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 1. 榴花汀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被挂在船头上,脸上表情比这凉凉夜色还要阴沉。 好消息,她车祸后没完全歇菜,穿书了。 坏消息,穿成了一个恶毒女配,而且今晚就要祭天了。 她脑海里响起了一个电子音:“剧情传输完毕。恭喜宿主穿成《异神觉醒》的女配祝遥栀,在这本奇丽诡谲的克苏鲁仙侠小说中,你将扮演剑阁第一恋爱脑,迷恋男主司空玉,因为嫉妒司空玉和小师妹相知相守,你爱而不得决定对他种下合欢蛊,害得司空玉在封印邪神时失手,邪神降世覆灭剑阁……” 随着剧情传输,祝遥栀在脑海中看完了这个恶毒女配被人嫌弃的一生: 原著男主司空玉和小师妹相知相守,这恶毒女配百般阻挠,不过她不但恋爱脑,还显眼包。 恶毒女配想给小师妹下毒,下错人了,被司空玉发现后,说她要知错能改,于是恶毒女配自己去执法堂领了罚; 恶毒女配和小师妹练剑时下黑手捅了小师妹肩膀一剑,司空玉说如果小师妹有什么意外他就殉情,于是恶毒女配勇闯秘境九死一生拿来灵花给小师妹疗伤; 男女主吵架动手把后山药田毁了,司空玉想自己承担责罚,恶毒女配自愿替他受罚,在后山种了半年草药...... 这么一来,司空玉身上的法器、丹药、灵符,恶毒女配送的;小师妹身上的衣裳、首饰,司空玉送的也就是恶毒女配送的。 男女主犯了错,惩罚也是恶毒女配受的。 就像今天晚上,司空玉和小师妹还有剑阁一群人要封印邪神,司空玉只要嘴皮子一动,一句“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恶毒女配就自愿被绑在船头上当诱饵。 祝遥栀看完了,祝遥栀点了个踩。 这纯纯就是给男女主爆金币的工具人啊。甚至等下她把手上的合欢蛊给司空玉打下去,导致邪神把她和整个剑阁给创飞,只有男女主继承所有遗产活了下来。 现在,她就被一根麻绳挂在船头上,这艘剑阁的飞舟收起十二扇羽翼一样的扶摇帆,平稳航行在辽阔江面上。 祝遥栀略略打量了一下,飞舟颇为宽敞,船上足足有三层楼阁,金碧辉煌的,还种了不少花树,凉凉江风拂过她的脸,捎着馥郁花香。 江风也送来了下面几个剑阁弟子的交谈声: “快看!那不是祝大小姐吗,挂船头上干啥呢。” “被司空玉一句话哄去当诱饵了呗,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对司空玉向来是言听计从的。” “不过这绳子原本是拿来栓小师妹刚得的灵猴,还没驯服,绳子上沾了刺骨冰盐,祝大小姐受得了?” “你管她干嘛?爱能止痛!” “哈哈哈,你说的也是。哎哟,现在我们的祝大小姐看上去,和那只灵猴也没差别嘛,都能给我们耍猴戏。” 祝遥栀:“......” 这群贱人,居然把她当吗喽。 作为一个大四生,简历投了几百家只有一家公司给她发了最终面试,她赶过去的路上还出了车祸,本就怨气冲天。 而底下这群人不付工资还想把她当吗喽?! 她刚想骂回去,系统就说:“警告!警告!宿主需遵循人设:你是恶毒女配,你乖张狠毒、蛇蝎心肠,但为了博得司空玉的好感,司空玉在的地方。你需要维持贤良淑德的大小姐形象,不能辱骂同门。” 被迫禁言的祝遥栀咬牙切齿:“......” 天杀的! 吗喽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她不能“乖张狠毒、蛇蝎心肠”地骂人,只有一个原因——司空玉过来了。 一个白衣青年朝船头走了过来,衣角飘飞如雪,从祝遥栀的角度只看到他的脑瓜子和束发的发冠,这个青莲白玉发冠,哦,还是她这个恶毒女配送的。 “见过师兄。”之前那几个嘲笑祝遥栀的剑阁弟子纷纷起身行礼。 司空玉朝他们略略一点头,然后他仰起头对祝遥栀说:“师姐,麻烦你再坚持一下,看到界碑了,我们已经进了榴花汀。” 之所以叫“师姐”,是因为祝遥栀穿的这个身份,是堂堂剑阁大小姐,剑阁共有东南西北四阁,四阁以北阁霎雪剑为尊,祝遥栀就是霎雪剑唯一传人,但霎雪剑自古传男不传女,她也至今没有召出霎雪剑,因此这大小姐的身份其实徒有虚名,剑阁实际上并不重视她,那些剑阁弟子才这样欺辱她。 而司空玉说的榴花汀,是因为今晚邪神降世,剑阁接到仙盟的命令,查清蓬莱的邪神是不是本体,而男女主和祝遥栀以及几个剑阁弟子,负责的就是蓬莱十三汀中的榴花汀。 邪神降世会引起大规模的天灾,要封印邪神,就必须查清楚祂的本体在哪里,所以这次出动了修真界上百个宗门。 ——好巧不巧,邪神本体就在榴花汀。 祝遥栀一想到接下来的祭天结局,心中就烧起一股无名火,而且绑在她身上的绳子粗粝冰冷,磨得她全身都不舒服。 于是她对司空玉说:“我坚持不了一点!要不换你来试试?” 司空玉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少女会是这个反应。 系统:“宿主,这...” 祝遥栀:“我可没有骂人哦。” 她发现她和系统的对话,其他人听不到。 司空玉皱了皱眉,而旁边那几个人终于想起祝遥栀到底是霎雪剑传人,犹豫着上前把绳子解开了一点。 祝遥栀缓缓下落,就在她的脚快要踩到甲板时,一道娇声传来:“不可!大师姐大义凛然甘为诱饵,现在半途而废,岂不白费了之前一番苦心。” “小师妹说得对。”那些人一拉绳子,把绳子重新系好。 于是祝遥栀又被提了上去。 爹的! 她好无语,好想鲨人。 她转头看过去,少女一席绿萝裙风姿绰约,正是原著女主角小师妹朝璃。 而司空玉几步走了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袍就要盖在朝璃身上,“璃璃,船头风大,你还是快些回房间去吧。” 被挂在船头吹冷风的祝遥栀无语:...... 好好好,你清高。 朝璃却不买账,伸手推开那件外袍,嗔道:“我还没原谅你呢。” 司空玉叹了一下:“不是说好了吗,等下我打头阵,你留在船上就好了。” 朝璃跺了跺脚,“不行,你别小看我,凭什么把我留在船上。” “璃璃,莫要任性,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 “你居然说我任性?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你还是喜欢大师姐,对不对!” 挂在船头的祝遥栀很莫名其妙:“不是,关我什么事?”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俩吵架就吵架,好歹先把我放下来啊。” 2. 合欢蛊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黑夜中水雾弥漫,粘腻透衣。 还被挂在船头的祝遥栀尤其难受,她浑身湿漉,连眼睫毛都在滴水。 “好像下雨了...”朝璃喃喃,片刻后她惊呼一声,“不,这雨是倒着下的!” 祝遥栀被她一提醒,才注意到眼前的古怪——江水正在向天空逆流而上,水丝飘摇而起,拂过她的脸颊。 难以言喻的冰凉潮湿。 潮湿得她有种错觉,下一秒她的口鼻就要长出蘑菇来。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剑阁弟子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啊!!!” 那人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哀嚎起来。 ——祝遥栀看到,他大张的嘴巴里蜿蜒出漆黑藤蔓,藤蔓顶部“噼啪”一声一朵花来。 像是鸢尾花,但花瓣猩红滴血。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但此刻像是被这段花枝抽出了所有血肉,单单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的躯壳,直挺挺地倒了下来,砸在甲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其他人吓得面无人色,仓惶后退远离,刚才结好的剑阵溃散得分崩离析。 藤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蔓延,只是一眨眼,船头整片甲板上都是漆黑藤蔓。 然后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司空玉旁边的少年痛苦地弯下腰,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 下一刻,鲜红血液迸溅开来,从他破碎的心脏里飞出一只幽蓝蝴蝶。 司空玉被溅了半身血,立刻拽下腰间的玉牌,一边快速退开一边说:“速速向宗门求救!” 有人试了,但只能绝望地说:“该死!弟子玉牌的紧急传音发不出去!” 朝璃浑身颤抖,连剑都几乎握不住,“怎么会这样...榴花汀,真的只是天灾吗?” 祝遥栀也有些被吓到了,但因为她被挂起来,所以下面那些藤蔓暂时还爬不到她身上。 “把掌心火都熄了!这些东西好像能看到!”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于是灵火暗淡下去,船头一片漆黑。 祝遥栀只能看到那只从心脏中破茧的幽蓝蝴蝶在半空中懒散地扇动翅膀,洒下细碎光芒,倏忽照亮方寸天地。 藤蔓在游走,发出窸窣声响。 还有浓郁不散的血腥气。 死亡,死亡,无法规避的死亡。 死于幽蓝蝴蝶,猩红鸢尾,骨骼被搅碎发出清脆声响,断肢如残花铺地。 四周很安静,近乎一片死寂。 祝遥栀能听到自己吸饱了水汽的粘腻呼吸声。 不,不对,除了她的呼吸声,还有无数藤蔓向她靠近的窸窣声响。 除此之外,她还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黏腻轻缓,像是有什么东西拖曳过甲板。 祝遥栀浑身一僵,她感到有什么冰凉的物体攀上她的小腿,游蛇一样灵活,在她身上缠绕。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所以当那些物体缠裹上她的腰,她的手摸到了一片黏腻的柔软,还有一些怪异的凸起,在她手心留下轻微的吮吸感。 救命,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几只在甲板上翩跹飞舞的蝴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全部朝着她飞了过来。 它们的蝶翼长满细密鳞片,幽蓝碎光照亮了祝遥栀的周围。 祝遥栀一下子看清楚她面前的景象,不由得屏住呼吸—— 水雾中涌现出透明的触手,透明又澄净的银白,像是流动的宝石。 无数触手簇拥起一个身影,看上去竟然只是个单薄少年,银色长发如霜雪垂落江面,发尾蔓延出鸢尾花枝,少年就坐在这些花枝上。 她看过去的这一瞬间,月光破开层层水雾洒落下来,少年露出的侧脸苍白却美丽,线条完美得像是经过精确的计算。 剔透的蓝色蝴蝶停在少年纤长的眼睫上,祂睁开眼的一瞬,那只蝴蝶振翅一飞,穿透了远处一个人的心脏,那个人原本藏在一棵花树上。 尸体坠落带起一片哀艳的梨花雪。 藤蔓吸食血肉,绽开的鸢尾静静摇曳。 残暴,无情,却美得让人惊怖。 这就是,邪神。 祝遥栀睁大双眼。 她已经分不清,湿透全身的是雾水还是她的冷汗。 要轮到她了吗?她将会被鸢尾破开血肉,还是被蝴蝶撕碎心脏? 少年邪神忽然俯身凑近。 祝遥栀对上他的双眼,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少年的眼睛是异样的瑰丽,冰蓝虹膜溃散又重组,像是星空的陨灭与诞生,奇特的光学构造让银白睫毛上都落了几点星蓝幽光。 瞳孔是三角形,漩涡一样不断旋转着,像是能吸人魂魄。 “小可怜。”低柔而空灵的声音,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奇怪的生涩感,像是稚子学语。 祝遥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面前的邪神在“说话”。 少年薄樱一样的唇并没有动,像是有其他发声器官,吐字轻缓,尾音缥缈如烟。 小可怜?是在说她吗? 好吧,现在她被挂在船头上,是有点狼狈。 “你,很好吃,好吃的猎物,喜欢。” 少年邪神星蓝色的双瞳盯着她,像是毒蛇环伺猎物,嫣红舌尖舔了舔唇。 这张脸该死的好看,苍白肤色和嫣红唇舌,对比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和欲感。 祝遥栀忽然觉得双手有些痒,她低头往后看,因为麻绳浸了刺骨冰盐,所以她的手已经被磨出血来了。 ——而那几根缠绕在她腰上的触手,已经蹭了过去,底下翻出花苞一样的白色吸盘,贴在她的伤口上吮吸渗出的鲜血。 力道不大,所以给祝遥栀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在她手上印下了一连串的亲吻。 更诡异的是,因为那些触手是透明的,所以她可以看到自己的血在触手内部流淌,丝丝缕缕的。 祝遥栀吓得说不出话,她觉得,这位邪神完全有可能把她的血吸干。 “这里,变快了。”少年抬起一根触手,对着她心脏的位置点了点。 “...被你吓的。”祝遥栀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哑。 “吓?” 少年邪神歪了歪头,模仿她的发音语调说出这个字,但他像是无法理解这个字的含义。 祝遥栀沉默。果然是非人之物,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她的视线下移,少年邪神披着一件白袍,无数触手与附肢掩在衣摆下,有些触手上布满钻石一样规则的切面,在月光下反射出璀璨流光。 美丽而又邪异的,非人之物啊。 突然,祝遥栀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晃了一下。 她看到的景象也跟着摇晃,犹如镜中花水中月。 再回过神来,眼前只见一片茫茫水雾,邪神、触手、鸢尾和蝴蝶都不见踪影。 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回事?飞舟怎么突然晃了一下?” “哦,没事儿,撞上榴花汀的界碑了,都怪这雾,看不清楚。” “哎呀,可算是进了榴花汀,这穷乡僻壤真不好找。” 祝遥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这些人怎么还能站着说话? 她刚才明明亲眼所见,这些人死状惨烈,骨血模糊。 可这些剑阁弟子还好端端地站着说笑,留意到她的目光,就抬头说:“怎么了?大师姐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祝遥栀面无表情地“哦呀”了一声:“说不定还真是见鬼了呢。” 这时,司空玉走了过来,对祝遥栀说:“师姐,麻烦你再坚持一下,看到界碑了,我们已经进了榴花汀。” 3. 鸢尾香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故意给邪神下了合欢蛊,然后就立刻御剑往边缘地带飞去,避免被这场大战波及。 她现在的修为还行,毕竟是剑阁大小姐,但这种局势下还是躲起来等着捡漏更划算呀。 终于逃脱水雾的封锁,清凉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清淡的花草香气。 祝遥栀的心情也被风吹得轻快起来,她一边御剑一边打量着脚下的木剑,木剑朴实无华,剑上萦绕着一层冰蓝灵芒。 她问系统:“我一直用的都是木剑?所以霎雪剑是什么?” 系统说:“霎雪剑在百年前是天下第一剑,以血脉传承,无形无体,以意召剑,修为高者剑出一霎霜雪满天,万丈玄冰犹如天降巨剑,所向披靡。” 祝遥栀说:“听起来不错,我什么时候才能‘以意召剑’?” 系统说:“我也不知道。自从你爹陨落你娘失踪后,霎雪剑一脉就没落了,如今只剩下你。” ——不仅不知道如何召出霎雪剑,还是个白给恋爱脑,整天追着司空玉跑。 祝遥栀叹气,真是道阻且长。 祝遥栀找了榴花汀外围的一颗高大古树,猫在上面躲了起来,暗中观察战局。 本来就是深夜,又隔着漫天水雾,其实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雷霆乍现金光,触手蜿蜒,鸢尾摇曳。 原本这群修士在触手之下几乎没有反手能力,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但在祝遥栀给邪神下了合欢蛊之后,战况就发生了变化。 合欢蛊让银白触手与猩红鸢尾凝滞,动作缓慢了下来。 仙门修士趁机反攻,但暂时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祝遥栀看到鸢尾花瓣怒张,露出长满锯齿的血盆大口,连人带剑给吞了下去。 刀光剑影,阵法符咒,都被一一吞下。 祝遥栀感慨:“倒是不挑食,什么都吃。” 陆陆续续有各个宗门的修士过来支援,各种灵根属性的灵力光芒乱飞,跟炸烟花一样。 祝遥栀给看困了,她也记不清楚时间的流逝,总之这一战打得很是漫长。 打吧打吧,最好替她把司空玉和朝璃这对颠公颠婆给打一下。 后来祝遥栀实在犯困,浅浅睡了一觉醒过来,系统就跟她说:“由于宿主下错合欢蛊,导致剧情线变动,接下来请务必保证剧情不发生偏离。” 祝遥栀弯了弯眼睛,一副乖巧模样:“好的。” 其实她正憋着一肚子坏水,她非得把剑阁那群人收拾了不可。 系统并不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什么,继续跟她说:“接下来宿主要把合欢蛊的事情解决。” 祝遥栀愣了一下,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鲜红的合欢蛊印记烙在她手心,纹路诡谲艳丽,像是并蒂之花,又如交尾之鱼。 她沉默了片刻,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个解决,不会是我以为的那样吧……” 那她就得跟邪神…… 要不剑阁还是毁灭算了。 系统说:“你猜它为什么叫合欢蛊?” 祝遥栀:“……” 啊啊啊恋爱脑女配把她害惨了! 祝遥栀只能保持耐心,一直等到榴花汀平静下来,夜色已深。 鸢尾在枯萎,蝴蝶在下坠,紫袍朱衣的仙盟修士结阵封印邪神。 说起来,能封印邪神还得多亏了她急中生智下的合欢蛊。不得不说,这玩意真的很歹毒。 而之所以是封印邪神而不是击杀,是因为这些修士杀不死那个怪物。 