,等妈回去了,妈带你逛街买衣服。” 闻言,修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温妈似乎这才想起来修柯是男孩子,一般不逛街,“没事,你不喜欢逛街买衣服,妈给你买手表,你把电话给阿砚。” 修柯从善如流把电话递给温楚砚。 座机的移动电话,隔音效果不好,修柯与他妈的对话,一字不漏进入温楚砚的耳中。 温楚砚伸手接过,眼中带着零星笑意,“妈。” “杨佑宁要回国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 “杨佑宁跟你的事,爸妈不好出面,你自己解决好,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温楚砚皱眉,“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行,你爷爷那边,你亲自去说,他上年纪了,你注意言辞。” “嗯。” “妈也没什么好叮嘱的了,你爷爷那边点头,你就可以选日子办婚礼了。” “嗯。” 温楚砚放下电话,询问修柯,“我们去荷兰领证办婚礼好吗?” “好。”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草坪或者教堂。” “都可以。” 温楚砚沉思片刻,“那就都要,教堂宣誓,草坪致辞。” “好。” * 杨佑宁回国了。 飞机刚落地,他就给温楚砚打电话,依旧打不通。 咬了咬下唇,杨佑宁跟旁边的人借了电话打给温楚砚。 电话通了,响了好几声,才传出温楚砚的声音,“哪位?” 杨佑宁当即红了眼,满是控诉,“阿砚,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彼时温楚砚正跟修柯坐在公园的咖啡店里,闻言顿了顿,这才想起上次对杨佑宁号码设置了免打扰,“嗯,你回国了?” “为什么,阿砚,为什么要拉黑我,不来接我也不肯接我电话?” 温楚砚沉默一瞬,“佑宁,我有爱人了。” 杨佑宁心脏猛地一跳,只觉天旋地转,“什么…什么意思?” “我有爱人了。”温楚砚重申,“你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阿砚,你骗我的对不对?”杨佑宁无法接受,“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不过出国才半年,你怎么会有其他人,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吗?” “抱歉。” “骗子!骗子!骗子!”站在机场的杨佑宁,歇斯底里地指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就是个大骗子!” 杨佑宁说完不等温楚砚回复,直接把手机砸到地上。 破碎的屏幕就像他此刻的心,四分五裂。 那个好心借手机给杨佑宁的人,看见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语气带上怒意,“你打电话就打电话,摔我手机干什么!” 杨佑宁红着眼,声音比那人还激动,“我赔你!一万够不够!” 那个人果断伸手,“给钱。” 杨佑宁愣了一瞬,紧紧咬住下唇,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转你!我转你!” “我要现金!手机都摔碎了,你怎么转我!” “我没有现金,只有转账,爱要不要!” “你!”那人怒目而视,上手就要扯杨佑宁的衣服。 杨佑宁剧烈反抗,“别碰我!别碰我!” 看杨佑宁跟不要命似地反抗,那人还是松了手,“你赔不赔钱,要是不赔我们一起去警局!” “我都说了我给你转账,你没听到吗!” 那人指着地上的手机,“手机没了,你转什么,我能确定你转了?我不管,你现在给我现金,要不然我们去警局。” 周边开始围起看热闹的人。 杨佑宁咬着下唇,拿着手机下意识打给温楚砚,那头却传来冰冷的机械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双眼酝着雾气,杨佑宁吸了吸鼻子,却不知道要打给谁。 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似乎就只剩下温楚砚。 无所不能的温楚砚,为他披风斩棘的温楚砚。 但现在,温楚砚跟他说,有爱人了,还拉黑了他的电话。 无限的委屈涌上心头,杨佑宁抑制不住哭了出来。 那个被摔了手机的人,看见杨佑宁哭了,整个人都懵了,“不是,你摔我手机,我不过是让你赔钱,也没打你,你哭什么?” 杨佑宁粗鲁地擦着眼泪,“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 那人被怼,只觉得今天诸事不顺,“那你快点把钱给我,给了我就走。” 杨佑宁泪眼模糊地翻着通讯录,最终拇指停留在江超的名字上。 很多年没有联系的江超。 破罐子破摔般按下通话键。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杨佑宁想放弃,江超才接起来,声音带着惊喜与意外,“佑宁?” “江超。”杨佑宁边哭边说,“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江超,语气明显变了,“我在江城,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你能不能来机场接我?” “好,我来接你,你在机场等我。” “带上一万块钱。” 江超愣了一瞬,“好,我带钱,你别哭,等着我。” 挂了电话,杨佑宁吸了吸鼻子,伸手用力擦着自己的眼泪,“等下就有人送钱来了。” 看杨佑宁不是真的想赖账,那人拿出背包里的餐巾纸递给他,硬生生开口“擦擦吧。” 杨佑宁看了眼纸巾,伸手接过,直接当着那个人的面擦眼泪。 擦完之后才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摔你手机的,我只是心情不好。” 杨佑宁道歉,那个人也不好拿着不放,“先出去吧,给你送钱的人,也进不来。” 杨佑宁吸了吸鼻子,“嗯。” 江超一路超车过来的。 走进航站楼后立马给杨佑宁打电话,语气比杨佑宁还着急,“佑宁,你在哪?” “在达到层,3号出口。” 江超看了眼自己所在的出口,“2分钟,别挂。” “嗯。” 迈着腿快速往前走,江超终于看到那个很久没见的杨佑宁,以及站在杨佑宁身旁的男人。 眉眼微沉,江超挂断电话走过去,“佑宁。” 杨佑宁抬头,睁着一双红肿的双眼看向江超,语气又糯又委屈,“我摔碎了他的手机,要赔钱给他。” 原来是陌生人。 江超脸色稍霁,拿出袋子里的一万块钱,递给杨佑宁旁边的男人,“给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那人拿了钱,连连摆手,“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 江超点头,待那人走后,他蹲在杨佑宁面前,眉眼带着隐忍的情意,“为什么哭?” 第78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8) 杨佑宁抿着唇,眼里再次染上雾气,“江超,阿砚,阿砚他不要我了。” 闻言,江超苦笑,伸手抹去杨佑宁眼角的泪水,“你这么喜欢他吗?” 杨佑宁愣了一瞬,“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喜欢他,我好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他不要我了,为什么?” “既然知道喜欢,为什么当初要拒绝他?” “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会等我…他为什么不等我…”杨佑宁忽然抓住江超的手,“阿砚他骗我的对吗,他没有爱人,江超你快告诉我,他骗我的对不对?” “不是。”江超用温柔的语气,陈述事实,“他有爱人了,他已经向对方求婚了。” 杨佑宁猛地推开江超,歇斯底里,“你骗我!你也骗我!” 江超被推得一个趔趄,屁股差点坐到地上。 杨佑宁倏地站起身,喃喃自语,“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找阿砚当面问清楚。” 眼看杨佑宁要走,江超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拉住杨佑宁的手,语气微沉,“阿砚对那个人是认真的,你就算去了,结果也不会改变。” “你放开我!” “我不放。” “江超,我让你放开我!” 江超不想跟杨佑宁拉扯,他直接把杨佑宁扛在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拿过杨佑宁的行李,扛着他去往停车场。 杨佑宁不断拍打着江超的背,“江超!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理会后背传来的疼痛,江超大步朝前,“你这样莽撞找上门,跟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你要是想见阿砚和他爱人,不如我为你办一场欢迎宴,帮你把他们请过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现在就要问!” “杨佑宁!”江超语调微扬,“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杨佑宁顿住了。 