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她早想和离了》 1. 有意和离 《世子妃她早想和离了》全本免费阅读 眼前的铜镜上刻着山水楼阁的美景,山色典雅,水色清丽,可这美景在仙姿玉貌的温鸾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上天实在给了她一副好皮囊,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比玉润珠圆更丰满的酥凝处,还有便是那张含情欲嗔的艳美脸庞。 这样的姿色,若非被商贾家世和父亲当初与侯府的承诺所累,只怕入宫为妃也是能宠冠六宫的。可如今,她不过是一位十分不得宠又深深被婆母和妯娌嫌弃的世子妃。 这一切,都要从三天前偶然听来的那场对话说起。 “您想好了吗?真要把这一万两银子都交给老夫人吗?”小丫鬟鹿儿蹙眉托住温鸾的手,满脸不情愿问道。 “不过区区一万两银子罢了。”温鸾淡淡一笑,美得花瓣惊落,燕雀无声。 “一万两银子是不算什么,您写一本话本子就赚回来了。”鹿儿一脸与有荣焉,旋即又提心道:“可老夫人不知道呀。她还以为您就那点寒酸嫁妆呢。她若是知道您这么有钱,还不得把您整个都填进宣平侯府的大窟窿里呀。” “我的命在咱们大盛朝最有能耐的当铺里压着呢,谁也别想动我。”温鸾美目流转,莺语如玉。 “那您只说这一万两银子是咱们老爷给您留下的吧。”鹿儿轻声提醒着。 主仆二人顺着侯府的九曲回廊往正厅走去。因喜欢正厅后头的风景,温鸾便特意择了平时少有人走的小路。不想这小路正对着正厅的后窗,今日又因天热而处处四敞大开,所以不等她走近,那正厅里的动静便飘入了她的耳中。 声音最为松弛的是宣平侯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李琼之。另有一道细尖女声,很明显便是她的妯娌秦筝,她嫁的是宣平侯的次子顾景佑。 至于最为淡然清幽的那道声音,便是她的丈夫顾景曜了。 如今的顾景曜不仅是世子,更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员,且不日便要连跨数级,直接擢升正一品。反观老宣平侯虽有超品爵位,但却终日养花斗宠,早不得皇帝看重。而秦筝的丈夫,也就是顾景曜的弟弟顾景佑则是从小见了书就头疼的,因此如今也只能靠着拳脚谋个正五品的武官。 所以,明眼人都知道,这宣平侯府日后是要靠顾景曜撑着的。不过,顾景曜倒是不见骄矜,性子一如从前一丝不苟,板正凛然。 “你弟妹也不是外人,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可比你那媳妇亲多了。所以,你有什么话不必藏着掖着,直说便是。”宣平侯夫人慢悠悠道。 “是。”顾景曜浅浅应下,旋即抬眸,一双墨瞳如星子般深邃闪亮。“儿子还是那个心愿,母亲您早已知晓的。” “也不怪你有这个心思……你那媳妇又如何和柳家那女儿比得,人家可是誉满盛京城的才女……”宣平侯夫人絮絮说了半晌,又看向顾景曜道:“你放心,母亲必然向着你。至于老侯爷那,你也不必在意,等你升了正一品,他自是拦不住你的。只是到时若真娶了那柳家女儿入府,你这媳妇,预备如何料理?” 顾景曜顿了顿,轻声答道:“她如今无父无母,不过有那小几千两的嫁妆傍身……母亲,她若愿意留下,便让她留下吧。只是云湄,必然是要做世子正妃的。自然,她若不愿留下,儿子便厚厚送她一笔银子,叫她改嫁也好。” “好,都随你的心意便是了。”宣平侯夫人一脸纵容说道。 听到这,鹿儿的脸早白得跟旁边的高墙变成一个色了。好在温鸾还镇定,虽说心中惊诧酸涩,却还是默默按住了鹿儿的手,不叫她胡乱言语。 而这会,大约顾景曜已经先走了。因为她听见秦筝娇滴滴开了口:“母亲,这和离就和离吧,大不了嫁妆带回去就是了,哪有还送她一笔银子的道理啊。” 秦筝能说出这番话,温鸾丝毫不惊讶。其实最开始她们相处得还算和睦,直到宣平侯夫人想在两个儿媳妇中间选一位出来治家理事。 温鸾先告了饶。虽然父亲是商贾,可她从小就不擅长这个。秦筝反倒很乐意,她是个愿意拿事的性子。谁能想到,这侯府如今根本就是个空架子,老侯夫人一味奢靡败家不说,老侯爷光是养蛐蛐的银子一月就不下八百两……如此不到半年,秦筝的嫁妆便亏进去一小半。 于是,秦筝由此认定温鸾是早知内情,才不肯接这管家之权的。二人因此便结下了梁子。这也是温鸾今天想过来送体己银子给秦筝的原因。她虽不知情,但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在心里的。不曾想,今天竟然撞上这么大个热闹。 “当然不会送她银子。”温鸾的婆母,宣平侯夫人哼了一声道:“我本以为她是商贾出身,嫁妆一定丰厚,这才同意了老侯爷那荒谬的承诺。谁曾想,原来她家早几年就败了。这样的儿媳妇,要家世没家世,要银子没银子,我要她有什么用?” “现在世道艰难,拿不出太多银子也是寻常事。”秦筝笑眯眯说了一句,眉眼难免有些得意。果然宣平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 2. 想占便宜 《世子妃她早想和离了》全本免费阅读 距离听见那场不该听的对话已经有七日了。起初温鸾还有些失意,可这两日却已然想通了。 父亲临终前说过,日子是过给自己的。所以,他既然要另娶,那自己便顺了他的心,大方和离便是。反正她不缺银子,更不会缺男人。 所以这会,温鸾已然心情如常。甚至,因宣平侯一家子这几日都出门给秦筝的父亲做寿,所以她竟睡得格外踏实,连肌肤都比从前更加掐得出水来。 “听说她们祝寿回来了,我们过去迎一迎吧。”温鸾的笑意与从前别无二致。唯有鹿儿能看出来,世子妃的眼角已然多了几分凉薄。 “今天世子爷也该回来了呢。”鹿儿觑着温鸾的脸色提醒着。 温鸾慢慢点头,心里依旧没什么波澜。虽然得知顾景曜想与自己和离时有些难堪失望,但若说有事后有多舍不得他,倒是不至于。毕竟自从嫁过来,顾景曜就一直沉迷于公务,每日与她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 不过,想到顾景曜那副难得的好皮囊,温鸾忽然笑了。就算要便宜下家,她也得先占够便宜不是。于是她唇畔含笑道:“世子爷难得回来,晚上请他来我这安歇吧。” 鹿儿蹙蹙眉:“爷能来吗?” 当然能了。温鸾浅笑想着。擢升圣旨还没下呢,他眼下不过是个三品官,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草惊蛇。 二人说着话已经进了正厅。温鸾依礼问了安,抬头便见宣平侯夫人的嘴角抽了抽,甚至还和孟筝交换了个眼神。 温鸾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个人定是又看不惯她的身型了。不过,她自己喜欢就行了,也用不着别人看顺眼。 只是,她也注意到,顾景曜的目光也在自己身上停留了须臾。大概是在同情自己吧,她没多想。 这会,上首的秦筝抿嘴开了口。“嫂子这两天气色不错,看来不用打理家事就是清闲些。对了嫂子,之前你不是说手里有些闲银要放到中馈嘛?银子可备好了?” 秦筝说的是小半月前的事了,她哪里知道温鸾听见了她们婆媳的私房话后早就不打算给了。 温鸾也不多解释,只苦笑了一下道:“我记错了,我手里没有现银了。” 秦筝的脸色顿时变了。“没有了?这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她可不想再往中馈里搭嫁妆了。 “就是没有了。”温鸾拈起一块雪花酥蕊点心,慢悠悠嚼起来。她吃东西的样子也极美,顾景曜只看了一眼,便蹙了蹙眉。 “没有可不行,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嘛。要不,要不你发卖些嫁妆吧,或者把嫁妆里的那两间铺子都给我。”秦筝眼眸一转道。 “弟妹想要我的铺子吗?”温鸾湿润的双眸轻轻闪烁着,撂下手里的点心,眼巴巴看向顾景曜。“可是……景曜,那两间铺子,可是父亲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念想了。” 她是很了解他的。他虽有意和离,但绝不会打自己嫁妆的主意。果然,顾景曜立刻敛了眉,肃然看向宣平侯夫人道:“母亲,我说过,她的嫁妆咱们不能动。” 