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有鱼》 1. 祷她福泽满庭芳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宣元十二年,春三月,万物复苏之际。 ——“咚咚隆咚锵”! 今岛内铜鼓喧天,眷属祈福。 南溟四面环海,海边礁石峥嵘坑洼,浪花飞溅似珠帘,本是安逸颐养天年之圣地,不料,一朝兵变。 江湖各大势力蠢蠢欲动,按耐不住想得到传说中的南溟岛秘法——气凝决! 也是江湖中内功心法之首。 传闻能使体弱之人康健,修炼后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海风悠悠,沙砾烁烁。微风裹挟着海水的淡淡咸香,悄然拂过,似远方海风的低吟浅唱。就在此时,一只历经沧桑、粗糙而厚实的大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 她抬眸,便见漫云轩饱含热泪,半似担忧,半似骄傲。 “爹,女儿会凯旋而归的。”漫瑶铿锵有力道。 需行至海之终点,在深海浪急,恶鲨云集之处,采得海明珠! 漫云轩那饱经风霜、略显粗糙的大手,如古松般坚韧,紧紧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目光深邃,张了张口,似乎像是要叮嘱什么。 但始终未开口说出来。 采海明珠如刀尖舔血,一个不稍,瘴气入体,再无可救之机缘,这也是她娘不愿来送行的原因。 “大哥,这么隆重出海做甚?是哪家的公子哥?” 一道懒散含笑声如悉传入她耳,她自幼习武,耳力非常于人。 她闻声望去,一白衣青年半倚栏杆,懒散地玩转着手中折扇,面带笑容地问周遭人。 邻岛的居者,目光如炬,他瞥了白衣青年一眼,神情庄重肃穆,缄口不言。 沉默的氛围如石压心,压得白衣青年面上的期待渐渐转为悻悻之情。 漫瑶的身影如鬼魅般,站到了白衣青年跟前,碎发披露着的星形铃铛只摇铃片刻。 青年眸底下意识闪过一丝警惕防备,他的手指轻轻扣住扇柄,手腕微微用力,扇面微动,仿佛即将展翅的蝴蝶。 “冒昧请教下,公子称呼。”漫瑶冷声道。 白衣青年久久不应答,像是着迷了一般。 “来人!” 青年手中的折扇如虎张扬,直到耳边又传来一道寒泉涓涓般清悦之音。 她话音刚落,排列整齐的侍从立马上前扣押住白衣青年。 青年被吓的立马回过神来,求饶道:“姑娘长的如此美艳动人,草民一时呆了,草民好奇,随口一问,姑娘治罪也成,不过…” 言罢,眼神示意了下扣住自己手臂的侍从。 她蹙眉,挥了挥手,侍从立马松开了。 她还未说治罪于他,这人就先给她扣个帽子,先礼后兵,反客为主。 白衣青年直起脊梁,唇齿笑意,点头作揖,谄媚道:“姑娘,草民银千尘,还望姑娘指教。” 言罢折扇如剑收锋,轻敲手心,一瞬扇子轻舞飞扬,直攻漫瑶。 漫瑶不费吹灰之力躲过,鲜红般的长裙片角划过银千尘扇子。 一旁围观的岛民避得远远的,唯有鼓声激昂涌动,发出向前攻的号令。 银千尘身形飘逸,扇子轻挥,一道劲风朝她袭去,实不然,风中暗藏着数枚暗针。 漫瑶冷笑一声,眸含春水清波,轻轻松松侧身翻转,一一躲过,额间抹额处随发而落的流苏星形铃铛,跟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铃响声,及其好听,如冬日里明艳的星火。 下一秒,她左手持剑,近身猛地一击,银千尘蹙着眉头,手中扇子迅速翻转,巧妙地挡住了这一击,她发间的红色缎带擦肩而过。 等银千尘不断后退借此反攻时,她的剑已然抵着银千尘的咽喉。 银千尘脸上堆满了笑意,立马松手,扇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低下的目光只见她袅娜腰细间内衬的月白色锦缎。 一本正经扯谎道:“姑娘瞧,草民武力尚佳,我是觉得姑娘一人出行,没个强有力打手不安全。” 言罢,银千尘欲抬眼窥视她之容颜,然而目光触及她左耳上摇曳的红色串珠灯笼耳坠,便觉一股寒意袭来。 她的剑锋已再次逼近咽喉。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量,银千尘只得摒弃了所有的傲骨,毫无尊严地低下了头颅,任由那剑尖在颈间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心中抱怨道:母老虎,会舞刀弄剑了不起哟。 漫瑶淡漠眸中多了一丝警惕,似笑非笑道:“既如此,诚邀银公子一同赶海”。 自南溟岛位置被潭允这个叛徒暴露后,迫于压力长老会统一裁决,开放南岛,溟岛严禁外人进出。 这也导致了一个极大的弊端:出海试炼,必须过南岛! 漫瑶收回了剑,见银千尘茫然地点点头,转身便离开。 “她是鲲门的人,性情古怪得很,小兄弟别介怀。”银千尘思索恍惚之际,听见那岛民说道。 银千尘弯腰捡起扇子,拍了拍扇子沾染的灰尘。一脸纳闷,这可是浮千阁有名的暗器,就这么轻松被躲了过去,没道理啊。 不过,计划远远比想象中的更容易。 光是进入这南岛,都得九死一生。 南岛外,重重海雾极易迷失方向,瘴气沼泽至使船只报废,呼吸困难,进南岛市集有一片森林阻挡,设有重重弓弩,野兽横行,迷踪四起。 他也是在此休养生息了好一会才恢复的,外界所了解南溟的消息也不过是零碎。 随着漫瑶渐行渐远,银千尘匆忙之间,疾步如飞,紧随其后。 漫云轩看了眼银千尘,目光犀利,转头担忧问道:“发生何事?” 漫瑶冷声道:“无事,爹,女儿启程了。” 近些天,他们应付了不少溟岛的江湖人,让他们有来无回。 误会也罢,疑心重也罢,来夺气凝决,毁南溟者,她虽远必诛。 漫云轩抿唇张了张口,终是未开口,沉重地点点头,目送她远去,何时他的阿瑶才能走出阴影。 铜鼓起奏,她带领一群人上船,声势浩荡,扬帆起航。 太阳的光辉照耀得他们落下了相同的影子,微风轻抚海面,卷起丝丝浪流拂过漫瑶的长发。 长发与清风共舞,小铃铛发出脆声使红色发带与大海多了一丝呼唤,摇曳生姿。 巨大桅杆矗立于甲板上,旁边船杆装置着特制机关,在众人目光之中,她拉下了诡杆旁黑绳。 机关启动,旗布顺风飞扬 ,上面印刻着往上重叠似蓝色祥云托举鲲样式的族徽。 是鲲门漫宗族徽,鲲门四大宗族之一。 岛民目送巍峨船身缓缓远航,远到看不清,船头依旧高耸可见,那船帆高悬于天齐,族徽蓝映通天。 海面波澜不惊,只有偶尔涌起的浪花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轻柔而有节奏的声响。巨大的船只在海面与天空之间穿梭。 时间变得悠长而缓慢,日夜轮转,群星闪耀。 船只甲板上。 蓝衣侍女一笑,脚尖似云朵,袅袅婷婷,一边欣赏衣裳,一边舞步盘旋。 银千尘站在船帆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景象,轻摇扇叶,不禁调笑道:“这鲲门漫宗的美人儿,还真多。” 漫瑶询问道:“何故如此开心?” 声音毫无波澜,如同静谧的海面,时时刻刻蕴含着波涛汹涌。 银千尘微咽唾液,目光紧紧锁定那擦肩而过的暗器,只见它稳稳地嵌入身后木船的木板之中,宛如一枚定海神针,坚固而深邃。 “夸一下都不成,还真是蛇蝎心肠。”暗自抱怨道。 蓝衣侍女停了下来,没有丝毫惧意,笑意盈盈道:“少家主,这颜玉坊新上供的冰柚长裙果真名不虚传,上身轻薄不累赘,在水中更是游刃有余,不积水负重,自是沾了少家主的光。” 穿新衣裳,谁不开心。 更何况这衣裳,内层是上好的棉布缝制,可以保护身体不被锋利物体割伤,外层上轻盈顺滑的冰袖材质。 蔷薇是漫云轩从长老会亲自挑出来,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鲲门一玄侍女,后生可畏,让她随行于此次历练是漫云轩的命令。 要知道,一玄是鲲门中最高等级的侍卫,其次便是阴洱、阳参、天司、地雾。 一旁船长打趣道:“你怎知在水中游刃有余,莫不是偷偷穿过?” 漫瑶身边站着一个戴着白色斗笠的白发男子,手间头发处挂着的银色月形小铃铛发出声响,神色同漫瑶一般清冷,面无表情叫停道:“到了。” “是,漫星大人。”两人点头行礼。 转身后,只听见蔷薇小声辩论道:“那是,昨个家主让我们几个下水潜游了一番,新衣裳就是好。” 银千尘打量着漫星,白衣白发,月形铃铛,漫氏冠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当是漫族的祭司。 只不过,这鲲门还真出手豪奢,光是漫星额间抹额,估计不下百两,还真是贵气又神秘莫测。 在船长指挥下,船帆缓缓降下,船手站在船尾看准时机开始抛锚,随着锚链逐渐开始下沉,船只开始缓缓减速,停留在了预停留的位置上。 漫瑶系好腰间的绳子,手上拎着轻盈竹篮,看了眼全部准备待续的船员。 她只声 2. 昭昭月亮映人心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瑶道:“这时再留不得,你能把他剁碎喂海里?” 说罢使上前查看青年的咏搏,听见蔷薇声音略微恼羞,撒娇道:“少家主,蔷薇才没这意。” 漫瑶放下他的手,心中了然,不过是个没内力的男子。 漫瑶淡淡道:“给他喂食散醒子。” 散醒子是长姐独门研制出的药方,可令重伤之人苏醒,不论多重的伤,但此药性猛烈,故服下只有两种可能。 光明道或者鬼门关,全靠他自己。 是”蔷薇点头道。 接着使从药箱子里拿出白色瓶子,里面是已经研磨好了的粉未。 薔薇将其伴水融化,抬手扼住青年下巴,使其双唇微启,手法有些粗暴地喂食了进去。 “其余人出去。”漫瑶摆手。 除却漫星,其余人都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出半刻,床中青年慢慢睁开了眼睛,眸子半朦胧,落在了漫瑶眼中。 他自认见过无数佳人,但都比不上眼前之人的姿容。 还未等他多想,只见她身形一动,屋头挂着的白帘子被她扯断。 经由她手,白帘子如灵蛇出洞般迅猛地朝青年袭去。 那绸缎如柳絮飘飞般化作一道利箭,直刺他要害。 青年躲避不及,只觉一阵刺痛传来,已被绸缎划伤。 她攻势未减, 绸缎如灵蛇般缠绕上他的脖颈。她轻轻一拉,青年使被她拉得一个踉跄。 从床上跌落下来。 青年脖颈被勒红,他拼命挣扎,。 不久双手已然垂下,无力反抗到呈濒死状态。 她就安安稳稳站在那里,裙摆未动分毫,威压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她。 漫瑶微微抬着下巴,唇畔扬起冷漠般弧度,手骨居高临下似的轻拂绸缎,优雅地收回。 青年如同濒死的鱼儿回到大海,贪婪的吸收着新鲜空气,一身伤口竟也笑得出来。 原是仅仅姿容美的具有攻击性,心肠也和其他世家之女一般十分歹毒。 漫瑶问道:“公子不怕?” 她的语调波澜不兴,冷淡的让人害怕。 漫瑶一身冷冽让人难以靠近,青年好像不怕,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握拳作揖行礼,致谢道:“生死见惯,早已无感,草民丁羊还得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家住何处。”漫瑶问道。 “不记得了。”丁羊道。 许是见她神情有异,丁羊急忙解释道:“草民自幼被霹雳堂所掳,幸而天赋异禀,尤擅精算,遂在堂中做些账房的活计。” 丁羊说道一半,头不自觉的低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恨意,滔天怒火般,但又无力颓废。 “天有不测风云,不慎撞破霹雳堂糗事,极力逃出来,食不果腹不说,还不慎落海。” 漫瑶眉心渐渐拢起,坐在他面前椅子处,坐姿有些肆意不羁,桌面上摆了几盘上好的糕点。 得到漫瑶的允许,丁羊有些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情。 漫瑶脑中思索着,这霹雳堂确实是这附近海域的海贼,也算有名,堂中人名也是排天干地支来命名。 看他模样,也不过是年芳弱冠,二十有余,霹雳堂确已成立二十余年。 但依照他被掳走的岁龄,那时霹雳堂还无从知晓南溟位置,更别说霹雳堂海域与南溟四周的海域,均被浓重的雾气所笼罩。 这雾气深邃而神秘,如同古老的屏障。若船只长时间未能穿透这片迷雾,便会迷失方向,最终在海面上消逝,再无踪迹。 因此,霹雳堂自古以来便对这片海域敬畏有加,从未敢轻易逾越。 他不可能是南溟的人。 漫瑶瞥了眼门外一道影子,冷声道:“蔷薇,进来。” 门外那道影子略显仓促,踉跄了下,急忙整理好衣服,推开了门,规规矩矩地走了进去。 漫瑶单手撑着下巴,淡漠道:“好生款待。” 蔷薇眨了眨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便是痴迷的眼神,果然还是少家主对她好。 蔷薇轻车熟路地从衣柜处取出一件干净的衣裳,一脸笑意道:“丁公子,蔷薇给您宽衣吧。” 内心感概道:“少家主狠辣决绝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俊俏的公子也下得去狠手。” “不必,我自个来,多谢蔷薇姑娘。”丁羊腼腆拒绝道。 蔷薇笑道:“不谢,丁公子有伤在身,想必不太方便,还是蔷薇来吧。” 说罢便上前,只是才到丁羊肩膀处,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脖颈的伤痕。 丁羊往后退了一大步,讪笑拒绝道:“真不用。” 漫瑶见状,起身退了出去,看了眼身旁的漫星,淡笑道:“你觉得他留得?” 漫星面无表情,道:“其一命星。” 根据出行前的卦象来看,此行必然凶险万分,致使命盘出现两大命星,扭转局面,想来这丁羊便是其一。 漫瑶嗯了一声,唇角勾起,道:“那便先留着。” 漫氏历代家主身边都一生伴随着一位善占卜的祭司,而漫星便是第二百二十七代的祭司,被漫云轩安排从小跟随在漫瑶身边。 他的卦象从未出过错。 漫瑶一路走回卧房,丁羊摆脱蔷薇便一路光明正大的尾随。 她轻轻侧头,长发随风飘向一侧,露出那白皙的脖颈和侧脸,余光扫了眼丁羊,问道:“有事?” 丁羊脸上并无局促之意,眸子反生温柔几分,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她身后,说道:“没,还不知姑娘名字”。 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像是山涧清泉,叮咚作响,心旷神怡。 漫瑶转身,见丁羊穿回了之前的素色麻衣,脖颈间的红痕称得他肤色白皙,许是常年不见光养成的,他的眼眸清澈明亮,宛如秋日的湖水,深邃而宁静。 她淡声道:“漫瑾筠。” 服食散醒子还能像如今这般,必然是坚毅之辈。 海面起浪花,海风轻拂,轻扬了漫瑶的青丝,阳光下,青丝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与碧蓝的海水交相辉映,犹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丁羊眼眸闪过一丝羡慕,夸赞道:“瑾石藏光显风华,筠竹坚韧立山崖。这名字颇见风骨。” 随即从胸口处掏出一个玛瑙月形耳坠,不是一对,而是只有一个,双手呈递给她。 哪有人送耳坠只送一只耳朵的。 可偏偏漫瑶戴耳坠,从小到大只戴在左耳。 他道:“这一只耳坠便是我被追杀之由,这原是霹雳堂堂主之物,开启库房的钥匙。” 拿一海盗窝作报酬,还真是慷慨大方。 漫瑶没接,丁羊接着自嘲道:“原以为...我已死无葬身之地,我知漫姑娘对草民有所防备,靠岸后我自当离去,虽往后无家可归。” 声音寂寞而低落,还是十足的保证,不会打扰她分毫。 丁羊继续说道:“还是,多谢漫姑娘施以援手。” 蔷薇趴在后边栏杆上,偷听着他们交谈,不由得赞叹道:“好一招以退为进 。” 另一个侍女嘟嘴,傻笑般看着他们,说道:“别什么都看人家有阴谋,我倒觉得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蔷薇抿唇,嫌弃道:“蠢笨的朽木难雕。” 有人哼了一声,道:“眼瞎的无可救药。” 一群人也纷纷附合。 漫瑶从他手中接过,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更多的是淡漠,玛瑙里雕刻了一颗星星。 这是她的耳坠,怎会在霹雳堂? 她的耳坠,凡是玛瑙宝石,里面必是镶嵌着独一无二的星星。 “这个礼,本姑娘收 3. 无涯岛海之终点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蔷薇唇角勾着笑,招来个小厮,问道:“上一次洒扫甲板是何时?” 小厮低着头,恭敬道:“昨个申时,今日下雨,管事的便叫小人洒扫掉蓝色水渍,谁知用墩布越扫越多,换了块布就没有蓝色水渍了。” 蔷薇继续问道:“墩布哪拿的?” 小厮道:“从仓库里拿出来的,先前也只扫过船桨灰尘。” 漫瑶低头看着水桶一片蓝,甲板上的应该只是用墩布不小心洒上去的,真正涂上荧光石的,应该是船桨。 一个侍女此时也凑了过来,靠近漫瑶,附耳道:“丁公子在屋内,银公子这会在船尾甲板上洗衣。” 漫瑶嗤笑一声,道:“先别打草惊蛇,把船上所有荧光石遮盖清洗掉。” 时间不多了,她和漫星要尽快进入海之终点试炼,早些回去。蔷薇眼中多了几分兴奋,恭敬应诺。 丁羊走了出来,看到漫瑶站在甲板上,左右两边站着蔷薇和漫星,漫星始终一直跟着她身后,寸步不离。 前沿并未仔细打量跟随在她身边的漫星,他的头发宛如银丝般纯洁,飘逸如仙,发间红色的月形铃铛与漫瑶相似,如红梅缀白雪,分外动人。 一个正常人的头发,怎会是白色,难道是修炼了某种功法导致的? 会是……气凝决吗? 丁羊心中存疑,面上未露,只可惜那叛徒潭允只来得及透露位置,就被鲲门的人击杀了,许多势力拉拢,最后落的一场空。 丁羊唇角挂着笑,很是温柔,面色被海风吹的有些苍白,咳嗽了几声道:“漫姑娘,你们是还要下海吗?” 漫瑶余光扫了一眼丁羊,第一次有些怀疑漫星的占卜是不是出错了,一个毫无内力之人,靠他会扭转时局? 她给了蔷薇一个眼神,蔷薇会意,笑道:“未必定数,需观天意。出海一趟,岂能空手而归,否则岂非大失颜面?再者,丁公子伤势尚未痊愈,行走之间多有不便,还是静养为妙。” 丁羊温柔一笑,道:“无妨,在霹雳堂待久了,想晒晒外面的阳光。” 船员们使力把锚从水中抬起,用索具将锚固定在舷侧。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船头的螺旋桨开始缓缓转动,激起层层浪花。 夜色降临,云层缓缓散开,海面上波涛渐渐平息,只剩下轻微的涟漪在微风中荡漾。 船只夜靠停岸,只漫瑶和漫星二人下了船。 她吩咐道:“没有手令和特使情况,谁也不准下船,任何人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漫瑶目光深沉地看了眼船只,像是与谁隔空对视般。 蔷薇低头,困意朦胧道:“是,少家主。” 这才寅时,少家主做甚选个折磨人的时辰。 丁阳看着窗户外,山峦叠嶂,暗沉的灯火在巡逻侍从的灯笼中摇曳。 岛屿上的风景在暗沉灯火的映衬下更显得静谧而神秘。远处的山峰在夜幕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船只早在丑时便抛锚,那时丁羊便警觉了起来。 南溟位置暴露,这漫家少主不在南溟应敌,反而跑来这小岛。 看着漫瑶的身影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料想他们想要的气凝决,就在里面。 深沉如墨的夜中,一老人步履沉稳地朝他们走来。冬日里的银霜不知何时覆盖在他头顶,他手中提着一盏灯笼,那微弱的灯光在黑夜中摇曳生姿。 他一笑,面部的皱褶就加深些许,像纵横连绵的山峦,亲切和蔼道:“哪来的瓜娃子勒?” 漫瑶弯腰,双手作揖恭敬道:“晚辈漫瑶,漫宗第二百二十七任少家主,拜见禾长老。” 漫星恭敬道:“晚辈漫星,漫宗第二百二十七代祭司,拜见禾长老。” 他们来时,漫云轩已然将三位长老特征告知于他们。 禾长老面露诧异,微笑地点点头,“瑶丫头啊,这么早,老夫刚好煮了点粥,过来一起吃?” 手上提着灯笼,引着他们往前走去。 漫瑶抿唇,当禾长老不知他们来意,提醒道:“禾长老,我们来参加试炼的。” 毕竟她是女子,鲲门还从未出过女子继任的先例,禾长老恐也是有疑吧。 禾长老顿了顿,笑道:“晓得晓得。” 一路上,禾长老佝偻的影子照在前头,越走越窄,岛上本也没有过多的守卫,其余长老都在试炼里等着他们。 禾长老突然停下来,转身说道:“老夫就不领你们进去了,要是放弃,就内力传音给老夫,老夫自会来接。” 漫瑶恭敬道:“多谢禾长老。” 说罢,漫星便和她一同往深处走去。 大量草藤盖住了上空,踏进来后四周弥漫着一片幽深的黑色。 漫瑶和漫星对视了一眼,他们头发上,手上的铃铛是他们来时专门在里面放了燎原虫。 