记忆里的江超,确实打过他的屁股。 是还小一点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和江超还有温楚砚还是三人行。 他比江超和温楚砚小三岁,每次他淘气做坏事,江超总会像个小大人一样打他屁股,打到他哇哇叫,承诺再不做坏事。 江超,是真的会打他。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让杨佑宁停下挣扎,语气无比委屈,“江超你这人就是坏!为什么要打我!每次都打我!” 杨佑宁不挣扎了,江超也省力了些,闻言叹了口气,“是是是,我是坏人。” “你就是坏!你每次都打我!都不像阿砚,每次都护着我!” 又是温楚砚。 哭闹是温楚砚,好也是温楚砚。 江超的脸沉下来,咬牙切齿威胁,“闭嘴,再说话我就打你。” 杨佑宁抿着唇,敢怒不敢言。 把杨佑宁丢到副驾驶,为他系好安全带,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江超才坐到驾驶位。 坐进去后,江超用力深踩油门,轿车猛地一下窜了出去。 强力的推背感让杨佑宁瞬间脸色苍白,“江超!你慢点!你慢点!” 江超侧目看了杨佑宁一眼,放缓脚下的油门,调侃着开口“知道怕了?” 本来就心情极差的杨佑宁,直接对江超吼起来,“江超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江超无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杨佑宁,“给你,我们和好吧。” 杨佑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巧克力。 是他喜欢的牌子,也是当初,江超每每打完他,总会买给他吃,跟他和好。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江超还会记得。 “拿着吧,等会转弯一只手握不了方向盘。” 杨佑宁粗鲁地拿过巧克力,边愤然打开边说“一个不够,我才不会原谅你。” “两个。”江超又拿出一个。 杨佑宁愣了好半晌,眼看车子要转弯,再次粗鲁接过,“哪里来这么多个。” 江超笑了笑,没说话。 * 被杨佑宁挂断电话的温楚砚,神色自若放下手机,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 修柯没有说话,同样端起桌上的咖啡,等温楚砚开口。 “阿柯,你有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 闻言,修柯微顿,“没有。” 深渊无友情,只有竞争。 沉默一瞬,修柯又说“在烦恼关于杨佑宁的事?” “不全是,不论杨佑宁祝不祝福我们,都不会改变我们要结婚的事实,只是我没想到他情绪会这么激动。” 修柯放下手中的咖啡,“他情绪激动的原因,你想过吗?” 温楚砚眉头微蹙,“阿柯,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说爱你,就只爱你。” “我知道。”修柯的语气柔下来,“如果你想处理好杨佑宁的事,并不需要顾及我。” 修柯知道,温楚砚会采取冷淡的方式,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他多想。 “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阿楚。”修柯定定看着温楚砚,“我不弱,如果你不想我挡在你前面,那我更期望能跟你并肩前行。” 正在观摩的系统突然开口,【宿主,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呢?】 耳熟吗。 这句话,是第一个世界的温楚砚对修柯说的。 不想修柯挡在他前面,一个人承担所有,温楚砚希望自己,能够跟修柯并肩前行。 【叮,温楚砚喜悦值66%】 修柯的这句话,让温楚砚的心划过一道暖流,那些因杨佑宁而升起的烦躁,荡然无存。 蹙着的眉松开,温楚砚低低笑了声,“嗯,我知道,你不弱。” “所以,既然杨佑宁回国,去跟他聊一聊吧,不用顾及我,你不需要在爱情和友情之间做选择。” 温楚砚握住修柯的手,露出狡黠的笑容,“昨天,江超来江城了。” 温楚砚话音刚落,修柯就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想让江超先安抚杨佑宁?” “江超喜欢杨佑宁,作为他们两个的好朋友,自然要给他们制造机会。” “如果杨佑宁不喜欢江超?” “他没本事追到喜欢的人,那是他不行,但你说的话,我会听,我会找个机会开诚布公的跟杨佑宁沟通。” 顿了顿,温楚砚又说“不过第六感告诉我,江超会成功。” 第79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19) 江超为杨佑宁在江城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宴。 盛大到什么程度? 几乎整个江城与粤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被请到现场。 粤城不用说,粤城运输少东家的面子,一定会给。 而江城,江超用的是温楚砚的面子。 温楚砚虽然是机长,但他同样是江城航空的少东家。 好兄弟,都是关键时刻拿来用的。 对此,温楚砚面上不置可否,背后推波助澜。 毕竟这场欢迎宴,也是他带着修柯的第一次亮相。 温楚砚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与一身黑色西装的修柯并肩步入会场。 两个人的长相都十分出挑,略微收拾一下,走进宴会现场就是两道靓丽的风景线。 进入会场后,不少人对温楚砚打招呼,温楚砚一一点头颔首,不忘介绍他身边的修柯。 听见两人关系的人,几乎都会露出意外的神情,但很快调整好,笑着说祝福语。 至于背地… “跟温少在一起那个修柯,是什么出身?” “不知道,江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会不会是粤城人?” “粤城也没听说过。” “你没发现他长得跟杨佑宁很像吗?” “被你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有点像。” “我听说,温少以前跟杨佑宁在一起过。” “真的假的,难不成,温少带修柯来,是为了给杨佑宁看?” “说不定呢,我还听说,杨佑宁半年前出国,温少情场失意,在宴皇买醉。” 背地里窃窃私语的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落入刚刚走进会场的杨佑宁耳朵里。 咬了咬下唇,杨佑宁寻找着温楚砚的身影。 很快,他找到了被三两人簇拥的温楚砚,以及与温楚砚站在一道的修柯。 在看见修柯那张脸时,杨佑宁先是倒吸一口凉气,进而心中蔓延起强烈的喜悦。 阿砚,找一个跟自己这么像的人,是不是只是为了代替自己? 因为他的拒绝让阿砚受伤,所以阿砚才找个替代品? 阿砚,还喜欢他。 越这么想,杨佑宁就越激动,脚下的步伐也不禁加快,只想快点跟温楚砚见上面。 走在杨佑宁身旁的江超,一边应付打招呼的人,一边关注着杨佑宁。 见他脸上露出喜悦又急切神情,江超的心微沉,面上却不显,“佑宁,看见阿砚了?” 此时杨佑宁的心全在温楚砚身上,“看见了,你先忙,我去找阿砚。” 杨佑宁说完,不待江超回答,直直往温楚砚所在的方向走去。 江超握紧放在身侧的手,踟蹰一瞬,终是没有追上去。 有些南墙,得让杨佑宁撞了,才能认清事实。 温楚砚正带着修柯与以闵叔为首的几位叔叔闲聊。 闵叔是江城航空的合作商代表,同时也是温楚砚父亲的好友。 闲聊到一半,杨佑宁声音插进来,“阿砚。” 众人循声看去,闵叔率先开口,“这不是阿宁吗,好几年没见,长这么大了。” “闵叔好。”杨佑宁先与几位叔叔打了招呼,然后直直看着温楚砚,“阿砚,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闵叔是个老人精,听见杨佑宁的这句话,再看修柯的长相,还有什么不懂的,立马回道“正好,我们也去见见其他朋友,阿砚,叔叔先走了。” 温楚砚颔首,“好的,闵叔。” 闵叔几个人走后,杨佑宁看向修柯,语气带着浓烈的厌恶,“别人都走了,你还站在这做什么?” “杨佑宁。”温楚砚低声警告,“阿柯没什么不能听的。” 杨佑宁撇了撇嘴,满是委屈,“阿砚,我只是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修柯淡淡看了杨佑宁一眼。 娇气、任性、易折,是他对杨佑宁的第一印象。 收回目光,修柯轻轻拍了拍温楚砚的手臂,“我去拿些吃的。” 温楚砚伸手环住修柯腰,当着杨佑宁的面咬了咬修柯的耳朵,“去吧,别走远,一会我去找你。” 修柯怎么会不知道,温楚砚是故意的。 点了点头,修柯转身离开。 直到修柯在饮食区站定,温楚砚才收回目光看向杨佑宁,语气冷淡,“说吧。” 杨佑宁的下唇已经被咬得泛白,“阿砚,我们十几年的感情,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吗?” “佑宁,当初是你先拒绝我,现在,我找到自己爱的人,你也说十几年的感情,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祝福?”杨佑宁冷笑,“我怎么祝福,明明是你说的,你说喜欢我,现在你带着一个赝品,问我要祝福?” 温楚砚的语气微沉,“我喜欢阿柯,与你无关,他并不是任何人的赝品。” “与我无关?