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妻穿书先退婚,权臣等着娶她》 第一章 居然穿书了? 一觉醒来,惺忪睁眼的罗幸烟突然一呆。 眼前居然是一顶古色古香的粉色镶宝石奢华缨络丝帐。 非她在现代公寓里的纯白天花板。 惊愕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目光又是一直。 这被套是古式的真丝绣花被面,这床是雕着繁复花纹的古式木床。 垂落的帐子外,隐约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尊造型古朴的天青色香熏炉。 罗幸烟的心怦怦直跳,忙掀开帐子一瞧,呃,是精瓷香炉,正袅袅升起微香的轻烟……。 这,这分明是古代名门千金的闺房! 这时,一个梳着双鬟并戴着珠花的古装少女从外间走进来,一看到她,马上目光一亮,欣喜地道:“大姑娘醒来了!拂香,快,上茶!” 而后,古装少女轻盈地凑近,用床顶系着的亮闪闪富贵金丝绞珠钩,将垂落的轻薄丝帐钩向两边,再拿起花纹繁复但质地极好的外罩衫,帮罗幸烟披上,再退后几步,恭敬地行了一礼,清秀的眉梢间都是喜气。 “恭喜大姑娘!您和赵世子的亲事,侯爷已和宁远侯互换了庚贴,行纳采之事,稍后就要问名合八字了!姑娘福气大,问名肯定没问题,等走完六礼,择了吉日,您就可以心愿得偿,和赵世子双宿双飞了!” 大姑娘?宁远侯赵世子? 罗幸烟心里再度咯噔一跳。 昨天晚上熬夜看完的一本古代言情书,男主就是宁元侯赵世子,文武双全,俊美高挑,战功赫赫! 可是赵世子喜欢的并非他的原配夫人兼表妹,勇毅侯嫡长女罗幸烟,而是赵世子的另一表妹,书香门第朱家的朱晨芳。 原配在成婚一年后,被赵世子冷酷地逼着和离! “完了,不会这么巧吧?” 看看屋内极奢华的摆设,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罗幸烟颤声问:“镜子呢?给我!” 双髻少女怔了一怔,笑容一僵:“大姑娘……?” 罗幸烟目光一厉,透出几分平时破重案时的威严:“拿镜子给我!” 双髻少女一惊,慌忙从旁边的木梳妆台上拿了一面铜镜递过来。 接过,待看着镜里那张陌生但十分妍丽的容颜,罗幸烟不由暗自呻吟。 晕,脸都变了,果然是穿书了! 这时,头突然一痛,大片大片的记忆袭来。 十几息后,罗幸烟十分无语地看着镜子里的丽颜。 身为破了数起重大刑事案件而赫赫有名的罗队,她居然魂穿成一本书同名同姓但十分惨的女二! 出身京都一流豪门勇毅侯府,是侯爷罗照城最宠爱的嫡长女罗幸烟,且将在一年后,嫁给她心悦的男主,也是她祖母娘家的表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宁远侯世子赵炎华。 看似嫁得不错。 但实际上,赵炎华的真正心上人,是罗幸烟祖母娘家亲戚中的表姐朱晨芳,而朱晨芳那时已嫁人,所以大婚之日,赵炎华醉酒未圆房。 等原主和赵炎华三朝回门的当天,朱晨芳突然丧夫,导致闻讯的赵炎华立刻要与原主和离,被原主拒绝后,借口公务繁忙而疏远,直至又一年之后,利用勇毅侯被诬谋反,以平反为条件,逼得女二同意和离。 想想女二和离时,在书中哭得痛悔而悲伤,罗幸烟就气得肝疼! 明知道男主心里没她,为何不惜得罪家里人也要嫁? 明知道男主要和离,为何还要苦苦强求? 白白辜负了这张妍丽的脸,和一手好鞭法、好骑术! 好在,现在的剧情才到罗幸烟与赵炎华的婚约刚定,正在走六礼的时候,还来得及改变! 这时,罗幸烟就听到眼前的一等丫鬟迎夏在疑惑地问:“大姑娘,您怎么了?您脸上没多什么东西,还是很美的!” 呵呵,那是! 罗幸烟将手中的铜镜递还给她:“刚做了一个噩梦。炎华哥哥真来提亲了?” “是啊是啊!”迎夏马上松了口气,再又笑道:“恭喜大姑娘,赵世子文武兼修,又是出了名的守礼名子,姑娘的眼光真是不错!” 守礼君子? 不,他只是因为心上人朱晨芳已嫁人,才会无心女色。 这样的“守礼君子”,谁想要谁抱走,反正她是不想要的! 必须中止订亲! 只不过眼下,这门亲事是原主再三央求父亲罗照峰来定下的,现在突然变了态度,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将军父亲难保不会怀疑,得想得比较妥善的法子来退婚。 只要父亲同意了,府中的继祖母是已故亲祖母的庶妹,因为只生了两个姑姑,一向尊重父亲的决定,也不会拦阻。 正思索着,罗幸烟就听到迎夏十分疑惑地问:“姑娘怎么不开心啊?” 不愧是大丫鬟,够敏感。 罗幸烟眨眨眼,恹恹地推说:“只是,不敢相信……。炎华哥哥这些日子都没有过来看我!” 迎夏一怔,再小心翼翼地解释:“姑娘,赵世子可能是在战场上呆得太久了,不太会和女子相处。您看,他对其他家的姑娘们,一直不苟言笑,也就是和您,才会多说几句。” 哈,这个丫鬟都看出赵炎华对原主不算热络,只不过是原主的奴仆,才违心安慰她。 罗幸烟心里暗暗嘀咕,又假装释然地笑了:“也是,他也就和我说过几句话。我渴了,茶呢?” 很快,喝过丫鬟端来的上好茶水,罗幸烟下了床,走到外间平时看书的靠窗木榻上坐下。 想让侯爷和夫人主动中断议亲,就得让他们知道,赵炎华另有心上人,将来只会冷淡她。 嗯,有办法了! 书中的后日,原主与闺蜜出去踏青,亲眼看到女主遭受意外而遇险,被同样出来散心的赵炎华情难自禁地来了个英雄救美,有了初步的肌肤之亲。 作者的本意是强化男女主的感情线,不是制造矛盾,所以此事并没有传开。 原主虽然看到了,因为大家是亲戚,也没有多想。 但现在……。 这时,迎夏忽掀起珠帘,含笑禀报:“姑娘,夫人来看您了!” 夫人? 罗幸烟心里一跳,赶紧下榻,就见一位年近四十、气质端庄不失英气的中年美妇在一嬷嬷的挽扶下含笑走进来。 第2章 姐也是有脾气的! 双目一对,罗幸烟心中已生出一种难言的亲切感。 她忙上前蹲身行礼,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娘!” 但不等她蹲下,勇毅侯夫人卫氏已爱怜地一把托起她,拉着坐回书榻前,示意侍女从食盒里端出来一碟绿色点心:“你前几日都食不下咽,如今换了庚贴,该放心了吧?娘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绿青糕,你好好尝尝?” 关切的眼神,让罗幸烟心里一暖,顺服地应下,掂起一块一咬,呀,果然很清甜。 待用了两块,再喝了清润的茶水,眼看着卫氏满意地笑了,罗幸烟目光一转,马上问:“娘,您这两日要是没什么事,能不能在后日带我和婶婶、弟弟妹妹们去城东踏青?” 到时候,想办法让卫氏亲眼看到赵炎华对朱晨芳有情,她再因此表现得伤心、后悔,或许便可以唆动卫氏来主动中止议亲。 卫氏一愣之后,会意地笑着打趣:“怎么,在家里呆了几天,闷了?” 待罗幸烟猛点头,卫氏稍一沉吟,宠溺地应下:“也行,听说城东的花开得很美,确实是可以去看看。不过你和炎华还在走纳采的程仪,可不宜见面。” 罗幸烟目光一亮,立刻认真地保证:“太好了,谢谢娘!娘您放心,我不约他!” 卫氏不由讶异地打量她,再打趣:“真不约?” “约也未必约得到。”罗幸烟故意悻悻地嘟起娇艳的嘴唇:“他那么忙!” 卫氏顿时释然一笑:“他现在得圣上看重,自然比较忙。那,娘现在去找你婶婶,你好好歇歇。” 罗幸烟忙起身把卫氏送出闺房,再下令:“素梅,帮我磨墨,我要下贴给茵语妹妹,邀她后日一起去玩!!” 吴茵语是工部侍郎吴起政的嫡次女,也是在书中一起和原主去踏青的好闺蜜,因胞兄吴应纯尚未订婚,故亦待字闺中。 等罗幸烟于一刻钟后写好了邀贴,叫人送去吴家,房外突然传来迎笑的声音:“世子,二少爷,三小姐,四少爷,姑娘正在写字,世子和几位少爷请小声些。” 居然一起来了? 罗幸烟有些意外,再朗声道:“没事,弟弟们进来吧!” 几息后,四个长相相似的少年少女拎着两个精致的食盒入阁,为首最年长的少年怏怏地道:“大姐,听说你这两天都没有吃好?我们给你买了桃月阁新做的点心!” 正是勇毅侯罗照城的嫡长子兼世子罗幸擎,嫡次子罗幸枪,以及二房罗照镇的嫡长子罗幸锐,嫡长女罗幸雪。 论序齿,罗幸擎老大,中间是罗幸锐与罗幸雪,罗幸枪老四。 罗照城与罗照镇各有一个庶女,但平时少与罗幸烟来往。 罗幸烟心里再度一暖,笑着让他们在外间的云榻上分别坐下:“谢谢你们,来,我们一起吃!” 等五人分吃了又香又酥的桃月酥后,罗幸擎有些焉焉地问:“姐,你真的要嫁给炎华哥哥?” “才纳采,算不得嫁。”罗幸烟淡淡一笑,再打量他们四人不算得劲的脸色,心里一动,反问:“怎么,你们不喜欢姐姐嫁给炎华哥哥?” 罗幸擎欲言又止,倒是稍小的罗幸锐很直率:“大姐,我表姐的未婚夫,没订亲前,每隔两天就会派人送礼物,给我表姐写信。可炎华哥哥这些天,只到家里来过一次,送了一次礼物。我和枪弟昨天在街上看到他和朱家表哥,他只是跟我点点头,和朱家表哥说的话还多些!” “对!”老四罗幸枪立刻不爽地抱怨:“我不缺礼物,我就是不高兴。” 见一旁的迎夏着急得直使眼色,罗幸烟心里又暖,又意外,又着恼,笑容也迅速收敛,拿起手绢来擦了擦嘴,再慢条斯理地道:“既然你们不高兴,就别理他!” 众人不由一怔。 连几个侍候的丫鬟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看她。 一直沉默的罗幸擎呆呆地看着她,很快,疑惑地问:“姐姐,你不要我们去忍他了?” 那是以前的原主笨,眼瞎! 罗幸烟在心里暗骂,再认真地看着这个最年长的弟弟:“他要是真的心悦我,就应该包容你们。他要是一直疏远你们,那我没必要嫁他,反正现在才刚开始换庚贴,礼还没有走完呢!” 罗幸擎怔怔地看着满不在乎的她,虎眼中渐渐地多了些亮光,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姐,你没骗我?” “姐骗你们做什么!”罗幸烟傲然地扬扬黛眉:“姐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停了一停,她又道:“这样,你们先去打听打听,看炎华哥哥和谁家走得更近。如果只有我们家,那就是他在战场上改了性子。如果有比我们家更好的,你们再去跟爹爹说,重新考虑这门亲事!” 这四小得她准话,肯定会去打听。 三妹也就罢了,大弟、二弟和四弟身边都有父亲和叔叔安排的亲卫,这一查,九成能查到赵炎华对吴家的特殊! 只要亲卫们把事情捅到父母跟前,再加上后日那场机会,嘿嘿,不怕退不了婚! 果然,三个小帅哥和罗幸雪同时目光一亮,一起兴奋地点头。 罗幸烟再含笑道:“对了,我邀请了茵语姐姐后天出去踏青,你们也一起去吧?” 罗幸擎的虎眼瞬间大亮:“茵语姐姐去?那,那应纯哥哥会不会去?” 罗幸烟轻笑起来,反问他:“你就那么喜欢应纯哥哥啊?” “那当然!”罗幸擎迅速点头:“炎华哥哥每年送我的礼物都是买的,但应纯哥哥送我的礼物都是做的呢!” “对!”罗幸锐与罗幸枪齐齐点头,罗幸锐更是直接道:“应纯哥哥每年送给长辈们的礼物都是买的,但送给我们五个的,包括送给姐姐你的,都是他亲手做的!” 罗幸烟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俊雅温和的少年面孔。 年年都是亲手做生日礼物,还一做就是五份……这份关切之意可非同寻常! 而且,在书中,直到女二与赵炎华和离,考中了进士的吴应纯都还没有订亲。 难道这位暗恋原主,又怕单独送太明显,所以干脆一起送? 可惜,原主的一颗心全挂在赵炎华身上,根本没留意别的少年才俊。 第3章 我还想在家里多呆几年 罗幸烟目光一转,看着一脸期待的罗幸擎:“那你就下贴邀请应纯哥哥去啊!我才订亲,可不好给其他外男写信。” 横竖将来要嫁人,不如先见一见这个吴应纯,看看他合不合眼缘。 罗幸擎一怔,憨厚的眼中先是现出几分难色,随后一咬牙,点头:“行,我写就我写,但你不能笑我!” 这个大弟真懂事! 罗幸烟心里瞬间柔软起来,轻笑着应下:“放心,我不笑。还有你们。” 她再看向另三个弟弟:“你们想邀请谁,也可以自已写。” “就应纯哥哥好了!”四弟罗幸枪眨眨灵活的大眼:“姐姐还在议亲,不能见太多的外男。” 这个四弟是最有读书天赋的一个,也最守礼。 罗幸烟欣然而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枪儿也很乖!” 等迎夏帮罗幸擎来磨墨,等了小半刻钟后功夫,罗幸擎终于十分费劲地独自写出一份邀贴。 罗幸烟看过之后,暗叹他的文笔确实是很一般,但还是称赞:“写得不错啊!所以,你只是之前写得少,以后多写些,慢慢地就会了!” 至少,这字是写得很认真的,值得鼓励。 一个没太多读书天赋,却还愿意认真的人,可以再辅导辅导,至少要让他逐步学会如何领导人,才好支撑起侯府的未来。 “嗯!”罗幸擎松了口气,喜悦地点头,让下人送去吴府。 罗幸烟眸光一转,又问他:“擎儿,父亲以前带你去军营,应该给你介绍过他的几员副将吧?姐姐想帮茵语挑几个将门子弟,看谁最适合当她未来夫婿,你帮姐姐忙,悄悄派人查查那几员副将和他们家中的子弟,看看他们各自和谁有来往,免得姐姐拉错了线。” 赵家的婚要退,还要想办法避免掌管南部边疆骁毅军的父亲在一年后被副将刘汝强陷害,就得尽快找出证据,让父亲提防此人。 让几位弟弟去查,正好可以让他们历练历练。 罗幸擎顿时精神一振:“父亲是领我见过车将军、刘将军和冯将军。那我等下就找人去查。” 罗幸烟笑着点头,同样也看向罗幸锐:“锐儿,你也可以让你的亲卫去查二叔所在的京都大营,咱们多弄些人选,就算此次议亲不过……。” 她笑着再看向罗幸雪:“咱家雪儿以后也是要议亲的!” 罗幸锐一愣,随后咧开嘴高兴地笑了:“好的!我回头就派人去查。” …… 又说笑了一阵,四小相继离开,罗幸烟再示意奉春继续研墨,提笔给嫁在京城的朱晨芳写了封信。 “晨芳姐姐,父亲今日做主,为妹妹我和炎华哥哥换了庚贴,在走六礼。妹妹我本应高兴,但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些惶恐。” “炎华哥哥未参军前,对我尚十分照顾,但,自他征战两年后再归,他对妹妹我竟是十分疏离。” “姐姐,你说,炎华哥哥是不是只把我当妹妹?若是如此,我,我能不能中止这次议亲?” “茵语妹妹还小,我不好和她说这些话,家里又无嫂子,也只有找你来诉说心中的苦闷了,希望姐姐能帮我参考参考。” 在书中,朱晨芳出嫁后,曾经从娘家兄长的书信里,收到过一封由赵炎华写的情信,那时,赵炎华尚未和原主订亲。 朱晨芳的丈夫是性无能,心中酸苦,对赵炎华的来信便颇受震动,但又怕惹麻烦,所以把信烧了。 现在,有她这封“诉说闺中心事”的信,已经被女主魂穿的朱晨芳心里,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想法,对赵炎华生出几分期待。 那么,后日她与赵炎华再遇上时,嘿嘿……。 写完之后,罗幸烟便安排人送去朱晨芳所嫁的戴府,再交代丫鬟。 “迎夏,我去演武场,拿骑服来!” …… 一刻钟后,换好骑服的罗幸烟来到演武场。 风轻,云淡,场阔,视野很好。 骑马小跑了两刻钟后,出了身汗,心情逐渐明朗起来。 刚下马,把缰绳交由马夫,一转身,她愣住。 数十丈开外,一名着华贵靛青袍的青年正站在勇毅侯的身边凝视着她。 阳光照着他头上的华丽金冠闪闪发光。 润白如玉的面容,明朗的目光,配着修身的冷色调武袍,透出冷冽和矜贵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和身穿华丽侯爷服的父亲站在一起,如关羽和赵子龙同框。 真帅——不,真俊美啊! 罗幸烟尽情地欣赏了一阵,才上前向两人见礼:“父亲!郡王爷!” 在书里,这位气质疏冷的俊朗怡锐郡王柳相珏,是当今圣上的弟弟愉亲王的嫡次子,文武双全。 只是他前后两任未婚妻都出了意外,又掌管着察查司这等杀气重的机构,在京都贵女心中的名声,才远不如一战成名的赵炎华。 他曾在三年前因伤重在罗家别院被十二岁的原主大胆相救,并于两年前来拜访过在京畿大营里当统领的二叔罗照恒,从此和原主一家有来往,是原主的男闺蜜。 书中一直没有写柳相珏成婚,否则她倒是不介意做做月老,提前给他牵牵线。 柳相珏尔雅地向她作揖:“恭喜大姑娘,喜事将近。待佳期至,小王少不得要来讨一杯喜酒!” 是吗? 那你应该不会有这机会了! 罗幸烟心里暗想着,表面却还是做小女儿的羞涩状:“承郡王爷吉言!不过,应该没那么快了,我还想在家里多呆几年呢!” 柳相珏目现讶异,而后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打趣之意:“大姑娘这一订亲,人都稳重了许多。” 罗幸烟瞪他一眼,学着原主的语气,故意朝着一旁的罗照城看去:“我舍不得爹和娘啊!” 见罗照城虎目微亮,十分受用的样子,柳相珏会意地低头轻笑,没有再说话。 不过这份低头轻笑,倒是比先前的客套笑容自然了许多。 这时,罗幸擎走进演武场,一见到柳相珏,不由十分惊喜地加快脚步迎上来:“相珏哥哥,你终于来了!” “刚忙完。”柳相珏朝罗幸擎微微点头:“之前应过你,要送你一把短剑。” 他从身后的随侍手中取过一个长木盒:“今天给你带来了!” “哇,太好了,谢谢相珏哥哥!”罗幸擎虎目大亮,欣喜地接过木盒,打开,拿起里面的短剑,随手舞了舞,再喜道:“很趁手!” 他再眼睛晶亮地看向柳相珏:“相珏哥哥,后日我和我姐要去城东踏青,已约了吴家的茵语姐姐和应纯哥哥,你能不能一起去?” 柳相珏微怔,笑容微收,剑眉也微微蹙起,疑惑地看向罗幸烟。 罗照城也是一怔之后,不认可地朝罗幸烟板起脸来:“烟儿,你才刚刚订亲,怎么能约吴家公子?” 第4章 小妹我何必嫁他? 罗幸擎懵了一下,而后惶恐解释:“爹,不是姐姐约的,是孩儿下贴约的。孩儿想邀应纯哥哥一起玩!” 罗照城再怔,随后脸色霁和了不少,瞥一眼柳相珏,再数落:“你啊,就不怕赵世子知道了心怀芥蒂?” “不怕!”罗幸擎理直气壮:“姐姐说了,如果炎华哥哥心悦她,就应该包容孩儿!” 罗幸烟不由为弟弟暗暗点赞。 真是个好嘴替啊! 见柳相珏和罗照城同时错愕地看向自已,罗幸烟有些暗骂原主以前真是笨,在这两位面前表现得太花痴,再不自然地干笑着解释:“爹,以前是女儿不懂事,才总逼擎弟让。其实,炎华哥哥年长一些,他才应该多让让擎儿,锐儿、枪儿、雪儿。” 见罗照城的脸色再缓,老眼中还多了一抹欣慰,罗幸烟心里一动,又故意傲娇地补充:“否则,女儿情愿不嫁他!” 罗照城再一愣,随后,飞快地瞟一眼旁边的柳相珏,再又板起脸来,轻咳一声,威严地斥责:“乱说什么?都开始纳采了,哪有说不嫁就不嫁的道理?” 说是这么说,但他眼中分明无丝毫的怪责之意。 而且罗幸烟还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欣赏和犹豫。 看来这位侯爷父亲是真的不待见赵炎华! 这时,柳相珏先是瞟了义正辞严的罗照城一眼,嘴角微微弯起,再又收敛,而后似笑非笑地道:“大姑娘这一订亲,倒是有了长姐风范,开始爱护弟弟妹妹了!为了弟弟妹妹不受委屈,连心悦之人都可以不嫁!” 这眼神,这笑容,很有深意。 罗幸烟眨眨眼,再理直气壮地扬扬眉:“难道小妹说错了?炎华哥哥若是不能包容我这几个弟妹,那小妹日后难免受他和擎儿的夹板气!” 她故意撅起小嘴,再度傲娇地道:“若是如此,小妹我何必嫁他?又不是嫁不出去!” 罗照城的虎眼一亮,但马上又再度脸一沉:“好了,越说越离谱了!男人嘛,难免会有争执,总不能他俩一闹,你就嚷着不嫁吧?” 