燎原虫,乃潭家世代秉承古法,融合珍稀药草与昆虫之精髓,精心研制而成,世间独一无二。 此虫唯有在需明草之旁,方能苏醒,如萤火之光,为夜行者照亮前行的道路。 漫瑶和漫星举着手中光亮,一直往里走,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久久才窥见一角。 藤蔓缠绕的门沉寂已久,轮廓在岁月的冲刷下显得模糊而神秘,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尘埃所覆盖,需明草缠绕一旁支柱上。 上面牌匾虽然痕迹斑驳,但依稀看得出——“海之终点”四个字的轮廓痕迹。 大门里一共有四个不同形状的玉佩孔,分别对应他们鲲门四大宗族。 漫瑶见状,一把从腰间扯下玉佩,看了眼父亲给她的玉佩。 玉佩触手温润,形状圆润而饱满,又似那盈盈一握的满月,边缘被巧妙地雕琢成细腻的蓝色波浪纹。 玉佩的正面,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背面则更为简洁,只刻有一个字——“漫”! 字苍劲有力,犹如龙飞凤舞。 不带犹豫,将玉佩放在古老大门第三个孔内,玉佩与大门完美契合在一起。 门闩在岁月侵蚀下摩擦的细微声响,门轴在转动时发出的沉重而有力的“吱呀”声。 这声音如同古老的乐章,在空气中回荡,一种庄严而神秘的气息盘旋于空。 随着大门的逐渐开启,一阵冷风从门缝中吹过,带着海水咸湿气息和寒意。 同时,门外传来了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如同天籁。 漫瑶取下玉佩,率先走了进去,漫星紧跟其后,石岩在岁月的侵蚀下,斑驳陆离,尽显沧桑之态。方踏入其中,未及多时,那扇厚重的石门便缓缓闭合,发出低沉的回响。 漫瑶唇角轻扬,嫣然一笑间,已将那玉佩妥善收好。 她轻轻从腰间抽出那柄藏于锦绣之间的软尺剑,剑身如流水般灵活,被她巧妙地一分为二。 此刻,她双手各执一剑,剑光闪烁,宛如双龙出海,尽显英姿飒爽之态。 扭头看向旁边的漫星,浑身从容不迫,志在必得道:“漫星,争取两天内完成试炼。” 鲲门中,四大继承人唯有她 4. 瞎子命占卜已成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得亏流沙才蔓延到小腿边,脚还能动。 流沙似墨,悄然爬升,直至腰间,如古卷中的水墨画,渐渐渲染开来。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如同那静谧夜空中的星辰,静静地闪烁,不留痕迹。 发间铃铛也因漫瑶的动作而在急促地响动着,好似担忧不已。 漫星轻挽袖摆,悄然取出数枚晶莹石子,它们在铃铛摇曳的柔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星辰坠落凡尘。 他轻扬指尖,石子便如流星般划破夜空,又似蝴蝶般轻盈回旋,最终稳稳落入掌心。 此刻,他眸光深邃,仿佛窥见了未来的脉络,占卜已成。 只见漫星手忙脚乱得拾起沙流下一箭,用了十成功力扔向东南角,流杀渐渐往下逆转回流,但漫星的眼睛却失了焦,仿佛蒙上了一层层薄雾,很是瘆人… 随着吱呀一声,门扉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通道内弥漫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有一种力量在吸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檀香味道,这是从大门内部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宁静而庄重的感觉。 利剑也荡然无存… 漫星唇角勾着,声音放松了下来:“小姐,没事吧。” “无碍。”漫瑶摇了摇头。 转头看向已经失明了的漫星,瞳孔微微一缩,手上攥着的剑微微颤动,脸色有些惨白。 她许诺过会好好保护漫星,不再让他动武的。 她许诺过的… 良久,空荡荡的密室传来了漫瑶的声音,她道:“对不起”。 还是…让他动武了。 漫宗祭司,以占卜观未来,其威能宛如古卷中的神祇降世。然而,这般的神通广大,也暗藏着一个致命的破绽。 不能动武,若是强行动武会导致身体迅速老化。 漫星的白发就是如此。 现如今是眼睛了嘛? 漫星摇了摇头,安慰道:“我没事,只是视线变模糊了,并非看不见。” 漫瑶眸中流露出深沉的自责,不甘,懊悔,情愫如同秋水映照着落叶飘零的萧瑟,似古木参天却难抵岁月风霜的侵蚀。 终是她心中的气力如同风中残烛,悄然熄灭,手中紧握的软剑,轻轻滑落,归于沉寂。 她喃喃道:“我还是不够强。” “你有没有能力还不看这里,这本来就是考验祭司能力,确认他是否有资格辅佐未来的家主。” 漫星刚想说不是她的错,空中却先传来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铜钟在清晨的寺庙里被轻敲,回荡在空旷的密室间。 漫瑶明眸似水,睫毛忽闪了两下,抬眼望去。 一位身材魁梧的长辈缓步而来,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却也赋予了他一种沉稳而威严的气质。 他盯着漫瑶,双眸深邃如潭,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纷扰,眉宇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英气。 他的头发已有些许银丝,被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露出宽阔的前额。 好奇地打量着漫瑶,自言自语道:“一个女娃子来自取其辱嘞?” 这看不起的语气带着泯灭的挑衅和轻视。 漫瑶攥紧拳头,但却恭敬行礼道:“恕晚辈直言,此考验真是荒缪,若是要牺牲他人寿元来辅佐,那这家主未免也太窝囊了。” 她几乎是咬紧牙关,字句间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怒火,犹如被狂风骤雨侵袭的湖面,波涛汹涌却仍努力维持平静。 她的肩膀颤动得如同风中摇曳的杨柳,虽被狂风吹得摇摆不定,却仍旧坚韧地挺立,不愿屈服。 他点点头,摸着所剩无几的胡子,一本正经道:“确实,是该改改试炼了。” 入关银箭流沙不仅考验继承人武力内功,也考验祭司占卜领悟力。 漫星摸索着,轻拉了下漫瑶的手臂,平静道:“小姐,我无碍。” 切莫因他而惹怒了余长老。 耳听他的脚步,武功在他们之上,却又能用脚步声给他这个瞎子准确的判断,应当是这岛上三大长老之首,余长老,字鸿泰,号守平居士。 要是因为顶撞他而让漫瑶失去试炼资格,那太不值了。 漫瑶六岁入学,习经书兵法,十三学诗,君子六艺,女子八雅,她都没有怨言地学。 这其中的艰辛,旁人不知,他知。 余长老似笑非笑劝诫道:“你这女娃倒是果敢,只是得罪了老夫怕是没好果子吃,况且你乃女儿身,本就没有条例供你试炼,你又何苦来这,何不在家绣绣花儿鸟儿,谈个好亲事,人生就尘埃落定了。” 漫星呼吸有些急促,低下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照余长老意思,应当是不想给漫瑶进去试炼。 是啊,条例之限,难使女儿身登大位,少家主之名,犹如空中楼阁。 试炼未成功,漫瑶或许会深藏闺中,静待红妆之期,静候良缘之至。 漫星内力传音给漫瑶道:“小姐,就委屈一下,快认个错。” 不过是试炼内容有损他罢了,他无碍的,只要小姐认个错,依小姐能力过三关试炼应当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余长老会意一笑,眼神让人难以看懂。 漫瑶嗤笑一声,弯腰拾起双软剑,余长老内力深厚,自然听得到漫星内力传音。 她冷声道:“本小姐从不认错,也不指望在余长老手里吃到好果子,君子六艺,本小姐不在话下,女子八雅自是如此,说到底本小姐才该说一声男子就是不如女子。” 更何况是如此试炼,拿他人生命做围棋,是鬼而非人。 余长老气得瞪眼吹胡子,批评道:“狂妄也是致命弱点。” 漫瑶哦了一声。 余长老努了努嘴,对于她冷淡的反应嗤之以鼻。 漫瑶再一次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挑明了道:“我修剑是为保护我身后的人,亦如我想坐上家主位置也是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若试炼与我所想背道而驰,那本小姐弃之,也未尝不可。” 言于此,漫瑶拉着漫星便往回走,这迂腐试炼又何能控制她,过不了试炼,她一样可以凭借自身努力继承家主之位。 禾长老施展轻功急忙跑出来,上前拦住了他们,打趣道:“女娃子,脾气别这么暴躁。” 接着又说道:“他这个老家伙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莫要 5. 棋子如千斤巨石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瑶身速极快,拐了个角,人影就消失了。 那人,是这船中的? 蔷薇也脚步匆匆地赶过来,气喘吁吁道:“少家主,我闻见那人影身上的味道好像是风竹语的味道。” 风竹语香是潭家研制出的无味香,专门用来追踪的,只有经过鲲门训练过才闻得出来。 风竹语她只在那两人身上下过。 漫瑶嗯了一声,吩咐道:“你去丁羊房间瞧瞧。” 说完便抬脚便往银千尘的住所而去。 蔷薇往相反方向走去。丁羊不过就是个没武功的小伙计,虽说来的很巧,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他,能在她们俩手里逃开。 漫少主的武功虽说在鲲门不是最强的存在,但也是拔尖,她可是重重选拔出来的九品高手,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她,要么就是对方轻功已经出神入化了。 海风呼呼作响,海浪像是竖起了水墙般的模样,十分汹涌。 随着海水落下,鱼儿跃起,咚咚的敲门声乍然响起。 丁羊警觉地瞥了一眼振动的门,抬手狠地擦干嘴角的血渍,和银千尘对视了一眼,迅速躲到了床底下。 他偷摸进了那瘴气林打探,武功被他自己封住不能使用,谁知里面高手如云,他被打伤肺腑,幸亏多来了一波人,否则他将葬身在那。 那高手已然是个九品高手,那鲲门会有多少实力强悍的高手坐镇?他们不得而知。 丁羊手速极快地封闭了自己的呼吸穴,若是常人压根察觉不到他,但漫瑾筠,她的实力还不清楚,以她的功力很快便能察觉到还有一人的呼吸声。 所以,他只能封穴处于假死状态。 毕竟,他们在南岛打听到漫瑾筠的名声可是不太好,素有怪人之称。 银千尘立马从柜子里取出香炉,在屋内焚起了香,抬手催动内力,使香燃烧得更快。 敲门声又再次响起,银千尘手心冒着冷汗,心口沉甸甸的使得呼吸急促,目光焦灼地望着香。 这家伙能不在这时冒头嘛,要是让漫瑾筠看到.... 想到这,焦急在心口蔓延,想着快啊,再快点,遮盖住血腥味。 敲门声乍然停下,银千尘顿感不妙,下一秒,门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下。 漫瑶慢悠悠走进来,只瞧见银千尘躺在床上,睡姿十分不雅。 银千尘余光瞧见门上还有一个脚印子咽了咽口水,已经凹下去了,可想而知这力道不是一般的大。 他佯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般拾起笑容,问道“少家主来此,是有何要事?” 屋内上空烟雾缭绕,似风如云缠绕着柱子,浓重的兰花香味十分呛鼻,早已失去了往日般淡雅。 漫瑶四下打量,似笑非笑问:“熏这么浓的香,也睡得着?” 银千尘掀开被子,起身坐了起来,一本正经道:“少家主有所不知,在下自小便有偏头痛的病痛,不焚香难以入眠。” 他话音刚落,蔷薇就走了进来,偏头靠近漫瑶,道:“丁羊不在房内,据看守的侍卫说丁羊去了....如厕。” 银千尘笑容散了几分,蔷薇来了,他竟丝毫察觉不到,想来是刻意隐去了脚步,商陆这家伙去干了什么把这两人都惹进来。 漫瑶点了点头,对银千尘微微点头,冷声道:“叨扰了,今日的活你可以免了。” 银千尘眼眸一亮,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不顾形象地手舞足蹈了起来,就差上前拥抱住漫瑶了。 天知道他这几日洗衣服的苦楚,手都搓破了皮,几百号人的衣服,从早洗到晚。 漫瑶深深地看了眼兴高采烈的银千尘,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蔷薇不解问道:“少家主,为什么怀疑他们还得留着啊,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我们南溟岛的人,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她们又不是什么善人,真当载他们来游玩啊。 漫瑶摆了摆手,示意她别管了,吩咐她看好船上一切事务,施展轻功便离开了。 她把银千尘带上来,一是怕他留在南岛唯恐不乱,二是漫星说他是其一命星。 至于丁羊,虽说已大致确认他并不是南溟岛之人,但万一呢。 放出去的鸽子还未回,说明长姐还没查到丁羊的身份,若丁羊是南溟岛的人,她杀了又该如何向他父母交代。 漫瑶走进山洞出来后见天地宽广,宛若世外桃源,无人喧嚣,唯海风轻拂,桃树相依。 若在这,与友共酌,何其惬意。 漫瑶回来时只见余长老已经在等着他了,桃花树下正品着小酒,满山桃花在空中起舞,淡淡花香映人心弦。 漫瑶微微点头,言道:“余长老,我回来了。” 余长老摸了摸胡子,示意她坐下来,说道:“试炼很简单,只要你下棋赢过老夫,老夫就让你过去。” 漫宗主修身养性,不适宜其他三宗的试炼方式。若是拥有祭司的漫瑶还能与他有一博之力,但现在... 毫无悬念,她必输无疑。 下棋自不会是简单下棋驳论,只见余长老一手拿着酒壶,一手蕴满内力,将其注入到棋盘中。 漫瑶恭敬坐下,身姿端正,也把内力注入到棋盘中,催动内力来落子。 内力搏棋,一旦她输了,将会内力反噬,轻则修养把月,重则经脉寸断,药石无医。 余长老瞧见她这般,惊讶问道:“你可想好了,要搏出全部内力。” 漫宗上下百年,虽说也不少继承人搏出自身全部内力为赌一赢,但漫瑶这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啊。 男子身还好说,往代家主还是帮其恢复,重来试炼,但据他所知,漫瑶只有这一次机会吧。 漫瑶眼神坚定,道:“君子道理晚辈自知,落子无悔。” 余长老突然大笑道:“好好好,输了可别哭鼻子,若是赢了,老夫就破例送你一件珍宝”。 内气棋局,考的不仅仅是棋技,还有内力之深厚。 时间流逝,内力如暖流般包裹住棋子,一升一落,久至桃花遍地。 下棋之道,微妙莫测,阴阳之交错,黑白分明,互依互存,又互为克制。 太阳炙烤着桃树,空中闷热得气息稠绵绵,一丝风也没有,桃树落下的阴影遮去了几分炎热。 漫瑶蹙起眉头,黑白两军对垒,来往攻守,进退不行,因时制宜尚有几分胜算,但棋艺胜之,内力却不成。 棋子碰撞下,猛地,内力反噬使得 6. 礁石逢花争春色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瑶醒过来时,睡在清凉的竹席上,只感觉身体轻盈了几分,丝丝凉风吹起碎发,她竟觉得惬意爽快。窗棂竹子静静摇曳,两道影子落在她身上,她抬眼望去。 余长老和禾长老正站在她床边,禾长老一脸慈祥的笑意,若是祖父还在世的话,也是这般吧。 余长老习惯地摸了摸胡子,声音有些僵硬道:“醒了就起来,走两步我们看看。” 漫瑶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在他们面前晃悠了两步,余光打量了下这竹林屋子。 竹屋非常简陋,陈设寥寥。桌椅皆以竹制,质朴而清雅。墙侧悬字画数幅,观其笔意,应当出自耆宿之手,自纂之迹,亦可见其文人雅趣。 虽不知为何要走两步,但听从长辈话是他们从小要学的礼仪。 很快…她便发现她体内内力好似混浊了几分。 她不是已经力竭内力了吗?怎会? 她面上疑惑,还没开口询问,只听见余长老说道:“你这有实无名的少家主位置还是你姐姐让出来给你的吧。” 漫瑶恭敬点头,双手作揖,启唇道:“是,若是余长老还是想劝我放弃那个位置,那恐怕余长老很难从我口中听到您想要的回答。” 余长老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棋局你赢了,是老夫大意轻敌了。” 逍遥太久了,老的都快忘记鲲门门规第一条:无论何时何地何人,绝不轻敌。 虽说她已经脉寸断,但棋局却是她胜半子,倒是他自己大意,觉着不过是个女娃子。 这女娃子棋艺不错,应当是漫云轩那小子教的。 漫瑶面上毫无波澜,她自是知道棋局她赢了。 她利用了余长老轻敌的傲慢,故意绕棋子,让他以为她次次落陷阱,毫无棋力,但却每次一击致命时侥幸逃过。 禾长老和蔼地冲她笑了笑,只听见余长老又说道:“你经脉寸断,已不可能撑过下一关,但老夫允诺了你,若你赢了便送你一件珍宝,老夫说话算话,用内力帮你重塑了筋脉” 漫瑶心中一颤,内力在她体内犹如一条暖流,温暖着她冰冷的血液,内心被触动而震荡得她久久未能回神。 重塑筋骨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内力,稍有不慎甚至还会使余长老体竭而亡。 漫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言道:“晚辈漫瑶谢过余长老,也谢过禾长老。” 禾长老立马把她扶起来,撇清道:“老夫忙着收拾歹人可没空帮你,不用这么谢老夫。” 漫瑶蹙起眉头,一脸疑惑地询问道:“谁?” 禾长老道:“这老夫就不知,死了两三个,逃了两三个,应当是随着你同一艘船而来的。” 漫瑶点点头,眼中冷意多了几分,恭敬道:“抱歉,晚辈处理不当。” 禾长老摆了摆手,道:“无碍,你继续专心试炼,其他的交给我们几个老头就好了。” 这小岛除了隔几年来个继承人试炼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音,漫星站在那,一身白衣不知如何沾染上了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漫星走了进来,笑道:“小姐,恭喜你。” 漫瑶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余长老重重地拍了拍漫星肩膀,大笑道:“老夫让他帮我松了松土,做了一桌好菜呢,就等着你这女娃醒过来吃了。”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想来是漫星早已做好了饭菜。 他们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院子外,两侧翠竹掩映,一条石径蜿蜒其间,好似无尽头,气息清新如涤尘世。 小径两侧,林木葱茏,枝叶舒展,他们踱步其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古朴而雅致。 亭子门前竹叶,经风雨洗礼,零落一地。 四人围坐在饭桌上,周围淡淡的竹香,如清泉般纯净,丝丝缕缕地渗透在空气中,饭菜香气与竹香相互交融,很是香甜。 漫瑶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不解问道:“应长老呢?” 试炼可是有三位长老镇守,对应着鲲门中也坐镇三位长老。 禾长老抿了一口小酒,十分痴迷,咀嚼小菜,道:“他啊有事出去了,你的第三试炼也将会由老夫告知你。” 漫瑶哦了一声。 ** 当午后的阳光悄然洒落,轻轻穿过云层的缝隙,如琴弦般洒下丝丝缕缕的金线。 在这金色的海中,万物都被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圣洁的纱衣。一老一少的影子仿佛被勾勒出了柔和的轮廓,海天一色地铺展在他们眼中。 高耸的礁石坚韧不拔地矗立着,海浪嬉笑着撞击在礁石上,荡漾起片片浪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哗啦”声响。 禾长老施展轻功飞跃过礁石,漫瑶紧随其后。 浪花在空中短暂停留后,又如同白色的珍珠般洒落在海面上,形成一层层细密的水雾。 只见禾长老随意拾起一块小石子,往水上一扔,石头打着水漂,远远地消失在了他们眼前。水面隐隐约约,或浅或深地浮现出一条细线。 一眼望去,细线压根望不到头。 细线是有特殊材料打造的,风吹雨打不会损坏半分,韧性极强。 