那你为什么要找一个跟我这么像的人?” “我爱他,与他跟你像不像,没有任何关系,我再重申一次,我爱的人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 杨佑宁不懂,“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也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朋友?”杨佑宁笑得癫狂,“你会跟你朋友告白,你会找一个跟朋友长得这么像的人当伴侣?你说这句话,自己信吗?” “我信。”温楚砚视线落到修柯身上,在看到与修柯站在一处的江超时,微微皱眉,“当初我错把友情当爱情,给你造成误解,我很抱歉,但同样你也拒绝了我,严格说起来,杨佑宁,我们谁也不欠谁,三个月之后我跟阿柯会在荷兰结婚,如果你愿意,希望你能出席。” 结婚… 杨佑宁的心一阵阵刺痛,宛如跌入满是荆棘的深渊,他慌乱地抓住温楚砚的手,语气软下来,带着祈求,“阿砚,我不是有意拒绝你,只是当时我还不懂自己对你的感情,现在我知道了,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佑宁。”温楚砚视线重新回到杨佑宁脸上,一点点把杨佑宁抓着自己的手掰开,“其实我很感激你当初拒绝我,没有你的拒绝,我不会遇到阿柯。” ‘没有你的拒绝,我不会遇到阿柯。’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杨佑宁握紧空荡荡的手,手背青筋凸起,眼尾泛红,“为什么,明明长相一样,明明我先认识你,明明你说过喜欢我,为什么你变了,为什么!” 温楚砚的视线再次投向修柯,在看见江超为修柯倒了一杯饮料时,彻底站不住,“阿柯跟你不一样,爱情从来没有先来后到之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希望你能向前看,言尽于此。” 温楚砚说完,转身往修柯的方向走去。 第80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0) 留出温楚砚与杨佑宁单独聊天的空间,江超自然要找上修柯。 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所在的角色很像。 “修先生。” 修柯抬眸看去,“江总。” 江超与他并排站着,语气调侃,“怕吗?” “怕什么?” 江超抬手指了指温楚砚他们,“他们重修旧好。” 顺着江超的手指看了眼,修柯神情淡然,“江总怕吗?” “怕。” 修柯没想到,江超会这么坦白承认。 江超回答完,又问了修柯一遍,“你怕吗?” “不怕。” 江超笑了笑,“这么有恃无恐?” “我相信阿楚,也尊重他。” 江超咀嚼着这几个字,咀嚼出不一样的味道。 前一句,代表坚信温楚砚对自己的喜欢。 后一句,代表着,如果温楚砚最终选择杨佑宁,他会尊重。 江超嗤笑一声,“如果阿砚跟佑宁在一起,你不会觉得不甘?” 柯回答斩钉截铁,“但对比起不甘,我更希望他能幸福。” 如果修柯否认,江超只会觉得修柯在装蒜。 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不甘。 可修柯不止承认,那些话更是触动江超的心,当初的他,也是这么想,才会选择成全。 转身倒了杯饮料,江超伸手递给修柯,有些感慨,“不过跟阿砚认识短短两个月时间,听到你这句话,我都不知道你是因为对阿砚的感情不够,还是因为感情太深。” 修柯接过饮料,眼眸半阖,仰头喝了口,没有接江超的话。 有些感情,不必向别人证明。 修柯没接话,江超再次开口“不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跟阿砚能幸福。” “谢谢。” “阿砚过来了。”江超迈开步伐,“我也该走了。” 修柯拿着饮料,对江超颔首。 温楚砚来到修柯身旁,不着痕迹看了眼修柯手里的饮料,“他跟你说什么?” “他祝我们幸福。” 温楚砚脸色稍霁,伸手拿过修柯手里的饮料,“碳酸饮料少喝些,我给你倒果汁。” 修柯微愣,却也没纠结这件小事,“你跟杨佑宁谈好了?” “没有。”温楚砚边为修柯倒果汁边回答“他执着你的长相,听不进任何话。” 至于杨佑宁说喜欢他的那些话,温楚砚选择直接略过。 一来是因为没必要,说了也不会改变现在的结果。 二来… 跟修柯认识两个月,在一起快一个月,直到今天,温楚砚都没有落地的真实感。 怕修柯只是他的一场梦,怕那么好的修柯有一天会被别人勾搭走。 患得患失。 听见温楚砚的回答,修柯侧目看了眼江超与杨佑宁所在的方向,而这一眼,正好跟杨佑宁的目光对上。 不甘、屈辱、愤恨,就像修柯是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 更狠的眼神,修柯都见过,杨佑宁的眼神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淡漠地收回看杨佑宁的目光,修柯接过温楚砚给他倒的果汁,喝了一口后,放在桌上,“阿楚,我去趟洗手间。” “嗯。” 男洗手间里。 修柯站在台盆前洗手,不出意外地,透过镜子看见站在他身后,红着眼睛怒视他的杨佑宁。 “你很得意吗?” 关上水龙头,抽出镜子下方的纸巾擦手,修柯转身直面杨佑宁,声音冷冽,“得意?” “阿砚选择你这个赝品,你很得意?” 眼眸微沉,修柯一步步走向杨佑宁,“听说,当初是你拒绝阿楚在先?” 一改初见的淡然,修柯身上带着锋芒逼人的冷意,让人下意识发怵,杨佑宁还能站着,全凭着胸腔里的那股怒气,“是又怎么样?”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当初要拒绝他?” “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初拒绝,现在他要结婚了,你反而作天作地,不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吗?” 杨佑宁紧紧咬住下唇,“你才是笑话,顶着一张跟我相似的脸,觊觎阿砚,爬上阿砚的床,你有没有羞耻心!” “听说。”修柯慢条斯理开口“你决定出国前,见了一个人。” 杨佑宁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震惊,“你怎么知道?” “是他让你拒绝阿楚?”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杨佑宁,很快反应过来,“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个人,难道你跟那个人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准备拆散我跟阿砚?!” 修柯忽然对杨佑宁生出些许佩服来。 佩服杨佑宁解读语句的角度。 修柯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让杨佑宁瞬间确定自己的猜测,他无比震惊,“真的是这样!你们好毒的心,所以当初那个人拿出来的那幅画,根本就是按照你的样子画的,还骗我是阿砚画的,骗我出国,骗我接受改造,变成阿砚喜欢的样子,统统都是骗我的!” 修柯从杨佑宁的话语里提取到关键字。 画、改造。 入侵者想把杨佑宁改造成另一他? 修柯微微眯起双眼,“那个人一直跟你在国外?” “还装!这根本就是你们的预谋!”杨佑宁转身要走,“我要把这件事告诉阿砚,让阿砚知道你恶心的真面目!” 杨佑宁跑了,修柯没有追。 【宿主,我去查杨佑宁出国后的情况。】 修柯嗯。 系统边打字边疑惑,【就算不改造杨佑宁,按照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杨佑宁也会跟温楚砚在一起,入侵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是啊。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就好像,故意崩坏剧情,为他制造机会,等着他来一样。 【也说不准是个神经病,心血来潮要搞事,想看温楚砚跟杨佑宁虐恋,你追我跑,我放弃你回头。】 修柯眼角微抽你最近在看什么? 【咦?宿主你第一次关心我在看什么诶,我好感动哦,最近我在恶补知识啦,看看男欢女爱的言情小说。】 修柯抬脚走出洗手间少看点。 【嘤嘤嘤,不过宿主,这个世界你跟温楚砚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杨佑宁这么跑到温楚砚面前说胡话,会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你不阻止他吗?】 修柯不用。 【为什么?】 修柯难得解释阿楚没有安全感。 修柯解释了,系统的小脑袋瓜却跟不上修柯的思路,【安全感跟杨佑宁说胡话,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第81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1) 没有安全感,是因为温楚砚无法确认他的感情有多深,才会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从当初,杨佑宁的事被江超揭露,温楚砚小心翼翼的解释,就能看出端倪。 温楚砚跟他说的是‘你别离开我’。 明明他从未说过离开,温楚砚却忐忑又卑微。 他不需要阿楚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他要阿楚做自己。 