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岛热恋》
1. 女明星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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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羊城清水镇鹿卧山还是一座果山。
鹿卧山三面环水,而西北方向最高处则能将小镇一览无遗。国内数一数二的畜牧公司——“星跃”投标成功后,正式推动畜牧产业上山。
如今,新规划出的走地鸡、野山猪、大鹅等户外畜牧养殖游乐场地正在投放运行中。
此时,走地鸡果园养殖场区域,鸡飞狗跳。
何碧顷恐惧的尖叫声响彻阴天,果树上鸟儿惊散乱飞。
2米高的围栏外,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们震惊于女明星的八百米冲刺速度。
他们眼睛都来不及眨,何碧顷已经像一阵风,冲出围栏。
助理张芸在何碧顷跑出后,手疾眼快地关上防护栏,将万千走地鸡隔绝在一栏之外。
配合十分默契。
两位摄影师这才反应过来,何碧顷居然从养鸡场里跑出来了?
还惊魂未定地躲在黑衣王摄影师身后。
王摄影转悠半圈,何碧顷也跟着动。
蓝衣李摄影大哥无语,问:
“姐,还拍不拍了?”
他们在拍一档融合畜牧养殖、可爱萌宠、农家乐美食为一体的养殖综艺——《走地鸡与春和景明》。
这是综艺王者柠檬果卫视的特级重点项目,邀请了6个演艺圈有口碑有流量的明星,唯一黑料满天飞的就是眼前的何碧顷。
李摄影大哥忍不住猜测她是资本塞进来的,不然谁敢在节目开拍第一天,就如此矫情。
拍她进养殖区喂鸡,好不容易把她哄进去,她什么也没干就在里面上演啊啊尖叫的发癫文学。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拍什么“鸡追我跑”的杂志大片?
资本塞进来的就是离谱。
都想叫她strong姐了。
“我怕。”
何碧顷一双明亮的眼睛泛着泪光,声音软糯糯,微微颤。她有尖嘴动物恐惧症,看见走地鸡心里发毛,手脚也发抖,像半夜见到鬼一样。
本来还以为是现代化设备,不需要近距离接触。
没想到是露天养殖,她努力说服自己进去,奈何走地鸡实在太热情,逮着她蜂拥而上。
要是再多待一秒,她怕自己会因恐惧窒息而死。
王摄影顿时心都软化了。
何碧顷这种娇弱漂亮的女明星躲在自己身后脆生生说‘我怕’,这哪个男人顶得住,转头十分理解地朝李摄影说:
“女孩子娇生惯养,怕鸡也很正常。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
助理张芸见何碧顷被吓得不轻,连忙附和:“对对对!先休息一下。”
李摄影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张芸从斜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何碧顷脸蛋上的汗珠,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像是摸到冒着寒气的冰块。
发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也极其冷,反射性揉了揉,企图揉暖她的体温:
“你很冷吗?怎么身体那么凉?”
何碧顷整个人有气无力,抬眸,一双乌黑的眼睛迷茫破碎,犹如一碰就裂的深海玻璃。她咬唇,痛感袭来,后知后觉五脏六腑涌上一股酸涩。
她挤出一抹笑:“因为心太冷。”
何碧顷从未录制过户外综艺,这是第一次。
没想到第一次就被公司和经纪人林妍骗了。
她信任林妍,但林妍只拿她当赚钱工具,根本没把她的生命安全放在心里,明知她很害怕尖嘴动物,却欺骗她参加综艺。
签合同时告诉她是有山有水的慢生活综艺,来了才知道是有走地鸡、野山猪,大鹅,小龙虾的畜牧养殖,所谓的萌宠还是半山腰那间木屋里的两只田园犬。
慢生活综艺变养殖综艺,还非常倒霉抽到养殖走地鸡这种尖嘴动物。
张芸跟了何碧顷三年,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紧紧抱住她,不停地轻抚她的背:
“其实妍姐也是为你好。这可是柠檬台的综艺,多少女明星眼巴巴都没机会。咱们好好表现,争取攒一波粉红人气!让黑子见鬼去!”
提到黑子,何碧顷都有PTSD。
她出道三年,一直在演女二。
去年凭着恶毒女二拿了个最佳女配奖。
好消息是她在演艺圈崭露头角,狂刷了一波存在感和话题度。
坏消息是从那以后她成了恶毒女二专业户。导演递过来的本子全是恶毒女二。
网络也经常出现无须有的黑料。
她曾经一天之内霸占文娱榜前二热搜。
各大营销号纷纷下场,几万条评论全是骂何碧顷。
#何碧顷台词妈b#
说何碧顷在片场和女一苏婉晴对戏记不住台词骂脏话,别人是数字哥,她是脏话姐。
但在现场的都听得一清二楚,她说的根本不是妈B,而是妈呀。
何碧顷怕尖嘴动物,那次和苏婉晴拍戏,一只鸽子突然蹿出,她妈呀妈呀地喊。
传出去的音频莫名其妙变成了:妈b,妈b,妈b。
跟唱rap似的,网友还让她去参加《中国说唱》。
#何碧顷扇巴掌好狠#
不知是横店哪个代拍泄漏出去。
模糊视频里,何碧顷一次又一次地掴苏婉晴巴掌。全网都在心疼苏婉晴,骂何碧顷借拍戏名义欺负人。
但那场戏是苏婉晴自己要求真打。她一开始没敢下手,还被苏婉晴狠狠打了一巴掌:“学会了吗?就这样打。”
苏婉晴打她的画面却没营销号发。
每个月都有何碧顷品行恶劣的词条,加上她一直演恶毒女二,现在全网都觉得她剧里的恶毒根本不是演出来的,而是本色出演。导致她路人缘十分差。
何碧顷皱眉:“芸芸,万一我拍完这档综艺冒出更多黑粉怎么办?”
她其实有过毁约的想法,她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会引起更多黑料。
“怎么可能!黑子们要是知道你御姐的外表下性格如此软萌可爱,都得爱疯了好吗!”
张芸说的是心里话,何碧顷长着一张极其有攻击性的无死角浓颜脸蛋,看着很精明,其实性子很娇萌,经常让人保护欲爆棚。
何碧顷听着她安慰,唇角越发苦涩。
要是那些黑子真的愿意了解她,她也不至于全网喷。
休息了十几分钟,李摄影催促录制。
何碧顷调整好情绪,看向围栏里的褐色走地鸡。清水镇这段时间天气阴晴不定,刚下了一场大雨,茂盛的果树上挂满雨珠。
它们悠闲地在果树地下,空旷泥地低头觅食,偶尔发出咯咯叫的声音,在雨后安静的山林格外嘈杂。
何碧顷深呼吸,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芬香,争先抢后扑入鼻尖。
她费力地拎着小桶玉米苞谷,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脚下带跟的BV靴子早已沾染了厚厚的黄色泥巴,一脚接着一脚踩在狰狞泥潭。
临近围栏,离走地鸡只隔了一道网状墙,看着满地不同方向的尖嘴动物,何碧顷四肢已经微微发颤。
她灵机一动,回头问王摄影师,笑得温柔:“要不,我直接这样洒进去?”
王摄影思忖片刻:“应该可以,把任务完成就行。”
李摄影不想再拖延时间,附和道:“你实在不想进去就这样洒吧,反正它们能吃到。”
得到了赞成票,何碧顷唇角微抿。
她停在原地,小桶放在脚下,捧起一把玉米苞谷,仰头瞅准2米高的围栏顶,猛地一抛,黄色玉米苞谷在半空中抛出一个弧度,随后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砸在她脑袋和肩膀。
里面的鸡是一粒没吃到。
众人:……
张芸:
2. 女明星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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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碧顷与江猷琛的梁子还得从前一天说起。
飞机落地羊城机场已是下午两点多。
何碧顷平时除了拍戏很少露面,粉丝因长期见不到新鲜偶像讨伐过工作室,所以现在只要有活动,工作室就会通知粉丝应援会她的飞机行程。
再糊也是明星,何碧顷哪怕被黑得体无完肤,还是有喜欢她的粉丝趁机来见她。
稀稀拉拉十几个,一边塞卡片信件,一边让她别在意热搜,恶评也别看。
何碧顷接过一个小女孩塞的信封,她面容青涩,大约只有十二三岁。
何碧顷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粉丝。
对上女孩明亮的黑眸,温柔问:“你叫什么呀?多大?不用学习吗?”
女孩欣喜之中还没来得及开口,瘦小身板突然被蛮横拨开,一个怒气横生的女人冲出来,利索地朝何碧顷吐口水。
何碧顷眼睛一眯,抬手挡溅在脸上的唾沫星子。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张芸反应灵敏地将何碧顷护在身后,粉丝也手急眼快拦住女人。
轰动引起了周围保安的注意,两个男人力气大,直接将罪魁祸首钳制住。路人停下脚步围观看戏。
那人嘴里说着十分难听的话:“何碧顷,你别背地里搞小动作,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家晴晴,我见一次骂一次。”
原来是苏婉晴的粉丝。
她自己的粉丝都得通过工作室知道她的行程,对家的粉丝倒是对她了如指掌。
之前只是在网络上受到键盘侠的攻击,辱骂,诅咒,还是头一回在现实生活中被黑粉追着吐口水。
她的黑料已经惹人厌到这个地步?
就算她此刻跪下来解释自己根本没有欺负苏婉晴,她们也只是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而不是选择真相。
何碧顷处理完黑粉,又安抚粉丝的情绪,抬眸时瞥见人群外,一道身材颀长的黑影正将一个小女孩拎走。
女孩纤细的双手在空中划拉着,想要去够拎她衣领的人,喧闹的环境里,还能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
何碧顷记得,是刚才给她信件的未成年。
人贩子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地在机场抓人吧?
但如今社会,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且女孩好像在呼救。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何碧顷的行动比脑子转动快,还没想明白已经大步追上去。
在健硕的男人拎着瘦弱女孩即将走出机场大门时,何碧顷狠狠把香奈儿斜挎包扔出去。
包包在空中飞出一个弧度,正好砸中他宽厚的背脊。
莫名其妙被砸的江猷琛顿住脚步回头,眉宇不悦。
何碧顷对上一双漆黑锐利的眸后,猛地刹住脚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男人五官清晰地落入她的眼,周遭一切静止。这是一张极其冷峻好看的脸。
墨黑色瞳仁很深邃,眼尾狭长,眼窝又深,加上紧闭的薄唇,面上虽然无任何表情,也自带些压迫感。此刻,估计是被那个包包冒犯了,静静凝视她时,透着不解与疏离。
光看颜值不太像会干坏事的样子。
江妙娜面红耳赤,奋力挣扎开钳制:“你先放开我。”
她捡起地上的香奈儿,飞速归还给失主。
“顷顷姐,你的包包。”
何碧顷接过包包,略带好奇地瞅向站在机场门口的江猷琛,他正用审视目光打量她。
白日自然光勾勒他的身型轮廓,宽肩窄腰,长腿遒劲,他生得高大,穿着深色薄风衣,明明只是站在那什么都没做,却莫名慵懒神秘。
何碧顷想起正事,问:
“那个对你动手动脚的男人你认识吗?”
江妙娜先是不满地瘪瘪嘴,微微点头,转而笑容灿烂:
“姐姐,很高兴你来羊城,羊城欢迎你,希望你玩得开心。我叫江妙娜,我喜欢你3年了,你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我相信你不会欺负苏婉晴,也希望你能早日接到女一剧本,演更多更好的故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喜欢她三年?那就是从她出道就喜欢了。何碧顷心里顿时毛茸茸的,温柔地摸摸江妙娜的脑袋。
“还要杵多久?是要帮她擦完口水再走?”
不远处,男人开口打破这阵温馨,声音平静低沉,仔细听似乎夹着几分戏谑。
——是要帮她擦完口水再走?
嘲讽谁被人吐口水呢?
何碧顷被这10个字堵得心头一哽。
单论长相,这个男人确实很好看,哪怕是她这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对帅哥早就免疫的人,见到这张脸蛋的第一眼也被惊艳到。
长了一张如此好看的脸,说话居然如此难听。
她清凌凌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嫌弃,反唇相讥。
“我是被人吐了口水,又不是被人砍了手脚不能自理。”
“倒是你,仗着手长非得跩着妙娜的衣服吗?你不会觉得这样很帅吧?麻烦请尊重一下未成年,她不是你的挂件,她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正常人,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江猷琛这才认真瞧她,一双黑眸微眯,加剧了他身上的冷意与危险,像是暗夜裹着风雪横空出世的刺刀。
“那你刚才用健全的双手扔包砸我,算什么呢?”
旁边的议论声叽叽喳喳,伴随着他无起伏的声音。
他英气的剑眉轻挑,显得漫不经心又尽在掌握:“恶意中伤成年人?”
用包砸人确实理亏,何碧顷现在知道这男人不是人贩子,自然要赔偿,不然她自己半夜醒来也会内疚到睡不着。
“你收款码给我扫一下,我给你转医药费。”
“我缺你这点医药费?”
何碧顷觉得他真难缠。
“那你想怎么样?你也拿包包砸我一下解气?”
江妙娜生怕自家哥哥真的做出这种丢人事。
她扯了扯哥哥的衣角,着急道:“顷顷姐也是怕我会受伤,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
昨日种种清晰可见。
何碧顷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遇见江猷琛,他居然还是畜牧场老板。
何碧顷狼狈且委屈地回到在半山腰小木屋,立马回房收拾东西。
摄像师契而不舍地对着她拍,其他嘉宾听闻此事,分别带着摄影师进来询问、安慰、劝留。
何碧顷知道,他们都是在镜头前演戏,所以也敷衍应付。
“顷顷,你怎么了?听说你要罢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次进来的是苏婉晴,内娱当红女明星,她们合作了多部电视。苏婉晴每部都是女一,而何碧顷则是千年女二。最重要的是,只要跟苏婉晴扯上关系,何碧顷就难逃黑热搜。
综艺开拍前嘉宾是保密的,昨天两人到现场才知道对方都被邀请。
苏婉晴还阴阳怪气了一句:什么人都能上柠檬台综艺哦。
何碧顷现在没心情跟苏婉晴演戏。
客套回复几句,使了个眼神,张芸立即把苏婉晴请走。
何碧顷正把一件连衣裙放进行李箱,张芸递手机过来:
“姐,是妍姐打来的。”
呵呵。
她的经纪人林妍一听说她要毁约立马打电话来。
“何碧顷,你别那么矫情行不行?这可是柠檬果的综艺,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都没这资源,你说不录不录了?”
无理的明明是林妍,反倒怪她矫情?
“哪里矫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尖嘴动物。赔钱和保命,我知道要怎么选择。”
林妍转而温和道:“什么保命不保命,有那么严重吗?你别那么任性,合同都签了。你把柠檬台得罪了,会有好果子吃吗?”
“要
3. 女明星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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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开的百叶窗与房间门正对,微凉的穿堂风拍在何碧顷后背,她浑身顿时像长满刺的玫瑰,秀眉轻拧。
何碧顷只到江猷琛的肩膀,气势略输一节。他又面无表情,轻抿的唇线让人捉摸不透。两人距离近,都僵持着不说话,又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气氛极其冷。
在室内的张芸怯生生地过来,将肢体僵硬的何碧顷微微拉开,自己挡在中间,打破沉闷。
“对,我们要去机场,是您送我们过去吗?”
何碧顷瞥一眼张芸后脑勺。‘您’都用上了。
“收拾好东西了吗?”
江猷琛没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何碧顷咬了咬内壁唇肉,看来江猷琛真的很迫不及待想让自己离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在养殖场的互怼到底是正中江猷琛下怀,还是她的借题发挥得以成功离开。
何碧顷现在心情很矛盾。
他们两个也许是互利吧。
他为了不让她反悔,甚至还要送她彻底离开,如果这样能让他安心,那就做个好人让他如意,况且,她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刚刚才定了晚上8点的飞机。
江猷琛确认她们要去机场后,没再多说什么,帮忙把行李箱提去楼下。
何碧顷看着男人的背影,想到他昨天以及今天的所作所为,莫名的,心里像长了一根刺。
张芸也有些尴尬,昨天自家艺人才用包包砸了人家,当天还上了个#何碧顷机场发癫#黑热搜。刚才又在养殖场跟他顶嘴。
如今,还得坐他的车离开。真是戏如人生。
一楼客厅坐着几位嘉宾。
当何碧顷出现,苏婉晴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
“好可惜。”
“昨晚还说这是你的第一部综艺,还想着要带你一起玩,没想到才半天你就待不下去了。”
“不过,回去拍戏也挺好的,听说顾导的电视还缺个女三,你可以去试试镜。”
苏婉晴旁边还有摄影师,何碧顷怕丢了综艺还得上黑热搜,得不偿失,忍住怼她的冲动,微笑着抽出手:
“我正有打算。”话锋一转:“我听说你上次去试镜顾导的女四,没被录上,反而是一个还在北影读大三的女孩入了顾导的眼,想不到顾导连你都看不上……”
苏婉晴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脸色像吃了苍蝇。
何碧顷继续安慰:“你也别难过,与其做女配,还不如在综艺里做女王。”
苏婉晴扯出一抹笑:“那当然,无效出演的女配,不演也罢。”
“都不拍了,还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
不远处门口停着一辆揽胜,江猷琛双手环胸,略微不耐地倚着车门,那双深幽的黑眸染着几分冒着冷气的冻意。
说话难听。
但说的是大实话。
而且,他的催促仿佛及时雨,让何碧顷有借口可以迅速离开。
苏婉晴并没有因为江猷琛的话有任何不适,反而笑得更美。
总算说了句真心话。
“导演给你安排的司机挺帅挺拽的。”
拽,畜牧场老板能不拽吗?
不仅用只言片语把她赶走,还亲自送她去机场呢,估计回到家还得放鞭炮庆祝。
车子启动引擎,离开鹿卧山。
何碧顷降下玻璃车窗,再看一眼这栋充满岁月静好的小院。
其实她对鹿卧山的第一印象很好,有山有水,空气清新,但她实在不能接受要静距离接触尖嘴动物,更不能被所谓的畜牧场老板嫌弃诋毁。
林妍的电话又跟催命似响。
张芸根本不敢单独面对林妍,朝绿色箭头滑动后按扩音,把烫手山芋给何碧顷。
尖锐的嗓音在车内响起。
“何碧顷呢?她是不是疯了?他妈是不是疯了!你赶紧劝她回去!不然把你炒了!她甩什么大小姐脾气?干农活怎么了?喂鸡又怎么了?别人都能做,她为什么不能?”
到现在林妍依旧觉得自己没做错,甚至还认为何碧顷过于小题大做。
要是她语气软一点,说不定何碧顷就心软留下来,毕竟让何碧顷离开的罪魁祸首也不是她的欺骗。但她凶巴巴。
何碧顷顿时像炸毛要咬人的小猫咪:
“我刚才就跟你说了,和鸡鸭鹅共处会要了我的命,你与其在这劝我,不如去给我接点好剧本。”
何碧顷怼完这句话后,撂了线,想长按关机被张芸阻止:
“姐,这是我的手机。”
“和鸡鸭鹅共处能要了你的命?这就是你趁机毁约的理由?”
前面开车的江猷琛突然开口,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戏谑地笑。
何碧顷不理解,他怎么能轻而易举说出这种话?到底因为什么,他难道不是最清楚吗?
要不是因为知道畜牧场老板是他,要不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冷嘲热讽,何碧顷也不会将计就计一走了之,她现在就像火柴,一点就着。
“我就是那么脆弱,你别用言语攻击我,小心我晕死在你车里。”
前方传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嫌弃我的养殖场,搭我的车离开还要威胁我,你是太久没上黑热搜了?”
男人嗓音不紧不慢,在安静的车里犹如裹了层霜雪。
何碧顷心脏一缩——蓦地看向后视镜,对上男人冷峻凌厉的眉眼。
他那双犹如深海黑岩的眸仿佛自带降温功能,冷冰冰,毫无温度。
——她被他用‘黑热搜’威胁了?
怎么是个人都知道她天天上黑热搜,以此拿捏她。
她也确实被拿捏住了,毕竟真的被黑怕了。一腔怒火瞬间奄奄一息。心里已经把江猷琛归为‘坏人并且无底线’的类目当中。
张芸一听黑热搜三个字,背脊一挺,露出化干戈为玉帛的笑,狗腿地跟江猷琛唠嗑家常,只换来不咸不淡的冷漠回应。
她坐立不安,坐如针毡,提心吊胆自家艺人又要上黑热搜。
好在肇事者本人,此刻非常识时务,像死了一样安静。
没错没错。安静总比吵架好。
车内氛围就跟窗外的天气一样,阴恻恻的。
羊城天气阴晴不定,一天经历晴阴雨。
此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几秒内白天变黑夜,接着劈里啪啦下大暴雨。
安静的车子靠着微弱大灯在乌漆嘛黑的山腰盘旋,张芸总有一种活不过今天的错觉。
她拿出手机想录个视频,突然进来一条短信消息。
“姐,我们晚上8点的机票因为下暴雨延飞了,自动给我们延到后天。”
“没事,那我们先定个酒店。”
何碧顷闭着眼心如死灰地回复。
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反正她现在也没戏可以演,当时为了拍《走地鸡与春和景明》还推了两部女二剧本。
开车一个多小时抵达她们定的酒店。
把行李箱全部拿下来后,张芸对男人点头哈腰说了两次谢谢。
然而,三分钟后,两人在酒店凌乱了。
刚刚离开走得急,还有一个包包忘在鹿卧山,里面不仅有两人身份证,还有何碧顷的手机。
包包可以让工作人员明天帮忙送出来,但何碧顷没有身份证,手机也不在身边办不了电子身份证,现在住不了酒店。
两人商讨后,又想到了一个不得不麻烦李政卓的办法。
——问能不能去养殖场老板借住一晚。
毕竟他是她们在羊城的唯一人脉。
10分钟后,酒店门外因雨遮划分出的明显干湿地带,其中,干处停着一辆车牌五个连号的揽胜,而雨遮外淅沥沥的暴雨疯狂往下砸,地面水花溅起,整座城市浸泡在大雨中,灰蒙蒙阴沉沉。
两人上车后,张芸讪讪道:“麻烦江先生了。”
刚刚和导演交谈时,已经问清他的尊姓大名。
江猷琛淡淡瞥向后视镜。
“没事。”
张芸蹭了蹭何碧顷的手臂,希望她能张嘴说句好听的话。刚刚两人在酒店大堂达成了要好好说话的共识。
怎
4. 女明星被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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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雨中行驶的揽胜进入香楠路,这里是羊城有名的别墅区。车子一路畅通驶进某栋别墅负一车库。
望着其他三辆价格加一起超一亿的车,何碧顷对这个毒舌畜牧老板又多了层纨绔印象。
三人搭电梯上二楼。
家里的边牧Ulrica听到车动静早已在屋子里焦急转圈。
直到电梯门叮声打开,Ulrica激动得疯摇尾巴,差点跳起来亲江猷琛,奈何身高不够,一双腿跃到男人裤头扒拉。
男人轻抚他脑袋,唇角轻勾:“啧,别扒了,人和狗没结果。别忘了你还是腌的。”
Ulrica瞬间焉在原地,备受打击地看着江猷琛进正厅。直到发现何碧顷,眼睛又重燃亮光不断摇尾巴。
何碧顷喜欢小狗,见他友善忍不住去摸他脑袋,他舒服起飞机耳朵。
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江妙娜觉得Ulrica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明明当初是她哭着求妈妈领养,结果他天天舔狗一样贴着江猷琛。
她语重心长:“傻狗,你的抖M倾向什么时候能改。”
说完,漫不经心地往电梯处看,下一秒,手里的薯片咔嚓碎了一身。
她瞪圆眼睛,不安急促道:“哥,哥,你带回个相亲对象怎么跟顷顷姐长得一模一样?”