禾长老笑道:“这第二试炼,老夫也不为难你个女娃子,你只要沿着这条线一直走,拿到我的花就成,给你三天时间,你拿到老夫便让你过关。” 漫瑶唇角勾起,发间的铃铛被海风吹的作响,极其悦耳,她语气极其嚣张自信,陈述道:“既如此,那晚辈便借花献佛了。” 禾长老摸着胡子,身形虽佝偻了几分,但却丝毫不质疑她的话,反而笑道:“甚好。” 虽不知她为何不让祭司随她一起来试炼,但这份坦荡勇敢,不错。 漫星眼睛暂时恢复了的事情,恐怕也是没告诉她,只可惜以后的路,可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历代祭司向来命短,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 鲲门之所以一开始不告知漫宗继承人,是怕影响了他 7. 夜里挑剑醉方休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瑶背着手,往竹林小院走去,月光洒落在她脸庞,显得格外冷清。 忽地,漫瑶加快了脚步。她远远便看到了漫星站在那,手里还琢磨着他的占卜石。 她斥责道:“夜深了,怎不休息?” 她叹息,她与漫星自小一块长大,漫云轩虽不解她为何执着当家主,但还是顺从她,将漫星从小安排在她身边。 漫星身体本就不宜过度疲劳,不知他在此等了多久。 漫星听闻声音,微微笑着抬眼看着她,道:“我无眠,担心小姐出事。” 漫瑶唇角勾起,微抬下巴,语气有些傲,道:“本小姐办事,你还不放心?” 她也本以为今晚将无返而功,运用内力凝息在身体里,加之混浊的内力支撑,漫宗修炼的气凝决,本就是绝佳的内心功法。 短时间内留存在她身体的内力,也会为她所用。 第一次细线下沉,海浪不起,第二次细线下沉时,海浪起,而第三次细线下沉,海浪起。 如此循环往复。 到了中间海上,循环相反,事物颠倒。 而有时,细线下沉,海浪也不会起,海浪起,细线也不会下沉,这便是所谓天时。 她虽不辩天时,但遇上,海浪起,她屏息抓绳子,细线沉,她只能游荡过去。 若是两种情况都碰上,那她也只能从头再来。 那机关如同海中眼,她也是直到晚上才摸清楚。 漫星欣慰地点点头,唇角笑意还未散去,但却责问道:“漫星自然放心,只是小姐不是说过,无论险境,都会时刻让漫星跟随吗?” 漫瑶眨了眨眼,看看他身后的竹苑,地上的落叶,偏就不正视对着漫星那双和她极为相似的眸子。 她是直接把漫星打晕了去的,并非和他商量。 漫瑶露出讨好的笑容,把另一只手捧着的花递给了他,撒娇道:“阿星,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不仅是主仆,更甚是亲人。两人自小相识,早已把对方当成血亲,若是她出事,他大抵也没有意义活着了。 漫星摇了摇头,叹息道:“小姐下次别这般了。” 漫瑶鲜少露出可爱爱笑一面,露出时怕是闯祸了。 下一秒,漫瑶又恢复了那张冷清不爱笑的小脸,严肃地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漫星无奈叹息,抬头看了眼弯弯月亮,她知道了,并不是要做到,这么多年,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小姐心思的。 ** 禾长老看着她取回来的花,围着花转了转,久久未开口。 禾长老道:“你怎么拿回来的?” 漫瑶双手作揖,身子微弓,得意道:“晚辈笨拙,略施小计罢了。” 海潮起落,隐线时出,她唯有辅之水遁。 他们所要考验的是她当继承人的资格,成为家主无非在二,一有护鲲门之力;二有习气凝决之资。 这拿花,在水中也只能运用余长老流同在她身体的内力,才能避水。 这便是气凝决中的一决———吞息化气。 能迅速借用他人内力运用己身,不受反噬。 常人短时间被内力冲击得筋脉寸断,再重塑筋骨,未融化他人心法内力之前,切不可动用。 别人的内力终归是别人的。 但若是会气凝决中的吞息化气决,便一切不成问题。 至此,前两关都不会有性命堪忧之虑,谓之人情,熟之长辈。 第三关——取海明珠才是生死一线。 禾长老的目光如炬,淡淡的笑意却让人感觉无所遁形,他道:“女娃子,不错,考验简单了些许。看来漫云轩那小子没少培养你。” 言毕,便将花复位,笑着离开了屋子。 漫瑶抿唇道:“走,刺客的事也该解决解决。” 在她眼皮底子下混进来,真当他们是吃素的。 在浓雾弥漫的瘴气林中,两人身影轻盈地穿梭其中。 漫星步伐轻盈,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落在落叶与枯枝之上,不发出任何声响。 衣裙随着漫瑶的动作而轻轻摆动,红衣给这片死寂的瘴气林增添了一抹亮色。 不见影子,耳听铃声清脆,他们不需要隐藏行踪时任由发间铃铛声响。 夜幕低垂,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覆盖住天空,船只的烛火微微点缀了黑夜。 海浪轻轻摇曳,停靠船只周围一些高大的树木在月光的映照下露出了轮廓。 船上的灯火却在黑暗中,树林间摇曳,打斗声、怒吼声、还有船身的摇晃声交织在一起。 只见船上船员和一群黑衣人互相纠缠在一起,打斗着,死的死,伤的伤。 船板在他们的脚下发出沉闷的震动声,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激烈打斗。周围的物品也被波及,有的被踢飞,有的被推翻,散落一地。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利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过来,夹杂着海水的清新和夜晚的凉意。 剑身闪烁着寒光,伴随着尖锐的破风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其余船员见漫瑶来了,便纷纷开始往后撤,救治倒下的伤员。 丁羊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眼中仿佛亮了几分,痴痴地看着她。 数十名黑衣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朝着漫瑶攻击,声势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 漫瑶蹙眉,这刀法是无刃斩。 她纵身挑剑,周旋其中,当剑与黑衣人的刀相碰撞时,碰撞中闪烁着火花,发出了震耳欲聋,仿佛能够撕裂夜空的声音。 丁羊静静地站在那,注视着漫瑶,半眯着的眸子倒生出了几分兴趣,唇角依旧挂着温柔般笑意。 漫瑶身姿轻盈而矫健,能够灵活地穿梭在黑衣人的围攻之中。 她使用的是双软剑,但剑只出鞘一支,想来并非她的完全实力。 若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气凝决,看来得费时间了。 她的心防可不好攻。 她的剑法如同流水般连绵不绝,时而如细雨般轻柔,时而如瀑布般汹涌。 黑衣人虽然人数众多,但却在被漫瑶逗着耍。 漫瑶打着打着便入了迷,若不是漫星阻拦住她留了个活口,不然全都得死在她剑下。 蔷薇气呼呼地把唯一活下来的黑衣人五花大绑,撤掉了他们的帷帽,漫瑶抬手用剑 8. 入林于死沉销雾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星吩咐道:“全扔海里作鱼料。” 蔷薇弯腰行礼,恭敬道:“遵命,漫星大人。” 雅室之内,几案之上,摆放着精致的紫砂壶与白瓷杯盏,一股茶香便自此飘散而出,缭绕于室内,只见丁羊熟练地飘逸,抬手轻轻提起茶壶,手腕抖一抖,那滚热的茶水便如丝如缕,倾泻而下,落入杯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泡好的第一杯,丁羊双手呈递给漫瑶,笑道:“漫姑娘,请用茶。” 漫瑶抬手接过,茶香扑鼻,却也只是闻了闻便放于茶几上。 只瞧见她漫不经心道:“你们要是懂了歪心思,下场也不会比他们这么好,毕竟你们长的贼眉鼠眼的,很难让人相信。” 鲲门暴露,外人都是为了她漫宗的气凝决而来,气凝决长生之言论,真是荒缪至极。 银千尘一听,立马起身,挺直腰板,不顾形象地怒气冲冲道:“就算本公子是为了看天下第一的内心功法,那又如何,我未杀你一兵一卒,你凭什么威胁本公子。” 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骂他英俊无双,玉树临风的脸蛋。 但凡驻扎在南岛的外人,谁不是为了秘籍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挑破罢了。 漫瑶神色及其平静,冷声道:“你敢杀我一卒,本小姐会让你知道活着才是炼狱。” 门口站着的侍卫已经剑拔弩张,对峙着,气氛紧张的银千尘身体僵硬。 银千尘心中唾骂道:看来漫瑾筠这飞扬跋扈,怪人之称名不虚传,毫无女子的温婉,一点妇人之礼,尊敬之意都不懂,还自诩大家小姐。 他心中这般想,面上却恰恰相反,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意,语气及其委屈,小声埋怨道:“非也非也,本公子十分珍爱自然之生灵,这不是受此惊吓,昔日,是漫少主邀本公子上船,没道理又言此威胁之语,在下手都因洗涤而脱皮,何有觊觎珍宝之相?” 他估计还没动手,已经可以去阎王殿报道好几回了。 漫瑶倏然弹指,声若玉碎,门外站着的一排船员恭敬地走了进来,立即把收了银千尘银子给交了出来,捧在手心里呈递给她。 他用银子收买船员帮他干活,谁人不知。 漫瑶淡淡说道:“别给自己吹嘘了,你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玩的把戏?” 银千尘尴尬地笑笑,手中的扇子扇风地更加猛烈了些,唏嘘道:“原来漫少主如此关注在下,在下实属荣幸。” 漫星抿了一口茶,声音极淡,道:“油嘴滑舌,自作多情。” 说罢,侍卫便上前架着银千尘,像是捆绑犯人一般,正要往外走去。 银千尘着急地哇哇大叫道:“诶诶诶,少主这是要带在下去哪?” 漫瑶邪魅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道:“你自己都承认了你是为了鲲门而来的,那自然该杀。” 银千尘欲哭无泪,她明明可以有千百个理由杀他,偏偏挖好了坑让他跳,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面色愁容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我那只是胡乱说说。” 丁羊手攥紧了杯子,深邃的眸子让人难以琢磨透,面色不改,装作不解地看向漫瑶。 她对他们的疑虑从未打消,时机还未成熟,但…不远了。 还差最后一把刀。 蔷薇于心不忍,求情道:“少家主,这次还多亏了丁公子他们在海边钓鱼,发现了尾随的歹人,本来被我们一网打尽的,结果…翻船了。” 毕竟要不是丁羊和银千尘提醒,他们怕是早已不复存在。 漫瑶目光深邃,盯着蔷薇道:“也就是说没有丁羊和银千尘,你们都不知后边有歹人?” 蔷薇脸色苍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若是其他长老和家主在此,她怕是早就打回去重新历练了。立即弓腰认错道:“少家主息怒,蔷薇大意,回去定当按门规处置。” 这两天不是在玩就是在睡,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趟,竟不想还有人尾随。 说来,她也不知为何察觉不出,但丁羊和银千尘钓个鱼却能察觉出有人在附近。 莫不是她回去要研习钓鱼术? 但是赶紧认错没坏处,不然就又要回那个暗无天日的长老院了。 漫瑶摆了摆手,看来银千尘和丁羊作用于此,这次要是没有蔷薇驻守,估计应当全军覆没,对方黑衣人实力旗鼓相当,不仅知晓鲲门弟子弱点,还精通外门刀法。 她道:“不必,是否受伤?” 蔷薇脸上又露出了憨厚地笑容,道:“少家主我没受伤,几个船员也就一点小伤,死的都是对面的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两封信件,道:“这是鲲门密信,还有一封是漫星大人的飞鸽。” 丁羊眸子闪过一丝警惕,却也转瞬即逝,随着她开信的动作,他起了毁信的念头,捏着茶杯的手骤然使力。 漫瑶打卡信封,内力凝聚在手心,信封神奇地露出一个蓝色印章,是她们独特的刻章,是长姐的信无疑。 “咔嚓”! 茶杯碎裂,茶杯染上了鲜红的血液,把众人的目光也吸引了去。 “抱歉,这般赝品好似不经用。”丁羊略带笑意道。 漫瑶目光深邃地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丝毫情绪,她冷冷道:“赝品你也照价赔,不过,本小姐不希望你和那杯子一样,都是赝品。” 丁羊眼神耷拉着,歉意的脸上满是茫然,无精打采道:“丁某听不懂,不过定当赔偿漫姑娘损失。” 蔷薇自告奋勇道:“少家主,我替他赔,就一个杯子嘛。” 漫瑶目光迟疑了一下,在他们二人身边流转,随意嗯了一下,便低头一目十行,大致了解了情况后撤去内力,纸张如碎屑般洒落在地。 丁羊顿感身体冰冷,目光低着,面色含着淡淡的笑意,但身体却是紧绷着的。 漫瑶沉思,她确实记得张阿婆确实有个丢失的孙子。 那年南溟岛上元节,祭祀供奉,游行玩乐,他们都还小,长姐还给她买了张阿婆的桂花糕,她记忆犹新,那是长姐第一次带她出去 那时阿婆孙子白白胖胖,站在阿婆跟前,还在帮忙着卖糕点,年龄也和他们相仿。 事情在冥冥之中都对上了。 张阿婆是当初迁移时丢失孙子的,自此变得神神叨叨,去年才办理了丧事,祖孙情深,老幼相扶,无所依靠,还是鲲门出银两办的。 漫星将字条递给漫瑶,上面写道:霹雳堂已确认丁羊身份,核实无疑。 漫瑶起身往外走,走时看了眼收拾茶杯的丁羊。 夜色暗沉,船边还有钓鱼的杆子,旁边还停了一辆 9. 狼烟四起照孤岛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他知入关前眼睛失明之事彻底触激了漫瑶,所以对他变得格外小心了起来。 “小姐,避息这还是可以的,莫要……” 还未说完,就被漫瑶抬手阻断了,只瞧见漫瑶专心致志地听着什么。 “嘶嘶” 声音在幽静的林中愈加快,也愈加响亮,往书上丛中一看,一条条细长而柔软的蛇朝他们游来,蛇头随着蛇身移动而起伏波动。 蛇鳞在瘴气的映衬下闪烁着微光,宛如身披一层神秘的鳞片铠甲。 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和他们对视着,仿佛在猎捕他们。 漫瑶猛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内力入他体。 果断松开他,漫瑶命令道:“你去找水源,我来善后。” 她记得古籍记载:海明珠乃是海帝紫珍珠所形,喜水明净。 这些内力应当够支撑他找到水源了。 漫星看了眼将他保护在身后的漫瑶,无奈道:“是。” 漫瑶抬手扯下一片轻薄叶子,施展轻功,高悬于地,这死气林中的树植都生长得这般粗大,叶片十分厚重,足矣承载一人之力。 望遍林子,唯一一种红色叶子是小而薄,刚好可以奏曲。 他们漫宗善音律,漫宗上下弟子都是携带竹笛,奏乐而击,甚加持剑作为武器,而她却只持剑无乐器傍身。 她音感十分不好,可以说的上是笨拙,虽有研习,但并不精通。 吹出来的声音如同被拧曲了的藤蔓,纠缠在一起,毫无章法地跳跃着。 旋律混乱不堪,时而尖锐刺耳,时而低沉压抑,如被撕裂的丝绸,断断续续,刺耳难听。 这些蛇都十分有灵性,好似能听懂他们说话一般,纷纷发出滋滋的声音,朝她前仆后继。 漫瑶边闪躲便奏响安眠曲子,要不是这些蛇是长老们养的,她早已经脱身而出了,而不是在这给它们取乐。 忽然,不知是何预警让它们把进攻的尖牙收了回去,开始往后退,往树上缩去,不到一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漫瑶笑了笑,难不成她的音乐已经变得如此动听了?随手将叶子扔在地上,这时漫星跌跌撞撞地朝她这边来。 漫瑶蹙眉,施展轻功往他那边疾速而去。 她刚把漫星扶起来,漫星便急忙道:“出事了,有人攻岛。” 他本来想占卜水源在何处的,可占卜还未起,他的眼睛便失焦了,他知道余长老出事了。 他的眼睛本就没有救治根本,是余长老用内力和血引虫帮他把眼睛暂时治好了。 但血引虫一旦冬眠,那他也将再次失明。 血引虫已放入余长老身体,和他眼睛系在了一起,那就意味着……… 余长老遇刺身亡。 不,不可能。 漫瑶脸色骤变,还未来得及训斥他占卜,便一把将他抱起,施展轻功往岛外方向而去:“走。” 鸟儿被惊声阵阵惊吓,匆匆往外飞起,漫瑶抱着漫星,飞快往岛外哨点,深怕晚一会,死伤越多。 漫星眨了眨眼,无论他怎么使力都无法看清漫瑶的脸,他道:“小姐,来者恐是凶多吉少,我已飞鸽传书回去叫人支援。” 能将余长老打伤,面临身亡的可能,对方要么是世外高手,要么便是千军万马。 漫瑶厉声道:“等他们来支援,怕是岛早已不复存在。” 打斗声弥漫在上空,刀剑相交的撞击声尖锐而刺耳,声音交织在一起能够撕裂空气。 漫瑶赶到时,只有银千尘和蔷薇二人还站着,单打独斗。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地上斑驳的血迹记载着一场不为人知的激战。 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兵器和残肢断臂,令人不忍直视。 就连…… 余长老也倒下了。 漫瑶把漫星放在树干后边,叮嘱他别乱走。 两把银剑一闪而过,为蔷薇挡下了一击,蔷薇扭头看去,欣喜道:“少家主,您回来了!” 话音刚落,漫瑶便气急攻心,口吐鲜血。 漫瑶蹙眉,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连内力也动不了? 运用气凝决也不行。 内力丹田像是被什么给缠绕住,挣脱不得,越是挣扎反而束缚越紧,竟无半分泄露之余地。 蔷薇一边使剑对敌,一边惊呼道:“少家主,您也受伤了?” 余长老便是受伤不敌,被敌人偷袭,幸好丁羊帮余长老挡下那一击。 谁知…… 漫瑶摇摇头,不再动用内力,娴熟的剑法丝毫受影响,但没有内力辅之,当之难敌。 她往领头人而去,身形一低,双剑交叉向前猛刺,剑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攻势看似凌厉无比。 斗笠男子不慌不忙,脚步往后轻移,巧妙地避开她的攻击。 漫瑶没有内力,凭剑法也不过敌他五分。 她双手紧握双剑,剑身翻飞,反攻而上。 斗笠男子身形一转,她的双剑再次挥出,剑势如狂风骤雨般猛烈,仿佛要将他淹没在这无尽的剑影之中。 斗笠男子抬手剑挡,将漫瑶振开,漫瑶振伤在地,脸色煞白。 他这一招可是用了十成内力。 她的剑法轻盈而迅猛,唯快而不破,可偏偏她不能用内力。 但…也只能殊死一搏。 就在斗笠男子打算了解漫瑶时,一记石子如流星般飞速击中他的心穴,内力之深厚,足矣让他退之十步之远。 浓重的血腥铁锈味在他口里蔓延,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丁羊,抬手示意所有人撤退。 救兵来了,他们再打下去,都别想活着离开。 “既然来了,又何故要走。” 刚撤退没多久,一道重音从森林处传来,穿透力十分强悍,震得他们耳膜发疼。 老者的声音宏亮,其他黑衣人见状,急忙挡在了前面,掩护斗笠男子离开。 见老者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想来是派出去的那些高手都折了。 漫瑶顾不得伤,收回剑,上前将余长老扶起来,但余长老身体已然冰冷僵硬,唯有左手手心还有余温。 她低下头,木讷地看着他的脸,道“余…余长老…” 余长老的脸色已失去往日的红润, 10. 历经磨难磨成鞘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禾长老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落寞,他道:“反不反噬早已不重要,你的内力不能运转,是为中毒,身为未来家主,意气用事,私自出了试炼。” 她若想奏催眠曲,无竹笛下必将摘取死气林中的红叶,恰恰中了他的圈套。 漫瑶顿感身体无力,胸中仿佛巨石压顶,低着头一言未发。 若是岛灭了,人死了,试炼不过是死物,何能与他们相比。 丧礼。 丁羊唇色很是苍白,一路随着白绫走进堂中,看着跪在地上的漫瑶和漫星。 扫了眼墓牌——先辈守平居士余鸿涛之墓! 他脸上悲痛欲绝,内心却波澜不惊。 银千尘略带担忧的眼神看向丁羊。 余鸿涛死了,他以后会后悔的。 