杨佑宁的事,正好给他一个契机。 听见修柯的心声,系统恍然大悟,不禁感慨,【宿主,你真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的恋人,呜呜呜,为什么我没有一个人类的身体,我也想当你的恋人。】 修柯不必,还有,下次不准再听。 【呜呜呜,你对人家好凶凶。】 修柯做事去。 【…好的,在查了。】 修柯缓步回到宴会厅,温楚砚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一一望向四周,终于在宴会厅外侧的阳台处,看见的温楚砚的身影。 温楚砚、杨佑宁还有江超。 杨佑宁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给温楚砚听些什么,或者看些什么。 温楚砚紧紧皱着眉头,脸色止不住阴沉。 修柯没有急着走过去,依旧站在饮食区边上,听着系统播报。 【叮,温楚砚喜悦值63%】 【叮,温楚砚喜悦值58%】 【叮,温楚砚喜悦值55%】 【叮,温楚砚喜悦值40%】 听到骤降的喜悦值,正在查资料的系统坐不住了,【宿主,我去偷听一下。】 修柯没有阻止。 系统边偷听,边尽职尽责地转述。 【除去杨佑宁莫名其妙的猜测,他还提到陆剑。】 【说陆剑他们曾经劝说让你收手,被你教训,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 【不是,这个杨佑宁是傻还是心黑啊,明明是陆剑找你麻烦,无中生有的事,他怎么敢这样大言不惭。】 【卧槽,他还有你打陆剑时候的录音,这个录音是怎么来的?】 【不是,录音就录音,为什么不录全呢,为什么要断章取义!】 修柯断章取义? 【你说的明明是‘上一个叫我跪的人,已经在地府了,念在温楚砚的面子上,这次我放过你’,可是录音直接把后半句给截掉了,只剩在地府的前半句。】 【妈勒个巴子,我看不下去了,不带这么污蔑人的,我去找那天全程的对话。】 听着比他本人还急的系统,修柯不用。 【什么不用,温楚砚信了杨佑宁的鬼话怎么办?】 修柯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他不会。 系统没依他,【不管会不会,我先准备起来,用得到就用,用不到就算。】 阳台外的温楚砚,神情越发不耐烦。 喜悦值倒是停留在40%,没有再往下掉。 江超似乎在劝说杨佑宁什么,杨佑宁的情绪很激动,最后被江超抱住,直接抱出来,转进拐角。 而温楚砚,还留在阳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着,吞云吐雾。 修柯还是第一次见温楚砚抽烟。 他们同居这一个月,温楚砚身上从来没有过烟味。 这根烟抽了整整五分钟,温楚砚原地站了会,这才从阳台处走进来。 走进宴会厅的温楚砚,首先看向饮食区,在看到修柯的身影时,大步流星走过来。 一把抱住他。 温楚砚身上的烟味,猛地钻入他的鼻腔。 “阿柯,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楚砚把他抱得很紧。 修柯轻轻拍着温楚砚的背,语调轻柔,“告诉你什么?” “陆剑他们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杨佑宁的一面之词,而是直接断定陆剑找他麻烦。 听见温楚砚的问题,系统默默把刚刚收集好的音频放入文件夹中。 修柯低声回着,“是很早以前的事,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等我们在一起时,这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就没有提。” “陆家虽然不如温家,但他们跟黑道有关联,你该把这件事告诉我。” “你…”修柯蠕动着嘴唇,“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所以你不开心?” “不是,我不爽陆剑让你下跪,更怕陆剑报复你,而我没有任何准备。” 修柯听到了? 【听见了听见了,自己被误解的时候半句话没有,一到温楚砚身上就上赶着给他正名,我真是咸菜萝卜淡操心,操心的速度还没有你们秀恩爱的速度快。】 修柯扬着嘴角,双眼缱绻地看着温楚砚,“除了陆剑的事,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温楚砚被修柯笑着的模样,勾去了一半的魂,连修柯问什么,他都没听清。 眼里只有那张笑脸。 “阿楚?” 这一声‘阿楚’,让温楚砚堪堪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你有其他想问我的吗?” 温楚砚愣了愣神。 问修柯是不是蓄意接近他,问修柯是不是跟别人联手破坏他跟杨佑宁? 他怎么可能问出这种蠢问题。 这不是上赶着把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爱人往外推吗? 蓄意接近就蓄意接近了,不接近他,修柯怎么能和他在一起,他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婆,他不止不想问,还想给出谋划策那个人封一个大红包。 天才策略,拨乱反正一把好手。 但是… 如果是蓄意接近,修柯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他给不了,修柯会不会离开他? 想到这里,温楚砚的安全感又薄了一层。 大掌放在修柯侧后腰,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眼眸深沉,“阿柯,你想要什么?” “嗯?” “你想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我没有的,我会努力给你,我想知道,你想要什么?” 修柯俯身附在温楚砚耳旁,“你。” 温楚砚因修柯喷在耳旁的气息,身体升起一股燥热。 只听修柯继续说“你是我肖想已久的人,从始至终,我要的就只有一个你,第一次听你说有喜欢的人时,我很痛苦,为什么我晚了一步,为什么我不能早点出现,我曾很卑劣的想过,你喜欢的人出国,我是不是就能趁虚而入,阿楚,我的喜欢不比你少,你担心给不了我想要的,我更担心,你不要我。” 除了在床上,修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露出自己的软弱的一面。 温楚砚浑身燥热不堪,刚刚落下来的心情,犹如乘坐跳楼机,直线攀升。 【叮,温楚砚喜悦值70%】 第82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2) 杨佑宁被江超抱到角落,圈在墙角。 不论他如何拍打,江超都不肯放开。 “放开我!江超,你放开我!” 猛地抓住杨佑宁的两边手腕,将他两只手禁锢在头顶,神情严厉,“你闹够没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一个到处乱窜的疯子有什么区别!” 江超严厉,杨佑宁更加歇斯底里,“对!我是疯子!我疯我的!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 杨佑宁还没说完,江超俯身吻上杨佑宁喋喋不休的唇瓣。 宛如疾风暴雨般的吻,带着浓烈的惩罚,席卷着杨佑宁。 杨佑宁骤然瞪大双眼,大脑宕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吻了许久,江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杨佑宁,一双眼里翻滚着深不见底的情愫,“你说,我为什么管你?” 猛地回神,杨佑宁的手被江超禁锢,他不断用脚踢着江超,眼尾发红,“凭什么,你凭什么亲我,凭什么拿走我的初吻,混蛋!禽兽!你放开我!你是个疯子!” “对,我是疯子,我为你而疯!” 杨佑宁眼神带着浓烈的厌恶,“滚开!你让我恶心!” 江超的心,突地刺痛,神情痛苦,“为什么,佑宁,为什么你不肯看我一眼?” “为什么?我讨厌你!我恨你!你凭什么不顾我的意愿,凭什么说亲就亲!” “我现在对你做的事,不就是你对阿砚做的事?” 杨佑宁停下挣扎,神情恍惚。 “你对阿砚这么做的时候理直气壮,为什么到我对你,你就无法接受?” 杨佑宁咬着下唇,“你不配跟阿砚相提并论。” “对!我不配!”江超双眼猩红地看着杨佑宁,“我不配,阿砚有爱人,你非得横插一脚,你怎么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自贱!” “江超!”杨佑宁的眼里噙着泪水,“你滚!你滚!” 江超那些愤怒的情绪,在杨佑宁的泪水下,一点点变得溃不成军,他低头想要吻去杨佑宁眼角落下的泪水,却被杨佑宁侧头躲开。 脸上蔓延出苦涩的笑容,江超松开杨佑宁的手,“对不起,佑宁,你别哭,你别哭好不好,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愿看见你为阿砚作践自己,我…我心疼你…” “我爱你,你看看我好不好,阿砚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我会疼你,宠你,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求你,好不好?” 江超说什么… 江超说爱他? 杨佑宁难以相信,连哭都忘了,震惊的同时伴随着莫名的心慌,“我不喜欢你,江超,我爱的是阿砚。” 