今天早上齐思琼让他去相亲,下午光速就带回来个何碧顷2.0版,何碧顷生的女儿都没那么像她本人吧?
江猷琛径直进茶室:“痴线。你脑子就是看她演的电视看坏的。”
何碧顷:“?”
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当着演员本尊的面说如此恶毒的话。她演的女二是恶毒又不是弱智。
虽然不满,脸上依旧保持微笑,礼貌对江妙娜挥手打招呼。
“嗨,又见面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妙娜彻底震惊,脑海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等等——
哥哥的相亲对象不仅相貌,声音像何碧顷,旁边那个也长得好像她的助理。
莫非这是真的何碧顷?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
“啊!”江妙娜激动地在沙发蹦起来,跳到何碧顷面前拉住她双手:
“你真的是顷顷姐吗?我哥的相亲对象原来是你?我哥他身高185,体重75kg,不嫖不赌不抽烟无不良嗜好。”
“没有白月光前女友,他不是给,就是没看上喜欢的,除了有点毒舌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三年前接手了家里的畜牧公司,公司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业务发展良好,赚得盆满钵满,给你酷酷砸资源都没问题。”
何碧顷被江妙娜一顿疯狂夸她哥哥的输出先是一脸懵逼,随后噗嗤笑出声。
她的小粉丝真可爱。
“我不是你哥哥的相亲对象。”
江妙娜屏息,不敢置信:“难道你跟我哥早就发展地下恋情了?这次回来见家长结婚?”
张芸在旁边,真是佩服这个小粉丝的想象力。
“不是。”何碧顷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两分钟后,江妙娜听明白了。
但她宁愿何碧顷是她哥哥的相亲对象,并且要谈婚论嫁见家长那种。
而不是听到偶像说不拍这档综艺了。
要知道当初她死皮赖脸求江猷琛好久,才换来偶像这次拍摄机会。
江猷琛接手家里的畜牧公司后,决定开发新线,经过几轮会议最终确定发展走地鸡、野山黑猪等品牌。
为了批下鹿卧山做户外养殖,去政府那走了十几套流程。
开发建设完工便拉了在娱乐圈当导演的李政卓拍畜牧综艺,《走地鸡与春和景明》有了雏形。
江妙娜想到何碧顷没有录过综艺,且这档节目是综艺王者柠檬果卫视的特级重点项目,自带流量话题度,加上导演和哥哥是大学朋友,打个招呼就能多关照她。
虽说能不能大爆看命,但只要掀起话题度,不愁没有导演找演女一剧。
结果,现在偶像本人跟她说不拍了。
她无力到想晕。
“为什么呀?这是柠檬果的综艺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别把其他人想的那么龌龊。只是有的女明星生来娇贵,喂鸡干农活会要她半条命。”
江猷琛从茶室出来,目不斜视地朝楼梯走去。
江妙娜忍住踢他两脚的冲动,瞪着他上楼的背影。转而向何碧顷求证:“是不是那个苏婉晴又背地里耍小心机了?”
何碧顷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是因为自己有尖嘴恐惧症,门口传来动静。
齐思琼去隔壁打完牌回来,进屋收伞后,用粤语骂骂咧咧:
“这鬼天气,下雨就像变戏法。也唔知你哥相亲怎样了,打电话还说忙,忙个屁。”
“他有什么忙的,都已经回来了,在书房研究吃什么吧!”江妙娜心情不爽,说话夹抢带棒。
“咩嘢?你哥回来了?”齐思琼抬头,原本皱着的脸在看见何碧顷后,瞬间展开:
“天!这不是娜娜你最喜欢的女明星吗?怎么在这?”
突然又啊一声:“是你哥带回来的吗?她是阿琛的相亲对象吗?”
不愧是母女,脑回路都非常一致。
四人在客厅聊天,齐思琼并不知道何碧顷能录综艺的真正原因,听到她不录了,只可惜道:
“那走地鸡可好吃叻,你可要错过好多美食啦,不过女明星嘛,为了保持身材肯定是不能多吃,所以录不录也没关系,回去演戏挺好的,演员嘛,还是要少接触综艺,多演戏!”
江妙娜觉得妈妈说得很对,决定支持偶像的想法。
回去演戏磨练演技才是好演员要做的事情。
晚餐是齐思琼下厨。
到了饭点,江猷琛换了身灰色休闲服,极其清爽矜贵地从楼上下来。
何碧顷多瞧了他一眼,如果他不说话,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然而,下一秒,面对一桌荤菜,他阴阳怪气:“不是吃青菜鸡煲吗?齐女生,你的待客之道去哪里了?”
齐思琼差点跳起来拿筷子打他,她还没跟他算又没去相亲的账,咬牙切齿:
“什么青菜鸡煲?谁跟你说吃这个?”
“就是烫青菜,您没吃过?现在的女明星只吃这些充饥。”
这毒舌男人虽然从未正眼看过何碧顷,但这分明是在点她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声好气道:“您对我们明星有很严重的刻板印象呢,要是天天只吃青菜,还能那么漂亮精神嘛。”
江妙娜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
江猷琛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唇角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年头,漂亮精神的女星也不是吃出来的。”
傻子都能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何碧顷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了,总是被他阴阳怪气,就因为在机场砸了他一下吗?还是因为在养鸡场丢玉米苞谷?
这两者她都不是故意的。
“对啊,妈妈生出来的。”说完又对齐思琼笑笑:“妙娜完全遗传了琼姨的漂亮。”
这句话把母女两逗得合不拢嘴。
江猷琛勺了一碗汤给齐思琼,又继续盛第二碗。眼皮都没抬:“眼睛是装饰品?妙娜没有一个地方像齐女士。”
“我是妈妈的女儿,我不像妈,难道像你啊?”江妙娜不客气地怼。
“别往你脸上贴金。”
江猷琛面无表情地将汤碗放在江妙娜跟前。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了?”齐思琼对江猷琛严词厉色,转而又笑眯眯对两个客人说:“顷顷,芸芸,别理他这个杠精。你们试试这个走地鸡,比超市卖的好吃,肉质特别紧实香气。”
何碧顷不拍戏的时候不会特意克制饮食,什么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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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女明星又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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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何碧顷失眠了。
之前收到柠檬果综艺邀请时,她高兴得一晚没睡着。
今日得知,一切都是源于一位喜欢自己三年的小粉丝。
原来这个世界并非那么功利,真的有毫无血缘关系,毫无利益相关的人会为了她的前程和发展着想。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如果不是身份证和手机遗忘在鹿卧山,如果不是掉了一只耳夹,如果其中有一环没出差错,那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知晓这个秘密。
何碧顷想起自己跟江妙娜解释为何会出现在她家时,她青涩漂亮的脸几秒内将震惊疑惑又失落表现得一览无遗。
但是她并没有责备什么,反而跟妈妈一起安慰并支持自己的选择,还叮嘱演员要多演戏,少录综艺。
幽暗安静的房间,何碧顷在被窝里笑出声。
清晨。
城市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雨的迹象。
何碧顷昨晚答应了江妙娜一起去吃早餐,尽管没睡好,依旧早早就起床化妆下楼。大概因为心情不错,精神状态也不差。
走到最后两层阶梯,听见江猷琛的声音,循着声源朝客厅角落看去。
穿着运动休闲服的男人蹲在那,正把做好的狗粮倒入Ulrica的碗里。
Ulrica仰着脑袋,爪子摁着江猷琛的手腕,嗯了一声。
江猷琛瞥他一眼:“不吃胡萝卜?”
Ulrica吠了一声。
“那鸡肉也别吃了。”
Ulrica瞳孔震惊的同时狗毛也竖起来,连吠两声,放开爪子低头开始吃。
看Ulrica狼吞虎咽,江猷琛唇角轻勾:“德行。”
江猷琛起身,回头撞上何碧顷的视线。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早。”
何碧顷开口打招呼。
昨晚知道江猷琛是综艺投资商,还是她背后的金主后,对他的反感减少了一点点。
不是她势利眼或者想要贪图更多什么,只是单纯觉得他作为江妙娜的哥哥,对妹妹有求必应,起码是个好人。
虽然江猷琛这人对她很不满,甚至觉得被别人误会喜欢她是一种‘品味侮辱’。
但没关系,讨厌她的人多得是,不差他这一个。
江猷琛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随即拿着盘进厨房。
有了好人卡滤镜加自我调节,何碧顷没把他的冷淡放心里。
蹲在Ulrica旁边看它吃东西。Ulrica偶尔抬头瞧何碧顷,有了美女的关注吃得更起劲。
江猷琛出来便看见墙角下的一人一狗。
她人特别瘦,整个身体蜷缩在那,单薄却醒目。扎着利落的高马尾,三三两两的碎发从额前延申至下,露出的脖颈纤细白净,像油画里的青春倔强少女。
“Ulrica护食。你别把垂涎的口水流他碗里。”
何碧顷下意识抿紧唇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过于听话。抬眸看他。
“我看的是Ulrica,又不是狗食,何况你煮的狗食Ulrica貌似有点嫌弃,他巴不得有人帮忙分担吧。”
Ulrica听见美女喊自己名字,停下扒拉动作,配合地吠了一声再继续吃。
真通人性。何碧顷笑笑地摸摸他的脑袋。
江猷琛纠正:“Ulrica是挑食。”
不是嫌弃。
他不允许有人诋毁自己的厨艺。
临近出发时,外面的暴雨急切且不近人情。
江妙娜想出去吃早餐的心丝毫没减,毕竟偶像好不容易来一趟羊城。
如果不是今天要去上课,肯定要带着偶像把羊城的美食吃得七七八八。
家里的司机钟叔叔回老家处理事情了,这段时间一直是江猷琛自己开车。
雨珠淅沥淅沥砸在玻璃车窗,雨幕朦胧里窗外景色急速闪过。
车内四人。
张芸在副驾驶昏昏欲睡,江妙娜牵着何碧顷的手在后排谈天说地。
“顷顷姐,你还记得你上次来羊城是什么时候吗?”
何碧顷愣了几秒,眼里的暗淡一闪即逝,不太自然地望向窗外,呐呐道:“三四年前吧。”
转而回眸,唇角已经挂上淡淡地笑:“你怎么知道我来过羊城?”
她并不记得自己有在社交软件上提过自己来过羊城。况且,她来羊城的那年,还未出道。
江妙娜的表情先是有点失落,随后又露出小梨涡:
“我猜的。你拍了那么多电视剧,肯定来过羊城取景吧?”
“那倒没有。不过,幸好来这里拍综艺了,等你周末有空,我请假下山请你去吃好吃的。”
啊?江妙娜圆圆的眼睛瞬间点亮,抓取到她话里的信息点:
“什么意思?你不是不录了吗?”
“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昨晚冷静过后决定回去继续录。我还从没拍过综艺呢,也想试一试。”
江妙娜差点蹦起来,一把抱住何碧顷,小脸在她怀里开心地蹭,像小猫咪似的:
“那我以后周末还可以看见你啦?”
“对啊,我有空就下山来找你。”
“呵。”
前方驾驶座传出一声冷哼。
车内气氛徒然冷却。
众人默契十足看向声源。
江猷琛一边开车,冷漠地开口:“高兴了就去,不高兴就走人,当养殖场是你家?”
何碧顷虽然想跟江猷琛好好相处,但他说话老是带刺,把她当棉花。
又想到昨天他似乎很看不惯自己加了‘呢’‘呀’之类的娇滴滴语气词,莫名就是想恶心他一下,便软绵绵道:
“这几天下雨,节目组也停录了,人家出来玩一天又怎么了?”
江妙娜犹如被雷击,被硬控了几秒。
偶像跟哥哥撒娇了?但怎么有点奇怪。
张芸瞬间清醒:姐,你怎么又来了。
又嘴痒想吃糖了吗?
江猷琛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她故意似的,微微扬起了得意的下巴。
他后槽牙隐忍出紧绷的线条,睨向副驾驶的张芸,转移话题:“通知李政卓了吗?”
张芸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昨晚半夜三更给导演打电话了,导演挺欢迎我们回去……”
她当时睡得好好的,被何碧顷吵醒时还以为见鬼了,听见何碧顷说要回去录综艺更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本想着早上再打电话问李政卓,但何碧顷不肯,硬是要她立刻打,说怕晚了一步来不及。
她寻思着,何碧顷也不是风象星座啊,怎么这两天做事风风火火的。
车子驶进建安路后,周边高楼大厦变成颇有年代感的民国旧房。最终,揽胜停在马路靠边。
下车前,江妙娜拉住何碧顷:“用这把伞。”
何碧顷接过伞,发现伞柄处挂着她的古装角色小人图卡片,她仔细地摸了摸,抬头,对上江妙娜期待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
粉色伞被撑开,伞下何碧顷搂着江妙娜亲密走在雨中。
才一天,两人就好得跟姐妹似的。
江猷琛看着这一幕略有所思。
这伞是江妙娜的宝贝,平时不让她们碰。之前载她去农庄吃晚餐忘记
6. 女明星偷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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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江妙娜分开后,何碧顷进了商场购物。
她虽然带了两个行李箱的衣服,但是都不太适合鹿卧山的综艺录制。要去买方便实穿的。
她们目的明确,一个小时左右就拎着大包小包出来,转身进咖啡店,找到位置坐下。
何碧顷摘下口罩喝张芸递过来的冰美式。抬头发现几道打探的目光后快速喝两口咖啡,把口罩戴上,瞥向玻璃外。
高档商场的早上,人流量不算大,千金名媛们这个点估计还在睡回笼觉。忽地,透明玻璃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引入眼帘。
男人西装革履,魁梧健硕,他怀里揽着的女孩高高瘦瘦,全身黑色。男人低头,不知在女孩耳边说了什么,女孩伸手佯装娇嗔地推他的胸膛。
两人亲密地搂着,搭乘扶梯。
女生虽然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从身材和气质以及打扮来看,明显是此时应该在鹿卧山的苏婉晴。
至于男人。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何碧顷视线时,周围的空气仿佛冻结了般,令她一瞬忘记呼吸。
两人亲密的画面与何碧顷脑海里一些久远的尘封记忆相互重合。画面里的男人模样不变,女人却换成另外一张熟悉的脸。
何碧顷脸色瞬间发白,不禁打了个寒蝉。
或许只是长得像罢了。
何碧顷脑袋晕乎乎的,开口时嗓音发抖:
“芸芸,你看看那个黑裙子的女生,是不是苏婉晴?”
张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穿过无关人群,一眼锁定那对出挑的男女后瞳孔放大,惊得起身。
“哇趣,真的是苏婉晴,她也太大胆了,居然在商场搂搂抱抱的……不怕被发现吗?”
张芸震惊之余手忙脚乱打开相机,镜头对准外面时那一对已经消失不见。
她气得差点摔手机:“怎么不见了!我还想拿去大眼仔爆料呢,这他妈不比你那些无中生有的黑料更惊爆?顶流清纯女星与某中年男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还整天在粉丝面前草远离男人的事业脑人设,背地里偷偷摸摸谈恋爱呢!”
她骂骂咧咧低头,发现自家艺人正捏着咖啡杯双目失焦,脸色惨白,仿佛见鬼一般。
她顿时也顾不上外面那对了,关心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何碧顷抬眸,发白的唇角扯出一丝笑:
“也许我们都看错了,说不定摘下口罩是另外一张脸。苏婉晴现在应该在鹿卧山。”
“不可能!除了你以外,我最熟悉的女星就是她了!她脸上5颗痣的位置距离我都知道,烧成灰我都认识!”
365天,几乎有250天是和苏婉晴在一个剧组,她还能认错?
她继续有理有据地分析:
“导演不是说昨天下暴雨,暂停录制吗?她那性格,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待在山上,估计是偷偷摸摸出来约会。”
说到约会,张芸开始头脑风暴:“那男的是谁啊?长得好眼熟,在哪见过……看样子有四十左右了吧?电视剧里搭档小鲜肉帅哥,现实居然是个大叔控……啧啧。”
逛个商场收获意外之喜,这让张芸心情大好,去买了杯冰淇淋,又贴心地给何碧顷买了杯鲜炸果汁。
何碧顷不明白张芸高兴些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婉晴谈恋爱,自己就能代替她的位置,从三线变成一线。
张芸也不明白何碧顷心情低落些什么。
她们明明是同期竞争对手。
午餐选了个西餐厅。
电梯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最后只剩下三人,都是去18层。
密不透风的电梯里,漂浮着另外一个女生精致的香水味。
她戴着墨镜留着富江发型,身上的连衣裙是香奈儿家最新秀款,双手环胸站在角落。
刚出电梯便有服务员引导入座。
富江女孩坐在她们隔壁。
巨大的落地窗一览城市全貌,水晶圆形琉璃吊灯悬于上方。
何碧顷翻了翻菜单,点了份蔬菜水果沙拉。
她没有手机,一旦静下来脑子容易胡思乱想。在咖啡店看见的那一幕再次浮现脑海,双眸逐渐失焦。
直到服务员引领着一个身形极佳的男人进来。
她漫无目的视线才像找到方向感般聚焦,男人的脸也从马赛克随之清晰。
眉眼冷峻,凌厉疏远又满不在乎的随性模样——
是江猷琛。
他坐在富江女孩对面,留了个后脑勺给她。
女孩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摘下墨镜,高冷的脸挂起一抹温婉勾人的笑。
两张桌子距离不远,西餐厅又安静,哪怕何碧顷没有特意去听两人讲话,她们的对话依旧强行进入她耳朵。
原来这两人以前是高中同学,多年没见,相约这顿饭是为了相亲。
齐思琼在这方面真的很着急,生怕儿子找不到老婆。
不明白齐思琼操什么心。江猷琛单从相貌来看想要什么女人找不到。
明显江猷琛的想法跟她一样,所以哪怕面对老同学也很敷衍。
富江女孩:“听说你在鹿卧山投资了一档养殖综艺?感觉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看恋综。”
江猷琛语气平静:“那是因为市场没有人做养殖类综艺。”
“这也间接说明恋综才是大趋势呀。”
“你的世界只剩谈恋爱了?”
女孩尴尬一笑,继续解释:“我是觉得去养殖场拍恋综会很有趣,远离城市喧嚣,过没有手机的惬意生活,太阳下山了就回家,数着星星吃饭。”
江猷琛:“不是进了鹿卧山就会变成山顶洞人。”
何碧顷埋头啧一声,那跟山顶洞人有什么区别?
鸡鸭鹅的生活环境那么原始,还以为社会倒退了几十年。
张芸听不懂粤语,不知道隔壁那对在讨论什么,也不知道身后坐着江猷琛,皱眉点评这家店的牛排,333块还不如早上花13块吃的肠粉。
何碧顷点头附和,实际耳朵竖起听隔壁。
这顿西餐吃到最后,女孩期待又自信地说:“这些年的生活,个人爱好,家庭情况我们都彼此坦诚了,是老同学又知根知底,那要不要试一试?”
这可是她从高中时期就暗恋的男生,高中毕业后各奔东西,只能在朋友圈做点赞之交。得知他就是相亲对象之后,她还连夜去医院保养修复皮肤。
之前一直没找到理由更近一步发展,如今有机会,自然要主动出击,她也对自己的外貌有足够信心。
“我们没可能。”
女孩脸色一僵,随即恢复如初,笑:“都仲没试试呢,你点知没可能?”
“我
7. 女明星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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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肠粉直接回别墅拿行李箱。
何碧顷站在车尾,背脊和修长白皙的后颈连成一条单薄直线,体态极其优雅。她早年间练过芭蕾舞,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高雅气质浑然天成。
她淡淡地瞥一眼放行李箱的江猷琛。
江猷琛虽然嘴巴毒,但手脚健全,会主动帮她们两个弱女子放行李箱进后备箱。他如果是个哑巴,那就完美了。
正这样不怀好意地想着,听见江猷琛毫无情绪的声音:
“怎么?你们也要坐后备箱?那我把行李箱放前面。”
经过肠粉一事,张芸现在觉得江猷琛是好人,也敢嘻嘻接他的玩笑:“这不是想看看哪里需要帮忙嘛。”
何碧顷心里怒骂张芸这个吃货,轻易被几条肠粉收买。
她恨铁不成钢地转身拉开后排车门溜进去。
一开始疾驰而过的窗外还是高楼大厦,慢慢地左拐右拐,周边建筑越来越破旧,在一处岔路口左拐进了一条水泥新筑的小路,两边窗外成了山坡和湖面,开启山路十八弯。
车子忽然紧急刹车。
张芸还以为是撞到人,探出脑袋往挡风玻璃看,七八只毛茸茸的小鸡排着队从左边往右边。
随后,车内响起低沉利落的粤语。
张芸看向驾驶座上讲电话的江猷琛,发音短促嗓音沙哑的粤语真好听,趁着男人开门出去,便跟何碧顷咬耳朵:“他说的什么?”