漫瑶脸色渐沉,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她道:“这次,是我的错。” 未能手刃仇人,她的过失,她不应当把第三试炼看待得如此简单了事。 夜幕降临,天上星辰稀疏,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挡,只透出微弱而朦胧的光芒,晚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吹过,灵堂中的白幔被吹得呼呼作响。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虫鸣,空气仿佛变得沉重。 灵前,漫瑶摊开手,询问禾长老,道:“禾长老,这虫子是何物?可与加害余长老有关?” 禾长老只是看了眼,便否认道:“这虫名血引虫,因常年处于阴暗潮湿之地,吸光十分强烈,有治疗失明之功效。” 他又接着道:“漫星的眼睛,便是由此短暂恢复的。” 漫瑶身子一顿,低着头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知漫星的眼睛是如此医疗好的。 良久才缓缓道:“请禾长老,给我引进这血引虫,让我来当漫星的眼睛吧。” 声音有些哽咽沙哑,却是没有半分迟疑。 七天出殡日。 五更天的天空被淡淡的阴霾笼罩,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哀悼。 漫瑶身着素服,走在前头,禾长老说自己乃是待罪之身,不宜走在前头。 棺木被庄严地抬着走,上面覆盖着洁白的布幔,余长老从此与世长辞。 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后边随行之人奏响低沉而哀伤的哀乐,乐声回荡在空气中,令人不禁感到心中一紧。 漫星面色沉重,小道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漫瑶在墓碑前跪下,红着眼眶看着棺木入土 ,天空突然下起了细雨。 细雨如丝,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给他们增添了几分朦胧与哀愁。 丁羊撒着黄色纸钱,眸光多了几分晦暗,他没想杀余鸿涛,只是不知他内力竟如此微弱。 话虽如此,像他这般人,同情他人便是万劫不复之路。 天昏暗了起来,禾长老端着吃食,很远便看见了漫瑶和漫星坐在屋顶上 。 禾长老施展轻功,一跃而上,问道:“丧礼已结束,你打算何时再重新试炼?” 漫瑶恭敬道:“晚辈自愿守孝三月,再试炼也不晚。” 禾长老瞧见她脸色,面色苍白似鬼,眼睛已然久未闭,眸子毫无光亮。 守灵期间她愣是未进食半分,若不是解了她的毒,怕是下一个丧礼的主角便是她了。 “晚辈亦然。”漫星道。 禾长老头疼不已,偏这家伙也是个执拗的主,漫瑶胡闹也就罢了,他也跟着守灵,不吃不喝的。 禾长老劝诫道:“女子身份的箍子本就让人看不起,你若是守孝三月,怕是更立不住脚。” 守孝三月,意味着她出去后,告知宗族,告知南溟岛,告知其余三位长老,她用了三个月时间才完成试炼。 漫瑶沉着脸,郑重道:“禾长老,为君者,当大义为先,他们看不起是他们的愚昧无知,而非我之过失。” 不是她的过失,又为何让她说服自己去讨好他们来立住脚。 若他们不愚昧,那又怎会看不起她。 自古恩怨是非,愚昧盲从,听风是雨,无非重在人心罢了。 说到底,他们内心思想,口头之言,行为举止,那便是标准,便是律法。 可总要有人推陈就新,当个另类,其他遭受不公平之人才有出头之路。 漫瑶的话在他耳边环绕,禾长老看着她出了神,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禾长老不忍,劝诫她道:“没有意义的,这只会让你以后的路更难走。” 他在这一刻终于知道,那封信的含义了。 余鸿涛的死是为了拖住漫瑶回去。 一步步下套,认定了漫瑶就是重情重义之辈。 认定了她会守孝,她会晚回。 漫瑶否认道:“难走也是路,只要是路,我就一定能走到头。” ** 漫瑶白日守孝,黑夜入死气林。 每每都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音律倒也娴熟了不少,险些瘴气入体,自身难保。 终于,在守孝三月的最后一天带回了海明珠。 禾长老叹气,他知晓,她不过是折磨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耗尽内力,一次一次突破压力,死气林中的瘴气很适合漫瑶修炼她的气凝决内功。 她的武功要比来时更强了,加上有老余的内力,武功已然在他们之上了。 不愧是从小刻苦习武,众星捧月的存在。 次日。 漫星和漫瑶跪在了余长老墓碑前,禾长老佝偻着背,看着摆放在墓碑旁用石头纂刻的棋子。 “車”。 是漫瑶守孝期间,一刀一剑篆刻的,以血祭之。 她说希望余长老下一辈子如“車”棋,无拘无束,天上地下,南来北往,都困不住他。 他们都是待罪之身,是家族的耻辱,连葬礼都未曾有族内之人来祭拜。 连漫星的飞鸽传书,都不曾有影,怕是早已舍弃他们在这看守试炼。 漫瑶再次拜别禾长老,道:“禾长老,我会为余长老报仇的,我会亲自带着那人的尸身来祭奠余长老,您保重。” 无论是他的武功招式,用剑手法,她记忆犹新,只要这人再出现在她眼前,她定能认出。 禾长老欣慰地笑了笑,劝诫道:“阿瑶,别让仇恨成为你修剑的理由,定要坚持道心,守住剑意。” 漫瑶不紧不慢道:“晚辈多谢禾长老指点。” 禾长老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三个月,她的执拗的性子他又何尝不知,只希望到最后她别忘记了她的初心。 她曾说过修剑是为了保护身后之人,重在保护, 11. 一袭蓝衣奉为谦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日头正足,海水浪花飞溅,丝丝海风涌入窗棂,卧室间山水灵画,小船仿佛随风点墨,荡漾于小河间。 “咚咚咚!” 忽的,门被敲响了。 漫瑶收起了书册,示意蔷薇去开门。 蔷薇看门便见着丁羊站在门口,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笑意盈盈的。 她问道:“丁公子,有何事?” 丁羊微微抬了抬手中的糕点,眉心含着淡淡笑意,道:“我做了糕点,想给漫姑娘尝尝。” 蔷薇犹豫了一会 ,还是放他进来了。 丁羊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漫星,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平日间戴着的斗笠也安然挂在了一旁,悠闲自在地吃着点心水果。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漫星摘下斗笠的模样。 一头白发,吃着东西时发间铃铛叮铃作响,十分悦耳。 丁羊呈递置于书桌,道:“漫姑娘,赏脸尝尝。” 漫瑶拒绝道:“本小姐不爱吃甜。” 丁羊叹气,不紧不慢道:“上岸后,我考虑做糕点赚钱,拿不准姑娘间口味,想来问问漫姑娘。” 漫瑶愣了愣,抬眸看了眼丁羊。 她拿起一块,一整块吞咽了下去,糕点细腻香甜,还带着淡淡花香。 她又拾起一块糕点,甩了出去,糕点在空中飞过,漫星稳稳当当地接住,品尝了一口。 漫星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味道不错。” 丁羊道:“漫公子吃的尽兴便好,漫姑娘觉着如何?” 他的语气温润,但目光却落在了地下堆着的火药处,漫瑶把火药带回去是为了查火药的商驻? 当初为了保护岛屿,火药早已经被他们浇水,毫无用处了。 连里面的芯也打散,从何查起。 只可惜,他们隐世太深,外面早已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大家族基本都置办了军火。 她道:“尚可。” 说罢抬了抬手示意丁羊坐下,转而似笑非笑道:“本小姐觉着你这次占卜不准。” 漫星点点头,把玩着手腕上的铃铛,笑道:“确实,若是本末倒置,那便是引狼入室。” 但占卜显示,不仅仅是这次出行。丁羊和银千尘以后还跟他们有纠缠。 丁羊微微抿唇,面上依旧温柔,品着茶水,浓郁的茶香将他围绕,眸子间也多了几分隐晦。 他们故意说于他听,是想让他自乱阵脚? 还有银千尘的事,若他们真把银千尘杀了,一个宗门,他都不会放过。 漫宗的这个祭司,还是不能大意。 ** 漫瑶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看着南岛码头处,热闹非凡。 她怎不记得她回来的消息告知过鲲门。 船只渐渐停靠,漫瑶施展轻功,飞跃而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酒楼挂着的横幅。 ——恭祝漫少主历经三月试炼得胜而归。 紧接着一群人窜出来,举着一张张欢迎回家的纸张围着漫瑶跳唱。 漫星紧随其后,无奈地笑了笑,一看这横幅便是温为谦的杰作。 说曹操曹操就到。 温璟大摇大摆地从酒楼里走出来,一群人给他让道,看见漫瑶,唇角勾起几分笑意,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下。 他唏嘘道:“三个月不见,你瘦了,还不爱笑了。” 漫瑶白了他一眼,这蓝孔雀还是这般没品味。 他指了指那酒楼横幅,又接着说道:“本公子给你准备的横幅,你可喜欢?” 蔷薇从船上走了下来,看着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不禁咽了咽口水。 丁羊紧随其后,瞧见站在漫瑶对面的温璟,一身浅蓝色金丝绒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玉带扣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头发披撒下来,后边编着几缕小辫子,黑色的抹额还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 想来身份匪浅。 说着,温璟便邀请漫瑶上楼品尝佳肴,道:“而且我还特地为你祈福,南岛近几日消费全由本公子买单。” 丁羊询问道:“他是谁?” 蔷薇看着漫瑶众人一同走进酒楼,才放心说道:“温宗二公子,温为谦。” 丁羊看着她小心般的模样,询问道:“是漫姑娘的追求者?” 蔷薇震惊地张了张嘴,好像十分震惊丁羊口中的这句话。 不过想想也是,这般隆重欢迎她回来,不是追求者都难说。 蔷薇还是摇了摇头,劝诫他道:“不是,他们俩的事你别掺合,小心惹祸上身。” 在鲲门,谁人不知,温璟和漫瑶不对付,每天都在厮杀。 漫瑶看着满桌盛宴,示意所有人坐下一同用餐。 温璟得意地笑道:“无碍,本公子高兴,都别拘束,放开了吃。” 漫星抬手摘掉斗笠,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这顿鸿门宴还真是难吃。 温璟这几天专门搞的欢迎仪式不就是宣告整个南溟岛,漫瑶是试炼了三个月才回来的。 要知道,哪怕资质最差的继承人都是七天内就回来了。 温璟关心道:“漫瑶,你有没有受伤啊,要是受伤了可以让我嫂子给你治治。” 漫瑶用力地拍了怕桌子,所有人一惊,目光看向她,她道:“我长姐还轮不到你来支配。” 温璟被气笑,瘪嘴道:“我就说说,发这么大火做甚。” 丁羊顿悟,原来这场鸿门宴,是用来嘲笑漫瑶的。 温璟转而命令丁羊道:“喂,你给我倒酒。” 丁羊看了过去,温璟还特地重复了一遍,道:“对,就是你,给本公子倒酒。” 丁羊笑了笑,上前为他倒酒,自言道:“草民自古善心,对一切残障之士爱护有加,请温公子慢用。” 温璟身子一顿,脸色骤变,强忍着怒意喝下那杯酒,对漫瑶笑道:“我竟不知你身边还有这么好玩的人。” 漫瑶唇角不自觉勾起,缓缓道:“自是比不过二公子有趣。” 蔷薇佩服地看着丁羊,这火场他还敢去撞。 漫瑶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酒,抬手敬温璟,道:“敢问二公子,信鸽好吃吗?” 温璟顿了顿,也有模有样地倒酒,敬她道:“漫少主培养的自是好吃,可惜没留给漫少主回来一同享用。” 漫星闻言抬眸看去,他说怎么信鸽迟迟不回,原是被他截胡了。 一只酒杯横空飞向温璟,速度极快。 温璟轻轻松松地接下了酒杯,只是对方力道过大,酒杯将他的手撵红了。 温璟放下酒杯,脸上毫无怒气,耍赖道:“漫星,下次能不能说一声再扔,每次都不打招呼。” 上次 12. 四之宗各有所长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舒叮嘱她道:“待会进去,别顶嘴。” 漫瑶不满,撒娇道:“长姐,长老和家主们都在呢,我不顶嘴。” 漫舒一脸无奈,纤纤玉手敲了敲她眉心 ,一笑而道:“你啊,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漫瑶像个小女孩,眼中满是笑意,道:“那长姐,我们进去吧。” 漫舒点了点头,挽着她的手一同进去。 深灰色的瓦片覆盖住了长老院,部分瓦片已经略显斑驳,屋檐下,一排排精致的斗拱支撑着屋檐,青灰色的砖石砌成墙壁,仿佛一块巨大的石碑屹立在那里。 漫瑶他们穿过了厚重的木门,门上悬挂着一块铜制的门匾,上面刻着——长老院。 字迹苍劲有力,庄严而肃穆。 进去后,他们又穿过了一扇又一扇的门。 踏进了内院,只瞧见几根粗大的木柱支撑着长老院的屋顶,木柱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殿堂的地面上铺着青石板,光滑而平整。 在长老正厅的上位,三位老者端然而坐,下面坐着四位家主,还有一位夫人。 旬长老坐在左边,目光深邃而锐利地洞察着漫瑶,胡须长而整齐的如同银色的瀑布般垂落胸前,身着一袭深色长袍,上面绣着精致的微云,十分简朴。 坐在中间的尤长老面容慈祥,和蔼地看着他们,虽头发已然花白,但精神矍铄,身着一件浅色长袍,上面绣着简洁的图案,清新而淡雅。 万长老面容严肃而庄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胡须十分稀疏,身着一件黑色长袍,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漫瑶看着这场面,知道长老和家主都在,但不知道她娘也在。 尤长老笑意盎然道:“阿瑶回来了。” 漫瑶点了点头,恭敬行礼道:“阿瑶拜见三位长老。” 旬长老摆了摆手,神情有些严肃,示意他们坐下,道:“回来就好,坐。” 漫瑶端坐在漫舒旁,把途中经历的事细无巨细地述说了一遍。 她道:“长老家主们,大致情况便是如此。” 旬长老哼哧一气,对于余长老的死因,不屑道:“说到底他们不过是鲲门的叛徒,能容忍他们守着试炼已经是开恩,死便死了吧。” 在座的其余人也未曾开口,仿佛都认可旬长老的话。 漫瑶眸中净是不可置信,开口道:“旬长老,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余长老他们尽心尽力守着试炼岛,未曾踏出一步,难道他们连葬礼也不可办,他们后人连孝也不可守?什么叫死便死了?” 旬长老重重地拍了拍椅子,怒斥道:“若不是他们,十年前鲲门也不会弄得如此破败,他们死便死了,别说守孝这时没去挫了他的墓,已经是鲲门开恩,老夫说的有何之错”。 漫瑶一惊,还想开口却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 “够了。” 她目光看向一向和蔼的尤长老,神情十分复杂,十年前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才对他们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视若无睹。 若不是长老院授权,温璟哪敢阻拦他们的信鸽。 漫云轩蹙眉,怒问道:“阿瑶,谁教你顶撞长辈的,道歉。” 站在他身旁的一素衣女子,拧了拧漫云轩的胳膊,瞪了他一眼道:“你给老娘闭嘴。” 漫舒缓缓站了起来,规矩行礼道:“各位长老,家主们,阿瑶未能如期回来,作为少家主她该罚,但作为一个小辈,她守孝并无任何之错”。 她的声音很是温柔,如莺声燕语般动听,又带着几分强势。 漫瑶起身,面无表情地作揖道:“阿瑶无错,但我知门规不可改,三月逾期回来,自当受罚。” 旬长老冷冷的嗯了一声,招了招手,示意门口偷听的温璟进去。 “阿璟,你来执行。” 温璟瞪大了眼睛,抿着唇,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他没想到来偷听还惹上祸了。 他一脸平静,毫无她受罚的喜悦,建议道:“旬长老,漫瑶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还当众受罚,加之她细皮嫩肉的,要不这罚还是免了吧。” 漫瑶撇嘴,这家伙这时候没来踩上她一脚,还真是大发善心了。 漫舒脸上笑意全无,温声怒斥道:“她一女子怎可当众受刑。” 旬长老站了起来,拂了拂宽大的衣袖,哼道:“从她选择走上少家主这条路,这就是她要接受,要面对的。” 当初千般劝万般劝,她偏要练武,偏要当家主,这时又矫情上了? 漫瑶摇了摇头,安抚漫舒道:“我没事,平日里练武也是这般的。” 长老院里,唯有旬长老十分不赞同她继承,他认为女子就当贤良淑德,嫁夫授子,做一个大家闺秀。 而非她这般离经叛道,遭人指指点点,旬长老最在乎鲲门声誉,也是劝了她许久。 漫云轩身后的女子终于扯开了漫云轩的手,站了出来,护在了漫瑶身前,怒怼旬长老道:“老娘第一个说不行,要是老娘当众扒了你的裤子给你一顿鞭打,你受不受得住这耻辱。” 旬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指着她的手一抖一抖的,说道:“萧夫人,你…你…休得口出狂言。” 萧夫人霸气外露,怒道:“这就恼羞成怒了,那我女儿这罚,又成何体统。” 漫云轩扶额,他不是都和尤长老他们说了走个过场吗?莫要惹他夫人生气。 要是萧蔻真生气,那整个长老院都得翻新翻新。 坐在另外一旁的万长老,开口劝诫道:“老旬,阿瑶心性如此,门规不可废,可人心不冷漠。” 漫瑶唇角带笑,躲在漫舒和萧蔻身后,对旬长老摆了个鬼脸。 尤长老看后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既如此,自己下去受罚吧。” 旬长老一摔衣袖,离开了议事院。 漫瑶一脸神秘地说道:“尤长老,万长老,我还带回来一个礼物。” 说罢便给了漫星一个眼神,漫星立即走了出去,也不知做什么。 “是什么礼物?”尤长老问道。 漫瑶笑道:“我带回了袭击我们的人,可以确认的是……” 漫瑶停顿了下,抬眸看着他们的脸,唇角弧 13. 一袭白衣映长卿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丁羊光着脚,缓缓走了出去,漫瑶正蹲在门外,查看着地下的男子。 他道:“姑娘。” 声音不急不慢,如空谷幽涧,带着丝丝笑意。 漫瑶回头,一头长发披在他肩上,拂过他的脸颊,剑眉星目地让她多看了一眼,他站在那,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一双桃花眼正温柔地看着她,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们对视着。 原本嘈杂的客栈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漫瑶由衷赞叹,很俊俏的一男子。 一瞬,她神色不太对劲,抿唇道:“抱歉,屋内的损失本小姐如数偿还。” 丁羊的眉眼舒展开来,眼尾上挑,多了几分温柔,欲拒还迎道:“那我就认为姑娘是要对我负责了。” 漫瑶急忙摇了摇头,头上的铃铛声格外的响,只见她脸上有些绯红,她道:“不是,本小姐并未看到您的身体,不过是个误会。” 丁羊浅色的眸子含着细碎的光影,她一眼便看入了迷,这不活脱脱一个勾人魂的妖精嘛,面色温柔地听着她说话。 他却笑道:“漫姑娘,怎几柱香不见,便认不出我了?” 漫瑶疑惑,起身站在他面前,瞬间醒悟过来,惊讶问道:“丁羊?你的脸?” 丁羊点了点头,苦笑道:“长的太好看也是个祸事,容易被招去当男宠,学了点易容手段来自保。” 要想进鲲门,必须得露出他的真容来,漫瑶看不出来,不代表里面坐镇的高手看不出来。 他可知道,鲲门的三位坐镇长老,实力都深不可测。 区区易容术,还骗不过他们。 海岛上,那两位长老还未到大宗师水准,自然看不透他脸上的面具。 这面具以独特内力辅之,手法加持,除却大宗师外,其余人是分辨不出的。 