前面还在斥责,后面这一句,分明就是宠溺。 这位爹爹真的很宠爱原主! 罗幸烟心里感叹,胆子大了不少,但还没有回答,再度中枪的罗幸擎委屈地在一旁嘟囔:“爹,姐姐,你们不要乱说!我从来没和炎华哥哥闹过。” 柳相珏微愣,随后微垂目光,但嘴角明显上扬了许多。 罗照城亦是一怔,而后无言地看着嫡长子,那一言难尽的样子,让罗幸烟心里很想爆笑。 不过罗幸烟也确实是没有想到,大弟会在此时突然诉冤。 这表情,这眼神,哈哈……。 真是个老实的憨憨! 怕是所有的心思都在练武上了,对她和父亲的暗意一点都没有察觉。 以后必须好好护着他! 再见罗照城看了一阵弟弟之后,又无奈地看向自已,忍笑的罗幸烟赶紧安抚罗幸擎:“嗯,对,擎弟你确实是还没有和炎华哥哥吵过架。姐姐不会怪你,一切都是炎华哥哥的错,啊!!” 待罗照城眼中多了几分赞许,罗幸烟暗暗再笑,而后赶紧看向柳相珏:“呃,郡王爷后日去不去?去的话,我让厨房多备些踏青的点心。” 重新抬眼的柳相珏会意地扬左眉。 仿佛是在问,哦,你是在向本王爷求支援吗? 罗幸烟先迅速瞟了父亲一眼,再快速地朝他眨眨眼。 柳相珏的左边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明亮的眸中透出几分捉狭,而后尔雅地拱手:“多谢罗世子和大姑娘的厚爱,小王若得空,必去!” 罗幸烟顿时满意了,朝他认可地嫣然一笑,再朝罗照城行礼:“父亲,那您与郡王爷继续聊,女儿先回院了。” 该给的心理暗示,她都给了,接下来,就是静等机会到来。 …… 次日下午申时,迎夏就送来了朱晨芳的回信。 首先说赵家表哥之所以变了性子,应该是在战场上见了血,杀了人,压力大。 再又说赵家表哥能向罗家提亲,必是能从罗照城这里得到舒缓压力的支持和安慰,所以,劝她安心等过六礼就好。 表面上,这封信没问题。 但罗幸烟还是轻蔑地冷笑起来。 “只说赵炎华信任原主父亲,不说他心悦原主,这是故意在刺原主啊!” 这种运用了一点心理手段的回信,若是真让原主看到,只会让原主气恼。 好在前世她破多了刑事案,不会上当。 “我是不会上当了,我只会将计就计。但你呢?你知道赵炎华来向我求亲了,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且看明天的好戏! …… 次日,阳光明媚。 辰时,换上了骑装的罗幸烟便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坐着勇毅侯府的马车,于小半个时辰后,阖家一起来到了茂密的城东燕子坡,书中赵炎华即将英雄救美的地点附近。 天空湛蓝,绿草如荫,繁花似锦。 空气也十分通透,花香混和着脂朌香,甚是袭人。 等仆人摆好了休憩的几案和天幕,吴家的两辆马车也到了。 当斯文儒雅的吴应纯从某一驾马车里掀开车帘钻出来时,罗幸烟只觉得眼前一亮。 好一个气质干净的温润帅哥! 眉眼开阔,眸光温和。 不是第一眼惊艳型的绝世美男,但越看越耐看。 一身书生装,浑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书香之气。 确实是原主记忆里的温和哥哥。 这时,吴应纯也看到了她,双眸顿时瞬间亮起,温润的脸庞也多了些欣喜。 但马上,这份欣喜就收敛起来,看得出是在克制。 他喜欢原主! 不过,可能原主觉得他柔弱了些,只把他当哥哥。 再等娇俏的吴茵语从另一驾马车里下来的时候,罗幸烟便嫣然一笑,上前打招呼:“应纯哥哥,茵语妹妹,你们可算是到了!” 就见已站稳的吴应纯凝视了她几息后,温文一笑:“近日忙于整理书籍,疏忽了幸擎弟弟,是为兄的不是,今日特来赔礼。幸烟妹妹,听说你和赵世子订亲了?恭喜。” 这声音真好听,清朗醇厚,比几个弟弟的都好听。 只不过这恭喜的眼神里,有几分黯然和失落。 第5章 他怎么不过来? 罗幸烟暗想着,故意装出微有些害羞地样子,低声解释:“刚纳采,还没走完仪程呢,等走完了,你再恭喜小妹也不迟。” 见吴应纯微愣,眼中多了一抹莫名的意味,罗幸烟再张望四周转移了话题:“今天天气真好,花开得也好,稍后我们多放一阵纸鸢吧!” 一旁的吴茵语顿时单纯而欢快地眉眼一弯,笑了起来:“正该如此!” 吴应纯定定神,而后也释然地笑道:“你们放纸鸢,为兄来画画。如此美景,该画下来!” “好啊!”罗幸烟亮闪闪地看着他:“那可要把我们都画得美些。” 那事至少要再过半个时辰才会发生,在此之前,先好好玩玩。 虽然他的俊颜还无法让她怦然心动,不过,养养眼也好! 吴应纯再度被她欢悦的笑容引得有片刻的失神,数息后,才恍觉失态,忙移开目光,不过嘴角已悄然多了一抹笑意。 很快,罗幸烟和几个弟弟妹妹就各选了草坪,开始愉悦地一一将手里的纸鸢随清风放上晴朗的天空。 仿佛将烦恼的麻烦也放走。 “哈哈,姐姐,我的比你高!” “我的纸鸢还高一些!” “我的纸鸢飞得快一些!” “我的好看些!” 等湛蓝的天空中,陆续飞起了大大小小的各色纸鸢,玩得十分肆意的罗幸烟突然目光一凝。 赵炎华在书中所放的巨长飞鹞子,出现了! 一如他的为人,霸道,雄健! 再然后,是朱晨芳的小姑子在书里所放的粉彩蝶。 所以朱家人也到了! 两者之间,相距甚远。 笑容微微收敛,罗幸烟很快收回了自已所放的小蜻蜓纸鸢,转过头去,就见卫氏和吴应纯均在作画,蒋氏在安静地泡茶。 先至卫氏的书案前一看,是画的纸鸢。 再走至吴应纯的画架前再看,同样是纸鸢,卫氏画了远景,吴应纯画的近景。 画中,她和弟弟妹妹们只见侧影和背影。 罗幸烟便歪着头,好奇地打趣:“应纯哥哥,如此美景,你怎么不画你自已呢?” 吴应纯微有些郝颜地道:“还是不画的好!” 卫氏瞥来一眼,满意地点评:“确实可不画!” 是怕画了之后,传出去对自已风评不好吧? 罗幸烟又故意指了指天空:“应纯哥哥,那只大鹞子,你怎么也不画?” 吴应纯犹豫了一下,摇头:“又不是你们放的,画它作甚!” 一旁的蒋氏轻轻地摇着手中的羽扇:“那只大鹞子不知是哪家的后生放的,看起来怪凶的,若是入了画,反而破坏了画的宁静!” 是啊,那是一个凶人! 罗幸烟暗想着,没有再说话,陪着卫氏和蒋氏小坐,品了品茶。 水是自家带来的井水,用银丝炭和小铁壶烧开,干净的很。 嗅着茶香,看着画儿和天上的纸鸢,再欣赏附近的花儿。 岁月静好。 可惜没有相机。 一刻钟后,天上的诸多纸鸢开始一一被收回。 收好纸鸢的罗幸擎突然脸色古怪地走近:“姐,你跟我来!” 罗幸烟莫名其妙,但还是配合着他,在暖暖的春风中,款款走远了数十步,确保卫氏和蒋氏听不到时才停下来。 就见罗幸擎那青涩的小脸难得地变得凝重:“姐,你真没有下贴给炎华哥哥?” “没有!”罗幸烟马上坦然地摇头:“你都约了应纯哥哥和郡王爷了,我怎么可能再约他?” “可炎华哥哥在那边!”罗幸擎的眉头紧皱,颇有些不安地指向远方:“我刚才看到他了!他应该也看到了我们,但是,没过来!” 得,两个都是练武的,眼神都好,互相都看到了! 罗幸烟朝弟弟指的方向看去,隐隐可见两匹马,两个人,身形应是赵炎华以及他的随身小厮。 盯了一阵,对方并没有变大,显然没有往这边走。 罗幸擎的大眼里有几分紧张:“姐,他是不是认出了应纯哥哥,生气了?” 这个憨憨的大弟弟,心里还是为她着想的! 罗幸烟柔和地看着他,镇定地摇头:“娘和婶婶都在这里,我们不是私相收授,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停了一停,见罗幸擎松了一口气,罗幸烟又故作疑惑:“不对啊,你确定他看到我们了?娘和婶婶都在这里,如果他看到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打声招呼吧?” 罗幸擎一怔,随后浓眉再度拧紧,恍然地道:“对啊!那,难道他是办公事,所以不方便过来?” 得,好弟弟怕她难过,想办法安慰她呢! 罗幸烟心里一暖,而后面现释然,劝大弟:“可能是吧!算了,甭管他了,他既然不过来,我们也别耽误他做事。” “行!”罗幸擎认真地思索一阵,点头:“过了今天,我再去跟他解释。” 罗幸烟的嘴角微微弯起:“就是如此!” 这时,吴茵语拉着收好画作的吴应纯,一起好奇地笑着走过来:“烟姐姐,擎弟弟,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而后,吴应纯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再低声问:“幸烟妹妹,为兄刚才,好像在那边看到了赵世子。” 见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和不自然,罗幸烟飞快地朝着卫氏和蒋氏看去,见她俩在说话,没注意这边,便低声解释:“我真没约他!可能他过来公干吧!我觉得我们就不要跟我娘和婶婶说了!” 吴应纯微微一怔,显然很意外于她的态度,再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关切地问:“真不说?” 看出他眼中有一抹欣喜,一抹心虚,罗幸烟故意嘟起红唇:“我可不想我娘又误会,来数落我!” 吴应纯顿时宠溺地看着她笑了,眸光柔柔的:“好!” 这时,罗幸擎突然疑惑地问他:“应纯哥哥,我姐比你小两岁,眼下都订亲了,你怎么还不订亲啊?” “呃,”吴应纯再怔,随后俊脸上迅速泛起尴尬的红晕,飞快地瞟她一眼,再慌忙移开眼去:“为兄……为兄想等明年考过进士……。” 罗幸烟一怔。 呃,得,真吃瓜吃到她身上了。 他真的喜欢原主!! 罗幸擎却浑然不觉,还傻傻地追问:“那……你有中意的姑娘吗?” 这回连吴茵语都目光一亮,八卦地盯着自家大哥看。 第6章 这是真爱啊! 吴应纯的俊脸更红,苍惶地干笑:“呃,为兄突然有点口干,先喝点水!” 见他转身就逃。罗幸擎傻眼了,半晌,才不解地问罗幸烟:“姐,应纯哥哥怎么就走了啊?” 罗幸烟好笑地故意瞪他一眼:“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当着我和茵语的面来问呢?你应该悄悄地问嘛!你当面问,他肯定害羞了!” “哦!”罗幸擎信以为真:“行,下回我悄悄问。” 吴茵语在一旁很感兴趣地道:“那你一定记得,问到了,要告诉我!” “行!”罗幸擎不假思索地应下。 两个都是憨憨! 罗幸烟在心里暗乐,忍笑着提醒两人:“好了,今天难得花开得这么好,我们去采花,做成花冠好不好?” 罗幸擎脸色一变,马上也逃了:“你们去吧,我去看看有没有蝈蝈。” 罗幸烟故意喊他:“哎,别走啊,先帮我们采花啊……。” 眼看着罗幸擎越走越快,罗幸烟不由失笑:“这小子!” “没关系,烟姐姐,他不喜欢,我们俩去摘花!”吴茵语撇撇嘴,再兴冲冲地挽她的手。 “好!”罗幸烟欣然应允,再扬手叫上不远处的三妹:“雪儿,跟我们去搞花去!” …… 又半刻钟后,她们三人手里都摘了不少鲜花,慢慢走向卫氏和蒋氏。 这两位正与同样前来踏青的兴业伯夫人邱氏、兴业伯家大小姐王琳琅在草地上笑着闲话。 等罗幸烟三女拿来鲜花,大家便一起说说笑笑,分别来编织花冠。 突然,远方响起一声骏马的唏律惊呼。 一直在留意的罗幸烟故意做错愕状:“咦,什么声音?” 正在编花冠的吴茵语好奇地歪着头:“什么啊?” 而后,她便恍然地指着数十丈外:“咦,那辆马车跑得好快啊!” 来了! 罗幸烟目光一凝,往吴茵语手指的方向看去。 书中,朱晨芳这时正在马车上取东西,但所驾的马被一名顽童用弹弓误击,吃痛地惊了,开始飞奔! 现在,那马匹是朝她们跑来。 耳边响起了罗幸雪惊讶的声音:“姐姐,那马跑得好快啊!” 罗幸烟猛然站起:“不对!马跑得太快了!娘,两位婶婶,你们快躲开!” 她再提起裙摆往惊马的方向跑去,提醒着其他人:“大家快闪开,马惊了!!” 卫氏立刻拉着文官出身的蒋氏和兴业伯夫人往后速退:“是惊马!擎儿、锐儿快躲……。” 这时,马车内传来朱晨芳那那惊惧到极点的尖叫:“救命……救命……。” 她喊了! 罗幸烟眼睛一眯。 赵炎华正是听到她的喊声,才情急救人! 眼看着那飞奔的马车离着她们只有数十丈远,相当于五百多米的样子,一名劲装男子骑着一匹纯黑的骏马从侧方飞奔而来。 罗幸烟一边飞快地解下腰间缠着的软鞭,一边将身边冲过来的罗幸擎一把拉住:“是炎华哥哥!他去救人了!擎儿你去保护娘和婶婶,这里有我!” 然而,她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快马的四条腿? 再数息后,眼看着马车上的朱晨芳还在竭力喊救命,而赵炎华的黑马很快就要赶上受惊的马。 一匹红棕马也从罗幸烟的左侧方刷地冲过去,像是要去救人。 罗幸烟定睛一看,骑马的男人背影有点熟……是柳相珏! 她不假思索地将手中鞭高高地抛向柳相珏:“郡王爷,用我的长鞭套马!” 就见白马上的柳相珏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抄,精准地将掷至身后的长鞭抄住。 罗幸烟这才喘着气,放缓脚步。 忽听到还在疾驰的赵炎华焦急大吼:“晨芳,不要怕,我来救你!” 而后,等白马上的柳相珏一手甩鞭,隔空去套惊马的脖子,赵炎华立刻从黑马上腾空而起,直落在马车外。 等惊马被勒住脖子而扬蹄再叫,马车开始翻转,那强大的惯性将里面的女子直接抛出来时,赵炎华双手抱住她就往草坪上滚落。 罗幸烟都忍不住眯了眯眼,不忍细看。 这滚下来……很疼的! 真爱啊! “唏律!”地一阵马嘶。 “啊!”被抱住但已避开危险的朱晨芳还在惊魂未定地尖叫,并且下意识地往赵炎华的怀里躲了躲。 “晨芳,你没事吧?”抱她抱得死死的赵炎华满脸担忧,眸光里全是关切。 朱晨芳的叫声嘎然而止,惊惶的眼神也迅速变得惊喜、透出少许的激动,怔怔地看着他。 两人就那么深情对视,离罗幸烟的距离不到十米! 同样跃下马来死死扯着长鞭的柳相珏则被惊马的余力拖得往前滑了十数步后,才堪堪借着一棵百年大树将惊马停住。 侧方,离着近五十米远的卫氏、蒋氏、兴业伯母女俩看着草坪上紧紧抱着的赵炎华和朱晨芳,面面相觑。 惊马的来处,百多米远的地方,两名邓家的家丁正在惶恐地跑来:“夫人……夫人!” 一切,基本如书中所说! 只是救美的人,多了个柳相珏。 旁观的人,多了卫氏、蒋氏、兴业伯母女、罗家几个弟弟妹妹! 眼看着赵炎华还在深情地抱着朱晨芳,罗幸烟心中冷笑。 朱晨芳果然受她的信刺激了,这么久了,身为一名有夫之妇,居然还没有用力地挣开赵炎华。 心里一动,罗幸烟迅速提着裙摆跑过去:“芳姐姐!芳姐姐,你没事吧?” 赵炎华这才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朝她厉声怒吼:“你说呢?换成你惊马,你看有没有事?” 吼过罗幸烟之后,他又紧张地问怀中的朱晨芳,声音里都透着些颤音:“芳儿,你,你有没有哪里伤着?” 很好! 敢如此当众不耐烦地吼我! 还如此不避嫌地关心她! 赵世子,谢谢你的配合! 罗幸烟故意受惊地瑟缩一下,停下脚步,惶然而委屈地红了眼:“炎华哥哥……你……你怎么能这样吼我……又不是我害芳姐姐惊马的……?” 若不是还要演戏,依她前世的性子,直接就上前给这渣男一巴掌了。 第7章 就算是救人,也要避避嫌 一直被赵炎华抱着的朱晨芳这时才粉脸一热,慌忙推开了他,并躲开他的目光,声音轻如蚊蝇:“炎华表哥,谢谢你……小妹我,我没事!” 赵炎华却还是不放心地扶着她站起,满脸关切:“芳儿妹妹,你真的没事吧?” 啧啧啧,真深情! 罗幸烟开始咬嘴唇,装做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往左、右、后看看。 卫氏、蒋氏、兴业伯夫人和王大姑娘已越走越近。 卫氏铁青着脸,盯着赵炎华的双眼充满了恼怒,显然已看出蹊跷! 罗幸烟心里一松,脸上适时地现出几分失落,并垂下眼帘。 这时,她忽听到左前侧的柳相珏一边拴好马一边走近,闲闲地开口:“赵世子,你搞错了吧?勇毅侯府的罗大小姐,才是你在议亲的人。你已经救下了这名已婚的女子,怎么还不放手,还怒斥罗大小姐?” 罗幸烟相当讶异,继而暗暗叫好。 这位郡王爷真是她的及时雨,这一句质问,真及时! 她感激地看向柳相珏,就见他也正同情地看着她。 她眼神里立刻透出几分委屈,转头怯怯地再看向仍扶着朱晨芳的赵炎华,适时地流露出些许的受伤。 正好对上赵炎华那微愣之后迟疑的眼神。 罗幸烟再次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啧啧,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放手,真是执迷不悟! 这时,身后又突然响起吴应纯那铿锵有力并透出几分怒气的声音:“赵世子!” 罗幸烟忙转头。 就见吴应纯一脸凛然地走过来,原本温和的眼中,此刻隐隐有怒意:“在下十分佩服你当众救人的勇气,但是,如今此女已安然无恙,为其名誉计,你得避嫌了!否则,置罗家大小姐于何地?” 得,这一位真喜欢原主啊! 否则,直接提醒赵炎华放手就好,没必要为原主打抱不平。 见赵炎华的身子微僵,俊脸上有犹豫,稍稍放开了朱晨芳的手,但依然还是拉着她的衣袖,罗幸烟心里暗暗冷笑,但脸上还是强自大方地为他解释:“郡王爷,应纯哥哥,你们都误会了……芳姐姐是我的表姐,也是炎华哥哥的表妹……。” 柳相珏这时已走到她跟前十步,停下,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只是他的表妹,不是他的妻!何况,观你这位表姐的装扮,是已嫁为人妻!就算是救人,也还是要避避嫌。” “是吗?”刚刚僵住的赵炎华眼中很快现出一丝恼怒,而后,单手再度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朱晨芳,再冷淡地看着柳相珏:“郡王爷,多谢你刚才相助,拦住了惊马。不过,您此言,有失偏颇!” 他停了一停,再盯着满脸愠色的吴应纯:“本世子只是为了救助表妹,一时情急,才忘了礼数。可子言兄,你明知吾与幸烟表妹正在议亲,怎么还受邀与幸烟表妹出行?难道这就是你吴家的礼数?” 罗幸烟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赵炎华,你疯了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如此反驳? 佩服! “你……。”吴应纯怔了一怔之后,尔雅的俊脸蓦地涨红,愤愤不平拂袖:“赵世子,你休要歪曲事实!罗大姑娘从未邀请在下出行!!你这样,是羞辱了她与在下!” 身后又响起罗幸擎那异常痛心地叫声:“赵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姐!” “我姐不过是因为现在天气好,景色也美,怕以后嫁了公务繁忙的你,你没机会陪她出来踏青,才下贴约了茵语姐姐出来玩。她并没有邀请应纯哥哥。” 罗幸擎那还处在变音期的声音,在此刻异常尖锐和悲愤:“是我好久没见应纯哥哥,下贴邀请他一起来的!怎么,难道我姐一议亲,我连邀请朋友一起玩的权利都没有了?” “而且应纯哥哥虽然应邀而来,却从未与我姐姐单独相处,不曾有半点失礼之处,你怎么能这样冤枉他们俩!” 看着这位胞弟说着说着就气红了脸,眼中充满了被人误解的愤怒,罗幸烟突然有点心疼这个便宜弟弟。 他是真的爱护原主这个姐姐啊! 惭愧地微微闭上双眼,在心里暗暗道歉:“擎弟,谢谢你!” 而后,眼一热,罗幸烟泪眼朦胧地再度睁眼。 眼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失落地看向脸上微有些后悔的赵炎华。 