江超的神情卑微,满是祈求,“佑宁,试一试,就试一试,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猛地推开江超,杨佑宁眼神防备又执拗,“我喜欢阿砚,你放过我吧,江超。” “为什么…佑宁,明明撞了南墙,你也不愿回头吗?” “不愿,就算没有阿砚,我也不会喜欢你,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江超整个人顿住了,那些岁月里小心翼翼储存的欢喜,因这句话,变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没有阿砚,也不会喜欢他吗… 倒退两步,江超如泄气一般,拉耸着肩膀,沉默许久,脸上扬起自嘲的笑容,“一厢情愿的喜欢,果然一文不值,我知道了,刚刚是我不对,我不会再强迫你,就让我为你,办完这场宴会吧。” 江超不再纠缠,杨佑宁本该松一口气的。 可胸腔的位置,却莫名堵得慌。 宴会还在继续,宾客已经全部到齐,就等着举办者致辞。 江超与杨佑宁一前一后走回来。 前者神情空洞而萎靡,后者则一直低着头,叫人看不见表情。 主持人已经站在台中央久候多时,瞧见走近的江超,赶忙拿起话筒,“让我们有请本场宴会的主办人,江超江先生登台致辞。” 听见主持人叫他的声音,江超只觉得步伐格外沉重。 今天,他本只想拉近与杨佑宁的关系,并没想过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最终还是被他搞砸了。 在商界,他能冷静沉稳的与无数人谈判,可碰上杨佑宁,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莽撞的像一个孩子。 江超深深吸了口气,缓步走上讲台,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时,神情已经恢复,重新变回那个在运输界叱咤风云的少东家,“江某在此感谢各位,从百忙之中莅临这场欢迎会,今天这场欢迎会的主角杨佑宁,是我与温楚砚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段时间在国外深造,得空回一趟国,未来如果他回国发展,还望各位看在江某的薄面上,给他一个机会,江某不胜感激,未来各位有用到江某的地方,可随时开口。” 杨佑宁怔忡地听着江超的这段话。 江超,不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吗? 为什么,还在帮他铺路。 江超说完这段话后,把话筒重新还给主持人。 主持人笑着接过,说了些衔接的场面话,然后喊出杨佑宁的名字,“让我们有请今天的主角,杨佑宁上台。” 江超从台上走下来,站到杨佑宁身旁,“去吧,眼睛不算肿,依旧好看。” 杨佑宁下意识抓住西装的一角,走上讲台,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各位长辈、前辈们好,我是杨佑宁,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杨佑宁说完,郑重地对台下鞠躬。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主持人再度接回话筒,目送杨佑宁离开后,喊出第三个人的名字,温楚砚。 温楚砚不是一个人上台的。 他牵着修柯,并排站上讲台,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温楚砚轻咳一声,“这场宴会除了欢迎我们的朋友杨佑宁之外,我还想趁这个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江超哑然,怪不得今天江城来的名流不少,原来是阿砚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早就打算好了。 视线不着痕迹落在杨佑宁的脸上,果不其然,杨佑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厢情愿的人,总是自找罪受。 他是,杨佑宁也是。 温楚砚执起修柯的手,“我的未婚夫,修柯,未来与我携手度过余生的人。” 那些之前猜测修柯身份,背地里调侃过修柯的人,无一不露出惊讶的神情。 温家家大业大,他们都以为温楚砚对修柯不过玩玩而已。 没想到…看来以后,他们对修柯的态度要谨慎了。 第83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3) 当晚,温楚砚与修柯回到家,修柯刚换好鞋,就被温楚砚压在玄关处的墙上。 修柯口腔里的空气,悉数被温楚砚吸走。 辗转反侧,情不自禁。 是喘息与动情的模样。 “阿柯,想要。” 修柯扬着头,手指插入温楚砚的发间,唇瓣上还带着吻后的光泽,“我也想。” 你情我愿的鱼水之欢。 温楚砚伸手就要解开修柯的腰带。 旁边忽然突兀地响起一道咳嗽声,“咳,是少爷和柯少爷回来了?” 汤姨今天走得晚了些,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场面,当场老脸一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见他们要干柴烈火,不得已才出声。 两人的动作微顿,生出一种被家长抓包的窘迫,好歹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即便心中窘迫,面上也不显。 极缓地分开,温楚砚循声看去,声音略微沙哑,“汤姨,你还没走?” “走走走,现在就走。” 汤姨边说,边往玄关处来。 温楚砚松开修柯,给汤姨让出位置。 待汤姨走后,温楚砚再次上手,语气带着被打扰的迫切,“阿柯,我们继续,今晚你宠幸我。” 微微一愣,修柯耳朵微红,却没有赞同,“你会痛。” “可是。”温楚砚帮修柯解开的同时,也解开自己的,轻声哄着,“我想尝试看看你的感受,让我试一次好不好。” 修柯不回答,温楚砚就自己来。 阿柯不在意当身下那个,他也不在意,他只想让阿柯,真枪实弹,舒舒服服地来一次。 打假枪,与真枪实弹,还是有本质区别。 他不想让修柯没感受过,更不想给别人留出机会。 修柯被温楚砚撩拨得没办法。 温楚砚甚至坐到他身上。 怕温楚砚乱来弄痛自己,修柯掐着温楚砚的腰,咬牙切齿,“我来。” 酣畅淋漓之后,修柯有些疲惫地趴在温楚砚身上,微微喘息。 温楚砚一下又一下用手顺着修柯的背,声音依旧带着动情的暗哑,“阿柯,舒服吗?” 修柯的语调,像一只饱食的猫,慵懒而惬意,“嗯…” 让人动情。 “我也很舒服。”温楚砚低低笑了声,翻身把修柯压在身下,“接下来,你休息,换我来动。” 床笫之欢,巫云楚雨。 * 世界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同一天晚上,杨佑宁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 一方面是温楚砚公开修柯的身份,一方面是来自江超的告白。 杨佑宁尽力了,他给温楚砚看了视频,也给温楚砚说半年前的事情,甚至拿出那人给他发的那幅画,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温楚砚看见那幅画时,是震惊的。 他能看出来。 可是震惊之后,为什么反而昭告天下修柯的身份,杨佑宁不懂。 不应该愤怒自己被欺骗,被利用吗? 杨佑宁懊恼自己的愚蠢,悔不当初被别人煽动。 当初那个人说的话,一直盘旋在杨佑宁的脑海中。 “温楚砚真正喜欢的,是画里的这个人,而你,只不过是他的替身。” “想他真正喜欢上你吗?” “那就做这个人。” “只要一年,你就可以变成他,让温楚砚永远离不开你。” 一开始听到,杨佑宁并不相信。 可那个人说“你若不信,就用画里人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温楚砚,看看他什么反应。” 他去试了。 他露出那个眼神时,温楚砚是怔忡的。 几乎是下意识,就摸上他的眼睛。 可惜他没保持好,很快破功,温楚砚也恢复正常,重新变成温雅的模样,仿佛那一瞬间的怔忡,只是他的错觉。 因为温楚砚的反应,他信了。 于是他出了国。 变成那个人,让温楚砚只有他。 多么讽刺,一切都是预谋,一切都是谎言,他走了,画里的人出来了。 夺走了他唯一的念想。 如果他不走,如果当初他没有拒绝阿砚,现在与阿砚并肩站在台上的人,就是他了。 他为什么会那么蠢。 明明伸手就能够到的东西,为什么要堵这一口气。 江边的晚风刺骨。 杨佑宁好似无所觉,行尸走肉般走在堤岸上。 猛地脚下一蹩,杨佑宁的身体踉踉跄跄往边上倒去。 “佑宁!” 杨佑宁还没倒下,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他。 “佑宁,你别吓我,别做傻事。” 双眼重新聚焦,视线落在满脸慌乱的江超脸上,“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你,你从宴会出来后,就不对劲。” “你跟踪我?” “我怕你出事,没想到你真的要做傻事。”江超用力把杨佑宁抱进怀里,语气带着阵阵后怕,“你别做傻事,你要是真的放不下阿砚,我帮你,我帮你。” “帮我…?帮我什么?” “我帮你,我帮你…跟阿砚…在一起…” 江超平时虽然不正经,但在关键的人和事上面,他有底线,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可是现在,江超跨越了底线,要帮他? 