秦筝顿时气得心里一堵,她的嫁妆不能动,我的嫁妆就能动了?可这样的话她只能放在心里,并不敢当面问出来。因为她的婆母不准任何人把府里亏空之事告诉顾景曜。 果然,她立刻被婆母狠狠瞪了一眼。 “你弟妹跟嫂子玩笑呢,不必听她的。”宣平侯夫人赶紧给大儿子赔笑道。 顾景曜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那让弟妹伺候您回去休息吧,您这两日也辛苦了。” 自然不能要温鸾伺候。毕竟,她很快就不再是这府里的儿媳了。 被无辜牵连又多了一个活计的秦筝:“……” 换作平时,这会温鸾会笑着送走丈夫。可今日,她却上前扯住了顾景曜的袖子。“夫君今晚还要住书房吗?您都好久没回我那了呢。”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如虹,简直蛊惑又妩媚。 顾景曜一下子就呆住了。 “婆母……”温鸾又扭头笑盈盈看着宣平侯夫人。“您评评理,我总不能日日独守空房呀。” 宣平侯夫人的笑意也凝住了。她没看明白,这大儿媳今儿唱的是哪出。 “若夫君再不回去,我就去找公爹说理。”温鸾半开玩笑半认真,红唇浅浅勾起,让秦筝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景曜,这样的小事就别打扰你爹了。”宣平侯夫人赶紧使了眼色,示意让他先安抚一下,别让温鸾闹出事来添乱。 想想自己的计划……顾景曜点点头,冲着温鸾道:“好,我今晚去你那住。” 温鸾这才满意地笑了。 众人目送着顾景曜离开,宣平侯夫人的脸色才一点点冷下来。她扭头看了一眼正懒洋洋咬瓜子的温鸾,语气有些不耐地冲着秦筝道:“老二家的,之前让你选一处宅子出来,你可选好了?” 出了侯府大门,唯一一个没有投靠之处的人就是温鸾。再加上婆母的眼神……很明显,这个宅子是给自己准备的。 温鸾心如明镜,却还是故意问道:“母亲,什么宅子呀?” “给我一个和离的姨妹置办的。”秦筝笑笑道:“嫂子出身商贾,想必见多识广。不如请嫂子帮忙选选吧。只可惜,我这姨妹没多少银子,选不了什么好地方。” 温鸾在二人笑盈盈的视线里摊开图纸。只见里面画着三处宅子,一处是一进平房,院子里有口大井,因此挤得连下脚之处都很窘迫。另外两处,一个是跟旁人合赁,另一个则是死过人的。 秦筝见温鸾选不出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可太想看温鸾住进去的模样了。 见她开心,温鸾起了劲头,一会皱着眉头说这房子没法住人,一会追问还有没有好些的,总之是越演越精神。'');(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吧。”柳云湄暗自咬咬牙,避过顾景曜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对着盘子里的七八块点心精挑细选起来。 “的确是好。”顾景曜没看见柳云湄的脸色,坚持己见道。“对了,话本里有一位中郎将,虽然写他不过寥寥数笔,但他品质实在清奇难得。云湄,他的结局如何了?” “啊?中郎将啊……”柳云湄撂下刚刚拿起的一块点心,像是嫌弃手上油腻,迅速取了一块潮湿锦帕擦拭。 顾景曜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众人也都静静听着。 唯有温鸾,从柳云湄那看似随意实则手忙脚乱的动作里看出了她的一丝紧张。 果然,柳云湄沉吟片刻,最后却只是一笑道:“写得匆忙,我竟是记不清了。” 这样的回答只怕不能让顾景曜满意。温鸾心一横,决定帮柳云湄一把。就算是为了和离,自己也得帮柳云湄维护她在侯府上下的印象不是。 这样想着,她霍地站起身来,看着厅内众人道:“晚膳我就不用了,景曜,你伺候婆母多用一些吧。” 这一句话顿时搅了顾景曜和柳云湄的局,二人的交谈自然也就此作罢。柳云湄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痛快又得意,却看着温鸾的窈窕背影一脸担忧道:“世子爷,世子妃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顾景曜的眉眼倒是依旧平和,但那语气却难得有些不耐。“不必管她。” “是,大嫂有小厨房,饿不着的。”顾景佑嘿嘿笑道。 众人:“……” “对了,你去转告她,这几日不得出门。”顾景曜对着身旁小厮道。 …… “知道了。”听见双福转述顾景曜的话,温鸾温和地点了点头。倒是鹿儿有些不高兴,瞧着双福走远,便低声问道:“世子妃,为什么世子爷不让咱们出门啊?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温鸾慵懒坐在美人靠上,一边随手将细腻的鱼粮撒进湖里,一边摇头道:“他才不会知道呢。否则怎么可能这般安生。” “那就好。世子爷心思这般深沉,奴婢真有些害怕了。您就说吧,大理寺这两年来的案子怎么着也有几百件,世子爷竟然不眠不休地一个人暗自都办了,这得下多大功夫啊?他就为了防备来日有人算计他这一手?我的天,奴婢算是真服了,怪不得陛下这般倚重咱们世子爷呢。” “是啊,知道了这件事,我虽佩服他,却也有些担心。”温鸾看着湖里那争先恐后的各色锦鲤,只见它们纷纷张着圆口讨要吃食,玉藕般的手动作便利落了些:“我前两日才知道,原来我们大盛所有话本用的笔名本名都是要在司书局存着的。自然了,如今顾景曜不过正三品官员,司书局未必会给他这个面子。可等他来日成了正一品大员,只怕这事瞒不过他。” “那,那怎么办呀。”鹿儿又呆了。 “无妨,只要早些和离了就好了。再说,以他对柳云湄的信任,只怕这辈子也想不到会去查那话本的笔名到底是何人所用。” “那就好。”鹿儿放了心,又哎呀一声道:“对了世子妃,有件好事要告诉您呢。前两日因着咱们世子爷被牵连到大理寺的这回事里,所以府尹那边或许是为了避嫌,已将缉拿平煦公子的榜文撤下来了呢。” “这么说,平煦能回来了?”温鸾闻言一喜。 “这……也得平公子愿意回来才行吧。”鹿儿却信心寥寥。 18. 骨酥心软 因要思虑下一本话本写什么,温鸾便在花园里多耽误了一会。不想回去的路上,却遇上顾景曜与柳云湄一起散步消食。虽然早知道这二人暗通款曲,但这样情投意合的场景到底见得不多,温鸾即使再不在意,不免看着也有些刺心。 想顾景曜待自己也算温和了,但与柳云湄站在一处,却是浑身不见半点乖戾。他颀长俊伟的身形如引人依赖的一座高山,正适合小鸟依人的柳氏。柳氏慢他一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自是满脸娇羞之色。 温鸾放慢脚步,耳畔伴着悦耳鸟鸣一道传来的,是顾景曜仍在念叨那话本的声音。温鸾听着听着,忍不住就笑了。原来他以为柳云湄之前提出的给诚郡王道歉之事不过是幌子,真正的主意其实是这话本。所以他颇是歉疚,此刻正在温言哄着。 而柳云湄虽然不时颔首轻声答应着,可从她偶尔露出来的侧脸来看,其实她完全是在强颜欢笑。毕竟,这话本没有一点出自她的手笔。所以此刻顾景曜的夸赞于她而言,无意是烈火烹油,并不自在。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柳云湄也算胆大,竟然连旁人做的事都敢顶替。大约也是仗着她父亲是夫子的缘故吧。 温鸾这样想着,顾景曜的声音却未曾淡去。他依旧絮絮说着话本里的那位中郎将。温鸾默默听着,心里忍不住如潮水般起伏。说实话,那中郎将是她带着私心写下的人物,虽然章节不多,可亦是她最喜欢的人物。没想到,隔着书册与自己心思契合的,竟然会是顾景曜。 不过,再契合又怎样,还不是娶了自己却惦记旁的女人的负心薄幸之徒。温鸾抬眸,将顾景曜的怜惜与柳云湄的娇憨全都收在眼底,发自内心地盼望着这对苦命鸳鸯赶紧过了明路。到那时候,自己的日子也就痛快了。 …… 说句实在话,论起心意来,平煦的确比顾景曜强得多。因为那缉拿榜文撤下来不久,新宅那边便传来消息,说是平煦公子回来了,而且毫发无伤。 彼时的温鸾正在苦思。只见她贝齿轻轻咬在竹笔上,烙下几处浅浅印痕,无脂而红如蜜色的唇瓣不时翕张,像是在斟酌字句。此刻闻听喜讯,她双眸如清波流盼,轻声道:“人没事就好了。” 鹿儿更是意外,手上一边替温鸾将刚写过的纸张放在绣绷上晾干,一边啧舌道:“平公子竟然这么快回来了,真是让人没想到。” “是啊,原本以为是用银子能摆平的关系,我也没打算多花心思的,可如今倒觉得他有些例外了。”