丁羊郑重道:“我叫商陆,这是我的真名,虽然已经许久未有人念出来了。” 重云是他的字,想必宣朝境内无人不知,但除却银千尘,再无人知他名商陆。 漫瑶道:“商陆,很好听。” 于是便把怀里所有的银子都递给了他,“打扰了你的沐浴,这算是赔偿,我得回去了。” 说完不管不顾地拖着地下的男子便迅速逃离。 商陆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笑道:“看来还是这张脸管用。” 银千尘这家伙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还是他在客栈看到了银千尘才知道原来漫瑶没把他杀了。 只是,为何要告诉他,她把银千尘杀了呢? 顿时,商陆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漫瑶拖着一男人走出了客栈,客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鲲门怪人,曳一男子,也不知检束。” “闻其试炼三月方归,不知道是不是去寻舞弊之道,或是逍遥快活了。” “那以后继承的少主该不会就是温二公子了吧。” “有可能,说不准。” 客栈的人议论纷纷,都捂着嘴说道。 漫星和温璟这时也匆匆敢来,漫星急忙接下她手中的那条腿。 温璟一脸不解,还是笑意盈盈道:“你拖回去做甚?” 漫瑶轻描淡写道:“埋了。” 温璟声音微冷,不满道:“这有什么好埋的,直接挫骨扬灰得了,还有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知感恩,本公子可是帮你求情了。” 漫瑶停了下来,扭头问道:“想让我感恩?” 温璟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 漫瑶拂了拂他的肩,似笑非笑道:“那五十道鞭刑你替我受了吧。” 温璟一顿,咧嘴笑道:“你这人…越发爱讲笑话了。” 说完他脸上瞬间没有了笑意,瞪着漫瑶的背影,好似想把她戳穿一般。 漫瑶这张嘴,真是一点也没变。 温璟双手插着腰,随意问道:“那人,怎么还在南岛?” 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衣男子,背后背着刀,他道:“他身边有漫少主的眼线,我等不好动手。” 温璟摆了摆手,随即跟了上去。 ** 漫舒给漫瑶上着药,听着他们讲话。 一男子隔着帘子,说道:“那阿婆的儿子姓孙,但他的妻子姓商,应当是随了母亲姓。” 漫瑶额头满是大汗,问道:“让你盯着他们的动向如何了?” 那男人继续道:“回来之后,银千尘和丁…商陆见过一面,具体聊什么,属下没听清。” 这么看,商陆和银千尘是旧识。 只是,商陆的身份又是怎么回事? 忽地,龇牙咧嘴一声,回头无辜地看着漫舒,撒娇道:“长姐~” 漫舒责备她,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还知道疼,不是都说了别顶嘴吗?” 她小声辩驳道:“那我也没有说错啊。更何况…” “何况什么?”漫舒接着问。 漫瑶露出笑容,道:“我把余长老和应长老的牌位带回来了。” 漫舒猜测道:“想放入祠堂?” 漫瑶点了点头。 漫舒手上动作未停,无情道:“他们绝不可能进祠堂。” 当年若不是他们,南溟岛又何故遭此灾祸,家破人亡,燕夫人更不可能身逝,洛糖也不会长不大。 也不怪长老们如此发怒,毕竟漫瑶他们不知情。 漫星的白发便是如此,漫瑶学武,一部分不就是为了保护漫星吗。 若是以后她没有成为漫家主,那漫星跟着的便是别人,别人还会真心保护他嘛? 漫瑶不敢赌,所以这个家主必须她来当。 漫瑶摆了摆手,示意男子退下,趴在她脖子处,撒娇道:“长姐,他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发生了什么?” 漫舒轻轻抚摸着她的碎发,陷入了回忆,情绪很是激动,道:“当年余长老,应长老,禾长老还是同三位长老一样,驻守鲲门,但他们却引狼入室,勾结外来之人,强行攻破南溟,那群人早已对我们虎视眈眈,伺机攻打鲲门”。 漫瑶握住她颤抖的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只听见她平复心情后,又说道:“他们引狼入室的理由竟是为了他们所谓的至高理想,开放南溟,让我们莫要困守一方,原地踌躇。理想没错,他们错的是方式,他们不该让外人毁了我们的家园。不得已,我们只好选择拆迁到这四面环海的岛上。” 他们不曾接触鲲门核心,又怎知他们 14. 青鸾闲钓独江水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温兰客气说道:“别看了,没吃药,这些天困在房间,一直未出。” 漫瑶觉着有道理,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回应道:“难怪这么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少主修了容回来。” 在冶炼场中训练哪有白的道理啊,她还是长姐每日配药给她吃,才肤白貌美的呢! 可不容易。 漫舒轻敲她额头,示意她好好讲话。 温兰拉了拉漫舒,无所畏的笑了笑,关心问道:“查到之前那个毁尸灭迹的人是谁?” 漫瑶摆了摆手,随意道:“鲲门这么多人,漫星还在查。” 之前那些尸体早知道便画出脸带回来了,只道是整艘船上,没人精通画技。 她也就绣过鸟儿花草,要说画人,那可能真的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了。 温兰扭头看向漫舒,温柔一笑,问道:“待会一起用膳?” 漫舒点了点头,看向漫瑶说道:“既然阿瑶都能走路了,一起吧。” 漫瑶一脸茫然,她还在养伤,处在长姐的竹园,这又不是她的青鸾居,还得她自个走去温兰的心映楼。 温兰走后,漫星便远远走了过来,询问道:“小姐,为何不告诉温少主,已经查到身份了?” 漫瑶道:“先查清后边事再说也不迟。” 话音刚落,漫瑶的身影猛地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一口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像是盛开的花一般。 长此待在死气林,瘴气入体不少,即便是有解毒丸依旧没用,加之余长老的内力与她相冲,她还未完全消化。 漫星神色一冷,责备道:“你这每天吐血也不是个事啊。” 漫瑶抬手,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血渍,道:“无碍,不过是瘀血罢了,别和长姐他们说。” 说罢便用内力释放铃铛中的香气来以此掩盖血渍,香气不浓,却也刚好掩盖住浓重的血气。 她和漫星的铃铛都是经过她专心设计的,不仅放置了燎原虫,还放置了香料。 平日里压制响声也是依靠内力而为。 漫星上前扶着她,无奈道:“您啊,就只能诓骗到我一人。” 漫瑶看了眼漫星,叹气道:“本小姐乏了,不想走路。” 温璟看到漫星把漫瑶背了进来,嘲笑道:“你多大了,还要人背,羞不羞啊。” 漫瑶双眸微眯,皮笑肉不笑:“某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 温璟哼的一声,怒瞪着她,不屑道:“若不是你愚蠢,哪会挨罚。” 漫星将她放下,她顺势坐在了漫舒旁边,不慌不忙道:“你不愚蠢,也没见着你有资格去参加试炼啊。” 温璟脸上有些挂不住,握紧了筷子,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你……” 漫舒摇了摇头,早已司空见惯,两个小家伙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斗了。 抬眸看向漫星,问道:“阿星,可一同用膳。” 漫星行礼,拒绝道:“我已经用过了,大小姐,长老院找我有点事。” 他也就路过碰见他们的。 漫舒也不强留,浅浅笑道:“路上慢点。” 漫星点点头,从心映楼退了出去。 漫瑶一眼看去,色泽鲜艳的翡翠虾仁,香气四溢的红烧肉、清蒸鲈鱼,色香味俱佳的鸡丁、香气扑鼻的糖醋排骨…… 温兰家的厨子着实不错 ,她早有领教。 漫璟看了眼离得最近漫舒的那道菜,乖巧道:“嫂嫂,我想吃那鱼。” 温兰蹙眉,温声斥责道:“没手没脚?” 说罢,手中的筷子比话语更快一步抵达那道清蒸驴鱼,不料,和漫舒对上。 漫舒比他快一步,笑了笑,道:“无碍,许是够不着。 对着温璟道:“来,慢点吃。” 漫瑶看着这桌子,别说她都够得着温璟的碗筷,他还够不着? 她向来就不是个忍忍就过的主。 她面无表情道:“你凭什么指挥我长姐?” 温璟心安理得,笑意浅显地吃着鱼,感叹道:“就凭她是我嫂嫂。”说着,抬眸挑衅她道:“将来,我们才是一家人。” 漫瑶面色阴沉,扬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他们夫妻是一家人,可不包括你个拖油瓶。” 从小相识,她最知道该怎么捅温璟的痛点。 温璟母亲燕夫人不幸去世,父亲不管他,哥哥继承家主,而他也只会配香,武功马马虎虎…可不就成了拖油瓶吗。 温璟手里夹着鱼的筷子猛然放下,怒怼道:“本公子是拖油瓶,你还当不了这拖油瓶。” 漫瑶唇角蓦然绽出一抹冷笑,一字一言道:“确实当不了,毕竟本小姐没你脸皮厚。” 漫舒叹气,将菜肴一一都夹入他们碗中,无奈道:“两个都有,记住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谁也不是拖油瓶。” 漫瑶和温璟异口同声道:“谁跟这个废物是一家人。” 估计他们的默契也就仅限于这句话了。 温兰给漫舒夹菜,道:“别理他们,你自己吃。” 漫舒看向温兰,他面不改色的吃着,这场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回回都是这样。 青鸾居。 一白衣女子低头,行礼道:“少主,有人求见,自称商陆。” 漫瑶低眸 ,她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漫瑶抬眼,和另一旁的温璟对视了一眼,这家伙还得玩到何时? 漫瑶想了想,摆手示意道:“把他带过来这,路上好好招待。” 白衣女子心领神会,扭头便亲自去接。 站在湖水旁的侍女都在撒着鱼料,温璟漫不经心地钓着,今天估计都没晚饭吃了。 每钓上来一条鱼,他和漫瑶就切磋一番,输者为对方烤鱼当晚餐。 钓鱼台背后那堵墙隔着的便是青鸾居的冶炼场。 这是从小到大,漫舒罚他们吵架的惩罚。 商陆蒙着眼睛被带了进来,脚步刚停下,蒙着眼睛的布就被侍女粗鲁的扯掉了。 猛地 ,眼角旁生疼 。 光线刺眼的他微眯着眼睛,适应了几秒,便睁开眼打量着这周围。 据他听闻,要想进这鲲门,需沐浴更衣焚香六礼,递帖三载方可入门。 且如此,还不一定能进的去。 他们在垂钓。 钓鱼台坐落在一片宛如画卷的湖畔,湖水碧绿如玉,深不见底,混浊的很。 微风吹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两旁杨柳依依,随风轻舞,但却临近着青山。 而那钓鱼台放置了好几处长椅,雕刻精细,檐角飞翘,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一扇墙中心的窗棂上,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花鸟鱼虫,栩栩如生。 漫瑶侧坐在正中心的紫檀长椅上,脱了鞋懒散地倚着垫子,一身暗红色的华衣与紫檀长 15. 天白寒石遥相赠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与此同时,漫瑶抬手间,芊芊玉指微屈之间,如琴弦轻拨,似泉水击石,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 潭水中冒着一个个巨大的泡泡,一双诡异而冷冽的眼睛,若隐若现。 突然,它的尾巴猛地一摆,激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一庞然大物开始缓缓向上弯曲,背部肌肉紧绷,就像一张即将发射的弓,后腿猛地一蹬,身体如同被弹出的弹簧,迅猛地向空中跃起。 看清了,那是鳄鱼。 不,是世上罕见、八尺有余的巨鳄。 商陆神色一紧,悬于空中的失重感紧紧的攥着他的内心,冷汗湿透了后背,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手下意识的运起内力,如果这时暴露武功,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动武了也不一定能逃出去,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剑仙,一个九品高手坐镇。 鳄鱼的大嘴猛然张开,露出那排锋利而致命的牙齿。 他骤然收手,赌漫瑶的试探。 漫瑶施展轻功,微微张开嘴吹了个口哨,鳄鱼像鱼跃龙门般翻身,身体重重地落下,水花四溅。 她抬手一掌将商陆运回了平地上,此时,温璟出手了。 商陆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低眸看着擦伤的手心,他赌赢了。 漫瑶赤手接下温璟的拳头,右手如一道利箭,直刺他的脖颈。 只见温璟身形一闪,抬脚横踢漫瑶的腰。 漫瑶用手侧挡了下,抓住温璟的右臂,正面一脚将温璟踹进了湖水里。 商陆看着他们这一幕,平静的眼眸中多了几丝波澜,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会武的人都能看出来漫瑶在逗着温璟玩。 漫瑶,鲲门新一辈天赋极佳的青年之一,她和温长卿,还有并列的潭锦一便是那人攻破鲲门的最大阻碍。 只是,若韩定光和月禾坐镇鲲门,十年前鲲门又何故坠落? 她如蜻蜓点水般站在鳄鱼身上,朝水面上看去,道:“你还不认输?” 片刻功夫,温璟飞跃而上,漫瑶勾唇,两人招招致命,空手赤拳。 突然,漫瑶一个空翻,从他的头顶掠过,站在了温璟的肩上,温璟神色一冷,上手抓住了她的脚踝,使力将她摔了下来。 漫瑶勾唇一笑,稳居在水面上,后退了几步,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如荷花般朵朵盛开。 日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不久漫瑶安稳的站在平地上,而温璟一身湿答答,像个落汤鸡。 漫瑶朝商陆走去,天真无邪地笑道:“本小姐就是玩玩,你没吓着吧?” 温璟瞧见,商陆想走却被漫瑶的人拦住了。 商陆神情落寞,眼里满是恨意和无可奈何,愤恨道:“拿人命来玩,不曾想漫少主也是如此卑劣之人,真让人恶心至极。” 温璟甩干了身上的水,看着这场戏,决定添柴加火一把,他道:“来人,有人辱骂少主,还不拿下。” 漫瑶摆了摆手,示意白衣女子将人带出去。 温璟看着蒙眼离开的商陆,一脸不解问道:“你这又是搞的哪出?” 漫瑶没理他,眼眸低下,自言自语道:“他生气了,才有趣。” 正常人都该生气,不然,他可就得死了。 说罢,她抬脚往钓鱼台后边的冶炼场走去,温璟紧随其后,懒散地靠在墙上注视着漫瑶给余长老和应长老的牌位上香。 长老院不让他们的牌位入祠堂,漫瑶只好把他们牌位供奉在冶炼场,余长老也算得上她师傅,放在冶炼场正合适 。 温璟很快便猜中了其中的脉络,惊讶道:“你怀疑他设计杀死了余长老?” 漫瑶道:“不是。” 她自己心里门清,真正杀死余长老的人,是她。 温璟看着漫瑶,又看了眼牌位,实在是看不懂漫瑶的心思。 等漫瑶上完香,温璟咳了一声,像是想要宣布什么隆重事情一般,笑的嚣张,道:“明天我就要去试炼了,我要去试炼了。” 怕漫瑶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漫瑶咬牙,瞧他那得瑟样,简直不堪入目。 他对着空气,大声蛐蛐道:“也不知道谁说本少爷没试炼资格的。” 而后,温璟对着漫瑶故作谦虚道:“我明天就要去试炼了,虽然没你排场大,你要不要过来送我?” 漫瑶去试炼,那可是顶得上长老出海的程度。 但温璟,闹着和也要比漫瑶更多人随行,这不得让漫瑶开开眼,嫉妒嫉妒他。 漫瑶扫了一眼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极致的宠都是在为温璟铺路。 只有温璟一个外宗之人打败了她这个天赋异禀的本宗少家主,那温璟坐稳漫宗家主的位置就不远了。 名声坏掉的她,被温璟取代,那是民心所向。 强者不仅要让人信服还得要民心。 她冷声道:“我去送你,你死的更快”。 因为她会忍不住杀了他。 说完,漫瑶又重重地拍了下他肩膀,道:“还有,别忘了我们的晚餐,你亲自煮。” 点到为止,落水者输。 温璟咬牙切齿,神情都扭曲了,道:“知道了,天天就知道吃吃吃。” 漫瑶潇洒地坐在了韩定光身边,月禾也俨然坐在一旁看钓上来的鱼儿。 漫瑶笑着说道:“他在霹雳堂,应当是还未行冠礼,本小姐心善,打算明日承包了他们店铺为他庆祝。” 月禾打趣她道:“我看小姐是馋嘴了吧。” 漫瑶立即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去冶炼场练武了,韩叔你好好钓,晚上咱们开全鱼宴。” 韩定光点点头,笑道:“好嘞。” 漫瑶高声喊道:“毕竟有温大厨师在,是不是得尽兴啊。” 围在钓鱼场中的侍卫侍女,唇角都带着笑,一同行礼道:“辛苦温二公子了。” 温璟面色铁青:“………” 闺房内。 只见四壁之上,白色轻纱幔帐轻垂,很是冷清。 中间墙上挂着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山水之间,云烟缭绕,仿佛能听到潺潺流水之声。 萧蔻坐在卧椅上,上下打量着漫瑶,忧心问道:“来,让娘看看。” 好不容易忙完了事情,便听说这丫头伤还没好就在那练武,可不把她忧心坏了。 漫瑶被她转的头晕,道:“娘,我没事,就是后背疼而已,不影响。” 室内摆放着几盆名贵的花草,她觉着这些花儿都成了重重叠影。绿叶红花相映,窗户打开着,微风拂过,花香袭人,让感觉更加晕厥了。 也不知道长姐喜欢的怎都是这种花,闻着这么晕。 萧蔻嗯了一声,不经意问道:“可有查到刺杀你的人?” 漫 16. 恶语伤人六月寒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瑶戴着面纱从鲲门后门走了出来。 直奔商陆的点心铺子附近,蔷薇在监视他,应当在那。 蔷薇见到漫瑶,急匆匆跑过去。 漫瑶懒散地半靠着树,眼中多了几分朦胧,像是还未苏醒一般 。 初春时节,街上海棠花盛开,满树繁花似锦,宛如粉色的云朵。 蔷薇小声说道:“少主,我觉着你这次真过分。” 她懒懒道:“直说无妨。” 蔷薇噼里啪啦地说道:“商公子生活已经这么苦了,您还这样对他,他是个普通人啊,您公然羞辱他,他常年伏低在海岛里面,想必是吃不好睡不饱,而且他还一心向善,南岛开放之后好多外来人都拥挤了进来,来到这发现他们的银子在这不管用,留宿街头,商公子是能救一个救一个,昨天我看见他把自己的晚饭都给了出去,自己饿着肚子。” 南岛开放,漫瑶倒是没有考虑到银钱流通这个问题,南岛这些岛民都是没有武功傍身,要是遇到歹人强夺他们怎么办。 以往都是鲲门有专门采购人来负责把物资运回来,这买东西都是鲲门自发的货币,与外界不相通。 漫瑶吩咐道:“和田,你去长老院告知这一情况,尽快全岛通用货币。” 和田恭敬道:“已经在解决中,一时更改流通货币还需要时间,上次长老院叫漫星大人过去便是这件事,前段时间外界通用的银子已然运回了南溟岛,还在策划何时更换。” 漫瑶点点头。 蔷薇扶额,少主的关注点怎么在这,左右看了眼附近,又道:“外面都传少主你移情别恋,始乱终弃…” “商陆自己说的?”漫瑶问道。 蔷薇摇摇头,道:“不是,那说书人看到商陆失魂落魄的回来,自己编的。” 漫瑶道:“说书人?” 她声音微冷,肩上都是海棠花花瓣,她抬眸看着这繁花似锦的海棠树,初春过了,快要凋零。 蔷薇道:“南岛开放之后,就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这个说书人就是。” 蔷薇见漫瑶一脸茫然,解释道:“他天天在人流处架起台子,一张嘴就能赚钱。” 漫瑶道:“那说书人在商陆点心铺子旁边?” 蔷薇点点头,道:“基本上繁华的街上就那几条,肯定每条街都有啊,加上有人亲眼看到商公子是被您的侍女旬玉带出来的。还有温二公子昨个叫人打了他,这下传的更凶了。” 漫瑶不可置信,再问了一遍:“谁打的?” 温璟会欺负弱小?说出去谁信啊。 难道是上次鸿门宴? 