杨佑宁抓住江超胸前的衣服,“你要怎么帮我?” “我…” “江超,阿砚不会回头,你根本帮不了我。” “我可以!我可以…只要你不做傻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 杨佑宁忽地笑了,“江超,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喜欢,从十五岁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十五岁。 杨佑宁愣了又愣,“十五岁?” “嗯,十五岁,到现在,整整十年。” 意外与震惊,“可是从三年前开始,你就不理我了。” 江超抿着唇,沉默许久,“我怕自己会失控。” “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吗,佑宁,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想要你的一切,不想你对阿砚笑,不想看你缠着别人,更不想看你跟阿砚在一起。” 江超的声音很轻,“可是我知道你喜欢他,而那个时候,他也喜欢你,所以,我退出。” 当初江超突然对他冷淡,他因此还伤心了一段时间。 原来,这就是原因吗。 江超,喜欢了他十年。 “十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阿砚,为什么不去喜欢别人?” 江超苦笑,“我要是能喜欢上别人,又怎么会压抑到现在,我做不到,佑宁,我想要的只有你,但我答应过,不会强迫你,如果…如果你无法喜欢我,我…我…我会跟以前一样,守着你。” 杨佑宁沉寂的心,猛地颤了颤。 第84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4) 江超把人从江边带回自己在江城的房子。 宛若珍宝般服侍他换衣洗脚,还亲手为他煮姜汤。 捧着一碗刚刚出锅的姜汤,江超来到沙发边上,“佑宁,今晚吹风了,把姜汤喝了,才不会感冒。” 杨佑宁不喜欢姜汤的味道,“我不想喝。” “乖,就喝一口,喝完给你吃巧克力。” 杨佑宁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接过江超手里的姜汤,象征性的抿了口,“喝过了。” 这样敷衍,江超很无奈,可又不敢说那些威胁的话,就怕杨佑宁再次想不开。 无声叹了口气,江超把杨佑宁手里的姜汤放在茶几上,“今晚住在这里吧,你这样子回去,叔叔阿姨会担心,我不住这,一会儿我就走。” 闻言,杨佑宁抬头,“你去哪?” “我去酒店住。” “为什么?” “你不喜欢。” 杨佑宁轻咬下唇,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呢喃,“没有不喜欢。” 声音太轻,江超没听清楚,“佑宁,你说什么?” “我说。”杨佑宁吸了口气,“这是你家,你不必去酒店。” 江超的双眼倏地发亮,“佑宁,你不讨厌我?” 江超的眼睛是那种大的三角眼,眼尾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感觉很严厉。 此时江超双眼发亮的模样,与平时的严厉形成偌大的反差,显得特别憨厚。 像一个被满足的孩子。 将脸撇到一边,杨佑宁的语气有些别扭,“我只是讨厌你强迫我的行为。” “不强迫,不强迫。”江超的声调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我去给你拿新被褥铺床,你睡主卧。” 江超说完,生怕杨佑宁反悔似的,突地站起身往卧室跑去。 杨佑宁愣愣地看着江超的背影。 江超进卧室时,好似还撞到门框,‘嘶哈’一声,身体一个趔趄。 情不自禁地,杨佑宁弯起嘴角。 江超跟温楚砚不一样。 温楚砚对他,永远都是一副温雅的模样,从没有像江超这样,大起大落,会因为他说话而愤怒,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像一个小孩般感到满足。 想到这,杨佑宁扬起的嘴角变成落寞的苦笑。 宴会散场的时候,他看见了。 那几个背地里窃窃私语的人围着修柯,在七嘴八舌的套近乎,从洗手间出来的温楚砚,扬着假笑,像护犊子一般挤进去,不着痕迹把修柯圈进他的怀里,三言两语赶走那些人。 而后撒娇地蹭着修柯,满脸委屈。 表情与动作,都是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展现的生动。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温楚砚不会再回头了。 双膝抱在胸前,杨佑宁把头埋进膝盖里。 江超很快铺好被褥回来,手里拿着巧克力,轻声唤着,“佑宁,给你。” 杨佑宁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巧克力,复又看了看江超。 江超脸上,是小心翼翼讨好的神情。 “江超,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抱我吧。” 江超瞳孔骤缩,不可置信,“佑、佑宁,你说什么?” “不是喜欢吗,喜欢不是会想要吗?” 江超激动吗。 他很激动,激动得现在恨不得就想将杨佑宁搂进怀里。 可他知道,杨佑宁并不喜欢他。 现在只是情绪不好,一时冲动。 他不想第二天醒来,杨佑宁后悔。 江超半跪在沙发边,伸手环着杨佑宁的身体,是绅士的拥抱,“床已经铺好了,新洗漱用具也在卫生间里,一会儿你早些休息。” 杨佑宁却不满意,“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肯抱我?” 江超微顿,语气苦涩,“佑宁,我不想你后悔。” “你就是不敢,你就是胆小。” “佑宁,别激我。” 杨佑宁用力把江超推开,神情嘲讽,“喜欢的人就在你面前,你一点冲动都没有,不是胆小是什么,要是不敢,以后就不要把喜欢挂在嘴上,虚伪!” 杨佑宁说完,就要站起身。 天旋地转,杨佑宁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江超重新按在沙发上,双眸翻滚着深沉的情愫,“杨佑宁,你会后悔的。” 杨佑宁定定看着江超。 江超的表情,凶狠地好似要把他吃拆入腹,可按着他的那双手,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 ‘扑哧’一声,杨佑宁微抬下巴,满是挑衅,“要是不敢你就滚,别装样子。” 江超吻住了他肖想已久,杨佑宁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唇。 动情,喘息,唇齿交融。 一吻完毕,江超咬牙切齿,“杨佑宁,你想好,今天要是做了,我死也不会放手。” 死也不会放手吗? 杨佑宁的双腿勾着江超的腰,将他的臀部往下压,闻言嗤笑一声,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江超的动作变得粗暴。 褪去所有衣服的杨佑宁,凭着一股倔强的狠劲,一口咬在江超的肩膀上。 深深的牙印,带着泛红的血点。 闷哼一声,江超一掌拍在杨佑宁的屁股上。 “你又打我!” 江超没有回答,他用行动让杨佑宁再说不出指责的话。 客厅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杨佑宁疼红了眼,神情慌乱又楚楚可怜。 “宁宁,叫我的名字。” “江超…江超…” 江超手肘压在杨佑宁耳朵两侧,俯下身来,温柔又沙哑,“宁宁,没有回头路了,你说的,我们一起下地狱。” 杨佑宁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到一句话。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结束时,江超怜惜地打横抱起疲惫不堪的杨佑宁,带着他去往浴室。 浴缸放水的时候,江超让杨佑宁双脚沾地,强劲的手搂着他的腰,不让他滑落下去。 他不肯撒手了。 将杨佑宁放进浴缸里,江超轻柔地为他清洗,时不时亲吻着他的脸。 爱不释手,如梦如幻。 杨佑宁拿手推他,声音又糯又可怜,“别、别再来了。” 江超低低笑了声,“不来了,我给你洗干净。” “你的手别碰那里。” “不碰怎么洗,你乖,累了就闭上眼睛,我伺候你。” 杨佑宁是真的累了。 大起大落的一天,酣畅淋漓的运动。 什么时候睡去他都不知道。 自然,也听不到江超对他说的那句话。 “宁宁,有你在的地方,哪怕地狱,我也甘之如饴,哪怕你不爱我,你也没有逃的机会了。” 第85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5) 温楚砚不执飞的这天,带着修柯去见爷爷。 一路上,温楚砚都在给修柯打预防针。 “阿柯,爷爷他上年纪,思想比较顽固,要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要是我被打,你也别管,他下手不重,打两下就消气了。” “不怕,一切有我。” 修柯不置可否,没说管,也没说不管。 车子很快开到目的地。 位于江城半山腰的一间古朴别墅,有田园山林的味道。 开门的是这里的管家,年过半百,却精神抖擞。 “张伯。” 张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修柯,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小少爷带朋友来了,快进来,老爷在种菜。” 温楚砚点头,带着修柯往里走。 