温鸾浅浅一笑。自然,这话也只是说说罢了,她并未打算在男女之事上真正用心。 不过,她还是打算去看看平煦。 “可是,世子爷之前叮嘱过,不让侯府的人随意出门的。” “那都是七八天之前的事了。我听婆母说,这两日他又被陛下褒奖了,想来他心情还不错。既如此,我好好求一求,或许他能许我出门呢。”温鸾一边说着话,一边暗暗心惊。原来自己此刻提起顾景曜时,心头已经半点涟漪都没有了。想想也是,从春日偷听来的那场对话,到不久前的婚书,再到他与柳云湄相偕叙话的背影,她仅存的那点子情谊,早就被消磨尽了。 走在去西斋书房的路上,侯府的下人除了比从前多了些小心翼翼外,偶尔还会有意无意地流淌出一丝同情的目光。温鸾对此全都假装看不见,认认真真地扮演好一个用心讨好丈夫和婆母的不受待见的世子妃。 等进了书房,果然顾景曜身形朗然地坐在桌案前。许是大理寺一事给自己留下的错觉,温鸾总觉得顾景曜的眼眸比从前更加深邃,气质也更显超脱。如此,这副皮囊实在比以往更诱人了。光是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悸动。 如此,原本只是想来求得出门机会的温鸾,倒是忍不住有些眼热心馋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占占便宜也好。温鸾很快纵容了自己的心思,抱着不给柳云湄留干净男人的心境,着一袭银白素衣进了门。 那银与白本是最纯净的颜色,可在她艳丽无匹面容的映衬下,却也沾染了欲望的旖旎。光是那白皙分明的锁骨,便足够迷人。 “夫君在忙什么?”夜色已深,她直背翘臀地去挑动烛心,完美的弧线立刻横陈在他的桌案上,随着心脏猛然跃动的却是顾景曜手上的一根狼毫。重重的墨迹落下来,让他眉宇间的不耐更深了一层。 温鸾混不在意他的态度,抱着吃干抹净的心态笑悠悠摸上他的胸膛。“夫君,是不是柳姑娘太厉害,你嫌弃鸾儿没用了。” “你最近……”顾景曜欲言又止,因为她的手指已经滑到他的腰间。他只觉得浑身无数毛孔张开,一阵莫名酥麻。 “我最近怎么了?”温鸾的唇瓣距离他的眉眼更近了一些。呵气如兰间,他手上原本粗重推开的动作不免温和了一些。于是,就是这样一推一动间,温鸾竟将他的手轻轻扣在了自己的腰肢上。 “温鸾。”顾景曜冷冷开口。 “回答我,夫君,你是不是嫌弃鸾儿没用了?”温鸾勾勾唇,对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防备。因为她早知道,他是世上一等一的正人君子,对自己永远也不会心生绮念。 所以,在这种境况下,挑逗他便成了一件极有趣也极享受的事。 “我从不如此觉得。”顾景曜稍稍用力,便将自己的手掌从她手中抽离出来。她也立刻收回了白皙修长的手,只是却伴着低低一声嘶吟。 “疼了?”他问。 “疼了。”温鸾不自觉地轻轻噘起嘴唇,往日写尽妖艳的狐眸染着七八分委屈,两三分娇气。 顾景曜似有些无奈,硬生生将视线从她脸颊上滑过,最后凝成平淡语气。“人各有所长,你也不必在意。” “是吗?”温鸾看着他完美如一幅画卷的脸庞,如期待唐僧肉的狐妖,忽而婉转笑道:“好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夫君,那你告诉鸾儿,鸾儿擅长什么呢?”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可有些人的意志力却远远超乎常人。 二人的眼眸在无边夜色里对视,一人妖冶,一人朗正。 “说话呀,鸾儿擅长什么呢?”温鸾的手指忽然落在他的胸口,正对着他心脏的位置。她的距离很近,连唇瓣翕动间的气息也俯拾可闻,是一种紫藤与茉莉交融的气息,有着不属于人间的清甜。 顾景曜分明似厌恶地蹙眉,可推开她的一瞬间,喉头却忽而一动。 正慵懒坐在他大腿上的温鸾看着那剧烈滚动的喉头,心头忽然重重一跳。她几乎忘了,眼前的顾景曜虽然心里不喜欢自己,虽然是个正人君子,可他到底是个男人。 所以自己这些日子,何尝不是在玩火呢。 想明白这一点,她忽而有些紧张起来。自己是打算占他的便宜,但却不能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虽然喜欢这副皮囊,但还是敬而远之得好。 于是,温鸾紧了紧衣领,迅疾地站起身来。不想,身上的衣裙不知何时被旁边画筒勾住,她起身反倒被站稳,竟然向顾景曜的身上倒去。 好巧不巧,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撞上他微微冰冷却柔软的唇上。 宛如一颗熟透的红樱桃,恰好落在一个足以将它轻轻包裹的怀抱里。 她呀了一声。可这一声低低的呀,已然被他的唇覆住,变成了一声让人骨酥心软的呻.吟。 顾景曜的呼吸莫名急促起来。 “顾景曜……”她急急从他身上站起来,这才发觉他为何没有推开自己,因为他的手正撑着旁边不知何时被拽倒的画架。而另一只手,正青筋微露地托住她的手臂,避免让她进一步滑倒。 最好笑的是他的神情。温鸾想了又想,终于对上了号,原来在被调戏的青楼女子脸上,她也曾见过这幅表情。 “我可不是故意的。”温鸾随手用锦帕将他唇上的殷红抹净,而后惊觉他的唇线竟然生得如此完美。 “往后我不会再去陶然院了。你也不必过来。”顾景曜收回视线,将将压住莫名心虚,又淡淡补道:“你也知道,公务繁忙。” “我知道了。”温鸾佯装委屈,心里却浑然不在意。不过是晚上没人陪睡罢了,她乐得床大。不过面上,她不甘心地拽拽他的袖口道:“那我能出门了吗?我总在府里闷着,实在……” “可以。”顾景曜已然站起身来,连外氅也没顾得上披着,便已霍然走向门边。 “你自己随意便是。”关上门的一瞬,他一眼也没看温鸾。 极好。温鸾心满意足地坐在他的太师椅上,静静看着桌案上他不知何时写就的四个大字。 “龙衮九章。” 得了顾景曜的准话,温鸾次日便出了门。不等马车到新宅门前,她已然看见阳光下站着一位耀眼夺目的男人。 19. 一句问候 “平煦!”她笑着跃下马车,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呢?” “我就是你的啊。我不回来,去哪。”平煦不解地反问着她。 如果说顾景曜是一棵从不吐露心事的松柏,那么平煦便是一朵恣意绚烂的轮扶桑。他不掩饰自己的情意,甚至以喜欢她为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温鸾心再大,也忍不住为他的回答怔住了一瞬。旋即,她顶着绯红的脸颊转移话题:“你的胳膊都好了吗?这些日子在哪里藏着了?” “躲在一处农户家里养伤。”平煦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让她看道:“我把你送我的扳指卖了。所以,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他开口的时候,眼里光芒闪动,正映着温鸾娇艳的脸庞。 “也不能这么说。”温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通缉。不过还好,往后应当没事了。” “我不在意。”平煦忽而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两位俊奴道:“何况如果不逃跑,我不是与他们没有区别了?” 温鸾正讶异他心胸之开阔,却不想在抬眸的一瞬察觉到他眼底难以掩饰的醋意。她不由得暗自心惊,原来他对自己的心意已然到了这般程度。 坏了,俊奴是不是买的有点多了。温鸾暗自扼腕。不过,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自己越发期待和离后的日子了。光是一个平煦,就让她的心不似从前平静了。更别提还有那两个一直未来得及仔细了解的男人。 她眼瞧着,其中很像顾景曜的那一个,如今腰身已经练得堪比平煦了。 是时候和离了。回府的路上,温鸾忍不住想着。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果然两日后,双福早早回了侯府传话,说是世子爷得了擢升正一品的圣旨了。喜不自胜的宣平侯夫人当即放了十挂鞭,又立刻派人去请柳云湄过来一道庆贺。