蔷薇言之凿凿道:“温二公子,我们的人一直盯着银千尘和他,不会看错的,就是温二公子身边的人。” 漫瑶若有所思,道:“知道了,去给本小姐买个玉簪子,公子戴的那种。” 蔷薇试探性问道:“少主,该不会真的心仪……” 漫瑶没说话。 蔷薇一看她神色,急忙抢着说道:“我这就去,当我没说。” 声音消散在风里,很快便无影无踪。 漫瑶抬手,拉低了斗笠,笑道:“走,我们去燕冠楼。” 和田紧随其后。 茶楼坐落于熙熙攘攘的市集之中,檐角高高翘起,犹如展翅欲飞的凤凰,屋顶覆盖着黛色的瓦片, 漫瑶抬眸望去,门楣上,一块金字招牌熠熠生辉,上面镌刻着“燕冠楼”三个大字。 南岛最有名的茶楼,一盏春山茶,引无数人为之倾倒。 窗棂上,还挂着淡雅的竹帘,微风拂过,竹帘轻轻摇曳,更添了几分雅致与恬静。 多了几个说笑的人,连带着风声吹到了漫瑶耳边。 “这常言道:树有皮,人无仪,无仪当死。要我说啊漫少主怕是连老祖宗的都忘的一干二净,别说脸了。” 小二说完,全场哄笑,似乎对此见惯不惯。 坐在椅子上的茶客大笑着附和道:“老祖宗都不承认的,可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自古男子当家,还从未出过女子掌大权的说法,皇帝自古都无女帝,更别说小小平民。 和田清冷的小脸上满是愤恨,厉声恐吓道:“你骂谁呢,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 小二弓着腰,笑容收敛了几分,道:“女侠饶命,一看女侠是外地的吧,东角街那边可以赚钱。” 和田很少出门,南岛中人不识她也正常,一般都是旬玉在外采办。 和田质问道:“什么意思?” 小二唇角荡起了弧度,眼中满是光亮,声音慢慢的,像是娓娓道来的感觉,道:“这自古女子不出头…” 和田毫不犹豫出言打断他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小二双手握拳,弓着的腰身甚至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道:“辱骂漫少主一句,给一文钱。” 四周沉默了起来,仿佛沉寂了一般 ,漫瑶顿了顿,原来诋毁一人,一文钱足矣。 春风轻拂,街角的海棠花瓣竟飘落在这文人雅客前,零星几片花瓣随风轻舞,在空中宛如精灵般嬉戏,又带着几分落寞。 和田一脸气愤 ,她说少主在外明明没干什么伤天理之事 ,却无端遭受那么多对她不公之话。 原以为一直都是他们迂腐的思想阻扰着少主,没成想,居然是人为。 真是荒缪至极。 和田一扬手,抽出了腰间的音笛子,笛子泛着寒光,她神色冷清,眼中是藏不住的怒意,追问小二道:“谁指使的?” 小二一看这阵仗,连忙跪下求饶道:“小人不知啊,女侠饶命啊。” 换作从前,他们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会跪其他人。 可现今,南岛来了许许多多外人,动不动就耍剑动刀的,一说了得罪人的话,他们不跪便是死。 仅仅不过几月,南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漫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二,抬手示意她起来,淡声问道:“这个该如何算铜板?” 她戴着面纱,鲜少人能认出她。 小二惶恐,战战兢兢回她道:“年月日自个记下来,月余结账,会有专门的人核查。” 漫瑶若有所思,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小二迟钝了好一会 ,才明白她说的话。 17. 慈母惟愿儿女安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南苓话应刚落,头钗紧紧地攥在手心,朝漫瑶刺去。 和田轻轻松松地将她手打翻,眼神示意她守规矩些。 “嘚嘚嘚”。 马蹄声在街上如同密集的雨点,急促而有力,回荡漫瑶耳边,犹如战鼓般震撼人心。 漫瑶打开了半扇窗户,低眸望去。 一行人在街上纵马,其余人都慌张地避让,甚至菜摊子,小玩意都被一一推倒,场面十分混乱。 忽然,一声尖叫和哭声夹杂于此。 一四五岁的小女孩被遗落在街中央,两旁的岛民也因为躲避受了不少擦伤。 眼看着马即将踏过小女孩,商陆急忙上前抱住了那女孩。 漫瑶注视着,也是,商陆的点心铺子就在这燕冠楼对面 商陆也因为急促,手中的糕点也一一洒落,将小女孩猛地推了出去,正好摔在了一岛民身上。 而他却还惦记着摔在地上的糕点,已然来不及躲闪。商陆没有功夫傍身,这马踏下去非死即伤。 漫瑶抬手,极重的力道将茶杯扔了出去,精准地击中了马背上的人,随之而来的,马无端地猝死在街上。 马背上的人摔了个底朝天。 和田看了眼南苓,看向她的眼中时刻戒备着,刚刚,是她动手杀的马。 那簪子虽快,但习武之人还是能看清。 漫瑶眼中戾气太重,重到和田一瞬间便察觉到,不需要漫瑶的命令便毫不犹豫地施展轻功跳了下去,当众收拾那群人。 漫瑶视线看向了南苓,故作遗憾道:“本小姐确实要杀他,没杀成,让他自戕了”。 言道于此,她深邃的眸中如深渊,似乎想把南苓吸进去,看透南苓。 南苓的目光却是死死地钉在了街上商陆的身上,他蹲在下面收拾掉落在地的糕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那小女孩乖乖地待在商陆身边,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苦笑一声,刘润怎么可能自戕,他绝不会自戕。 原来,她的结局在这。 南苓目光看向漫瑶,下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腰间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心中那紧绷着的弦在此刻猛然断了,仿佛早已预料到今日的结局。 她的恨意在一瞬间颓废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般,她苦笑着。 抬眸望向漫瑶的眼睛,满是绝望和泪光。 她眼中尽是向往,徐徐道:“只差这月的钱票,三十八张钱票就攒够了,我们就能在南岛有个家了,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他们是十年前鲲门那场大战跟着一起随迁过来的,并非土生土长的南溟岛人,自然没有被分配到房产。 他们踏踏实实,芒寒色正,不违本心。 到头来,一场空。 南苓指着漫瑶鼻子,手都在颤抖,骂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嘛?” 此刻,在她眼中,不仅漫瑶,整个鲲门,都是罪人。 说的好听是罪人,却也仅仅是别人手中的刀。 南苓身子无力地瘫坐下来,心中如万物啃食,针扎了一般疼。 她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整整十年,十年。我告诉你,你猜想的一点也没错,我还知道那个人是谁”。 漫瑶屏息,肉眼可见的紧张,等着她说出那个答案。 然而,她笑着起身,瞪着漫瑶的眼睛如岔恨般,如疯如癫地大笑道:“我就看着你们斗,最好两败俱伤,十年前你们斗输了,十年后你们也是如此。” 话应刚落,她猛地朝窗户跑去,跃身而下,从低仰望着漫瑶伸出的手,看清漫瑶眼中的茫然和呆愣。 她恨鲲门,也恨那个人,可那人对他们有再造之恩。 即便没有漫瑶,他们也难逃一死,那人不会放过他们夫妻的,刘润的自戕和商陆的出现便验证了这一切。 她若不死,那人不会放过他们的女儿的。 她的目光之下,看向了商陆的身影那边,小女孩的笑声响彻在她耳边。 漫瑶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手,南苓的功夫和她不相上下,否则她怎么抓不住南苓的手? 和田刚收拾完那群纵马之人,便看到了这一幕。 鲜血淋漓的一幕。 和田拾起地上小商贩的帷布,盖在了南苓身上。 商陆急忙用手挡住了小女孩的眼睛,抬头看去,只见漫瑶呆愣在窗边。 眼中毫无情绪便带着小女孩转身离开,小女孩好奇的回头却被商陆制止了。 商陆笑着道:“小妮别看,今晚哥哥给你蒸新的糕点吃。” 小妮神情盎然,露出笑容,开心地仰着头道:“好,又有新的糕点吃咯,商哥哥今天好像格外开心。” 街上看着身死的南苓,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窗边,都在议论纷纷。 和田松了口气,幸好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她处理那些纵马之人身上。 打他们,声音也蛮大的,正好盖了过去。 和田看向呆坐在那的漫瑶,咽了咽口水,问道:“少主,您动手的?” 她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若是今日她未来找南苓,南苓是不是便不会死? 鲲门中真的还有细作,加之南苓的反应,还是个位高权重的。 漫瑶吩咐道:“你去她卧室看看,可有什么线索,另外好生安葬南苓姑娘。” 南苓作为燕冠楼的琴师,自是住在燕冠楼中,刘润的卧室她们早已查过,除了一只女孩子佩戴的红玉簪子,毫无收获。 和田点头,扭头便出去。 等和田再回来时,卧室里俨然多了一个人。 蔷薇坐守在漫瑶身边,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和田双手奉上信件,恭敬道:“只有枕头下的一封信。” 而蔷薇却把代表南苓和刘润的茶杯推上前,道:“照这么看,南苓和刘润都是那人的馬,馬双双自戕,要么兵败,要么……” 和田也顺势坐了下来,运气内力将茶杯震碎,言道:“【将】要他们死,他们不得不死。” 蔷薇摇摇头,她看不懂,趴在桌子上玩弄着碎掉的茶杯,手尖出血了也丝毫不为所动。 蔷薇道:“可她临终却告诉我们,这不就坐实了【将】在咱们的地盘上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们那么忠实,都肯听其自戕,却死前摆了主子一道。 和田点点头,道:“或许 18. 玉簪赠君两意浓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商陆神色淡淡的,眼中还藏着一丝厌恶,脖颈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蔷薇挠了挠头,笑着问道:“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温二公子找人打他时,她那会刚好沉浸在说书人身上,谁让商陆的那糕点铺子旁边这么多诱惑。 见商陆迟迟未开口,一时急了,扬了扬手,语气有些嚣张道:“我代我们小姐问的。” 商陆嗤笑一声,礼貌道:“这就不劳小姐您费心。” 话应刚落,隔壁屋子跑出来个小女孩,穿着淡黄色的袄裙,头上扎着辫子,手上还拿着香喷喷的笋干,许是笋干太重,小女孩有些笨拙。 “商哥哥,阿娘做的笋干,让我给你,你吃”。 商陆冷淡的神色瞬间变得温柔了些,蹲了下来,接住了跌跌撞撞的小女孩。 漫瑶注视着他,商陆乌黑深邃的眼眸氤氲着平静,不再是对她那种的厌恶。 只见商陆接过笋干,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划过小女孩的脸颊,笑着问她:“谢谢小妮,下次跑慢点,当心摔了。” 小妮摇了摇头,天真笑道:“小妮壮如虎,才不怕摔。” 漫瑶的视线放在了小妮身上,是今天纵马差点伤了的小女孩。 原来是邻居。 还未等漫瑶多想,一道妇人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呦,这是哪家姑娘啊?” 漫瑶抬眸望去,那开声的妇人穿着蓝白相间的褶皱长衫,腰间还系着浓重的深蓝色裙带,十分朴素。 商陆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担忧道:“婶,你身体不好,还是别出来吹风,今天风大。” 那妇人摇了摇头,唇色有些苍白,却笑道:“没事,我就出来看看,别老抱着她,你身上还有伤呢。” 蔷薇眼眸一亮,偏头靠近漫瑶道:“按照说书人说的,小姐,咱们这时候应该退场。” 漫瑶瞥了眼蔷薇,她能不知道吗? 她上前一步,商陆下意识抱紧小妮,警惕地看向她。 他怀中的小妮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她道:“商哥哥,你抱的我有点疼。” 商陆垂眸看去,急忙担忧地问道:“抱歉,小妮,还疼不疼了?” 漫瑶抢先开口道:“送你,虽然你弱冠已过,迟到的礼物,笑纳。” 他看着漫瑶递过来的玉簪子。 玉簪赠君两意浓,心愿白首似君心。 商陆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张阿婆的孙子弱冠之礼。 她可知,这为定情? 商陆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必,心意商某收下了,小姐请回吧。” 一旁的妇人却笑着,插嘴道:“你收着吧,小姑娘也是好心。” 何况人家姑娘还是带着斗笠面纱前来送礼,可想而知这心意。 商陆僵持着,小妮松开了坏绕住商陆脖子的小手,伸手替商陆拿了过来。 “谢谢姐姐,姐姐原来和我一样,都喜欢给商哥哥送,东西。” 重点不是送东西,而是“喜欢”二字。 漫瑶也意识到了这点,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蓦然红了耳根,只当是孩子的玩笑话。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闷热了起来,商陆身体微微僵持了下。 小妮开心地将玉簪子插到商陆头上,小孩子臂力不稳,插的不深。 只见商陆将小妮放下来后,玉簪子无缘无故便掉落了下来。 精益剔透的玉簪,变得四分五裂,破碎的何止是玉簪。 漫瑶只是扫了一眼,什么也未说便转身离去。 妇人上前将摔断的簪子拾了起来,心疼道:“哎呦,要不婶赔你,多好的玉簪,想必不菲吧。” 商陆摇了摇头,打心底里对这簪子厌恶,笑道:“婶,不用,她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武,也能无情将我斩杀,她并非我良配。” 船上那次如此,钓鱼台那次也如此。 漫瑶脚步顿了顿,她们背影很快消失在商陆眼中。 不远处。 漫瑶问道:“确定是他吗?” 全婶使劲地点点头,眼中泛着泪花,道:“是是是,没错,和他父亲一模一样,没想到小团真的还能找到,就是张婶看不到了。” 漫瑶不解,随口一问:“他为何后来随母姓?” 全婶神色哀伤,叹气道:“还不是他爹死的早,张婶怕他活不长,于是便叫他随了母亲姓,叫商小团,婶啊想团团圆圆的。” 蔷薇听着她说,都感觉到了心疼,原来少主送礼是为了再次确认商陆的身份。 蔷薇迫切地问道:“他娘去哪了?” 全婶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张婶没提过,之前他们成亲那会也只是瞧上过几眼,听说那姑娘是在海上救的。后来他爹死了后,他娘就不见了踪影,把几岁大的娃娃丢给张婶来养。” 明明是烈日当空,却如寒冬腊月,直戳人的心骨。 漫瑶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钱票递给她,示意她可以走了。 全婶乐开了花,笑道:“多谢漫少主。” 烈日下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格外长,蔷薇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比话本里写的还要凄惨。 漫瑶看了看这烈日,道:“四宗擢考不是快开始了吗。” 蔷薇抽泣了几声,试探性问道:“少主的意思是……” 察觉到漫瑶目光,抬眸对上她那平静如水的眼睛,秒懂道:“好嘞,我回去就吩咐下去。” 蔷薇刚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在漫瑶后边,少主又回去做甚? 漫瑶上前,亲自敲了敲门,用里面能听清的声音,言道:“戏弄你一事,我正式向你道歉,你介怀是应当,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她的声音如清水击石,清透又干净。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门突然开了,商陆勾起一抹笑,看着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她是个直爽性子,这点倒是没说错。 早在他们进南岛开始,一切就开始谋划,霹雳堂,张阿婆,包括全婶。 不过,小妮是个意外。 冰窖的线索都给了,漫瑶说不定能推倒他,也说不准呢。 一路上蔷薇叽叽喳喳的,像小鸟般,又如天上的太阳。 蔷薇问道:“少主,男子行弱冠礼,您送玉簪?” 漫瑶没觉着有何不对,转头看向她,道:“不行吗?上次温兰行弱冠,本小姐送的也是玉簪。” 蔷薇摇头,盯着漫瑶懵懂无知的脸色,叹 19. 四宗擢考起震慑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瑶收拾好便只身前往,只见洛辞川一人坐在那品茶。 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夹杂着花香和茶香,十分沁人心脾。 洛辞川抬头,见漫瑶便喜笑颜开,问道:“阿瑶,最近在忙些什么?” 漫瑶规矩地给他行了个礼,笑容云淡风轻,如实道:“查人,洛叔叔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洛辞川脸上堆积着笑容,示意她坐了下来,似长辈的宠溺道:“瞧你说的,还不是上次你说抓到的那几个人,我把洛宗的名单和出入记录给找了出来。” 说罢,他手中俨然多了一本名册,递到了她手中。 她不是没想过去洛宗查名单,但鲲门有规定,四宗不能越过长老院查录。 长老院一直不做声,她也就放弃了。 漫瑶双眸一暗,接了下来,道:“多谢洛叔叔。” 茶水的热气奔腾在空中,漫瑶抬眸看向他的脸颊,周围仿佛染上了几分忧愁。 他叹息道:“要是洛晨这小子……” 话无故中断,洛辞川像是想到了什么悲伤事情,眼中掩盖不住浓重的痛意。 是想起洛糖了吗? 漫瑶刚想开口,却被洛辞川打断了,他道:“罢了罢了,叔叔就先走了,不打搅你了。” 她未再开口安慰,点了点头,目送洛辞川离去,低眸看着手中的名册,神色有些凝重。 洛辞川从小便是拿她当亲生女儿,好吃的好穿的,洛晨有的,她也有一份。 漫瑶叫唤道:“和田,进来。” 和田一袭白衣,速度极快地走了进来。 漫瑶道:“查查这名册上,近段时间的出入记录,大概百余人。” 和田点了点头,接了下来。 冶炼场。 漫云轩站在旁边,他已经来很久了,也看着漫瑶练了很久。 她一身红色紧身劲装,长发随风飘动,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襟,手中那柄沉甸甸的长剑如巨石般,每次挥动,都将毫尽漫瑶的体力。 漫瑶练武时都是使得那重剑,而非她腰间的细软剑。 她能感觉到身体内力大幅度提升,想来是余长老的内力已然全部转为她所用。 筋脉寸断本该丹田受损的,但她的丹田却未损,想来是余长老手下留情了。 漫瑶身体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剑光闪烁间,她手腕轻转,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每一剑都犹如疾风骤雨般迅猛,她的身影在剑光中若隐若现,长发在风中飘扬,与剑光交相辉映,剑风所过之处,树叶簌簌落下,而周围的林木和钓鱼台的池水也被这剑气所震撼。 漫瑶大口喘着气,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那的漫云轩,她一使劲,将长剑扔回了剑鞘中,动作潇洒熟练。 漫瑶问道:“爹你怎么来了?” 漫云轩轻抚她的头顶,问道:“听和田说你不是在忙就是在这练武,是有什么心事?说给爹听听。” 漫瑶一笑,心暖暖的,撒娇道:“爹,我有可大的心事了,我前阵子去街上发现了有人竟然以诋毁我来赚钱,爹最好了,肯定一出手就解决掉。” 那张清冷的脸上,笑的十分灿烂,眼中倒影着点点星光。 也不怪她现在如此开心,毕竟漫云轩已经很久没关心过她了 漫云轩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温和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凌厉,道:“外面的事情你莫管,专心练武,还有你以后是要继承爹这个位置的,莫要老是像这般撒娇。” 