“说怎么有小鸡跑出来了,看看是哪里的防护网出问题,今天内找到修复好。”
何碧顷打了个哈欠,瞥向窗外,江猷琛双手捞起五六只小鸡往她这里走,她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已经从外面被拉开。
脚下便多了几只黄色小鸡。
何碧顷定睛一看,确定脚下围着尖嘴的动物,顿时哇哇尖叫,双脚反射性抬起:“你拿过来干什么?拿走拿走……”
吵得江猷琛耳朵疼。
“戏台还没搭建好,你演什么?这儿没摄像头。”
张芸抱住何碧顷乱摆的双手,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顷顷害怕尖嘴动物,她不是在演,是真的害怕,能麻烦你把小鸡抱走吗?”
何碧顷被锢在了张芸怀里,嘴也被捂住没法出声,一想到车门外的男人骂自己演戏,不由得恼怒地瞪他。
“那么小的玩意,你怕?”
他微微上挑的口吻明显是不信。
何碧顷用力掰开张芸的手,白皙的脸蛋被勒出红印记,她深呼吸,努力克制住自己发抖的怕意,试着讲道理:
“现在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鸡浑身脏兮兮的,你把鸡弄车里和人共处,你能不能讲点卫生啊?你放后备箱不行吗?”
张芸点点头:“对对对,放后备箱。”
未料几秒后,江猷琛唇角极其轻地一扯,笑意未达眼底:
“那只能麻烦你们下车,自己走上去了。”
何碧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她在剧组或者一些名利场,一直以来都没那些大腕受重视,但如此不被待见还是第一次,狠狠地冲击到了她这个糊咖。
好歹她们也一起吃过晚餐,午餐吧。
几顿饭的情谊居然还比不上几只鸡。
何碧顷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委屈,想到出道以来无数次解释不清,被人谩骂的无端黑料,争取的角色总是被截胡,在剧组不受待见,就连在机场也能遇到黑粉吐口水,自家经纪人也不重视她的生命安全。
如今还要被这个毒舌狗男人赶下车,就为了给这几只小鸡腾位置。
何碧顷忍不住钻牛角尖——也许这男人是想要趁机羞辱她,报前两天的砸背之仇。
她又忍不住想,如果她再红一点,或者坐在这里的是苏婉晴,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但她不是。
她只是一个黑料满天飞的女星,不熟悉她的人都对她有或多或少的意见,不待见她也是理所当然。
能做大事者能屈能伸。
何碧顷想明白了,与其自己内耗不痛快,不如先发制人,让他难受。
她狡黠一笑,声音轻快:“那你说公主请下车,我就下车。”
张芸:“?”
发癫吗?都这个时候了,还玩什么梗啊?
刚才还乌云委屈的一张小脸如今娇羞似清晨盛开的花儿,她纤细白嫩的双手甚至捏住男人衬衫衣角,微微晃了晃,扬起下巴挑衅般:
“你不说,那我就不下咯。”
江猷琛低睫,她攥住的衬衫衣角起褶,蔷薇色的手不安地摇动。
他剑眉极轻地皱起,虽然乌黑睫毛挡住了眼里的情绪,但嗓音明显有忍耐的迹象:
“张芸。”
张芸突然被点名,整个身子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啥?”
江猷琛抬头,如鹰如隼的黑眸直勾勾盯着何碧顷,话却是跟张芸说的:“你就不担心你家艺人的精神状态?”
“她精神很好的。”
张芸汗流浃背地解释:“这就是一个过气的梗。顷顷有时候就是这样幽默。”
说完她自己尴尬地笑了笑,她也想知道何碧顷精神状态为何这样。
“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立马下车自己走回去,要么和鸡共处一室。”
江猷琛乜一眼衬衫衣角的手,布置任务般,语气冷淡:“把手松开。”
何碧顷听不懂人话似的,故意又拽了一下衣角:
“不嘛。我这还有第三个选择。我开车技术还是很厉害的,当初科二科三都是一把过呢,我来开车吧,您坐副驾驶。”
话落音。
男人低声嗤笑。
何碧顷对上他的视线,假装疑惑乖巧:“你笑什么呀,我是说真哒。”
“昨天不应该请你吃糖,应该把你送去精神病医院。是我大意了,现在过去也来得及。”
江猷琛转身欲离开。
何碧顷索性也不装了,怕江猷琛真的开车折返回去,手疾眼快地拽住他的衣领往跟前扯。
毫无防备地,江猷琛的脖颈顺势后仰,下一秒,背脊处多出一阵重量和柔软。
他手心触摸到一片光滑的肌肤后,一向波澜不惊的黑眸里闪过异样,喉结滚动,拳头攥起。
“你又发什么癫?”
何碧顷怕车上的小鸡啄自己,所以整个人攀在江猷琛后背,双脚挂在他大腿两侧。
从张芸的角度看,两人的亲密,就像是男女朋友间的小情趣。
她深吸一口气,这下好了,江猷琛对她家艺人的印象肯定更差。
“我没发癫,我怕摔下去。”
何碧顷确认自己人身安全后,立马从江猷琛身上下来。
江猷琛扭了扭脖颈,跟家里的Ulrica一模一样,一激动就扒拉他的衣服,小狗似的。
他回头,何碧顷打开驾驶座车门
8. 女明星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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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卓和江猷琛是大学同学。
对于江猷琛的脾性习惯早就摸得透透的。
江猷琛平日总是冷着一张俊脸,看谁都一副别惹他的丧葬表情,说话也是言简意赅还有点毒舌,只有混熟了就知道,他生性如此,并不是看人不顺眼。
等他走近,李政卓嬉皮笑脸:
“你已经不近女色到这种地步了吗?宁愿自己徒步也要跟人家女孩避嫌。啧啧,简直是男德标杆啊。”
旁边正在分发水果鲜切的何碧顷听了这话,忍俊不禁。
江猷琛没搭理李政卓,冷冷地斜他一眼,径直越过他朝小木屋走去。
李政卓摸不着头脑。
后知后觉江猷琛这张脸戾气很重,眉宇间怒火隐隐——像是被人欺负了?
这两天时不时突发大暴雨,暂停录制,何碧顷的离开也没耽误录制进程。
她回到之前住的房,一眼看见遗落在床头的包,手机有好几条林妍昨天打来的电话,微信也有60秒语音。
她懒得听。
好友方应缇发了一堆消息,而在好友的头像下方,出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名字。
她眼皮微颤,即使没点开聊天框也能看见灰色小字。
顾庭山:【听说你去鹿卧山录综艺?】
何碧顷照旧没理会,直接点开方应缇的未读消息。
她和方应缇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她正式进入娱乐圈,方应缇则读研深造,现在已经是一名科研女博士。
她一边点开语音,径直来到紧闭的百叶窗边,推开窗,微凉的风直扑脸蛋,天空阴沉犹如被几层厚实铅笔灰笼罩。
不远处蜿蜒崎岖的路上,一辆黑色SUV朝着小木屋平缓驶来。
几十秒后停在楼下,车门从里面被拉开,几个年轻男生陆陆续续走出。
江猷琛和李政卓也在此时从木屋出来。
两伙人碰面,礼貌握手打招呼。
车门处,再次跨出一双长腿,皮鞋踩在狰狞泥地,给垂顺的黑色西服裤上溅了几滴黄渍。那人微微弓背从里面出来,眉宇微皱,似不满意这破烂原始的地面。
天气阴沉,乌云密布,远方突然惊现一道闪电,映在男人的脸,五官顿时清晰无比。
何碧顷整个人瞬间僵硬,耳边还响着方应缇的声音。
“我那天不是喝醉了吗?一不小心就跟庭山说,你要去鹿卧山录综艺。你也知道我喝醉,什么话都说。刚好他的学生要去鹿卧山搭建AI养殖系统项目,他作为教授也跟着去了……”
“你们三年前到底发生什么?怎么你就是不想见他呢?那是他妈妈的错,又不是他……”
耳边的声音化作嗡嗡嗡,像扰磁器。
何碧顷下意识地捏紧手机,盯着楼下许久未见的顾庭山。
正与江猷琛公式化握手的顾庭山也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感应地抬眸,两人目光隔空相撞。
众人随着顾庭山的眼神往上看。
——站在窗边的何碧顷拧着秀眉,收起百叶窗,砰地一声,那张漂亮妖艳的脸隔绝在一窗之内。
顾庭山旁边的年轻男生冷哼了声。
“这就是那个何碧顷?她跟网上说的一样,喜欢莫名其妙黑脸,小牌大甩什么呢。”
顾庭山眼底闪过暗色,默不作声却轻瞥男生。
男生平日跟他以好友般相处,说话肆无忌惮的同时也了解他的脾性,收到眼神后立马噤声。
江猷琛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他开发鹿卧山时,就在着手准备建立走地禽智慧养殖系统项目,正好北科大计算机的研究生想往深入发展研究这个课题,联系了他。
他愿意给年轻人机会,也乐于看见学者把祖国大地写进论文。
前段时间团队正式成立,一共有6个专业计算机领域的人才,跟他一起深入鹿卧山,参与到算法研发里。
未料在北科大的人过来的前一天,其中一个换成了他们计算机系的教授——顾庭山。
本以为教授是想带着学生,一起落地深山智慧养殖项目,没想到是有私心。
张芸从洗手间出来,见何碧顷蜷缩在床上,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边去开窗透风。
何碧顷有气无力地把手机扬起:“芸芸,帮我充一下电。我睡一会,不吃晚餐了。”
何碧顷拍戏时没时间锻炼,经常不吃晚餐,饿了就吃青瓜水煮蛋充饥,女明星稍微胖一点上镜都不好看,为了保持体重不吃晚餐是正常事,张芸照做。
这两天没休息好,何碧顷眼皮困顿,很快就睡着。只是睡得不安稳,断断续续醒来,最后一次睡过去,做了个梦。
梦里是刚才的情景。
顾庭山下车,两人对视,但她并没有把窗关上,几秒后,画面一转,顾庭山出现在她房间,把她逼在窗户边。
面对顾庭山的靠近,她惶恐、害怕,抓住身后的窗沿,直接攀上窗往下跳——
楼下站着江猷琛,他抬头,四目相视的瞬间何碧顷猛然睁眼。
房间一片黑暗,万物静籁。
见鬼了,她怎么会梦见江猷琛。
梦里的惊恐导致她手心紧紧攥着夏凉被,她深呼吸,摸索床头柜的开关,房间骤然亮起。
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7点。
微信上,李政卓又把她拉进了综艺群聊,群里有6个嘉宾,还有各组的摄影师,副导演,总共二十多个人。
苏婉晴从市中心回来,给每人买了实用周到的小礼物,群里很热闹。
苏婉晴:【我不知道顷顷又回来了,没买顷顷@何碧顷的。你们怎么也没人跟我透露一下呢,好保密啊。】
不少摄影师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何碧顷抿唇。
脑海里又闪现商场男人的脸,思绪再次飘远。
也许只是长相差不多罢了。
张芸在楼下吃完晚餐,端着一盘千禧小番茄回房间,告诉何碧顷明天的录制通告。
然后,开始吐槽楼下刚回来的苏婉晴。
何碧顷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番茄,心不在焉地听着,打探道。
“今天下午新来了一群人,他们也参加录制吗?”
“北科大那群研究生吗?不参加,只是刚好跟我们的录制时间撞期了,好像是江老板要跟他们一起搞什么ai养殖项目。”
“原来江老板今天下午不是特意送我们过来,让我的愧疚减少了几分。”说到这里,张芸叹息一声:“你以后别招惹他,作为一个女明星要时刻保持体面!”
何碧顷下午睡太久,半夜辗转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
起身推开窗,黑夜无边,浓墨蔚蓝色横陈开去,被笼罩的连绵
9. 女明星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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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电筒灯光照射在脚下,周围成群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地飞舞,在幽暗的环境梦幻如画。
静谧的空气里,弥漫着何碧顷难掩的疼痛呼吸声,借着暗淡的光,她伸手攥紧江猷琛结实手臂。
先斩后奏:“你扶我一下。”
手臂猝不及防被抓,女孩子的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江猷琛不动声色却幽幽瞥她:“捕鼠器跟丧尸一样,能传染么?”
何碧顷疑惑不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能吧。”
捕鼠器能传染什么?这不科学。
“那你怎么像捕鼠器上身了?”
一本正经说着搞笑的话。
何碧顷恍然明白他的意思,自知理亏,力度放松了一点点。
微风阵阵,周边树枝轻摇。他的声音像是暗夜里的指路灯。
“抓手腕。”
被何碧顷抓住的那只手已经抬起腕肘,伸在半空。
何碧顷哦一声,转而轻轻握住他手腕,像是滚烫遇到薄荷凉片,令她瞬间静心。
估计是在室外待太久的缘故,他体温沾染了夜晚的凉气,而何碧顷因为被吓到,手心则不断冒冷汗。
两人挨得近,彼此衣料摩擦,动作间,他衣襟袖口透出一丝熏染的烟酒气,裹着淡淡的植物清香。
何碧顷被他气息牵缠,皱眉——
江猷琛烟酒瘾挺大。
借助江猷琛的搀扶,两人慢吞吞地往木屋方向走去。没走多久,何碧顷额头爬满汗珠,顺着脖颈滑落。
而两人肌肤相接处,早已湿哒哒黏糊糊冰凉凉。
“你半夜三更跑出来干嘛?”何碧顷忍不住问。她是真的疑惑,木屋里的人都睡了,唯独江猷琛及时出现。
“茶喝多,失眠。”
他嗓音有些孤寂的哑。
何碧顷瞥他,黑眸里的思绪掩盖在昏暗光线里,看不清他的真切反应,又联想到他身上明显的烟酒味。
第六感直觉并非茶喝多失眠那么简单。不过,人家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好追着揭破。
何碧顷在江猷琛的搀扶下回到木屋一楼大厅沙发。
脱下靴子,脚背已经红肿。庆幸自己出房门时为了防止蚊虫叮咬把柔软的家居鞋换成了坚硬的靴子。
何碧顷抬头,明亮大厅空无一人,江猷琛不知去了那里,把她撂下一句话没说就离开。
莫名的凄凉感涌上她心头,她甚至怀疑江猷琛是否真实出现过。
正心烦意乱时,听到急匆匆下楼的声音。
她望向转角,是跟随节目组一起进山的黄医生。
身后是忙前忙后几乎濡湿了半件T恤的江猷琛。
想到刚才在室外,紧紧搀扶他的画面,何碧顷莫名脸烫。
半湿的单薄面料贴在江猷琛偾张线条,他不甚在意地从桌面抽了几张纸,三两下将顺着脖颈企图流入领口的汗水擦拭干净,白色纸巾成团扔进垃圾桶。
他在沙发另外一端坐下,似作无意轻瞥她的伤口,不着痕迹地收回,望向天花板。
黄医生一脸从床上抓起来干活的困顿,粗略扫了一眼红肿的地方,从医药箱里拿出消炎水。
“山上意外是挺多,踩到捕鼠器倒是第一次听说。你说说你半夜不睡觉,跑去看什么萤火虫啊?”
何碧顷被训得不敢说话。
消炎水涂在伤口,她疼得呲声,咬紧下唇,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扭曲在一起。
“医生,我这只脚,会影响录制吗?”
她不想一瘸一拐地上镜,到时候播出指不定又全网黑她是装的。
“那我也没有神仙妙药,让伤口明天就好呀。”
“怎么了?”
安静的室内突然多出另外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坐在沙发的何碧顷背脊一挺,蓦地看向声源——
果真是顾庭山。
四目相撞,男人漆黑的双瞳像是自动追踪器,直勾勾盯着她。
她匆忙移开视线,低头看着医生用白纱缠绕红肿的脚掌,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坐在沙发角落仰头闭目养神的江猷琛,缓缓撩开眼皮,恰好将顾庭山眼底浮现的失落尽收。
顾庭山也似乎察觉到什么,对上江猷琛的目光,两人轻颔首,算是打照面。
黄医生摇头:“还能怎么?踩到捕鼠器了。还没开始录呢就受伤,充分体现了我的重要。”
“严重吗?”顾庭山沉沉地望着一言不发的何碧顷。
“估计痛上两三天就没事了,还好她不是穿的凉拖。”
黄医生包扎好伤口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背着医药箱上楼。
何碧顷低头思索要怎么绕过顾庭山上楼回房,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怎么踩到捕鼠器了?”
没有指名道姓,何碧顷便置若未闻,眼角余光注意到角落的江猷琛即将起身,抬眸看去。
“江猷琛。”
被喊住的男人偏头瞧过来,一双毫无波澜的黑眸幽凉平静。
何碧顷咬唇,上下唇瓣动了动,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要是突然提出让他扶自己上楼的要求,会显得刻意,而且按照江猷琛的性子,也不一定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口出狂言’,令她难堪。
室内莹白灯光刺得她不适地眨了眨,她一颗心沉下。
“没事,晚安。”
江猷琛极浅地应了声。
径直往楼道口走去。
顾庭山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江猷琛。后者完全没把他的存在当一回事,前者没嗅到什么与众不同的危险气息,放松不少。
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到底是顾庭山先打破沉默:“脚很疼吗?”
见何碧顷低着头不回答,又继续。
“不回信息就算了,怎么我就站在你面前也不肯说话?”
她的视若无睹令他煎熬,无奈道:“何碧顷。”
该来的总要来,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何碧顷抬眸,坚定道:
“你想要我说什么?”
她起身,一瘸一拐地从他身边经过,手腕被他拽住。
顾庭山哀求:“别这样对我。”
何碧顷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袖,即使是被顾庭山拽住手臂,也不至于作呕,但她依旧应激地皮肤起鸡皮疙瘩,一身恶寒。
盯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厌恶:“你干嘛?放开我。”
何碧顷眼里的嫌弃太明显,顾庭山心如刀割,又不愿她难受,便放开。
“你别激动。”
何碧顷不想跟他独处,朝楼道口走去。
察觉到顾庭山跟在身后,她心烦意乱,加快脚步,奈何拖着有伤的脚,重心不稳地往左倒,手疾眼快地撑住墙壁之时,一股力道托住了她。
“小心。”
即使顾庭山说着礼貌的话语,何碧顷还是下意识
10. 女明星成夹心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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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处清晰疼痛感使得何碧顷回到房间后,难以入眠。
《走地鸡与春和景明》这档综艺不像其他综艺隔一段时间录制新一期,节目实打实录3个月,这3个月内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吃喝住行都在鹿卧山,相当于拍摄影视剧。全录完后再分12期播出。
据导演李政卓原话是:这样才能更直观记录一只鸡或一只猪的成长周期。
不知顾庭山要在鹿卧山待多久。
怎么如此不巧合,两个项目就凑一起了。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顾庭山望着她的眼神,看似忧伤深情,她却忍不住想作呕。越想心里越烦躁,思绪越乱。
直到不远处山坡传来鸡叫声,何碧顷才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中梦见自己被顾庭山禁锢在怀里,无论她怎么喊怎么哭也挣扎不开。
“姐,碧顷,醒醒……”
何碧顷因这急切担心的呼唤刺激醒来。腹部起伏,眼前似乎还残留梦里的恐惧,她十指紧紧地攥着夏凉被,深吐一口凉气。
估计是因为见到了顾庭山,才会不停做噩梦。
张芸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她脸上的细汗:“做噩梦了?还是你担心尖嘴动物?别害怕,导演说会啄人的公鸡都单独关在了一间鸡舍里。其余那些鸡舍的鸡没有啄人习惯。”
张芸边安慰边哄她起床,知道她脚受伤后,原地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截肢了。
——‘截肢’。
何碧顷脑海里莫名想到江猷琛昨晚对顾庭山说的话。
木屋是椭圆形建筑,一面临山,一面望湖。
何碧顷打开房门,恰好看见对面李政卓从江猷琛房间出来,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脸困顿。
何碧顷拧眉。她确定自己没记错也没看错,昨晚江猷琛是进了与她正对面的那间房。
科研组和节目组泾渭分明,整个科研组的房间都在对面。
——但,李政卓和江猷琛昨晚睡一块?
他们两的关系,是她想象中那种吗?
在楼道口,两人不期而遇。
李政卓知道何碧顷脚瘸后,瞬间清醒。
那眼神仿佛在说:节目才第二天,你怎么就受伤了?
何碧顷则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裸露的地方,没什么异常。
只是时不时能闻到他身上的阵阵烟酒味,跟昨晚江猷琛身上的气息一样。
正客套寒暄着,迎面撞上江猷琛和顾庭山。
四人在狭小的楼梯口相遇,气氛徒然凝固。
江猷琛抬头,一缕光亮泻进楼道的四方形小窗口,正好打在他头顶,他漆黑清冷的眸自上而下,落在何碧顷的运动鞋,不动声色移开。
江猷琛和顾庭山两个都穿着休闲服,发鬓濡湿,脖颈处挂着吸汗毛巾,脚下的运动鞋沾满黄泥,明显是刚晨跑完回来。
——这两人一起去晨跑?
李政卓啧啧说风凉话:“江猷琛,你又背着我偷偷锻炼!我宿醉,你精神百倍,都进山了,就不要那么卷了吧?”
江猷琛说:“我不介意你偷偷锻炼悄悄惊艳我。”转而看向何碧顷:“昨天医生不是说穿透气的鞋子?”
何碧顷没料到江猷琛会跟自己说话,又瞧见他好看的唇轻启。
“你不听医嘱,可别在这落下瘸脚的毛病。”
何碧顷:“?”
这张嘴就不会好好说话。
“江老板严重了。”顾庭山开口:“碧顷也是为了方便录制节目。”
李政卓常年混迹娱乐圈,什么没见过,只两眼就知道顾庭山对何碧顷有不同的情愫,正吃八卦,听见江猷琛问。
“你们节目难道没有b计划?”
李政卓说:“什么b计划?”
“受伤人员也是按原计划拍摄?”
“那当然不是。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粉丝不得杀过来鹿卧山?”