老侯爷倒是不太高兴,许是因为侯府的顶梁柱从自己换成了顾景曜。 至于温鸾,宣平侯夫人已然派人传了死命令,吩咐她在陶然院安生呆着,不许到前院热闹。 “这一天终于来了呢。”温鸾推开窗,此刻正是细雨过后出彩虹的时候,窗外一片夏日绮丽,又透着雨后的清凉,不知又多痛快。 “奴婢听说,老夫人已经暗自吩咐库房那边收拾您的嫁妆了。而世子爷……他昨夜压根就没回来,听说是去与柳夫子商议要事。奴婢看根本不是商议要事,世子爷分明是提前去见自己的岳丈了。” “他一定很高兴,终于能娶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了。”温鸾想起那一日自己看见的场景。其实在即将走远的时候,她还隐约听见了顾景曜与柳云湄的两句对话。 柳云湄问他会不会后悔和离。顾景曜的答案简单却笃定。“不会。” 她又问他往后要如何对待她。顾景曜的答案是,倾尽全心。 果真是情重的两个人呢。“让她们一家人团聚吧。”温鸾重新捏起竹笔,就着外头的鲜艳景色,默然写起了话本。 鹿儿在旁没有吭声,因为她莫名从自家姑娘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哀伤。 与此同时,手握圣旨的顾景曜正坐在回府的马车里。那明黄的绸卷分量不重,可他握在手里,却觉得心绪极沉。此乃位极人臣的象征,是普天之下读书人都趋之若鹜的旨意。得了它,便是得了所有人的景仰。 只是无人知道,也无人能体会,他为着这一张圣旨付出了多少。是从踏进私塾那一日起,便昼夜不分的苦读,更是从步入官场那一天起,便夙兴夜寐地操劳。他宛如手边碧盏里的茶叶,从嫩芽开始饱受热蒸曝晒揉捻之毒,又被闷在罐中良久,这才有今日重展壮志之时。 从今日起,他终于可以不必顾忌父亲的侯爵之位,恣意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娶自己想娶的人了。幸好,云湄还在。 “世子爷,咱们到家了。”停车许久,马车里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双福忍不住上前催道。 又过了一会,双福听见顾景曜淡淡地嗯了一声。 “世子爷您实在辛苦了。”双福叹息了一声道。他虽是仆从,但却追随顾景曜良久,因此对朝堂大事也略知一二。说实话,像顾景曜这般在短短六年之内从正五品擢升成正一品的朝臣,在历史上都几乎是闻所未闻的。 所以皇帝其实也背负了不小的压力。皇帝压力大,顾景曜身上的压力便更大。故而这些日子,为着这擢升圣旨不引得朝臣鼎沸,顾景曜几乎如陀螺般忙碌,恨不得一人拆成八个人来做事。 “无妨。”顾景曜吩咐他先行去书房好好保存好圣旨,便一人进了正院。正院的热闹不难想象,一袭正红色凤尾菊花纹对襟比甲的宣平侯夫人站在当中,左右分别是携手而立的顾景佑夫妇和笑意盎然的柳云湄。 这样团圆和睦的场景让他心头一松,方才的疲倦立刻扫去了大半。只是这样的欢喜并未维持多久,顾景曜很快便被众人急切的话语湮没。 “儿啊,这回你给娘挣了个诰命回来,娘真是高兴。”宣平侯夫人用手掸掸顾景曜的衣袍,蹙眉拿眼去寻他带回来的圣旨。按道理,擢升旨意一道,册封诰命一道,应该是两道。 “恭喜大哥了。”顾景佑笑得眼睛都小了一圈,抚掌道:“大哥也让我们开开眼界,我还没见过一百两黄金长什么模样呢。” “瞧你这点出息。”秦筝嗔怪道:“你也学学大哥,人家大哥成了正一品,每月俸禄银子足有八十余两,更别提养廉银子。再瞧你,十五两就到头了。” “二公子还小呢。”柳云湄在旁轻声凑着趣儿,又对着顾景曜明媚笑道:“父亲让我转告你,说成了正一品也不得骄矜,往后要更加爱民如子,勤勉刻苦才是。” 顾景曜不等答话,耳边又传来母亲焦躁催促双福的声音。“你怎么才过来?怎么可能就一道圣旨呢?另一道呢?莫不是你给丢了吧。” “那金子丢没丢啊?”秦筝脸色一白道。 “那些黄白之物也无甚要紧,只要圣旨没丢了就好。”柳云湄柔柔看向顾景曜,眼底闪着星星点点光彩。“景曜,那圣旨可在?我能看看吗?”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顾景曜一概静静听了,却统统未曾回答,只是冲着李氏稍稍欠身道:“圣旨和诰命的事一会再说吧,儿子先回书房更衣了。” 虽说他这样平静的态度让众人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这倒也符合顾景曜素日行事的风格。 “是,换了官服,松快松快。”宣平侯夫人依旧眉开眼笑。“你快去快回,母亲等着看那诰命旨意呢。” 顾景曜领命而去,却觉心头有一丝不快。只是,他不喜欢这种矫情之感,便将这重心思压了下来。 而再抬眸,瞧见的便是神清气爽的温鸾。只见她正坐在廊下看花,穿的分明是件很家常的衣裳,可平白就给人一种仙女坠落凡尘之感。再加上那分明上扬的唇角,让她愈发明艳动人。 因知道要和离,顾景曜已经两日不曾见她,此刻遇上,自然不能不开口。于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道:“你仿佛很高兴。” “能见到你,当然高兴。”如今的温鸾对于调戏顾景曜这件事已经做得得心应手。果然,他的眼眸立刻深了深。 温鸾旋即笑颜如花,起身翻滚裙裾,眼眸慧黠问道:“所以,顾大人,您打算奖励自己什么?” “奖励?” “当然了。得了正一品,多不容易,怎么不应该奖励自己呢?” 顾景曜望着她宝石般闪亮的双眸,顿了顿,漫声问道:“如若是你,打算如何奖励自己?” “当然是美酒佳肴,华服锦衣了。”温鸾说着话,晃荡着手里钱袋道:“喏,你若是没银子,我请你吃顿好的怎么样?” 她是真心话,倒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感情,只是单纯觉得升了正一品这事,的确不容易。 顾景曜摇摇头,视线不自觉落在她过分鼓囊的钱袋上。 糟了,高兴过头了。温鸾心里一急,赶紧抱住钱袋解释:“你别误会啊,这是我的嫁妆,可不是府里的银子。”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景曜被她护银子的模样逗笑,随即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温鸾想想顾景曜的为人,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不过还是忍不住补道:“那就好。我不惦记你的黄金,你也别惦记我的银子。” 顾景曜理所应当地点头,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她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虽然知道,却和旁人都不一样。 他忽而明白自己方才那一丝矫情从何而来了,因为他所期待的,其实并非那些贺喜,而是一句关切问候。可偏偏前厅那些人无人在意。反倒是温鸾…… 他眼眸愈发深沉,语气里却未见波澜。“我还有事,改日再一道用膳吧。不过,你若想去前院……” “我不想去了。”温鸾连连摆手道:“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做。” 前院在做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而温鸾这会选择不过去,顾景曜却觉得有些意外。难道她知道什么了?这个念头不过稍稍在脑海中出现,温鸾那张艳美脸庞已经跃入眼帘。 “夫君,虽是庆祝喜事,可鸾儿不许你跟那位柳姑娘多说话哦。这些日子,她来得未免太勤了些呢。” 一句话,打消了顾景曜的疑心。 “好,我会做到。”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接着便连衣裳都没换,径直回了前厅。这会前厅愈发热闹,只是这热闹大半是因为争吵喧杂,尤其是当中那急赤白脸的李琼之。不用说,自是因为那诰命圣旨之事。在她旁边,顾景佑和秦筝七嘴八舌劝着。 至于柳云湄,此刻正静静抚摸着那擢升圣旨,神色婉转如月。 这场景,双福看了也忍不住心凉。竟没一人记得世子爷这些日子不眠不休,连眼窝都熬青了。可这些人,要么惦记诰命,要么惦记银子,哪里有一个真心关怀世子爷呢。哪怕劝他先去歇息片刻也好啊。 