榴花汀,将被列为禁地。 这次大战对各个宗门的损耗无疑是巨大的,各宗修士多数灵力亏空,无法御物飞行,只好搭乘宗门的飞舟离开。 因为飞舟数量有限,所以那些重伤的修士优先乘舟返回,受轻伤或者躲起来的修士暂时留下,当然,有灵力者也可以御物飞行。 祝遥栀看着人散得差不多了,御剑偷偷摸进了禁地。 因为那些修士照顾伤员分配搭乘飞舟名额自顾不暇,没有人发现她。 禁地里还是弥天水雾,仿佛永不散去。 江水边还开着几枝新绽的桃花,祝遥栀一拂袖,扬起几瓣落花抛入水中,然后她收了木剑,提气轻身踏花而上,不断接近水雾最浓郁的地方。 她手心里的合欢印现在成了罗盘,伸手往哪个方向发亮就往哪里走。 一段时间后,她看到了零星几朵鸢尾花,蔫蔫的,摊在水里一动不动。 嗯,其实她很想踩几下试试,但一想到刚才亲眼看到这些鸢尾吃人的景象,只好作罢。 祝遥栀走进浓雾深处,她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腐败又芬芳。 天空中那轮明月恰好探出乌云,落下清粼粼的月光,让她可以看见周围的情况。 她一脚踩进了干涸的河床,泥沙松软,没有一点水汽,这一片水域的江水全都倒流进夜空里,雾气缭绕,她抬头透过倒悬的江水看见下弦月,有种她站在海底仰望星空的错觉。 那片悬空的水域垂下无数银白触手,少年邪神坐在某一段触手上,发尾是倾颓的花枝,他身上的白袍已经有些残破,衣摆下的触手缓缓舒展,透明,湿漉,诡异。 他有一只眼睛受伤了,被额前碎发遮挡住,流下的血是奇异的蓝色。 祝遥栀慢悠悠地走过去,她看到干枯的河床上布满禁制,血红符篆密密麻麻,漆黑锁链拔地而起,牢牢锁住邪神,让祂看起来像是什么失足少年。 这些锁链让祝遥栀有了一些安全感。 她弯了弯眼睛,学着刚才邪神的语气说:“小可怜。”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说这句话了耶。 “......” 少年邪神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触手缓缓舒展,有些懒散的样子。 祝遥栀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什么情绪波动,少年像是一块无机质的漂亮宝石。 她站在禁制中心,被锁链禁锢的邪神无法靠近她,这也是祝遥栀敢逞口头威风的原因。 ——毕竟这位邪神说过她“很好吃”,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被吃掉了。 祝遥栀想起那些张开血盆大口的鸢尾花,隐隐有些恐惧。 只有拉开距离她才是安全的,但是,如果合欢蛊发作,拉开距离是不可能压制的。 没有与邪神保持安全距离,会死; 合欢蛊一发作没有压制,会死。 ——所以祝遥栀必须在合欢蛊发作之前,让邪神打消吃掉她的想法。 换言之,得和邪神搞好关系。 心念电转之下,祝遥栀就想明白要怎么做了。 她抬起头,眼波盈盈,脸上一副无比真诚的心疼神情:“你是不是很痛?” “痛?”少年的眼睫微微掀动,像是无法理解她说的这个字。 祝遥栀心想:真是酣畅淋漓的跨物种交流,鸡同鸭讲。 当然,她还是维持着疼惜的表情,从纳物手镯里拿出几瓶药,把那些疗伤的丹药全都倒了出来,用灵力将伤药送上去。 那团灵力一靠近,一根触手就迅速将其贯穿揉碎,像是毒蛇扑杀猎物。 祝遥栀感受到了纯粹的杀意,这位邪神刚才还大开杀戒,把无数修 4. 入玉曲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看着邪神腹部的合欢印,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 虽然她确实是故意的,但还是有点心虚。 而且小腹这个位置实在微妙,很容易让她联想到一些不是很正经的东西......就好像,她把这毫无感情的非人之物从神台拉下,染上她的印记。 不对,打住,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说。 “这个是,”祝遥栀尽量冷静地回答,“是那些人用来对付我们的,你看,我也有。” 她张开手,露出手心的合欢印。 邪神因为被合欢蛊限制才被封印,她当然不能承认是她自己主动下的合欢蛊,只能引导邪神相信,她也是被迫的。 而且根据之前她和邪神的交谈,这小怪物其实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一些情绪和话语,换言之,比较好哄骗。 少年垂眸,看到祝遥栀手心上的合欢印,同时也看到了,她手上被麻绳勒出的伤痕,因为绳子上沾了用来驯兽的刺骨冰盐,所以那些细密的伤口血肉外翻,暂时也无法愈合,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邪神无言,像是在理解她的话语,又像是在甄别她这些话的真假。 但祂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 祝遥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之前我还被他们吊在船头上,他们就喜欢欺负人。” 少女生得俏丽,下三白的美人眼盈着一层水光,黛眉轻蹙,秋水泣露,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 ——就连怪物也不能例外。 邪神垂眸瞥她一眼,“你,太弱。” 祝遥栀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把合欢蛊这件事祸水东引了。 她低下头,一副很失落的可怜样,“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救你,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欺负我。” 她看上去单纯而无害,就像一个被怪物迷惑了的无知少女。 少年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慢悠悠地发出几个音节:“第一次,有人,不怕我。” 祝遥栀想说,你去经历投上百份简历然后一个工作都捞不到的社会毒打,就什么都不怕了,谢谢。 但她只是抬起头,柔柔怯怯地笑了,“你没有欺负我,而且,你好漂亮啊。” 她的双眸亮晶晶的,像是在绝望中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专注而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邪神。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而且她也不算说谎,宝石一样的触手确实很好看,还有祂的眼睛,像群星坠入深海。 可惜邪神对她这番赞美无动于衷。 少年懒散地垂下银白眼睫,漫不经心地打量她,“你,奇怪。不像,你的族群。” 祝遥栀说:“你很好,和那些人不一样,没有欺负我。” 邪神“哦”了一声:“我本来,要吃你。” 祝遥栀噎住:“……” 她就知道!这小怪物就是把她当点心! 她吓得脸都白了,看上去更加可怜。 少年看着她,三角形的瞳孔幽幽旋转,面无表情地说:“可是,你好弱,小可怜。” 祝遥栀:“……” 所以这是要把她养一下再吃掉的意思吗。 但是,下一刻,一根触手轻抚过祝遥栀的手心,她手上那些伤痕就奇迹一样愈合了。 她的手完好如初,肌理白腻如瓷,带了一些剑茧。 祝遥栀愣住,完全没有预料到邪神还会给她疗伤。 这小怪物,好像有点好骗呢。 祝遥栀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趁着合欢蛊还没发作,她得和这位邪神拉近关系,最好能完全取得信任,那她以后压制合欢蛊就会轻松很多。 ——不然一靠近就会被杀掉的吧。 祝遥栀想清楚其中利害,于是抬起头,双眼一亮,像是藏了一把星子,她很开心地对邪神说:“你对我真好,我的手不痛了,你好厉害。” 正常情况下,男人会被女孩子的甜言蜜语哄得像狗一样。 但邪神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其他回应。 祝遥栀心想,哦,看来还得加点火候。 她刚想说什么,脑海里的系统就催促说:“男女主遇到危险,宿主,你要确保男女主存活并顺利推进剧情。” 该死,得回去收拾那两颠公颠婆了。 祝遥栀跟系统说没问题,但她心里想的是,她才是男女主遇到的最大危险,安息吧系统。 于是,祝遥栀只好满脸依依不舍地和邪神告别,还不忘拉一波好感:“我得走了,被他们发现的话,我又要被他们欺负了。我的丹药也用完了,要再去给你拿一些。” 她用手指点了点天上的明月,真诚得不能再真诚地说:“明晚月亮升到这个高度的时候,我就会回来,带更多的丹药给你治伤。” 邪神无言:“......” 不知道这小怪物是信了还是没有,但她的戏得做全面。 祝遥栀装作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还走得一步三回头。 出了禁地,她就不装了,可怜兮兮的神情一点都不剩。 她好困,还好饿。 系统说:“司空玉和朝璃迷路了,接下来他们必须尽快和其他宗门的人汇合,才能确保安全。” 祝遥栀:“好,明白了。” 她怎么可能让他们汇合?迷路了好呀,方便她报仇雪恨。 系统还在天真地暴露男女主的方位:“他们被困在榴花汀的玉曲镇,现在试图从后山翻出去,但爬了很久的山还是出不去。” 祝遥栀心想,让他们爬。 她跟系统说了一句“收到”,然后御剑直下玉曲镇,在一片黑暗中找了一家还亮着灯的客栈,走进去打算找点吃的。 系统:? 系统:“宿主,你不是要去后山救男女主吗?” 祝遥栀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着盹的店小二见有客人来了,强打着精神迎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先上份夜宵。”祝遥栀想起自己紧缺的灵石,就谨慎问价,“顺便报个价。” 店小二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又仔细瞧了瞧祝遥栀。 少女长得倒是一个美人胚子,但衣裳朴素,发髻也只有一根木簪挽着,有些纤瘦,下巴尖尖的。 店小二哪里知道,一方面是剑阁对祝遥栀吃穿用度的克扣,另一方面,有什么艳丽的裙裳都被司空玉要走去讨朝璃的欢心了。 店小二做了那么多年的店小二,略作打量就知道应该把客人划分了个三六九等,他瞧着祝遥栀不像一个有钱的爷,边打哈欠边说:“客官,一碗白粥二两铜钱,五两铜钱就再送两份小菜。” 祝遥栀翻了翻手镯,里面只有十块下品灵石,因为她是剑修,各种方面的缺钱,因为缺钱不得不炼丹换灵石,当然,绝大多数的丹药最后也流向司空玉的储物锦囊里。 店小二瞥了一眼她那仅有的几块灵石,脸上神情顿时更加不耐烦,“要用灵石的话,一块一碗白粥,三块灵石就有两份小菜。” 这里虽是人间的小镇,但这个世界的修仙门派甚是繁荣,各地都有灵石和银钱兑换的钱庄,因此灵石除了在修真界使用,也能在凡间流通。 “那就一碗粥加小菜吧。”祝遥栀现在没钱,花出去三块都肉疼。 店小二把东西端上来,祝遥栀又问:“那在这住一晚多少灵石?” 一晚上下来,她是真的又饿又困,很想有张床睡觉。 店小二脸上抽搐了一下,想要嘲笑她但还是克制住了,只冷淡回答:“你的灵石一晚都不够住的。” 祝遥栀:“......” 没钱真烦。更烦的是,原本她也不是没钱,只是司空玉一句话她就把大部分灵石都送给男主了。 能不能想个办法要回来啊,司空玉和朝璃一身锦绣,她在这里连客栈都住不起。 祝遥栀郁闷地喝粥,一边喝粥一边心想,邪神吃饭吗?应该吃的吧,昨天连剑和灵符都能吃了。 明晚买打折菜去投喂一下——前提是她有钱。 祝遥栀一碗粥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正想感叹终于有点像人过的日子,但店小二很快过来,板着脸说:“我们要打烊了,吃完就走吧。” 他生怕祝遥栀不住店还在大堂里赖着。 祝遥栀还没遇到过这么赶客的,但她实在太累了,没力气计较,直接出了客栈。 因为被颠公颠婆榨干灵石,没钱住店的她只好露宿街头。 祝遥栀找了一棵大榕树,靠在树干上抱着剑就这样凑合一晚上,因为不舒服时睡时醒,系统还一直催她去救司空玉他们,比关不掉的闹钟还烦人。 她一直在树上歇到了隔天下午,才 5. 桃花瘴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给系统洗脑:“爱而不得所以黑化不是很正常吗?都黑化了玩玩SM怎么了?嗯?说话。” 没关系,我会装作玩SM,然后把你往死里打:) “......”系统宕机中,未响应。 祝遥栀不管它,继续收拾颠公颠婆了。 朝璃看到心上人受伤,着急得都要哭了,一脸怨恨地瞪着祝遥栀:“祝遥栀!你今天发的什么疯?!玉哥哥也是你敢打的?” 祝遥栀睁大双眼,一脸震惊地说:“我什么时候打他了?你没听我说话吗,我是手抖啊,好端端的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哦呀,求职的时候见惯了那些黑心资本家的伎俩,比如把加班到晚上写成福利“公司发放夜宵券”,现在,祝遥栀敢肯定,在这个仙侠世界,没有人比她更会颠倒是非黑白。 “我手抖还是你拿淬了刺骨冰盐的绳子绑出来的,怪我咯?”祝遥栀一脸无辜。 “你!”朝璃被气得小脸通红,声音尖锐了起来,“祝遥栀!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这么多年了你拔出霎雪剑了吗?如果不是师尊,北阁说不定都被取缔了。玉哥哥可是师尊最得意的弟子,你也配伤他?!” 祝遥栀微微眯起双眼。 她的好师尊薛徊,一想起来就让她恶心。 剑阁一共四派剑系,由风花雪月四位尊者掌管,北阁的雪尊者世代传承霎雪剑,但十五年前剑阁突发灾祸,北阁灵修为平息祸乱大多战死陨落,不到一年就只剩祝遥栀一人。 因为当时祝遥栀尚在襁褓,就由其他三位尊者推选出薛徊继任雪尊者,接管北阁,祝遥栀也顺势拜他为师。 薛徊其人,表面高岭之花,清冷而不近人情,实则脾气暴躁心机深沉,动不动就责罚祝遥栀。 而且薛徊平日里基本不会教授修行术法,反而一个劲地指使祝遥栀做外门弟子的扫洒杂事,慢慢地整个剑阁都把祝遥栀当成外门弟子。 然而,薛徊又收了司空玉和小师妹朝璃,对他们倾囊相授耐心培养,和对待祝遥栀形成了鲜明对比。 祝遥栀印象最深的一幕,隆冬腊月,司空玉和朝璃在花下练剑,她却被薛徊罚跪了整整三个时辰。 一回想起来,她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其实雪地冰冷,她跪到后面已经没有知觉了啊。 朝璃气愤的声音把祝遥栀的思绪拉回—— 朝璃趾高气扬地说:“祝遥栀!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就要告诉师尊你做了什么好事,看他怎么罚你!” 祝遥栀心想,她不但要把这对颠公颠婆收拾了,还要连着薛徊一起搞了。 而这时司空玉白着一张脸,语气软和了些许说:“遥栀,好了,别闹了,有什么事把我们放下来再好好说。” 一副是她在无理取闹的语气。 以往,只要他语气和缓下来,祝遥栀简直连命都愿意给他。 但现在,祝遥栀只是微笑着说:“你叫我什么?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师姐。” 她生了一双美人眼,声音也是天生的温柔婉转,笑起来时眼尾弯下去,唇角往上翘,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司空玉脸上一片讶然。 旁边的朝璃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着嘲讽道:“叫你大师姐?祝遥栀,你配吗?玉哥哥是去年剑阁同届会武第一名,四位阁主都看重有加,而你?你至今还是一个外门弟子,也配他一句大师姐?” 同届会武其实就是同一批入门弟子之间的比武,司空玉两年前拜入剑阁,和他同届的其实修为也就筑基期左右。事实上,司空玉能够拔得头筹,还得多亏了祝遥栀——司空玉击败对手的剑,是她九死一生斩杀紫毫妖狼,用狼骨炼成的。 好一个吸女人血得到的“会武第一”啊。 祝遥栀哼笑一声,干脆顺着朝璃的话往下说:“堂堂剑阁会武第一,看来也并不需要我给的东西。” 司空玉忽地朝她看了过来,瞳孔颤了一下。 祝遥栀从纳物手镯里拿出几个物件扔在地上,语气很淡:“司空玉,今日我祝遥栀和你一刀两断,这些都是从前你送给我的,原物退还。” ——那被她扔在地上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剑穗,一双耳环,一根发带。 都没有什么装饰,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如果不是被保存完好,估计已经烂得不能看了。 祝遥栀看着,觉得荒谬至极,司空玉就用这些东西,从她这里吸血了多少宝物啊。 她没有任何犹豫,把这些东西扔在地上,任由它们沾上污泥。 曾经小心珍藏,如今弃如敝屣。 “好了,我送你的东西,你也全部还我,还不了的可以记账。”祝遥栀觉得自己很通情达理,“记账的话,可以用你的命来当利息呢。” “师姐,我......”司空玉连声线都颤抖了起来。 祝遥栀懒得听他在说什么,直接伸手捏诀,感应到她的灵力,司空玉腰间的储物锦囊直接飞了过来。 ——因为这个锦囊也是她送的,里面折叠空间的术法,还是她亲手刻的。 祝遥栀一脸嫌弃,施了不下十个净尘诀,才打开锦囊,灵石、丹药和灵符等物品满满当当,这些物资有很大一部分是祝遥栀给的。 再想起刚才她连客栈都没钱续住,祝遥栀危险地眯起双眼。 她把里面司空玉自己的东西通通清了出来,倒也不用花多长时间,因为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就没有几件。 “还有我送你的银鳞法袍,八宝玄清腰带,千里踏云靴......这些贴身物品就算了,我嫌脏,折合成灵石还我。”祝遥栀清点完毕,把锦囊收了起来。 系统终于反应过来了,在她识海里奔溃大叫:“你在做什么?!怎么可以把东西拿回来?” 祝遥栀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想干嘛就干嘛。再说了,司空玉可是这本书的男主啊,哪有男主一直靠恶毒女配给的东西活着?这样他怎么成长,你不要太溺爱了。” 