江猷琛极浅地应了声,抬脚上楼。
何碧顷单薄背脊贴紧扶手栏杆,方便他微微侧身经过。
昨晚的烟酒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植物清香。
李政卓不爱做电灯泡,朝顾庭山笑笑,下楼。
下一瞬,何碧顷余光里出现一道灰色身影,栀子花的清香入鼻。
是顾庭山挡在她面前。
“昨晚是我太冲动,抱歉。”
何碧顷攥住身后的扶梯杆。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不理我。”
何碧顷听了烦躁,倔强道:“我也只有一个要求,别靠近我。”
长廊传来开门关门声,何碧顷怕被人误会,着急忙慌绕过他下楼。
顾庭山的声音在身后。
“所有要求我都能答应。”
何碧顷继续走,背后他补充道。
“除了这个。”
何碧顷背脊一僵,手心冒冷汗。表面若无其事,其实,脚步早已经虚浮。
何碧顷脚受伤,被节目组特殊关照,负责帮厨师打下手做好嘉宾的午餐,以及喂养院子的两只田园犬。
因祸得福,暂时不用去面对尖嘴动物。
然而何碧顷还没来得及开心,即将去刮猪草煮猪食,喂养野山黑猪的苏婉晴语气闲闲地补充。
“反正顷顷也是做饭,干脆帮我把猪食一块做了呗。”
《走地鸡与春和景明》一共6名嘉宾,是三男三女的配置,除了何碧顷和苏婉晴,还有中韩混血的女团全能唱跳郑允涵,混不好就要回家继承遗产的当红流量安桉,拍一部耽改IP剧火遍大江南北的蒋烨,选秀C位出道的林锦和。
苏婉晴带头,其他嘉宾跟团起哄,让何碧顷顺便把她们负责的禽类食物做好。
李政卓导演婉拒了她们。
原因之一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厨房‘历练’。
原因之二是禽类数量大,不可能一个人制作食物。养殖场工作人员早已经在山脚下的粮食加工厂准备好禽类的吃食,大卡车会依次运输去不同的养殖领域。
何碧顷从小到大进厨房的次数10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做过不少黑暗料理,还好她只是个打下手的。不然整个节目组都要被饿晕。
本来综艺没有请厨师,要6个嘉宾干完养殖场的活后一起分工合作煮饭,但因为科研组的人过来了,厨房又只有一间,只能请厨师一起解决。
为了方便煮几十个人吃的菜,用的是大锅灶。
两个厨师忙前忙后,汗流浃背。
何碧顷完全帮不上什么忙,花半小时把土豆丝切成土豆棍,握着刀柄的手心都磨出泡,还被两个厨师训了一顿。
厨师是中年人,脾气火爆,嗓门大,并没有因为何碧顷的明星身份和颜悦色。
何碧顷花了五分钟研究铁锅土灶怎么烧火,刚用打火机引火,就往洞里着急忙慌地放柴火,才起的火苗立马熄灭。
来来回
11. 女明星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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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午餐时间,苏婉晴几个陆陆续续回来。
大家平时在娱乐圈没干过体力活,娇生惯养的,突然要绕着整座山林到处跑,每人精疲力竭。
两个女孩还会注意形象,三个男生直接在沙发葛优躺。
苏婉晴心安理得使唤何碧顷端茶倒水。接过杯子时,突然往旁边倾斜,凉白开全数洒在何碧顷身上。
她用惊讶的语气道歉,说自己太累了手抖。
何碧顷穿的是普通奶黄色T恤,虽然不透,但浸湿后单薄面料服帖肌肤,廓形明显。本想上楼去换衣服,此时厨房里的人突然隔空喊她帮忙打下手。
她想到厨师火急火燎的性格,又不好意思叫另外几个累惨了的人帮忙。权衡之下回到厨房,在蓄水池洗要用的盘子。
“是放这里吗?”
刚才在会议室看见的子俊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推车上叠着吃完甜品的碗。
何碧顷抽空看他,昂了一声,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某一处,联想到被泼湿的地方,她不用去印证也知道是什么。
一秒两秒可以当作是无意,一直盯着就是不礼貌。
何碧顷低睫,用力地搓洗盘子,把手里的白色盘当敌人,声音利落:“好看吗?”
“什么?”
厨房锅铲翻滚炒菜的声音滋滋响。关子俊只听见声音,没听清楚话。
何碧顷瞥他:“不是很喜欢看?看出什么了?”
关子俊的脸瞬间红透,不太自然地看向装在柜子上方的自动摄像头。因为厨房地小,摄影师进来太拥挤,所以换成自动摄影头。
他庆幸没人听见的同时,装傻充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后转身离开。
何碧顷洗完盘子,厨师又要她去木屋后院果树那里,摘一篮刺梨。
她并不认识刺梨,厨师说是金黄色,扁扁的,挂在树上。
刺梨在羊城不多见,前两年江猷琛搭建木屋时,特意从贵州移植了六棵过来。厨师没说刺梨身上和树枝上长满了刺,徒手摘会扎伤,需要刀具。
跟拍的王摄影见何碧顷行动不便,帮忙折返回厨房拿剪刀。
木屋后院是被精心规划过的,除了一排刺梨果树,还开垦了几列小型蔬菜棚出来。
何碧顷听见扑腾声,抬头扫了一眼阴沉的天,视线里出现一只鸽子,飞速往她的方向降落。
——尖嘴动物!
何碧顷吓得原地尖叫发抖,顾不上腿瘸,疾走了两步却把自己绊倒在地。
今天虽然没下雨,但泥地里的水分还没烘干,很多沼泽。
何碧顷的手肘,身前瞬时沾惹湿哒哒的泥,狼狈之极。
她恐慌回头,鸽爪子居然稳稳地落在她肩膀,一张极尖的小嘴对着她,她差点晕厥过去,双手在空气中张牙舞爪,把鸽子赶跑。
“何碧顷。”
忽闻一道清冷中带有一丝不解的嗓音,在四下无人的后院像是滚了磁般烫人。
何碧顷被这道呼唤打断,停下扑腾后才发现自己乱捶的手,不知何时抱住了一只小腿。
她先是猛地闪开,惊慌失措中抬眸。
一双含着泪花的朦胧眼睛看清来人后,本能的求生欲望和害怕迫使她伸出手,攀上他的双肩。
江猷琛顺势将她扶起,未料她下一秒会像树獭似的缠在腰间。
“?”
江猷琛有半秒的恍神,几不可察地蹙眉,轻抿的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开口。挂在他身上的人儿浑身都在抖,像一只淋了雨还被断了筋骨的小兔子,可怜兮兮。
偶尔还能听见细微哽咽的哭腔,有湿润液体滴落肩膀。
空荡后院极其安静,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像是被风定住的木头人。
江猷琛的双手不知何时虚虚笼上了她的腰身。其中一只手还拿着要喂鸽子的面包袋。
彼此的心跳节奏,在此刻被无声放大。
她很轻。
挂在身上没什么重量,唯一无法忽略掉是从女孩颈间散发出淡淡的西柚香,以及那极其柔软的胸脯。
江猷琛的剑眉皱起,他是不是有病?
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
他瞥一眼受到惊吓又重新停落在刺梨枝头的鸽子,率先打破平静。
“你戏路挺宽的。”
嗓音随着不远处鸽子扑腾的声响落下。
“丧尸片和恋综切换自如。”
何碧顷没力气反驳他,只轻轻抽噎一下。
这时,隔着刺梨和2米高的蔬菜棚,听见有人说话,夹着阵阵烟味。
“你是没看见她骚成什么样了。肯定是故意把胸弄湿的,不然,怎么就那里湿哒哒?不知道的还以为脯乳期。”说到这,发出讥讽的笑声:“你说她半夜敲导演房门我都不怀疑。”
“在娱乐圈嘛,哪个有姿色的女孩不是用尽手段往上爬,看似高傲漂亮其实就是一公交车,但是这鹿卧山有什么人值得她勾引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深山寂寞,不得找个床伴啊。听说他们节目组除了房间以外到处都是摄像头,说什么给艺人一点隐私,呵,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吧。”
“娱乐圈真乱,像何碧顷这种女的,在我们那都嫁不出去的。”
何碧顷:“?”
他们在说什么癫话?
她本来就被吓得胆颤心惊,有气无力,听到有人在八卦造谣恶意蛐蛐自己,一股冷意更是猛地涌上来心头。她感觉身体像是开了阀门的冰柜,寒气从头至脚冒出。
网络键盘侠她已经见怪不怪。
但在现实中无端被中伤两次,还是第一次。
何碧顷紧紧咬住唇肉,疼痛感像灌水似的瞬间侵蚀她五脏六腑。这么多年,她即使学会了掩盖情绪,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最真实的自然反应,也没法阻止心底的难过。
偏偏何碧顷现在还攀附在江猷琛身上。
她也没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举止。
——好像是有点轻浮?不知江猷琛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觉得她在勾引。
思及此,她从江猷琛身上下来。
江猷琛身上一轻,空荡荡,衣物间似乎还残留淡淡西柚香味,她瘦弱的身板仿佛风雨中摇晃的树枝,随时要折断。
何碧顷使出浑身力气拖着发软的双腿径直朝声源走去。
“你还挑上了?你不是挺爱看,现在装什么假正经?我要是在你面前穿比基尼,你得流鼻血身亡吧。”
讨论声顿时消停。
在蔬菜棚外,何碧顷直面八卦者,他们脸色极其不自然——是科研组的男生,其中一个是刚才在厨房的关子俊。
另一个男生试图解释。
“我不是那意思,你在我们那没人要是因为条件太好了,
12. 哥哥or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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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碧顷是被飞在肩头的鸽子吓的。刚才在关子俊他们面前强装镇定已经耗尽了剩余力气。
她害怕尖嘴动物,一旦遇上就会心里发麻,被吓哭四肢发软,像半夜遇见鬼,更别提是那么近距离接触。
何碧顷在江猷琛怀里喘着呼吸,侧耳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她内心的恐惧感渐渐消弭,转而被七上八下的心慌占据。
演员身份使然,她偶尔也会跟男演员有身体接触。此刻,明明不是第一次被男生抱,她却莫名羞赧,心跳声像擂鼓。
疾走时扑面而来的微风佛动她的黑发,她思绪混乱间耳边又响起刚才江猷琛对顾庭山说的话。
平日里对谁都生人勿进,毒舌冷漠,却看出她不喜欢顾庭山的接触,还直接摆明了说。原来江猷琛这个人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一路上了二楼回到房。
何碧顷眼看着他径直朝柔软的床走去,软绵绵地嗫嚅着:“不要去床上,脏。”
江猷琛顿住脚步,往角落的沙发走。
“也不要坐沙发。”
低低的呢喃声再次传来。
如果不是怀里这张脸惨白如女鬼,仿佛随时能晕死过去,江猷琛都要怀疑她是在演戏。
忍不住乜她,未料恰好撞上她一双玻璃珠子般水盈盈的褐色双眸。
平日里灵动妖媚的狐狸眼,此刻像是元气大伤,急需补血恢复的脆弱妖姬。
江猷琛瞥开视线,望向百叶窗外的山景。
她虽然不重,但一路从后院抱上楼,也要些力气。江猷琛不知道自己还要维持这个公主抱多久,也不知她脑子里想的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床不许沙发不许。
那刚才想也没想就像熊猫一样攀附在他身上的人是谁?合着他就不怕脏?他身上哪件衣服不比这些身外之物贵一百倍。
江猷琛挑眉睨她,嗓音有些不耐:“你的意思,我要当你的人型大床?”
没等何碧顷开口,他继续补充。
“是不是我这两天太好说话了?”
所以才得寸进尺成这样。
何碧顷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有些过分,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让他一直抱着自己。
“那你把我放地上。”
地板脏了可以拖。
江猷琛冷眼瞧她,真当他是冷血无情又不讲理的人。
何碧顷见他无动于衷,又说:“放我下来啊。”由于声音软糯糯的,听起来像是撒娇。
眼下不放手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他不理解。
“脏了就洗,你珍惜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沙发和床是乾隆用过的古董。”
“那也不行。”
身上衣服脏兮兮,她宁愿坐地上也不要坐床上,哪怕可以洗掉,她的洁癖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男人漆黑双眸犹如深海里被海浪不断击打的岩石,冰凉凉且波澜不惊地扫她。
她接收到眼神,内心有一丝忐忑,但她已经是个病人了,他不至于还凶巴巴吧。
未料他一声不吭,转身抱着她出去。
“干嘛?”
何碧顷以为是自己太作了,惹他恼怒,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看着他冷漠的侧脸有些慌张。
江猷琛没理会他,薄唇抿紧,仿佛上下启动就会进毒气似的,锋利的下颌线让人有些胆怯。何碧顷想挣脱,但她浑身都没劲,连说话都蚊子似的细弱。
恰好黄医生、王摄影,张芸三人共同出现在门口,见他出来又自动让出一条道。
张芸不解又紧张地问:“怎么了,现在去哪里啊?”
她家艺人就在他手里,她生怕闹出什么动静。
江猷琛没应声,冷冽如风。他不说话时气场太有威慑力,加之身上仿佛自带寒气,众人压根不敢说话,一路跟着他。
未料又在长廊迎面撞上顾庭山。
两人四目相视,谁都没有要退让一步的意思,气氛莫名剑拔弩张。
顾庭山倏然浅笑,但笑意未达眼底:“江老板要抱她去哪?”
听见熟悉的声音,何碧顷才发现顾庭山挡住了去路。
——为什么他老是跟着?
何碧顷呼吸更加不顺畅,眼睛盯着江猷琛的胸膛处,被抽干了力气的双手使尽全力捏紧他后颈处的衣领。
江猷琛的领口被扯,T恤圆领勒住他的脖子。
他似有似无地叹息,瞥向怀里毫无血色的虚弱脸蛋:“回房。”
微微侧身,从顾庭山旁边经过。
张芸满头疑惑,多瞅了一眼顾庭山。她在何碧顷身边工作了三年,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但从他此刻的眼神和言语之间,总感觉两人似乎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直至某间房门口。
江猷琛轻抬下巴,张芸立马帮忙开门。
何碧顷脑袋有些懵。
——这是江猷琛的房间。
她屏息,屋内一股淡淡的海盐乌木香瞬时争先恐后涌进鼻间,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安置在床上。
江猷琛转身,抻手开窗,一阵风鼓起他的T恤衣摆,袖管里是肌肉蓬勃的肆意青筋,几秒前,这双络脉结实的手抱着她走遍了大半个木屋,丝毫不带喘的。
忽然,视线里又多出另外一个身影,是顾庭山走到了江猷琛旁边。
何碧顷眼神骤变,一丝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嫌弃爬上清凌凌的褐色瞳孔,几乎立马收回视线。
虽然眼睛转过来了,但脑海里全是江猷琛的心跳和呼吸声,半秒内,她耳根子微微发烫,连带着整个受惊后冰冷的身躯都慢慢血液循环回暖。
木屋所有房间的布局和装饰都差不多。
江猷琛的房间跟她那间没多大差别,不同的是窗外的景色。
黄医生照例问了些问题,最后皱着眉头说:“你这尖嘴恐惧症的情况这么严重,确定还要录下去吗?下一次说不定就是晕倒了。”
何碧顷静下来后额头上飞速爬满冷汗,她听到说下次会晕倒,没忍住轻咬内唇肉。
今天只是个意外,不知那只鸽子为什么会跑到她肩膀,她没吓得当场晕过去已经是奇迹。
旁边的张芸惊恐:“这么会那么严重?医生,您看看开点什么药缓解?”
黄医生耸肩表示无能为力:“这是心理疾病,我顶多就开个受惊药。还得靠自己克服。”
李政卓这时恰好进来房间,听到这个消息庆幸今天没让何碧顷去养殖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估计这节目得未播先红。
房间不算大,何况几个男生又高大,站在那显得十分拥挤。
顾庭山先开口:“生命安全要紧,实在不能克服,就别录了。”
关你什么事。
何碧顷现在没力气搭理他,只能在心里吐槽。盯着收拾医药箱
13. 浴室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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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碧顷记得第一次见到顾庭山的场景。
斯文温柔,霁月清风的男大。父亲何均让她喊哥哥,她木着脸没吭声,对于重新组建的家庭,她内心很抗拒,但她还没有到能独立生活的年纪,又不得不接受新家庭。
顾庭山笑着打破僵局,眼睛很亮:“碧顷,你好。”
两人关系的转折是在何碧顷高一暑假,何均和继母忙着工厂里的事情没空回老家照顾生病住院的姥姥,让顾庭山带何碧顷去。
老家有个走地鸡养殖场,何碧顷去喂鸡,被几只公鸡追着啄,是顾庭山出现,赶跑了那些鸡。还说要把啄她的鸡都吃了。何碧顷的尖嘴恐惧症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阴影。
在老家的暑假,何碧顷的一日三餐都是吃鸡,回去的时候,胖了5斤。何均还调侃顾庭山会养人。
关系更近进一步是在何碧顷的高二某次家长会,何均和继母忙于工作,她本以为没人出席,未料顾庭山会以家长的身份出现。
同桌方应缇惊呆下巴,望着坐在教室里清爽帅气的男生,拽住何碧顷的校服衣角胡言乱语:“顷顷,你爸爸居然那么年轻?是不是早婚早孕啊?”
后面的高三成人礼、毕业典礼、大学报道、大学毕业典礼,凡是有关何碧顷的某些重要日子,顾庭山都会出现。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像亲哥哥般进入她的生活。
从有记忆以来,何碧顷就知道她不受父母喜欢。
母亲一直认为是女儿的出生,毁了自己的舞蹈生涯,把前途变得渺茫归咎于她。父亲在母亲的无理取闹下逐渐失去耐心,两人经常冷战。
她是在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顾庭山的温柔,正好弥补了她对亲情的渴望和空缺。她会在顾庭山面前撒娇,调皮,把他当成亲哥哥。
却没想到,顾庭山的好是一场有预谋的接近,会在某一天变成令她恐惧的男性力量,将她压在身下,用令她窒息的强迫撕破了她跟他之间点点滴滴积累而来的亲情。
那天以后,何碧顷对顾庭山除了抗拒疏离就是害怕。她怕顾庭山再次不可控制地抱她,强迫她。
两人关系真正决裂是因为继母刘艳芳。
刘艳芳本来对何碧顷就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所谓的‘捉奸在床’后,把所有错误归咎在何碧顷身上,骂她违背伦理,连自己哥哥也勾引。但没过两天,刘艳芳忽然又一反常态地讨好她。仔细问才知道原来是顾庭山的留校工作遇到了困难,有个教授愿意帮忙,但看中了何碧顷。
刘艳芳声泪俱下说:“庭山对你也不薄,他需要这份工作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吧。如今一大家子吃喝全靠你爸那个不赚钱的小厂,你爸爸年纪也大了,厂子要是倒了,凌凌该怎么办?他还小……”
凌凌是何均和她生的儿子,才7岁。
何碧顷觉得她有病。“你疯了吗?那个教授都可以当我爸了,你叫我跟他结婚?”
就算不是亲生女儿,也不至于这样糟践她。
“不是不是。”
刘艳芳有些难以启齿:“张教授他有老婆的。他是想让你,让你跟他一段时间……”
何碧顷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胸腔涌上一股酸涩,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原来刘艳芳是想把她卖了?
刘艳芳继续说;“张教授有钱又大方,他还跟我说,只要你跟了他,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你肯定不会吃亏的。”
“刘艳芳。”何碧顷被气到头晕脑胀,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彻底跟她撕破脸皮:“你们一个试图强.奸我,一个为了儿子前程叫我去爬别人的床,你们母子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你别污蔑庭山。明明是你勾引他。”
眼见谈不拢,刘艳芳急了,两人吵起来。
刘艳芳占上风,夺了她的手机将她锁在房间一天一夜。方应缇一整天联系不到何碧顷,便去她家找,没想到刚好遇到家里起火。
何碧顷被消防员从房间里救出来时,周围邻居和方应缇都惊了。
因为当时刘艳芳就抱着凌凌在小区楼下观望救火,消防员问她屋里还有没有人,她十分肯定地说没有人。
屋子为什么起火无法考证,但离奇的是只有何碧顷的房间被烧。
何碧顷再联想到刘艳芳之前给她买了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何均,身体瞬间不寒而栗,跟刘艳芳对峙也无果,还被何均话里话外指责胡思乱想。
分崩离析的家,迫使何碧顷出院后立马飞去京市。
这些年,何均偶尔联系她,父女两隔着电话,不是数落何碧顷逢年过节都不回家就是嫌弃她做演员。
有一次何碧顷以为何均那边挂了电话,没有摁掉线,突然听见刘艳芳的声音。
“看你生的好女儿,当明星就当吧,净做些不光彩的事,不是抢人家男朋友就是欺负同剧组女明星,害得我在街坊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
“你胡说什么!网上那些鬼话你也信?”
“她之前不就是连她哥哥也勾引?”
“别提了。都过去了。”
何碧顷一直不敢问何均,是否知道刘艳芳曾经求她去做某教授的情人,又是否知道刘艳芳为巨额赔偿对她起了歹念。
-
何碧顷喝下黄医生开的药,短时间内还是没恢复精神气。
张芸不由得在心里怒骂顾庭山,他说完那些话,何碧顷明显更颓废。
何碧顷浑身脏兮兮,所到之处皆是黄泥,她想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好休息,但实在没力气走回去,便直接进浴室。
张芸知道何碧顷洁癖严重,趁着她洗澡期间,拿出衣柜里干净的备用床单,重新换好铺上。抱着脏衣物下楼。楼下有统一的洗衣房。
江猷琛提着厨师煮好的营养粥推开房门,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空荡荡,床单已经换新。
——回她自己房间了?
正要关上门,门口处关紧的浴室里面传来软糯糯的声音。
“芸芸,你帮我拿一下浴袍,我忘记拿进来。”
听上去还没恢复元气,但已经比之前更清晰有力。
江猷琛扫一眼衣橱里挂着的白色浴袍,身姿始终没动。
倏地,浴室门从里面被打开一条小缝,一只白皙纤嫩的手探出来,像被雨滋润过的幼苗。
沐浴露的植物清香直扑鼻腔,连带着空气中都有阵阵浓稠水雾。
“拿到了吗?”