再伤感地看向一直没被他放开,颇有些不安和纠结的朱晨芳。 而后,她幽幽开口:“炎华哥哥,我知道,芳姐姐受了惊,你担心她。” “可我也是你的表妹,我也很担忧她,我还向郡王爷借出了我的鞭子来救她……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 说完,见赵炎华的俊脸上后悔更甚,而朱晨芳脸上也多了几分内疚,罗幸烟便猛一转身,掩面呜咽而逃。 眼眶内的泪水,越来越多,但还是强忍着没有溢出。 直至再度看到面沉如水的卫氏和蒋氏。 卫氏看着赵炎华的眼里,是浓得不能再浓的愤怒与寒意。 很好! 母亲生气了! 故作惶恐地一呆,而后,罗幸烟的眼泪水就不受控制地哗哗而下,下意识地脚一转,直接越过卫氏和蒋氏,哭泣着往自家马车上躲了。 她恨了,她委屈了,她去哭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原主的母亲、婶婶和弟弟! 相信这门后患无穷的议亲,很有可能被提前中止! 至于朱晨芳的名誉……卫氏、蒋氏和兴业伯夫人都不是喜欢多嘴的人,想来不会乱传。 待上了马车之后,她开始一边无声地哭泣,一边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听到了卫氏的厉声斥责,蒋氏的帮腔,兴业伯夫人则唤丫鬟扶起了朱晨芳。 也隐约听到了赵炎华的心虚辩解,道歉,以及对朱晨芳的维护。 不多时,吴茵语与王琳琅、罗幸雪先后上了马车,同情地劝她。 罗幸擎也站在马车外恼怒地劝她。 罗幸烟却没有马上止住哭声,只是故意大声让三女下车,自已要一个人静一静,而且不想回家。 而后,等这三女无奈地走下马车,罗幸烟继续大哭。 虽然前世的她已经很少流泪,也一直不喜欢流泪。 但此刻,她必须狠狠哭,伤心哭,才能让卫氏心疼嘛! 谁家女儿受了情伤,不哭得翻天覆地的? 第8章 这样的男人,我才不要嫁! 一直在马车内哭了半刻钟,眼眶都哭得肿起老高了,酸酸的,罗幸烟才逐渐地停下。 唉,真累! 这时,乌黑的马车内,光线突然一亮。 是车帘被掀开,吴茵语和王琳琅又先后一起进来了。 坐稳后,吴茵语担忧地握住她的手,柔声地开导:“好了,烟姐姐,别伤心了。赵世子刚刚向伯母、我哥和郡王爷、你弟弟他们都赔礼道歉了,晨芳姐姐也被邓家的人领回去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啊?” 王琳琅和她还没有这么亲近,但也担忧地问:“烟姐姐,你,你别哭了。为那种男人哭,不值得!” “对!”卫氏也在马车外安抚着她:“烟儿,我们现在回去,不理他了,啊?” 罗幸烟故意用手绢抹一把眼泪,再闷闷地用犹有哭腔的鼻音来回答:“不,我不要回去!又不是我做错事,我为什么要回去躲着!我就要在这里呆着,就要在这里玩!” 马车外的卫氏相当错愕:“啊?你不回去?” “不回去!”罗幸烟堵气地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就不回去!” 说完,她的声音里的哭腔又重了些。 “好好好,不回去,继续玩!”卫氏有些无奈地在马车外应和:“那你别哭了!” 罗幸烟闷闷地抽抽鼻子,没有再哭。 而后,就听到卫氏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走远了,想来是去与蒋氏和兴业伯夫人打招呼去了。 罗幸烟再沉默了一阵,才幽幽地道:“茵语,琳琅,我,我心里难受。我真没想到,炎华哥哥会因为晨芳姐姐而斥责我!他……他好像更在乎晨芳姐姐……那他为什么要来我家提亲啊?” 半晌,没听到吴茵语和王琳琅的回答,罗幸烟的心里顿时明了。 这两个单纯的妹妹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她。 换成是她,她也不会安慰。 她顶多是上去给赵炎华几个大耳光! 这时,车帘外突然响起了柳相珏闲闲的声音:“罗大姑娘还看不出来吗?赵世子心里更看重你那位朱表姐。只不过朱表姐已嫁人,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地来选你。” 罗幸烟顿时恨得牙痒痒的。 姓柳的,你就不会好声劝解一下? 这么直男,难怪一直没有女人心悦你! 她朝着马车外恨声道:“可他若是心悦晨芳表姐,为什么当初不早点去朱家提亲?他要是早点开口,晨芳表姐或许就不会嫁给别人,只会嫁给他!” 马车外顿时静了一静。 显然柳相珏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这个。 过了一阵,罗幸烟才听到吴应纯也在同一方向不认同地道:“郡王爷休要妄加猜测。赵世子心里,应该还是比较在意大姑娘的。” “在意?哈,子言兄,你就不要再骗大姑娘了!”柳相珏立刻又没好气地道:“赵世子刚才针对你,不过是因为心慌于被你我指责,又不敢骂本王。为了贬低你,他甚至不惜毁坏罗大姑娘的清誉!” “罗大姑娘,看你平时行事爽朗,怎么在赵世子身上,就那么看不透呢?这般不在乎你名誉的男人,你还要念着他?” 而后,又是罗幸擎和罗幸锐在车外的另一方向同情地劝说:“姐,你之前都说了,如果炎华哥哥对我们不好,我们就不要和他玩,你也不要嫁他。刚才他对你那么凶,你就不要再念着他,舍不得他了!!” 最后,还响起了罗幸雪的稚嫩声音:“大姐,赵世子那么坏,以后我们都不要理他!” 得,兄弟姐妹们都来安慰她了! 这感觉挺好! 罗幸烟心里一动,故意抽了抽有些堵的鼻子,抱膝坐在马车内,忿忿地用哽咽的声音道:“我……谁说我舍不得他了?我,我才不会舍不得他!我也不会嫁他!他今天会为了芳表姐来怒吼我,谁知他以后会不会因为芳表姐又来骂我!我,我现在就跟母亲说,不和他家议亲了!” 不似以往,这回,不管是车内的吴茵语,还是车外的柳相珏、吴应纯,都没有再嘲笑她。 数息后,吴茵语再次握紧她的手,低声道:“烟姐姐,我刚才看伯母的样子,很生气!可能是不想再继续和赵家议亲了。不过,你真的决定了?” “茵语妹妹。”罗幸烟心里一动,郑重地用另一只手握住她:“我仔细想过了,我的夫君,不一定要有多厉害,但他心里一定是以我为第一位的。赵炎华他……不是!”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不是他性情如此,是他心里没有我!这样的男人,我才不要嫁呢!” 一边说着,罗幸烟也不管自已脸上还有泪痕,就一边撩起车帘,钻出马车,撅起嘴:“我现在就跟母亲说,我要退亲!” 此刻,这红肿的眼泡,绝对能够帮卫氏下定退亲的决心。 只是,刚刚在昏暗的马车内坐得久了,这乍一掀起车帘,那阳光居然相当刺眼。 罗幸烟下意识地眯起双眼,侧头避开阳光的照耀,人也因此稍稍有些失衡,往左侧一歪。 她赶紧伸手抵住车体来保持平衡。 耳边响起情急的关切:“小心!” 亦有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 淡淡的青草香袭来。 罗幸烟一愣,懊悔地借着这只手的力量恢复了平衡,再低声道谢,松开,抬眼一看。 呀,扶她的是柳相珏。 他此刻看她的目光里,有少见的欣赏、欣慰、鼓励、关切。 想起他在狂奔的马上反手利落地抓住她甩过去的鞭子,她心中微暖。 不说其他,那一刻,她与他的配合,很有默契。 而后,又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左侧响起:“大姑娘,小心些!” 左转一看,她又对上吴应纯那心疼的目光。 有深情,亦有关切。 罗幸烟再度恍神。 因为我流泪而怜惜我? 不,我流泪不是因为伤心。 所以我不需要! 想起刚才方家马车被惊,大家一起救人的那一幕,罗幸烟看吴应纯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很书生,很正直。 所以,不适合沙场和危险的地方。 他的战场是朝堂。 这时,柳相珏眉头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啧啧,真哭成一个小花猫了!挺可爱的!这样才像个女孩子家家嘛!” 罗幸烟一愣。 他在她面前说话一向随意。 但也没到这等亲昵的程度。 第9章 自然要退 吴应纯也愣了一愣,疑惑地看了看柳相珏,再正色道:“郡王此言差矣!大姑娘一直都很规矩的。” 呃……。 罗幸烟无语了。 这位应纯哥哥,真是书呆子! 瞅见同样跟着钻出马车的吴茵语和王琳琅同时低头,腮帮子抽抽,显然是在忍笑,罗幸烟顿时嗔怪地道:“就是!我平时也是女孩子!顶顶美的女孩子!” “对对对!”一旁走过来的罗幸擎和罗幸锐马上认真地附合:“我姐不管什么时候都美!” 这帮亲人和朋友啊,都在用他们各自的方式来哄她。 这才是值得她珍惜和看重的! 罗幸烟这回再也忍不住了,嘴角悄然弯起,再骄傲地昂然扬起头:“那当然!” 而后,大家都看着她,释然地笑了起来。 她也就不好意思地用已哭得湿润的手帕再度擦了擦犹有泪痕的脸,也笑了起来。 这时,一旁侍候的迎夏知趣地上前给她换了一方干净的手帕。 而后,擦干眼的罗幸烟再上下打量柳相珏的手和腰间,随后皱起黛眉:“郡王爷,我的鞭子呢?” 他要是敢把她的鞭子丢了,她一定和他翻脸。 柳相珏微愣之后,眼中多了一抹异色,而后扬扬眉,戏谑道:“还给你娘了,免得别人以为咱俩私相收授!” 罗幸烟顿时满意了:“算你懂事!对了,回头方家若是给了谢礼,你要分我两成!” 柳相珏错愕,但马上就失笑,点头:“好!到时候我会给罗世子,由他转交。” 这笑容里,比先前多了些真诚和宠溺。 让罗幸烟心里很舒服。 她便再度满意了,又看向一旁始终搭不上话的吴应纯,有些不好意思地感谢:“应纯哥哥,谢谢你刚才在赵世子面前帮我说话!” 吴应纯微愣之后,温和的脸庞迅速亮起,看她的眼神格外温柔:“是赵世子做得过份了些,为兄只是秉事而言。” 罗幸烟再一歪头:“所以,不是我敏感、嫉妒,不识大体,对吧?” 吴应纯马上认真地分辨:“大姑娘一直很大度。” “好!”罗幸烟朝他郑重地拱手,而后昂着头,转身,镇定地走向百米外的卫氏和蒋氏、兴业伯夫人。 这几位自她下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在担忧地看她。 待行至跟前,她再度尔雅地朝这几位长辈行了一礼:“对不起,母亲,婶婶、丁伯母,我刚才失礼了!” 清楚地看着卫氏眼中的心疼,蒋氏眼中的惋惜,兴业伯夫人眼中的怜惜。 但罗幸烟还是大方地站着,半点不尴尬。 “胡说!”兴业伯夫人故作嗔怪地道:“我们的罗大姑娘行事爽朗、单纯、善良,哪有什么失礼啊!” 卫氏看兴业伯夫人的目光里顿时多了一分感激,再和蔼地看她:“那,还想玩吗?!” “要玩!”罗幸烟傲然地道:“我又没有做错事,当然还要玩!” “好!”卫氏眼中多了一抹赞许:“难得出来一次,想玩就多玩一会儿!” 她微笑着看向兴业伯夫人:“瑶雪姐姐,你说对吧?” “正是正是!”兴业伯夫人立刻会意地含笑附合:“这么好的春景,时间尚早,哪有匆匆回去的道理!罗大姑娘尽管好好玩,也好让我和你母亲、婶婶多说说话!” 罗幸烟感激地笑笑,欠身:“那我继续和琳琅一起编花环!” 这时,柳相珏再引着吴应纯一起过来,在数十步外停下,高声问:“罗世子,要不要一起去投壶!” “好啊!”一旁的罗幸擎忙欣喜地大声应下:“等等我,我就来!” …… 等柳相珏、吴应纯一走远,兴业伯夫人便好奇地打听:“罗夫人,郡王爷和您家很熟?” 卫氏雍容一笑:“郡王爷经常与我家小叔一起共事,一年里,总会来府上几次。别看他掌管着察查司,恶名在外,其实很有礼数。” 蒋氏这时眸光一转,含笑着询问:“琳琅好像也就比烟儿小三个月吧?” “可不是!”兴业伯夫人目光一亮,怜爱地看一眼女儿:“我们才从金陵娘家回来,也不知道这几个月里,京里哪几家有了变化。” “其他家不说,郡王府好像没变化。”卫氏心领神会地掩嘴而笑:“回头我再问问小叔。” 得,柳相珏的桃花要来了! 罗幸烟再看着王琳琅,她也正崇拜地看着不远处的柳相珏,面泛红晕,不由暗乐。 同样是英雄救美,赵炎华就是桃花劫,柳相珏就是桃花运。 真是命不同,运不同啊! 至于为什么兴业伯夫人没有看上尔雅的吴应纯……有柳相珏在,只是相貌周正的吴应纯自然会被忽略。 为吴应纯再同情几秒。 ^ 净了脸,再编好花环,净手,吃点心,赏风景。 再一起玩投壶,放纸鸢……。 放着放着,罗幸烟就惊觉,身边只剩下柳相珏和吴应纯、吴茵语了。 柳相珏突然一边放着纸鸢,一边又开口问:“怎么样,现在心情是不是好些了?” 罗幸烟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嗯,好多了!” 柳相珏的眼睛还往天上看,嘴里却没停下:“那你还想和赵世子退亲吗?” 罗幸烟一边控制着手中的长线,望着天下还在随风飘荡的纸鸢,一边认真地回答:“自然要退!明知道他心悦的不是我,我何必嫁。” 柳相珏的声音里多了一股看好戏的玩味:“令堂今日继续让你在此逗留,怕是想让你今日玩个痛快,往后一段时间,则会在家里拘着你,以免坏你朱表姐的清誉,再被赵家泼脏水。” 罗幸烟撇撇嘴:“只要能顺利退亲,不出门就不出门!” “看来大姑娘真的是下定决心了!”柳相珏闲闲地道:“也好,子言兄稍后要忙着春闱,应该也无时间出来。” 吴应纯这时便喃喃地分辨:“郡王爷此言差矣。在下虽然要备考春闱,但非闭门不出,总要出来走动走动。” 罗幸烟微怔,随后乐了:“好了,郡王爷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和应纯哥哥少见面,免惹闲议嘛!放心,和赵家的议亲不中止,我不会出来。如果有什么想法,我就写信给大家。” 第10章 这事,是他赵炎华做得不对! 前世为了破案,罗幸烟一直在单位忙得团团转,其实她本性还是比较喜欢宅家里的。 柳相珏故作惊讶:“哟,罗大姑娘居然肯天天写信?难得啊!” 罗幸烟傲骄地道:“写封信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 写封信而已,不会比前世写结案报告还难! “好!”吴茵语也欣然地应下:“那我也天天写信!” 柳相珏这回的语气中就有几分笑意:“行啊,天天写信,改日也让本王欣赏一下罗大姑娘和吴二姑娘的字体!” “那可不能给你看!”罗幸烟和吴茵语异口同声地道,而后,终于也都笑了起来。 …… 下午未时末,卫氏征得蒋氏和兴业伯夫人的意见之后,问得柳相珏无其他事,便一起收拾东西回城,并派了大丫鬟抱琴上了吴茵语的马车,随吴家兄妹去吴府向吴夫人说明今天发生的事。 回程的路上,罗幸烟便有些犯困。 只是马车不如现代的汽车,还是有些颠簸,她始终没有睡着。 待罗家车队回到城内勇毅侯府门外,一直陪着的柳相珏才尔雅地拱手,谢绝了吴氏和罗幸擎一起入府共进晚餐的邀请,独自返回郡王府。 等马车入内,进了第四进院子的正院,卫氏先邀了蒋氏去她所居的桂悟院,派了贴身的陈嬷嬷去请罗照城过来,再看向罗幸烟几姐弟:“擎儿跟我去,烟儿锐儿和儿雪儿,你们先回去休息。” 这是要去找父亲商量婚事吧? 罗幸烟忙撒娇地摇着卫氏的胳膊:“娘,我也想见爹爹!” 卫氏轻拍她的手,正容道:“烟儿乖,娘有正事要和你爹说。你先回屋洗漱,晚上我们一起去陪你祖母用膳。” 看着卫氏不容置疑的眼神,罗幸烟迟疑了一下,知道无法哄得卫氏改变主意,而且此刻的状态也不太好,便只能乖乖地应下,在丫鬟们的拥簇下,回到烟霞院。 洗漱后,上榻盖被小靠。 毕竟哭了那么久,又在马车上摇晃了一阵,确实是心神俱疲。 躺下后,接过迎夏递来的冷湿巾敷了一阵眼,迷糊了一阵,真的睡着了。 直到迎夏小声唤醒她,道已经是酉时两刻,卫氏身边的大丫鬟青音受命请她去桂梧院。 屋内已燃起儿臂粗的蜡烛。 雕花窗外,太阳已沉入地平线,暮色蔼蔼。 约摸前世的傍晚六点左右。 她不知不觉间,睡了两刻钟。 精神略为轻爽。 再照照铜镜,眼眶还是略有些肿,但比之前好多了。 罗幸烟赶紧在迎夏的侍候下起床,穿衣,在沉沉的夜色中,在灯笼的照耀下,带上迎夏前往桂梧院。 待进了灯火明亮的桂梧院正屋,果见卫氏与罗照城一左一右地坐着,神色均有几分凝重。 等罗幸烟上前乖乖地行了一礼,罗照城那双虎目便透出几分心疼:“烟儿,今日燕子坡之事,为父已知晓。这事,是他赵炎华做得不对!” 罗幸烟心里一暖。 果然这位勇毅侯很宠爱原主。 就喜欢这样护短的长辈。 她开始期待这位父亲稍后的表态。 停了一停之后,罗照城又小心翼翼地看她,试探地问:“爹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所以心里甚是不忿,不想嫁他了。不过,爹若是真的推拒这门亲事,万一赵炎华再上门来道歉,你会不会原谅他?” 唉! 看来原主之前迷恋赵炎华之事,让众人都刻骨铭心,故,哪怕发生了今天的事,但直到现在,都还不肯完全信她是真的不想嫁。 原主啊,你在武学上那么聪明,怎么在感情上,就如此的愚蠢? 罗幸烟心里暗骂,再根据对这位父亲以往的分析,故作不忿地嘟嘴:“爹!女儿刚才一直在想,炎华哥哥既然心悦芳姐姐,就该早些上门提亲。该承诺的时候不承诺,如今等芳姐姐嫁了人,他在不该牵扯的时候又来牵扯,他可曾想过邓家会对芳姐姐不好?” “在感情上如此懦弱迟疑,自私,女儿是真的看不起他,不想和他再来往了!” 罗照城果然一副“我也是这么想”的表情,虎目一亮,现出几分赞许。 不过很快,罗照城又迅速偷瞄一眼旁边的卫氏,然后故作威严地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道:“嗯,烟儿说得有理!他若有心,该早早上朱家提亲,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想亲近又不敢亲近!你若真不想,为父和你娘会想个妥当的法子,中止你和他的议亲!” 罗幸烟顿时目光一亮,盈盈下拜:“女儿真不想!女儿暂时也不想出去了,就呆家里。” 卫氏顿时怜爱地点头:“也好!既然你坚持,那为娘就和你父亲好好商量商量。” 轻叹一声,卫氏再又示意绿柳取来一根长鞭:“这是郡王爷先前还来的,说套马时损坏了,他过意不去,过几天会赔一根新的给你。为娘先替你收了,也没让郡王爷赔,毕竟他是为了救人。” 说到这里,卫氏将这长鞭递给了身侧的罗照城:“侯爷,烦您找个工匠修好,再给烟儿。” “好!”罗照城欣然应下,收起长鞭。 卫氏这才又看向罗幸烟:“先前,你晨芳表姐和她婆婆邓夫人一起来过了,道是感谢郡王爷和赵世子一起救下了她,还因为赵世子正在和你议亲,怕你心中误会,特送了些今年的新花样绸缎。” 罗幸烟目光一凝:“所以邓夫人并不知道赵世子心悦晨芳表姐?” 卫氏肃穆地道:“你晨芳表姐已经嫁到邓家,被赵世子救,虽然有肌肤之亲,却不能算她错,这一点,娘希望你能理解。” 罗幸烟目光一转,十分痛快地点头:“好,女儿不怪她!” 卫氏顿时神色一松:“今日为娘特意和你二婶和兴业伯夫人说过,这事不可外传。所以,外面的人只会知道是赵世子和郡王爷一起救下她。你也别向你那些闺蜜们乱传。” 这位母亲还真是个心善之人。 罗幸烟感慨一声,无所谓地道:“行,女儿不说!” 书中,做为穿越女的朱晨芳并没有怎么去针对女二,所以罗幸烟也没打算在此刻和她翻脸。 朱晨芳愿意主动示好来赔礼,那为什么不接受? 卫氏顿时欣慰地点头:“烟儿你果然明理。那,” 她再目视一旁的罗照城:“侯爷,我们一起去陪母亲用晚膳?” “好!”罗照城笑着应下。 