系统争辩说:“那你怎么可以和司空玉一刀两断?别忘了你喜欢他这个人设。” 祝遥栀:“你是瞎吗?没看见他只喜欢朝璃,只是把我当朋友而已,那我肯定得先断绝朋友关系,不然怎么发展别的关系?不破不立嘛。” ——别的关系是指主人与狗的关系。 系统还是不服气:“那,那你对他的语气不能这么无情......” 祝遥栀说:“我都玩SM了,你让让我。” 系统觉得自己的cpu又烧了起来:“......” 而从祝遥栀拿回储物锦囊的时候起,司空玉就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盯着她,眼神中有惊讶和疑惑,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不明情绪。 朝璃见状就忍不了了,怒气冲冲地说:“祝遥栀你也太过分了!送了别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你怎么如此小气!” 祝遥栀轻轻一笑:“对,我小气,那又怎样?” 朝璃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她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挑起朝璃的下巴,声音轻柔:“小师妹,你知道吗,司空玉送你的东西,其实大部分也是我给他的。” 朝璃看着祝遥栀含笑的眉眼,没来由地生出害怕之意。 “你的白玉簪,和这对霓虹珊瑚珠,”祝遥栀慢悠悠地抬手,将她脸上一抹碎发轻柔挽到她耳朵后面,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耳垂上的珊瑚珠,又缓缓下移,在她肩上一点,“还有你的衣裳,其实都是我的呢。” “玉哥哥?”朝璃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空玉。 司空玉转过脸,回避了她的目光。 “好啦,别着急,贴身的东西我不会要回来的,多脏啊。”祝遥栀掐着朝璃的下巴把她的脸板了回来,语气轻柔而残忍,“就当做给你的陪葬品,好不好呀?” “什——”朝璃愣住,但下一刻一股剧痛就从她心口处传来—— 祝遥栀快稳准地手起剑落,木剑穿透了她的心脏,鲜血大片大片地溅开,像是绽放到极致的花。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警告!警告!警告!” 祝遥栀当作没有听到。 而朝璃本来就被藤蔓绑着,根本挣扎不了,她张嘴下意识想要惨叫,但祝遥栀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嘘——晚安,小师妹。” 朝璃的瞳孔逐渐涣散。 而祝遥栀抽出染血的木剑,一步一步走向神色惊恐的司空玉。 祝遥栀一身白裙沾染血色,眼尾也溅上了几点血珠,朱砂一样,让那双美人眼更加艳丽。 “师姐,你如果在这里杀了我,你要如何向师尊交待?还有剑阁...”司空玉额上爬满冷汗,尽量冷静地跟她讲理。 “剑阁弟子司空玉和朝璃在封印邪神中不幸陨落。”祝遥栀歪了歪脑袋,语气天真无邪,“你觉得这个说法如何?” 司空玉在她盈盈含笑的眼神下几乎窒息,浑身止不住地轻颤,嘶哑着声音开口:“师姐,如果你真的动手,到时师尊一查我身上残存的灵力,就会知道是你。” “你说得对,所以我不打算用灵力,一剑一剑把你凌迟可好?”祝遥栀盯着他颤抖的瞳孔,一脸好奇地说,“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朝璃,你真的喜欢她吗?” “......”司空玉沉默了,像是在衡量着什么,他怕说喜欢朝璃会激怒祝遥栀。 祝遥栀瞧他这副怂样,就说:“所以我要先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小师妹。” 她的语气就跟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寻常。 司空玉有种直觉,她做得出来!她做 6. 明月夜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夜色黑沉如墨,浓厚的乌云遮天蔽月。榴花汀的某处,江水在夜空中流动,像一片倒悬的海。 触手蜿蜒舒展,银发少年抬手拍了拍其中一根触手,于是夜空中乌云散开,露出一轮皎洁明月。 月亮已经升到和昨天一样的高度了。 然后祂往下看,禁地里空荡荡,只有符篆和锁链。 祂的小可怜没有来。 看了一会后,邪神用有些生涩的发音低低说了两个字: “骗、子。” 然而,下一刻,白裙的少女踏入禁地,裙摆轻柔掠过地上含苞的鸢尾花,那朵鸢尾于是欣然绽放。 祝遥栀在玉曲镇上采买了一堆物资,把她的纳物手镯塞得满满当当,不过就是在溜进禁地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 她仰起头,向邪神说明情况,还不忘卖一下惨:“禁地外面有仙盟的修士把守,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说不定连命都没了,所以我只能趁他们换岗的间隙偷偷溜进来。” “唔。”少年发出了一个语气词,听上去心情好像还可以。 祝遥栀拿出手镯里的丹药,和上次一样,用灵力托着送上去治疗那些触手上残留的伤口。 ——不过这一次,那些触手很安分地接受了她的治疗,没有再将她的灵力拍碎。 祝遥栀在手镯里翻找丹药的时候,难免总是看到那些她从食楼里打包的饭菜,因为持温阵法的缘故,还热着,她都有些饿了。 一方面是她还没辟谷,另一方面是这些饭菜真的很美味。 于是她就抬手向邪神招了招,“你饿不饿?要不靠近一点,我们一起吃饭。” 少年邪神盯着她轻轻晃动的手,只是一瞬间,身影就掠至她身边。 祝遥栀已经习惯他这种神鬼莫测的速度了,干脆在禁地里席地而坐,把手镯里的食物都拿出来。 她一下子打包了几家食楼今天剩下的所有饭菜,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后就财大气粗了许多,食楼的店小二差点给她跪下叫姑奶奶。 她也不客气,顶着一张纯良的漂亮脸蛋刷刷砍价,因为买得多,老板给了不错的折扣。 她打开食盒,把各种菜式在地上铺开,清蒸鲈鱼,烤乳鸽,金丝虾球,红烧豆腐,雪盐琥珀肉……饭菜香味刺激味蕾,让人迫不及待要大吃特吃。 祝遥栀一开始还犹豫要不要给邪神一双筷子,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触手张开底下的裂口,将几盘春笋炖肉连菜带盘都吞了下去,饭菜一吃进去就像被腐蚀一样完全消化,那只触手还是透明如宝石。 “好吃。”邪神的瞳孔旋转,一如星河回流,碎光落在细密眼睫上。 当然好吃了,这小怪物之前吃的都是什么啊,刀剑灵符杀阵,也就祂吃得下了。 祝遥栀心想,吃了我的饭,可就不能再吃我了哦。 更多的触手蜂拥而来,没几下就将祝遥栀拿出来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连那些食盒都没有放过。 祝遥栀吃了一碗茄汁豆腐拌饭,吃完把碗筷摆在地上,被一根触手吃了个干净。 挺好的,这样她就不用洗碗了。 她拈起一块桃花糕慢悠悠地吃,咬破晶莹的糯米皮,桃花瓣和蜂蜜熬成的香甜内馅入口即化。 祝遥栀抬头,发现少年一直在盯着她,星蓝眼瞳一眨不眨的。 她没有意识到,她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慢条斯理地吃着桃花糕的画面漂亮得像一幅画,漂亮得,她手上的桃花糕看上去要比别的好吃很多。 “你想吃桃花糕吗?”祝遥栀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几盘糕点,“这里有——嗯?” 她没想到,下一刻,少年邪神忽然凑近,张嘴咬了一口她手上吃到一半的桃花糕。 当然,她没有错过,少年艳丽双唇后两排锯齿状的尖牙。 嗯,看上去可以嚼穿这个世界。 邪神学着她吃饭的样子,嚼了嚼口腔中的桃花糕,然后说:“这样,更好吃。” “那肯定,吃东西不嚼怎么吃得香。”祝遥栀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喂到祂嘴边,邪神嗷呜一口吃了下去,还好没咬到她的手指。 然后邪神很快就把那盘糕点吃完了,祂用触手卷起盘子,咔嚓咔嚓嚼着吃,嚼薯片一样,看上去吃得还挺香。 祝遥栀:“……” 嗯,孩子开心就好。 邪神还在咔嚓咔嚓嚼菜盘,祝遥栀转过头想问这小怪物是怎么吃得下的,但她一转头就愣住了。 她这才意识到,她和这位邪神靠得有些太近了。 细看之下,少年的银发蓬松细软,发尾是羽毛的形状,羽尖生出花枝,被削断了一些,有些只长出了奶白色的花芽。 她有些手痒,想捏一捏。< 7. 赠星海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邪神赠予了祝遥栀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脱离本体,已经变得冰冷坚硬,摸起来像一块蓝宝石,光芒凛冽,让人不敢直视。 不得不说,跟司空玉送她的那些简直拿不出手的物件相比,小怪物相当地富有且慷慨。 祝遥栀后知后觉才说了句:“…谢谢。” “谢?”少年重复了这个字眼,似不理解。 祝遥栀解释说:“收到馈赠或者帮助的时候,感到开心和幸福,就会表达谢意。” “开心、幸福…”少年耳后的触须翘起,慢悠悠地摇了摇。 祝遥栀感觉祂听不懂。 算了,也没必要教一个怪物如何去理解人类才有的情感。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只邪神之眼,然后翻了翻手镯,里面的丹药和食物都被小怪物消耗完了,不过还剩一些炼丹用的材料。 祝遥栀打算直接在这里开炉炼丹,炼完直接把新鲜出炉的丹药喂给邪神,这样也可以练习一下她的炼丹术。 炼丹首先要把丹炉拿出来。 不过,祝遥栀刚把炼丹炉拿出来,旁边的一根触手就卷了上去,还以为这又是祝遥栀投喂的“食物”。 “等等,”祝遥栀连忙说清楚,“这个不能吃,这是炼丹炉,我要用这个炼丹来治疗你的伤。” 邪神“唔”了一声,应该是听懂了“不能吃”三个字,于是那根触手放下炼丹炉,懒懒地趴了回去。 祝遥栀放心地开始炼丹。 根据系统之前传输给她的这具身体的回忆,炼丹的丹修以火灵根最佳,其他灵根的修士则需要把控好自己灵气与炉火之间的圆融一体。 祝遥栀是冰灵根,所以炼起丹来并不轻松,目前她也只能炼出一些初级丹药。 就先从简单好上手的回元丹炼起吧。 她拿了一张火符点起炉火,然后凝出一股冰灵力,“哗”地一下,炼丹炉里的火熄灭了。 祝遥栀:“……” 邪神就问:“吃?” 祝遥栀:“不能吃。” 邪神:“哦。” 第二次冰灵力太少,被炉火烤化了,如此这般重复练习了好几次,祝遥栀才初步掌握了如何将灵力与炉火相融为一。 然后就是将处理好的逢春藤和复苏草放进炼丹炉里,精准把控炉火,炼制成丹。 祝遥栀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非常完美,然后一打开炉——回元丹炼成了药渣。 第一炉,惨败。 她伸手轻按眉心,想起之前司空玉从她这里要走的无数丹药,顿时心疼得在滴血。 祝遥栀无意中转头一看,才发现在她专注炼丹的时候,旁边的邪神把双手搭在一根触手上,下巴垫在手臂上,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大概是少年一头白发看起来毛绒绒的,祝遥栀竟然有种看见猫猫在垫爪子的错觉。 她在炼丹过程中逸散了不少灵力,冰蓝灵力凝出剔透霜雪,邪神盯着那些霜花缓缓降落,伸出一根触手接住一片冰霜,张嘴咔嚓咔嚓嚼了起来。 祝遥栀觉得这小怪物吃得很开心。 她忍不住说:“你一定很喜欢吃刨冰。” 邪神:“唔?” “我给你做一份。”祝遥栀也来了兴致,先用冰灵力凝出一个碗,但想到邪神的食量,最后还是凝出了一个大冰盆。 于是她用灵力弄出来一大盆刨冰。 但是单纯吃冰总觉得有点单调。 祝遥栀看向了炼丹炉中的药渣,回元丹的原材料逢春藤和复苏草都是甜甜的,所以这些药渣四舍五入也可以当做糖。 于是她把一整炉药渣都给拌进了那盆刨冰里。 一大盆“焦糖刨冰”就这样做好了。 祝遥栀愿称之为修真界的科技与狠活。 “可以吃了。”她面不改色地说。 于是那盆刨冰被邪神卷走,用触手勾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嚼嚼。 这是祝遥栀第一次下厨,虽然做的东西是个人都吃不了,但她还是想要点反馈,于是她问邪神:“好吃吗?” 少年还在嚼嚼嚼,咔嚓咔嚓声中,祂的头顶翘起一根触手,看上去很愉快地晃了晃。 可能相处了一段时间,祝遥栀已经能看懂小怪物的一些肢体语言,触手的这个摇晃幅度是非常肯定的意思。 也就是说,很好吃。 平生第一次下厨,就被夸了。 不得不说,这小怪物真容易养,基本不挑食。 祝遥栀继续炼丹,经过前面的失败,她终于掌握了炼丹的基本手法,也能精准把控炉火,如愿炼出基础的回元丹。 祝遥栀库库炼了一大盆回元丹。 邪神用触手勾着丢到嘴里嚼嚼嚼,跟嚼糖豆一样。 祝遥栀:炼丹炼丹炼丹。 邪神:吃吃吃吃吃吃。 祝遥栀看着面无表情嚼丹药的少年,她摸了摸下巴,猜想这小怪物是不是喜欢吃甜的。 邪神把丹药嚼完,然后说:“没有、上一个,好吃。” 祝遥栀沉默了:“……” 就这么喜欢吃她 8. 暂安眠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虽然祝遥栀是个不服输的女人,但炼丹炉已经被她炸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刚才炼丹一直保持专注,一旦放松下来不由得困意上涌。 祝遥栀忍不住打了哈欠,想睡觉了,天杀的,她自从穿书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面,打算将就着睡一会,于是从手镯里拿了一件厚实点的外袍铺在地上,人也躺了下去。 邪神应该不会趁她睡觉时把她吃掉,一顿饱和顿顿饱这小怪物还是分得清的。 “唔?”邪神见她躺下去,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轻哼,尾调微微上扬。 “我要睡觉了。”祝遥栀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 “睡、觉?”少年用触手托起下巴,似在思考这个词语的含义。 祝遥栀觉得他这个动作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哦,她刚才炼丹,思考步骤的时候,也是这个姿势,不过她是用手托着下巴。 这小怪物在学她。 原来刚才邪神一直在观察着她。 “就是休息,我们人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一下,不然会猝死,睡觉就是闭上眼睛,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祝遥栀闭上眼睛,困意翻涌而上,跟邪神解释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我们睡觉的时候还会做梦……” 少女的轻喃声渐止,心跳逐渐稳定在一个频率上,神情舒缓,白皙面容像是月色下温和舒展的莲花,呼吸间散发出甜丝丝的香气。 被无数触手簇拥着的少年无声地看着她,未知的发声器官发出两个字:“漂亮。” 这个词语祂刚学不久。 ——之前祝遥栀说过,祂很漂亮,那个时候祂通过少女脸上的赞叹神情猜出了词语的意思。 禁地阴冷,冰凉夜风毫无遮挡地穿境而过,睡梦中的少女皱了皱眉,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少年还是面无表情,但一根触手直立起来,朝着祝遥栀的方向指了指,似在提醒。 “小可怜,怕冷。”少年低语着,轻而快速地靠近,触手在地上却像是在水中一样滑行,然后祂再次叼住祝遥栀的后衣领,把正在睡觉的少女叼起来,然后松开,把人放在几根堆叠在一起的触手上。 透明触手上流转过一层粼粼水光,于是宝石一样坚硬的切面软和下去,确保不会伤害到躺在上面的少女。 “人,太弱。”少年发出一句轻语。 温暖的、柔软的、甜美的气息,从少女的身体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被触手同步传递给祂。 那层皮囊太过脆弱,祂可以毫不费力地撕开,然后就可以肆意夺取鲜甜温热的血肉。 触手蠢蠢欲动,有几根触须想要触碰安睡着的少女。 那这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如此信任祂的人族,就太可怜了。 邪神微微垂下银白眼睫,星蓝眼瞳散出点点碎芒,霜雪勾光。 于是那几根触手安分下来,被其他的触手拖着藏进密集的触手群中。 祝遥栀是被系统给吵醒的。 “司空玉和朝璃有生命危险!别睡了,你快去救他们!”系统一阵尖锐爆鸣,简直快要在她识海里炸开。 天杀的!她才刚眯了一会啊! 祝遥栀真是服了,晚上都没有瘴气了,这俩货还能有什么生命危险? 尽管心中怨气冲天,但邪神还在身边,所以祝遥栀还是做了表情管理,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柔弱无辜,是那种虐文里常见的人人可欺小白花人设。 她一睁开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躺到了邪神的触手上! 怎么回事? 她睡觉很老实的啊,从来不梦游,再说梦游也不至于梦游到这个地步吧。 虽然跟躺在地上相比,这些触手诡异地很柔软,像陷在棉花团里,又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韧度,总之这一觉她睡得很香。 可能是刚睡醒脑子还没开机,祝遥栀看着透明又柔软的触手,伸手捏了一下。 出乎意料地,手感超级好! 冰冰凉又糯叽叽的,她的手指可以轻易地陷进去,非常解压,非常爽! 随着她一捏,触手底下就翻出奶白色的吸盘,珍珠一样泛着温润光泽,没用什么力气地吸在她手指上,她下意识用搓了搓,丝绒一样柔滑的触感。 旁边的邪神:? 不过下一刻,那根原本任她揉圆搓扁的触手忽然一绞,将她正在作乱的手严严实实地绑了起来,细长的触手尖在她的指缝缓缓穿行,紧贴着她手上的每一寸,吸盘抵上指缝间的脆弱肌肤,亲吻一样轻吮。 有点痒,有点麻,像是细小的电流在流窜。 