漫瑶双肩瞬间耷拉了下来,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心口闷闷地,以往她只当是练武练过头了。 这次,不一样。 这次,有人故意造谣,造了十年谣言,他也…不管不顾,反而训斥她不专心习武。 漫瑶抬眸看向他,眸中荡漾着些许泪花,或许在他眼里 ,她就是复兴家族的棋子,而非女儿。 从她练武开始,爹仿佛就不是小时候记忆中的爹了,而是严厉的师傅。 他不允许她撒娇,不允许她示弱,不允许她认输。 漫云轩看向她,她神色平静了下来,唇角的笑也消失的不见踪影,她倔强地说道:“我知道了,我要练武了,想快点强大起来,强大到有狂妄轻敌的本事”。 言下之意,便是送客。 漫云轩眼中伤感一闪而过,突然大笑道:“这世上的高手都还不敢狂妄轻敌,不亏是我的女儿,这志向就是远大。不过呢,你能认识到你的不足,这很好。” 漫瑶挑白了,冷声问道:“爹来这还有其他事吗?” 漫云轩除了是她父亲,还是她习武的师傅,自从教给她气凝决后,漫云轩便很少来冶炼场指导她习武了。 她已经摆明了要练武,他还不走,那便是有事。 漫云轩见状,背后攥着的手骤然缩紧,脸上扯出一丝笑,道:“长老会一致决定四宗擢考由你,阿祁,阿兰来操办,等阿祁出关后,你们便一同上长老院去。” 漫瑶点了点头,恭敬道:“女儿定不负所望。” 她不解,四宗擢考如此大的事情,怎么交由他们来操办? “那爹也不打扰你练武了。” 说罢,漫云轩便离开了青鸾居。 夕阳悄然落下,空旷的冶炼场只有漫瑶一人的身影,十年来,一直这般。 次日。 漫瑶悠闲地躺在长椅上,看着几人钓鱼。 她冷声道:“钓多点,免得温二公子回来没鱼吃。” 众人行礼道:“是。” 漫云轩不管这谣言,不代表她就此罢休。 和田恭敬地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少主,关于诋毁您一事,基本上都摸清楚了。” 漫瑶抬手,示意她说。 和田还没开口,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她袭来。 漫瑶迅速起身,闪了过去,他的拳头再次使来,她抬腿对上,漫瑶的力道将他震开。 潭祁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手,可想而知她这一觉威力多大。 20. 阴谋诡计处处在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万长老道:“明天来长老院的冶炼场一趟,有事交代你们。” 温兰疑惑:“明天?” 不能在今天全交代完嘛? 尤长老摸着胡子,笑的和蔼慈祥,道:“对,明天我和旬长老想看看你们的实力,让你们提前适应一下真正的……江湖。” 他们现在也还不确定那些宗门带了多少人,明天将会是他们踏上南溟岛之日,届时便可知。 也好进一步知道他们之中的武功到底能不能抵挡住。 漫瑶沉思,上一次感觉内力隐隐约约越发蓬勃,还是在死气林中。 当时不仅可以融合余长老的内力,还在极致压迫下。 尤长老拍了拍旬长老肩膀,看向他们道:“鲲门中的一玄侍卫便是九品高手,阴洱侍卫是八品高手,余下的便是八品以下。” 可惜一玄只有那么一两个,其中一个还被漫云轩给要走了。 尤长老乐呵呵笑道:“好了,你们也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来长老院找我,另外阿瑶留下。” 温兰和潭祁恭敬行礼,道:“是,三位长老。” 潭祁走前扫视了漫瑶一眼,眼中的鄙夷显而易见。 漫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扭头看向坐在殿上的三位长老,问道:“长老,是还有什么事吗?” 万长老摆出了应战的姿势,道:“来,过两招,让长老们看看你最近练武情况。” 漫瑶唇角不自觉勾起,手中早已抽出腰间两把软剑,这两把软剑还是尤长老用极致之银为她量身打造,既不缺轻薄,又不缺乏杀伤力。 “万长老,当心了。” 话应刚落,漫瑶率先出剑,那双剑上氤氲着一股剑意,十分凌厉,她已经能做到很好的将内力注入于剑中,形成自己剑意。 尤长老点点头,不错。 尤长老轻松接下,扬上一挥,长剑如龙出海,带着破空之声直刺而来。她将双剑抵在前面,接下了这凌厉的一击。 同时,她后退了好几步,脚下的火星都要冒了。 漫瑶跃身,左手剑迅速上挑,身形极快,剑上的气流似乎随她而动,试图打乱他的节奏。 漫瑶这丫头,基础功扎实,又修炼了天下第一内力功法,未来的鲲门,就靠她们了。 万长老右手剑一个横扫,试图封住她的双剑发挥。 她轻哼一声,脚下轻点,身形瞬间飘忽不定,落至万长老身后,双手剑同时出击,向他扑去。 万长老背着一只手,勾唇一笑,左手的长剑一挥,一瞬间漫瑶便和他成了正对面。 然而,她仿佛算准了,只用一支剑来攻他,横腿一扫,万长老已经来不及躲了,她的右手剑突然变招,剑尖直刺他腰间。 他急忙撤剑后退,漫瑶却乘胜追击,双剑一同使力,给了他一招。 旬长老凝重地看着他们交手,这丫头的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她速度极快,无论是在内力上化气形剑,还是武功造诣,都仿佛提高了一个层次。 就算是漫云轩修炼气凝决,也决没有她的领悟能力高。 万长老用剑直插地下才停下脚步,大笑赞叹道:“好样的。” 漫瑶往他这边攻来,她身形十分灵动,攻势比以往凌厉了不少。万长老抿唇,拔出剑,身形一闪,避过了这一击。 漫瑶见状,微微一笑,随即身形一转,双剑同时挥出,两柄剑如同两条出海的蛟龙,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剑网,向他席卷而去。 万长老被逼得连连后退,举剑相迎,趁得间隙闪身而过。 尤长老叫停,胜负已见真知。 漫瑶收回剑,眼中多了几分恍惚,她居然能和万长老打成平手。 万长老摸着胡子,脸上尽是骄傲之意,笑道:“能修炼到如此,除了天赋,更为关键的是那片死气林吧?” 他感慨,有天然的毒瘴气来磨练她,加上老余的深厚内力,天白寒石打造的冰床。 老尤这家伙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缜密。 漫瑶一脸惊讶,上前问道:“万长老,您怎么知道?” 尤长老起身,笑嘻嘻地开口道:“别忘了,海之终点试炼也是鲲门的地盘。” 漫瑶抿唇,气凝决内力功法十分霸道,与其他内力功法不同,在死气林的瘴气之下,用内力屏息抵抗的时间越多,越能濒临身体极限,反而修炼气凝决更加有益,加之每日必不可少的剑法练习,所以才提升这么快 。 既然他们知道,为什么不派人来,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的信鸽? 就算他们来了,余长老也不可能死而复生,想到这漫瑶内力的愤慨一时之间泄了气。 尤长老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道:“阿瑶,尤长老说过了,依你的天赋家主的位置非你莫属,当然我也老了,你若是愿意,我这长老的位置也可以继承给你,所以你要快点成长起来。” 万长老无声叹息,从她展露天赋的那刻起,她就注定了……未来艰辛。 希望日后她知晓一切真相,不奢望她能原谅他们几个老家伙,她还能守好她那份初心就够了。 到嘴的质问漫瑶还是没说出口,恭敬道:“阿瑶定不辜负长老们厚望。” 她说完,尤长老便抬手示意她退下。 旬长老实在是忍不了了,暴跳如雷道:“她本来可以好好生活,你们偏让她练武,让她继承少家主位置,你们安于鲲门之内,不知道南岛的人是怎么骂她的嘛?她连民心都没有,就算继承了也是个笑话。” 漫瑶往外走的脚步微微放缓了些,还没搬迁的时候,旬长老是三位长老里最疼爱她的,直到她继承了少家主之位,一切都变了。 旬长老变了,漫云轩变了,无数的蜚语袭来,不知源头不知何时终结。 想到这,漫瑶加快了脚步,他们越是说她不能继承,那她偏要证明给他们看。 万长老叹息,背着手道:“这是她的选择。” 旬长老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指着万长老骂,声音十分暴怒,道:“放他娘的狗屁,要不是你们俩纵容,她会有练武的资格?你敢说你们没有阴谋? 21. 温柔贤良大小姐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和田恭敬道:“查到的作坊叫解溟之声,背后的东家查不出来,我又去查了温二公子的出行和那作坊清算日,并无任何关联,可以大致推断温二公子并不是幕后东家。” 鲲门还未获得出行手令,都是实时记录在册的,由长老院监管,出入相当的严苛。 漫瑶问道:“他身边跟着的那个侍卫查了吗?” 和田点头道:“查了,他一直跟在温二公子身边。” 漫瑶整个人都懒散地趴在漫舒身上,神情懒恹恹地沉思着,若是要查长老院储存的地契,得有长老手令。 不过想想也是,就温璟那脑子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漫舒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碎发,时不时碰响了她发间的铃铛,笑着问道:“在查什么?” 漫瑶还未开口,和田便脱口而出道:“南岛上对少主继位怨念这么深都是因为他们在拿诋毁少主赚钱,好给温二公子制造民心所向。” 不仅仅是因为祖制,更多的是南岛对温璟的支持,人言可畏一点也不假。 漫舒眉头一皱,外面的谣言她也听之一二,本以为打发了几个便少了,没想到竟然被人垄断。 漫瑶眼眸暗了暗,看了和田一眼,和田立即低着头闭上了嘴。 长姐身子本就虚弱,平日里还药不离口。 她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长姐的病情。 母亲性子火爆,要是让她知道,恐怕南岛那些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唯一告知了的父亲,不理不睬。 漫瑶看向漫舒,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说罢,附耳过去,小声道:“长姐,我还查到鲲门还有内贼。” 还浓重地补充了一句,道:“而且还位高权重。” 漫舒听后不由得心一紧,位高权重这四个字足可以代指四位家主,三位长老,甚至是长老院藏着的那个人。 烛火绵绻,微弱地光亮照在漫舒那张脸上,一缕耳前长发被漫瑶的手攥着。 和田担忧道:“大小姐,少主已经睡了,您也快回去歇息吧。” 漫舒温柔一笑,问道:“无碍,这丫头听到那店铺神色有些不对劲,可是发生了什么?” 若是别人诋毁一二句就能够影响漫瑶的情绪,这她是不信的。 早在她被内定继位开始,漫舒就想到了这一层面,早早就开始培养她的抗压能力。 和田低着头,道:“大小姐,少主不让说。” 漫舒并未责怪她什么,脸上尽是岁月静好,只听见她自言自语道:“我还记得刚搬迁到这海岛上,她第一次偷跑出去玩,不知怎的哭着回来,还一身伤,可把我吓坏了。” 和田耐心地听着,看着她像哄孩子般哄着漫瑶入睡。 漫舒道:“后来得知,她溜出去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都是骂她德不配位的,她一气就跟别人打起来了。” 漫舒笑容更深了一些,道:“你说,小孩子怎么打得过大人。” 和田看向漫舒的眸光多了一层薄雾,她始终看不清大小姐,说她体弱多病,温柔贤良,但只有他们青鸾居的人知道,得罪她比得罪少主还恐怖。 和田神色不曾畏惧,平静问道:“那后来呢?” 漫舒噗呲笑了一下,手搭在漫瑶耳边,似乎是捂住了她的耳朵。 可少主从小习武,又怎会是体弱多病的大小姐可以捂住密不透风的呢! 漫舒道:“父亲置之不理,惩罚她擅自出去,让阿瑶跪了一天。自那以后,阿瑶便再也没偷偷出去过了,直到她过了及笄之礼,才有了随时出去的手令”。 在及笄之礼之前,漫瑶的年月日只有“练武”两个字。 和田抿唇,罚跪这事她在侍女院子听过,为此一向温柔的大小姐第一次朝自己的父亲发脾气,摔碎了漫宗堂所有珍贵的瓷器,值钱的玩意。 别说他们看呆了,就连萧夫人都看懵了。 想到这,又想到了她一人毒害了整个幽莲苑,那是温二公子的住所,那时温二公子不慎将长老院藏书阁给点着火,毁了,却推卸责任到了少主身上,幽莲苑里的侍卫都指证是少主做的,为此少主挨了不少鞭子。 那毒足足折磨了他们一个月,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只有她们几个常跟随在少主面前的人知晓。 漫瑶将漫瑶轻轻放在了床上,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可听明白?” 和田呼吸一窒,低着头,手明显有些抖,恭敬道:“大小姐,和田明白,一有那作坊东家的消息定告知大小姐。” 漫舒点点头,示意她也回去休息吧,和田灭了火,便随着一同走了出去。 次日。 漫瑶收拾好便往长老院走去。 鲲门膳食总管肖启站在尤长老跟前,愁眉苦脸地诉苦道:“点心局本就忙不过来,还得准备四宗擢考上的宴席,着实不够人手。” 旬长老坐在另一侧,像是无关紧要一般,不问不管。 尤长老看见他头都疼,这事他已经找自己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问道:“上次不是已经进来个点心工吗?” 肖启脸上都是怒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正要说那人,被温家主撬了墙角。” 漫瑶上前,行礼笑道:“阿瑶倒是有个好厨子推荐。” 尤长老还未开口,肖启张了张口,一听到她的话,脸上堆满了笑容,讨好道:“少主口味向来挑剔,您若是喜欢,那必是人中龙凤。” 漫瑶道:“我回头问问他,他若是愿意我便将他带来。” 肖启点点头,高兴地找不着北,道:“好好好,那我可等着漫少主的喜讯。” 招收外人进来,都是得要长老院同意才行,手续相当麻烦,也难为肖启天天往长老院跑。 “潭祁拜见两位长老。” “温兰拜见两位长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温兰和潭祁正端正恭敬地站在那,十分的顺眼低眉。 旬长老起身,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既然人齐了,走吧。”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出一道稚嫩的少年声音。 “等下,两位长老,哥哥姐姐们等下我。” 洛晨一喘一喘地跑进来,漫瑶和温兰速度极快地上前搀扶住了他,避免他摔倒。 旬长老质问他道:“你不好好温习功课,跑过来长老院做甚?” 面对旬长老铁青的脸色,质问的语气,他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全靠漫瑶和温兰两人搀扶着。 尤长老呵呵一笑,语气十分温和,道:“老旬,别恼,是我叫他过来的。” 22. 用毒奇才潭小祁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斑驳地洒落在青石板上和漫瑶的双剑上,那剑泛着淡淡的寒光。 潭祁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刀,温兰站在他身侧,手中拿着铁寒弯刀。 他们相对而立,气势凛然。 潭祁率先发动攻击,长刀如龙出海,凌厉的刀风直逼漫瑶。漫瑶微微一笑,身形轻转,双剑交叉,巧妙地挡住了这一击。 随后便利用轻功迅速拉开距离,两个不擅长使刀剑之人,怎敌得过她常年习剑。 温兰见状,也不甘示弱,弯刀疾如闪电,在空中烙下一轮弯月。 漫瑶手锋一转,眼神一凛,双剑翻飞,化作一片剑影。 尤长老若有所思地看着,若是洛晨能学会天心九剑,那恐怕会和漫瑶势均力敌,那才是剑的真正较量。 一时间,冶炼场刀光剑影,气浪翻涌。 尤长老蓦然蹲了下去,起身便内力传音给旬长老,乐呵呵说道:“四大宗门向来都是面离心合,他们也是,一受到生命危险,他们比谁都更忧心对方,尤其是阿瑶和阿祁两个孩子。” 旬长老刚起疑惑,便看见尤长老动手干扰这场比武试剑。 漫瑶是他们修为里最高的,她很快便察觉到空气内力的浮动,只是速度太快了。 漫瑶速度极快往潭祁那边跑去,完全忽略了朝她进攻的两人,在离潭祁一段时间劫杀了这颗石头。 石头在空中碎裂成屑。 但此时潭祁的长刀和温兰的弯刀已经到了无法收回的地步,他们面露紧张,蹙起了眉头。 两人齐声道:“快躲开,刀收不回了。” 漫瑶目光看向发抖的手,再抬眼看了下两边夹击的潭祁和温兰,已经躲不开了。 洛晨心都提到胆子眼上了,大叫道:“五姐小心。” 她蕴足了内力,使在剑上,一手一剑挡住了两边,猛地,口吐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 温兰和潭祁的刀直接被强大的剑势给弹开。 “好强”。 潭祁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断刀,漫瑶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刚才的石头,恐怕用了尤长老九成的内力,她若不挡,那石头恐会要了他的命。 温兰的弯刀也有了裂痕,看着发抖地刀身,不禁唏嘘。 漫瑶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支撑着剑,一点点站了起来。 她勾唇一笑,手中的剑还散着寒光,很欠的补刀道:“我可不是故意折断你的刀哦。” 潭祁握拳,眼中那一丝感激之心因为她的话消失的烟消云散。 他冷哼一声,道:“我不用刀也能赢你。” 语气明显有些恼羞成怒,看向她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讨厌。 漫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秒,才道:“你确定?” 潭祁戾气很重的将断刀放回了尤长老那,尤长老茫然,总不能这小子是叫他修好刀吧? 但潭祁很快又站回了温兰身边。 尤长老咳嗽了几声,道:“谁拿下胜利,擢考的控制权便归谁。” 温兰温和一笑,打商量道:“阿瑶你看,阿祁善毒,我善暗器,但我们都不允许用,这明显是不敌你的双剑的。” 漫瑶道:“所以?” 温兰道:“所以,我们比速度如何,谁用轻功最快绕着鲲门外围回到这冶炼场,谁便胜。” 尤长老刚想开口制止,猛地不知何东西封住了他的喉咙,他抬手探去,是潭祁这小子的毒,只是封住了嗓音罢了,不危害性命。 旬长老看了眼得意的潭祁,这小兔崽子研制的毒,还无人能解。 尤长老看了眼旬长老,他叹了口气,两人都被封了。 憋屈。 漫瑶想了想,道:“成,但你们俩必须同时越过我,你们才算赢。” 她也不能仗势欺人啊。 轮轻功,她确实比不过温兰,但潭祁常年制毒,对轻功和刀剑上不那么精通,有他作底,胜率在七成左右。 潭祁咬牙,点了点头。 总不能在轻功上也被她压制,那太丢脸了。 三人的身影立马消失在冶炼场。 洛晨眼中闪烁着星星,连连拍手叫好。 回头一看,两位长老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洛晨讪讪一笑,急忙道:“我想起来我还有功课,就…就…先告退了。” 说罢,像后面有老虎追他般跑了。 尤长老无声叹气,本来想历练历练洛晨的,看来得他自己想学武时才行啊。 本来想让他们俩跟漫瑶对打,是让他们注意到自己的缺陷,以防明天出事,他们三个倒好。 反倒成了比拼。 竹林间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漫瑶足尖轻点地面,身形便如同轻烟般飘起,每一次跃起都如同燕子掠水。 三人的身影在竹林中穿梭,仿佛与竹林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温兰每一次的转身和落地都精准无误,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竹林中的鸟儿也受到了惊扰,纷纷展翅高飞。 越过了房梁,鱼池,花园,竹林,冶炼场。 温兰率先回来,其次便是漫瑶,后是潭祁。 潭祁整个人都气急败坏的,脸上满是暴戾,端坐在尤长老一旁,随手一挥,空气中蔓延着淡淡香味,给他们解了毒。 旁边还多了两个人,洛晨不见了踪影。 漫瑶眨了眨眼,问道:“韩叔,月姨,你们怎么在这?” 