而这会顾景曜一出现,众人立刻涌上来。不过不等她们开口,顾景曜已然冲着宣平侯夫人稍稍欠身:“儿子实在疲累,今日便不随母亲庆贺了。对了,黄金放在书房,母亲派人去取便是。至于诰命,因本是温鸾的,既然她得不到,儿子已当场向陛下辞了。” 一句话,宛若惊雷。可不等那雷炸开,顾景曜已和然问礼,转身离了院子。 双福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要是世子爷再熬下去,只怕人都熬坏了。这样才好。 可双福明白,众人却一片傻眼,皆不知发生了什么。“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是啊,大哥这是怎么了?”“娘,是不是大哥真是累了?”“他累点怎么了,我安排了一上午的宴席,我就不累了?哼,我养他一场,竟连个诰命都配不得了?” “可是娘,您不是有诰命在身吗?”顾景佑反问。 “那怎么能一样,你懂什么。”宣平侯夫人恨恨道。 这会,柳云湄忽而幽幽开口,看着跪在地上的双福问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吧。双福,世子爷方才去换衣裳的时候,可见过什么人?” 双福一怔,本不想作答,可抬眸瞧见宣平侯夫人正一脸凶狠望着自己,于是只得道:“回柳姑娘的话,世子爷方才碰见世子妃了。至于二人说了什么,奴才离得远,实在没听见。” “还能说什么,定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惹得曜儿不高兴,连宴席都不顾了。”宣平侯夫人气得咬牙。 “她说什么不要紧。”柳云湄的声音愈发幽远酸涩。“要紧的是,她的话,对世子爷来说,就这般重要么。方才还打算与我们一道宴饮,这会,却因为她,把我们这些人都晾在这……” “这……”双福挠挠头。 而顾景佑脱口便要反驳,却已被秦筝死死拽住了袖口。至于宣平侯夫人,这会一心惦记自己的诰命,只拍着巴掌恼恨,也未顾得上柳云湄的一腔恹恹。于是她这一日,到底是黯然神伤而回,竟连晚膳都没用上一口。 柳夫子心疼女儿,索性于当晚求见了老侯爷,又在话里话外暗示了世子爷和离再娶之事。老侯爷当场大怒,送走了柳夫子后,便召来顾景曜问话。 20. 美人救蛐 在这侯府里,宣平侯顾运淳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尤其在顾景曜幼年的时候,那时他正年轻,始终都保持着一位严父的形象。于是,他拍板定下了顾景曜的婚事,为他迎娶了温鸾为世子妃。彼时的顾景曜先是苦苦哀求,再是倔强绝食,最后甚至以性命相逼,可惜这些法子在顾运淳面前都宣告失败。 顾运淳始终认定,自己这个儿子会在见到温鸾后意识到父亲的决定有多么明智。可惜,在二人婚后,他还是失落地发现自己竭力撮合的这对姻缘其实貌合神离。 到这会,顾景曜已经是正三品的官员了。顾运淳开始意识到大儿子的前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而且他对自己看似恭顺,实则极有自己的心思见解,更要紧的是这见解往往比自己更准确。于是,他只能无奈放开手脚让他自己在官场上拼搏,而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二儿子顾景佑身上。偏偏顾景佑又是个不喜书本,一心想用拳脚搏出一番天地的武官。在他身上,顾运淳这一身学问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接连在两个儿子身上力所不逮,这让顾运淳对侯府的前程再次失了兴致。他开始愈发醉心于养虫斗兽,更是终日留恋在年轻侍妾处。可是这一天,得知顾景曜要与温鸾和离,他的底线被触动,便立刻按捺不住了。 “不过是个正一品罢了,你还没等坐稳这官位呢,就打算抛弃发妻了?”顾运淳将手边的梨花大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飞间,惊得笼子里的鹦鹉不住地叫着侯爷。 “这门婚事完全是父亲当初的一己之私,儿子不过无奈被裹挟。今日得官,并非不念旧情,只是想堂堂正正做自己罢了。”顾景曜眉眼沉稳,混不见半点惧色。 顾运淳看着他这般镇定,心里虽恼火,却也忍不住佩服。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既不随顾家的懒惰,也不像李家的市侩,竟是生得宛若神君,性情也高华如玉。只是,他再如何超凡,也不该悖逆父母,嫌弃妻子。 “你不必把自己说得那般光明磊落。你且看这大盛朝,再出息的公子也是要遵父母之命而成婚。怎么偏偏你高人一等,非要自作主张呢?”顾运淳取了干净黑绸罩住笼子,压低些声音骂道。 “儿子并非高人一等。只是父亲有父亲的承诺,儿子也有儿子的承诺。儿子同父亲一样,不想做一个背义忘恩之人。” “你若想报恩,法子多的是!何况他柳家对你有什么恩德?不过是为你师长,提携你几年罢了。就为了这些恩情,你便至于拿世子妃的位置给他柳家?” “并非如此。”顾景曜否认道。“自然,儿子与云湄的事,父亲也不必详知。父亲只需同意我与温鸾和离便是。” “不可能!”顾运淳一挥长袖,微微泛白的胡子轻轻抖动。“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别想与温氏和离!” “时至今日,父亲您觉得,您还能拦住儿子吗?”顾景曜忽而抬眸,一双星目耀耀如华。 顾运淳忽地心里一慌,却还是咬牙道:“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许你与温氏和离!那个柳氏,你可送银子送田产,总之把什么都送给她报恩都好。只是若要她进门,这辈子休想!” “那孩儿就先告退了。”顾景曜如一块软棉花,丝毫不为所动。 “站住!”顾运淳冷冷喊道。 顾景曜的脚步稍稍一顿,只是却并没有遵命的意思。 顾运淳心头不禁一阵寒凉,可再想开口,瞧见的已然是顾景曜朗正的背影了。侍妾韩氏这会从屏风后疾行而出,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无奈道:“侯爷您又何必如此执着呢?那温家都已经没人了,您还惦记当初的救命之恩做什么!” 顾运淳摆摆手,把手边乌黑绸布一点点掀开,见那红嘴绿羽的鹦哥没事,才无力地叹息了一声道:“不是我惦记当初的救命之恩,而是我的确看重那温氏为儿媳。” “您的意思是?” “他到底是我的儿子!”顾运淳跺跺脚道。“我再糊涂,又岂会因一己之事而害自己的儿子呢?” 韩氏闻言怔了怔,虽不十分明白,却还是启声劝道:“妾身不知道温氏好在哪,可那柳氏也的确孝顺。您瞧瞧,这些日子她送来了多少古玩字画,都是雅致贵重的。” 顾运淳往内室瞥了一眼,却还是伸出一根稻草,气鼓鼓逗起了鹦哥。 “她送的是古玩字画?”陶然院里,温鸾将狼毫放在笔搁上,美目圆瞪问道。 鹿儿用力点点头,又反问道:“古玩字画不好吗?” “好什么呀。”温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老侯爷什么时候喜欢过那种东西啊。这个柳云湄怎么这么糊涂呢,这点事还得我教她么?送礼都送不到点子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和离呀。” “哎呀我的世子妃,您小点声吧。如今满府都以为您哭得起不来床呢。谁能想到您今早还吃了两个肉馅的大包子。”鹿儿的手指竖在嘴唇旁。 “是是是,我知道了。”温鸾顺从地压低声音,可眉飞色舞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担忧和离的样子。“我这不是替顾景曜和柳云湄着急么。” “那要不,您再想想办法?” “我这么努力,柳云湄她知道么……” “您还是努努力吧。”鹿儿双手抱肘,下巴不耐烦地指了指前院的方向。“听说这两日老夫人借口身体不好,都把柳姑娘留在府里侍疾了,弄得好像柳姑娘是大夫似的。奴婢看啊,您要是再不腾地方,没准她们投毒的心都有了。” “好吧。”温鸾把双手泡在玫瑰花汁水里,一耸肩道:“那我就想点办法,帮帮这两个蠢货吧。” …… 与柳云湄相比,的确是温鸾显得更着急些。不过得知温鸾出了陶然院,奔着韩氏的萱若阁而去,柳云湄还是立刻急得脚不沾地起来。 “她肯定是去讨好老侯爷了。在这府里,就只有老侯爷还向着她。”柳云湄入了西斋,对着顾景曜一顿央求道:“景曜,你得想想办法呀,要是她哄得老侯爷咬定此事不松口,那我该怎么办呀。” 见顾景曜没应声,她继续道:“我也知道,温鸾定然很留恋这世子妃的位置,不愿意轻易成全咱们,更舍不得这侯府的富贵。自然了,若是她想留在侯府,其实我也没什么的。我只怕她会想出什么阴毒法子来,到时候泼我一盆脏水,害得我名声污浊不说,若是再用些手段连累你可就不好了。虽说她从前是好人,可这人要是被逼急了,也是会转性的。就说这会吧,她定是绞尽脑汁讨好老侯爷呢。” 书房内一片静谧,唯有她委屈又冤枉的话语一句紧跟着一句。顾景曜始终没有做声,直到那西洋钟忽地啾啾作响。在响声里,柳云湄的声音显得愈发阴冷而不耐。“所以景曜,你娶了我,就要这般待我吗?” “我知道了。”顾景曜拍拍她的手,眉眼柔和如烛色。“我不过是在等你说完罢了。好了,咱们去萱若阁看看,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一定不舍得让那温氏在背后嚼我的舌根。”柳云湄轻轻替他摆好狼毫,又把书本一一对齐。在几个小动作里,顾景曜的声音淡然在耳边响起。 “温氏不是那样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07366|128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一句话说得柳云湄面色一沉。可她这会已不似从前焦急,于是只咬牙深深道:“是与不是,你随我去了,自然就知道。若老侯爷对我发火,那便必然是她在背后搞鬼了。” 顾景曜答应下来,却未接受她伸手挽来的动作。柳云湄恨得咬牙,却也知道他就是这种人。除非大婚,否则大约碰一下都是不成的。 好在,她总算是得了见到老侯爷的机会。只是还未曾走到萱若阁,便在半路遇上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温鸾。柳云湄见状立刻紧张不已,严阵以待般地等着温鸾打出招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温鸾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几乎与投降无异。 “夫君,怎么办,我把父亲最喜爱的那只金和尚弄丢了。”几滴晶莹泪珠顺着她脸颊上未擦干的泪痕滚落下来,显得楚楚婉丽,引人垂怜。 金和尚,是宣平侯近来最喜欢的那只蛐蛐的名字。 这话一出,柳云湄悬着的心一下子松快不少。看来就连上苍也格外眷顾自己,让温鸾闹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这可怎么办呢?这侯府这么大,一只小蛐蛐,恐怕不好找吧。”柳云湄的语气没有半点焦急。 “可不是么,找自然是找不到了。”温鸾愁眉苦脸道:“夫君,柳姑娘,不如你们帮我去劝劝父亲,让他别太生我的气了吧?” “那是应该的。”柳云湄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又看向顾景曜道:“世子爷,咱们……” “咱们帮忙找找吧。”顾景曜看着温鸾眼角的晶莹之色道。“蛐蛐喜鸣,未必找不到。即使找不到,再买一只相似的也就是了。” “啊?”温鸾怔怔地看向顾景曜。 柳云湄闻言顿时心焦,不由得隐忍着脾气低声道:“景曜,你是疯了吗?她现在弄丢蛐蛐,正是让老侯爷同意咱们的事情的绝好时机啊。” “这是两回事。”顾景曜淡淡抻平衣袖,同样压抑着声音道:“我要与她和离不假,但她不该因为此事受牵连。” “什么?”柳云湄觉得她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顾景曜的心思了。这怎么就是两码事了呢?她温鸾凭什么就不该受牵连呢?她甚至怀疑,顾景曜到底想不想和她和离。 “不至于这么护着她吧。”柳云湄几乎要咬碎银牙。 可顾景曜神色淡然地跟那无风的天气一般,漫声说道:“这是两码事。若你见到路人丢了东西,难道会不帮忙找寻么。” “好,两码事。”柳云湄忍了又忍。反正都提了和离,他愿意找一只破蛐蛐就找吧。 而旁边,温鸾一样暗自恼火。她就纳了闷了,怎么和离就这么难呢?自己都将把柄亲手送给顾景曜了,他都不打算用?还有这柳云湄,怎么耳根子这么软呢。 她觉得自己迟早被这两个人气死。 温鸾越想越烦,索性心念一动,拉住柳云湄道:“柳姑娘路程不熟,就跟我一道找吧。夫君,辛苦你带着下人去找一找,可好?” “行。”柳云湄虽然不乐意,但更担心温鸾要与顾景曜一起找,故而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于是三人分成两路,顾景曜带着小厮,温鸾则和柳云湄带了些小丫鬟。 温鸾故意离柳云湄近了些。她准备,送柳云湄一个美人救蛐蛐的绝佳机会。 趁着左右没人,温鸾从袖口里摸出一个极小的蛐蛐笼,然后冲着柳云湄的方向打开笼子。这块正好是一块干净空地,这金和尚又刚迷迷糊糊被放出去,所以只要柳云湄不傻,这蛐蛐定然是一把就能捉到的。 温鸾自认算计得很清楚。 21. 和离真难 可惜,她怎么也没想到,那金和尚倒是乖乖巧巧一动不动,可那柳云湄竟然不敢捉!光从动作看,她比那金和尚还老实呢,连手都不敢伸一把。 “该死。怕蛐蛐还出来捉什么蛐蛐啊!”温鸾被气了个倒仰。再这样下去,一会金和尚可就真跑了。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喊:“捉啊,捉啊。” 可惜,柳云湄看着那长长的触须,早已吓得傻了。 没法子,总不能真的放跑金和尚吧。温鸾见柳云湄迟迟没有动静,只得从藏身的树下跑出来,假装刚发现蛐蛐的模样。“哎呀,这不是金和尚么。” 柳云湄见她出现,顿时一急。“我找到的,你别动。” 我不动?我不动你倒是动啊。温鸾翻了个白眼,从怀中摸出炒熟的麦麸悄悄撒在地上用作引诱,而后从怀中摸出一柄小网,对准金和尚那肥硕的身体盖去。 这样的动作自然是要向前的,她已看准了脚边没有绊脚石。可是就在整个人去捉蛐蛐的那一瞬,她的小腿竟然被狠狠绊了一跤。 “糟了。”温鸾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却没忘了松开小网。小网咯噔一声落在地上,恰好罩住了那金和尚。而她自己,却以不堪如狗啃泥似的姿势向前。 只是,意料之中的摔倒并没有到来,因为她跌进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那人用双臂恰到好处地接住了他,带着一阵清冽的香气。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了,因为柳云湄娇柔却又抓狂的声音已在耳边炸开。 温鸾忙着从顾景曜的怀里挣脱出来,根本没听清柳云湄在说什么,不过从那张扭曲的脸庞来看,她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呢?”柳云湄咬咬牙,看着温鸾挤出一个笑容。 温鸾冷冷看了一眼柳云湄那沾染污泥的裙裾,哼出一声冷笑,而后漠然将网里的金和尚一点点收回笼子里,最后才一字字道:“是,是我太不小心了。那我先把金和尚送回去了,你们自便吧。” “我们陪你一块过去吧。”柳云湄赶紧道。说着话,她扯动唇角,露出温婉笑意。 “不用……”温鸾的话没等说完,顾景曜已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个笼子。 “我帮你拿过去。”顾景曜说着话,淡淡看了温鸾的胳膊一眼。 痛感传来,温鸾点点头。“也好。” 柳云湄在旁边早已看得呆了。所以,她呢?没人管她了吗?她不肯罢休,赶紧上前唤道:“景曜,我……” “你不必过去。”顾景曜语如斩钉。 尴尬,恼怒,羞愧,嫉妒……数种情绪杂糅在柳云湄的脸上,让她的耳根烧得通红。炒熟麦麸的香气传来,让她鼻中一片温热,她愈发烦躁,忍不住用脚将那些麸皮狠狠踩进泥里。 “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温鸾其实并未与顾景曜多走几步。大约是因为看透了柳云湄这个人,所以对顾景曜也失了最后一丝敬服。余下的,便只有避而远之的嫌恶。 “也好。”顾景曜原地站定,声音却淡淡传来。“方才的事,我替云湄向你道歉。” 原来他看见了?温鸾心里忽然一阵惊慌。她可不想让顾景曜生柳云湄的气,那样,只怕会耽误和离。 她赶紧笑了笑,摇头道:“夫君说什么呢,分明是我自己没站稳,您别是看错了吧。虽然我不喜欢柳姑娘,可也不能冤枉了人家呢。” 顾景曜闻言,不由得微微敛目。他确定,自己看见了柳云湄伸出腿来。可温鸾为何……他一时想不明白。 “我先走了。夫君回去吧。”温鸾咬咬嘴唇,掩住心头慌张。却不知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何等俏皮旖艳。 “你说她腿划伤了?”半个时辰后,温鸾看着眼前的丫鬟雪珠,轻声问道。 “是啊。”雪珠紧紧拧着眉头道。“医士说了,那伤口不浅呢,只怕会留疤。我心里惦记得很,偏偏姑娘说给您道歉要紧,让奴婢先过来。我们姑娘说了,若不是被那刺篱划伤,她也不会骤然抬腿,自然也就绊不到您了。奴婢在这替姑娘给您赔不是了。” 温鸾哦了一声,慢慢说道:“不要紧,我终究也没怎么样。就请柳姑娘好好养着吧。” “是要养着的,只怕要在侯府住些日子,不宜挪动了。”雪珠笑笑道:“对了,我们姑娘毕竟是为了给老侯爷捉蛐蛐才受伤的,所以世子爷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几日只怕都得陪着我们姑娘,不能再过来瞧您了呢。” 雪珠的炫耀之意溢于言表,温鸾却并不十分在意。她只是浅浅笑笑,又道了句应当的,便叫鹿儿送走了雪珠。 鹿儿扭头回来,气得满脸通红。“那雪珠姑娘非说您脸色不好,问您是不是不高兴了。她是哪只眼睛看见您脸色不好了,我看她就故意在这气您呢。” “她说的话你也信。”温鸾笑盈盈伸了个懒腰,雪肤若凝脂,美背似惊鸿。 “我才不信呢,我一个字都不信。我更不信那柳姑娘是被刺篱划伤的。依我看,怕是她自己想办法弄伤的才是,就为了哄世子爷别再生气。” “奏效了就比不奏效好。”温鸾轻松道。“方才我送金和尚的时候特意给父亲说了,那金和尚是我弄丢的,却是她柳姑娘找回来的。父亲一向视那金和尚如珍宝,自然往后对柳氏也就刮目相看了。对了,若是能跟雪珠说上话,你得让她明白,给父亲送礼不能送那些琴棋书画,得送他喜欢的东西才行。” “这……人家柳姑娘一心维护才女之名,怎么会拉下颜面送那些惑乱心志之物呢。” “从前不会,以后就会了。”温鸾笃定说道。 果然,不出三日,柳云湄终于意识到了投其所好的重要性,开始一股脑地往萱若阁送蛐蛐公鸡。温鸾越听越满意,直觉得老侯爷点头同意和离之日应该不远。却不想,世事难料,半月后,萱若阁传来消息,说是老侯爷同意世子迎娶柳云湄为平妻,只是要仍以温鸾为尊才行。 彼时的温鸾听得脸色都要绿了。“我到底是给老侯爷烧了什么高香啊,这未免也太偏向我了吧!”她一肚子苦水没处说。想想平煦来的信都要堆成山了,可她却只能守在侯府动弹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23245|128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顾景曜呢?他怎么说?”温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世子爷那,什么都没说。”鹿儿回答。 “什么都没说是何意思啊?”温鸾愈发犯愁了。“怎么我想和离就这么难呢?” “您别着急啊,那柳姑娘这会比您还着急呢。听说摔碎了一整套青瓷茶盏呢。只不过人家说了,是腿伤没恢复好,这才不小心碰碎的。” 这,这倒是挺解气。 “再想想办法吧。这侯府我必是要走出去的。”温鸾双手抱肘,轻轻咬住嘴唇,忽然莞尔一笑道:“听说,萱若阁前两日丢了一支百合花金簪?” “啊?是,是呀。”鹿儿点头答着,浑然不解世子妃打的是什么主意。 …… 其实萱若阁一向是侯府里很低调的存在。纵使韩氏年轻又得宠,却并不骄矜张狂。这也是老侯爷很喜欢她的理由。可是这一日,韩氏却实在坐不住,亲自来到宣平侯夫人的院子,求她替自己做主。 彼时宣平侯夫人正举着柳云湄亲自绣的一顶风帽与秦筝一道端详,听见这话,不由得眼珠一转。“怎么,你萱若阁也有求到我头上的时候吗?” 韩氏穿着绣白色梅花的裙衫,不急不忙道:“侯夫人是当家主母,一向公正严明。妾身有事自然要求到您身上。何况这偷盗之事若不早早料理,一则于阖府无益,二则传出去也丢人呀。” “你说府里有人偷东西?”宣平侯夫人坐不住了。 “是,妾身嫁妆单薄,拢共没有多少值钱玩意,比不得主母家世显赫,所以难免焦急。几日前,妾身先丢了一支百合花金簪,昨儿前又丢了一对点翠耳环,今儿丢的则是玛瑙镶金胸针。来之前,妾身现在萱若阁一一查了,确定不是我那院子里的人偷的,所以才来求主母做主。” “这,府里怎么能有这样的事呢?”宣平侯夫人不大满意地看向秦筝。柳云湄便笑笑道:“侯府辉煌富丽,有人一时鬼迷心窍也是有的。二夫人管家理事,事多如麻,定然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是这个理。”秦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道:“那柳姑娘可有什么法子抓人?” “这也不难。那金簪和耳环许是被人发卖了。可那胸针是今儿才丢的,偷盗之人定然还未来得及发卖。所以只需要把四处府门都关了,逐个院子搜一搜,定然能找到那胸针。” “这个主意不错。那儿媳这就去照着办吧。儿媳也很想知道,这府里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行偷盗之举。” “好。你把那人拿来,晚膳的时候当着大伙的面,我们发落了便是。”宣平侯夫人掷地有声道。 虽然温鸾对这侯府已经无所留恋,可她毕竟花了两年的时光在这里。这两年里,她虽自认无能,却也对宣平侯夫人竭力尊重,与秦筝谦和相处,更尽心地做了身为妻子该做的所有事。所以她觉得自己在侯府众人的眼里应该还不至于一无是处,更不应该半点都不值得挽留。 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无可救药。譬如此刻。 22. 真高兴啊 当那玛瑙镶金的胸针从温鸾的妆奁里被搜出来之后,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听温鸾的解释,或者试着问一问这件事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们径直将她推搡到了膳厅里,口口声声说她便是偷盗之人。 虽然并不乐意自己在侯府的日子以这样不光彩的事结束,可为了前程,温鸾一声未吭,任由宣平侯夫人和秦筝几人指责着。 宣平侯夫人吊梢双眼,吃吃冷笑着说道:“我原以为你虽家世不显,为人也不知深浅,可到底不至于糊涂透顶。没想到竟是我高估了你,怎么,知道景曜打算与你和离,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打量着我侯府家大业大,想多占点便宜往后过好日子?” “是啊嫂子,你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你若要银子花,只管与弟妹我说便是了。虽说你与大哥即将和离,但我们好歹妯娌一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你过穷苦日子。何况母亲也说了,你的嫁妆都会还给你。既有这些嫁妆,又何必贪心不足呢?” “嫁妆?我看这些嫁妆也不必还给她了,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咱们侯府的东西。”宣平侯夫人哼了一声道。 这话说得急,连旁边仆人也忍不住拿眼去瞧宣平侯夫人。秦筝赶紧接过话茬道:“不是我们要占你的嫁妆,你那点身家,我和婆母都不在意。我们扣你的嫁妆,也不过是为了好好查一查罢了,谁知道里面干不干净呢?若放你不明不白地出门,反倒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这婆媳两个一唱一和,倒真是默契。温鸾忍不住想着。而这会,鹿儿已经听不下去,此刻挺直脊背道:“你们胡说,我们世子妃根本没有偷东西。” “这没你一个小丫鬟说话的份。”