祝遥栀心虚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邪神,语气很无辜地解释:“它们看上去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捏一下。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下次还敢,嘻嘻。 反正被她捏一下这小怪物又不会少块肉! “……”少年没什么反应,不过那只绑着她手的触手松开了,甩了甩才趴回少年身后的触手群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遥栀竟然从那根触手上看出了一丝类似不满足的情绪。 不满足? 奇怪,一定是她看错了。 因为系统跟不要命一样地催促,祝遥栀只好离开禁地,走之前还不忘给邪神画饼。 “我得回去了,不能被发现我偷偷来见你。”祝遥栀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依依不舍地说,“我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你对我比他们好多了。我明晚再来找你,给你带好吃的。” 祝遥栀年纪轻轻,已经过上饲养一只邪神的生活了,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正常人。 邪神“唔”了一声,表示回应。 祝遥栀走到禁地边缘,这时的守卫还不少,紫袍朱衣的仙盟修士神情凛然,身上带着赫赫威压,不可侵犯。 看来仙盟增派人手了。 祝遥栀躲在一块被削掉一半的巨石后,拿出那枚邪神之眼,星蓝眼瞳像是冰冷又美丽的矿石。 她只是拿在手里,仍然耐心地等待禁地守卫交接班次。 系统还牵挂着司空玉和朝璃的安危,就问:“你不用吗?” 祝遥栀哼笑了一声:“我还是更相信我自己。” 万一真的被那些仙盟修士抓住了,可就难以脱身了。 之前那场大战中,她见过邪神被砍下的触手仍然具备生命力,即使离开本体,那些触手还是能够灵活地杀死攻击它们的修士。但是邪神给她的这只眼睛,就是一件美丽的死物。 总之看不出什么实际作用。 系统很急:“可是司空玉那边…” 祝遥栀一点都不急:“放心,都原著男主了,没这么容易挂的。要真死了,你看个广告把他复 9. 山雨骤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难以言喻的浓稠黑暗忽然笼罩了这个溶洞,那些灵力凝成的掌心焰都被黑暗吞没,黑暗像是有了实质,流水一样漫过指尖。 祝遥栀随之浑身一轻,山岳一样笼罩在她身上的威压忽地消散了。 金色的搜魂符篆在祝遥栀面前停了下来,瞬间消失不见,像是被黑暗中的什么东西一口吞掉。 那几个仙盟修士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那副样子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压在他们身上。 他们被压得额头触地,弓起的脊背抽搐一样发抖,一节一节的脊柱从皮肉里绽出来,错位一样相互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 “上面,上面有怪物!啊啊啊,我的眼睛里面有东西,有东西!”一个修士忽然疯了一样伸手去抠挖自己的眼睛。 “该死的!别向上看!” 因为他的头都被压到了地上,祝遥栀不知道他眼睛里到底长了什么,只看到血水蜿蜒流出,渗到地上。 不对,明明四周一片黑暗,为什么她能看到? 上面有怪物…… 因为知道邪神不会对她怎么样,祝遥栀就抬头往上看,但是她只看到溶洞顶部,倒挂的钟乳石还在往下滴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如果用邪神的眼睛去看呢? 祝遥栀心念一动,将那只邪神之眼举起,透过冰蓝矿石一样的眼瞳往上看。 她的视线越过头顶的溶洞,看到了粘稠的夜空,粘稠得不断往下滴着黑色的水,一轮弯月上缠绕着触手。 整个天地都泛着幽蓝色。 银白的触手从天际蜿蜒而下,压在那几个仙盟修士身上,挖出一节一节的脊柱,又剖出眼球,好奇一样上下把玩着,还抛来抛去。 祝遥栀发现,透过邪神之眼,这些仙盟修士的皮肉,骨骼,内脏,可以说是纤毫毕现地呈现在她眼前。 压在他们身上的触手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丢掉血淋淋的几颗眼球,翘起来向她晃了晃。 那些触手上还挂着血肉碎块,它们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分泌出黏液迅速腐蚀掉,以这种方式把自己“洗干净”,再欢快地向祝遥栀摇晃着打招呼。 祝遥栀:“……” 还有点可爱,就是可爱得让人毛骨悚然。 她走上前去,几根触手还好心地伸过来把地上破碎的血肉用黏液腐蚀掉,这样她的绣鞋和裙摆就不会被别的东西沾染。 祝遥栀本来想逼问这些仙盟修士,他们刚才说的“异化”是什么,可惜,这些人已经不太正常了—— “哈哈哈父亲!孩儿终于进了仙盟,可哪怕荣光加身,我也从来不敢直视您的眼睛!”他的笑声逐渐癫狂,“只有杀了您,我才是一家之主啊!” 另一个人双手往前伸去,像是要拥抱什么,口中喃喃有词:“夫人,我终于能带你过上好日子了!” 他忽然流出血泪,却又放声大笑起来:“可是夫人你啊,已经死了!被我杀妻证道了哈哈哈哈!我的大道就要成了!” ...... 他们时而笑得癫狂,时而痛哭流涕,哭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心脏在地上蹦蹦跳跳,他们就边哭边笑地追着心脏,在地上爬来爬去。 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情绪洪流中,沉沦于诡异幻境,神志不清。 祝遥栀觉得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所以说,刚才老老实实放她出禁地就好了,她也不至于用上这枚诡异莫测的邪神之眼。 祝遥栀没有多留,怕其他仙盟修士发现不对劲赶过来,她很快就离开了禁地。 她手心里,邪神的眼睛依旧冰凉,复杂的虹膜结构折射她注入的灵力,辉映出霜雪的纹路。 这小怪物是真的,在护着她。 接下来,在系统的夺命连环催促下,祝遥栀不得不御剑前往玉曲后山。 很烦,像在上一个没有工资的班。 到了司空玉和朝璃等人昏迷不醒的地方,祝遥栀将脚下的木剑悬停在半空中,不慌不忙地往下看。 自从刚才使用过邪神之眼后,她的夜视能力就变得很好。 所以她能够看到,桃花树下,几个黑衣蒙面的高大男人,正在搜刮那群剑阁弟子的钱财。 “仙门的小崽子就是不一样啊,连这鞋子都不一般,瞧瞧,上面的云纹还会发光呢!” “啧啧,这一笔够兄弟们爽上几个月了。” “这瘴气真是好东西,最近榴花汀来了好多仙门子弟,多骗几个,简直是拿麻袋装钱。” “哎哟,你们快看这小娘子,这小脸蛋看上去比豆腐还白白嫩嫩,这衣服看上去也是好货,让小爷扒下来瞧瞧。” “去,我还不了解你,你想瞧的可不是这衣服。” “光是瞧怎么够?仙门的女人老子还没试过是什么滋味呢。” 眼看这些人伸手就要扒开朝璃的衣裳,祝遥栀皱眉,她用灵力凝出冰棱,直接扎穿那些咸猪手。 “啊!我的手!”那些人纷纷惨叫了起来。 他们意识到不对纷纷想跑,但那些冰棱已经把他们牢牢钉在原地,但他们竟然掏出短剑砍断了被钉住的手,快速地扔了几粒黑色丹丸出来。 那些丹丸一落地就“砰”地炸开,爆出一大团黑色烟雾。 等黑雾散去,这伙贼人已经藏匿进茂密山林里,消失不见。 祝遥栀没什么感情地“哦呀”了一声:“看这架势,绝对是有备而来的惯犯。” 断掌而逃,足见这些人的狠绝。 其实祝遥栀宁愿去追这些贼人,但系统一直念叨,她只好走过去,踹了司空玉一脚。 “真厉害,这都不醒。”祝遥栀感叹。 对于她的行为,系统已经没再说什么了,毕竟它刚才看到祝遥栀阻止了那群蒙面盗贼对朝璃施暴,它觉得,虽然在幻境里一边微笑一边鲨人,但祝遥栀到底是一个清澈善良的大学生,就是爱玩SM而已。毕竟人的性.癖是自由的。 祝遥栀知道应该用灵力和丹药帮这些人清除吸入体内的瘴气,但她就是想多踹几脚。 可惜,她第二脚还没踹过去,系统就提醒她:“你可以用三清丹。” 祝遥栀摊手,“都喂给邪神了。” 有也不给,还是留着喂小怪物好。 系统只好说:“...那就用灵力逼出瘴气吧。” 祝遥栀也不客气,手腕一翻,冰灵力直接贯入司空玉的丹田。 这种方法绝对不好受,而且祝遥栀完全没有让自己的灵力温和一点的想法,因此司空玉剑眉紧皱,白玉一样的脸上冷汗涔涔。 瘴气有没有排出来不好说,他更多是被痛醒的。 司空玉的胸膛剧烈起伏,骤然睁开双眼,就看到月下抱着木剑的祝遥栀,白裙在夜风里翩跹,少女身后开满了桃花。 他头痛欲裂,恍惚间又回想起少女手中木剑贯穿他的心脏,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心口,可他身上分明一点伤都没有。 可是,祝遥栀说要和他一刀两断...... 祝遥栀见他醒了就收回了灵力,往朝璃和其他剑阁弟子的方向指了指,“你竟然蠢到中了瘴气,喏,自己的心上人自己救。” 司空玉发现自己身上的储物锦囊、腰带、玉佩、甚至一双靴子都不见了,但他很快看到周围被冰棱钉住的断掌,鲜血淋漓。 再看看其他人身上也被搜刮一空,联系瘴气会让人致幻,他瞬间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好,祝遥栀说要和他一刀两断并且亲手杀了他——这些都是幻境。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 10. 山神庙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夜雨倾盆,那座凭空出现的庙宇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祝遥栀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她直接御剑离开,但绕了几圈还是回到原地,面对这座诡异的庙。 有个剑阁弟子就说:“要不我们进去休息一下?我的灵力快用完了。” 他们本来就被瘴气入体,如今又御剑绕了好几圈,消耗极大,就算是司空玉也绝不轻松。 朝璃也伸手拽了拽司空玉的袖子,秋水美目泪光闪动,梨花带雨,最是惹人怜惜。 她也累了,急需休息。 祝遥栀眉眼一扬,饶有兴趣地问:“你们确定?” 雨中突然出现的山中庙宇,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吧。 司空玉看了看朝璃,就对祝遥栀说:“师姐,山雨连绵,我们还是先找处歇脚,略作修整再打算吧。” 祝遥栀不置可否。 于是司空玉等人先行御剑落地,走入那座庙中,沉重的朱红大门被推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座庙宇像是睡醒了在舒展筋骨。 祝遥栀本来没打算跟上去,因为刚才她用灵力探测后山的时候,没有发现先前那伙贼人的踪迹,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离开了后山。 那他们是怎么出去的?是在还没下雨的时候出山的吗? 那是不是说,只要她等到雨停了就行。 可惜系统说:“你快跟上,万一司空玉在里面有什么闪失。” 祝遥栀笑了一下:“不是万一,是一定会。” 不会她也得让他会,放心。 系统着急了:“那你快去保护他。” 祝遥栀默认翻译:那你快去害他。 “好哦,但是——”她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地说,“你不给我提供帮助吗?我看别人穿书,系统都会开金手指哎。”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说:“好吧,三品灵丹不朽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下一刻,祝遥栀手上就出现了一个白玉瓷瓶,里面就是不朽花,一接触到这瓶丹药,祝遥栀就自动接收相关信息: 不朽花虽然是三品,但是潜在价值远远不止三品,丹药状态的不朽花种一旦滴血认主,就会发芽开花,将周围的天地灵气汇聚在花瓣之中,主人服下花瓣就能增长灵力。而且不朽花年限越高吸收转化的灵力也就越多,像是修真界大能随身千年的不朽花,每一片花瓣都蕴含一座仙山的灵力。 这系统总算给了她一点好东西。 于是祝遥栀勉为其难地收剑落地,伸手推开了庙门。 嘎吱嘎吱—— 烛火晕开的红光笼在她身上。 里面倒是宽敞,九层烛台的火光随着风雨飘曳,最上面供着一座神像,可能是年岁久远,已经模糊不清。 烛火幽幽燃烧,隐隐散发出一种甜腻的香气。 看来这是一座山神庙。 “师姐。”司空玉看到祝遥栀也跟了上来,面容温和地唤了一声。 果然,他就知道祝遥栀还是放不下他的,跟他一刀两断只存在于幻境之中。 祝遥栀“哦”了一声,看来一眼坐在蒲团上休息的众人,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还活着呢,诸位。” 她的言语很不客气,但是她脸上的无辜神情又弥补了这一点,像是在为他们还活着而感到开心。 朝璃狠狠地瞪着她,还好被禁言了,不然估计骂得很脏。 祝遥栀没理他们,找了一个清静的位置盘坐下来,开始修炼。 毕竟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只有自身实力足够才能安然脱险。 然而,出乎祝遥栀预料的是,没多久后,雨停了。 她体内的灵力只运行了半个周天,就睁开了双眼看向窗外,夜雨初霁,一片水雾迷蒙,天边透出一抹曙色。 青瓦屋檐残存的雨水往下滴,落在庭前空阶上,声声入禅。 天快要亮了。 一切平静得有些诡异。 这时司空玉起身说:“雨停了,我们出去看看现在能不能下山。” 祝遥栀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难以形容,像是尖锐指甲挠地面的声音。 于是她说:“有东西在靠近。” 朝璃:“!” 她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到司空玉身后去。 祝遥栀提气轻身,跳到房梁上,借着上面的雕刻掩盖身形。 先藏起来再说。 司空玉见此,也带着朝璃藏到了房梁上,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祝遥栀有些无语:“......” 一群学人精。 不过这山神庙倒是结实,他们一溜人站上去也纹丝不动。 下一刻,两扇朱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形容憔悴的男人,瞧着倒是衣冠楚楚。 他进来,上香,跪拜,口中念念有词:“山神大人保佑,小人的发妻柳氏今已怀胎九月——” 祝遥栀听到这里,以为就是很常见的祈求神明保佑妻儿的请求,但没想到那男人后面紧接着的一句是: “请山神大人让这妖妇的孽种胎死腹中!最好是一尸两命。” 祝遥栀有被震撼到:“......” 哪有人求神求这个啊?不怕脏了山神耳朵吗。 这个男人可能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请求有些离谱,连忙补充道:“山神大人明鉴!这一年来小人闭门谢客离家经商,从未与那妖妇同房,那妖妇也一直缠绵病榻,家中奴婢也说从无外人来过,这腹中胎儿从何而来?小人喂那妖妇喝过多少堕胎药也从未见效,这多半是鬼胎!山神大人保佑,万万不能让那妖妇生下这个孽种!” 祝遥栀就这样措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瓜。 那个男人又骂了几句妖妇孽种云云,拜了又拜,就离开了山神庙。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又有几个人过来,是几个身穿白袍脸上绘着五彩图腾的少年少女,身后跟了两排童男童女,捧着三牲、茶酒、瓜果等贡品。 大概是祭拜山神的巫觋。 有个瘦小的孩子看着摆上供台的的一盘糯米糕犯了馋,偷偷伸出手,被旁边的巫女用一串黑色的柳枝抽了一下手背,“莫要放肆,这是今晚请神的贡品。” 那小孩只好悻悻收回了手。 另一个巫女摇了一下手里系着五彩丝绦的铃铛,说:“拜——” 于是他们虔诚地闭眼合掌,跪下对着山神像拜了又拜,齐声说出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妙而空灵的腔调:“山神大人,恭请您今晚享用贡品。” 但下一刻,这些巫觋忽然同时仰起脸,他们闭着双眼,但额头中间忽然裂开,露出一只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球,幽幽看向了躲在房梁上的祝遥栀等人—— “你们已经被看到了嘻嘻嘻。” 那阵阴森森的窃笑声像是贴着耳朵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祝遥栀戒备地握紧了手中的木剑,她没有动,虽然这些巫觋说看见了他们,但又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说不定只是诈他们一下,让他们自乱阵脚。 朝璃更是被吓得张大嘴巴,还好被禁言,不然就会大叫一声彻底暴露他们的位置。 司空玉也没有动,同时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还好,大概是请神仪式要到今晚才开始,接下来那些巫觋只是确认贡品摆放无误,就带着童男童女离开了。 很奇怪,这些人无论来去,传来的脚步声都像指甲挠地面,发出细密的剐蹭声。 但祝遥 11. 拜长生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躲在神像里,以防万一,她拿出了那枚邪神之眼,用灵力凝出细长冰链,做成了一条额链戴上去,于是那枚星蓝眼瞳就垂落在她额头。 祝遥栀看见那群巫觋有序走入主殿里。 这些少年少女腰系铃铛和彩绦,手上绕着一圈黑色柳条,在神像面前肃立,面容虔诚。 忽然,他们腰间的铃铛响了起来。 祝遥栀看得清楚,那些铃铛里面是一颗又一颗的眼球,在青铜铃铛里蹦蹦跳跳,于是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于是巫觋开始跳大神,用白骨敲着鼓,把鲜血往脸上抹,动作原始而充满野性,烛台的火焰被他们牵引,莲花一样盛放在他们四周。 “大慈大悲丰盛母神,救苦救难赐吾长生!” 最后,高昂的鼓声收歇,烛火全部落回烛台上,巫觋们涂着鲜血和图腾的面容奇诡而艳丽。 他们整齐跪下,叩拜了好一会,才用那种怪异的腔调说:“请山神大人享用祭品,这一次我们为您献上了几个仙门修士。” 后面那句忽略不计,祝遥栀看着摆在供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贡品,心想,那我可不客气了哦。 全部拿去投喂邪神。两手空空去见邪神那多不好意思呀。 祝遥栀直接拿出储物锦囊,把所有贡品都收了进去。顺带一提,这个锦囊是她新买的,之前从司空玉那要回来的那个被她扔了。 看见“山神”收下所有贡品,巫觋们激动得行跪拜大礼:“山神大人显灵!” 祝遥栀心想,别跪了,快给我抬下山去。 一众巫觋又开始跳大神,接着奏乐接着舞。 祝遥栀忍不了了,压低声音,用一种嘶哑的、听上去不像人话的语调说:“下、山。” 巫觋们忙停下来,一边高呼“山神大人显灵”一边上来抬起神台。 祝遥栀被抬着,一步都不用自己走,别说,冒充山神还真有点爽。 一群巫觋把“山神”抬进了提前准备好的轿子里,这顶神轿底座是圆形的,颇为宽敞,周围垂下猩红纱幔与彩色丝绦。 这些巫觋一踏出山神庙,每个人都撑起了一把红伞,于是一行人围绕“山神”,排列有序地往山下走去。 那些青铜铃铛里伸出了血红的舌头,把前方的浓厚雾气一点点舔掉。 没有人扶着轿子,也没有车马,但轿子在崎岖山路中平稳地前进。 祝遥栀又听见了那种指甲挠地一样的细密声响,她伸手将那枚邪神之眼再次置于眼前。 于是她看到,托起这顶轿子的是无数缠绕在一起的黑色藤蔓,干枯而扭曲,上面还有不少破碎的血肉和白骨,时不时咕嘟咕嘟冒出猩红水泡。 嗯,这何尝不是一种八抬大轿呢。 那些巫觋宽大的白袍下也蜿蜒出了相同的藤蔓。 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片刻后,祝遥栀就被抬下了后山。 今夜,玉曲镇上灯火通明,许多镇民都在家门口摆放贡品,一看到“山神”过来,连忙跪拜着高呼: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慈悲山神,赐吾长生!” “赐吾长生!赐吾长生!” 祝遥栀一点都不同他们客气,手拿储物锦囊,走到每一家门前都把他们的贡品通通收了! 她的,她的,全都是她的! 她毫无负罪感,毕竟这些家伙都干出把外来者骗上后山吸瘴气然后搜刮钱财的事情了。 让你们见识一下封建迷信有多害人,刁民! 玉曲镇不大,游神费不了多少时间,把青石街巷都走完一圈下来,祝遥栀收获颇丰。 不过,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都是正值盛年的男女,没有见到任何老人和小孩。 也许是请神仪式的要求。 这时,一个熟悉的男人上前来,在祝遥栀的神轿前跪下,郑重地叩拜了几轮之后,才恭敬地说:“山神大人,小人已在府中备下神台和贡品,还请山神大人在小人府中停留一晚,帮小人除去那妖妇与孽种。” 他这一说,祝遥栀就想起来了,这是白天来山神庙求山神弄掉他老婆肚子里孩子的那个男人。 这种事情一众巫觋也拿不定主意,于是一名少年跪下来朝祝遥栀拜了拜,而后膝行上前请示道:“山神大人,您看这事……” 祝遥栀想了一会,去这个男人的府邸里方便她偷偷溜走,而且还有贡品哎。 于是她拿腔捏调地说:“可。” “小人叩谢山神大人!”那男人一听,面露喜色,朝着祝遥栀又是匡匡磕头。 于是祝遥栀就被毕恭毕敬地抬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黑金门匾上书二字,洛府。看来这男人姓洛。 “山神大人这边请,这边请,”洛老爷点头哈腰,要多殷勤有多殷勤,就连随行的巫觋也被上来的丫鬟小厮细心伺候着。 祝遥栀别的没管,把看到的贡品通通收进锦囊里。 洛老爷脸上隐隐抽搐,大概是肉疼,但想到“山神”收了贡品就代表着要帮自己办事,心情又好了起来。 祝遥栀抬头往上看,月上中天,差不多得去投喂邪神刷好感了。 于是她压低声音说:“退下。” 旁边一个巫女立刻朝洛老爷使了一个眼色,说:“山神大人要施展神通了,这不是吾等肉体凡胎能消受的,快些退下罢。” “是,是。”洛老爷挥手让丫鬟小厮退下,自己也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巫觋把祝遥栀抬到洛府早已准备好的神台上,就有礼有序地退下。 等人都走了,祝遥栀掀开青铜棺盖,从神像里走了出来,再御剑飞出洛府,直接奔向禁地。 因为邪神之眼的缘故,禁地里的仙盟守卫没有发现祝遥栀的到来。 一到禁地深处,祝遥栀就将嵌着邪神之眼的额链收了起来。 她提着收获满满的锦囊走向禁地深处,不知为何,竟然萌生出一种提着一堆猫粮去见猫猫的错觉。 禁地深处原本一片黑暗,但祝遥栀一走进,黑暗中的邪神就睁开了双眼,星蓝眼瞳里飞出几只蝴蝶,翩飞的蝶翼洒下细碎幽光,照亮了四周。 祝遥栀看过去,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她头顶三寸高的位置悬着一片水域,少年浸没在水里,银发在水中舒展成羽毛的形状,看上去蓬松柔软,祂的眼睛已经长好了,那双眼睛在水中更加瑰丽,虹膜折射的碎芒像是破碎的极光,摇曳的星河。 天空中倒悬的江水已经越来越多,水平面不断下降,快要反过来淹没地面。 祝 12. 不朽花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新生的触手在她手里蜷曲起来,细细的末端缠绕在她手指上。 祝遥栀发现,即使她松开手,这条触手还是缠在她手上,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邪神用另一条触手指了指缠在她手里那只小触手,问她:“喜欢?” “嗯。”祝遥栀点头,又眨了眨眼追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不喜欢呢?” 少年面无表情地说:“吃掉,重新长。” 长到她喜欢为止。 祝遥栀:“哎?” 不痛吗? 她连忙摇了摇头,“不用重新长,这样就挺好的,我喜欢。” 邪神:“唔。” 祂耳后的触手翘起来,在少年毛绒绒的头顶上点了点——学着祝遥栀刚才点头的动作。 祝遥栀打开了储物锦囊,开始投喂邪神。 成群的触手涌过来,张开裂口快速把食物消灭。 祝遥栀继续用灵力做刨冰,这回不用拌药渣了,她拌了几罐桂花蜜进去。 邪神用触手拈起雪花状的一片片刨冰,丢进嘴里嚼嚼嚼,清脆的咔嚓声像是在嚼薯片。 祝遥栀一边做刨冰,一边捏着触手玩,她用手指卷了卷,略微用力地挤压,触手底下就翻出了小小的吸盘,她用指腹压着玩。 触手弯起一个弧度,轻轻顶了顶她的手指,像是在蹭蹭。 玩着玩着,她的手法已经相当娴熟,冰凉的触手被她捏得快要染上她的温度。 祝遥栀一边把触手捏着玩,一边观察少年的耳朵,耳尖上那片红晕在扩散,但祂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真奇怪。 祝遥栀想不明白就暂时不管了,她抓住触手的末端,捏成一个小小的心型。 然后她放开手,触手自发给她比了个心。 有种诡异的可爱。 祝遥栀莫名被戳到了,用手指也比心回去。 得到回应的触手翘起来,欢快地缠着她的手指,吸盘在她手上留下一连串的亲吻。 触手:嘬嘬嘬。 祝遥栀的视线顺着触手往上看,这段触手是从邪腰侧伸出来的,少年线条优美的腰腹被蝶翼一样的幽蓝鳞甲覆盖,似乎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注视,那几片鳞甲不可思议地软化下来,像是水中的金鱼尾一样柔软飘逸。 实话说很漂亮,还泛着细碎的金光。 几片鳞甲翕张着,祝遥栀看到了被掩盖在后面的合欢印,鲜红昳丽。 她心里有些担忧,这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 邪神吃完了所有食物,又把自己浸到水里去,隔着水面凝望着祝遥栀。 祝遥栀觉得这小怪物好像很喜欢把自己泡在水里,那些触手也是。 她观察了一会,有些惊讶地说:“你的伤已经好啦?” “唔。”少年头顶翘起一根触手点了点。 这堪称恐怖的恢复速度。 “那就好。”祝遥栀弯起眼睛。 那就不用再耗费她的丹药了。 邪神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见她弯着眼睛笑,耳后的触手伸过来,飞快地在她脸上轻轻嘬了一口。 祝遥栀面上笑意未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心想哎呀,真好骗。 她打算再刷一波好感。 祝遥栀从锦囊里拿出一件白袍,这还是那些巫觋献给她这冒牌山神的法衣,用料考究,名贵绸缎在月下流光清浅,腰间还系了一圈红绳,垂下铜钱和青铜铃铛。 祝遥栀检查过一遍,确定那些铃铛里面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连施展了好几个净尘诀,才把这件白袍递给邪神。 “你原来那件已经坏了,试试这件如何。” 邪神用触手接过那件白袍,扒拉掉原来那件,再将那件白袍套上。 几根触手勾着腰间那圈红绳,不明不白地绕来绕去。 祝遥栀于是站起来,踮脚伸出双手,“你靠近点,我帮你系。” 少年俯身凑近,带出湿漉水迹,银白发尾和万千触手还在水中缓缓舒展,像是一只美丽的水妖。 祝遥栀眼前就是少年劲瘦的腰身,白袍被打湿紧贴着腰腹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人鱼线往下流淌。 有点太近了。像是她一伸手,就能把这从天而降的小怪物抱个满怀。 这时祝遥栀脸颊边传来毛绒绒的触感,银发少年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就这样依靠着她。 祝遥栀从舒展的触手上感觉到了些许安逸的情绪。 她没说什么,伸手把那段红绳系在祂腰间,顺手摆正了铜钱吊坠和铃铛的位置。 “好了。”祝遥栀提醒道。 “唔。”少年应了一声,但继续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因为他是倒挂着俯身下来,没有给祝遥栀带来什么重量负担,只是贴得很近。 祝遥栀后知后觉,邪神,好像喜欢上和她贴贴了。 刷好感什么的她最擅长啦。 这时系统跳出来说:“怎么办,司空玉被抓起来了,你快去救他。” 祝遥栀嫌弃地闭上眼睛,这没用的东西。 又得去上没有钱的破班,祝遥栀只好拍了拍搭在她肩膀上的触手,她还没说话,被她拍了的触手就欢快地亲了一下她的手心。 哦 13. 怀鬼胎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离开禁地深处,她脚下蜿蜒出猩红的鸢尾花,这些鸢尾花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离开禁地。 她御剑回了玉曲镇,因为今晚请神,即使夜深了街上还有三两行人,祝遥栀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落地收剑。 她问系统:“司空玉被抓去哪了?” 系统:“不知道。” “那他被谁抓了?” “也,也不知道。” 祝遥栀沉默了一会,说:“你一边玩去吧,乖。” 那只能她自己打探消息了。 其实她很想甩手不干,司空玉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但是根据她看的那些穿书文,一本书没了男主,这个世界可能会崩塌,那她估计又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在原来的世界,她已经因为车祸去世了。 所以只有在她掌握了足够的实力,像那些修仙小说的主角一样破碎虚空,找到别的世界继续生活,那个时候司空玉才可以死。 啧,真麻烦。 祝遥栀回想起自己假扮山神的时候,那些巫觋说为她献上了几个仙门修士——那很有可能,司空玉一行人都被那些巫觋给抓了起来孝敬她。 那多半是在洛府。 她刚想御剑离开前往洛府,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祝遥栀藏在几棵花树的阴影里,默默握紧了手中木剑。 她的夜视能力很好,可以看都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很熟悉,正是洛老爷,女子则是陌生的,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穿着一席杏花色的烟罗裙。 洛老爷伸手搂住女子纤腰,压低声音说:“婉娘,你别哭了,我已经央了山神大人弄死那妖妇和她肚子里的孽种!等她们死得干净了,我就娶你为妻!” 婉娘抹了抹眼泪,“之前郎君未曾跟奴家提起过已有婚配,若不是今晚我随着游神的人去了洛府...我本清白身,郎君何误我?你让我如何去与爹娘说?” 祝遥栀皱眉,出轨渣男,还耽误良家女子。 看来这洛老爷声称在外经商未曾与发妻柳氏同房,其实只是他偷情的遮掩罢了。 但是,柳氏腹中胎儿从何而来? 洛老爷这副德行,想来是下了不少害人的药想要柳氏横死,但柳氏已经怀胎九月了。 那边,洛老爷哄婉娘:“婉娘别伤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做妾,只等那妖妇一死,我就请山神大人为我们赐福,让你风风光光嫁进来!” “山神”祝遥栀:滚。 赐福不会,赐死你个渣男倒是可以。 洛老爷把哭哭啼啼的婉娘哄了又哄,才算完事。 山神和一众巫觋停留在洛府,洛老爷还要回去仔细伺候,因此就跟婉娘道了别。 “奴家终归是见不得人罢了!”婉娘刚被哄回去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哭哭啼啼地走了。 祝遥栀偷偷跟上洛老爷,趁机翻进了洛府。 那尊山神像放置在正厅,现在什么动静也没有。 围观的镇民之中有人就问:“山神大人怎么没动静了?” 神台前肃立的一个巫女斥责道:“休要妄言!山神大人一定有祂的用意。” 路过的“山神”祝遥栀心想:很好,我就需要你这样会脑补的下属。 她偷偷溜进后院,想弄清楚柳氏的情况。 前厅里那些巫觋还在跳大神,围观的镇民也很多,热热闹闹的,后院就一片冷清,只有一间水榭小阁亮着灯。 祝遥栀提气轻身,脚尖轻点莲花池水,只消片刻就站在小阁窗外的栈道上。 借着池水的倒影,她看见小阁里边的情景: 一灯如豆,灯火下的女子形容枯槁,搭在床边的手细瘦得像一把枯枝,她的皮肤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枯黑色。 “洛郎啊洛郎...”她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干枯泛黑青的双唇开开合合,细细碎碎地喃着,“当年妆成冠群芳,年少执手诉衷肠...别了旧人寻新欢,红绡断、恨难偿!且为神明点烛光,血肉燃尽胭脂香...郎呀郎,郎呀郎,君入黄泉永无还!” 念到最后,女子骤然睁开了双眼,鲜血飞溅,她的眼球“啪嗒”一声飞出来,两眼只剩空空血洞。 那两只眼球遍体漆黑,没有眼白,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忽然静止不动,猩红的瞳孔隔着池水的倒影对上祝遥栀的视线! 祝遥栀脊背一凉,立刻拿出额链,上面的邪神之眼在黑夜中发出凛冽寒芒。 两颗黑色眼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迅速缩回了女子眼中。 祝遥栀身旁那扇窗也刷地一下阖上。 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有灯火幽幽,在窗纸上映出荷叶的剪影。 祝遥栀有些惊魂未定,这实在是太邪门了。 看来这柳氏怀的确实不是什么正常的孩子。 已经怀胎九月了...不知道生出来的是什么... 祝遥栀直觉,被刚才那两个眼球盯上,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她决定先离开这里。 虽然说一旦遇到什么危机,大不了她就拿出邪神之眼,但是仙盟的修士还在附近看守禁地,要是把他们惹过来了就不好脱身了。 祝遥栀直到离开洛府,才把额链收进手镯里。 她走上青石长街,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可能是昨夜请神,人们很晚才睡,于是今天纷纷休息,只有三两勤快的摊贩在卖早点。 祝遥栀闻到香气,后知后觉有些饿,她这几天就没有好吃好喝地休息过。 她顺着香气走近一家卖早点的,鸡蛋和着面粉搅匀了倒在油锅里,不多时就煎出一张金黄喷香的鸡蛋饼,再撒上葱花和调料,色香味俱全。 “小娘子,来一张煎饼不?可好吃了!” “来一份。” 祝遥栀狠狠地买了煎饼,还买了油条豆浆小笼包。 她一边吃一边逛街,打算去医馆打听一下消息。 她想起之前那几个在后山自断手掌逃掉的贼人,他们一下山肯定要找大夫包扎伤口。 祝遥栀想弄明白,这些人是如何离开后山的? 玉曲镇不大,但是她从街头走到巷尾,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一家医馆。 难道是还没起床开张? 祝遥栀仔细地找了好一会,都日上三竿了,还是没有找到一家医馆。 真是奇也怪哉。 祝遥栀见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就拦住一个年轻女子问道:“姐姐,麻烦问一下,你们这的医馆怎么走?” “医馆?”女子抬手,红袖掩丹唇,她娇声笑道,“玉曲没有医馆,玉曲有大慈大悲的山神大人庇佑,无病无灾,长生不老,无论受了什么伤都会很快痊愈,哪里需要大夫?” “山神”祝遥栀疑惑地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女子说,“早些年玉曲的医馆只是开来治女子不孕的,可惜治了这么多年,玉曲的女子没有一人怀孕。” 祝遥栀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洛老爷的夫人柳氏已经怀胎九月了...” “这件怪事我们也想不明白呢 14. 无灾病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昨夜请神那么大的阵仗,祝姑娘不知道吗?”