尤长老清了清嗓子,无声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潭祁,道:“给你们介绍一下,他的本名叫韩硕,而她叫何昭意,明天他们坐镇,我们几个老头不方便出面”。 说罢两人便撕开了伪装的面具,露出了两张完全陌生的脸庞。 最茫然的定然是漫瑶。 尤长老又说道:“韩定光和月禾,是我要他们伪装的。” 漫瑶问道:“为何?” 旬长老叹了口气,道:“韩定光这个名字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是一代剑仙,月禾是神弓手,他们俩的名声足以震慑外来之人。” 漫瑶却陷入了沉思,韩叔和月禾很小就跟随在她身边,难道都是为了今天做打算? 若是早早就有预谋这一切,所有都安排好了的唯一解释便是——占卜。 是上一代的漫家祭司? 温兰问道:“那真正的剑仙和 23. 冶炼场起奏哀乐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瑶把他拉了进来,十分贴心的地给他煮温茶。 正当她疑惑温璟为何搞得如此狼狈,温璟的声音再次传来。 “禾长老,战陨。” 漫瑶瞳孔骤收,心口如鼓点剧烈地跳动着,三月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嘴唇蠕动着,身体都在颤抖,扯出一丝笑,道:“你…在骗我吧?” 温璟绝望地打着自己的头,眼泪啪嗒啪嗒地留在桌子上,周围的小火炉烤着的温茶仿佛被冰雪冻霜,明明已是春暖花开之际,却让他们感觉身处初冬。 他也希望他是在开玩笑,那柄刀刃时至今日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那个佝偻着的身形挡在了他面前。 漫瑶“腾”地一下站起来,揪住了他的领口衣裳,将他提了起来,牙齿哆嗦着说道:“不可能,禾长老的身手,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杀死的。是不是你搞的鬼?” 温璟脸上满是愤恨,绝望包裹着他,他挣脱不开,有气无力道:“你觉得可能吗?” 漫瑶猛地将他松开,温璟跌落在地,一个黑影将温璟接住。 漫瑶红着眼睛,久久难以相信,颤抖着声音问道:“谁杀的?” 温璟仓促起身,命令道:“千里,你说。” 千里向漫瑶行了个礼,道:“是风云堂的人,我收尸那天下雨,他们衣袖上扎染的是暗红色袖带,被雨水浸染后,变成了蓝色。” 漫瑶轻呵了一声,反问温璟道:“你觉得能策划杀掉禾长老会暴露出这么致命的线索吗?” 温璟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道:“不会,但这是我们唯一知道的东西。” 千里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无非两种结果,要么故意暴露瞧不起我们,要么是栽赃陷害,漫少主觉得是那种?” 她不知,她现在一团乱麻,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眼中的红意还未消散,眼角的泪珠若隐若现。 现在四宗擢考在即,鲲门的高手外人都还不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真的是外面的人杀的,绝不可能是瞧不起他们而故意暴露。 蓦然,千里开口道:“漫少主可知江湖流传甚广的一句诗?” 昏暗的烛火时隐时现,漫瑶整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之中,只有温璟盯着那微弱的烛火,渐渐迷失自我。 漫瑶未做声,千里继续道:“霹雳振龙渊,大陆风云起。” 她身躯猛然一震,霹雳堂?风云堂? 这个龙渊指的可是长老们说的龙渊阁? 漫瑶抬头,迫切问道:“你在哪看到的?” “洛宗的藏书阁,包括风云堂的事我也是在那看到的。”千里挠了挠头,如实道。 洛宗作为对外暗桩的联络人,里面的藏书阁收纳了江湖的许多事宜,时时变化的江湖,温璟确实很喜欢去哪待着。 漫瑶将煮着温茶的火熄灭,房间一瞬暗了下来,她将温茶倒入杯中,递给温璟。 说道:“我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着我们走。分不清是敌是友。” 月光撒落在窗棂上,温璟也寻着她的目光看去。 还未开口,漫瑶接着又道:“温二公子可知解溟之声?” 温璟一下子僵愣在了原地,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最后怯怯地点了点头。 他抬眸见漫瑶似笑非笑的,眼中的红意还未散去,看上去及其猩红,泪水在她眼眶打转却迟迟未落下,她又道:“温二公子应当是没少花钱去那吧。” 温璟立即抬头瞧了瞧千里,千里使劲地摇摇头,铿锵有力道:“公子,我决没有泄密。” 他刚要开口解释又被漫瑶打断,她问千里道:“温二公子的伤势如何?” 千里憨憨一笑,道:“大夫说并无大碍,未伤及经脉。” 漫瑶了解的点点头。 温璟有种不好的预感,打算起身脱逃,猛地,被漫瑶摁在椅子上,一记拳头迎面而来。 她冰冷的声音也接踵而至道:“你要是敢出声,你花钱叫人辱我一事可就得告上长老院,到时候别说温兰,你爹也救不了你。” 温璟连连反驳道。 “我可没花钱买人辱你,我就是…” “我就是想让你搞搞清楚,认清现实,祖制没有出过先例女子继承的实质,你也不可能继承,其他的我一概没参与。” “而且本公子还帮你打击了那些骂你恬不知耻的人,你别恩将仇报。” 不仅她知道,捧高她是为了让温璟顺利继承,温璟也察觉出来了。 所以他总是有恃无恐。 长老们信誓旦旦让她继承的话语在此刻濒临破碎。 漫瑶冷笑一声,道:“那就等到那天再说,现在我才是漫宗少主,我拳头痒了,不行?” 温璟浑身颤栗,求饶道:“能不打脸吗?” 漫瑶一记眼神过去,温璟立马紧嚼下唇,憋屈地闭上了嘴巴。 千里赶紧避到一边,利用柱子挡住自己魁梧的身材,露出头来看着,温璟手都没还一下。 漫少主不是挨了鞭子吗?这才过去几天,还这么生龙活虎? 漫瑶一记又一记的拳头揍在他身上,鲜血的味道在房里蔓延,直至温璟被打晕,脸已然成了猪头。 “你们办了丧礼回来的?” 千里颤抖着腿,颤颤巍巍道:“没,尤长老传信命令我们立即赶会参加四宗擢考。” 见漫瑶又举起了拳头,千里急忙道:“漫少主,您的伤估计还没好,要是扯动了伤口,到时更难恢复。” 言下之意便是别打了吧。 漫瑶放下手,眼中一片茫然,什么伤口? 过了好一会,漫瑶才听懂他口中的伤口,那顿鞭刑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她每次受刑漫舒都会偷偷买通执刑之人,她的鞭伤并不是很重。 要真的全都受了那鞭子,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漫瑶施恩,道:“把人带走吧。” 千里连连点头,生怕漫瑶后悔,扛起温璟就往外跑。 他们走后,漫瑶颓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清冷的月亮,眼中闪着泪光,一滴滴轻泪落下。 卯时。 漫瑶吩咐膳食六局只启动茶局便可。 肖启着急地转来转去,开口道:“漫少主,这怎么能行?” 全茶宴,那是丧礼宴席了。 漫瑶冷声道:“既然是本少主主持,那便听我的。” 她就是要让他们以茶祭奠亡灵。 届时,龙渊阁的人也在,她想试试他们。 “那 24. 拿龙渊杀鸡儆猴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漫瑶四处打量着。 坐在最前面的白衣男子,应当是凌云山庄的林萧,擅长拳掌法,不喜用兵器。 坐在最末尾左边角落,擦拭着弯刀的黑衣男子,是上官新浩,他最擅长各种暗器,但却带着一把黑色弯刀。 漫瑶死死盯了他几眼,他便是龙渊阁的人。 他两边都坐着和他相同衣服款式的人,想来也是龙渊阁中人。 右边角落的是绿衣男子玩转着扇子,翘着腿,很是惬意,应当是诛天殿的谢汀。 坐在中间的白衣青年,腰间挂着三爪利器,名曰:鬼魅神爪,是鬼魅教的少宗主木三。 剩下的都是其他宗门的人,多的数不清。 她的目光看向了西边。 南边坐着的是外岛之人,西边坐着的是本岛之人。 漫瑶问道:“她是谁?” 一黄衣女子端坐在中间,姣好的容颜十分引人注目,坐在一群衣衫朴素的岛民身边十分显眼。 和田看向漫瑶目光所及之处,附耳道:“是燕冠楼的茶女燕双,好像会一点剑舞。” 漫瑶点点头,坐在了正中间的主位上,道:“宣布开始吧。” 和田微微点头,向前走了一步,催动内力喊话道:“各侠士都来自五湖四海,是鲲门四宗擢考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一次,习武之人不考究那些繁文缛节,我们少家主决定降低入门难度,只需问剑鲲门,胜者直入鲲门,成为鲲门大家族的一员,问剑规则只有一条,不得使用暗器和毒,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和田温润有激情的声音传遍整个冶炼场,不少人欢呼雀跃。 不得用毒和暗器,大大限制了龙渊阁和诛天殿。 商陆看向正中央高台处,三人坐在椅子上,漫瑶居中。 他们身后站着一排排侍女和侍卫,有的腰间配着刀,有的手中执笛,还有的空着手。 那里他只认识两个,一个是蔷薇,一个是那天随漫瑶来的和田,漫星不在。 这四宗擢考好似和南岛之人说的不太一样。 据他听闻,这四宗擢考女子分琴棋书画诗香花茶,而男子分礼乐骑御书数。 最后总考挑选便是问剑鲲门任意一人。 难不成前面的六艺八雅都取消了?直接到了问剑? 可如此做的理由是什么,岂不是更容易进鲲门? 和田看向南边,道:“外来皆是贵客,便由贵客先行。” 话应刚落,众人都是四下看看,没有先站出来。 上官新浩挑眉,勾出一抹笑,挥了挥手,一道身影如雷电般迅猛站在了冶炼场中央,动静很大,他脚下的尘土被振动。 他手上拿着一把刀,身形十分魁梧,光溜溜的头上没有头发,抬眸看向高台,声音粗犷道:“在下楚别山,来自龙渊阁,前来试剑。” 漫瑶身体侧向,慵懒地背靠着椅子,目光一直放在上官新浩身上。 她道:“紫苑,你上。” 身后站着的一女子,点了点头,利落潇洒地跑向高台外,步履轻盈,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之上。 楚别山见一女子,不屑地大笑道:“鲲门难道是没人了吗?派一个绣腿花拳的弱女子来。” 紫苑手持一支音笛,笛身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她轻启朱唇,道:“漫宗紫苑,多多指教。” 楚别山爽朗一笑,道:“放心妹妹,大哥绝不打伤你。” 上官新浩沉思着,鲲门分四宗,居于首位的是洛宗,其次便是温宗,潭宗,漫宗。 漫宗善音律和内心功法,是最薄弱的一宗,依楚别山的武功,看来不用担心了。 大部分此次前来都是为了漫宗的气凝决,天下第一内心功法。 紫苑轻笑而过,一曲悠扬的笛声便随风飘荡,宛若天籁之音,动人心魄。 悠悠笛声之中,让人陶醉其中。 上官新浩蹙起眉头,看向台中情形。 楚别山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很是享受,一曲未过,他猛地大叫一声,这音律还真是邪门,既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十分好听,让人十分享受。 他抽出手中的刀,面部狰狞道:“别想用使美人计” 紫苑轻笑一声,停止了笛声,两人目光交汇,仿佛有火花在空中迸发。 她轻轻一挥手中的音笛,顿时,一道剑气从笛身中激射而出,直逼他而去。 楚别山也不敢轻瞧了她,以全力应战。 但紫苑身形诡异,无论他怎么进攻都碰不到紫苑。 霍橙儿不禁唏嘘,这诡异的轻功估计连她可能也碰不到。 温兰轻笑,这可是紫苑,漫舒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八品高手,轻功可是他专门研制出来,诡异脚步让人难以捉摸透,至今还没人比得过他自创的轻功。 漫瑶可不指望笛音能让他享受其中,之所以派紫苑上,是因为学了他自创的轻功。 轻功不耗费内力,能够有效消耗楚别山的精力,更容易激怒他。 漫瑶内力传音给紫苑,道:“别恋战。” 紫苑勾唇,找准机会,下一秒,她的脚狠狠地踹在了楚别山的胸口上。 楚别山瞳孔放大,唇口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口腔,他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条弧度,落地的力道十分重。 坐在上方观战的岛民连手叫好,声势浩大。 坐在前面的林萧低头看向已经晕过去的楚别山,启唇道:“好厉害的腿法”。 估计他的拳法也不可能造成这威力,那女孩才多大,就如此恐怖? 看来,鲲门深不可测啊。 林萧身边的欧阳遇只是略略看了几眼,便十足断定此人已经筋骨寸断,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此后会落下病根。 紫苑看了眼落地的楚别山,招手示意台下的鲲门人把他抗走。 上官新浩淡漠的眸中多了几分笑意,轻声道:“看来这门不好闯啊。” 他看向上方,扫视着。 依据他们的暗桩,上面坐镇的都是鲲门的小辈,鲲门的家主长老有权威的人一个也未出现。 全场只有三个小辈镇守,鲲门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等等。 坐在高台下方的位置 25. 桃雾香芳冠天下 《南溟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赤泷看都没看一眼霍橙儿,收起长刀便施展轻功回到了漫瑶后边。 他刚回去没多久,一道绿衣身影男子便跳了出来,轻笑道:“在下谢汀,诛天殿的一位翩翩公子,请赐教。” 漫瑶抬了抬眼,支着下巴,道:“和田,你上。” 和田点点头,慢悠悠地往台下走去,但…… “我来。” 人还未到,声音却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一阵微风轻拂,只见温璟悄然落至战台上。 温璟身着一袭如雪般纯净的白衣,头上戴着的斗笠和面纱,面纱则如蝉翼般轻薄,若隐若现地遮住了他的面容,只看得见一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眸。 一瞬间,他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背着手,后边还藏着一把银刀,声音温和道:“在下温宗二子,温为谦。” 漫瑶瞳孔微缩,猛地起身,这家伙不在自己屋里乖乖待着,跑出来找死吗? 不止她一人紧张地站了起来,温兰和潭祁也猛地站了起来。 温兰一脸恨铁不成钢,他以为他武功很厉害?他难道不知道每次比武都是漫瑶让着他的嘛? 连这次的试炼,他都亲眼看到长老们传信给禾长老,让他放放水。 这家伙真是不知者无畏。 温璟勾唇,拔出了身后的银剑,他可是有备而来的,剑身在阴天里闪烁着寒光,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与自信。 谢汀“唰”的一下,扇子开屏,一副山水画及其简朴有诗意,扇子题字“天下独我”。 正当温璟想开口嘲笑时,他的扇子“啪”的一声,一柄扇子扇叶上突然刺出一把长刀,和扇子契合在了一起。 温璟咽了咽口水,不敢轻敌。 毕竟谢汀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杀气。 温兰神色有些凝重,解释道:“这是两面暗器,一面是携带飞镖和毒针,一面便是这长剑。” 只要谢汀不使用扇子的另外一面,就不算违规。 他之前也研制过这种,可惜太重了,阿舒不好携带,他就丢在一边了。 两人身形交错,剑光闪烁,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快,温璟便落入了下风,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头上的斗笠还被谢汀的剑给挑开了。 温璟身形一转,两人之间的距离犹如一把长银刀,不远也不近,他扯掉腰间系着的香囊,掏出里面的香料,注入内力。 洒向他。 谢汀蹙眉,立即躲避,瞬间避息。 真是可笑,他们自己人倒使用起毒来了。 空气中蔓延着阵阵桃花香,如初春新芽初开般。 是温璟自创的桃雾香。 漫瑶看着台下打斗的一幕,一时麻痹了对手,让谢汀以为是毒,大量用内力来进行避息,不敢贸然进攻。 那势必畏手畏脚。 只要温璟一直燃香给他,谢汀就不敢放松,战术不错。 但潭祁心思也沉到了谷底。 这招出奇不意,但这也会彻底激怒谢汀。 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打法,他们着实担心温璟出事。 温兰背着的手骤然握紧了拳头,身体紧绷的已经做好了随时救人的准备。 清新的桃花香十分诱人,连空气都变甜了,让人忍不住沉醉在其中。 温璟这家伙最善研制香料,各种调配,就连善制毒药的潭祁在做香这方面都得请教他。 香可以是毒药,也可以不是毒药。 漫瑶还记得温璟刚研制出这香时,还在她面前臭屁地炫耀起来。 因为散在空气中是紫色的气状,很容易被人认成毒药。 刀光剑影,谢汀只敢防备,不敢进攻。 温璟的每一刀都出其不意地落在他胳膊上,不致命但很让人十分侮辱人。 突然,温璟的声音传来。气焰及其嚣张,“你要是乖乖求饶的话,我考虑放过你。” 温璟虽然有时候剑会落空,但丝毫不影响他爆棚的自信心。 谢汀攥紧了剑,认输,绝无可能。 既如此,他便以身试剑,温璟使毒,他也会。 蓦然! 温璟痛苦地身躯一震,肩上被一毒针刺中,面色苍白,却仍紧握着手中银剑。 握着银剑的还有谢汀,手上的血侵染了银剑。 谢汀的动作十分隐秘,就连台上的人都没看清,因为他的毒针还藏在手臂上,漫瑶他们只看到温璟的背影。 仔细一看,温璟那银剑刺在谢汀胸口上。 谢汀身上被紫色的香薰围绕着,像是在洗涤他一般,脸上尽是癫狂地笑容,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上官新浩他们也是只看到了谢汀心口上的剑,内力传音给谢汀,命令道:“用绝命清风。” 绝命清风,无解之毒。 死一个谢汀,换温宗二公子,这买卖一点也不亏。 高于上官新浩内力的漫瑶他们自然听到了,漫瑶刚冲下台,潭祁比她快一步。 但显然来不及了。 上官新浩还没开口前,那毒针便早已刺入了温璟的身体里,之所以一直不松剑,是为了让温璟身上的毒扩散得快些,那时杀意侵蚀满了谢汀的眼睛,他早已忘却了规矩,只想杀了欠揍的温璟。 潭祁面色带着愠怒,一掌击在了谢汀身上,狂怒道:“你找死。” 他的样子十分可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心生惧意。 漫瑶施展轻功跳了下去,在温璟快要倒下之际接住了他,蹲了下来,扯开他的面纱,查看他的伤势,冷声道:“潭祁,别打了。” 再不给这蠢货解毒,他就抗不住了。 说罢抬手催动内力,压制着他的毒。 漫瑶不禁骂道:“蠢货。” 温璟神色怪异,阴阳怪气道:“是没你聪明。” 话音刚落,大口大口地吐血了出来,将他的白衣浸染成红色。 漫瑶一瞬间慌了神,下意识输入更多内力入他体内。 温璟却轻笑了起来,鼻青脸肿的面容上尽是得意。“他作弊,我还刺了他一剑,不亏。” 十分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逞强道:“他们,也不怎么样嘛。” 温兰半蹲在他另外一边,同样输送内力帮他稳住体内的毒素蔓延。 “别说话。毒素侵入心口后,你以后想和阿瑶吵架都没机会了。” 平静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往常温和轻笑的面容只余下几分清冷。 温璟奇迹般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 谢汀被潭祁一拳打在了地上,加之中剑,他完全避不开,猛地口中多了一丝血腥味,从嘴角流下,不甘充斥着他的心头,嗤笑道:“他也使毒了,你们这是包庇,这不公平。” 谢汀的一句话引起众愤,又有人带着抗议,声音便越来越大。 “不公平。” 和田脸上似笑非笑,对着谢汀客客气气道:“见识浅薄,就不要出来丢脸。” 说罢,从温璟身上把香囊拿出来,倒出一点点在手心。 她款款走到众人面前,在他们面前用内力催动,量很小但足够他们闻到香味。 和田继续道:“温二公子使的是香料,无毒无害,日常我们鲲门也会燃这种香来熏衣裳,他催动内力燃香,早已控制了距离,你们可以自行检查谢汀是否中毒。” “好香啊。” “我好喜欢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