江猷琛瞥开视线,之前怎么没感觉沐浴露味道如此浓烈。
他没再犹豫拔腿进屋拿起浴袍衣架,不知是不是因为何碧顷在里面洗热水澡的缘故,屋内温度闷热,又或许是他的错觉。
他三两步来到浴室门外,将浴袍蹭到纤
14. 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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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碧顷又是被噩梦吓醒的。
梦里一堆鸽子,熊熊燃烧的焰火,还有顾庭山。张芸说可能鹿卧山跟她不合,或者是她冲撞到了山里某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发微信给家里的妈妈,问了神婆的联系方式,要给何碧顷去邪。
张芸的妈妈很信这些,认识好几个厉害神婆。
未料这些神婆太红,都要排队到十几天以后才有空。
张芸先预约。
反正微信都加了。
何碧顷伸了个懒腰调侃:“等那些神婆拯救我,我都要被折磨死了吧。”
张芸呸呸两声,想了一个馊主意:“要不,你这几天借机称病躲在房间别出去录制了。”
“不干活你养我呀。”
未来还有三个月,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张芸惆怅地叹息:“主要是怕你晕倒在养殖场。当时就不应该回来,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又改变主意。”
何碧顷没回答,低眉思忖着什么。
乌黑睫毛落在白皙皮肤,挺巧精致的鼻,轻抿的樱桃小嘴,像一幅被蹂躏的画卷,惹人怜爱。哪怕张芸天天对着这张脸,依旧在这一瞬因破碎的美感心跳加快。
她打开原相机,咔嚓了两张,登录大眼仔工作室账号。
配文:【再坚持坚持吧/爱心】
何碧顷虽然睡了一个不太安稳的觉,但是精神气恢复了不少,准备返回自己房间,临走前想到一件事。
“芸芸,我是不是应该正式跟江猷琛道谢?”
从捕鼠器到会议室的帮腔,再到后院的鸽子,还睡了他的床,理应道谢,但她还没正常跟他说几句话。
每次都被呛。
张芸点头:“是应该的。”一边认同道:“江老板这人看上去面冷但还是挺友好的。”
何碧顷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人,她亮亮的眼睛,下一瞬暗灭,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天色将晚,顾庭山站在浑浊不清的光亮里,俊脸轮廓稍显边缘化,他伸手欲敲房门,明显里面的人比他先一步开门。
张芸护鸡仔一样,将自家艺人拉到身后,笑得灿烂:“顾先生。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啊?”
见到他跟见到鬼似的。
顾庭山眼神晦涩不明,收回视线:“刚刚下山,请了个心理医生,你要是有空,我让他上来跟你聊聊。”
张芸哑口。请心理医生是好事,何碧顷现在很需要心理医生。不然后期的录制很难继续。
“你不必做这些。”何碧顷没有任何犹豫,嗓音利落:“如果这是你追求我的手段,我现在并没有任何感动。”
“3年前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哪怕你给我13年,或者30年时间,我都不可能对你产生爱情。”
顾庭山微微皱眉。之前两人撕破那层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面具后,何碧顷极其抵抗他,他当时觉得也许是她还没认清自己的心意,又或许是碍于父母面子不敢承认爱,所以没有逼得很紧,说给她3年时间让她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这3年,逢年过节给她发短信,都被无视。顾庭山只能从娱乐新闻,社交平台知道她的消息。没想到她狠起来,干脆又决绝。
顾庭山知道自己赌输了,也害怕了,所以追到鹿卧山。
哪怕何碧顷之前对他真的毫无爱情,他也不在乎,没有爱情重新培养就好了。他们起码还有一点所谓的亲情基础在。
人生那么长,他有的是时间耗费在她身上。
“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我放下偏见。起码,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哥哥。”
何碧顷感觉自己脑袋像灌了铅般沉重——
他是觉得爱情不成亲情在?可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法再纯粹把他当哥哥看待。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当不了男朋友又想当哥哥?你不要这样既要又要。”
“那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顾庭山哽咽:“真的把你当作素不相识的人?我做不到。你不敢让我靠近,难道是因为怕自己会心动?”
何碧顷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过于狠心,但如今望着那双充满希冀、执迷不悟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恶心。仅此而已。”
她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想到那个把她压在身下的夜晚,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情话,她就浑身轻颤,起应激反应。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说爱。
顾庭山被钉在原地。
他居然令她如此厌恶?嗓音嘶哑:“为什么?难道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有错吗?”
天色渐暗,长廊灯光在此时亮起,温馨的橘黄色映照在他充满痛楚的脸,何碧顷咬唇。她从未对这张脸有任何非分之想,从起初的冷淡,渐渐熟悉,依赖再到疏离。
但顾庭山不同,他的温柔,善解人意,宠爱是因为觊觎她,他照顾她的这些年,也在慢慢等她长大。
她接受不了自己一直以来珍视的亲情,是虚假的,这样畸形的爱,令她感到害怕。
“我们都没错。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自由。所以,别勉强我。”
-
张芸没想到,自家艺人和异父异母的哥哥还有这种狗血纠葛,八卦的□□再次熊熊燃烧,她真的很想知道一些细节。
但何碧顷一回到房间,又麻木地躺床上,有一种死了的安详感。
张芸心一抽,有点疼。张芸在何碧顷身边3年,从来没见她如此颓废,哪怕之前被营销号骂是绿茶,欺负同行,又或是被拉出来背锅当小三,她也没当一回事,甚至还安慰自己黑红也是红。
而顾庭山一出现,就让她没精神气。
张芸不忍在何碧顷伤口上洒盐,尽量不提顾庭山。
何碧顷打开微信,弹出江妙娜的消息。
江妙娜:【顷顷姐,你录综艺是不是很累呀?】
何碧顷原本耷拉的眼皮,瞬间睁开。
何碧顷:【没有呀,鹿卧山挺好玩的,就是没有外卖!】
她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何况被捕鼠器弄伤,被鸽子吓到腿软,这些事说出去好丢人。
江妙娜:【你要好好休息多吃肉,看工作室发的相片,你好憔悴。】
何碧顷不知道工作室发了什么相片,打开大眼仔进入工作室账号。图片里,她低睫垂眸,眉宇微蹙,肤色白净,一副忧郁虚弱的模样。
“芸芸,你以后不要发这种无病呻吟的相片和文字。粉丝看到了,会担心的。”
“哪里无病呻吟了?”
张芸反驳:“我这是励志博文!看你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吊着一口气还要坚持留在鹿卧山,这种精神难道不值
15. 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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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问号。
何碧顷不明白江猷琛到底在高傲些什么。这种对人爱答不理的臭毛病也不知道是谁惯的,该不会员工跟他汇报工作,他也是把脑袋歪个问号出来吧?
没忍住又发一条语音:“你手机坏了吗?只能发问号?”
聊天框连续弹出两条新消息。
JYC:【毒舌扑克脸,死装?】
JYC:【嘴里吃着炸鸡,还嚼舌头,你不怕咬到唇肉?】
何碧顷一行字看过去,屏息的同时牙齿落下,磕到舌头,疼得呲一声。
——真的咬到舌头了,江猷琛这是什么乌鸦嘴。
“让你吃慢点。”张芸含糊不清地关心,往何碧顷面前推了一瓶黑乎乎的液体:“要不喝点凉茶。”
何碧顷点开自己刚发的语音,两种不同的女声交接响起。
“你是不认识汉字吗?无缘无故打个问号是什么意思?跟谁说话呢?还能有谁,毒舌扑克脸呗。是,是江老板吗?除了他还有谁会那么strong?”
刚才太沉迷吃炸鸡,居然一时忘记松开录音键,把和张芸的对话录进语音里面才手滑发送。
吐槽吐到当事人面前。
这跟在他眼皮子底下脱裤子有什么区别?
明明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在此刻却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汗流浃背感。
张芸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挑眉,停下吃炸鸡的大动作:“你该不会发给江老板了吧?”
得到何碧顷一双眨巴眨巴的无辜眼睛,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你不是要跟人家道谢吗?怎么又把人给得罪了?祸从口出啊,姐,你以后在他面前尽量少说话。”
她又不是凭空捏造,实话实说有什么错?如果这样就把他得罪,那他不仅毒舌strong还小肚鸡肠。
已经无力回天的何碧顷暂停啃炸鸡,脱下一次性手套,抽了张湿纸巾擦干净手后,拿起矿泉水瓶包装的黑色液体。
不知道这凉茶是用什么食材煮的,乌漆嘛黑。何碧顷好奇地拧开盖子,凑近瓶口闻了闻,没闻到什么难闻异味。
她放心地喝了一大口,瞬时一股苦涩的味道包裹口腔,她毫无防备噗嗤一声,洒了一半在地上,被呛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张芸还不知发生什么。
短时间内咬到舌头又呛到喉咙,何碧顷的双眸染上一层水光,委屈巴巴:“给我一瓶矿泉水。”
慢慢喝下三分之一矿泉水,何碧顷抿了抿唇,确定嘴里没有凉茶味。
“有那么难喝吗?”张芸拿起瓶子,在瓶口闻了闻,小心翼翼地啜一口,顿时痛苦面具。
“哇趣!羊城人平时都喝得那么苦的吗?”
何碧顷问:“芸芸,你手机里的神婆,能不能加钱插队?”
张芸满头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虽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我觉得她们应该是有信仰的……”又不太确定地加了个“吧?”
何碧顷有些气馁,赞同道:“人一旦倒霉,吃炸鸡能咬到舌头,喝水也能被呛。”
她再次拿起手机,录语音。
“你们羊城人都那么能吃苦的吗?往凉茶里加点糖犯法吗?”
那边半天没回复。
何碧顷学着他发了个:【?】
不一会,手机屏幕弹出消息。
JYC:【厨房有糖。】
对面的言简意赅,让何碧顷失去聊天欲望。
虽然吐槽他是她不对,但退一万步来说,他一个劲发问号难道就没错吗?
拽得像世界首富似的。
何碧顷后悔加他微信,现在删除又会显得她斤斤计较,莫名其妙。
思来想去,决定先让他躺尸一段时间,再悄无声息拉黑。
正这样打着如意算盘,聊天框弹出条新内容。
JYC:【你哥今天给你请的心理医生,怎么不要?】
他连顾庭山请了心理医生也知道?不过,知道也正常,毕竟同在一个团队一起工作,出去外面肯定要打声招呼再离开。
JYC:【别任性。】
JYC:【你哥旷工去请的。】
何碧顷秀眉皱起。真是有病。
顾庭山旷工去请心理医生,她就一定要接受吗?这是什么道德绑架。又不是她让他去请的。
这江猷琛以为自己是谁?说教的爹味那么浓。何碧顷心里涌上一股躁火,盯着虚拟屏幕上的26宫格拼音发愣。
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干脆不回消息把他晾一旁,继续看百度,把收集到的克服心里恐惧症方法一一截屏。
忽地,没有备注名字的来电显示霸占屏幕。
何碧顷一般不接陌生电话,因为之前接过好几次黑粉打来的,开口就把她和祖宗全诅咒了一遍,导致她现在对陌生号码有心理阴影。
连续挂断两次后,屏幕上方弹出JYC的消息。
【接电话。】
短短三个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气息。
何碧顷拧眉,这才恍然刚刚两次IP显示羊城的电话是江猷琛打来的。江猷琛怎么有她的电话?不是对她冷淡至极吗?怎么又突然求她接电话。
求人接电话也没点求人的样子。
铃声再次响动时,何碧顷没立马接,瞧着屏幕,浑然不知唇角翘起。
“谁给你打电话?”张芸吃饱喝足,收拾餐桌,见她晾着电话不接,疑惑地问。
“江猷琛。”
微微上扬的尾调里夹杂着丝丝欣喜。
她手指向绿色箭头划动。
“你怎么想的?”
男人的嗓音通过介质传来,一如既往的清冷。
何碧顷的眉眼瞬时轻拧——
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不喜欢他质问的冷冰冰语气。她开口比江猷琛更生冷:“用脑子想的。”
对面呼吸一静,两人的沉默在拉锯。
何碧顷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又想发问号?”
“我只是在想,你可别晕死在我的鸡舍里。”
那边顿了顿,吐字清晰:“吓飞我的鸡。”
好歹毒的狗男人。
她要是晕倒在鸡舍里,还不能吓到他的鸡。那么喜欢鸡,这辈子跟鸡过日子去吧。
何碧顷没理他,直接撂了线。
张芸瞧她愁眉紧锁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问她怎么了,和江老板聊了什么。
何碧顷又冷哼了一声:“让我别死在他的鸡舍里。”
张芸:“……”
乖巧地闭上嘴巴。这是江猷琛会说出来的话。
何碧顷本想认真研究一下如何克服尖嘴恐惧症,微信综艺群里面,苏婉晴带头后其余几个嘉宾都在@何碧顷,问她身体如何,要不要上楼顶玩游戏。
结束了一天的活,晚上会进行复盘交流或趣味游戏环节,增进嘉宾之间的感情,增加综艺的娱乐性
16. 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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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夜晚安逸平静,周遭气氛却极躁动不安。
何碧顷没想到曾经令她被嘲是小太妹,没素养的无端黑料会以这种方式重新拿出来鞭尸。
要是在此刻解释自己没说过‘妈b’,是遭人恶意改音频,口说无凭就有借节目卖惨的嫌疑。
要是沉默就坐实了她确实说过这种脏话。
现场一片尴尬中,苏婉晴才恍然反应过来,一脸歉意地说:“抱歉,顷顷,我一时嘴快……”
何碧顷浅笑:“没事,你也知道这不是我说出来的,对吧?你当时就在我旁边呢。”
苏婉晴愣了几秒:“我……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也正常,因为我没说过嘛。”何碧顷眨着无辜大眼,不太理解地问:“不过,rap现在是等于骂脏话了吗?”
一句话又把矛盾抛回苏婉晴身上。
苏婉晴再次哑口,立马解释:“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说话有节奏感。”
“是吗?我还觉得自己说话太慢。”何碧顷转头对林锦和说:“隔行如隔山,我也没了解过rap领域。但是我看锦和的rap很有态度啊。我很喜欢。”
林锦和听到何碧顷的夸赞,嘴角更翘了,十分自然熟地拉起何碧顷学rap。
何碧顷也不胆怯,但是五音不全,说rap很像念词,加上她一幅认真努力的模样,有种越努力越心酸的搞笑感。
椭圆形的宽阔露台,节目组只占用了三分之一不到。
相对于节目组那边制造的热闹欢脱场景,露台的另外一边,同样是用橘黄彩灯串成的温馨世界,因为人少且安静稍显寂寥。
屋檐下,一排木椅正对山林方向,蔚蓝色夜空星光点点,两双大长腿相约好似的,交叠。从侧面看,除了裤子是一黑一白不同颜色,长度以及高度规整程度像是特意摆出的整齐划一动作。
江猷琛和顾庭山两人并列而坐,玩游戏。
不远处跑调的清脆女rap声音入耳。
顾庭山嘴角笑得宠溺:“碧顷唱歌一直五音不全,恐扰你耳朵了,别见怪。”
江猷琛专注屏幕里的游戏,没应话。
三分钟后,赢了。
江猷琛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仰躺在木椅:“不玩了,这灯光累人。”
全靠橘黄彩灯营造的氛围感,适合小憩或者情侣搞暧昧。
隔壁的rap已经停下,各种杂乱堆积,此起彼伏的声音里,何碧顷的笑声清脆柔软,脱颖而出,在他耳朵里肆意奔跑。
偶尔停下,没过一会,又继续。
到底有多开心,才能笑成这样。
顾庭山也将手机熄屏。这边的夜景不如隔壁阔达治愈,由于正对山林,庞大的山影轮廓在夜里显得压迫十足。
他望着星光暗淡的天,问:“江老板,可有女朋友或者结婚对象?”
“你要给我介绍?”
顾庭山失落一笑:“我自己都单身汉。”顿了顿,说:“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追女孩的方法?”
“怎么?你追不到?”
顾庭山瞥向江猷琛,借着昏黄灯光静静注视着,企图看透点什么:“不怕你笑话,我要追的,正是碧顷。”
正闭目养神的江猷琛眼皮微微颤,在油画般温柔的光线里压根看不出来。
他平淡道:“哦,她不是你妹妹?”
顾庭山收回视线,口吻僵硬:“异父异母。”
周遭只有不远处的嬉闹声,两人不约而同沉默。
江猷琛懒洋洋地哼笑一声:“顾教授这是认真的?哪怕异父异母,你们在外人眼里也是兄妹。你们文化学者的思想开放程度一般人确实比不了。”
顾庭山唇角一扯,自嘲地笑了:“又没有血缘,有何不可?”
凉风习习,欢乐的笑声持续不断。
江猷琛缓缓撩开眼皮:“要是百无禁忌,你也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人定胜天啊,我相信事在人为。”
不同的声音夹杂入耳,实在吵闹。
江猷琛的眉骨几不可察地拧起,他起身:“走了,吵得慌。”
顾庭山喊住他,说:“再来一局?”
玩游戏想赢,游戏技术是一回事,心态也不能蹦。若是心无旁骛,自然赢得舒畅,要是思想被其他占据,稍微分一下心,就容易输。
随着隔壁的笑声渐渐收尾,一局游戏也到了尾巴。
江猷琛保持站着的姿势,玩了20分钟游戏,最后是他险胜。
他眼皮耷拉着,瞧了顾庭山一眼,将手机放进衣服口袋。
一轮游戏互动结束后,何碧顷因为脚受伤暂时无法展示自己想表演的东西,答应他们有机会再补回。
收工下楼,她脚背疼,走得慢,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一具高大挺直的身影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即使是在温馨的灯光环境里,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也显得很冰冷。
——江猷琛,他怎么也在这。
隔着人群和夜幕,她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后,江猷琛将目光移向黑夜。
何碧顷放慢脚步,听见身后李政卓的声音。
“猷琛,今晚还喝吗?”
江猷琛乜他,说:“你没正事了?”
“这不是刚完工吗?喝不喝啊?”
“不喝。”
“喝嘛。我待会去你房间。”
“锁门。”
走在前面的郑允涵和苏婉晴,发出控制不住的欣喜和惊讶,两人聊天对话清晰入耳。
郑允涵:“那个男生就是养殖场老板吗?果然很帅。”
苏婉晴:“我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个司机呢。没想到是个老板,虽然这老板条件也一般般,但是他长得帅啊,要我是富婆,就抓他睡一晚了!”
郑允涵:“哈哈哈哈,晴晴姐,你居然也是这种人!那我要先你一步!我现在就问他要微信,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苏婉晴:“那是他祖坟冒青烟好吧?有多少男生想要你的微信?”
楼顶的动作人员已经走得七七八八,露台空荡荡。郑允涵是个外向开朗的元气美女,她直接挡在江猷琛面前:“嗨。认识一下,我是郑允涵。”
夜晚如浓稠墨砚,深沉又难以划开,男人冷峻的下颌线在暗色中少了白日里的锋利和不可靠近。
但口吻依旧冷淡:“有事?”
郑允涵是声控,被他低沉又不带情绪的嗓音吸引,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没事,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能加个微信吗?”
江猷琛依旧没什么表情:“不必,我们应该没什么共同话题。”
17. 情敌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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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刺梨树停僮葱翠,寂静绿色与惬意认真的男人浑然天成,勾勒出一幅岁月静好的春日画卷。
怎么会有人把鸽子当宠物养?亲自喂食物。何碧顷惊讶于他跟鸽子的亲密,又联想到他昨晚的冷漠和视若无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连嘴唇的泡似乎也更疼一点。
strong狗男人,对两只鸽子都比她更有感情。
何碧顷转身正准备逃离后院,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利落的嗓音:“何碧顷。”
“你跑什么?”
何碧顷顿住脚步,背对男人,语气有些生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跑了?”
她只是拔腿走了两步而已。
须臾,一股淡淡的海盐乌木香毫无章法地袭来,她抬眼,撞进一双漆黑的眸。高大挺拔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依旧是一张冷脸。
“不是害怕?怎么还来后院。”
“怎么,我不能来吗?”
何碧顷瞥开视线,语气多少有些不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杠什么。
余光里,旁边的人没应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她,她得不到回应忍不住又偏头瞧他。
他一身不吭让人心里发毛:“你看什么?”
何碧顷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但还不足以让江猷琛繁犯花痴的地步。在他眼里,自己可能还不如他的走地鸡或者鸽子眉清目秀。
“你相信我吗?”
江猷琛问。
何碧顷觉得他说话莫名其妙,突然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远处刺梨树传来鸽子的咕咕叫,偶尔还能听见它们扑腾煽动翅膀。
他冷冽的嗓音随着鸽子的叫声齐齐挤入她耳朵。
“既然你不愿意看心理医生,我帮你克服。”
何碧顷看他薄唇一张一合,这些话她明明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但却令她十分陌生和不适应,有些不敢置信。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从他嘴里说出不是吐槽和毒舌更没有质问的话,反而是说要帮她克服?
这还是江猷琛吗?昨天他还冷言冷语让自己别晕死在养殖场。
今天就换了另外一种贴心模式,知道硬的不行换软的。
但终归还是为了他的养殖场罢了。
而何碧顷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得不克服。
“你有什么办法吗?你还能比心理医生更厉害?”
江猷琛挑眉:“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一个人跑来这里不也是想克服。我现在愿意帮你,你还挑三拣四了?”
这个毒舌狗男人,好声好气三句话就原形毕露。
何碧顷瞥他:“那你要怎么帮?”
“心理医生说可以试试直面恐惧。”
那不是跟她在百度上搜出来的结果一样。
她过来后院就是为了试一试直面恐惧。但,远远看见江猷琛跟鸽子和平相处腿脚已经有些发软,她发现自己根本靠近不了。
江猷琛说:“我们试一试。”
“怎么试?”何碧顷实话实说:“我看见它们就腿软。”
“你闭眼,我带你过去。”
何碧顷狐疑地看他,有些质疑他的做法。情况再怎么糟糕也是像昨天那样力气被透支,在床上躺一下午。但那种感觉太窒息,令她想起就呼吸困难。
还在犹豫之时,一股力道握住她的手腕,两种不同温度的肌肤相触,他的体温有点烫人,何碧顷心跳忽然乱了一节拍。
蓦然看去,他一双幽深的眸平静如潭:“相信我。”
在惧怕的东西面前,何碧顷到底是有些怂的,如今多一个人帮她,总比她自己乱来更好。她闭紧双眼,任由江猷琛牵着自己往前走。
世界一片漆黑,她既看不清脚下的路又害怕前方的鸽子,走得很慢,越靠近鸽子声,她肩膀也慢慢缩成一团。
江猷琛还在她耳边说风凉话,他轻啧:“何碧顷。”
“你的戏路越来越宽了。”
何碧顷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象牙。
果然,下一秒,听见他说:“走得像八旬老太。”
“别逼我咬你。”
何碧顷干脆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关乎自己生命安全这事,必须攥紧在自己手心,丝毫不知道五指已经将他腕骨捏出青痕。
只耳边听见他似有似无地倒抽一口凉气。
眼睛看不见,耳朵愈发灵敏,鸽子声似乎就在耳畔。
何碧顷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凭着感觉抱住江猷琛的手臂,软乎乎又可怜兮兮的精致小脸贴紧他,隔着衣物磨蹭他温热的肌肤,怯生生问:“到了吗?”