秦筝微微使了眼色,立刻有婆子一左一右将鹿儿拉到了一边。其实依鹿儿的性子力气,这两个婆子倒未必是她的对手。只是此刻,她早已得了温鸾的命令不必反驳解释,因此这会也就顺坡闭上了嘴。 “其实我也觉得世子妃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二夫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柳云湄站起身来,裙裾盖住脚面,在厅内缓缓踱步道。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那玛瑙镶金胸针还有百合花金簪等物全都在大嫂的妆奁里,那妆奁的钥匙又是由大嫂亲自收着的,这……”秦筝有些迟疑地看向温鸾:“大嫂,你有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温鸾摇头,依旧不作声。 “她是无话可说了。”宣平侯夫人拈了一粒葡萄慢慢嚼着,眉眼稍稍松弛,露出不少细纹。而旁边的秦筝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只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这可怎么好。”柳云湄看向宣平侯夫人道:“老夫人,云湄斗胆替世子妃求个情,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往后无论世子妃是否留在府里,都得给世子妃留些颜面呢。至于这些首饰,我出银子,双份赔给韩姨娘便是了。” “你这孩子倒是好心。”宣平侯夫人看向柳云湄的目光十分柔和。“可这件事,到底不是小事。再者阖府都瞧见了,下人们都跟咱们这些做主子的有样学样,若不严惩,往后这样的事自怕要层出不穷。” “这样说来,倒是云湄冒失了。”柳云湄有些惭愧地低下头。秦筝见状也收了方才乱七八糟的心思,出言安慰道:“你还年轻,往后跟婆母多学学便是了。”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宣平侯夫人道:“不过婆母,既然柳姑娘如此说了,我们多少也要给些面子。依儿媳看,不如我们先扣下嫂子的嫁妆细细查问,再让嫂子抄写《女德》百遍也便是了。” “也罢了。左右今日之后,老侯爷对和离之事应当再无异议。既然都是要出门的人了,我们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是,早就听说老夫人慈悲心肠。今日一见,果然如是。”柳云湄适时道。 “行了,把人送回去吧。和离之前,不要再出你的陶然院了。”宣平侯夫人一锤定音,众人立刻唱喏。 柳云湄闻言忍不住暗自欢喜。可不等众人动弹呢,外头便响起一道极其粗重声音。“我不相信大嫂会偷东西。” 看着二儿子步伐匆匆进门,宣平候夫人满脸不耐。“你一个外男,就不要掺和进后院的的事了。再说了,什么叫你不信,堂上坐着的是你母亲和你妻子,难道我们还能冤枉了你大嫂不成?退一步讲,你又不是知府判官,你信不信又有什么要紧?” “不光是他,我也不信。”外头传来一道极其朗明清正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顾景曜从外面走进门来。他身穿一袭鸦青色菖蒲纹杭绸锦衣,身披灿灿光霞,气度高华宛如日照东君。柳云湄抬眸望向这个往日让自己悸动不已的男人,此刻心里却十分不舒坦。 什么叫他也不信?何况他的不信,是不是有些太过笃定了。 “曜儿,温氏的事,你就不必多管了。陪云湄出门走走吧。”宣平侯夫人对顾景曜的态度明显客气尊重许多。 “若要儿子不管,就请母亲重查府中失窃之事。若力有不逮,儿子可派人襄助一二。”顾景曜坦然道。 柳云湄闻言心里一沉,忍不住疾声问道:“世子爷就这般相信世子妃没有偷盗么?” “是,温氏决计不会行此举。”顾景曜瞥了她一眼后才回答,语气如常坚定。 这句话说完,别说旁人了,就连温鸾也忍不住暗暗心惊。他甚至连一个怀疑的眼神都没有,便这般凿凿地说出这句话来……前几日她本已对他心生绝望,可此刻,很难说心里一点感念都没有。 而柳云湄听见这话,则几乎气得眼神都直了。他就这么信任她??那自己算什么?她咬着后槽牙故意冷冷哼了一声,然而顾景曜却连眼皮都没抬。 她便更加恼火了。只恨当着未来婆母的面,不好当面质问顾景曜。 “其实我也有几分相信嫂子。只是这证据……”秦筝指了指地面上被整个搬来的妆奁。妆奁里每一格抽屉都被打开,里面或空空荡荡或疏落放着一些首饰。最下面的一格里,赫然放着的是韩姨娘丢失的那几样。 “证据亦可作假。”顾景佑抢白说完,秦筝忍不住心里一恨。 “你们兄弟两个倒是一条心。”宣平侯夫人气得眼皮一翻,指着地上的妆奁道:“东西都在这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35287|128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锁头都是我们逼着温氏自己打开的。你们说,谁做的假?!” “温鸾,你自己说。”顾景曜蹙眉看向她,语气温和平静。 “是啊大嫂,是不是这钥匙从前被丢过?亦或者,哪个奴才手里也有您的钥匙?要说您偷东西,我顾景佑头一个不信!”顾景佑的语气显得激动不少。 温鸾抬眸看了一眼这兄弟两个,不由得眉心微颦,双拳紧握。她何尝愿意受这个委屈呢,只是为了和离大计,不得不如此。所以,她一时默然抹泪,却也说不出解释的话。 时间像砂砾一般缓缓滑落。到底是柳云湄打破了厅内沉寂。“既然世子爷和二爷力保,云湄也愿意相信世子妃不是这样的人。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柳姑娘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算了吧。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哥,你若相信我,我亲自安排人,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明白!” 听见这话,温鸾知道时机到了,于是一边啜泣出声,一边跪行到顾景曜面前,满脸慌张道:“不能查!不能查!夫君,别再查了,鸾儿求您别再查了好不好,鸾儿知错了,鸾儿也是一时糊涂……” “这么说?大嫂,真的是你?”顾景佑一脸讶异地看向温鸾。温鸾又羞又愧,拿帕子不住抹着泪水,痛苦地点了点头。 宣平侯夫人咯得一笑,自是得意不已。 唯有柳云湄,此刻惊讶之余,却是冥思苦想起来。 “这回你们兄弟二人没话说了吧。总不是我们逼她承认的吧。”宣平侯夫人点着二人笑道:“行了,往后后院的事你们少掺和便是了。来人,送温氏回陶然院。云湄,筝儿,我们也出门散散心。” “是。”秦筝应了一声,又依言布置下去,这才与柳云湄一道随宣平侯夫人出了门。于是侯府世子妃偷盗一事就这样匆匆了结。 片刻后,厅内便只剩下了顾景曜兄弟二人。顾景佑唤了两声大哥,见顾景曜蹙眉没有反应,便嗐了一声气鼓鼓地走出门去。 而顾景曜,他的视线正落在地上的那张锦帕上。那是方才两位婆子拉扯温鸾时,无意从温鸾手上滑落的帕子,她之前便是用这块锦帕反反复复擦着眼泪。 这块帕子以芙蓉色为底,绣着温鸾最喜欢的如意纹。可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张锦帕上,连半点洇湿的痕迹都没有。 一种小蛇爬过脊背的寒凉之感,忽然袭上顾景曜的后脊。 这日之后,萱若阁很快传出消息,说是老侯爷同意了顾景曜与温鸾和离之事。与这个消息一道传出来的,还有老侯爷与世子爷的一段对话。 先是老侯爷出言断定顾景曜一定会后悔。而后是顾景曜从容不迫的回答。他说自己与温鸾成婚两年,既无夫妻之实,也无半点情意,因而这辈子永远不会有后悔的那一日。 听见这段话的时候,柳云湄笑得宛如春风拂面。而温鸾,则在侯府众下人面前一声不吭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因羞愧丢人而呈绯色的脸颊红欲滴血。 只有鹿儿知道,那绯红脸颊,实则是高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