应泊川笑吟吟地,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祝遥栀说:“我还以为请神是玉曲年年都有的惯例,未曾多想。” 应泊川慢悠悠道:“祝姑娘不觉得奇怪吗?以往的请神游神只是抬着神像绕玉曲走一圈,从来没有发生过收下贡品的情况。” 祝遥栀眨了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山神之前不收贡品啊。” 应泊川瞥了她一眼,又说:“容在下多问一句,剑阁的其他人呢?祝姑娘不是一向和师弟形影不离么?” “我们不小心走散了。”祝遥栀绞了绞袖角,低垂了两扇眼睫,柔弱无助地说,“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应道友如果有我师弟师妹们的消息,还望告知一声。” 应泊川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刚一启唇,附近的小巷子里忽然跑出来一个妇人,着急地呼喊着:“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们家婉娘,她跳河寻短见了!” 周围的人顿时赶过去,有个男人说:“都快些,叫上水性好的,万万不能让尸身离开玉曲!” 应泊川很快起身,对祝遥栀说:“祝姑娘,我们也去帮忙。” 他本来就长得儒雅随和,笑起来也很有亲和力。 但祝遥栀知道这个人在怀疑她,所以就瑟瑟发抖地说:“不了不了,我胆子小,见不得死人。” 应泊川倒也不急着救人,只是微笑道:“没关系,在下定护祝姑娘周全。此事过后,我再帮祝姑娘找你的师弟师妹,如何?” 因为这人修为比她高,而且祝遥栀已经给自己立了一个柔弱无助的人设,所以这一下子还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见拒绝不了,祝遥栀就点点头跟在他身后,“麻烦应道友了。” 于是他们两人跟着人群来到玉曲河旁,这条河流从发源自后山,穿过整个玉曲,再汇入榴花江。 玉曲河上一片风平浪静,一对年轻夫妇急得泪眼婆娑,妇人哭哭啼啼地说:“糟了,我家囡囡是昨儿夜里想不开,今早我和她爹发现她留的遗书,这才开始找。” 旁边的女人就叹气说:“那太晚了,昨夜投河,现在估计都漂到榴花江了。” 妇人听后更是泣不成声。 应泊川上前,对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夫妇说:“在下是一介仙门修士,可以追查婉娘的下落,可否借用一件婉娘的随身之物?” “多谢仙长,请仙长救救我家囡囡!”妇人连忙拿出一根玉簪,“这是我家囡囡平日里用的。” “这是衔青鸟,用于追踪定位。”应泊川展开他的折扇,九道檀木扇骨浮起苍翠羽毛,他屈指在其中一道扇骨上轻敲一下,青羽飞出化作一只青鸟,青鸟嗅了嗅玉簪上的气息,旋即往玉曲河下游飞去。 祝遥栀注意到,他那把扇子有九道扇骨,也就是说应该有九只衔青鸟,但是刚才只有八根羽毛,也就是说,应泊川在此之前,用掉过一只衔青鸟。 他之前追踪了什么? 这时应泊川就对祝遥栀说:“祝姑娘,我们跟着衔青鸟过去看看?” 祝遥栀点头:“好。” 于是应泊川踏着河水,身法飘逸地追上去。 祝遥栀御剑缀在他身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玉曲河汇入榴花江的地方,一具女尸正随着水流漂着,正是婉娘。 尸身泡了一夜的水,已经苍白浮肿。 衔青鸟完成追踪任务,化作一枚青羽钻进应泊川的折扇中。 而应泊川展扇一抬,青色灵力就把婉娘的尸身托上岸来。 祝遥栀问:“所以要怎么救她?” “祝姑娘倒是好心肠。”应泊川笑了一下,“不用救。” 祝遥栀刚想问“为什么”,但下一刻,婉娘身上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女尸苍白如纸的肌肤忽然泛起健康的红润色泽,不到片刻婉娘就睁开了双眼,吐出了呛到的水。 起死回生。 祝遥栀惊叹了一声,而应泊川似乎早有预料。 婉娘缓缓起身,伸手拧了拧衣裳上的水,在一片滴滴答答的水声中对他们说:“多谢两位恩公救了我,我是一时想不开,临死之际才想要活下去...” 她还没说完,应泊川就笑叹了一句:“你们这些孽物,当然想要活下去。” “什么孽物?”祝遥栀装作惊讶,暗自握紧了手里的木剑。 “恩公所言何意?婉娘不解。”婉娘的感激之情凝固在脸上,姣好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像是一幅美人画突然出现一道裂痕。 应泊川拿出了一册古卷,展开念道:“这是玉曲的地方志,玉曲地处险要,位于三山四水交界处,人皆以劫掠为生,百年前劫得一天外奇物,不日后突发时疫,上至耄耋老者下至襁褓婴孩,俱是皮肉绽裂,血流成河,脏腑铺地,街巷滑不可行,玉曲上下一千四百九十三人,无人生还。” “这是百年前的死者记录,景婉蕊,”他笑着对上女子惊恐的眼神,“这是你的全名,对吧,婉娘。” 一个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死去之人。 那现在活着的,是什么呢? “对,百年前,我在百年前就已经死了...”婉娘忽然痛苦地弯起腰,她呢喃着,“咔嚓咔嚓”的骨骼暴裂声响起,鲜血染红了杏花烟罗裙,衣裙下只剩一张干枯人皮,黑色枯藤潮水一样从袖口和裙摆蔓延出来。 婉娘抬头,那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血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祝遥栀默默移开了视线,天杀的,她穿啥不好,非要穿进一本克系仙侠文! “如同大师兄所说,这些孽物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就会现出原形。”应泊川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对那怪物笑笑,“到此为止,孽物,你只配活到现在了。” 祝遥栀站在他后边,看着他冲上去和那孽物缠斗起来。 应泊川的身影很快,在枯枝藤蔓的围攻中灵活地上蹿下跳。 祝遥栀毫无感情地说:“哇,好厉害哦。” 应泊川:“......”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看祝遥栀光是站着不帮忙,让那孽物飞了一个黑色眼球来袭击祝遥栀。 啧,小心眼的男人。 祝遥栀拿出木剑刷地一拍,把那颗眼球拍了回去,“啪叽”一声刚好砸在应泊川脸上,被他的护体灵气弹了一下。 应泊川瞥了一眼过来,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祝遥栀没什么诚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太害怕了,手抖。” 应泊川:“......” 他不管祝遥栀,很快就把孽物击杀,那孽物死后化作一滩黑水,极快地渗进土地里。 祝遥栀指了指,说:“哇,渗进地里了,你不钻进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吗应道友。” 应泊川收回武器,又摸出那把折扇来,说:“自 15. 昙释刀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攥紧了额链,决定先回洛府继续当山神。 应泊川修为不低,解决婉娘跟切菜一样,刚才那几个孽物估计拖不了他多久。 暂时洗脱不了嫌疑的情况下,只好让那群巫觋来护驾了。 祝遥栀用最快的速度翻进洛府前厅,还好,昨晚她说了句退下,山神像附近没有什么人。 她打开青铜棺钻进去再合上,拿出一件白袍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又拿了一个面纱挡住脸,只露出那条镶嵌了邪神之眼的额链。 别人应该不敢和邪神的眼睛对视,也就不会仔细看她掩在面纱背后的脸。 弄好一身装束后,祝遥栀运转灵力,直接飞起一脚,把青铜棺盖踢飞,巨大的青铜棺盖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咣当”声,还把几块地砖砸裂了。 前厅种的几树海棠被这浩大声势震落,簌簌而下。 一众巫觋听到动静,迅速赶了过来。 于是他们就看到,凄艳的海棠花雨中,白袍少女从青铜棺中缓步走来,身姿清纤,冰雪额链中间坠着的星蓝宝石令人不敢直视。 少女身后是一轮西斜的落日,璨璨晚霞之下,她恍若神明。 “山神大人!”那些巫觋见状,跪地就拜。 祝遥栀压低声音说:“尔等在此护法,不可让人靠近。” “是!”一众巫觋激动得微微发颤,神情亢奋而癫狂。 一名巫女说:“山神大人既已修出真身,即为我教圣女。” 另一个巫女说:“我等只是普通教众,奉命潜伏玉曲几十年,承蒙殿下不弃,为我等显现真身!” “自从昨夜殿下苏醒,我等已经传信告知教主,教中长老今日就能抵达玉曲接见殿下!” “慈悲渡世,丰盛神教,天赐长生,唯我不朽!” 祝遥栀:“……” 什么邪/教。 完了,事情捅大了,好像招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这样也好,应泊川就更加奈何不了她了。这小子还没杀过来,可能是忌惮洛府里面这些巫觋。 “殿下,”一名少年膝行上前,然后低头以额触地,恨不得亲吻她白袍的一角,他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说,“殿下百年前在玉曲赐下的长生之种,皆已长成殿下的食物,现在殿下既已苏醒,玉曲上下一千多人,殿下是否需要即刻享用?” 祝遥栀沉默了一下才说:“……不急。” 谢邀,这她可吃不下。 “西厢内还有几个仙门修士,殿下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将他们带来!”另一个巫女神情狂热地说。 祝遥栀:“……也不急。” 干嘛,怎么都急着投喂她。 而且就不能给她吃点正常的东西吗! 不过这下她就知道司空玉他们被关在洛府西厢了。 祝遥栀想了想,问:“长老还有多久过来?” 巫女说:“半个时辰之内,如果长老抵达玉曲,我等会立刻通知殿下!” 祝遥栀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那她得赶紧带着司空玉他们溜了,这些普通教众还好糊弄,长老可就不一定会被她骗了。要是被一眼识破,那就死翘翘了。 这种邪/教可不会像应泊川那样罗里吧嗦给她制造逃命时间。 祝遥栀正在思考找什么借口走掉,洛老爷就殷勤地跪下叩拜,“山神大人,小人之前求您的事情,敢问您意下如何呢?” 祝遥栀想说,你想娶的婉娘已经死了。但她转念一想,不对,整个玉曲的人早就死了。 于是她顺着台阶下,“带路。” “是,是!”洛老爷面上一喜,点头哈腰地为她引路。 祝遥栀摆手失意那些巫觋不准跟上来。 开玩笑,要是跟上来她怎么开溜。 洛府整座府邸规模颇大,走到柳氏住的水榭小阁要绕很久,祝遥栀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带着走过多少垂花连廊和环形拱门了。 洛老爷一边带路,一边嘴上没完地念叨:“这妖妇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有天看了玉曲的地方志,然后就跟疯了一样,平时病歪歪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跑去山神庙给您上香……” 祝遥栀知道,因为柳氏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知道山神一苏醒整个玉曲都要沦为食物,她太恨了,想跟丈夫共归于尽。 洛老爷停下脚步,恭敬地说:“您看,前面就是那妖妇住的地方......” “你可以去死了,渣男。”祝遥栀召出木剑,一剑劈在他脖颈上。 洛老爷噗通一声倒下。 祝遥栀确认四周没人后,把一身装束卸了下来迅速塞进手镯里,转身往西厢去。 柳氏住的地方她可不想去,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山神啊。 赶往西厢的路上,祝遥栀问系统:“问你个事,如果我协助司空玉走完这本书的剧情,我能在原来的世界死而复生吗?” 系统支支吾吾地说:“呃,这个...” “那就是不能了。”祝遥栀停下脚步,无所谓地说,“那这司空玉谁爱救谁救。” 系统一下子急了:“如果司空玉圆满完成剧情,你可以用这具身体回去!” “也行,反正长得和我原来的样子一模一样。”祝遥栀勉强同意。 她很快就摸到西厢,还好,那些巫觋被她刚才那一棺材板给砸到前厅去了,没人看守。 祝遥栀一剑挑开门锁,两扇雕花木门被推开,厢房里很昏暗,司空玉一群人都被打晕了绑起来。 跟牲畜一样狼狈不堪。 祝遥栀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司空玉胸膛上,“死了?” 司空玉胸膛颤动,闷声呛咳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苍白缺水的嘴唇动了动:“...师姐?” 该说不愧是原著男主,就算这样一身狼狈,还是透出一股谪仙一样的清逸。 为了不被发现,祝遥栀压低了声音:“没死就站起来,拿起你的剑。滚出玉曲,废物。绕过洛府前厅,我不会再救你一次。” 司空玉怔怔地看着她。 绚烂夕霞透过菱花窗,洒了少女一身,她的声线天生柔和,压低了就更加轻柔,像初春的柳絮。 他想他从没有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 祝遥栀见他愣怔着不回话,心想,这什么傻缺。 她不耐烦了,直接一剑斩断绑着这些人的绳索,然后转身离开。 祝遥栀心里清楚,她现在不能离开洛府,不然就会被应泊川黏上来。看他的身法和招数,不像散修,八成有宗门撑腰,这会说不定已经和他的同门在洛府周围蹲点,等着截杀她。 唉,她真的是正道修士啊,怎么就不信呢。 祝遥栀轻叹一声,只得找个没人地方,默默换上魔教圣女的装束。 她真的很想吐槽,宗门欺负她,正道追杀她,离开了魔教,谁还把她当宝啊。 ——哦,还有邪神。 祝遥栀下意识抬头望天,夕阳西下,快要入夜了。 漫天的夕霞随风翻卷,蔓延到了榴花汀的另一边。 “唉,我慕凌烟本想趁着千年一回的风云大世,扬名立万,没想到落进了魔教手里!”慕凌烟唉声叹气。 16. 跨万山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圣女殿下,长老已经来了!”一名巫女疾步而来,神情狂热。 祝遥栀站在海棠花树下,心想,糟了。 她不动声色地说:“长老在哪?” 张扬含笑的少年声却突然传来:“方楹见过圣女殿下。” 青蓝纱衣的少年朝着祝遥栀款款一拜,那身纱衣若有似无的,可以看到底下缠在少年身躯上的银链红绳。 祝遥栀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魔教的穿着...... “圣女殿下勿怪,属下本来给您备了礼,不料半路被人截胡,不过属下又给您找到了新的礼物。”方楹一抬手,几个被枯黑藤蔓五花大绑的修士就被扔了过来,摆在祝遥栀面前。 ——正是司空玉等人。 “......”祝遥栀沉默了。 一群废物。 好消息,这个魔教长老看不出她是个冒牌圣女。 坏消息,原著男主被当做礼物献给她“享用”了。 不得不说,司空玉,好弱一男的。 方楹见祝遥栀没有动,就殷勤地说:“瞧我,一时忘了礼数,圣女殿下稍等,属下先把他们的五脏六腑给您挖出来。” “!!!”司空玉等人惊恐得面色惨白,但在方楹的威压下挣扎不了一丝一毫。 系统也急了:“怎么办?你快救救他啊!” 祝遥栀:“别急,大不了他挖出来我再让他塞回去。” 系统:??? 眼见方楹指尖蔓延出枯黑藤蔓,祝遥栀压低声音问:“你方才说,被人截胡了?” “是呢,”方楹仰头朝她柔媚一笑,脖颈上的银链在锁骨上曼妙弯折,“是玲珑七阙的首席,不过有圣女殿下在,此子定会命丧玉曲。” 祝遥栀心想,你个浓眉大眼的别毒奶我。 但这也说明,有正道修士追杀过来了,祝遥栀不想被当成魔教同伙追杀,就说:“先离开玉曲。” 魔教的狗腿子服从性就是好,方楹也不问缘由,就恭敬应下:“是。” 祝遥栀本来打算,她先带着这群魔修离开玉曲,扔下司空玉等人不管,后面应泊川这样的正道修士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理想很丰满,可惜现实很骨感—— 他们还没走,洛府后院就传来一声奇异的轰鸣,亭台楼阁崩裂塌陷的声音也掩盖不了的,亘古悠远的吟唱声。 一棵通体漆黑的树木忽然拔地而起,周围莲叶枯败、花木凋零、鸟雀化为白骨...这棵诡异的黑树正在汲取整个玉曲的生机。 干瘪树枝扭曲如无数脐带,连接着一个婴孩,那婴孩转瞬之间抽骨拔节,长成一名亭亭少女,肌肤上都是树木的纹理,关节处镶嵌了漆黑眼球。 此刻夜空中乌云蔽月,只剩灯笼发出幽幽红光,和那些瞳孔一样红得让人心惊。 祝遥栀心想,完了,柳氏把真正的山神给生出来了。 少女坐在黑树上,枯枝把四处逃散的洛府众人绑了起来,少女美丽的面容忽然从中间裂开成四瓣,猩红肉瓣边缘长满利齿,大张着把那些玉曲镇民吃了下去,鲜血横流发出粘腻声响。 一众巫觋见状,纷纷顶礼膜拜:“丰盛神木,永世不朽!” 魔教长老方楹看了看正在进食的山神,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遭到了愚弄。 “能召出神木者才是【丰盛】血脉,”少年幽冷的目光牢牢锁住了祝遥栀,阴恻恻笑道,“阁下又是什么东西呢?让我把你撕碎瞧个仔细。” 祝遥栀登时冷汗直流。 完了,穿帮了。 她想御剑逃走,但在魔教长老的威压下,她连那把木剑都召不出来,更别说释放灵力去动用那枚邪神之眼。 方楹笑着,枯黑藤蔓从他身上暴射而出,祝遥栀前面的海棠花树都被撕了个粉碎。 完了完了完了! 祝遥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那些靠近她的藤蔓都被银白的触手张开裂口吞了下去。 “啊!”方楹发出一声惨叫,脸色惨白地跌落在地,黑血从纱衣下汩汩流出。 他看见,少女身后出现了巨大的身影,万千触手潮水一样蔓延而出,美丽得不似人间能有的银发少年将下巴轻轻搁在祝遥栀头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像是星河崩裂,高高在上而又冰冷无情。 