江猷琛睨一眼越来越得寸进尺的何碧顷。
从最初的握住手腕,到如今把他当抱枕。那张平日里傲气漂亮的小脸紧紧贴在他胸膛,像小狗似的,老是往他怀里钻。他薄唇动了动,在感觉到软绵绵的身躯慢慢开始颤抖时,话到嘴边又变成。
“没那么可怕,鸽子不会啄人,你放松。”
鸽子的咕咕叫声就在周围,清晰又刺耳。
何碧顷紧绷着一根线,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劝自己冷静,双腿却不可控地抖。
“睁开眼试试。”
男人循循善诱道,但怀里的人儿摇头像波浪。
“别怕。我就在你旁边,你先睁眼。”
清亮的咕,咕,咕有节奏地响着,而旁边是男人侵略的气息。
何碧顷深呼吸,缓缓睁眼,葱绿的刺梨树干轻颤,灰白色羽毛占据视线,玉色的尖细喙正对她,她猛收目光,脚一软身体往下溜,一股力道强行将她扶住。她顺势埋在他胸膛,呜咽道:“我腿软……”
“我不会让你摔地上。你刚刚不是看见了,我都能亲手喂它们吃面包,我还能让它们欺负你?”江猷琛低睫瞧她整颗圆润脑袋,又问:“那要不我说公主请睁眼。”
何碧顷脑子一片混乱,听见他的打趣没忍住抬眼瞪他。
眼神剐蹭,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呼吸近在咫尺,彼此的气息相互侵略。
江猷琛盯着这张楚楚可怜的白净小脸,瞬时屏息。对视的几秒,时间仿佛暂停,他狭翘的眼尾迤逦凛冽,目光沉似深渊,底色浓郁如墨。
何碧顷心脏猛地收缩,飞快移开视线。
江猷琛喉结滚了滚,沉稳吐字:“这不是睁得挺大。”
“要不要试试,喂它们吃面包。”
也许是注意力突然被江猷琛分散,何碧顷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没那么抖,她颤着手乖巧地接过江猷琛递来的淡黄色面包,慢慢朝着鸽子方向抻开手。
两只鸽子起初被吓飞,在空中扑腾翅膀,几秒后又不约而同停在空中啄面包。
18. 露水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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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山一愣,原来是为了帮何碧顷克服尖嘴恐惧症。
他瞥向不远处,缩成团抱紧膝盖,将下巴搁在手臂的何碧顷,心脏狠狠一抽。
江猷琛起身,垂眸乜了顾庭山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渗出的血丝,眉弓微皱:“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干涉她的自由?”
什么身份?
顾庭山哑口。
自从三年前他彻底将心思捅破后,何碧顷一直对他敬而远之,连稍微靠近都不许。恋人做不了,哥哥也当不成。
多年情绪压抑,所以当他亲眼目睹何碧顷贴在江猷琛怀里时眼前一黑失去理智,何况前几次何碧顷对江猷琛的依赖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两人的亲密令他嫉妒得想发疯,自然而然就想发泄。
如果是在三年前,何碧顷肯定应该是躲在他怀里的,肯定是让他来帮忙克服恐惧,如今却只能看着她跟别人亲近。
他不甘心。
“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帮她克服恐惧症?”
江猷琛思忖片刻:“她在我的养殖场录综艺,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帮忙。你用不着如此草木皆兵。”
“我确实容易草木皆兵,但是你也别太越界。”
江猷琛冷冽睨他,没再多言,转而快步去何碧顷身边。
他蹲下,只能瞧见她半张白皙的小脸,睫毛扑簌,眼角被风吹得通红。他剑眉不自觉拧起:“别怕,能站起来么?”伸手握住她纤细手臂,霎时,冰冷的肤感传至手心。
——怎么会那么冰。
江猷琛几乎想也没想,左手探进她屈起的双腿窝,右手将她整团揽在怀,正要将她抱起,听见她抗拒地低声呢喃:“别碰我。”
声音虽小,但清晰入耳,语气十分笃定。
江猷琛动作一顿。
别碰她?
刚才一直往他怀里钻的人是谁?
如今,顾庭山为她打了一场架,往这里一站,就说别碰她?是怕顾庭山误会什么吗?
江猷琛缓缓收回滞在她腿窝的手,呼吸声几不可闻。
下一句,像是天空密密麻麻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声音极冷,嗓音平静:“怎么?你以为我多愿意碰你?”
何碧顷咬紧唇肉,瞥他,眼底湿漉漉,却满是倔强:“那真是委屈你了。”
两人皆是沉默,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倏然听见张芸的声音。
“顷顷真的是来了这里吗?你没有听错吧?”
“我怎么会听错,她说想来后院看看那两只鸽子。”
下一秒张芸尖叫。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只不过是离开自家艺人一个小时,她就又狼狈不堪,而另外两个男人则像是在地里打了滚,浑身没一处干净的地方,附近那块土地也锃光瓦亮到诡异。
三人都落魄不已,仿佛从泥地里爬出。
张芸差点晕过去,抛下王摄影奔向何碧顷。
最后,何碧顷是在张芸的搀扶下回到房间。张芸觉得真的要赶紧给神婆加钱插队了,再这样下去,她家艺人都要被折磨疯。
趁着何碧顷在浴室泡澡期间,张芸在微信上使出钞能力,跟神算子报上何碧顷的生辰八字。
另外一边。
浴室里水声戛然而止,空气中有潮湿冷意。江猷琛心里很燥,洗的冷水澡,企图压抑住那股莫名其妙腾起的火,拿了浴袍随意往腰上裹。
他一把抹掉镜子上的水渍,一张眉宇不悦的脸在莹白灯光下冷冽阴恻,唇角紫了一片。视线往下,胸肌处多出了一圈新鲜的牙齿咬痕。
她倒是真会咬,偏偏挑中这。
江猷琛下意识去摸,脑海里闪过一双湿漉漉的漂亮狐狸眼,耳畔又回响起她那句‘别碰我’。
操。喜怒无常。
明明已经洗过澡,她咬过的地方,温热和疼痛却消散不了似的。他喉结滚动,更燥了。
推开浴室门,一股浓郁烟味。
他抬眸,李政卓站在百叶窗前,嘴里叼着烟,冲他笑得意味不明。
江猷琛不爽地瞧他,用浴巾擦拭头发,趿着拖鞋过去,还未擦干净的水珠顺着结实轮廓隐进浴袍。
声音冷得像冰块:“中风了?”
不然怎么笑得像个傻子。
李政卓也不恼他的话,啧一声:“我看是你中邪了。”
“听王摄说,你和顾教授为了何碧顷在后院的泥地里拼命?真的假的?”
其实,王摄影的原话是:一进去就看到三个人衣衫脏兮兮,在玩蹲萝卜,江老板和顾教授两人脸上挂彩。
挂彩?
李政卓认识江猷琛8年,什么时候见他脸挂彩?总不能他和顾庭山两个人都是摔泥里去了。那只能猜测是两人打架了,至于为什么打架,那就得问唯一在场人何碧顷了。
孤男寡女,三人行,说不定何碧顷就是罪魁祸首。
耳闻不如一见,江猷琛脸上果然红紫一块,虽然破相,但莫名有一种战损美。
李政卓见他伤得不轻:“你不会还打输了吧?”出于人道关怀,从上至下仔细看还有哪里受伤:“顾教授看上去那么斯文一男的,你都打不过?”
江猷琛感觉被咬的那里更疼了些。
多少带了点情绪:“你有事没事?”
忽地,男人裸露的上半身某私密处一道极其醒目的咬印吸引了李政卓的注意。男人恰好从身边经过,他猛地掰过男人的肩膀,是牙齿咬痕,如此小巧玲珑的牙齿,肯定是女孩留的。再三确认后,震惊之余不敢置信:
“哇靠。你,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居然干这种勾当?!”
他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出儿童不宜的画面。
江猷琛垂睫,冷冷斜他,无视他的手,径直走到衣柜前,随意挑了件白T,套上。
“什么勾当?”
“还用说吗?这总不能是老鼠咬的吧?”
李政卓往沙发一坐,将手里半截还未抽完的烟,摁灭在茶几烟灰缸里,他笑得像不值钱的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某个群疯狂输入。
李政卓:【活久见系列!还以为猷琛这辈子都沾不了一点女人,结果,光天化日之下,她两就搞上了?】
群里一开始并没有动静,随后。
【什么搞上了?琛哥是那么急不可耐的人?怎么搞的?什么姿势什么动作在哪里搞的?哪个女生?长什么样?怎么不来个现场直播?我有点质疑你的专业水平了。】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琛哥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吧?他那张冰山脸,我想象不出来,还在光天化日之下。】
【所以是哪个女生?我们认识吗?大学同学还是他相亲对象,不是说伯母逼他相亲?】
李政卓:【说出来你们都要吓死,是何碧顷。】
群里再次安静了一会。
【是我知道的那个何碧顷吗?】
【她不是你们节目的嘉宾吗?话说
19. 回味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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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芸花了两千大洋从神婆那里得到两个重要消息。
一是何碧顷真的冲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需要在天将亮时往东南方向烧香驱邪。二是何碧顷红鸾星动,姻缘将至。
望着红鸾星动,姻缘将至八个大字,张芸心里警铃大作,难道那个人是顾庭山?继续追问,神婆说天机不可泄露。
室内蓦然响起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正在思考问题的张芸被吓得弹起。何碧顷不知何时从浴室里出来,正坐在沙发另外一头吹头发。
整间房散发沐浴露的清香味,自浴室带出的潮湿水汽幽幽蒸发。
角落里的人儿穿着淡粉色丝绸浴袍,丝滑面料轻贴肌肤,极显傲人胸.形,完美的身材曲线一览无余。由于衣裙只到膝盖,露出一截纤细如瓷小腿,淡粉的衬托下肤色白嫩光滑,仿佛一掐就能出水。
张芸深呼吸,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也不能怪她是个老色胚,放眼整个内娱,哪个女明星有她家艺人这般身材性感和妖媚脸蛋,女娲在造人之前也太偏心了点。
倏地,她家艺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偏头看过来,半干半湿的黑发令她看上去格外妩媚,巴掌大的瓜子脸浓墨五官精致如漫画,虽然是面色惨白的素颜,但也抵挡不住明艳浓烈的美。
何碧顷将吹风筒暂停,房间瞬间安静。她皱了皱眉,疑惑道:“怎么了?”
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让她有点渗得慌,担心是出了大事。
张芸摇头:“没事。”她挪动身体,一把抱住香软的人儿,叹息一声:“就是有点想生扑你,恨我自己不是男的。我要是男的,天天把你摁床上!”
何碧顷笑出声,她早习惯张芸的美女滤镜和花痴。
“你要是男的,都近不了我半分。”
张芸猛吸一口香甜气息,说:“大师让我们明天早上去楼顶往东南方向烧香拜三下,去霉运。”
何碧顷是不信这些鬼神怪力的,但无奈张芸像抓到救命稻草,把驱赶霉运全寄托在大师口中的烧香,她只好配合工作。
张芸本来还想说大师说她红鸾星动,姻缘将至。但想到除了顾庭山,还有哪个男人在她身边转悠表白?
而她那么抗拒顾庭山,要是说出这句话,她肯定觉得大师是水货。
“不过,姐,刚才你们三在后院干嘛了?江老板和顾教授两人不仅脸上挂彩,脸色还很难看。他们俩在里面打架了?”
张芸想起江猷琛阴沉冰冷的脸,浑身霎时不太自主。看向何碧顷,发现她眉宇间染上一丝忧愁,似在思忖什么。张芸推了推她的肩:“想什么呢?”
何碧顷的思绪被拉回来,抬眸。
“我在想,还是得看心理医生。不知道顾庭山请的那个医生有没有离开。”顿了顿:“你待会去问问。”
张芸屏息。
这算是小说里破镜重圆的开始吗?何碧顷已经向顾庭山妥协,两人的感情状态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难道大师说对了?
依照张芸对何碧顷的了解,她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反悔,按理来说,她不可能有所动摇。不过,也许感情之事有所例外。
张芸按照吩咐去找心理医生。何碧顷打开微信,往下滑动聊天列表,找到顾庭山,点击聊天框。
屏幕上一整页全是顾庭山发出的消息,她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顾庭山正常交流聊天。
她烦躁地返回,聊天列表正好弹出新消息。
是方应缇。
【听学生说顾庭山跟养殖场的老板打架了?怎么回事啊?老天奶!】
何碧顷:【没事,脸上擦破了点皮而已。】
方应缇:【那个养殖场老板一听就是个暴力屠夫,他是不是嫉妒顾庭山有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在那山卡拉的地方给他做ai养殖系统,还他妈打人?】
何碧顷脑海里闪过江猷琛被打得渗出鲜血的唇角。他也是挺可怜,莫名其妙挨两拳,以后都不敢多管闲事了吧。
【是顾庭山先动手。】
方应缇:【你还替别人说话!你个没良心的。】
不知情的方应缇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何碧顷突然冷落顾庭山。
是何碧顷有意隐瞒那件事。
不想被好友投以怪异的眼光是其一,其二是她知道方应缇喜欢顾庭山。如果让方应缇知道多年暗恋的男生喜欢并试图强.暴妹妹,方应缇是会跟她决裂还是跟她一起厌恶?
何碧顷不忍方应缇眼中顾庭山的形象崩塌,亦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和心理医生约好时间地点,下午何碧顷干完活便抽空过去。
是在一间简陋的临时医务室,黄医生,顾庭山也在。
顾庭山的目光牢牢黏在何碧顷身上,直到被黄医生蹭了下手臂才意识到自己有一丝失态。
“碧顷,这位就是我说的井医生。”
心理医生是个女生,眼镜下的眼神温和柔软。
进入流程后,黄医生和顾庭山离开了医务室。
何碧顷对井医生有问必答,还测试了何碧顷对虚拟尖嘴动物的反应。
井医生很有把握能治好何碧顷的尖嘴恐惧症,让何碧顷心里吃了下一颗定心丸。
傍晚结束心理治疗后,何碧顷从医务室出来,被顾庭山喊住。
此时此刻,节目组的嘉宾也从山头回来小院,屋内屋外嘈杂。
两人面对面,顾庭山脸上淤青明显,他垂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了深邃的眸。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吧。”
何碧顷:“你要道歉的不是我。”
“我知道,我已经找江老板说了。”顾庭山微叹息:“我一时冲动……”
“你也不是第一回冲动。”
顾庭山知道何碧顷这句话的意思。他墨黑眼眸里情绪万千,忍不住回忆那天的不堪,即使知道自己做错了,依旧克制不住回味。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将哥哥身份抛掷脑后,在现实生活里,真切又强烈地拥抱亲吻她。
“你很闲吗?”
何碧顷问。不然为什么在医务室外蹲那么久。
顾庭山因何碧顷的关心而露出一丝欣慰,又听见她说:“你要是在这没事做,不如回学校。”
他眼底的欣喜瞬间泯灭。
这是在赶他走。
“当然有事。Ai养殖系统才刚开始,估计还得忙一段时间。”
何碧顷没吭声,往外走。
不远处传来李政卓的声音,不知在跟谁说话,愈来愈近。
忽地,在转角处撞上一堵肉墙,何碧顷反射性往后退两步,抬眸
20. 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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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猷琛没有多管闲事的毛病,见她们有意隐瞒便没再继续多问,转身下楼。
天光大亮,鸡鸣声阵阵,何碧顷眼角余光瞥到男人离开。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他又怎么会留在这。何碧顷低睫看着打火机,不由自主地捏得很紧,直到四角在掌心硌出细微痛感。
自从昨天他跟顾庭山说出‘仅此而已’那句话后,何碧顷心里莫名很别扭,这个狗男人仿佛是在跟她撇清关系,又或者说是在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不可能对她心动。
既然如此,那就各自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堂堂女明星,要是在录制综艺时跟素人纠扯不清,到头来毁的还是她的名声和事业。
楼顶只剩何碧顷和张芸,两人根据程序忙完回去。
何碧顷的脚伤已经没那么疼,可以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去养殖场干活,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怕鸡。
即使心理医生就在旁边,温柔地劝服她要怎么做,她依旧害怕,没忍住在养鸡场哇哇叫,弄得鸡飞狗跳。
两个摄影师已经习以为常,波澜不惊地看着何碧顷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叫声惊扰了隔壁养大鹅的林锦和,何碧顷不敢去鸡窝里捡鸡蛋,林锦和想起上一次的rap情缘,主动帮忙。
何碧顷一紧张起来,忘乎所以,拽着林锦和的衣摆,像是在玩老鹰抓小鸡,那些咕咕叫的走地鸡就是老鹰。
随着林锦和捡起鸡蛋,很多鸡蜂拥围上来,何碧顷没地方躲,反射性跳上林锦和的后背。
全场再次目瞪口呆。
摄影师:到时候播出不得一堆cp粉。
张芸:姐,不想播出被黑粉骂死就立马下来!
林锦和满脸通红:“碧顷,你是想压死我?”
何碧顷委屈巴巴却不敢下来:“抱歉抱歉。我今天少吃点。”
不远处的竹林丛里,正在拍摄走地鸡照片做样本研究的一群男人撞见拍摄组的那一幕后,面面相觑却不敢说话。
——娱乐圈的世界真复杂,硬生生把养殖综艺变成恋综,还是女明星会玩啊,把不少男人都钓得死死的。
关子俊瞧了瞧自家教授和养殖场老板。
这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江猷琛收回视线,瞥了眼还在发愣的顾庭山。
戏谑似的,开口:“看见了?哪怕一只猪在她旁边,她为了躲开那些鸡,也能骑上去。”
顾庭山:“?”
被说是猪的林锦和打了个喷嚏。
其余几个人听后,忍俊不禁。他们和江猷琛相处久了,发现他说话毒舌的同时还非常一针见血,自带幽默感。
昨天他们还在猜测顾教授和江老板是不是为了抢女人才打架,打完架因为项目又不得不继续一起工作,想想都觉得尴尬,但现在看来,江老板似乎对何碧顷没意思。
天气明明不热,竹林里甚至很凉爽,江猷琛却莫名很燥,他没有烟瘾却想抽一根缓解。
他摸出一盒烟,翻遍口袋,眼皮一顿,想起打火机今早给了何碧顷,而那个女人此刻正和别的男人在镜头前亲密得像情侣。
跟他做的那些事,她和别的男人也做,还真是不挑啊。
江猷琛微微皱眉,低睫看着这支烟,用力一捏,烟头瞬时压扁。
关子俊是很有眼力见的,立马递上打火机,见江猷琛魂不守舍还帮忙点燃。
顾庭山闷声道:“给我一支。”
起初,只是两个男人默不作声地抽烟,后来,画面有点诡异,一群男人停下工作在竹林里抽烟。
-
今天的午餐换了一种方式,一群嘉宾围在餐桌,听李政卓讲规则。
一男一女组队抢答问题,答对一题可以选桌上一道菜,答错将撤走一道菜,赢的那组下午可以当监工。
有了养殖场的情谊,何碧顷跟林锦和一队。
问题都围绕着禽类知识展开,相当于趣味科普。
比如:地球上第一只鸡是什么样的?
如果都答不出也将撤走一道菜,为此,嘉宾都很团结,毕竟留下的菜可以一起吃。
问题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简单,于是游戏玩下来,12道菜只留下6道菜。
何碧顷组答对最多,拥有下午当监工的权利。但她高兴不起来,因为桌上的菜,没有几道她爱吃。
她想吃的白切鸡,啫啫生鸡,九制陈皮骨都被撤下,只留下梅菜扣肉,黄膳煲这类不是太肥就是她不吃的肉类,有一道烤鸭,但是她口腔溃疡还没好透,怕热气根本不敢吃。
上午干了不少体力活,加上被鸡吓得手抖,何碧顷搛菜都费力,林锦和给她搛了一块黄鳝,被眼尖的苏婉晴发现,引起餐桌调侃。
李政卓表面笑嘻嘻,心里苦呵呵。
他拿出手机,趁大伙不注意,在某群里快速输入消息。
【欸,可怜我们猷琛为她打一架
21. 裹严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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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屋传来闹哄哄的交谈声,是节目组又安排了什么,嘉宾们在抵抗起哄。
周遭环境如此热闹吵杂,江猷琛纹丝不动站那,居高临下地瞧她,冷不丁的眼神让何碧顷从外到内,连带胃里徒然凉飕飕。
虽然每次遇见他都是冷着一张脸,但此刻,他眉眼明显是带有几分戾气。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他不快了。
何碧顷拧眉:“你看什么,没见过落魄又漂亮的美女?”
江猷琛抿着唇线没应她无聊的话,径自迈步过来,左手掌心向上,朝她伸开。
嗓音平缓低沉:“给我。”
江猷琛的手很好看,指甲圆润干净,虎口有一枚黑痣,麦色皮肤下,藏着脉络分明蕴含蓬勃力量的青筋。
盯着这只修长的手,何碧顷感觉耳朵有点烫,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不到江猷琛还挺贴心,见她蹲着还主动伸手要拉她起来。
她还没娇弱到如此地步,不过轻蹙的眉却瞬间舒展开,唇角浮现似有似无的笑,将手搭上去。
肌肤相触,他掌心温热,有些许可以忽略不计的粗粒感。
从何碧顷将手放上来的那一刻,僵硬感刹时由相接处的手心蔓延至四肢,江猷琛眉弓微皱,已经卡在喉咙里的‘打火机’三个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羊城5月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她手心却很凉,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江猷琛握住她的手,稍微用力,将她拉起。
松手后,说:“打火机是不是在你这。”
何碧顷哦一声,卷起裙摆衣角,从浅蓝色牛仔裤里掏出一枚打火机,递给他时,忽然一愣,想到什么,眉心隐隐轻跳,狐疑地看他,问出声:“你刚刚是想问我拿打火机?”
心里明明知道那个答案或许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江猷琛将打火机攥紧在手心,丝毫不知棱角恪疼皮肤:“不然?”