书中这位继祖母邓氏,在两位罗家姑奶奶分别出嫁之后,就主动把侯府的中馈交予卫氏来打理,平时就在第五进院子的正跨院里念佛,过得通透,所以罗照城兄弟俩平时下值便会陪她一起晚膳,当是孝敬。 不过,等到了老夫人所居的静心院,才坐下,邓老夫人就意外地看她,关切地问:“烟儿的眼怎么肿了?可是今日踏青受了什么委屈?” 第11章 姐,你有没有想过更喜欢谁? 这位继祖母很敏感。 但原主平时很少向这位继祖母撒娇,所以罗幸烟也略有些迟疑。 就听罗幸擎和罗幸锐不约而同地开口:“祖母!” 不过两人又对视一眼,同时闭了嘴。 才坐下的卫氏这时便不慌不忙地起身:“母亲,烟儿确实是受了委屈,且等大家都用完膳了,儿媳再向您禀报。” 邓老夫人微愣之后,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罗照城,点点头:“也好。” 不到两刻钟,这顿晚膳便用完了。 等仆人们有序地把残肴迅速撤下,邓老夫人挥退侍候的丫鬟,只留下心腹的羊嬷嬷,卫氏便开口:“擎儿留下,烟儿、锐儿、枪儿和雪儿先出去!” 早料到会如此,正好罗幸烟也不想再扮柔弱和委屈,便朝着众长辈行了一礼,将几个失望的弟弟妹妹一起带出阁外。 外面夜色已沉,但房檐下的灯笼照亮了四周,并不寒冷,反而让人心里温暖。 堂弟罗幸锐停下脚步,关切地安慰她:“大姐,你放心,娘亲说过,祖母一向支持大伯的决定。只要大伯坚持退亲,祖母会赞成的。” 堂妹罗幸雪忙附合:“对,大伯那么疼你,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罗幸烟心里一暖。 婶婶蒋氏是个明白人。 几个弟弟妹妹也很友爱。 这时,最小的罗幸枪眨眨眼,提醒:“大姐,父亲一向疼爱你,肯定不会让你再嫁去赵家受委屈。祖母应该会接受,更有可能,让二叔和二婶帮忙在京畿大营里替大姐相看那些少年将士。” 这个弟弟,是几个弟弟当中年龄最小的,但心眼最多! 堂弟和堂妹还停留在长辈们是否同意的阶段,胞弟倒好,直接考虑到下一步。 罗幸烟忍不住莞尔打趣他:“行啊,到时候大姐和雪儿都从大营里找未来夫婿!” “啊?”罗幸雪懵了一下,才难为情地跺脚:“大姐,我还小呢!” “嘿嘿,雪儿害羞了!”罗幸烟的笑容迅速扩大:“好了好了,那姐姐就不取笑雪儿了!” 罗幸锐也笑了笑,才又肃穆地道:“姐,前天你让我和二哥、小弟派人去查赵世子,昨日二哥的亲卫就来禀报,说赵世子经常给朱家的两个表哥写信,但从未给我和二哥写过信!” “原本二哥和我正纠结什么时候跟你讲,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这事。想来二哥等下会向祖母和大伯禀报此事。祖母应该会很生气。不过,她知道郡王爷和应纯哥哥今天都在场,只怕真会考虑以后和他们俩的其中之一来议亲。姐,你有没有想过更喜欢谁?” 罗幸烟非常冷静地摇头:“你想多了!郡王爷的婚事肯定是宫里做主。至于应纯哥哥……母亲派了青音去吴家说了,吴家应该不太想在这时候对上宁远侯。” 除非吴应纯受到触动,主动向吴夫人提出要娶她! “可惜了!”罗幸锐顿时叹息:“比起应纯哥哥,我更喜欢郡王爷,他能打!” 罗幸枪没好气地反驳:“大姐刚刚被赵世子伤了心,肯定不会这么快喜欢其他男人的。” 罗幸烟顿时欣慰:“对!姐现在暂时不想嫁!如果姐姐以后嫁不出去,就呆在家里,你们要养我哦!” “好!”罗幸锐、罗幸枪同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四人就在这静心院外,在灯笼的照耀下说说笑笑,直到两刻钟后,罗幸擎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四人,微愣:“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 罗幸烟忙问他:“擎儿,祖母可同意我和赵世子中止议亲?” 罗幸锐也立刻问:“二哥,你有没有把赵世子经常给朱家表哥写信的事,向祖母和大伯说?” 罗幸擎恍然,点头:“我说了这事,所以祖母很生气,同意中止和赵家的议亲!” “太好了!”罗幸锐、罗幸枪和罗幸雪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罗幸烟也十分高兴。 长辈们达成一致了,那这议亲就可以中止了! 也不枉她精心设计了今天的这场遭遇,还牺牲了这么多的眼泪。 有时候,柔弱就是女孩子最大的利器啊! 罗幸擎又关切地安慰着她:“姐,赵世子这次做得太过火,爹和娘都非常不满,会想办法替你出气。具体怎么做,我不能说,但以后你会知道的!!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这样? 罗幸烟也猜到了,父亲必不会轻易放过赵炎华,当下感激地点头:“好,都回去吧!” …… 两刻钟后,愉亲王府第四进的东跨院宁心院,同样灯火通明的书房。 柳相珏斜斜地靠在紫檀木椅子上,叮嘱心腹亲卫鸣英:“这两天,分些人手盯着勇毅侯府、宁远侯府和吴家,看看罗家和赵家会不会中止议亲,吴家会不会上罗府提亲。” 鸣英的眼睛灵活地一转,试探地问:“属下遵命!不过,郡王爷,您确定勇毅侯府真的会为了这么件事,跟宁远侯府退亲?” 柳相珏淡淡地看向远方:“卫氏和蒋氏都在场,卫氏性情刚烈,亲耳听赵世子数落罗大姑娘和吴大公子,岂能容忍?勇毅侯平时又宠爱罗大姑娘,自然会和赵家翻脸。” 呜英恍然,略一琢磨,又道:“罗大姑娘行事爽快,应不会中意吴应纯。能与罗大姑娘并肩的,必须是文武双全的人,而且家世不能比赵世子差,这么一看,纵观京城,能入选的没几个。” “是没几个,但依然有几个!”柳相珏瞥他一眼:“盯着吧!此外,查一查朱晨芳的那位夫婿最近几年的脉案,再继续盯紧骁骑军中勇毅侯身边那个姓冯的副将,有问题就马上通知罗家。” 鸣英一怔:“您之前不是说,冯副将的事先查清楚,不用告知罗家的吗?” 眼见柳相珏一记眼刀子过来,鸣英一凛,马上换了副笑脸:“是!” 目光一转,他又试探地问:“王爷,现在罗大姑娘不想嫁赵世子了,若吴家真上门提亲,咱们拦不拦?” 柳相珏顿时有些恼怒:“拦?拿什么身份去拦?” 鸣英不由一怔:“那您还真让吴家上罗府去提亲?” 第12章 训弟 这一晚,罗幸烟睡得很香。 次日一早,等她去演武场骑了两刻钟的马,就听来送早膳的迎夏汇报。 卫氏一大早就坐马车出去了,不知去哪里,午膳不在家里用。 那想来不会是去宁远侯家。 微微喘气的罗幸烟大概猜到卫氏会去哪里,便心情甚好地笑着选了根鞭子,叭叭地和前来演武弄枪的罗幸擎对练,赢得演武场上的家丁们阵阵喝彩。 “大小姐厉害!” “世子爷也厉害!” “大小姐轻功好!” “世子爷加把劲!” 不多时,见堂弟罗幸锐和胞弟罗幸枪来到了,罗幸烟忙道:“来来来,枪儿,咱俩组队,对拼你二哥三哥。” 赵家带兵,罗家也带兵! 书中后期,女二为了救父族,被迫同意与赵炎华和离,得赵炎华相帮,为罗家洗清了冤屈,揭发了真正想造反的鲁国公,害得鲁国公提前逃离京城,一个月后谋反。 圣上被气得吐血而亡,几个皇子为争王位互相残害,乾朝开始大乱,赵炎华索性自立山头,逐鹿天下,并因为罗家没有和他对抗,而登上皇位,迎娶女主朱晨芳,立其为皇后。 书中是罗家没去争,几位国公或老死或战死,所以赵炎华得了天下。 罗家若争,根本轮不到赵炎华来出头! 所以,现在就先好好训练罗家这三个从武的弟弟,团结一致,将来也有足够的能力带更多的兵。 善拿刀的罗幸锐微愣,随后大为惊讶地打趣:“大姐,托大了吧?小弟才练武两年,你真要带他来和我们打?” 见罗幸枪气恼地嘟起嘴,罗幸烟朝他扬扬眉,目现鼓励:“小有小的好处,身子灵活!来人,画个大圈!” 小半刻钟后,演武场上的沙土地,就被家丁们划出了一个长宽皆有数丈的大圈子。 姐弟们就在这圈子里斗,出圈者算输,不能再入场,看哪一方的人全部先出圈。 四小很快就在圈内激烈地打了起来,激起阵阵灰土。 打着打着,罗幸烟心里有了数。 胞弟罗幸擎基础扎实,大开大阖,走的是全局稳妥风; 堂弟罗幸锐勇猛大气,颇有冲锋大将的锐气; 小弟罗幸枪圆滑、善变、轻灵,走得是斥候风。 我罗家儿郎都是不错的将才,还可以再提升提升! 她手中的鞭越发灵活地和罗幸枪的棍配合,一软一硬,柔中带刚,刚中带柔,每每逼得对面的两个弟弟顾此不顾彼。 旁观的侍卫们频频叫好! 半刻钟后,罗幸擎和罗幸锐先后被罗幸烟打出圈,相似的俊脸均有些不敢置信的羞恼。 罗幸烟得意扬扬地收鞭:“你俩还要苦练配合啊!” “姐,你这么厉害,怎么以前不和我们打啊!”罗幸擎十分不解。 因为以前的原主满心只想和赵炎华较量,哪有心思和你们打? 罗幸烟暗想着,嘴里则嫌弃地道:“以前,你们更接不住,那多没意思!好了,先休息一刻钟,然后,我来带三弟,擎儿你和枪儿配合!” “好啊!”罗幸锐顿时精神大振:“那我们肯定赢!” 罗幸烟笑而不语。 这时,一旁的迎夏上前低声汇报:“姑娘,茵语小姐的母亲派了刘嬷嬷来下贴子给夫人,想约下午登门拜访。因为夫人不在,刘嬷嬷留下了贴子,说是等夫人的回音,也没说要见二夫人,就先回去了。想来,还是为了昨天燕子坡的事。” “门子还说,刘嬷嬷有几分讨好亲近的样子,只怕吴夫人想说的不是什么坏事。” 罗幸烟大为讶异。 昊夫人这么快就想见卫氏? 应是吴氏兄妹俩回府后又发生了什么。 罗幸烟略一思索,点头:“宁远侯府比咱们强的地方,只是赵世子的年龄比擎儿略大一些,能上战场了而已。我们勇毅侯府圣眷更浓。刘嬷嬷既然没找二婶,这事咱也别管,一切等母亲回来了再说。” 迎夏立刻顺服地应下:“是!” 再休息一刻钟后,换成罗幸烟和罗幸锐配合。 果然罗幸擎和罗幸枪很快被打败。 一边揉成被打中的屁股,浑身是汗的罗幸擎一边期待地问:“大姐,下一轮咱俩结阵配合?” “对!”罗幸烟肯定地点头:“咱俩!” 再两刻钟后,和她配合着打赢了的罗幸擎笑得极为畅快,得意洋洋地朝着被打出圈的罗幸锐比中指:“锐儿啊,你们俩真是一面倒啊,十个回合都没撑住!” 罗幸锐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苦起小脸:“大姐太厉害了!” “是你们平时配合得太少了!”罗幸烟摇摇头,擦去脸上的汗,认真地点评:“战场上取胜,靠的不是个人勇武,而是团体配合。你们要挑几个专门配合的亲卫各自训练。” “可是爹爹让我们先好好练基本功。”罗幸擎摸了摸头,有些困惑地道。 “基本功当然要练,但配合也要练。”罗幸烟正色道:“早点找搭挡,多练练,提前做准备,用的时候就不慌。 三个弟弟对视一眼,齐齐顺服地点头。 “好了,今天暂时不练了,跟我去书房读书吧!” “啊?”三个小男子汉不约而同地一呆,而后,罗幸擎和罗幸锐均是面现惧色:“姐,跟你读书?” “什么时候能打赢我了,什么时候,你们就不用读书了!”罗幸烟傲然地一甩鞭:“咱们罗家的男人,就是要像爹爹和叔叔一样,拿得起刀枪,也能拿得起文章!去书房!” …… 半盏茶后,罗幸烟在书房里找了一本兵书,选了一场较为简单但很经典的战役,给他们布置了任务:“每人各抄一遍,再写出你们对这场战役的感悟。” 罗幸擎错愕地瞪大了一双虎眼:“姐,你不是要我们读书的吗?” “对啊,兵书也是书!”罗幸烟理直气壮地道:“你们是罗家人,不需要吟诗作对写策略,但要学会如何指挥手下兵来打赢一场仗!先抄书,抄完之后有印象了,就给我分析!” 稍矮一点的罗幸锐目光一转,大胆地质疑:“姐,你以前也这样?” 第13章 打不过,只有抄 这小子,也有点滑头啊! 罗幸烟瞟他一眼,自神在在地指向某个书架:“那边柜子最下面的两层,就是我以前写的!” 想当初,赵炎华从十四岁起,就在军营里打熬,原主倾心于他,以这种方式和他通信,抄了整整一年的兵书,如今,都变成了她的军事素养。 原主确实是有几分军事天赋。 而赵炎华居然还回了信件,讨论的都是战役,只怕是想借着原主的手,来学习罗府的兵法书。这事,忒不地道。 而且,以家人性命来要胁女人和离,算什么男子汉呢? 罗幸烟着实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不过眼下,倒是让她有机会在几个弟弟面前露把脸。 三个小男子汉忙不信邪地冲过去一看,一一翻过,而后,酷似的三双眼睛面面相觑。 罗幸烟十分得意地从书柜上拿出几张纸和笔、砚台:“来吧!别磨叽!” 罗幸擎愁眉苦脸地率先投降:“唉,抄吧!” 罗幸锐鄙视着堂哥:“不抄,又打不过大姐,你以为你走得出去?” 眼看着三个小男子汉认命地坐回书桌前,罗幸烟得意地笑着,示意书童们上前来磨墨。 几十息后,大家开始提笔沾墨抄写。 罗幸烟则拿着直尺,在纸上开始画前世经常看到的复式记帐本。 银票金额是银行存款,现银是现金,驽马相当于车子,草料为油钱,很好设定。 她要以这种新型的财务记帐法来核算将来即将创下的后勤事业。 …… 京都察查司司使公廨。 前来到访的罗照镇十分肃穆地看着司使位上的柳相珏:“所以,是有顽童突然惊了邓家的马车,导致朱大姑娘遇险,赵世子和您一起出手相救,烟儿还借出了她的长鞭。” “赵世子救下朱大姑娘之后,行为过于亲昵,您与吴大公子看不惯,才先后出声提醒,导致他恼羞成怒,反恼烟儿不该约吴大公子?” 柳相珏十分坦然地反问:“将军眼利,应能看出吴大公子对令侄女的心意吧?您觉得,赵世子会看不出来?” “昨日确实是府上占了上风,但赵世子心中必生芥蒂。府上与赵家这门亲事,只怕会生风波。” 罗照镇微微颔首:“兄长正是担心此事,才会让下官今日向郡王爷求证。多谢郡王爷坦诚相告,也多谢您昨日相帮,我罗家欠您一个人情。” “将军客气了!”柳相珏剑眉一轩,微微一笑:“本王与幸擎世子也算是一见如故,自然不希望他姐姐所遇非人。” 停了一停,他又道:“这段时间,将军不妨让令公子与令爱多与大姑娘相处。大姑娘虽是女流,但临危之时,能记得将长鞭掷与本王,这份临机应变和勇武,非一般男儿所及。” 罗照镇顿时面现遗憾:“是啊,烟儿于武学上颇有天赋,可惜只是个女儿身!……那郡王爷您忙,本官告辞!” 等出了察查司,罗照镇先去兵部,将柳相珏所言,低声转告正在这里值勤的罗照城。 罗照城顿时冷笑:“当初若非烟儿一心许他,为兄也不会允这门婚事。如今他既无意,又如此慢怠,为兄自是要替烟儿和擎儿出出气!你稍后去营中,且记多多寻查些出色儿郎,年龄稍小一些也无紧要,但性情一定要好。” 罗照镇立刻允下:“兄长放心,小弟省得!” 同一时间,愉亲王府,愉亲王妃惊讶地送走了带了一车礼物前来感谢的邓夫人,再问身侧的秦嬷嬷:“芬娘,本宫记得,珏儿他前几日都不甚高兴,唯昨日回来时,心情甚佳。莫非就因为这事?” “可没听说珏儿和宁远侯世子交好!他在京里,只和勇毅侯府走得近。” 秦嬷嬷的目光异样,谨慎地回答:“王妃,奴婢琢磨着,邓家大奶奶这一惊马,只怕勇毅侯府与宁远侯府的议亲,会生事端。” 愉亲王妃顿时双目一瞠,惊呼:“你是说,珏儿心悦的是罗大姑娘?他心悦罗大姑娘,才会一直和勇毅侯府的罗世子走得近?” 秦嬷嬷微有些无奈:“想必是因为罗大姑娘武艺超群吧!” 愉亲王妃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突地作色:“不管了,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罗大姑娘倒底心悦谁,和宁远侯府的议亲,又是什么结果!” 秦嬷嬷微微一笑,恭敬地应下:“是!” ^ 勇毅侯府书房,罗幸烟花了两刻钟,画出了A4纸大小的复式记帐表、A3大小的资产负债表、利润表和现金流量表。 只不过都依照这一世的惯用语,改了名称。 考虑到毛笔字比钢笔字略粗略大,所以填数字的每一栏空隙也略大。 还好上一世,她曾经为了当卧底,去了某个会计实务培训班学过一期,知道该怎么进行普通的会计核算。 把这些普通的表格先教给信得过的老帐房,相信老帐房们很快就会悟出复杂的。 毛笔字写得手腕有点酸,罗幸烟便停下来,查看三个弟弟的功课。 都写了一遍,只是字迹略有些难看。 这个多练练就好了! “好吧,小弟,你来先说,你有什么感悟。” 看着再度错愕的罗幸擎,罗幸烟得意洋洋。 嘿嘿,姐前世的刑警大队长,可不是白当的! 姐就要让最小的弟弟说,毕竟他最会读书。 他说得好了,你们两个当哥哥的,好意思再胡说八道敷衍我? 罗幸枪目光一亮,骄傲地顶住了两位哥哥的凌厉目光,开始清楚地讲着自已的理解。 见老二老三的脸色开始凝重,罗幸烟心里颇为痛快! 这一轮流总结,就又过了三刻钟。 在罗幸枪的刺激下,罗幸擎和罗幸锐都超常发挥了理解力和表达力,虽然讲得磕磕巴巴,但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罗幸烟便拍拍手:“嗯,看来你们今天还是认真地读了,抄了!有自已的感悟了。好,今天可以休息了,明天上午继续!” “啊?”罗幸如再度错愕:“明天还有啊?” “是啊,直到你们能够超过我!”罗幸烟好整以暇地收起干透了的几张表:“把书和心得都收好,明天再过来!不要想着偷懒啊,我会监督的!” 刚走到书房门口,她就听到罗幸锐小声道:“二哥,明天你真的还来?” 第14章 宁远侯夫人登门来道歉 “啊?”罗幸如再度错愕:“明日还来啊?” “是啊,直到你们能够超过我!”罗幸烟好整以暇地收起干透了的几张表:“把书和心得都收好,明天再过来!不要想着偷懒啊,我会一个个盯着你们的!” 脚步轻快地返回了自已居住的栖霞院:“迎夏,准备热水,本姑娘要沐浴!” 而后,陪母亲用了午餐后,回院午睡半个时辰,再提笔,画了一个圆形的印,凸出的文是“罗烟”两字,以做钢印。 再设计了一个“锐”的长方形图案,预备当邮票用。 奉茶在一旁看得稀奇:“大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算是徽记吧!”罗幸烟先透露了一些:“以后我打算做点事,这些图案有用,收好了!” 这时,迎夏来报,卫氏已回府,让跟前的一等大丫鬟绿柳来请她去桂梧院。 等罗幸烟赶紧锁了图,换了装,带上迎夏来到桂梧院,就见满脸疲色的卫氏正写了一张贴,交由下人送去吴府。 “醒来了?”见到她来,卫氏十分怜爱地拉她上榻:“为娘今日去了佛音寺,跟明通大师说好了,你与赵世子的生辰不太相合,请大师把这个结果传到宁远侯府,赵夫人想必就会明白咱们家的意思了。” 罗幸烟乖乖地点头:“一切由娘作主。” 这时,绿柳突然紧张来报:“夫人,宁远侯夫人求见!” 罗幸烟不由愕然:“这么快?” 卫氏微一琢磨,摇头:“只怕不是因为明通大师的传话……为娘先去见见。” “娘,女儿也想听一听。”罗幸烟忙撒娇:“女儿就躲在屏风后!” 卫氏怜惜地看她一眼,点头:“也行!切莫出声!” 很快,卫氏在正屋里接待了满脸惭色的宁远侯夫人秦氏。 坐定后的秦氏都顾不得喝茶,便内疚地道:“亲家妹妹,匆匆登门,实是惭愧!姐姐我也是才知道,炎华那个粗心的家伙,昨日为了救下亲表妹,居然一时情急,忘了男女有别,还误会了你家大姑娘,实在是失礼!” 卫氏颇为意外:“哦,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家伙跑到姐姐面前嚼是非?朱家晨芳那丫头遇险,你家世子身为亲表哥,路过时自然要伸手救一下。哪怕是摔倒了,抱一抱也情有可原。我家烟儿都出手相救了,也没怨世子啊!” “呃……。”秦氏明显窒了一窒,才又叹息:“就是因为你家烟儿太通情达理了,姐姐我才心有愧意。炎华是个嘴笨的,越逼他,他越不说。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只不过官家相召,他无暇过来赔罪,还请妹妹多多体谅。” 