方楹忽然感受到一阵从灵魂深处生出的恐惧。 非人之物的眼睛并不是他可以直视的,他的双眼传来一阵烧灼的剧痛,不由自主地流下黑色血泪。 祝遥栀发现自己能动了,她一抬头,就对上邪神星蓝的眼瞳。 “你,没来,”少年伸出一根触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而后说,“所以,我,来找你。” “我被困住了,不然我也想去见你的。”祝遥栀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来了,我差点就死了。” “乖乖。”邪神伸出一只触手,安抚地轻拍她的头顶,然后目光冰冷地看了看周围。 黑树中间的山神发出一声惊惧的尖啸,身上的眼睛纷纷闭合,少女还没开始逃窜,就被触手撕成碎片吞吃殆尽。 禁地里没什么活物,但这里可太 17. 启唇齿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看过去,受伤的触手不在少数。 看来仙盟对邪神的封印,比她想象的要强大。 她安抚地轻拍那些受伤的触手,拿出丹药碾碎了洒在上面,但是伤口还在继续渗血。 “好像没什么用...”祝遥栀轻叹,她炼出来的丹药普遍是低级丹药,没能帮上忙。 邪神看着她脸上的苦恼神情,银白如霜的眼睫垂下,那根触手开始缓缓愈合。 “哎,起作用了。”祝遥栀松了一口气,继续给触手涂药。 “唔。”邪神看着她亮起来的双眼,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 她干脆坐在触手上,拉着一只受伤的触手在她腿上躺好,再把丹药涂在触手上,然后就是下一只带伤的触手。 嗯...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流水线作业呢。 不过,那些上好药的触手还会依依不舍地缠在她身上,虽然不会给她增加什么重量负担,但是她感觉自己被触手给包成了粽子。 后面那些触手没地方贴贴了,只能勾着她的头发丝,也贴得很开心。 祝遥栀:“......” 这小怪物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好黏她。 如果系统能看到邪神的好感进度条,现在应该已经过半了。 所以系统能不能查看呢? 祝遥栀试着在识海里呼叫系统,但是没有应答。 奇怪,这狗系统怎么突然哑巴了? 算了,她暂时把这件事放下,继续给躺到她腿上蹭来蹭去的触手上药。 上完了药,祝遥栀直接躺进触手堆里,“我有点累,躺一会。” “唔。”一直贴在她身后的邪神只好把自己泡进上方悬浮的江水里,俯身下来贴在她身上。 少年像是凭空借力,贴在她身上没有什么重量,只是祂身上的水滴会落在她身上。 邪神身上本来就没有温度,更别说还湿漉漉的。 少年蹭过来,祝遥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有点冷。” “你怕、冷。”邪神的星蓝眼瞳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 然后下一刻,少年身上的水迹瞬间消失,毛绒绒的银发铺了下来。 祂从耳后伸出一只小触手,在祝遥栀脸颊上啪叽亲了一下,然后邪神就染上了她的温度一样,立刻暖和了起来。 一瞬间,祝遥栀就觉得身上躺了一只温暖柔软的长毛大猫猫,彻底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 柔软蓬松的长发铺下来,羽毛形状的发尾卷着花芽。 祝遥栀直接把祂发量惊人的头发当成盖在身上的被子。 “已经开花啦?”她勾着几缕发尾,看到上面新绽的白花,只有指甲盖大小。 “唔。”邪神侧过脸枕在她的长发上,挺拔的鼻尖擦过她的脸颊。 “我能摸一摸吗?”祝遥栀晃了晃手里的那段发尾,那几朵白花也跟着摇摇晃晃。 邪神没说话,但是柔软的发尾缠住了她的手腕,把新开出来的几朵花往她手心里蹭。 祝遥栀用指腹压着捏了捏,软软的,还香香的。 是一种清浅的幽香,很好闻。 祝遥栀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温香软玉在怀。 她摸了摸盖在身上那些柔软又温暖的银发,忍不住把脸埋进去。 耶,体会到了吸猫的快乐。 少年也蹭了蹭她鸦色的长发。 祂下意识地学习她的言语和行为。 祝遥栀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感觉,邪神原本对这个世界漠不在意,一切东西在祂眼里大概只分为能吃的和不能吃的吧。 但现在邪神像是对和她有关的事情怀有莫大的兴趣。 人类的学习行为往往带有目的,那邪神的目的是什么呢? 祝遥栀放任自己被柔软又温暖的银色长发覆盖,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 她忽然想起应泊川说过,这个世界不止一位邪神。 于是她伸手戳了戳少年的脸颊,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名字?” “名、字?”少年不解。 看来这小怪物没有名字。 “就是称呼,区分你和你的,嗯,同类的东西。”祝遥栀尝试跟祂解释,“比如,我的名字是——” 刚要说出口的姓名被她自己又咽了回去,祝遥栀继续说:“栀栀,我叫栀栀。以后你念出这两个字,我就会知道你在叫我,我也会回应你。” 祝遥栀不说全名,是怕万一那些仙盟修士从邪神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会给她惹麻烦。 银发少年面无表情,但在听到后面那句“我就会知道你在叫我,我也会回应你”时,眼瞳刹那璀璨 18. 十指牵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少年邪神俯身把她抱了满怀。 祝遥栀眨了眨眼,她其实只是想要坐起来,但邪神误会了,以为她要离开。 她张了张嘴,正想要解释,邪神就说:“你的同族,抛弃你,伤害你...栀栀,来我这里。” 少年在她耳边用不甚流利的话语继续说:“我会、保护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祝遥栀一下子愣住。 她穿书至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没有什么人真正地关心过她——除了眼前的邪神。 怪物不通人情,但祂的庇护,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祝遥栀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谢谢。” “开心?幸福?”银发少年从她身上撑起上身,垂眸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神情。 祂记得的,之前她说“谢谢”是因为感到开心和幸福。 “嗯,有点。”祝遥栀弯起眉眼。 她伸手捧住少年的脸,轻声道:“我相信你,那你可要保护好我,说到做到。” 祝遥栀心里想的是,要真正地高枕无忧,还是要自己变强才行。 但邪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银发少年倾身而下,用下巴尖蹭了蹭她的头发,轻轻“唔”了一声。 祝遥栀想从邪神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她没有明说,而是问:“我给你的不朽花呢?” “花。”少年轻盈地飘进上方的江水里,也不知是从哪里拿出那株不朽花,用双手捧给她。 “咦?怎么长大了这么多?”祝遥栀有些意外,这株不朽花昨晚才冒出一簇芽,现在已经抽出枝叶,甚至结了一个花苞,她能感受到里面孕育着精纯的冰灵力。 “......”邪神衣摆下伸出一根触手,翘起来在她面前摇晃了几下,像是在得意洋洋地邀功。 “你看起来和其他的好像不太一样。”祝遥栀伸手,手指熟练地绕着触手的尾端卷了卷。 这根触手不是银白色,而是通体泛着一种浅淡的红,底下翻出的吸盘要更密集一些,布满细小的凸起和绒毛。 祝遥栀问:“又是你新长出来的?” 邪神:“唔。” “挺漂亮的。”祝遥栀夸了一句,用指腹压了压,触手灵活地缠了上来,小小的吸盘在她手指上印下一连串的吻。 因为吸盘上多了凸起和绒毛,所以触手吸她指缝间脆弱的肌肤时,她觉得手都麻了起来。 祝遥栀于是按住那只触手,不客气地揉搓了起来,新生的触手柔韧软糯,像玩不坏的糯米团子。 她捏了片刻,发现瘫软在她指间的触手颜色好像变深了一些,红得近乎艳丽。 ??? 祝遥栀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泡在江水里的邪神,少年的银色长发在悬空的水流里飘动,像是起舞的月光。 她才反应过来上方的江水被触手扰动了起来,那些触手躁动得有些...兴.奋? 祝遥栀眨了眨眼,看到了邪神耳尖上蔓延的红晕。 因为少年那身白袍在水中飘曳如浮雪,所以祝遥栀可以看到这只艳红的触手是从邪神腰腹周围伸出来的。 “......”她立刻松开了手。 瘫软的触手却一下子缠住了她的手。 “你,不喜欢?”少年邪神没有意识到自己两扇眼睫毛耷拉了下来。 祝遥栀想起祂之前说过,她不喜欢祂就会把新生的触手吃掉,所以她连忙说:“没有不喜欢。” 于是那只触手在她手上缠得更欢了,细密的吸盘从她的指尖到手背再到手腕,一寸寸吸吻,逐渐向素白衣袖里蔓延。 难以言喻的感受,细小的电流在身躯里流窜,连骨子都酥了几分。 祝遥栀不得不按住这只触手。 “...烫。”邪神忽然说。 “什么?”祝遥栀愣了一下,“你是在说我的手吗?” “不、”少年摇了摇头,流月照雪一样的长发拂过祂冠绝凡尘的面容,下面一根触手带着袍角卷上来,祂说,“是这里。” 白袍下摆被触手翻卷上来,祝遥栀看到他劲瘦挺拔的腰线,肌肉线条好像更加清晰了一些,每一寸都绷着力与美。 重点是,少年下腹的合欢印艳红欲滴。 ——所以,烫的是合欢蛊印。 祝遥栀后知后觉。 她伸出手张开手心,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还好,她的没有那么红,也不会发烫。 嗯,这个...... 祝遥栀的视线又移了回去,苍白肤色上的合欢印就像雪中红梅一样扎眼,少年邪神腰间系的红绳垂落下来,青铜铃铛的丝绦穗子随着水流轻曳。 “奇怪,”邪神的话语里带着几分不解,“以前、不会。” “......”祝遥栀有些心虚。 这事吧,说到底还是赖她。 她看着邪神漠然的脸,忽然意识到,这小怪物不懂情,更加不懂欲。 其实她自己也半斤八两。 作为一个每天不是看小说就是玩游戏的女大学生,祝遥栀根本没有谈过恋爱,只有一些纸上谈兵的经验。 她看着自己亲手下的合欢蛊,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终憋出来一句:“要不,我们先牵手?” 这个步骤应该没错吧? “牵、手?”少年眨了一下眼睛,银睫颤雪,星瞳坠光。 祝遥栀心想,好一张白纸啊。 她直接伸手,穿过微凉的江水,缓缓靠近邪神类人的手臂,她先是试探地碰了碰少年冰凉的指尖。 看来合欢印烫得邪神直接恢复了本来的体温。 “唔?”少年手指微动,和她指尖相抵。 祝遥栀怔了一下。 然后,她猛地反应过来,她都这个岁数了,还在这里搞些什么小学生的把式,于是她直接错开手指,和少年邪神十指相扣,掌心相抵挤出了中间的流水,些许气泡冒了上来。 邪神抬起手臂,垂眸认真看了看和祝遥栀十指相扣的手,张开修长五指又扣住,如此反复几次,好像很好玩似的。 祝遥栀甚至从少年倏然亮起来的眼瞳中读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情绪,这小怪物可能以为,人族的手生来就是为了十指相扣的。 祝遥栀心想,牵了手,嗯,然后呢? 她还 19. 召恶鬼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现在有点汗流浃背。 少年邪神牵着她的手按在下腹的合欢印上,而且隐隐有下移的趋势。 祝遥栀额头上青筋一跳,觉得这样下去估计要出事。 她急中生智,掌心凝起灵力,冰凉的气息扩散开来,在周围都凝出了细小的雪花。 ——她选择用灵力冰了一下合欢印,强制降温。 邪神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不烫了。”祝遥栀双眼亮晶晶的,满脸纯真无邪。 邪神:“...唔。” 少年从她颈窝里抬起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片冰灵力凝成的霜花轻轻落在唇角,被嫣红舌尖一点点舔掉。 莫名色气。 祝遥栀默默移开了视线。 她用手肘支撑着想要起身,但邪神又俯身下来,轻轻把她压了回去,把她鬓发上的水珠一一舔掉。 真的很像一只大猫咪给她舔毛啊。 又变回干爽状态的祝遥栀满意了,心情愉快地摸了摸邪神细软的银发,像是给猫咪顺毛。 她一边逗猫,一边思考现状。 玉曲的山神诞生,虽然只蹦哒了片刻就被小怪物给吃了。所有玉曲镇民都变回了长生不死的怪物,当然一部分被当做食物吃了,剩下那些应该够应泊川和司空玉他们受的,现在的玉曲镇应该一片混乱。 乱啊,乱点好啊,那她的突然消失就不会引起怀疑。不过她还是得小心点,毕竟应泊川的修为比她高。 拳头才是硬道理。 祝遥栀一想到这就更糟心了,这名动天下的霎雪剑,她什么时候才能召出来啊。 “又,发呆。”邪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耳后探出的小触手在她脸上啪叽嘬了一口。 “不行,我要来修炼。”祝遥栀腾地一下坐起来。 邪神:“唔?” 修炼是什么?能吃吗? 祝遥栀原本打算运转周天,但她一想,她的好师尊并没有教过她修行之术,从炼气到筑基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就是运转周天吸纳天地灵气。 但从她筑基开始,这种方法见效就不大了。 看来还是得有正经的指导。 所以祝遥栀决定学一些实用的剑诀或者法术来提升综合实力。 她在锦囊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卷功法,上书“五鬼搬山”。 五鬼搬山之术,就是召出五只小鬼,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别人的钱财。 有意思,她喜欢。 祝遥栀兴致勃勃地把这卷功法摊在腿上翻阅了起来。 邪神的触手攀上泛黄的书页,勾着她的手指用吸盘印下一个个吻。 “一起看?”祝遥栀可不敢冷落这小怪物,她往邪神的方向靠近了些。 少年顺势贴在她背后,双手伸过来和她十指相扣。 “你这样我还怎么翻书啊?”祝遥栀笑了一下,倒也由祂去,没有松开手。 于是触手勾着书页一角,帮她翻开了,然后那段触手翘起来,得意洋洋的。 祝遥栀接下来要翻书的时候就会说:“宝宝,翻页。”“宝宝,再翻一下。”“乖宝宝。” 邪神的触手在一声声“宝宝”中温顺地软塌下来,看那样子,祝遥栀说东它们绝不往西,已经丧失神智了。 祝遥栀大概看了一下,原来五鬼搬山并不是固定召出五个小鬼,小鬼数量取决于施法者的修为高低。了解怎么运行后,祝遥栀就决定试一试。 她想让邪神松开手方便她捏诀施法,可能是哄触手给她翻页哄顺口了,一张嘴就是:“宝宝,你先把手放开。” 她一边说,一边还晃了晃彼此十指相扣的右手。 说完,祝遥栀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微妙起来。强大的邪神把她视作“小可怜”,也就是把祂自己放在保护者、上位者的位置,她这个昵称会不会是一种僭越?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小怪物对这个叠词称呼接受良好,还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轻哼:“唔。” 和她紧扣在一起的修长手指松开了些,祝遥栀挣脱开,捏诀施术。 五鬼搬山,召来! 其实祝遥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以她筑基期的修为,应该只能召出来一只小鬼。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灵光闪过后,出现在她面前的鬼竟然是——魔教长老方楹! 怎么会是刚才那个被邪神吃掉的魔修? 祝遥栀:“......” 方楹:“......”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震惊。 祝遥栀说:“怎么是你?” 方楹说:“你怎么是正道修士?” 祝遥栀:“......” 干嘛,她哪里不像正道了? 邪神似是不满于祝遥栀的视线落在别的活物身上,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心,双手又紧紧与她十指相扣。 周围的触手纷纷游弋过来,张开裂口,表现出浓烈的杀意。 “先别吃他。”祝遥栀安抚地摸了摸少年邪神垂落在她身上的长发,末了还补了一句,“宝宝。” 邪神还是很吃这个亲近的称呼的,那些触手都听话地趴伏下来。 当然,趁祝遥栀没看见,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朝方楹龇了龇锯齿一样的尖牙。 方楹:“......” 他立刻双膝一软,朝着祝遥栀跪了下去,动作一点都不含糊,“请仙长饶命!” 能在魔教混的,都是相当上道的货色。 “饶什么命啊,其实你已经死了哦。”祝遥栀弯了弯眉眼,一边晃着手上的古卷一边说,“不过我用五鬼搬山把你召回来了。” 说起来,这卷功法还是她从玉曲镇民给她的贡品里扒拉出来的,玉曲镇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大概率是什么邪魔外道,被她一介正道修士练成了这样魂归来兮的野路子。 方楹愣了一下才说:“可我有心跳和体温,与活人无异。仙长神通广大。” 祝遥栀饶有兴趣地“哦呀”了一声,笑道:“那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吗?嗯?” 之前方楹恐吓过她,说要把她撕碎仔细瞧瞧她是什么东西。 她可是相当记仇。 方楹立刻伸手抽了自己好几个响亮的巴掌,磕头求饶说:“ 20. 