几分钟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被删,坏情绪一时半会难以消散,加上‘别碰我’的双重打击,如此节骨眼下他实在很难有好脾气:
“我八百年没牵过女孩的手,特意走过来牵你?”
自取其辱。
丢人的羞耻感由内而外冲击何碧顷的神经,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认为江猷琛是来牵自己的。
他甚至一如既往不拐弯抹角,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想要顾及她脸面和情绪的心。
一颗心硬如磐石。
要强心理作祟,何碧顷特别想扳回一局:“那你怎么不直接拒绝?看来你也很享受牵女明星的手嘛。”
江猷琛面无表情:“顺手拉一把,又不会变成丑八怪。”
何碧顷呵呵笑两声:“那真是谢谢你,我习惯了事事有人照顾,下意识就把你当助理使用。对了,麻烦你下次说话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随时知道你想的什么。”
黄鳝的残留气味令何碧顷有些反胃,她转身又蹲下干呕,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拒绝自己不吃的食物。迎合别人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低垂的视线里,多出一双鞋边沾了黄泥的TOD’S运动鞋和两截笔直小腿。
即使只有下半身也知道是谁。何碧顷抿唇,不知道江猷琛又走过来干什么,正纳闷时一道低沉清朗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里。
“把水喝了。”
抬头。江猷琛不知从哪拿来一瓶矿泉水。
何碧顷眨了眨眼睛,她现在确实需要一瓶水清清喉咙,接过后使力拧瓶盖,却发现瓶盖是松的,江猷琛递给她之前顺手打开了。她有些尴尬地合拢手指捏着瓶盖,慢慢啜饮。
江猷琛个子高,垂睨着黑眸,目光落在她画着淡妆的脸上。即使有脂粉,也掩盖不住她微微发青的脸色:“饭菜不合胃口?”
刚才没注意,这会细看,视线再往下是清晰柔和的锁骨。她穿的淡绿色V领吊带裙,不长不短在大腿根中下,留出一大截水蓝牛仔裤。
她刚才就这样爬上林锦和的后背?
江猷琛视线从一片雪白柔软移开,走开一段距离摸出烟盒,点烟。
何碧顷现在自然不会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也许是在调研他家厨师煮的菜。
她如实说:“没吃几道全撤走了,就尝了黄鳝。”想了想,又说:“前几天煮的都很好吃。”
两位厨师大哥要是加了工资得有她的一半功劳吧?
“那就是黄鳝不好吃。”
烟自唇缝吹出一片雾,在空气中弥漫开,回头瞥她,还是保持蹲着的姿势仰头细细饮水,温吞地答。
“没有,锦和他们都说好吃。”
锦和。
呵呵,跟林锦和录了几次综艺,都开始掐掉姓喊名字。
江猷琛手中的烟管几乎被他掐断。
“碧顷。”
不远处,顾庭山从何碧顷背后走来,似乎并没有瞧见在梨花树下的江猷琛。
江猷琛眉弓轻挑,几乎是快步过去何碧顷身边,嗓音很低:“起身。”
完全忘记她之前说过的“别碰我”。俯身握住她白嫩手臂,将她拉起。另一只手的烟灰抖落一截。
动作迅速到何碧顷本人都没反应过来。
呆愣地瞧他。
又见他薄唇轻启,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山林蚊虫多,不想被叮咬就裹严实点。”
脚下踩着一串红星往顾庭山的反方向离开。
顾庭山皱眉看着江猷琛的背影,唇角扯出一抹笑:“江老板怎么好像躲着我?”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和江猷琛聊些什么,但又怕干涉太多,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度破裂。
“你别疑神疑鬼的,他大概也是怕你突然揍上去。”
那天到底是自己太冲动,顾庭山被怼得哑口,转移话题:“井医生说,待会换一种方式治疗,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突然安静,气氛尴尬。
何碧顷:“那我现在过去了。”
跟井医生的治疗是利用午休时间。这次采取的是直面恐惧的根源,通过接触以及磨合,缓解紧张害怕的情绪。
何碧顷今天上午已经直面接触走地鸡,浑身发抖的状态好不容易才缓和,顿时有些犹豫。
井医生笑笑地安慰,让她用手机看
22. 冷淡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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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李政卓往群里发了个饮食调查表。
何碧顷把喜欢的菜肴全填上去,她挑食严重,比如芹菜,香菜,黄鳝,都不吃,本来已经写了一大摞不爱吃的食物,思忖片刻又怕是节目组整蛊的诡计,说不定她越不喜欢什么,厨师越要做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她将生不如死。
以防万一,她只写了不吃黄鳝,象征性意思意思。几日后发现这居然不是综艺的整蛊,连续一段时间餐桌上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综艺录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锦和知道何碧顷怕尖嘴动物,经常抽空去帮忙抓鸡喂鸡收鸡,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建立起革命友谊。
何碧顷在养殖场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用时21天成功孵化出十二只毛茸茸的小鸡。看着小家伙们一个个破壳而出,何碧顷热泪盈眶,鼻尖红红的,眼睛却带着柔和笑意。
林锦和抱起一只淡黄色小鸡仔,小家伙趴在他手掌心:“碧顷,你摸摸,这毛发可柔软了。”
经过治疗后何碧顷的尖嘴恐惧症缓解了很多,何况刚出生的小鸡仔没什么危险性,她小心翼翼地摸上去。小鸡吱吱叫。
触感柔软治愈,何碧顷心里的恐惧逐渐消散:“真可爱。”
后悔当时没有多孵化几只,她想抽空给江妙娜送两只,放在别墅和糯米一起玩。
同样破壳而出的还有孵坊里的两千只小鸡,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家伙,节目组要求嘉宾们拿下山去卖,最快完成任务的嘉宾有奖励。
苏婉晴觉得节目组过于残忍,小鸡才刚孵化一个星期,就要离开妈妈,因此在节目里抹泪哭,拒绝此项目。
郑允涵本来是去安慰她,后面被苏婉晴一张巧嘴走偏,两人抱团哭。尽管如此,李政卓坚持要继续。
何碧顷坐在沙发,怀里抱着一只黄色小田园犬多肉,旁观其余三个男生去跟那两个女生做心理工作,气氛一度十分惨绝人寰。
多肉在何碧顷怀里吠了声,吸引了不少镜头。何碧顷低睫,玩弄着多肉两只胖乎乎的小爪。她的无动于衷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镜头外的张芸,感觉自己马上要晕死过去,冲何碧顷使眼色:姐,你怎么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啊啊啊。
奈何何碧顷眼里只有多肉,压根看不到绝望的助理。
敏锐嗅到话题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把镜头对准何碧顷。
在角落盘地而坐的李政卓,怀里抱着另外一只黑色小田园犬甜筒,瞅一眼置身事外的何碧顷。她是真淡定,另一边都乱成一锅粥,她仿佛聋了。
作为资深的综艺玩家,李政卓深知看点在哪,问:“碧顷,你觉得节目组的提议怎么样?婉晴她们都不愿进行。”
何碧顷被点名后抬头,发现好几个机位对着她。
张芸对她使劲挤眉弄眼。
“婉晴和允涵都很感性善良。”何碧顷顿了顿:“但雏鸡没有母鸡照顾也能生存,因为雏鸡本来就是用科学方式‘养’出来的,只要告诉买家如何养活,就不存在什么离开母鸡会死。”
话虽如此,姐你也不必如此实诚。
张芸感觉头晕脑胀,扶住白墙。已经有预感这段播出,全网喷何碧顷冷漠无情的画面。
林锦和赞同何碧顷:“对对对,小鸡又不像小猪小牛啊需要喝奶长大。”
“就算小鸡离开了母鸡也能活,但又不是人人都会养,哪怕告诉他们怎么养也难免出差错,就不能等它们大一点再拿去卖吗?”苏婉晴坚持自己的主见。
何碧顷说:“可买家肯定有一点养鸡的经验才会想买回去,毕竟谁也不想花冤枉钱。”
苏婉晴接过郑允涵的纸巾,哭得一抽一抽,小奶音惹人怜爱:“那可不一定,遇到粉丝或者认识我的人,哪怕她们不想养也会买回去的。”
“粉丝买回去当宠物鸡养,像养小猫小狗那样好好呵护也很不错啊。”何碧顷轻抚多肉的小脑袋,给它梳毛,多肉十分惬意地舔她手臂。
原本是苏婉晴与节目组的纷争,眼下又变成与何碧顷的辩论。
最后越说,苏婉晴哭得越凶。郑允涵直接皱眉说:“你能不能别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毫不在乎小动物的生命。”
何碧顷抚摸多肉的动作一顿,根据事实说话却被冠上不在乎小动物的生命。
令她不敢再继续,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综艺播出全网都得骂她。
林锦和嘶一声,不乐意了:“这怎么就不在乎小动物生命了?我们这不是理性探讨吗?雏鸡在谁家养,只要费点心思都能长大,除非是没把它当回事儿。”
本来是偏向苏婉晴的安桉和蒋烨也逐渐向林锦和这边靠拢,用差不多的话术劝苏婉晴。
苏婉晴见风向转变,哭得更凶。
导致综艺不得不暂停一下午,苏婉晴和郑允涵回房调整情绪。
林锦和过来安慰何碧顷,也顺手调戏她腿上的多肉:“别把允涵的话放心里,多大点事就扯上生命观。”
何碧顷笑笑:“观念不同嘛,很正常。”
镜头外有些工作人员捂住小嘴,笑意从眼睛里露出,有点磕cp的意思。
综艺暂停,嘉宾难得有自己的时间,三个男生提议去一楼小酒吧喝酒。
问何碧顷要不要一起。
何碧顷摇头婉拒,她不擅长喝酒,加上三年前发生了顾庭山那件事情后,她对酒莫名很抗拒。怕有人不胜酒力,做出什么糊涂事。
何况,他们三个男生有自己的话题,她也没有把几个男生处成兄弟的能力。
张芸和其他工作人员去放映室。何碧顷在前院蹲着跟多肉玩。
多肉才两个月,正是田园犬最可爱的成长阶段,小短腿胖乎乎,何碧顷抛出一个球,多肉摇摇摆摆跑去找,在草丛嘤嘤叫。
何碧顷拿手机拍了几张照,发给江妙娜和方应缇。
“过去。”
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
何碧顷猛地抬头,江猷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正俯身把攀在左手臂的甜筒放下,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节之间夹着一根猩红
23. 邀请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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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先是虚张声势,稀稀疏疏地砸几滴。
多肉和甜筒似乎被滚滚乌云吓懵了,两小只停下打斗,趴在原地瞪着圆眼哼唧望着变幻莫测的天,丝毫没察觉危险到来。
眼瞅着就要落大雨,何碧顷的手触摸到略带薄茧的温热,立即被这股力道反握住,整个人顺势被拉起。腿还是有些麻,她稍微往他怀里倾斜,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夹杂着海盐乌木冷香。
“进屋去。”
江猷琛松手,径自往田园犬的方向走,俯身把两只小狗捞起。
他抱着田园犬转身,发现何碧顷还站在原地,用双手遮挡头顶,顾头不顾其他,还好现在雨势不大。
两人目光交汇,她眼里明显盛着心事,江猷琛眉心几不可察地皱起,快步过去:“下雨天牛马都知道回家,你不知道?”
“我又不是牛马。”何碧顷怼他。
两人一起进屋檐躲雨。他怀里的两小只嘤嘤叫,将它们放下后,摇着尾巴趴在脚下。
江猷琛去旁边洗手池,按出洗手液打泡沫,木墙上,攀爬着绿色藤条的异形镜角落里是何碧顷的侧脸,他收回视线,打开水龙头,冲洗手臂。
何碧顷一双愁目再次望向屋檐外昏暗如黑夜的天空,担忧道:“感觉要下大暴雨,18号鸡舍里刚孵出的小鸡,会不会不太安全。”
养殖场里分为好几个鸡舍,不同成长阶段的鸡收在一起,方便管理。其中18号就是她孵化出12只小鸡的地方,那个鸡舍很小,是唯一用茅棚搭建的鸡舍,起初是工作人员用来小憩的,简便粗糙。
“无碍。”
墙壁上挂了纸巾盒,江猷琛抽出两张擦拭,低沉道:“养殖场工作人员会去检查。”
“万一她们忘记了呢?不行,我去看看。”
那十二只小鸡到底是自己呕心沥血半个多月才孵化成功,她害怕新生命夭折在即将裹挟着风到来的大雨中。
这阵子天气阴晴不定,共作人员用完雨伞后顺手放置在屋檐下,她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正要走出屋檐,不知何时走到旁边的江猷琛抓住她腕骨:“别闹,马上就下大雨了。”
何碧顷侧头,琥珀色眼睛定在他脸上:“那你跟我一起去。”
把祈使句说得天经地义,之前在他面前不是还会故意撒娇吗?怎么现在语气软一点都不会。但江猷琛心脏像被狗尾巴草挠了一下。
嘴上依旧冷淡地问:“我为什么跟你一起去?”
何碧顷觉得这人有毛病:“这不是你的养殖场吗?怎么你好像事不关己。”
说完,冲进乌云密布中。
手心处她的肌肤温度迅速消散,纤瘦身板在白色雨伞下像是蘑菇的根茎。
江猷琛无奈攥住手心,转身进屋。
在角落的置物柜拿了两件未拆封的透明雨衣,路过大门,瞥见他刚才放在玄关的黑色鸭舌帽,睫毛眨了一下,也顺手抓起。
李政卓恰好从楼道口转角出现,喊住他出门的背影:“你去哪?喝两杯啊,下雨天太适合喝酒了。”
“你先喝。”
江猷琛头也没回,闷声道。
“我一个人喝没意思啊,欸,你去哪?”
雨势越下越大,不过几分钟,已经从小雨转为大暴雨。
何碧顷手里的伞无论往哪个方向倾斜都无法完全遮挡雨丝。大腿中部以下的牛仔裤全部湿了,湿感粘腻,鞋底厚重的黄泥令她无法快速行走。
狂风裹挟着霶霈把伞掀翻。
她着急忙慌转了个顺风的方向,成功把伞面吹回正常。
“把雨衣穿上。”
比平时更重的低沉嗓音把何碧顷吓一跳,抬起伞,隔着密密麻麻的雨帘,撞上一双熟悉的眸。
雾面透明雨衣套在江猷琛身上,丝毫不减矜贵,反而又增几分冷感。
四周都是湿漉漉的节奏声,何碧顷开口时也不得不放大音量。
“你不是不来吗?”
江猷琛伸手,在何碧顷捏住伞柄的上方停下,握上,两人手指轻微触碰,像是蜗牛的柔软触角。
他将伞的掌控权执在手里:“我的养殖场,为什么不能来?”
何碧顷:“……”
她现在没空跟他瞎扯。松开伞柄,整个人依旧被伞面覆盖,雨流从倾斜的伞面淌下,砸在他肩膀。
何碧顷在这干燥安全的一方天地里,窸窸窣窣地套上雨衣。
原本在她耳朵里很凶猛的大自然弹奏声,倏然多了一层浪漫动听意境。
她感觉到自己极其不规律的心跳声:“你怎么不多拿一把伞。”
江猷琛脸上飘满细细的水珠,他微微眯着眼,看她低垂的小脸:“不是穿了雨衣。”
及膝盖的雨衣是拉链款式,何碧顷犹豫是要弯腰,还是敞开穿,听见江猷琛说:“拿着。”
以为他是催促,何碧顷握住伞骨,又见他递来鸭舌帽。
“先戴这顶帽子。”
何碧顷眼熟这顶帽,偶尔远远地在山上遇见,能瞧见他戴了顶鸭舌帽。有些时候还腹诽,这人真是装逼,在山林养殖场搞得像在羊城市中心citywalk。
但,雨衣是连帽的。
有必要再多戴一顶帽子吗?
何碧顷虽心有疑问
24. 抱团取暖
骤雨极快,雨水如珠,纷纷砸进草地泥地,慢慢又腾起雾气。
极端天气让白日犹如黑夜。
有了刚才的教训,何碧顷时刻注意脚下是否有水泥坑,但稍不注意还是趔趄了一下,慌乱之中,手臂被人扶住。
虚惊一场,何碧顷仍心有余悸,反手抓住他的腕骨:“你扶我。”
语气理所当然。
江猷琛瞥她攥得泛白的骨节,身体虽有意往她身边靠近,语气却有些讥讽:“之前谁不让我碰?现在抓那么紧,是因为顾教授不在?”
何碧顷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扯到顾庭山身上去了。之前说‘别碰我’,也是因为他先在顾庭山面前跟她划分界限。
还用‘仅此而已,用不着如此草木皆兵’这种完全没任何异心的大义凛然词语,把他自己捧得像圣洁的天使,下凡拯救她。
既然如此,她也有选择接受or拒绝的权利。
“关他什么事?他在不在都左右不了我做什么。”何碧顷不愿多提顾庭山。她快速转移话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也是为你好,万一你要摔下去了,我还能拉住你。”
“就你这小身板?”
他微微上挑的语气在大自然湿哒哒的乐曲里,听着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我这小身板怎么了?”
两人隔着雨伞,何碧顷怕他听不见声音,把另一只手里的伞举高,将他脑袋匡进伞内,他反射性低头,猝不及防的面对面。
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像是时间被强制放慢,何碧顷呼吸莫名停了几秒。他面颊湿润,沾了雨丝的眼睫轻眨,微乱的黑发不断有珠子滴落,落在高挺的鼻梁。
雨滴啪嗒清洗山林。
平日里棱角凌厉的脸,因沾了水丝的缘故,稍显清冷,攻击性也剧增。
面对‘湿脸诱惑’,何碧顷不争气地轻咽口水,她确实是很吃他的颜值,从在机场第一次遇见就有些看愣。
她推了推伞柄:“你撑。”
江猷琛眉弓微挑。
“一手扶着你,还要给你撑伞?我有三只手?”
听上去好像是有些不讲理。
何碧顷哑口无言,正要收回手,江猷琛将伞骨握住,蹭在她左肩位置,伞面往她倾斜,无起伏的嗓音问:“平时就张芸一个助理,够你用?”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什么资本家或者娇贵的千金。再说了,我要是跟芸芸在一起,我们两肯定是紧紧挨着取暖,这把伞给谁撑都一样,也不会只撑我一个。”
哪里像现在,伞那么小,他还要在两人之间留一条缝。
这会装什么绅士,之前不还抱她。
“你很冷?”
他冷不丁问一句。
何碧顷睨他,第一次发觉他是个大直男。
“我说的取暖不是指身体冷,而是一种形容词。”
两人一路呛声,直到一幢颇有田园风的木屋茅棚终于出现。
与外面的极端天气不同,里面祥和昏暗。
何碧顷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目光所及被照亮。
她掀开一层厚实毯子,木箱里的保温灯柔和温馨,屋里刚孵化出的雏鸡还未脱温,怕冷,全部趴在保温灯下面,丝毫没感觉到屋外的狂风暴雨,弱弱地吱吱叫。
何碧顷俯身靠近,在心里默数,确定是12只后,关掉手机灯,屋内陷入昏暗。
摸黑看这群黄色小雏鸡,越看越欢喜,她唇角上扬:“还好没事。还以为这破草棚会被掀翻。”
其他鸡舍都是瓦盖,能抵御风雨,只有这间房顶是厚厚的草垛,之前的小风小雨无碍,今天狂风大暴雨,看着简陋危险。
“你当我养殖场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江猷琛环顾一周,角落有急促的滴滴答答声。抬头,是草垛被砸穿洞,到底是不防水的东西,再厚也无济于事。
他拿出手机,找到工作人员。
听见不远处,何碧顷说:“到时候你带两只回家,和糯米一起在别墅玩。”
江猷琛输入文字的手一顿,抬眸,用异样的眼神瞧她。
室内昏暗,她正俯身用手机拍雏鸡,橘黄色保温灯映在她侧脸。
他打破这温馨的场景:“你是想给糯米加餐还是不想让它们做成白切鸡,葱油鸡?”
果然,何碧顷侧头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仿佛怕吓着那些鸡。
“它们还那么小,你眼里就只有白切鸡,葱油鸡吗?就不能当宠物养吗?”
鸡当宠物养。也只有她的脑子能想得出来。
在羊城,没有一只鸡能活着过完年或者节假日。
江猷琛故意似的,说:“到时候你带回剧组当宠物养?”
何碧顷听出了他是在取笑自己,多少有些不服气:“过不了安检。”
“这有什么难?我空运给你。”
这莫名其妙的财大气粗,就是为了看看何碧顷怎么把鸡当宠物养。
她偏要迎难而上。
“行啊,江老板到时候别忘了。”
江猷琛没料到她应承得那么快,将手机熄屏,径自过去:“不怕尖嘴动物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何碧顷的尖嘴恐惧症也算有点起效,起码不会像之前手脚发软面色苍白,只是还不能近距离待太久。
“把它关在笼子里,定期让它吃喝拉撒不就行了。”
江猷琛嘴角噙着笑:“你不放它出来活动?整天待在笼子里的鸡,肉质不紧实,不鲜美。”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何碧顷不耐地瞥他:“我这是宠物,你管它肉质怎么样。”
江猷琛俯身,把木箱的厚毯子重新盖上,屋内仅有的保温灯光顿时暗灭:“行,你喜欢。看也看完了,该回去了。”
男人果然都没耐心,才待了几分钟,就想着回去。走来的路上都比在这里的时间长。
而且屋外狼哭鬼嚎的,暴雨似乎越来越强,比她一个月前离开鹿卧山时还猛烈。
她难免有些怕意。
“我们要不要再等等,等雨小了再走。”
这里虽然破小,也是个避风港。
说完这句,屋外呜呼声不绝于耳,周遭噼里啪啦的声音猛然加剧,是一阵狂风掀翻了半个屋顶,只留下房梁,成片草垛飞旋在半空,眼前的世界昏暗浑浊,堪比末日。
突如其来的意外把何碧顷被吓得尖叫,紧紧抱着江猷琛的手臂,狂风将她击得摇摇欲坠,一颗心疯狂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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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哽咽声在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里显得极其弱小:
“江猷琛,你还说不是豆腐渣工程……”
“……”
江猷琛也没料到房顶会被掀翻,本以为只是几处漏水,情况再差也是把房顶凿穿,以防万一,他刚才已经发信息让在附近鸡舍的专业员工过来把雏鸡转移过去。
何碧顷感觉自己随时要被吹上天,脚下虚浮:“我们不会被吹飞吧?早知道我就多吃点……”
江猷琛说:“为什么要多吃点?断头饭?”