卫氏端起茶杯来,慢条斯理地道:“赔罪就不必了,否则,传了出去,还以为我家烟儿是个多么小心眼的,连自家的亲表哥救下了自家的亲表姐都不肯原谅,还要去吃醋。” “我今天特地为此事去了趟佛音寺,问过明通大师。大师看过烟儿与你家世子的生辰,直道确实缘份浅了些,相处不太合。唉!我当时一听,心里就凉了,还不死心地捐了百两银子,又求了一签。” “没想到明通大师还是说,有缘,自能相救,无缘,便是过客。我家烟儿既然想救表姐而没机会去救,那就只是过客了。” 秦氏顿时一惊,声音里有了些紧张:“妹妹难道真要因为此事,就断了你我两家的情谊?” 卫氏微微一笑:“秦姐姐说哪里话!烟儿一向豁达,既然只是过客,那就无谓再逗留,也免得世子心烦厌憎。” “而且,我们两家始终是表亲,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坏了情谊?等日后世子成亲时,我家还是会奉上厚礼的。不过,既然世子心里无我家烟儿,那烟儿就没有必要嫁了。” “时日不早了,秦姐姐要主持府内中馈,想必很忙,妹妹我就不阻姐姐了!来人,送宁远侯夫人回府!” …… 看着卫氏不硬不软地就将前来赔罪的宁远侯夫人送走,罗幸烟心里佩服,莲莲地走出屏风,靠在她的腿边:“娘,您这也算是向赵家挑明态度了?” 卫氏温和地看着她:“既然她主动登门了,那自然直说便是。不过,这毕竟只是我们内宅之间的沟通,宁远侯估计还会再找上你父亲,赵夫人或许还会再登门。所以,你要好好想一想,是不是真的不想嫁?” 罗幸烟忙坚定地摇头道:“女儿不会改主意的!” 卫氏十分凝重:“可是,日后你还是要再议亲。” 罗幸烟马上撒起娇来:“娘,女儿想多陪陪您和爹,不想那么快嫁!而且女儿若是再议亲,必须找一个比赵炎华出色许多的,才不丢脸,对吧?但京中目前,除了皇室子弟,又有几人的条件好过他?” “女儿不想嫁进皇室,日后再面对那些侧妃妾室。所以,与其急急再找,不如等一等。” 卫氏愣住,脸色变幻数秒后,轻叹着退让了:“好吧,你尚未及笄,若是不想这么快嫁人,也可暂且不议。” 罗幸烟顿时欣喜地绽开灿烂的笑脸:“多谢娘亲!” 哈,等到一年多以后,鲁国公叛国了,全国一片混乱时,想必罗家就不会再关注她嫁不嫁人的事了! 卫氏再无奈地摇摇头,而后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好了,明日下午,娘邀了你秋姨和茵语一起过府,你下午就不要再睡了,早些过来!别失礼了!” “知道了!”罗幸烟心里一动,乖乖地笑着应下。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吴夫人来登门,只怕不是一般的串门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是来替吴应纯打探口风。 但没关系,卫氏肯定不会在还没有和赵家中止议亲前,就如此轻易地当场允了吴家的婚。 不过,第二日的上午,罗幸烟还在演武场上与三位弟弟两两结伴激战,就见绿柳又来请:“大姑娘,赵世子登门求见。夫人说,知道您恼他,但还请看在祖母的面子上,见他一见。就在怡花厅。” 第15章 只是切磋而已! 怡花厅里,除了端坐客位的赵炎华之外,只有婆子和丫鬟,卫氏不在。 应是想让罗幸烟和赵炎华单独说话。 罗幸烟坐在主位上,端详着这位原主爱慕了好几年的少年世子。 先前在燕子坡惊鸿一瞥,她只看到他对朱晨芳的关心和爱怜,对她的不耐,以及对吴应纯擅入的恼怒,身上曾有过杀气。 此刻,他坐在那里,一身杀气都收敛了起来,俊美而沉稳。 确实很有风姿,难怪深受京城诸贵女们的爱恋。 可惜,他看她的眼中,没有爱情。 对视片刻,赵炎华愧疚地抱拳。 “幸烟妹妹,对不起,我这两日一直忙着公务,故拖到今日才来。母亲昨日回去说,姨母因为那日燕子坡的意外,怀疑我们当初提亲的诚意,想中止你我两家的议亲。但我当初来提亲,是深思熟虑,并非有心哄骗。” “你,我,朱表妹,自幼相识,一直有情份,那日发现是她遇险,我做表兄的,有能力救,自然要救。后来恼了吴家大公子,只是因为他误会了我与朱表妹的关系,并非有意羞辱你。只是当日为兄心急,才口不择言,今日特来赔罪。” 说到这里,赵炎华站起身来,朝她深深地一作揖:“表妹若是恼了,尽管打我,骂我,我绝不还手。” 看他如此冷静,罗幸烟心里不由叹气。 若非提前知道书中的情节,她也会被他此刻的诚恳所打动。 此刻的他,确实是真心求娶她。 但那是因为,横竖已娶不了心悦之人,不如娶个最合适的女人。 而她,就是那个最合适的。 何况,一年之后,他就会因为朱晨芳的丧偶,改变心意,执意要与她和离! 所以,无论他此刻如何的诚恳,她都只能坚决拒绝。 罗幸烟想到这里,莲莲起身:“赵世子,且随我来!” 不等他回答,她便率先走到怡花厅外的院子里。 等他莫名地跟过来,她便平静地看他:“赵世子,早年你我皆随家中长辈习武,切磋时不分胜负。如今,你已在边境闯下赫赫威名,我却始终在内宅,无机会与外人交手,故今请世子再切磋一次!纯拳脚便好,不动兵器,免伤和气,还请赵世子勿相让!” 见赵炎华一愣,罗幸烟已率先上前,举掌便是当胸一击。 他立刻本能地后退避开。 罗幸烟的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迅速缀上:“赵世子小心了!” 怡花厅里跟出来的婆子和丫鬟顿时惊叫:“姑娘!” “无妨,我与赵世子只是切磋而已!”罗幸烟一边大声回答,一边继续向赵炎华动手。 而后,她就听到婆子的惊呼:“快,快去禀报夫人!” 罗幸烟不以为意。 就算是去叫来卫氏,她现在也照打不误! 眼前的赵炎华一边闪避招架,一边皱眉反问:“表妹真要如此?” “少废话,打便打!”罗幸烟毫不客气地道:“以前又不是没打过!” 除了第一招是攻向他的胸口,后面的每一招,她都往他俊脸上招呼。 “好!”赵炎华眼中恼意大增:“为兄便陪你切磋!” 见他开始动用双臂来格挡,罗幸烟眼中冷笑一闪而过。 若不是他早年迟迟不敢向朱家表明心意,朱晨芳岂会嫁到邓家? 哦,娶不到心悦之人,有本事他就保持单身,把世子之位让给弟弟啊! 居然为了有机会见到朱晨芳,来娶一直信任他的原主,用心可诛! 待与原主成亲了,又有意回避,不洞房! 再等三朝回门了,为了能复娶朱晨芳,又立刻冷淡疏远原主,执意要和离,自私透顶! 原来的罗大姑娘心悦他,舍不得和他打,她可不是! 今天,她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专制人体骨关节的擒拿格斗术,让大为意外的赵炎华防不胜防,才几招,已经被罗幸烟一招锁住胳膊,再借势一个过肩摔,将他生生摔向坚实的地面。 不过悬在空中的赵炎华立刻一个灵活的转身,卸去这股摔力,踉跄地单脚着地。 没摔到? 罗幸烟眼中厉光一闪,拼着自已摔倒,一个下滑倒地,一记凌厉的扫堂腿,狠狠劈下他站稳的那只腿。 前世,在转业当刑警之前,她是特种兵,曾亲历海外战场杀敌。 只要能制敌,她不介意当个滚地葫芦! “砰!”果然,赵炎华没提防,终于往地上摔去。 在摔倒的那一刻,他满脸的不敢置信。 周围亦接连响起几声轻微的倒抽气。 想来是有人在旁观,都不敢相信她能把赵炎华打倒。 罗幸烟再接再厉,利落地旋转双腿,借力起身,又朝同样狼狈爬起来的赵炎华再度打去。 只不过,这一回,她只以击倒他为目标,不局限于打脸。 直拳、摆拳、扣腕、膝顶……。 直至又十数息后,她又一次成功地将赵炎华摁倒在地。 听到他倒地时的痛苦闷哼。 看着他再度错愕后,俊脸上有狠色一闪而过。 知道是把他打痛了,罗幸烟终于心满意足,立刻松手,闪退到一旁并大喊:“不打了,不打了,你确实厉害!” 就见赵炎华再度错愕,随后,眉宇间浮现一股戾气。 这厮不晓得在边境中杀了多少敌人,感情上又受了创伤,现在心理上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啊! 罗幸烟暗暗思忖,警惕地看着他,但心里着实大爽。 能把他打痛,就算是替原主先取了些利息。 而后,身后蓦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并响起几个弟弟的关切招呼声:“大姐!” 眼前的赵炎华恼怒地看向她身后,再深深地呼吸了几次之后,眼中闪过忍耐之色,铁青的脸色也渐趋正常。 这厮的心性确实了得,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冷静下来,知道不能再继续在府里动手,忍住了气! 罗幸烟暗暗嘀咕,回头看了看已冲到身后,眼中均有叹服的三位弟弟,点点头。 再一抬眼,哈,两边房檐上,罗府的诸多亲卫均已现身,看她的眼中同样有着浓浓的震惊和些许的敬佩。 罗幸烟心里不由十分受用。 这些亲卫们,肯定也想不到,她的功夫这么强! 现在让他们见识到了,以后她指挥起他们来,就会更容易一些。 至于被当做踏脚石的赵世子,不好意思,谁让你对原主不厚道呢? 第16章 原主终究是错付了! 心里在嘀咕,但表面上,罗幸烟还是若无其事地挥挥手:“没事了,本姑娘与赵世子已经切磋完了,你们且散了吧!” 而后,等众亲卫们真的一一转身,她再朝着数步外的赵炎华抱拳:“赵世子,谢谢你刚才让着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赵炎华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凌厉,往两边房檐上悻悻散开的亲卫们扫了一眼,再漠然地看着她:“所以,你这算是气消了?” 罗幸烟点头:“算是!” 她侧身朝花厅内一引,落落大方,十分豪爽:“赵世子,请入内喝茶!” 她再看向三个弟弟:“你们也一起进来吧!” 于是,擎、锐、枪三男均目光一亮,跟进花厅。 唤来丫鬟重新上了温毛巾擦脸,热茶待客,而后,罗幸烟再看向脸色彻底变得平和的赵炎华:“世子,小妹记得,在你前些年,刚入军营时,小妹曾与你通信,讨论过每一场经典战役。小妹相信,在你心里,小妹应算是有共同话题的知己。” 见赵炎华的目光微微一凝,神色更加缓和,罗幸烟又轻轻一叹:“可是,打仗,不是生活的全部。你写给小妹的信里,除了对战争的讨论和理解以外,可有一丝一毫关于日常相处的描述?” 见赵炎华一愣,罗幸烟略有些责怪地看着他:“小妹这两天一直在想,你从不曾问过小妹的喜好,也从不曾提过你的喜好,更不曾和小妹相约,日后,去哪里把臂同游。” 见赵炎华的眉眼间颇有些触动和懊悔,罗幸烟又豁达一笑:“原本小妹一直在不停地想,你是心悦小妹的,是愿意与小妹相处的,否则,也不会给小妹写那么多封信。” “直到小妹那日看到你对芳姐姐的态度。你从来没有用那么紧张、满足和炽热的目光看过小妹!” “你甚至可以在她还没有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吼小妹。” 见赵炎华一呆,罗幸烟又正色道:“赵世子,我想,我们以后可以继续做表兄妹,讨论你所经历的每一场战役。但是,我不想成亲以后,我与我的夫君之间,只有战争总结,没有其他话题。” “谢谢你能上门来解释,我想,这说明,在你心里,我至少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孩子,可算是亲人。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以前的我,确实是很心悦你。但以后的我,衷心祝愿你以后,能够找到愿意和你相敬如宾的佳人!” “而我,更希望能遇到一个心悦我,能处处包容我的男人!所以,念在我们毕竟还是表兄妹,以往也无任何仇怨的份上,咱们两家悄悄地中止这门议亲,好聚,好散,你再祝福我,行吗?” 她是不想和他说“好合”两字,倒是聚,因为两家的血缘关系,不是不可以。 说完,见赵炎华蓦地怔住,惊异地看着她,罗幸烟徐徐起身,看向一旁由卫氏派来服侍的青音,目光坚定,声音也十分平静:“青音姐姐,麻烦你,代我送赵世子出府!我还要去见母亲,就不远送了!” 赵炎华皱着眉头看了她一阵后,再看看一旁的青音,很快,也徐徐起身,拱手:“表妹所言,为兄回去,会好好思量!保重!” 而后,他果断地转身,大步而去。 罗幸烟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再次苦笑。 这个人,应该也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没有再继续纠缠。 但这也证明,他心里,确实是只把她当表妹,以及合适的成亲对象,无半点爱意。 肯考虑放手,是念及两家的情谊,也是念及她以前与他多次通信的那份理解吧! 原主终究是错付了! 幸好,她来了! 希望经此沟通过后,他能够说服赵家人,配合着退亲吧! 等赵炎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外,罗幸枪立刻无比佩服地看着她:“大姐,你刚才真厉害,居然能把赵世子打倒!!” 罗幸烟笑笑,看向一旁同样十分钦佩的罗幸擎和罗幸锐:“是不是很佩服大姐?” 罗幸擎和罗幸锐两人对视一眼,罗幸锐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大姐,你之前和我们对战,留了手?” “那当然!”罗幸烟理直气壮地点头:“你们是我弟弟,又没有完全长大,我肯定要留手!” 两小不由同时汗颜,随后,罗幸锐又十分向往地问她:“大姐你是怎么练出这手功夫的啊?连赵世子都没打赢你。” “多多对战,对自已狠一点。”罗幸烟淡淡一笑:“打得多了,自然就厉害了!再说,赵世子也不敢在我们院子里打得太狠啊,不然,惹恼了叔叔,他还不是一样要挨揍。” 见罗幸擎和罗幸锐有点懵,想想原主之前和这两个弟弟对战得不多,罗幸烟不由心虚地转移了话题:“我现在要去桂梧院见母亲,你们去不去?” 罗幸擎一怔,目光躲闪:“呃,大姐你去吧,我们继续回演武场上练!” 这是怕卫氏稍后责怪他们为何不拦住她吧? 罗幸烟了然地笑笑:“行,我去了!” …… 稍后,罗幸烟在桂梧院见到了卫氏。 “烟儿,赵世子有没有伤着你?”卫氏一见她就慌忙下榻,拉着她左、右仔细瞧了一阵,才又轻叹:“烟儿啊,你是我们侯府的大姑娘,想要找姓赵的出气,吩咐亲卫们去揍他一顿就好,何必自已亲自动手?” 这真是亲妈! 罗幸烟恭敬地低头:“女儿想试试他的实力,也想试试自已的实力。现在女儿也清楚了,咱家,擎儿和锐儿就算是联手,怕是都打不过他!” “他比你两个弟弟都大几岁,肯定更厉害啊!”卫氏双眼一瞪:“你这一出手,别人还以为我们侯府没有男子汉了,打个架都要你大姑娘亲自上阵。” 罗幸烟心里一暖,撒起娇来:“娘,这是女儿自已的事,当然要女儿自已出手,才最痛快啊!现在,女儿亲手把他教训了一顿,心里真的舒服多了!” 眼看着卫氏的脸色依然板着,罗幸烟又嬉笑起来:“如果真的传出去,也好!至少别人会知道,惹恼了女儿,女儿会动手揍人!那些连赵世子都打不过的公子哥儿,就不敢再来骚扰女儿了!” 第17章 我家应纯已有心仪之人 卫氏看看明显比以前神色飞扬,而且落落大方,十分坦荡的女儿,好一阵,才又无奈地叹气:“行吧,你痛快就好!那,你和他,都说清楚了?” 得,母亲这一关,算是过了。 就知道母亲大人会理解她。 说不定心里还在偷偷乐呢! 罗幸烟暗想着,十分认真地点头:“他应该明白女儿的意思了。接下来,应该轮到表姨父找父亲聊一聊,在场面上过得去,而后,中止这门亲事,毕竟,表姨父也是个骄傲的人。” 卫氏脸上泛起包容的笑意:“好,那你就先回去沐浴,下午养足精神,好招待你秋姨和茵语。” 罗幸烟会意地点头:“女儿省得!” …… 返回栖霞院的路上,奉茶就十分钦佩地道:“姑娘今日真是神勇,别说赵世子被震住,便是咱们府里的那些亲卫们,亦被姑娘的武功震住了!” 那是! 她使用的好些招式,是在现代经过了千捶百炼之后的搏斗精华,最宜近身格斗。 而且她打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仪态和美感,只求胜利,肯定颠覆了大伙儿对她的认知。 经此一战,她不仅慑服了三个弟弟,也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府内诸亲卫们的尊重。 想必爹爹和二叔稍后知道了,对她的评价和看重也会比以前略高,方便她以后行事。 心里虽然得意,但罗幸烟嘴里还是谦虚地道:“没办法,赵世子威名赫赫,本姑娘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出这口恶气。当然,揍倒了他,本姑娘心里确实是很痛快!奉茶啊,你以后也要多练练。” “是!”奉茶笑吟吟地应下:“奴婢一定好好练,不拖大姑娘的后腿!” ^ 下午未时二刻,绿柳前来栖霞院。 吴夫人和吴茵语均已到了桂梧院,请罗幸烟前去相见。 正在看书的罗幸烟忙换了一身嫩黄色的衣裙,带着迎夏来到桂梧院。 就见吴夫人正和卫氏在榻上笑语盈盈地聊着,吴茵语在下首展示着带来的绣花屏扇。 罗幸烟忙上前笑着见礼:“秋姨,好久不见!茵语妹妹,也好久没来府里玩了!” 微笑着的吴夫人忙笑着抬手示意她近前,再细细打量一番,目光温和:“好久不见,幸烟又长高了些,气色也好看!” 她再数落着一旁抿嘴而笑的女儿:“茵语啊,你好好跟你幸烟姐姐学学,多吃点,别总是节食!” 一旁的卫氏同样微笑着客套道:“茵语也好看,又文静,比我家烟儿可乖多了!我就喜欢烟儿和茵语一起玩,省心!” “是啊,茵语也只喜欢跟着你家幸烟一起玩。”吴夫人目光一转,亲切地道:“连我家应纯也觉得,幸烟是个好姐姐。” 罗幸烟心里一动。 怎么突然就把话题挑到吴应纯身上了? 卫氏的眉毛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幸烟也就是年长一岁,经常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经验比较多而已。对了,你家应纯还未订亲,莫不是看上了哪家高门大户的姑娘,想等着春闱后高中了再去求娶?” 罗幸烟愕然地看着卫氏。 娘亲,您这话太直白了吧? 吴夫人微微一笑,再很有深意地看向罗幸烟:“应纯素来就有自已的主意,便是我家老爷,也顶多是在文章上指点指点,婚姻上倒是由他了。” “昨日回去后,纯儿就跟我家老爷说,确实是有心仪的女子,只是对方尚不知情。他之前也确实是打算春闱之后,待高中皇榜,再去女方家言明心意。” “不过,前几日经历了赵世子一事,我家纯儿怕了,怕女方的家长不知他的想法,提前将女方的亲事定下,届时徒增麻烦,所以,他想先让我们做父母的,帮忙向女方的长辈探探口风。” “卫妹妹,你是知晓我家纯儿的。虽然他不善言辞,但为人坦诚,行事光明,从不屑于做小人之事。举业方面,不敢说是状元榜眼之才,但二甲进士,应该问题不大,将来应能在朝堂之上,与我家老爷互为倚靠,也有机会,给他未来媳妇挣个诰命。” “不过,我家老爷两袖清风,纯儿便需等有了朝庭俸禄之后,才有余力来养家糊口,这婚期便需再等上一到两年。” 陪坐的罗幸烟见吴夫人一边说,一边看过来,脸上还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已经在疯狂地吐槽。 警报啊,警报! 说你儿子有心仪之人时,能不能别一直看她? 这目标也太明显了! 搞得卫氏都有些意动。 呵呵,原主今年及笄,15岁,再等上两年成婚,也才17岁,更符合卫氏想将原主在家里多留两年的打算。 