请神咒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次,祝遥栀离开的时候,邪神一直挂在她身上,黏黏糊糊地跟着她直到禁地边缘。 祝遥栀哄了又哄:“好了,你再跟下去的话,就会被别人发现,我就惨了。” 那些触手才一点点从她身上松开。 最开始的时候,是祝遥栀走得一步三回头,虽然也有演戏的成分;但现在却是,她每走几步,就有几只触手伸过来勾缠她的裙摆和指尖。 祝遥栀安抚地轻拍,“等我回来,乖宝宝。” 邪神:“......唔。” 听起来很是不情不愿。 祝遥栀御剑回到玉曲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 长夜未明,山谷中升起瘴气,像是所有树木都枯败腐化,汁液在沸腾,散发出腥臭气味。 又是一场逆流而上的雨,雨水从地上往天空中飘去,撑伞无济于事,只好用灵力荡开雨水。 千百玉曲镇民从长生不老的美梦中惊醒,沦为扭曲蠕动的怪物,啃食他们目所能及的一切。 进食,它们只剩下进食这个目的。 明明它们的神明已经死去,但它们还在不停地进食,像是还能为什么东西提供养分。 应泊川等几个修士在快速围杀这些怪物,显然,不能让它们逃去祸害别的地方。 应泊川脸上的疲惫之色已经难以遮掩,有一只怪物正想要从背后偷袭他。 几道冰雪剑光飞掠而去,将那只怪物切成好几段,当然,溅出的黑血不可避免地落在应泊川的衣袍上。 祝遥栀落地,笑得纯良无害:“注意身后啊,应道友。” 被溅了一身黑血的应泊川:“......” 他额上青筋暴跳,勉强维持言语上的礼貌得体:“祝姑娘,我对你仍抱有怀疑。” 祝遥栀无辜地睁大了双眼,“我可是好心来帮你。” 应泊川看了看自己衣袍上的血污,手里的扇子都要捏碎了,“祝姑娘,劳烦你在这站着不动,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祝遥栀抱着剑乖巧点头,“嗯嗯,我可听话了。” 应泊川:“......” 说不出话来。 他捏诀给自己加固了好几层护体灵力,可能是提防祝遥栀在背后给他下阴招,这才上前斩杀那些孽物。 祝遥栀默默站咋后面观察。 她一直以为应泊川的武器就是那把扇子,现在他全力以赴诛杀孽物,才召出了真正的本命武器,一把玄青长刀。 而且,周围几名和应泊川配合的修士,也是用刀的。 看他们的身法和招式,像是出自同一个宗门。 用刀的宗门...祝遥栀之前走马观花看完原主之前的人生时,倒是留意过一个只出刀修的宗门,玲珑七阙,也被简称为刀宗,因为这是当世最强的刀修门派。 至于为什么她会留意,原因很简单,玲珑七阙的昙释刀和剑阁的霎雪剑齐名,这一代的昙释刀是千年难遇的少年天才,就显得她这个草包格外地可笑,哪怕是比不上祝遥栀的人,也可以随便借用昙释刀传人的辉煌成就来嘲讽辱骂她: “哎呀,人家十二岁筑基十四岁结丹十七岁突破元婴期,瞧瞧我们的大小姐,虚长人家一岁,才刚刚筑基呢。” “昙释刀一刀屠尽魔教碧血渊,祝大小姐一剑下去能干啥?能砍柴哈哈哈哈哈!” “祝遥栀你脸皮可真厚,我要是你,可没脸苟活,直接自绝于世,你死了也算保全霎雪剑的名声!” ...... 可以说,祝遥栀从小到大都活在对方的阴影之下,一个她素未谋面的刀修天才。 系统的声音打断了祝遥栀的思绪:“禁地里的邪神吞噬了丰盛血脉,已经接近成年期,祂存在的地方,我只能暂时下线。” 难怪刚才这狗系统没什么反应。 祝遥栀的注意力在合欢蛊上,顺势就问道:“合欢蛊会单方面发作在一个人身上吗?” 系统回答说:“有可能,在双方都中蛊的情况下,一人发作,另一人如果没有动心就不会被诱发,但如果是真心喜欢,则一定会被诱发合欢蛊。” 也就是说,因为她不是真心喜欢邪神,所以刚才她才不会被影响;那么,如果蛊毒发作的是她,邪神会不会被诱发合欢蛊呢? 祝遥栀还在思索,应泊川这伙人的动作倒是麻利,已经配合有素地把大部分怪物就地处决。 “祝姑娘,我们继续谈谈,为何衔青鸟会在你这里?”应泊川收刀入鞘,又展开了那把不题一字的纸扇。 祝遥栀眨了眨眼,摊手说:“我是在玉曲镇的铺子里买的储物锦囊,我真的不知道衔青鸟的事情。” 这时,一名身形娇小的少女从暗处走来,对应泊川点了点头:“师弟,祝姑娘说的是真话。” 她单手捧着一个木匣,匣中是一只红色小蛇,对祝遥栀解释说:“这是匣里落日,玲珑七阙用于鉴定真假的奇物,若听到谎言,蛇尾就会发出声响。” 祝遥栀明白了,修真界测谎仪。 她暗自捏了把汗,还好刚才那句话也不算假话。 少女收起匣里落日,对祝遥栀说:“我师弟是个急性子,玉曲山神一事非同小可,这才冒犯了姑娘,我替他赔不是了,还望姑娘海涵。” 应泊川笑笑说:“抱歉,祝姑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祝遥栀就摆了摆手说:“无妨,大家同为正道修士,皆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不过,她很敏锐地察觉到,这几个玲珑七阙的修士,其实并没有放下对她的怀疑,这番显然是以退为进了。 这时,司空玉一行人也赶了过来。 司空玉看到祝遥栀,就说:“师姐,可算找到你了。” 祝遥栀压根没理他,把手里的木剑转着玩。 应泊川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出声问道:“不知诸位道友接下来作何打算?” 司空玉说:“多谢应道友方才出手相救,我们在榴花汀停留多日,是时候回宗门了。” 应泊川就说:“恐怕我们暂时无法离开,邪神虽然被封印在禁地,但祂引来的天灾已经将整个榴花汀笼罩,邪祟横生,玉曲只是其中一隅。” “竟是如此...”司空玉皱眉,“那应道友认为,我们该何去何从?” “循着榴花江往上,山谷中有一琉璃塔,是仙盟长老开辟的洞府,可供滞留此地的修士居住。”应泊川笑起来颇有亲和力,“琉璃塔本是为了镇压禁地里的邪神,但这一波天灾来势汹汹,仙盟仁慈,收留各宗修士。天灾之下灵力传讯受阻,诸位不慎走散,是以并不知晓。” 司空玉冲着应泊川抱拳说:“多谢告知,有仙盟镇守,想来是榴花汀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不用客气,诸位道友为了封印邪神而来,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之事。”应泊川笑眯眯地把话头抛给祝遥栀,“你说是吧?祝姑娘。” 祝遥栀笑盈盈地说:“天灾诡谲莫测,我们还需通力合作,共度难关。” 难保应泊川在问话时也用了匣里落日来测真假,所以她故意回答得四两拨千斤。 毕竟,她来榴花汀的动机并不是为了封印邪神,她是来下合欢蛊的。 旁边的司空玉不解他们话语中的机锋,还微笑着问应泊川:“那应道友,事不宜迟,我们先前往琉璃塔休息?” 玲珑七阙这些刀修刚刚斩杀了整个玉曲的孽物,想来也需要修整。 应泊川却说:“诸位先行一步,我们还需留在玉曲待命。” “待命?”祝遥栀有些好奇,“不是说受天灾影响,灵力传讯无法使用么?” “的确。”之前那个娇小的刀修少女说,“但我们的大师兄也来了玉曲,我们有些事情要向大师兄汇报。” “既如此,我们就此别过。”祝遥栀没什么兴趣了,踏上木剑御剑离开。 司空玉他们见状,也跟了上来。 然而,在御剑凌于玉曲上空时,祝遥栀听到了应泊川对他师姐说:“师姐,大师兄估计要到明天日出之后才能来找我们,每次都是这样。” 刀修少女轻叹:“只能如此。大师兄这夜游之症,连掌门都束手无策。” 应泊川说:“放宽心啦,除了天一黑就找不到人,也没什么影响,反正不耽误大师兄修炼神速。” 这两人的修为都比祝遥栀高,而且是压低声音交流的,按理说祝遥栀应该听 21. 掌心印 《把宿敌邪神哄成道侣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遥栀万万没想到,请神咒是这么个请法。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水镜中自己鬓角上开出来的白鸢尾,鲜妍明媚,像是精致小巧的白玉雕饰。 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觉,像是从毛孔里长出来的头发一样自然而然。 祝遥栀还没说什么,她的鬓角上又噼啪绽开一朵白花,她愣神的一会,头上已经开了一圈,像戴了个白色花冠。 “好了好了,不用再开了。”祝遥栀连忙叫停。 邪神闷闷地说:“漂亮。” 祂说话细声细气的,很小声。 祝遥栀想起邪神说的话,就问:“所以,你现在是在我的身体里?” 邪神:“唔。” 话语被锁在她皮肉里,像是她身体里涌起的一场潮汐。 “栀栀,”祂缓缓地说,“这里,很弱,我要、小心。” 祝遥栀倒是听懂了这句话。 这小怪物是在说,她的身体很脆弱,所以祂要小心,避免伤害到她。 跟邪神这种怪物比起来,人的身体内部确实脆弱,五脏六腑柔软得一碰即碎。 祝遥栀还是不太明白,这么大一只邪神是怎么藏进她身体里的?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神识什么的,现在看这小怪物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是真身就在她身体里。 于是她问:“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缩小然后藏进来的?” 邪神说:“我,在你的、血里。” 祝遥栀:“啊?” 她愣了一下才说:“你的意思是,你能融化成水,融进我的血液里?” 邪神:“唔。” 那就说得过去了,水是无形的,融于天地间。 难怪仙盟那群修士杀不死这小怪物。 “好神奇。”祝遥栀伸出手,张开了手心。 不用她多说,在他身体里的邪神似有所感,下一瞬她的手心里长出了一只银白触手,卷着一朵鸢尾,往上递给她。 “谢谢。”祝遥栀接过花,放在手里闻了一下,“好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花香比之前她闻过的还要馥郁一些。 祝遥栀再看向那面水镜,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浑身都缠满了触手。 脖颈、手臂、腰间、脚踝......无数触手簇拥着她,密不可分,仿佛生来就是一体。因为她睡前洗了澡,只松松垮垮穿了一层寝衣,柔软潮漉的触手紧贴在她足底,细密的吸盘吮出一连串黏腻的吻。 祝遥栀掌心里燃起的冰蓝灵焰忽然熄灭了。 一片幽暗中,她的掌心传来了湿润滑腻的触感,有什么冰凉又柔软的东西沿着她掌心的纹路细细舔舐。 祝遥栀呼吸一乱,低头就对上了一双绚丽奇诡的星蓝眼瞳,见她看过来,幽深瞳孔里飞出蝴蝶,停在银白长睫上。 美得像是夜里索命的艳鬼。 少年邪神俯身,吞掉了她的掌心火,然后慢慢舔吻她的手,把指节含进去用牙齿一下下轻磨。 像是在表明,我绝对不会吃掉你的。 竹榻并不宽大,青纱围起这方狭小空间,黑暗温和地纵容一切,滋生诡异又暧味的气氛。 祝遥栀听见了自己轻而绵柔的呼吸声,四下安静,连窗外的春虫都睡去,安静得她的呼吸声越听越变了味。 “栀栀…栀栀…” 因为是一边舔吻一边唤她的名字,少年邪神原本清冷的声线黏糊了起来,像是冰雪融化于春野,泥泞出甜腻花香。 “怎么了?”祝遥栀不动声色地蜷起手脚,躲过触手的缠裹。 她能感觉到,这些触手有些躁动,急切地渴望她的肌肤与体温。 触手不满地缠上她的腰,没怎么用力地把她拉了下去。 祝遥栀轻呼一声,从坐着变成了躺下去,邪神覆了上来,把脸埋在她颈窝贴蹭,话语闷得轻而绵软:“好想、栀栀…” 毛绒绒的银发铺了满身,邪神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猫。 祝遥栀有些意外。 这就想她了?也没有分别多久吧。 祝遥栀安抚地摸了摸少年的长发,柔声说:“和我一起出去玩吧。” 青纱笼罩的竹榻太过私密,她怕继续和邪神这样贴蹭下去,这小怪物的合欢蛊可能会被诱发。 “唔。”少年耳后的触手翘到头顶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那你先藏起来,我怕被发现。”祝遥栀说。 于是邪神俯身拥住她,不可思议但又理所当然地与她融而为一。 祝遥栀把手里的花放到床头,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裳。 其实她也不太会穿,所以磨蹭了一会,触手从她袖口里伸出来,帮她勾起那些衣带。 “乖宝宝。”祝遥栀系好衣带,随口夸了一句。 触手愉快地翘起来,尾端弯成一个心型,跟她比了个心。 小怪物现在好骗得不行。 祝遥栀推门离开,轻灵地御剑飞行。 “居然没下雨。”她发现那种逆流而上的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话说,这种怪雨是应泊川所说的天灾之一吗? 在她体内的邪神轻声说:“你、怕冷。” ——因为她怕冷,所以有她在的地方,暴雨平息,天灾退去。 祝遥栀眉眼弯弯,声音轻柔如夜雾:“这世上只有你对我这么好了。” 她发现,现在她就算她不哄骗邪神也没有关系,这小怪物自己会白给。 邪神“唔”了一声:“你、不一样。” ——我只对你好。 榴花汀很大,囊括了无数城镇。 祝遥栀去了一个远些的小镇,这个小镇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因为现在已经是深夜,但还是灯火通明。 是在举办什么庆典活动吗?类似玉曲的请神。 祝遥栀落地收剑,“咦”了一声:“这次御剑居然没有消耗我的灵力。” 一只触手从她的袖角里伸出来,得意地翘起来,像是猫咪尾巴一样摇摇晃晃。 哦,看来不消耗灵力是拜邪神所赐。 挺好的,看来她可以用请神咒随时随地把邪神召唤过来,增加战力又不消耗灵力。 这么一想,祝遥栀心情愉快地打量了这一座小镇。 镇口的石碑上刻着“菱镇”二字,倒是没有玉曲那么繁华,但三更半夜的街上行人还络绎不绝。 祝遥栀感慨:“这些人不用睡觉的吗?” 邪神捕捉到了关键词,问她:“你要、睡觉?” “现在不用,宝宝。”祝遥栀优哉游哉地晃进菱镇,“我们来逛街。” 街边都是各种各样的摊贩,有寻常百姓,也有散修和妖怪,还有裹在黑袍里看不清外貌的。 他们售卖的物品也五花八门,从蜜饯零嘴到丹药灵符,当然,不知真假。 祝遥栀买了很多零食,趁人不注意就塞进衣袖里,被里边的触手吃光光。 反正邪神什么都吃。 她自己也有些饿,就小声问邪神:“我饿了,你刚才吃的哪个最好吃?我也试试。” “这个。”细细的触手卷了一块荷花酥放进她手心。 祝遥栀咬了一口,“好吃。” 她身体里的邪神轻声说:“原来,这里、变小,就是饿了。” 祝遥栀没反应过来,“哪里?” 邪神:“这里。” 然后祝遥栀觉得自己的胃部莫名舒展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轻柔抚慰,很奇妙,接下来她就不饿了。 她后知后觉,邪神正在她的身体里,能够无比直观地感受每一个脏器、每一寸血脉的变化。 片刻后,邪神小小声说:“很、漂亮。” 每一次呼吸带来胸腔的舒张,集中泵发又回流的血液,脉搏的震颤,生命的绽放,脆弱,又如此美丽。 “什么很漂亮?”祝遥栀以为祂看到了什么,往街上东张西望。 邪神说:“栀栀。” 祝遥栀有些迷惑,她怎么又漂亮了? 她没纠结这个,继续买零食投喂邪神,藏在她袖子里的触手继续进食,不过邪神会给她反馈: “这个、好吃。” 祝遥栀的手里就会被放同样的食物。 “这个、不好吃,栀栀,别吃。” 但那些触手并不会拒绝,只要是祝遥栀投喂的,都吃光光。 接下来祝遥栀还带小怪物看了一些吞刀吐火胸口碎大石这样的杂耍,包括一些说书和戏曲。 人群热闹喧嚣。 祝遥栀低声问邪神:“你觉得菱镇怎么样?是不是比禁阵里有意思多了?” 今晚她可是带这小怪物吃了很多零食,看了很多好玩的杂耍和表演。 但邪神只说:“在别的、地方,也有。” 祝遥栀眨了眨眼,缓声说:“你是说,这些你在别的地方也看过?” 邪神澄清了一下:“吃过。” 祝遥栀:“......”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那今晚,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早说嘛,她找别的乐子去。 “无聊?”邪神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片刻后祂说,“和栀栀、一起,所以,喜欢。” 祝遥栀有些意外。 之前她以为,邪神被关在禁地,应该是向往自由的,结果小怪物对外面的世界其实并不感兴趣。 她沉默了一会才说:“难道你不想要自由吗?就是离开禁地,去想去的地方。” 邪神思考了一下她的话语,轻声说:“不要、自由,要栀栀。” 祝遥栀听懂了言下之意,在禁地也好其他地方也罢,这小怪物其实只是想和她待在一块。 这小怪物,好像有些,纯情。 祝遥栀低垂了眼睫,哄骗的话语低而柔和:“我也只有你了。” 一只触手从她的影子里伸出来,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乖乖。” “既然你对外面没什么兴趣,那我们就回去好了。”祝遥栀说。 邪神“唔”了一声,语气轻快,听上去心情很好。 祝遥栀忍不住说:“怎么我觉得一说要回去,你反而比较开心。” 邪神缓声说:“回去、比较好。” 宽大的衣袖下,触手蹭了蹭她的手心。 ——因为这样,栀栀就只会看着祂,只和祂说话了。 于是祝遥栀不费任何灵力,御剑回了琉璃塔的小阁。 逛街买小吃沾了一身的油烟味,她想洗个澡,虽然说可以用净尘诀,但她还是更习惯洗澡。 祝遥栀叠了叠要换的衣裳,然后跟邪神说:“你先出来,就待在这里,不要出门。” 她想了想,顺口哄了一句:“不然我洗完澡看不到你会伤心的。” 然后她感觉有一阵流水温柔漫过身体,少年邪神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背后,轻轻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少年一边蹭她的头发一边说:“别、伤心,我,不走。” “你先去床上。”祝遥栀揉了揉祂毛绒绒的银发,把缠绕在身上的触手扒拉开,“你先松开,我要去洗漱。” “唔?”邪神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 很明显,邪神不想放开她。 祝遥栀侧过脸看着少年邪神的眼瞳,那双眼美得接近鬼魅,但又偏偏清澈空明。 “你是不是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她问出口,但其实心下已经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