这种节骨眼下,他还有闲情逸致讲冷笑话。
何碧顷服了,牙齿打颤:“吃胖点不容易被吹飞啊。”
“一口吃不成胖子。抱紧我。我们现在过去那个墙角。”江猷琛下巴轻抬。
何碧顷忽然尖叫:“木箱的毯子吹飞了。”
雏鸡全部缩在木箱角落,浑身湿淋淋。眼看木箱也有被吹飞的迹象,她伸手摁住。
“让你抱我,你抱木箱?”
何碧顷心里难受,没理他的话,自顾自说:“只剩下几只了。”
“孵化坊还有很多。”
“这不一样,这是我自己孵化的。”眼睁睁看着雏鸡被吹飞,何碧顷心情低落。
江猷琛脱下雨衣,万千雨珠啪啪落在他背脊,白色T恤很快湿透,肉色若隐若现。
“你把雨衣脱了干嘛?”何碧顷拧眉。
他把剩下的几只雏鸡一并裹起。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抱着雏鸡,两人在风雨中走向墙角。
顶风行走,何碧顷难以前进,感觉每一步都是江猷琛带。
终于走到角落,狂风被一墙之隔拦截,减弱不少。
何碧顷愧疚难耐。江猷琛为了不让雏鸡被吹飞,把身上的雨衣都脱了。
其实她明白,剩下的这些,就算没被吹飞,经历了风雨的毒打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也怪她自己当初手气差,在节目里抓阄抓到这个地方孵化,要是在孵化坊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两人贴在墙角。
何碧顷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他的肌肤温度很冷,不知道风雨什么时候停,眼前昏暗的世界太令人害怕。
早知道就听他的话,待在木屋里。她自己倒没什么,她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怎么跟江妙娜交待:“江猷琛,你把雨衣穿起来,不要管这些鸡了。”
“没事,反正都湿了。”
江猷琛侧头,将她的棒球帽压了压。
何碧顷唇瓣咬得泛白。
他的声音和举动莫名让她镇定,即使这般处境,他若无其事,声线沉稳,还替她压低了帽檐,像是在温柔安抚她,也没有埋怨她硬要过来这里,更没有像以往一样说话毒舌,情绪极其稳定。
“江猷琛。”何碧顷抬头,雨滴落在脸上,她微微眯眼,他的轮廓隐在昏暗里。
下一秒,脑袋被摁下,江猷琛低沉的嗓音就在头顶:“别淋雨了。”
何碧顷哦一声。
侧耳在他胸膛,他有节奏的心跳声震得她心里七上八下。阴暗可怕的周遭环境在这一刻仿佛都静谧了。
“怎么不说话,你刚刚想说什么?”
头顶上方,他问。
25. 不是很猛?
风声雨声和雏鸡虚弱的吱吱叫声,构成一个狂躁恐惧的脆弱世界。
两人因为挨得近,哪怕雨水不断冲刷,何碧顷也总能闻到除却泥土的自然清香味,若有若无,大概是江猷琛身上的乌木冷调。
在他的房间,床上都有这种味道,像秋天的风,凉凉的。
何碧顷说:“我是想说,你人还挺好的。”
获得好人卡的江猷琛在潮湿末日般的环境里沉默。
什么狗屁好人,他缺这个认同吗?
何碧顷没听见回应,忍不住又抬头,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江猷琛的神色,只感觉滂沱大雨中他唇线抿得很直。
水珠顺着他脖颈往下,她只要轻抬下巴,就能吻他凸起的,沾着冷雨的喉结。
何碧顷蜷了蜷手指,为自己这个不干净的想法感到羞耻。
问:“你怎么不说,我也挺不错的?”
江猷琛瞥她:“你被雨淋傻了?”
何碧顷一噎,果然,她们两个就不可能好好说话超过五分钟。
树枝,木棍,被吹得在木屋打转,周围劈里啪啦,何碧顷怯生生地环顾四周,怕被什么东西误伤。倏然,瞳孔一惊。
狂风骤然减弱,飞在半空中的木箱,直直往她们的位置降落。何碧顷猛地推开江猷琛,木箱随即重重砸在脚下。
疼痛感从左手臂传来,何碧顷抱住被木箱剐蹭到的手臂,她咬住下唇还是发出了嘶声。
踉跄在墙角,手里的雏鸡掉落在地上。江猷琛呼吸蓦地一停,紧绷着一根神经跨步过去:“手受伤了?”
下意识伸出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她左臂几毫米,不知她伤口具体如何,不敢碰,怕加重伤势。
刚才毫无防备被推开,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才发现有异物从半空砸下。
箱子就在她脚下,后知后觉的劫后余生冲击大脑,他身体莫名发冷。
是他疏忽了。
何碧顷忍不住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刚才这一幕实在太吓人了。如果木箱再偏一点点,估计整个胳膊都废了。
风停后雨势也减小,江猷琛听她一抽一抽的哭声,像是有什么堵涩在他胸口。眼前这双推开他的手,极其纤瘦,手臂还没他的手腕粗,力气却不小。
何碧顷往前走一步,抬头,脸上挂了两行泪痕:“你到现在,也不夸我人还不错吗?”
刚才在木屋和苏婉晴讨论问题,好几个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觉得她漠视小动物生命,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节目播出时她将面临怎样的腥风血雨。
到底要怎么样做才是好人?平时的朝夕相处,还不能看透人心吗?
天光逐渐明亮如初,江猷琛直视女孩的眼睛。
漆黑的眸锐利灼热。
“何碧顷,我要是觉得你人不行,就不可能和你一起过来。懂?”
不知道是因他的话,还是因他的目光,何碧顷心头一颤,突然忘记了怎么哭,皱了皱鼻子。
极端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乌云迅速散开后整座山林恢复白天模样。白日底下更清晰可见。江猷琛一目了然她手臂的伤势。
PVC雨衣被划破一道口子,连带里面的T恤短袖也劈开叉。
“我看看。”
江猷琛低头,将她紧握在上臂的手指掰开。
她掌心沾了一片血渍,一条长竖的鲜红刺眼划痕还冒着新鲜滚烫血气,红色血液在白皙的肌肤上极其刺眼。
重物高空坠落,一击致命。还好这破箱子差那么几毫米。要是再偏移一点,皮绽血肉模糊不说,这只手臂得养个一年半载。
“伤得不重。”何碧顷解释:“我刚刚哭,不是因为疼。”这点皮肉伤,不至于哭出声,她不想被冠上矫情的帽子。
“是因为,发现自己差点就会死于非命。有点害怕。”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推开我的时候,不是很猛?像练了九阴白骨掌。”
江猷琛突如其来的冷幽默令何碧顷噗嗤笑出声,连带着哭过后堵在鼻腔里的水晶也飞出,她惊慌失措地捂住,转身背对他,有些懊恼,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擤鼻涕。
此时,一墙之隔传来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江老板。”
随着一声粤语江老板,他们人也出现在茅棚门口。是养殖场的两个工作人员,刚才收到过来转移雏鸡的消息,趁风雨小一点立马过来了。
走到这时,风雨已经完全停止。
江猷琛这才想起刚才摔落在地的雏鸡,转头往地面看,雏鸡受雨受惊,如今只只趴着,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费了那么大周章,估计还是保不住。
两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不知道自家老板和录节目的女明星怎么会待在一起,还是在这房顶都被吹飞的墙脚下,两人像是经历了什么磨难,看着很狼狈。
特别是他们大老板,原本极其帅气冷漠有型的一人,此刻像落汤鸡,浑身都淋湿。
不过,俊男靓女站在一起,自成一幅画,倒是很赏心悦目。
何碧顷捡起地上的雏鸡,一共6只,淋了雨后全部奄奄一息。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很有眼力见,瞧见老板皱着眉心,怕自己会挨骂,便立马反思工作失误,他是中年人,讲普通话拗口,都是讲粤语:“落雨前,冇及时巡过来呢度,造成了损失……”
“无碍。谁都没料到这场暴雨那么猛。”
江猷琛瞥了一眼眉眼忧愁的何碧顷,没再继续往不好的话题聊:“你们把这6只和孵化坊的区分开,尽量养活,多照顾些。”
工作人员感觉自己被老板为难了。
这老板是不是被雨淋傻了,突然听不懂粤语?便用蹩脚带有口音的普通话说:“这有点难,还未脱温的雏鸡,啉紧咁大的雨……”
江猷琛打断他因语言困难造成的断断续续口吃:“文叔。你先试试再说。”
不容置喙的语气令打工人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被叫文叔的中年男人微微叹息,嘴里应承着好喽。
何碧顷本来想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去孵化坊,但是江猷琛不同意,说她的伤口要尽快回去消毒抹药膏。
何碧顷差点以为她身上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伤口。
张芸,顾庭山和李政卓三人就在门口等。
她刚才从放映室出来,四处找不到何碧顷,一开始刮风下雨山里信号不好,电话也打不通,只能询问导演帮忙,着急忙慌时遇见了顾庭山。
三人把木屋翻了个遍,后面总算打通了手机,才知道何碧顷去了茅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当江猷琛的身影也一并出现时,张芸一愣,上一秒疑惑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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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下一秒反射性地朝旁边看去。
顾庭山在看见江猷琛时,脸色倏地难看。
李政卓原本担忧的神色瞬间唇角比AK还难压。
张芸没闲工夫揣测顾庭山的心思,看见他们两个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急忙上前,左看右看自家艺人,盯着她手臂的划痕,惊恐地瞪圆眼睛:“老天奶!怎么弄的?那么长的伤口。”
何碧顷咬唇,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背脊还是发凉:“没事,不小心划到了。”
顾庭山皱着眉心,先盯着何碧顷手臂的伤口,再看向旁边毫发无伤的男人。
平静地质问道:“下那么大的雨,你也纵容她跑出去?”
何碧顷不满他这话:“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一句话把顾庭山噎住。
江猷琛坦然地与顾庭山对视,话却是对着张芸说的:
“张芸,先陪她回房洗热水澡,注意伤口别碰水,20分钟后我让医生过去。”
“20分钟不够。”何碧顷低声嘟囔:“一个小时吧。”
江猷琛用不理解的目光睨她:“特殊情况,你就不能稍微快一点?”
“快不了。”何碧顷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
张芸左看右看,觉得江猷琛说得对:“好的好的,我会监督她洗快点。”
有了刚才患难与共的躲避风雨事件,何碧顷见江猷琛杵着没动,问:“不一起回屋洗澡吗?”
李政卓朝江猷琛投去‘又幸福了哥’的眼神。
江猷琛视若无睹。
顾庭山眼底闪过一丝暗淡,嘴上却温柔附和道:“对啊,江老板也快点上去洗澡吧。别感冒了。我去让厨房煮点姜糖水驱寒。”
上了二楼,两个向左两个向右。
李政卓啧一声:“难怪不跟我喝酒,原来是要去陪美女。不过,兄弟,你们在那么极端的天气往山上跑就算了,还让人家女孩受伤了,你这剧本拿反了吧?”
提到受伤,江猷琛眉弓微不可察地皱起。
那么纤瘦的身板,居然能使出那么大的劲推开他。他踉跄在木墙上时,背脊被烙得生疼。
江猷琛用热水迅速冲掉身上的潮湿,裹着浴袍出来。
李政卓拿着手机在沙发葛优躺,期间,江猷琛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一震一震,不用看也知道他们一群人又在聊他和女明星的八卦。
怎么就那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呢。
“李政卓。”
江猷琛喊他。用干毛巾慢吞吞擦拭头发。
“嗯?”
李政卓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敷衍地应。
“你说。顾庭山。”
江猷琛睨向他,眸色深幽,像是被深海里的岩石。
话到这却突然像被什么定住了,没再往下说。
李政卓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察觉到八卦,顿时来兴趣,目光从手机上移开:“顾教授怎么了?”
江猷琛低睫,喉咙滚动,语气轻飘飘,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之前跟我说,他喜欢何碧顷。”
李政卓立马从沙发坐直:“我就知道这异父异母的兄妹不可能有什么真亲情,顾教授看人家女孩的眼神一点也不清白。”
有理有据地开始分析:“他跟你说这个干嘛?是向你宣战?”
26. 粉色睡衣
何碧顷这边真就如她所言,尽管已经加快速度依旧在浴室洗了30分钟。伤口碰水疼得她皱眉,咬紧牙关。
但她又容不得肌肤上有血痕,哪怕被张芸千叮咛万嘱咐别碰伤口,还是固执地清洗干净了。
从浴室出来,湿发滴落水珠从锁骨滑进深v睡裙。空气中氤氲着温热水汽,自浴室带出的潮湿濡热整间房。
何碧顷受伤的手臂先前不觉得严重,这会感觉血液不流通,肢体有些僵硬,左臂稍微抬起来都困难,只能单手用毛巾擦拭头发。
张芸正要帮她,外面有人敲门。
门打开,江猷琛换了身干净的休闲服,一双狭长冷淡的眸正越过她往里面看。
张芸请他进来。
江猷琛语气平淡地吩咐:“张芸,你去楼下叫一下黄医生。”
张芸愣了片刻,心里腹诽,刚刚不是说您去叫吗?搞了大半天,没去叫呢?说的比做的好听。
但江猷琛这人说的话自带命令般,令她不敢质疑。回头跟何碧顷交待了一下,便径自出去。
房门关上,屋内一片寂静。
何碧顷想到什么,面红耳赤地紧张道:“你你站住,转过身去。”
江猷琛顿住步伐。
头顶灯光明亮,两人隔着有些距离,但她脸上的羞赧一览无余。
她坐在床沿,穿了件极贴身的绸缎面料睡裙,露出一截白皙小腿。惊慌失措地瞪圆狐狸眼,右臂挡在胸前,具体为何显而易见。
意识到原因,江猷琛喉结轻微滚动,转过身朝门口走。
身后又传来何碧顷急切的声音:“不用出去,你先别转身,帮我关一下灯。”
江猷琛放在门把上的手没再动,瞥见木墙的开关,伸手“啪”地一声。室内立马陷入昏沉,光线缱绻暗流。
看不见的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偶尔能听见她细微的喘息嘶声,估计是料子碰到伤口疼了。
谁家好人见医生穿那么性感的睡衣,这会换来换去,衣物难免摩擦伤口,对伤口的护养也不利。
盯着木门某个点,江猷琛双眸逐渐失焦,嗓音低沉:“不是说了黄医生会过来。”
又叮嘱了一句:“你换件短袖方便上药。”
想起她刚才惊慌脸红的样子,幸好是他先过来,不至于让旁人看见她的无措尴尬。
“我忘记拿衣服进浴室。”
何碧顷有些囧,平时在屋内习惯真空,这次也是随手抓了件睡衣就进去洗澡,本来想着擦干头发就换上T恤,全副武装,谁知道江猷琛提前先过来了。
脱掉睡裙,穿内衣时,受伤的手臂不好反手扣衣扣,她咬唇忍着疼痛终于穿好,面颊片刻之间已染上些许细汗。
顾不上抹汗,深吸一口气,套上T恤和长裤。
微风从敞开的百叶窗吹进,雨水冲刷过后的泥土清香透过窗户似有似无,与角落里,香薰机蒸馏雾气蒸发的青橘香氛混合。
“好了。”
何碧顷盯着他的后脑勺,在大自然阴气沉沉的光亮里,他像得到呼唤似的转身,两人目光隔空交汇。
周遭光线不亮,像加了一层颗粒感浓郁的灰朦调滤镜。
她尴尬地收回视线,听见自己心跳声莫名快速。
不知为何,明明刚才在外面孤男寡女,哪怕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两人亲密无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会他什么也没干,只是一双漆黑如潭的眸望向她,她却有些不自在。也许是因为,两人同在一间房,她又在他身后换衣服,这种情况多少有些暧昧。
现在想想,她真是大胆,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
他该不会往歪处想吧?认为她是在勾引他?又或者觉得她是什么不知羞耻的女孩。
她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鬼迷心窍,正胡思乱想着,眼角余光里,他朝着自己走来。
“你清洗伤口了?”
江猷琛拧眉,走近后仔细瞧她手臂。一条七八厘米长的鲜红狰狞的划痕与白嫩肌肤形成鲜红对比,极其醒目。
“洗澡肯定会碰到的。”
因刚才系内衣扣过于用力,伤口疼痛,她脸色惨白,像脱了水的干枯玫瑰。
及腰的头发湿哒哒,发尾断断续续滴水,能看出才刚换上的干燥的衣服已经被晕湿。
“怎么不先把头发吹干?”江猷琛拧眉。
“芸芸打算帮我吹的,被你使唤下去了。”
江猷琛环顾四周,走向床头柜,俯身拿起吹风筒,接入电源,吹手心试了试温度,朝坐在床尾的人儿说:“坐过来一点。”
何碧顷意识到他要帮自己吹头发,脸蛋瞬间灼烧,手臂上的痛感仿佛消失殆尽,滚烫的血液在身体疯狂迸流。
虽然平时在剧组或者参加晚宴,也会遇到男性化妆师帮她弄造型,但那都是工作,她毫无感觉,此刻,心跳莫名停滞。
她蜷了蜷手指,握紧白毛巾,身体往旁边移动,嘴上却问:“你会吹吗?我怕你把我头发吹坏了。”
她平时花很长时间在头发的保养上,用吹风机也是吹半干,而且吹风机的使用方式也是有些小技巧的。
他一个大直男,哪里会这些?
大直男眼皮低垂,说:“我还能把你吹成梅超风?”
这个狗男人,不呛她就会嘴痒吗?
“不是造型问题,是发质会干燥。”
“你的头发还认人吗?别人吹就会干燥?”
何碧顷叹息一声,算了,就这一次,以后好好护养就行。
江猷琛拿着吹风筒,拉长电线,左移了一步,站在何碧顷身前,按键后,屋里响起嗡嗡嗡的声音。
何碧顷有些担忧:“温度不要太高,不要直接吹头皮,会伤害发根。”
回复她的嗓音听上去多少有些不耐:“吹个头发有多难?你当我原始人,没用过吹风筒?”
何碧顷没再反驳他,怕他一怒之下不伺候自己。
暖风吹拂,何碧顷感觉发顶他的手指在温柔插入发缝,头皮逐渐温热,连带着全身肌肤都瞬间滚烫,两只耳朵充血般。
两人一坐一站。
何碧顷眼前全是他的白T恤休闲裤,偶尔T恤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对自己身上的甜橙果香沐浴露香味已经免疫,反而是一股薄荷冷香,直直侵入周遭。
她记得是江猷琛浴室里的沐浴露,之前在他房间也用过,像是炎热夏天浸泡在冰水里般惬意。
何碧顷不知道日常看上去不近人情的冷面江猷琛,原来还有如此温柔细致的一面。
她唇角不知觉地上扬。恍惚之中,脑海里又浮现另外一种猜测。
——江猷琛是不是也帮其他女人吹过头发,不然怎么如此顺手,还知道要把头发撩起来,要顺着发根发鳞吹,不能吹头皮……
想到这,她眉心微微皱起。看来江猷琛也是被其他女人调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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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哦,之前听他跟相亲对象说过,怕挡财运不喜欢有齐刘海的。
她反射性摸了摸光洁的额头。
“怎么?”
江猷琛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中途按停,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意间瞥到她旁边就是刚刚换下来的那件粉色睡衣。
白色床单上的睡衣以一种似乎被蹂躏的状态团成团,在灰色亮光里,像加了一层朦胧高级质感的电影旖旎香艳画面。
他极快地收回视线,喉结跟着滚动。
何碧顷咬唇,她总不能说,我没有齐刘海,这种不知所云的话。
她玩弄着手里的毛巾:“你经常帮女孩吹头发吗?”
蓦地,门从屋外被推开,张芸的声音传入室内。
“咿,怎么把灯关了。我开一下灯。”
啪嗒一声,原本昏暗的房间顿时明亮。
何碧顷不适地眨眨眼。
“好了。”
江猷琛嗓音嘶哑。他慢条斯理地卷起吹风筒电线,放回原位。
何碧顷抬头,从下往上的角度看,他清晰的下颌线锋利硬冷,柔和感荡然无存,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室内明明进了人,但却分外安静。何碧顷疑惑地偏头看去。
张芸、顾庭山、黄医生三人站在床尾不远处,齐刷刷地看着她们。
张芸以为自己眼花了,刚才江猷琛好像是在帮她家艺人吹头发?还顺便收了吹风筒线……
老天奶,平常冷冰冰的,怎么突然对她家艺人那么好,像换了一个人。
而且,何碧顷也没抗拒,要知道这姐很爱惜自己的头发。
因为平时反复做造型很伤发质,她每次洗完头都得花三十分钟护理,把头发当脸蛋一样呵护的人,居然同意男人碰。
不由得怀疑何碧顷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江猷琛手里,难道是在茅棚救了她的命?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得通了。
不知为何,张芸总是下意识地去看顾庭山的反应。
顾庭山抿紧的唇线向上牵动。
“江老板也在?刚好姜糖水煮好了,一起喝点。”
他手里拎着一壶煮好的姜糖水,自顾自地放在茶几。
黄医生用消炎水给何碧顷清理伤口,8厘米的划痕加上深度不浅,在无暇的白嫩手臂看着有些狰狞。
张芸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这会留疤吗?”
“肯定会有一点伤疤,不碍事。”
张芸啊了一声:“不行啊,医生,留这么长一条疤,不好看。”
“现在医美技术发达,想要修复的话很容易的。”黄医生安慰。
张芸对医美两个字已经有ptsd。之前何碧顷脸上突然长疹子,去医院治疗被狗仔说是去整容,还po出整容前后照片,力证眼睛鼻子都整了。明明是他们自己p图自导自演。
“要是被狗仔拍到,岂不是又要说我家艺人去整形医院整容?”
黄医生笑出声,没说话。
顾庭山倒了一杯温热的姜糖水,递给何碧顷:“先把姜糖水喝了,祛寒。”
何碧顷道了声谢谢,接过透明玻璃水杯,温热的触感立即通过手心传至身躯。她细细啜饮,不经意间抬眼,撞上一双幽暗的眸。
她心脏倏然一抽,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
——江猷琛,怎么用这种眼神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