如果她不是原主,而是原主的母亲的话,她也要心动了! 但是,她现在看吴应纯,真的就只是可以信任的异性朋友,完全没有心跳的感觉啊! 她和柳相珏在一起,能聊的话题都多一些,也更轻松一些! 正想再听下去,卫氏突然看她一眼:“烟儿,你茵语妹妹有些时日没来了,你且带她去外面转一转吧!” 吴夫人微愣之后,马上也笑着附合:“对啊,语儿,且跟你烟儿姐姐玩去。” 得,这是要继续交流,不欲她听下去。 罗幸烟目光一转,乖乖地起身:“好啊,茵语妹妹,我们出去走走!” 等走出了正屋,她引吴茵语来到桂梧院旁的秋千上,在迎夏的推助下,慢慢荡起,吴茵语便立刻好奇地问:“听说你娘昨日一早就出去了,可是为了你和赵世子的婚事?” 罗幸烟点点头:“昨晚宁远侯夫人来了,说是为赵世子赔礼道歉。我娘就说,都是表妹,不能厚此薄彼,以后大家虽然做不成亲家,但还是表亲。” 吴茵语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那宁远侯夫人就同意中止议亲了?” “哪能这么快同意啊!”罗幸烟失笑着摇头:“她想挽留,但被我娘送走了,庚贴也还未退回。此外,早上赵世子也来过,我逼着他切磋了一场!” 吴茵语更惊讶地张了嘴,低呼:“你还打了他?” 第18章 本王不想她再跳泥坑 猜到这里,罗幸烟心里顿时暗叫不好。 吴夫人应该早知道,原主以前心悦赵世子,故从未没有考虑过要为书呆子求娶原主。 现在登门,只怕是吴书呆子的态度比较坚决,而且吴夫人还有其他的压力,便先来探探卫氏的口风? 把茵语带来,只是一个幌子。 想到这里,罗幸烟故意笑着打趣吴茵语:“应纯哥哥是不是被赵世子这件事弄怕了,想着要好好帮你寻寻未来夫婿?” 吴茵语脸一红,马上害羞地来挥拳捶她:“才不会呢!兄长的亲事都尚未订下,我的肯定不会那么快。” “总要先选一选啊!”罗幸烟捂嘴而笑:“或许,会从你家兄长的那些同窗里选些出色的!” 书中吴茵语的夫婿,就是吴应纯的同窗,后来中了进士,授了外官,夫妻感情不错。 “我才不急。”吴茵语嘟起红唇,扬扬黛眉:“能多在家里呆两年也好。” 看来她此刻还没有遇上。 罗幸烟便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记得你们家有印刷的铺子,是在哪个坊?我打算和家里人合伙弄个营生,须印些防伪的油票,数量应该会比较大,交给别家,不如交给你家做。” 吴茵语有点懵,随后高兴起来:“好啊,我听娘说过,是在兴安坊,书墨阁!那你何时去,我陪你!” 罗幸烟眨眨眼:“我肯定是要等中止议亲之后,才去,目前不急。” “行!”吴茵语目光一转,立刻道:“那妹妹我就先请母亲跟掌柜的说一声,到时候给个低价。” “那就多谢妹妹了!”罗幸烟嫣然一笑:“省下来的钱,我们一起吃好的!” 吴茵语乐得大笑:“好啊!” …… 在花园里荡了一阵秋千,眼看着日头开始毒了,绿柳前来相请,罗幸烟和吴茵语才返回桂梧院,和卫氏一起将这母女俩送走。 而后,罗幸烟便故作好奇地询问卫氏:“娘,秋姨和您聊什么呢?” 卫氏温柔但坚定地摇头:“这个无须你管,总之,你安心在家里呆着,多和茵语写写信,或者,和你几个弟弟妹妹练练武。” 罗幸烟讪讪地笑:“好了,女儿不出去就是了!” 这时,长柳突然来报,勇毅侯被宁远侯约走了,晚上不回家吃饭。 这位宁远侯府果然来约了! 罗幸烟挺满意,但她还是故作担忧地问:“娘,爹爹他,会不会动摇啊?” 卫氏十分淡定:“无妨,为娘昨晚拒绝了赵夫人,宁远侯就是今天不约,明天也会约你父亲。他今天就约了,说明他们赵家确实看重这门亲事。不过,你爹拿定主意的事,除了皇上之外,其他人是劝不动的。走,随娘去陪你祖母用膳。” …… 稍晚一个时辰,察查司公廨。 一脸沉毅的柳相珏眉眼微动,颇为意外地看着鸣英:“宁远侯今晚请勇毅侯吃饭?他不知他儿子早上才在勇毅侯府被罗大姑娘揍,下午又被罗家的亲卫蒙头揍?” 鸣英忍笑:“想是赵世子觉得丢脸,没说。据说罗大姑娘打架很放得开,拼得自已摔倒,也要让赵世子倒下……赵世子倒下了两次,脸都气红了!” 眨眨眼,随后,柳相珏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那倒是不错,像她的性格!哼,这两架,揍得好!看了罗府一书房的兵书,该付出些代价!让你准备的长鞭,什么时候能拿到?” 鸣英一怔:“什么长鞭?” 待柳相珏眉头一皱,抬眼看他,他才反应过来,马上道:“明天就能!还有,邓家的赔礼也到了!而且,” 他再迟疑了一下,又低声道:“王爷,属下去查邓家公子最近几年的脉案,邓公子……可能……寡人有疾!” 柳相珏的嘴角讥诮地弯起,再叮嘱:“长鞭若是明日能拿到,后日带上一半的邓家赔礼,跟本王去罗府!” “是!” 柳相珏再从桌前起身:“可知赵炎华今晚在哪里吃饭?” 鸣英一愣:“他随他父亲一起,今晚在得月楼和勇毅侯吃饭。” 柳相珏淡淡地道:“行,等他们散了,本王要见他。” 待得晚上戌时,刚送走勇毅侯的赵炎华正准备上马,就被突然出现的鸣英拦住,被带到附近一家茶馆。 见柳相珏在包厢里坐着,赵炎华目光冷凝,笔直地抱拳:“不知郡王爷找下官何事?” “赵世子既然已有心悦之人,只把罗大姑娘当表妹,就不要再耽误她了。”柳相珏端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他:“以前她心悦你,所以本王也就任由你们两家议亲。现在她后悔了,本王自不想让她再跳泥坑。” 赵炎华蓦地挑眉,颇有些恼怒:“郡王爷以为我宁远侯府是泥坑?” “你在意的是其他的女人,对罗大姑娘来说,自是泥坑。”柳相珏十分平静地和他对视:“本王挺欣赏罗世子,也不想他姐姐日后不幸。正好本王查了你那朱表妹夫君的脉案,发现一点有趣的事。” 等柳相珏一使眼色,一旁的鸣英忙将一份脉案往赵炎华眼前一递。 赵炎华一怔,狐疑地接过一看,脸色剧震,双目暴瞪,更有一丝窃喜:“晨芳她……她……?” 柳相珏玩味地看着他:“邓家确实是做得不厚道,朱姑娘的处境也颇为可惜。赵世子若是有心,便不宜再迎娶罗大姑娘,毕竟,正妻之位,只有一个!” “说起来,你们罗赵两家即使是没有这个婚约,从老侯爷夫人那一脉算起,也依然是亲戚,无谓坚持什么亲上加亲。” 赵炎华的脸色变幻数下后,深深地盯着他:“郡王爷这么为幸烟表妹着想,仅仅是因为罗世子?” 柳相珏神色自若地往椅子上一靠,悠悠地反问:“这个重要吗?” 赵炎华的剑眉微挑,随后神色一松,抱拳:“郡王爷说得有理,多谢!下官会去说服父亲,尽早中止和罗家的议亲。告辞!” 柳相珏脸色微缓,满意地点头:“慢走,不送!” 第19章 贴身防御之物? 既知父亲晚上会和宁远侯一起吃饭,罗幸烟在静心院里用完晚膳后,便乖乖地回到自已的院子里,看看书,洗浴,早早入睡。 次日一大早,估着父亲晨练的时候,她来到演武场,果然看到罗照城在练枪法,忙欣喜地走过去:“爹爹来得好早!” 罗照城收起手里的白腊杆长枪,再关切地打量着她:“气色不错,看来昨晚休息得很好。” “爹爹,”罗幸烟坦然地看着他:“赵伯伯可是同意退亲?” 罗照城没有直接回答,只复杂地看着她:“为父昨晚还见到了炎华。他向为父赔礼,说那天在燕子坡是他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并非真的怀疑你与应纯。” 罗幸烟敏锐地捕捉到罗照城眼底的不以为然,心里一动,歪着头,巧笑着猜测。“爹爹这么英明,想来不会被他轻易蒙混过去。” 罗照城眼里先是闪过一抹欣慰,随后,又无奈地指指她:“你啊!毕竟是你祖母家的亲戚,又只是在救人的时候抱一抱,情急之举,为父并不好苛责于他。” “为父只说,明通大师批过你二人的生辰,说不太合适。为免你嫁过去后,夫妻不合,就不耽误他赵世子了。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罗幸烟的眼睛瞬间亮起。这位护短的父亲,就像前世经常帮她顶着办案压力的局长大人一样好:“多谢爹爹!” 见罗照城微微一笑,罗幸烟眸光一转,又问:“爹爹,您还能不能再帮女儿一个忙?” 罗照城不置可否:“你先说是什么事。” 罗幸烟忙小心翼翼地问:“女儿现在不急于议亲,想联合几个弟弟和妹妹一起做生意,需要些不能上战场但可以骑和拉车的驽马,您和二叔能不能弄到?” 罗照城一怔,稍一思索,谨慎地回答:“五、六匹可以,多了就有点费劲。” “刚开始的时候,六匹应该足够了!”罗幸烟目光再度一亮:“那就说好了!爹爹您真好!您吃过早餐没?女儿陪你用餐?” “不用了!”罗照城再怔,随后又好气又好笑地指她:“为父早就吃过了!你赶紧去吃,别饿肚子!” 罗幸烟欣喜地应下:“是,女儿这就去!” 待用完了早膳,重回到演武场上,罗幸烟便把画出来的长方形“锐”字图,以及现代记帐表格,三种财务报表表格,一起交给了罗幸擎。 罗幸擎一张一张地翻看。 一个写的是“产业与欠款表”,一个写的是“银两开支表”,一个写的是“盈利表”。 他一头雾水:“姐,这是什么?” 罗幸擎一张一张地说给他听:“你派个人,去兴安坊的书墨阁,问问他们的掌柜能不能把这几种雕刻出来。” “这个锐字图要油印能防水的,四边打细孔,方便撕扯下来,看印一份多少钱。这三种就普通纸,也要问多少钱。纸上的这些线条可以画得细一些。如果不贵的话,就让他们直接打个版样出来给我们看。” 罗幸擎困惑地眨眨虎眼,好意提醒她:“姐,兴安坊的书墨阁是吴家的铺子。” 罗幸烟笑了起来,十分坦然:“我知道,昨天我特意向茵语问了,才让你找他们。” 罗幸擎再疑惑地看着这几张表。 “姐,你这是……帐本?” 罗幸烟神秘地笑笑:“等议亲中止了,我会告诉你。现在,我先卖个关子。” 她再拿出那张圆形的画:“还有这个,要做成铜印,印出来是‘罗烟’两个凸字。用来封压“锐”字,要能在上面留下凹凸的印子,所以,这个铜印是要上下能活动的。明白吗?” 罗幸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没有再多说:“行!我晚一点就去问。” 嗯,有个懂事又听话的弟弟,真好! …… 两日后的下午,罗幸烟刚刚给三位弟弟上完了兵法课,管家就来禀报,怡郡王爷带着一半的邓家谢礼入府,请她和几位少爷一起去演武场相见。 罗幸烟愕然。 那天她分明是开玩笑说的,他怎么当真了? 赶紧和三个弟弟一起去了演武场。 一身宝蓝便服的柳相珏正和府里的侍卫首领戴合在说话。 身材颀长,比儒雅的吴应纯多了一份阳刚和精干。 看到罗幸烟走近,柳相珏认真地端详她一阵,微微一笑,目光朗朗:“大姑娘气色挺好,人也胖了些,看来是这几日休养得不错!” 他再朝着身侧的几个礼盒一指:“这些是邓家送来的谢礼,说好要分你一半的。都是些上好的药材,还请大姑娘笑纳。” 罗幸烟有些不好意思地行礼,再解释:“我那天是跟你开玩笑的,不是真的要分什么谢礼!而且邓家当晚就给我送来了谢礼。” 柳相珏洒脱地笑了:“小王明白,大姑娘自然不在乎什么谢礼。但这毕竟是大姑娘的贴身防御之物,情急之下借小王来救人,无论怎么说,小王都该谢!” 罗幸烟突然脸色微红。 贴身防御之物……这话似乎有些绮丽。 但,柳相珏神色自若。 再见一旁的罗幸擎,依旧憨憨,毫无异状。 或许是自已多心了。 罗幸烟想着,唇边一弯,笑了起来:“既然郡王爷坚持,我也不再推辞,迎夏,收下,稍后入库!” “是,”迎夏顿时欢喜地应下。 不过柳相珏的话还没有完:“此外,那长鞭不慎损毁了些,小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特意订制了一条,今日也一并带来!” 他伸手从身侧鸣英的手上接过一个长、的盒子,直接打开:“大姑娘看看可合意?” 演武场上微微的春风,将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吹进罗幸烟的鼻端。 这是什么香味,很清很雅,很好闻。 还有这双手,笔直,肌理细腻,甚是好看。 再看那盒内的长鞭,精致中尽显扎实。 罗幸烟下意识地不想拒绝,拿起来,运劲一抖,呀,这手感极好! 又轻盈又柔韧。 一旁的罗幸擎闻声就是虎目一亮:“姐,这鞭子好啊!” 第20章 他不可能心悦我 确实是好! 罗幸烟略一思索,痛快地笑着应下:“那就谢谢郡王爷了!” 柳相珏失笑:“只要大姑娘喜欢就好,不必跟小王客气!对了,赵家那边,小王听说,他们再三赔了礼,还想继续结这门亲事?” 这位郡王爷还真是八卦,居然如此关心她的婚事! 罗幸烟扯了扯嘴角,鄙视地回答他:“宁远侯和其夫人没有亲眼看到赵世子是如何对晨芳表姐的,自然觉得问题不大。可我娘和婶婶、郡王爷当时都在场,您觉得,我还能自欺欺人,说赵世子对我有意,对朱表姐只是兄妹之情?” 见柳相珏微愣,随后面现郝颜,罗幸烟不知怎地,心里突然软了,便又道:“刚回来时,我很生气,很恼火。但这两天,我好生琢磨那一天的事情,现在已经不那么气了,也想明白了。” “在我与他议亲之时,发生此事,应是上天在预警。所以,赵家我不会再嫁了。相信日后,爹娘再给我选夫婿时,会更加谨慎,也不会太快,所以我现在,就好好在家里和弟弟妹妹相处!” 柳相珏眼中多了一抹赞赏:“罗大姑娘想得豁达!” 他再目视那长鞭:“如果大姑娘现在无甚事,不如先试试这鞭?” “好主意!”罗幸烟笑着看向一旁的罗幸擎:“擎儿,陪姐姐练练新鞭?” “好啊!”罗幸擎虎目一亮:“郡王爷,那小弟就献丑了!” …… 看着罗幸擎和罗幸烟在演武场上练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双双休息,柳相珏便笑着鼓掌:“大姑娘的身手越发的好了,世子的功夫也大有长进!” 罗幸烟笑笑:“他天天被我强训,也该长进了!” 柳相珏再笑着问:“听说大姑娘前几天和赵世子也战了一场,赢了?” 这家伙,又不是他打赢赵世子,他笑得这么开心干嘛? 罗幸烟在心里腹诽,而后扬起黛眉,挑衅地反问:“不相信?那郡王爷要不要来试试?” “小王就不试了!”柳相珏的笑意迅速晕开:“大姑娘英姿飒爽,小王一向是佩服的。” 这个男人只是三年前重伤时和她勉强动过两招,后来就再没有和她动过手。 她见过他与别的女人动手,狠辣,无情,所以,他只是不和她动手而已。 算是知恩图服? 罗幸烟也不勉强:“行吧,不战就不战。那,郡王爷要不要留下来用晚膳?” 柳相珏眼中亮光一闪,但还是尔雅地笑着摇头:“多谢大姑娘好意。小王应承过母妃,晚上要回去用膳,如今礼物已经送到了,小王自是要走了。” 罗幸烟也就是礼貌地一说,闻言不再坚持:“那,郡王爷慢走,擎儿,代我送送郡王爷!” 等罗幸擎憨憨地点头,罗幸烟便带着迎夏前往罗幸雪所在的摘星院。 还在路上,迎夏突然谨慎地左、右望望,再忍不住困惑地在罗幸烟耳边低语:“姑娘,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幸烟意外地瞥她一眼:“想说就说。” 迎夏迟疑了一下,道:“奴婢觉得,怡郡王爷,这又是送药材,又是送新鞭子,只怕是……怕是……对姑娘也有点想法。以姑娘的身份,配他,也够。” 啊? 柳相珏会心悦她? 罗幸烟一怔,随后失笑:“那你就错了!郡王爷知道我以前迷恋赵世子,又岂会心悦我?若他真是心悦我,先前岂能坐视我与赵世子议亲?” 迎夏一愣,随后也有些疑惑:“这也正是奴婢想不通的地方。” “他不会心悦我的!”罗幸烟淡淡一笑:“现在来送礼,只是正好我被赵世子伤了心,他又恰逢其会,好歹朋友一场,才来安慰安慰我。不然,他以前除了生辰礼之外,何曾这么送过礼?” “何况,爹爹是武将,圣上不会让宗室子弟娶武将之女的。此话我听过说算了,你可别对别人说。” 迎夏顿时怕怕地捂起嘴来:“婢子知道错了,不敢乱说。” 半刻钟后,她们来到摘星院,闻讯的罗幸雪慌忙放下手中的一本医书,迎了上来:“姐姐怎么来了?” 想想蒋氏的母家是太医院的太医,罗幸烟好奇地问:“妹妹对医书感兴趣?” 罗幸雪相当羞涩:“娘亲说,爹爹经常受伤,以后哥哥也难免上战场,小妹不擅习武,就想看看能不能学医。” 罗幸烟灼灼地盯着堂妹:“爹和二叔、弟弟们以后多是受外伤和内伤,要学,就学这些战场的速救。妹妹若是有兴趣,咱们可以去庄子里,让擎儿他们去射野味,我们再给受伤的它们来包扎!” 作为特种兵,她还会一些战场急救之术,自是要在不久的将来,逐渐培养一些可靠的军医。 罗幸雪的眼睛顿时亮起:“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罗幸烟微微一笑:“那妹妹就要听姐姐的,从明日起,学骑马。等你骑会了,我们就能骑马去庄子上。” “嗯!”罗幸雪先是有些紧张,随后又意动:“只要姐姐愿意教小妹,小妹就学!” “没问题!”罗幸烟一口应承:“现在,我们一起去陪祖母用膳吧!” “好啊!”罗幸雪嫣然一笑,顺服地应下。 …… 一个时辰后。 愉亲王府属于郡王爷的跨院。 鸣英古怪地看着前来回令的暗卫,再瞅瞅书桌后气场明显冷下来的柳相珏,满脸同情。 稍后,等暗卫悄然离开,鸣英忽听柳相珏面无表情地道:“不送礼的,是心悦她。送礼的,反而不是心悦她?” 听出这声音里颇有些气恼的渗意,鸣英忙大着胆子解释:“王爷,您之前一直帮罗大姑娘出主意,该怎么去讨好赵世子,她哪里能猜得您的心思?何况,她和赵世子议亲的时候,您还当面去恭喜了她……这……哪有帮心悦之人来讨好情敌……” 眼看着柳相珏的脸色迅速冷下,浑身上下寒气大盛,鸣英立刻检讨:“王爷我错了,我现在就去练功……。” 看着鸣英乖乖离去的身影,柳相珏眼中迅速多了抹气恼:“今日加跑三圈!” “啊?”鸣英顿时一个趔趄,欲哭无泪。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解释……。 第21章 女儿只把他当哥哥 次日一早,罗幸烟刚到摘星院,就见罗幸雪已梳洗一新,都准备好了! 这个堂妹很有毅力! 待来到演武场,才半个时辰不到,文雅的罗幸雪在经历了最初的大呼小叫之后,已经可以小心翼翼地骑着马在演武场上慢跑了。 罗幸烟暗暗握拳。 很好,以后的事业,又多了一个给力的帮手! 再接到罗幸擎的消息,几张表格已经让书墨阁的人打了版样,过两日就能送来,一旦满意,可以大量印。 弟弟办事真麻利! 罗幸擎又不好意思地扰头,说圆形的铜印,书墨阁的人不太明白,做不了。 “没关系,”罗幸烟嫣然一笑:“等中止议亲了,姐姐我去书黑阁亲自沟通。” 心情极好! 待到下午罗照城下了值,罗幸烟忙去找他:“爹,女儿以后需要一些信得过的老帐房,您能不能帮女儿找一些识字又会基本算法的老兵,或者是老兵的家眷来?” “这个找你娘去要。”罗照城立刻挥挥手:“可用的退伍老兵名册,你娘手里都有!” 罗幸烟意外极了,立刻急急地去了桂梧院找卫氏。 卫氏啼笑皆非:“你真不嫁了?还新式记帐法?你的记帐法,不都是为娘教的?” “那女儿现场算给您看!”罗幸烟不慌不忙地道:“如果是对的,您就得帮女儿!” “行!”卫氏胸有成足:“你算吧!” 半个时辰后,卫氏惊愕地看着罗幸烟写在白纸上的记帐数,懵了。 她只是让罗幸烟算了上一个月的侯府开销,还真的被罗幸烟算准了。 要知道,以前她算这些,至少要算一两天! 看着罗幸烟一脸得意的样子,震惊的卫氏很快失笑:“好啊烟儿,你以前在偷懒啊!” “以前女儿一心念着赵世子,横竖又要嫁过去,也就没有怎么显摆。”罗幸烟面不改色地甩锅:“现在女儿想在家里多呆几年,有自已的营生,多多赚钱,那自然要多多动脑了!娘,就为了女儿这记帐的本事,您也要多留女儿在家里,帮您省省心,对吧?” “就你最聪明!”卫氏怜爱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帐房之事,为娘帮你去问问那些老兵,但不能急。” “谢谢娘!”