温楚砚的爷爷温勇,出生在战乱时代,打过仗,冲过锋,如今年过古稀,哪怕拿着锄头在种地,也依旧带着当年的凌厉之气。 “爷爷。” 正在锄地的温勇,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甚至没回头,“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 温楚砚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此时正挽起手袖走过去,“爷爷,我来帮您。” “不敢劳烦你,你只要没事别找事就行。” “您说哪里的话,孙子孝敬爷爷,是应该的。” “孝敬。”温勇冷哼一声,“你要真孝敬我,就该早点找个人传宗接代,让我有生之年能抱上曾孙!” “好好好。”温楚砚好脾气哄着,“明天孙儿就去福利院领养一个。” 温勇停下手里的动作,“你是要气死我!” 为温勇拍着背,温楚砚笑着,“爷爷,给您介绍一个人,您的孙媳妇,修柯,阿柯,过来见见爷爷。” 修柯缓步朝前走,神情不亢不卑,“爷爷好。” 温勇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长得好看,眼神太冷,带把,生不出曾孙。 温勇没应,只说“我的孙媳妇,只能是女的。” 修柯没什么表情。 “爷爷。”温楚砚开始装可怜,“我长这么大,就喜欢这么一个人,您觉得是孙儿的后半辈子重要,还是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曾孙重要?您舍得看孙儿肝肠寸断,晚年形单影只吗?” “胡闹!” “爷爷,我是认真的。” “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生孩子,国家未来靠什么发展?” “我不生,总会有别人生。” 温勇拿起锄头就往温楚砚身上打,“你是要气死我!” 温楚砚并不闪躲,锄头杆子结结实实打在他小腿上。 修柯上前一步,拦在温楚砚面前,“是我要阿砚跟我在一起,爷爷您要是打,就打我吧。” “我教训我孙子,关你什么事,让开!” 修柯半点不让。 温楚砚哪能让修柯被打,他伸手将修柯拽到自己身后,咧着嘴开口“爷爷,孙子这辈子就阿柯一个,再不可能要别人,温家这么大,爸的兄弟姐妹不少,也不缺一个孩子。” 看着温楚砚与修柯互相维护的样子,温勇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我这个老头子也管不着你,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爷爷。”温楚砚忽然正色,语气恭敬又不失柔软,“孙儿长这么大,从未做过让您失望的事,唯有这件事,孙儿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您成全孙儿与他,可以吗?” 听到这里,修柯眼睫毛颤了颤。 人的关系都是相互的,阿楚希望得到温勇的认可,就证明温勇在阿楚过往的成长里,扮演着合格爷爷的角色,才会让阿楚,这般重视这个爷爷。 他为这个世界对阿楚的善待而高兴。 看着温楚砚这般模样,温勇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几个孙子里,就这个孙子跟他最亲,也最得他心。 憋了半晌的气,温勇把手里的锄头丢给温楚砚,“把这片地都锄了,还有后山那块。” 后山那块地,足足有5个足球场那么大。 温楚砚接过温勇手里的锄头,照单全收,“好,爷爷您先进去休息。” 温勇回身没走两步,再次回头,“你叫修柯是吧,你跟我来。” 这是要单独对话的意思。 刚刚温楚砚没急,现在有些急了,“爷爷,要说什么您跟孙儿说,别为难阿柯。” 温勇冷哼一声,“不过找他说两句话,你急什么!还有没有点男子汉的样子!” 在后半辈子幸福面前,其他都是浮云。 温楚砚什么都不怕,就怕修柯受委屈,还怕修柯,被他的亲人说动,离开他。 修柯拍了拍温楚砚的肩膀,轻声安抚,“阿楚,没事。” 温楚砚抿了抿唇,目送修柯与温勇,直到看不见人,才忐忑地拿起锄头锄地。 温勇一路走进宅子里,坐在沙发上,那些在温楚砚面前所展露的模样悉数被收干净,只剩下不怒自威的气息。 “坐。” 修柯选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温勇接过张伯递过来的茶,杯盖沿着杯沿转了圈,缓缓抿了口,“你跟阿砚在一起的事,你父母同意?” “他们都不在了。” 温勇看了修柯一眼。 温楚砚在欢迎宴上高调宣布后,他就派人去查修柯的底细,结果十分干净,干净得就像,编的一样。 无父无母,却上着重点私立中学,高考更是数一数二的成绩,c国重点大学航空航天学科毕业。 毕业之后,就在江城航空工作,直接坐到经理的位置。 对于怎么做到经理位置,几乎没有过多描述,得到的印象反馈,只有干练、能力强。 “你父母不在,只剩下你一个遗孤,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断你香火,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修柯语气平静,“人的一生很短,父母对子女最大的愿望,健康平安,幸福顺遂,这是我想要的幸福,我相信他们在天有灵,会支持我。” “你知道阿砚从小有个玩伴吗?” “杨佑宁?” “嗯。” “知道,很多人说我们长相相似,但也仅仅是长相相似,爷爷应该能看出来,我跟杨佑宁不是一类人。” “你们确实不是一类人。”顿了顿,温勇直截了当,“杨佑宁家世比你好。” “是,但我的能力,可以弥补家世的不足。” 温勇抬眸,“年纪轻轻,口气不小。” “阿砚的能力很强,但他志在天空,而江城航空,我能让它更上一层楼,这是我为江城航空拟定的未来十年计划,只要爷爷同意我与阿砚,我将用我的能力向爷爷证明。” 修柯说完,把手里的手机递给温勇。 第86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6) 计划书很简洁,带着对市场以及未来预估有理有据的分析。 温勇很认真看完。 经商的事情,他虽然不如他儿子强,却也能看出这份计划书背后能给他们温家带来的收益。 如果这份计划能够实行,并且一步步发展,江城航空,不止能在江城立足,甚至在整个c国,都能屹立发展。 是一份胆大又具备野心的计划书。 温勇将手机放下,“你把这份计划书给我,不怕我翻脸不认账?” “不怕,我相信温家老爷子不是不讲诚信的人。” “你想要什么?” “阿砚。” “你这是让我卖孙子。” “是我想把自己卖给温家,江城航空的一切股份,都是温家的,哪怕未来,也只会是阿砚的,我愿意做婚前公证。” 温勇的眼中闪过精光,“如果有一天,你跟阿砚没有感情了?” “如果有这么一天。”修柯的眼眸半阖,“阿砚忘了我,我会将计划细化成方案,留给江城航空的接班人。” “你呢,如果有一天,你对阿砚没有感情了。” “不会。”修柯斩钉截铁,“除非我死,不会有那一天。” “敢签署协议?” “敢。” “我用三千万买断你终身为江城航空打工,若有一日你对江城航空不忠,或者对阿砚不忠,你将赔偿江城航空及阿砚精神损失费十亿。” 那份计划书如果实现,能为江城航空带来的收益远远不止百亿。 这三千万跟百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温勇懂,他相信修柯也懂。 修柯几乎没有犹豫,“好。” 条件是温勇提的,但当修柯想也不想答应,饶是温勇,也感到诧异,“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对于一个能规划长远计划的人,温勇不相信那个人只有恋爱脑。 “所有。” 温勇觉得自己老了。 在尔虞我诈、利益交换的圈子待太久,已经看不见这般纯粹的感情了。 如果修柯说的能做到,阿砚,确实找了个好伴侣。 “老张。” 张伯来到温勇身后,“老爷。” “刚刚我们说的话,你让律师现在拟定协议,让他签。” “是。” 二十分钟后,张伯还没回来,倒是温楚砚先进来了。 温勇喝了口茶,挑眉,“地锄完了?” 温楚砚一屁股坐到修柯边上,观察着修柯脸上的神情,“没有,歇会。” 温楚砚在担心什么,温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还不是怕他把修柯吃了。 不过他确实吃了。 在修柯脸上看不出所以然,温楚砚索性直接开口“阿柯,你跟爷爷聊什么?” 修柯当着温勇的面,用手袖擦着温楚砚额角的汗,“在聊江城航空未来的规划。” “嗯?” 修柯把手机递给温楚砚,“这个。” 温楚砚很快看完,有些意外,“这是你什么时候做的?” “前两天。” 前两天他在执飞,没有回家。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修柯也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 意识到这点,温楚砚既高兴又欣慰。 【叮,温楚砚喜悦值80%】 温楚砚握住修柯的手,脸上扬着自豪的笑容,“爷爷,阿柯能力很强吧。” “出息,身为温家继承人,能力还不如他,你也好意思。” 温楚砚脸上笑意不减,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自觉。 温勇冷哼一声。 张伯很快拿着协议回来,低声耳语,“老爷,协议拟好了。” 温勇一点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给他,让他签。” 修柯微顿,没想到温勇会当着温楚砚的面把协议给他。 张伯把协议递给修柯,却被温楚砚拦下,“什么协议?” 一目十行看完,温楚砚的眼眸越来越沉,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爷爷,这份协议,我们不签。” 温勇没说话,挑眉看向修柯。 修柯轻轻拍着温楚砚的手背,把温楚砚手中的协议拿过来,“给我支笔。” “阿柯。” “阿楚,这份协议,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温楚砚的眉头紧皱,按住修柯签协议的手,“爷爷,这份协议他不签,江城航空的事,我会处理。” 温勇反问,“处理?你怎么处理?” “我愿意接手公司的事。” 行啊,去年还不知道是谁说的,死活不肯接手,志不在此。 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 对比起修柯,其实温楚砚的提议更符合温勇期望。 “你真的愿意?” 温楚砚斩钉截铁,不带任何犹豫,“是,我愿意。” 温勇若有所思。 温楚砚愿意,修柯不愿。 他知道,温楚砚向往的,是蓝天白云,而不是商场上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他想让温楚砚,在忘记他之前,能够自由。 “阿楚,我想签。” 这件事,温楚砚不打算让步,“爷爷,我单独跟阿柯聊聊。” 温勇不耐烦挥手,“去。” 温楚砚拉着修柯,进入二楼的房间。 是他在这间宅子的房间。 “阿楚…” 修柯刚开口,温楚砚就打断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阿柯,接手江城航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将失去自由,承载无穷无尽的压力,江城航空并不是你的责任,你不需要牺牲自己去承接它。” 说到这,温楚砚的语气逐渐柔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成全我的梦想,可是阿柯,我的梦想并不只有蓝天白云,还有你。” 修柯愣住了。 温楚砚把修柯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江城航空,是我的责任,是温家的责任,我生在温家,受温家的养育,自然该由我去承担,若今天我们的位置交换,你愿意让我签这份协议?” 不愿意。 修柯知道,如果他们位置交换,他绝不会同意。 半垂下眉眼,修柯抿唇沉默。 “阿柯。”温楚砚松开修柯的手,捧起他脸,低头亲吻着他的唇瓣,“而且,我松了口,你觉得,爷爷还需要你签吗?” 不需要了。 修柯回应着温楚砚的吻。 良久,四片唇瓣分开,修柯伸手抚摸着温楚砚的眉眼,“阿楚,协议我不签,让我帮你一起分担,嗯?” 温楚砚笑了,“求之不得。” 【叮,温楚砚喜悦值83%】 第87章 机长与乘客,只是替身?(27) 今天是杨佑宁在江超怀里醒来的第三天。 跟前两天一样,杨佑宁睁开双眼时,江超正用手掌撑着头,躺在床上看他。 “醒了?” 杨佑宁眨了眨将醒未醒的眼,往江超怀里拱了拱,声音沙哑又模糊,“为什么又在看我。” “你好看,看不够。”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 “嗯?” “睡醒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因为他至今没有真实感。 他怕杨佑宁后悔,趁他睡觉逃了。 幸福三天的同时,他也三天没睡好,夜半时分总会时不时醒来,确认杨佑宁还在。 江超低低笑了声,“早饭想吃什么?” “开封菜。” “开封菜?” “不过差三岁,怎么跟个老头一样,连开封菜都不知道。” 江超抚着杨佑宁柔软的头发,低声哄着,“那你告诉我,嗯?” “就是…”杨佑宁从江超怀里抬起头,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kfc。” “……” 瞧见江超一脸说不出话的表情,杨佑宁‘扑哧’笑出声,“你这副样子好好笑。” 环在杨佑宁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江超低头咬住杨佑宁的耳朵,“敢笑我,信不信现在就把你办了。” 此办非彼办。 江超在挠杨佑宁腰间,杨佑宁被他挠得在他怀里翻滚,止不住的笑意,“痒!痒!江超你别挠了…” “还笑不笑我老?” “不笑了,不笑了。” 江超这才停下挠杨佑宁痒痒的手,翻身把杨佑宁压在身下,一下又一下啄着他的唇瓣和五官,“想吃kfc,我给你叫外卖。” 杨佑宁拿手推他,“不要,你去给我买。” “为什么?” “你家楼下就有kfc,你去买快一点,外卖要等。” 江超停下亲他的动作,幽幽地看着杨佑宁。 “宁宁。” “干什么?” “你想把我支走吗?” 杨佑宁皱眉,“支走你干什么?” 江超没有回答。 意识到什么,杨佑宁好气又好笑,“你怕我跑了?怪不得,整整三天,找你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你连门都不肯出。” 江超看了杨佑宁许久,忽地俯下身来,与杨佑宁胸膛贴到一处,声音疲惫又忐忑,“嗯,我怕你后悔,怕你跑了。” 杨佑宁的心,猛地颤了颤。 他心里清楚,他对江超,说不上多喜欢,顶多是不讨厌。 他只是在利用江超,抚慰他被温楚砚抛弃的心。 他享受江超的服侍,享受江超对他的爱,更享受江超的患得患失。 在温楚砚身上得不到的,他在江超身上索要。 杨佑宁半垂下眼眸,他知道,这对江超来说,并不公平。 他很自私。 伸手轻轻环抱住江超的后背,杨佑宁的声音糯而轻,“江超,你真是个傻子。” “能跟你在一起,当傻子我也愿意,就算傻,也是帅气的傻子。” 杨佑宁被江超逗笑,胸腔震动,“傻子快起来,给我去买kfc,肚子饿死了。” “我去买可以,你不准跑。” “你就在楼下,我怎么跑,用点脑子行不行。” “我不管。” “好好好,我不跑,你快点去吧。” “想吃什么?” “豆浆油条,再要份鸡米花。” 超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不准跑,要是跑了,就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杨佑宁小脸一红,拿起枕头就往江超身上丢,“你个禽兽!” 江超是带着笑容出门的。 大门关上后,杨佑宁缓缓从床上坐起。 有些错误,该结束了。 江超提着早饭走进门,叫着杨佑宁,“宁宁,起来吃早饭了。” 没有任何回应。 想到杨佑宁还赖床的样子,江超失笑地把早饭放在桌上,去往房间,“宁宁,起来了,不是说肚子饿…” 后半句话,骤然消失。 卧室里空荡荡的,哪还有杨佑宁的身影。 江超脸色瞬间变了,转头去往卫生间,没人,去其他房间,没人。 里里外外都搜了,没人。 慌忙掏出手机,给杨佑宁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挂了再打,还在通话中。 打开微信给杨佑宁发微信,回应他的,是红色的感叹号,以及那一串加好友的字符。 杨佑宁跑了,还把他微信电话全部拉黑。 江超的脸黑如锅底,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眼里染上癫狂的怒意。 * 杨佑宁在温楚砚所在的小区外。 他不敢回家。 他刚刚接到妈妈的电话,江超在他家等他。 下意识的,他来到温楚砚这里。 他也不知道,他来这里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在小区外徘徊了许久,当他鼓起勇气走向小区大门时,一辆面包车倏地停在他身旁,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掳上车。 杨佑宁剧烈挣扎,想要喊叫,却被一只肥胖的手掌捂住嘴巴,他眼睁睁看着面包车的门关上。 车上连同开车的有四个人,杨佑宁被塞在后排两个人中间,满是惊惧。 “别喊,别叫,否则老子打死你。” 威胁的话语就在耳边,杨佑宁身体止不住颤抖,猛地点头。 放在他嘴巴上的肥胖手掌挪开,面包车里酸臭的汗味瞬间席卷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作呕。 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搭腔的是肥胖手掌的主人,嗤笑一声,满是油腻,“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还问我们是谁?” 惹了不该惹的人? 杨佑宁的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修柯。 语气慌乱,“你们是修柯派来的?你们要多少钱,我出比他更多的钱!” 肥胖男子一巴掌扇在杨佑宁脸上,让他疼红了眼,“跟老子装什么蒜,你不就是修柯!” 杨佑宁懵了,边哭边喊,“我不是!我不是!我叫杨佑宁!” 肥胖男子也懵了一下,拿出手机里的照片,掰过杨佑宁的脸。 杨佑宁因为那一巴掌,半边脸显得有些肿,肥胖男子来回看着,“你踏马骗谁呢,明明跟照片一样!” 坐在另一边的男子也拿起手机,看了看照片,再看了看杨佑宁没肿的那边脸,“好像有点不一样…” 杨佑宁猛地推开肥胖男子的手,像找到浮木一般,转向另一边,“我不是他!我真的不是他!求求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钱!保证不报警!” 可男子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希望,“管他是不是,先绑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