罗幸烟笑吟吟地应下:“女儿只要求能在半个月内找到一批,两个月内训练出来,就好!” 至于这半个月里,她自然还有其他的大事要做,也免得浪费。 “嗯,应该可以!”卫氏略一琢磨,笃定地应下。 罗幸烟喜滋滋地返回栖霞院:“迎夏,快算算姑娘我有多少私房钱!” …… 次日上午,罗幸烟刚刚在演武场上和罗幸锐组队胜了罗幸擎与罗幸枪,正接过毛巾擦汗,身边的大丫鬟奉茶突然欣喜地急走过来:“大姑娘,宁远侯夫人同意中止议亲,把您的庚贴退回来了!” 罗幸烟顿时意外了:“这么快?” 随后,潮水般的喜悦涌上心头,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太好了!” 她转身交代几个弟弟妹妹:“我去娘那里,你们继续!” 但他们却全部都一窝蜂地跟过来:“我们也去!” 不多时,姐弟五人又兴奋又期待地来到了桂梧院。 卫氏正在书榻前复杂地看着紫檀木桌上的大红庚贴,闻声抬眼,见是她们,脸色略为和缓:“你们都来了!” 罗幸烟缓步上前,一边盯着那大红庚贴,一边小心翼翼地问:“娘,赵家真的同意中止议亲?” 真有点怕是奉茶听错了。 “是的!”卫氏缓缓点头,看她的目光有释然,也有少许的无奈:“烟儿,你和赵世子,从此就只是表兄妹,不会成婚了!” 罗幸烟顿时心花怒放,笑容不自觉地绽开:“好啊!” 心里一直积蓄的压力,自此,消散了一半。 有一种海阔天空任鸟飞的自在! 她终于摆脱了书里原主的命运,开始有机会来掌控未来。 想起这一阵子的步步为营,挖空心思,装娇扮苦,罗幸烟都有些百感交集。 还好,原主的长辈和同辈亲族都很护短,没有一个人拖后腿。 这样的家人,值得珍惜! 再好奇地拿起庚贴。 上面是她的生辰八字。 仔细看过,罗幸烟欣喜地放回:“女儿很愿意只做表兄妹。谢谢娘!” 她痛快地取出荷包,从中拿出三两银子,递给卫氏:“娘,我想今晚加餐!” 卫氏愕然,随后失笑:“你这么高兴啊?” “那当然!女儿终于不用跳那个火坑了!”罗幸烟神彩飞扬:“可以在娘的身边多呆几年!” 卫氏顿时啼笑皆非:“行,今晚加餐,但这银子就不要你出了,为娘来出!” “耶,谢谢娘!”罗幸烟笑弯了眼,再看向四小:“那,我们再去演武场?” “烟儿你等一下,为娘尚有事要问你!”卫氏却是立刻唤住了她,再示意四小:“擎儿你们先去演武场!” 等擎、锐、枪、雪四小微愣,随后会意地一起行礼,离开, 卫氏挥退了所有仆人,再郑重地看着她。 “烟儿,你觉得,吴家大公子,吴应纯,如何?” 罗幸烟微有些意外地张嘴。 这与赵家的议亲才中止,卫氏就主动提起吴应纯,难道……? 她很快就冷静地回答:“应纯哥哥是个信人,对擎儿他们都好,对女儿也挺照顾。” 卫氏神色微松,眼中有了一抹笑意:“所以,你不排斥嫁给他?” 罗幸烟不由想抚额。 天哪,还真是她猜测的那般! “娘,不用这么急吧?” 卫氏微怔,再目光一凝:“怎么,你无意?” 罗幸烟坦然地相告:“娘,女儿只把他当哥哥。” 卫氏认真地看了她好一阵,确定她并不是害羞才这么说,便叹气:“可是如今,吴大公子请托你秋姨上门,想求娶你。” 罗幸烟一呆,随后有些紧张:“娘,那日秋姨上门,是说这个?那您怎么回答的?” 按理,卫氏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想帮她订亲啊! 千万别! 她才刚刚中止一门议亲,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自由的快乐,而且她真的对吴应纯没感觉! 刚刚放飞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拉回了无情的现实。 有点烦。 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为什么要那么早就订亲呢? 第22章 你更喜欢郡王爷? 卫氏十分关切地看着紧张而郁闷的罗幸烟:“为娘这几日一直在想,吴大公子确实没有赵世子那般俊美英武,但他为人中正、老实,有勇气,学识亦佳,日后定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而且吴家门第不如我们侯府,若是你嫁去吴家,应该不会太受气。” “再过几日就是春闱,为娘不想等春闱揭榜后再应下这婚事,让吴家以为我们侯府势利。若你不反对,为娘便先回复你秋姨,待他上榜,过上几个月,再行议亲之礼,请你爹想办法在京中谋个实缺,日后也好常相见。” 卫氏所虑,算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高门当家夫人的正常想法,而且已经相当为罗幸烟考虑了。 但罗幸烟还是目光一转,冷静地提醒卫氏:“娘,女儿以前只顾着赵世子,并不了解应纯哥哥。但吴家在这个时候,明知赵世子诋毁了女儿和应纯哥哥的交情,还如此急急地提出此事,若是女儿真的答应了,岂不是印证了赵世子的说法?” “若女儿真的嫁过去了,且不说应纯哥哥心里是怎么想,但秋姨和吴世伯未必还会像以前那样看待女儿。” 卫氏顿时一呆,随后,脸上现出几分迟疑,眼中颇有些认同:“你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罗幸烟心里稍安,再又撒起娇来:“而且,女儿还小,真的不想这么急着嫁出去。” 她又不是为了和吴应纯在一起,才想和赵炎华分开的。 卫氏怜爱地看她:“娘也舍不得你,但是,吴夫人那日也说了,希望你们先订亲,把名分定下,再多等两年才成亲。为娘现在也只是想先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别总拖着。” 罗幸烟的目光迅速一转,又提醒卫氏:“娘,以前秋姨不知应纯哥哥心悦女儿,但也没有急着给应纯哥哥议亲,想来就是,想等应纯哥哥高中皇榜之后,再给他择高门大户之女吧?这个高门大户之女,肯定不是女儿!那么,这么多年都等了,眼下却等不得?” 卫氏一愣,随后便板起脸来:“说什么呢?我勇毅侯府也就比三家国公府第略低一些,他吴家不过是个右侍郎,能得你允嫁,已经是高攀了!” 可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将勋贵啊! 当然,此刻见卫氏不悦,罗幸烟果断地决定不和卫氏争执,但还是提醒:“女儿总觉得,不能急于答应他们。” 卫氏疑惑地看着她,突然目光一转,问她:“你是真的不想嫁,还是……不想嫁他?你更喜欢郡王爷?” 罗幸烟愕然地瞠目:“怎么又说起郡王爷来了?” 卫氏目光一凝,透出几分审视:“郡王爷前两天才送了你新鞭子,而且,那日踏青,娘看你跟郡王爷更熟络。” 罗幸烟不假思索:“他用坏了我的鞭子,又允过要赔给我的,当然要赔!” 这郡王还欠她一条命呢,她没要他赔命就不错了! 只是这件事,原主一直隐瞒着,郡王爷应该也一直隐瞒,整个勇毅侯府都无人知晓,人人皆以为他是在认识了二叔之后,入府来作客,才认得她。 卫氏看她的目光顿时相当奇异,语气也格外地温和:“郡王爷可没给其他女孩子赔过礼!” 罗幸烟毫不犹豫地解释:“也没听说他和除了咱家的哪家勋贵交好啊!没来往,赔给谁啊?再说了,他是郡王爷,区区一条鞭子,又不是很值钱的东西,您可以不让他赔,他好意思不赔?” 卫氏的嘴角微微一抽,无奈地提醒:“烟儿,他是郡王爷!” 罗幸烟不以为然:“他自已说的,要我们别把他当郡王,就当朋友处!” 卫氏再仔细看她一阵,眼睛微微眯起:“所以你真没考虑过郡王爷?” “哈,娘,他是很俊美,风度也佳,对我们罗家也友善,甚至武功也好,还有权!”罗幸烟虚假地笑笑,连说了一大段好话。 而后,她毫不犹豫地摇头:“可是,皇家子弟有侧妃的,女儿脑门被踢了才考虑他!他,只能当朋友!” 见卫氏再度错愕,罗幸烟目光一转,道:“这样,娘,不如您先回复吴家,就说女儿现在还没有从炎华哥哥的事情中缓过情来,暂时不想和任何男人有婚约。不过,女儿不介意多和应纯哥哥相处来了解他。” “如果半年之后,如果女儿没有再中意其他人,也没和应纯哥哥吵架,他也能应诺以后不纳妾,不收通房,婚事定在两年之后的话,女儿可以接受这门婚事。” 横竖卫氏现在是认为她必须要选一个男人去嫁的,那么,且先用缓兵之计,不直接拒绝。 等半年之后,或许卫氏又会改变主意呢? 这半年里,她就好好观察观察吴应纯。 至少他对她的心应该是真的。 若是他能一直包容她,再行议亲之举,婚事还可以再拖个两年,这样等乱世一来,她就不用嫁了,但可以护住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和吴茵语! 卫氏顿时惊愕:“不纳妾还好,不收通房只怕有些难。便是你爹爹,也有一通房!” “那女儿可以不嫁啊!”罗幸烟立刻嗔道:“女儿之所以不想嫁炎华哥哥,就是因为炎华哥哥心中无女儿。他吴应纯若是收用了通房,或者纳了妾,必是心中有她,如此,女儿何必嫁?” 卫氏皱眉,眼中多了一抹无奈:“烟儿,这世间男子,无妾无通房者,极是难找。” 罗幸烟眨眨眼:“若是如此,吴应纯和郡王爷不就是一样的?那女儿谁都不嫁,就一辈子陪着爹和娘呗!料擎儿和锐儿也不敢反对!” 卫氏一窒,随后哭笑不得:“现在是他俩尚未成人,才打不过你。日后可不好说。” “他们敢打长姐,反天了!”罗幸烟目光灼灼:“反正,女儿要么就不许夫君日后纳妾或者通房,要么就不嫁!” 卫氏皱着眉看了罗幸烟一阵。 罗幸烟大胆地和她对视,毫不回避,而且故意透出几分堵气之色。 第23章 女儿要做生意 数十息后,卫氏终于心软地退步:“算了,你再好好想两天。两天后,你再给娘一个回复。” 两天后,她也还是这个态度啊! 不过罗幸烟还是识趣地笑了起来:“多谢娘亲!那女儿先回演武场了!” 先给卫氏一个安静的空间来单独消化她这些话。 两天后再来时,或许卫氏的思想会有所动摇? 而且,在这个时空,怕是任何一个高门大户当婆婆的人,都无法接受她这个条件吧? 那她就还是自由人! 等再回到演武场上,罗幸烟便湛湛地看着几个弟弟妹妹:“现在姐姐我自由了,想在外面经营点生意,但钱和人手都不够,我需要你们合伙。” 罗幸锐愕然,迅速看一眼罗幸擎,见这位兄长毫无异色,忙问:“姐姐想做什么生意?” “收真丝。”罗幸烟十分郑重:“每年春蚕新丝都是六、七月份上市,所以现在商家都在降价处理旧丝。咱们可以先趁着便宜收一回,囤几个月,等中秋之后再卖出去,倒转手。” 书中,女主朱晨芳所嫁的邓家,就是比较大的丝绸商,每年都会进出大量的生丝。 而此时是生丝商降低售旧丝来清库存的时候,因为六七月份会有新丝上市,高门大户的新衣都是用新丝来裁制。 但这一年的六七月份,江南地区的春蚕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大批死亡,这一年的新丝极少,邓家也因此而急得团团转,导致朱晨芳总是被夫君迁怒,再加上赵炎华时有书信来安慰,做为穿越女的朱晨芳才渐生怨怼之心。 现在,罗幸烟就要趁这个机会,一边培训合适的帐房和后勤人手,一边先凑钱赚个短期的期货差价。 “等到这波赚了钱,姐姐我就打算搞一门长期的营生。” 罗幸锐一愣:“长期的营生?哪一种?” 罗幸烟灼灼地看着这个堂弟:“咱们擅武,爹爹和二叔的营中应该经常有因伤重而无法打仗的退伍兵,我想用他们开个镖局,可押送大宗货物,也可捎带书信、小件物品!” “我们在京里去往南、北两方的大路上选些城镇做落脚点,当个分店镖头和镖师。先从邻近城镇做起,等稳定下来了,再向外扩张。” 每个店都可以当做一个信息收集点,派有打仗经验的老兵入驻,一旦世道乱了,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罗幸锐顿时有些担忧:“军中每年确实有不少伤残老兵退伍,但是我们不会搞镖局啊!而且驿站也能帮人捎书信,价钱还便宜,我们会有生意吗?” 早知道这个大堂弟会担忧,罗幸烟的眼睛亮亮的,充满了信心:“我们把速度放快些,会有的!同时,我们还要自已培养一些能治简单外伤的郎中,不过这个得慢慢来。你们先说,你们能拿出多少钱来?” 罗幸枪率先道:“大姐,我可以拿出500两银子!” 罗幸烟意外地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这么多?我都才存1300两银子!” 罗幸擎和罗幸锐对视一眼,罗幸擎一咬牙:“我出1000两!” 罗幸烟暗暗点头。作为一流侯府的世子,罗幸擎私下里肯定是得爹和娘的补贴,能拿出这么多,比较合理。 罗幸锐摇摇头:“我没二哥那么多,只有800两!” 罗幸雪这时有些委屈地道:“我,我只有400两。” 罗幸烟笑着看她:“你在学医,耗用得多,能有这些就很好了!” 罗幸锐又担忧地道:“可是这样加起来也就4000两银子,买了铺子之后,就没什么了。而且我们要快速送达,牛车太慢,需要马车,一匹驽马都要50两银子啊!” 这个堂弟会算帐啊! 罗幸烟胸有成足:“这个好办,爹爹已应允我6匹驽马,至于铺子……咱们现在刚开始,可以借用侯府公中的铺子来收货,这是我们大家一起搞的,相信爹和二叔会同意的!” “我们先用这4000两银子去买生丝赚一笔,到时候再开镖局,本钱应该就够了!” 罗幸锐和罗幸雪对视一眼,均松了口气,很是认可:“这个可以,能省就省!” 罗幸烟暗暗得意:“好了,雪儿可以先回去看医书了,你们几个,继续结阵厮杀,下午再读兵书。” “啊?”罗幸擎错愕:“今天还要搞?” “当然!”罗幸烟理直气壮:“必须天天练!” 罗幸雪顿时笑着握拳:“三位哥哥,加油啊!” …… 得了弟弟妹妹的准信,这日下午,罗幸烟待父亲下了值,便又抱着三个弟弟的新总结去书房里找他,并正式提出要做生意:“爹,女儿现在没有婚约了,也不想立刻就嫁人。女儿想办个镖局。” 罗照城愕然:“你怎么想做这个,不做脂粉铺子和锦锻铺子?” 罗幸烟十分冷静:“爹,咱们家这么多会武的护卫,只是守护咱们侯府,平时无甚战斗,未免浪费战力。以后,骁骑军里,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伤员远离战场,他们需要一份能糊口的营生。” 见罗照城若有所思,罗幸烟又一边察颜观色,一边徐徐地继续道:“几位弟弟日后势必会上战场,所以女儿需要在您和叔叔、弟弟们上阵杀敌的时候,有足够的可信之人,在家里护住娘亲和婶婶、妹妹!” 停了一停,见罗照城并没有立刻否认她的话,罗幸烟心里顿时有底了,忙又郑重地阐述了自已的计划,再道:“女儿想先从京城和附近的津口城做起。津口离京城93里,普通马来回一趟,加上途中的休息时间,三个时辰足够了。” “刚营业时,先设早、中、晚三个班次。晚班去了那边,除非急事,否则就在当地过夜,这样,一个城镇需要六匹驽马来轮流,先在即将到来的夏季试三个月。夏季时太阳过毒,京中的富贵人家怕是不愿意动,咱们的老兵习惯了战场的恶劣,反而可以跑一跑,趁着这时节先赚一笔,打下良好口碑。” “三个月后,有了足够的经验,若是赚了些钱,就可以试开其他的城镇。” 至于她的真实用意,或许,这位侯爷爹爹能够察觉。 但现在,她不打算明说。 而且,她年龄小,又经历了退婚的事,还是女儿身,想来当今那位不会怀疑什么。 第24章 再遇吴应纯 罗照城默然一阵,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次后,郑重地应下:“成吧!等人手选好了,先开一条去津口的线试试,据点就暂时设在安业坊的福康皮毛店吧,那里交通方便,人流量大,有后院,仓库地方大,可以腾出一部分来装物品和信件。” 罗幸烟顿时目光一亮,喜道:“谢谢爹爹,那女儿后日就去看铺子!” 罗照城笑笑,再关切地叮嘱:“这桩营生你可以先带着雪儿去处理,暂时不要让擎儿和锐儿、枪儿出面。稍后为父会让你娘跟掌柜的人说,好好配合你。” 罗幸烟心中一凛,会意地应下:“女儿对外就宣称是准备嫁妆!” …… 这天晚上,罗幸擎、罗幸锐、罗幸雪、罗幸枪先后来到栖霞阁,给出了承诺的银两,而罗幸烟也先后给几个弟弟妹妹写了契书。 次日下午,她换上一身利落的骑服,取了那圆形的“罗烟”图,骑着原主心爱的黄骠马儿,戴上蒙面的纱巾,再带上自小跟着她学练武的奉茶,一起来到了兴安坊的书墨阁。 奉茶一进门便向阁内的老掌柜沉稳的递话:“我家姑娘是勇毅侯府的,想问问贵店可会做个能上下活动的铜字印。” 掌柜立刻老眼一亮,恭敬地迎上,先示意店伙计赶紧去泡茶,再把罗幸烟和奉茶引到里面的会客间坐下,然后恭敬地道:“原来是罗大姑娘!贵府世子前几日方来过,提过此印,只是有些地方尚未说清。如果大姑娘不介意,还请稍等,小老儿这就去使人去唤。” “好!”罗幸烟礼貌地点头,端起那茶水慢慢地小啜。 半盏茶后,一名头发微微斑白的老者随着店伙计前来,见礼过后,和罗幸烟略为沟通,但微有些歉意地摇头:“小老儿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这凸文倒是不难,难的是那控制凸文上下活动的弹片,需用上好的钢来打造。” “普通的打铁铺无法打造这种自动弹片,需朝庭专用的铁匠铺才能做。所以,请恕小老儿做不了。” 罗幸烟意外之余,暗自懊恼。 都忘了这是古代,有些敏感的工艺是由朝庭来管制的。 “也罢,那其他的表格,你们可有印出版样?” “已印出!”老者将带来的盒子展开,将里面印出的表格拿给罗幸烟过目。 一一看过,罗幸烟脸上多了些微笑:“这些印得不错,就照此,银两开支表印一百份,其他各印五十份。契书现在便可拟!” “多谢姑娘!”老者精神一振,很快拿来契书,再收了罗幸烟交付的五十两银子。 等写了契书,罗幸烟遗憾地走出会客间,就意外地看到一身白衣的吴应纯正抬脚入店。 飘逸的白衣,衬得他愈发地温润如玉,无甚侵略和攻击感。 罗幸烟忙礼貌地上前行了一礼:“应纯哥哥!” 就见他的脸庞迅速亮起,目光一亮,颇为欣喜:“幸烟妹妹今日怎么在此?” “办点私事。”罗幸烟行了一礼,浅浅一笑:“你怎么没在家里读书?” 吴应纯含笑解释:“春闱在即,为兄每日下午均会来书墨阁走一走,让身体强健些。不想会遇上妹妹。不知妹妹的事情是否已办妥?” 罗幸烟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然相告:“只是办妥了一半。” 吴应纯忙看向那位随罗幸烟走出来的匠人:“郑师傅,罗大姑娘是我妹妹的好友,她若有什么要求,还请郑师傅尽可能地帮忙。” 郑师傅微愣,再慌忙抱拳:“不敢当公子大礼,只是这位大姑娘要求做一方可上下压动并自动回弹的铜印,所需要的弹片,不是我们这里能做的,需去工部。” 吴应纯再愣,微一思索,看向罗幸烟:“幸烟妹妹想做什么样的铜印,可否跟为兄说说,或许家父能够帮忙。” “好啊!”罗幸烟顿时精神一振,喜道:“我本来是想去找茵语妹妹说的,不过,说给你听也行。” 她仔细地讲了要求。 郑师傅也在旁边补充。 半盏茶后,吴应纯恍然:“为兄明白了。这样,你把图纸给为兄,为兄跟家父说一说。” “那就谢谢应纯哥哥了!”罗幸烟十分高兴地道:“我这铜印若是能做,需要做好几个,手工钱我先预付5两银子!” 吴应纯失笑:“先作一个试试,若是满意,你再付钱。” “也行!”罗幸烟很是开怀地点头,再问:“小妹还要去安业坊的福康皮毛店看看,应纯哥哥你先忙!” 吴应纯再愣,随后嘴角一弯,眼中溢出满满的笑意:“为兄也正打算去福康。一起去吧!” 罗幸烟有点意外:“这么巧?” 吴应纯欣然地看她:“你来我家店看,为兄自然也要去你家店看。” 罗幸烟错愕,本能地拒绝:“啊?不用了吧?小妹没打算为家里拉生意。” 吴应纯顿时忍俊不禁地笑了:“为兄经常去你家铺子买东西,你不知道?” 罗幸烟很好奇:“是吗?买啥?” “去了,你就知道了!”吴应纯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宠溺,而后十分愉悦地笑笑:“一起走吧!” …… 稍后,奉茶牵着两匹马在后随行,罗幸烟继续蒙着纱巾与吴应纯在街市里并肩而行,一会儿看看街边的杂艺手工制品,一会儿看看沿街各处店铺的人流量,甚是坦然。 既然知道他已向其母求娶她,而她暂时还不想嫁,不如在他面前展现原本的性情。 或许他就受不了呢? 当然,与这样一位有风度的书生在街上并肩而行,感觉挺不错。 走出十几丈远后,吴应纯突然开口:“这条街很繁华,很多铺子的生意都不错,经营了好些年。” 罗幸烟凝目:“你经常来这里?不用在家里苦读?” 吴应纯温和地笑了:“书院的先生布置了策论,均要了解国计民生,家父也让为兄多多了解这些,故常来。对了,那日听小妹说,赵世子去了你家,还战了一场。那……?” 见他迟疑,罗幸烟心中明了,轻轻点头:“昨日下午,宁远侯夫人已登门中止了我与赵世子的议亲。以后,我们两家就只是表亲。” 吴应纯顿时神色一松,眉宇间已有喜意:“恭喜妹妹,得偿所愿。” 犹豫了一下,他又有些紧张地问:“那,妹妹可有想好,日后想择何样的夫君?” 第25章 你们说,怎么赔吧? 罗照城默然一阵,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次后,郑重地应下:“成吧!等人手选好了,先开一条去津口的线试试,据点就暂时设在安业坊的福康皮毛店吧,那里交通方便,人流量大,有后院,仓库地方大,可以腾出一部分来装物品和信件。” 罗幸烟顿时目光一亮,喜道:“谢谢爹爹,那女儿后日就去看铺子!” 罗照城笑笑,再关切地叮嘱:“这桩营生你可以先带着雪儿去处理,暂时不要让擎儿和锐儿、枪儿出面。稍后为父会让你娘跟掌柜的人说,好好配合你。” 罗幸烟心中一凛,会意地应下:“女儿对外就宣称是准备嫁妆!” …… 这天晚上,罗幸擎、罗幸锐、罗幸雪、罗幸枪先后来到栖霞阁,给出了承诺的银两,而罗幸烟也先后给几个弟弟妹妹写了契书。 次日下午,她换上一身利落的骑服,取了那圆形的“罗烟”图,骑着原主心爱的黄骠马儿,戴上蒙面的纱巾,再带上自小跟着她学练武的奉茶,一起来到了兴安坊的书墨阁。 奉茶一进门便向阁内的老掌柜沉稳的递话:“我家姑娘是勇毅侯府的,想问问贵店可会做个能上下活动的铜字印。” 掌柜立刻老眼一亮,恭敬地迎上,先示意店伙计赶紧去泡茶,再把罗幸烟和奉茶引到里面的会客间坐下,然后恭敬地道:“原来是罗大姑娘!贵府世子前几日方来过,提过此印,只是有些地方尚未说清。如果大姑娘不介意,还请稍等,小老儿这就去使人去唤。” “好!”罗幸烟礼貌地点头,端起那茶水慢慢地小啜。 半盏茶后,一名头发微微斑白的老者随着店伙计前来,见礼过后,和罗幸烟略为沟通,但微有些歉意地摇头:“小老儿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这凸文倒是不难,难的是那控制凸文上下活动的弹片,需用上好的钢来打造。” “普通的打铁铺无法打造这种自动弹片,需朝庭专用的铁匠铺才能做。所以,请恕小老儿做不了。” 罗幸烟意外之余,暗自懊恼。 都忘了这是古代,有些敏感的工艺是由朝庭来管制的。 “也罢,那其他的表格,你们能印吧?” “这个倒是能印!” “那你们先印样稿,若是合本姑娘的要求,本姑娘便下正式定单,这里是一两银子。” 等写了契书,罗幸烟遗憾地走出会客间,就意外地看到一身白衣的吴应纯正抬脚入店。 飘逸的白衣,衬得他愈发地温润如玉,无甚侵略和攻击感。 罗幸烟忙礼貌地上前行了一礼:“应纯哥哥!” 就见他的脸庞迅速亮起,目光一亮,颇为欣喜:“幸烟妹妹今日怎么在此?” “办点私事。”罗幸烟行了一礼,浅浅一笑:“你怎么没在家里读书?” 吴应纯含笑解释:“春闱在即,为兄每日下午均会来书墨阁走一走,让身体强健些。不想会遇上妹妹。不知妹妹的事情是否已办妥?” 罗幸烟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然相告:“只是办妥了一半。” 吴应纯忙看向那位随罗幸烟走出来的匠人:“郑师傅,罗大姑娘是我妹妹的好友,她若有什么要求,还请郑师傅尽可能地帮忙。” 郑师傅微愣,再慌忙抱拳:“不敢当公子大礼,只是这位大姑娘要求做一方可上下压动并自动回弹的铜印,所需要的弹片,不是我们这里能做的,需去工部。” 吴应纯再愣,微一思索,看向罗幸烟:“幸烟妹妹想做什么样的铜印,可否跟为兄说说,或许家父能够帮忙。” “好啊!”罗幸烟顿时精神一振,喜道:“我本来是想去找茵语妹妹说的,不过,说给你听也行。” 她仔细地讲了要求。 郑师傅也在旁边补充。 半盏茶后,吴应纯恍然:“为兄明白了。这样,你把图纸给为兄,为兄跟家父说一说。” “那就谢谢应纯哥哥了!”罗幸烟十分高兴地道:“我这铜印若是能做,需要做好几个,手工钱我先预付5两银子!” 吴应纯失笑:“先作一个试试,若是满意,你再付钱。” “也行!”罗幸烟很是开怀地点头,再问:“小妹还要去安业坊的福康皮毛店看看,应纯哥哥你先忙!” 吴应纯再愣,随后嘴角一弯,眼中溢出满满的笑意:“为兄也正打算去福康。一起去吧!” 罗幸烟有点意外:“这么巧?” 吴应纯欣然地看她:“你来我家店看,为兄自然也要去你家店看。” 罗幸烟错愕,本能地拒绝:“啊?不用了吧?小妹没打算为家里拉生意。” 吴应纯顿时忍俊不禁地笑了:“为兄经常去你家铺子买东西,你不知道?” 罗幸烟很好奇:“是吗?买啥?” “去了,你就知道了!”吴应纯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宠溺,而后十分愉悦地笑笑:“一起走吧!” …… 稍后,奉茶牵着两匹马在后随行,罗幸烟继续蒙着纱巾与吴应纯在街市里并肩而行,一会儿看看街边的杂艺手工制品,一会儿看看沿街各处店铺的人流量,甚是坦然。 既然知道他已向其母求娶她,而她暂时还不想嫁,不如在他面前展现原本的性情。 或许他就受不了呢? 当然,与这样一位有风度的书生在街上并肩而行,感觉挺不错。 走出十几丈远后,吴应纯突然开口:“这条街很繁华,很多铺子的生意都不错,经营了好些年。” 罗幸烟凝目:“你经常来这里?不用在家里苦读?” 吴应纯温和地笑了:“书院的先生布置了策论,均要了解国计民生,家父也让为兄多多了解这些,故常来。对了,那日听小妹说,赵世子去了你家,还战了一场。那……?” 见他迟疑,罗幸烟心中明了,轻轻点头:“昨日下午,宁远侯夫人已登门中止了我与赵世子的议亲。以后,我们两家就只是表亲。” 吴应纯顿时神色一松,眉宇间已有喜意:“恭喜妹妹,得偿所愿。” 犹豫了一下,他又有些紧张地问:“那,妹妹可有想好,日后想择何样的夫君?” 第26章 大姑娘行事,小王甚是佩服! 暗暗爽着,罗幸烟大方地递了三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块五两的银锭给陈愿林:“既然陈兄是贡士,正好令侄儿也受了些惊吓,就一事不劳二主,代为处理。” “本姑娘救人和教训人,裙子脏了,就收四十五两。令侄儿受了大惊吓,该压压惊,算五两!” 说到这里,罗幸烟再环顾四周那些围观的人群,目光坦荡,透出少许的关切:“其他的一百五十两,烦陈兄兑了散碎银两,再补偿给这条街上刚刚被那几位侯府公子踩坏了摊子和受了伤的百姓!” “至于你谢本姑娘的,本姑娘还没有想好怎么让你谢,就先记着!本姑娘罗幸烟,在勇毅侯府排行老大,以后会经常来这条街,咱们应该还有机会见面!” 陈愿林既然是内政人才,想必处理这些没问题。 说完,见陈愿林一愣,很快,清正的眼中多了抹笑意和激赏,并痛快地接过银票和银锭,罗幸烟暗赞他的聪明,朝他挥挥手,再看向一旁始终旁观而欣赏看她的吴应纯:“好了,应纯哥哥,我们走!” 吴应纯定定神,点点头,再向陈愿林礼貌地一作揖,等对方也还了礼,这才跟来。 走得几丈远后,吴应纯才低声道:“幸烟妹妹不怕侯三公子和刘二公子以后报复?” “他们打不过我,家中长辈也打不过我爹和我叔,想报复也没机会。”罗幸烟有恃无恐地牵着马慢行:“再说,我出手有分寸,只是皮外伤,那两位侯爷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得罪我爹。” 吴应纯微怔之后,看她的目光更加异样,声音里也透出几分惭愧和自责:“幸烟妹妹,是为兄没用,不会武……。” 罗幸烟讶异地看他,很是真诚:“你是文臣,不需要会武!” “可是,为兄想保护你。”吴应纯认真地看她:“不想看到你受伤害。只是没想到,你刚才,处理得那么好!” 这书呆子,说话越发露骨,这眼神也愈发地直接了。 罗幸烟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再浅浅一笑:“放心吧,这方面,我自已能保护自已!” 她再指向右前方:“快到我们家铺子了,快走吧!” 吴应纯的眼中多了一抹失望,但还是温和地应下:“好!” …… 福康皮毛店的掌柜陆全,是勇毅侯年轻时收服的人才,以前曾到侯府里报过帐,见过罗幸烟。 所以罗幸烟一进店就直接找上他:“陆掌柜,最近可好?” “呀,大姑娘来了!……哟,吴大公子今日也来了?”陆全笑着迎上,惊讶地看着吴应纯:“还请里面坐……。” 罗幸烟意外地扬眉:“陆掌柜认识应纯哥哥?” 陆全恭敬地解释:“吴大公子经常来店里挑选上好的毫毛来做笔。” 罗幸烟恍然,再释然地看向脸色依然还有些微红的吴应纯:“那你先选一选。我有事要找陆掌柜聊。” 等吴应纯微愣之后,温和地应下,罗幸烟再看向陆全:“我们去后院吧!” 很快,她随陆全来到宽敞的后院,还好,并无想像中刺鼻的动物皮毛味。 先看了些皮毛的货架,因此刻是开春,皮毛生意不如秋冬的旺季好,货架空了一半, 再看即将被腾出来的仓库空地,进出比较方便,地方也大,差不多相当于前世大城市里一个商铺的面积。 罗幸烟便点点头,等随行的奉茶在院子里选了个较干净的椅子擦拭了一遍,她便坐下,问陆全:“母亲应该跟你讲过了吧?” “是的!”陆全恭敬地哈腰:“夫人昨日召见过属下,吩咐过,大姑娘和四姑娘需要用小店后院的空地来做点营生。” “嗯!”罗幸烟轻轻地点头:“这几日,我会先收些生丝存放在这里,大概要到中秋时节才卖出去。你到时候需要帮我收收货。” “再过三个月,我会和雪儿妹妹一起在此经营一门生意,但我俩不会时常出来,这明面上招待顾客的事,还得陆掌柜您来做,我会给你再开一份工钱。” 见陆全十分沉稳地听着,罗幸烟又道:“不过,我这份营生,帐得按我的要求去做,这一点,母亲也是知道的。” 见陆全一怔,眼中颇有些意外和不以为然,罗幸烟也懒得仔细解释。 “具体的记帐簿子,我已经让吴家的书墨阁去印。等印出来了,我会招些可靠的人前来学习如何记帐。店里空出来的货架,还请陆掌柜安排人擦洗干净,我打算租用半年,秋季再归还。当然,若是这门营生起来了,或许我就直接买下了。” “我还需要一些特制的柜子、抽屉、机关,陆掌柜若有相熟的好木匠,不妨引荐。今日来,我只是看一下场地,过几日应该陆续会有生丝送进来。等全部送齐了,你记得送信去侯府,届时我会下午来记帐,顺便与木匠见面谈。” 陆全这回的目光里终于多了些异样,但还是应下:“是!” 这是一个比较懂事的掌柜,没有问东问西,很好用! 罗幸烟便微微一笑,雍容地起身:“陆掌柜事忙,我就不多说了。” 陆全精神一振:“大姑娘慢走。” 罗幸烟笑着走回店里。 呀,一身天青色便服的柳相珏居然和吴应纯一起站在柜台前。 紫金耀眼的金冠束着他那头黑发,衬着这天青色的便服,再配上手里的一把金镶玉的檀骨扇,在闲适之气中,还有几分贵气。 必须承认,此刻,柳相珏就是比吴应纯要俊很多! 罗幸烟暗自评点着,高兴地上前招呼:“郡王爷今日怎么来小店了?不用当值?” 柳相珏深深地看她一眼,再摇摇纸扇:“来贵店买些上好的皮子,正好看好大姑娘方才在街上大展神威,从奔马的蹄下救了那名懵懂男童,还教训了侯三与刘二,得了赔偿,又结识了一位新贡士。大姑娘行事,真有侯爷的勇武和仁慈,小王甚是佩服!” 罗幸烟相当意外:“你也看到了?” 而后,她心里忽地有些窃喜。 呀,这等高光时刻,居然能被两位好友都看到,而且都很赞赏! 备有面子! 不过,得意归得意,但做人还是要谦虚。 “其实也没啥,只是觉得,这回终于能够成功救下人,也不枉本姑娘这些年来的苦练。” 她再望向店外,颇为感叹:“生命宝贵。爹爹和叔叔在沙场奋勇作战,无非是想庇佑这一方的百姓。做为女儿,我也无法坐视百姓们受难,能帮得一点,就帮一点。” 柳相珏眼中异彩频闪,但还是定定地看着她:“大姑娘是自知侯、刘二人不敢得罪勇毅侯府,才会如此大胆地让他俩赔钱?” 第27章 大姑娘开口,小王岂会拒绝? 罗幸烟微怔。 难得柳相珏如此犀利地来问她啊! 他为何如此? 对上柳相珏认真的双眼,稍一思索,罗幸烟傲然地扬扬黛眉,笑了起来:“先前让他们赔,只因为我觉得他们应该赔!便算他们是国公之子,我也不会退让。” “何况,我是女子,他们败在我手下,丢的是他们的脸,就算是向国公去哭诉,难道国公爷还好意思为此而怪罪我一个小女子?” 柳相珏目光大亮,欣慰地收起折扇:“好一个应该赔!就冲着大姑娘此言,若是他们稍后后悔了,想鼓动家中长辈来找岔的话,小王必会帮大姑娘担着。” 罗幸烟再度一愣,随后欣然拱手:“那就多谢郡王爷了!” 柳相珏笑笑:“其实,小王还想问,大姑娘为何如此信任那位陈愿林,一百五十两的银票直接就交予他去赔偿给街边商户和小贩?不怕他拿钱跑了?” 罗幸烟眨眨眼。 她能说她是从书中知道陈愿林的人品不错,不贪钱? 罗幸烟胸有成足:“他知道我是勇毅侯府的小姐,他自已亦是贡士,除非不想参加科考,否则,区区一百五十两银子,还不值得他放弃前程。” 柳相珏眼中异彩更盛:“大姑娘很会洞察人心啊,小王佩服!” 罗幸烟骄傲地扬起下巴:“必须的!” 停了一停,她又有意地开起了玩笑:“不过,郡王爷既然是为了皮子来店里,可不要总是夸我。就算你夸得天花乱坠,该付的钱,还是要付的!” “哈……”柳相珏目光中火花一闪,再度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纸扇:“大姑娘放心,小王也没打算不给。不过,大姑娘怎地突然想到要来店里?” “我出来办点私事。”罗幸烟十分坦然地回答:“你的皮子挑好了没?” “方才已看好了!”柳相珏微微点头,目光明亮:“正和子言兄聊着,等你出来!” 罗幸烟忙看向始终没插上话的吴应纯:“应纯哥哥可挑好东西?” 正若有所思的吴应纯目光一亮,慌忙也点头,脸庞上重新现出光亮:“为兄挑好了,先前已付帐!” 这呆子,被她忽略了这么久,倒是一点也不生气,脾性不错! 罗幸烟暗暗想着,心里一动,问他俩:“你们今日带的银钱多不多?” 柳相珏与吴应纯同时错愕,随后,吴应纯首先惭愧地道:“为兄身上尚有四十余两银子,不知够不够。” 柳相珏迅速瞥他一眼,再剑眉一轩,定定地看着罗幸烟:“小王身上倒是还有500多两银票,怎么了?” 罗幸烟便明媚地浅浅一笑:“原本只是想和家中弟妹们一起合伙做门短期的倒手生意,既然今日遇上你们俩了,那,如果你们信得过小妹,应纯哥哥出40两,郡王爷出300两,与小妹一起去附近的铺子买些生丝吧!” 柳相珏双目一凝,剑眉微挑,显然是很意外:“你带了多少银子,敢说去买生丝?”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罗幸烟嫣然一笑,笑容里颇有几分得意:“4000两!” 吴应纯顿时错愕地动容:“这么多?” 而后,他眼中便有了一抹失落和黯然。 柳相珏则直接失笑:“大姑娘,你们勇毅侯府厉害啊,光是你们几个就能凑足这么多钱!” 换成别人,罗幸烟才懒得解释,但郡王爷毕竟一直很给面子,所以她还是说了一嘴:“都是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 停了一停,见柳相珏恍然,她又挑衅地看他:“给不给?先说好,这几日买下了,但要到中秋节的时候,小妹才能跟你们结帐。” 吴应纯立刻不假思索地道:“给!” 正好柳相珏也同时开口。 吴应纯意外地看着柳相珏,目光里,就有几分疑惑和警惕:“郡王爷好痛快!” 柳相珏和他对视几息,再气定神闲地笑笑:“难得大姑娘开口,小王岂有拒绝之理。何况,300两银票,对本王来说,不算什么。 见吴应纯的脸色微有些讪讪,罗幸烟不由瞪了柳相珏一眼,娇嗔:“好了,郡王爷,你别欺负应纯哥哥,吴家家风清正,他能有几十两银子,已经很厉害了!” 吴应纯浓眉一轩,十分感激地看她:“幸烟妹妹放心,以后为兄一定想办法赚银子。” 见柳相珏又犀利地看他一眼,剑眉微皱,罗幸烟忙提醒:“你可别听郡王爷的激。该赚的银子可以赚,不能赚的银子就别动!” 柳相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又悠悠地提醒:“大姑娘想买生丝,但生丝极占地方,买下之后,放哪里?侯府吗?” 罗幸烟得意地歪歪头,灿烂地笑了:“爹爹允我,把这里的后院腾出一半空间来放物品。所以,你们就安心地先跟着小妹来赚钱!咱们现在就去生丝铺!反正也离得不远!” 柳相珏失笑,交代陆掌柜:“先前买的皮子,稍后送小王府上!” 等陆掌柜惶恐地应下,柳相珏再朝罗幸烟尔雅地一伸手:“如此,大姑娘先请!” 罗幸烟嫣然一笑,再将面纱给蒙上:“走吧!” …… 两刻钟后,他们步行来到了隔壁街兴安坊的千丝铺。 掌柜的一见柳相珏,就立刻惶恐地从柜台里走出来迎接:“不想郡王爷大驾光临,实在是小店的荣幸。” 鸣英冷然地上前:“少废话,请你们东家过来,我们主人有生意和他谈!” “是是是,请郡王爷和这位公子、小姐去贵宾间小坐!”掌柜忙一边抹汗一边安排。 半盏茶后,一位戴着面纱的湖水绿高挑少女突然推门而入,先笑吟吟地朝罗幸烟和吴应纯见礼:“烟姐姐,吴公子,好巧,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而后,她掀开面纱,含羞向柳相珏见礼:“王琳琅参见怡郡王爷。” 柳相珏矜持地摇了摇纸扇:“王大姑娘有礼!” 这时,一名容貌清隽,面白少须的蓝青绸缎青年也走进来,朝屋内众人看了一眼之后,朝端坐主位的柳相珏恭敬地作揖:“小的杨怀礼,忝为本店的少东家,见过郡王爷。” 他再看向戴着面纱的罗幸烟和吴应纯:“不知这两位是……?” 柳相珏淡淡地道:“这位是勇毅侯府的罗大姑娘。这位是吴侍郎家的长公子,均是本王的好友!” 等杨怀礼恍然而见了礼,罗幸烟便好奇地问一旁的王琳琅:“琳琅妹妹怎么在这里?” 王琳琅一边含情地看着柳相珏,一边羞涩地笑:“妹妹今日闲着无事,想来千丝铺订几个新花样,正同杨公子店里的绣师谈着,听说郡王爷来了,就过来打个招呼。” 第28章 他不爽? 咦,这位琳琅妹妹看柳相珏的眼神不一般啊! 想是被那日柳相珏飞缰甩鞭控疯马的英姿给深深打动了! 罗幸烟便挪揄地朝着柳相珏看去:“原来如此!” 见柳相珏微愣之后,瞪了她一眼,罗幸烟俏皮地笑笑,再朝着一旁的吴应纯也看去。 正好吴应纯也正意外地看过来,双目一对,罗幸烟使了个眼色,故意朝柳相珏一瞥。 吴应纯会意而笑,微微点头。 很好,不是她一个人闷头吃瓜。 正想着,却听柳相珏不悦地指控:“你们俩,笑什么呢?” 罗幸烟忙看他。 哟,黑了脸! 罗幸烟顿时嫣然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琳琅妹妹今日很美。” 吴应纯抿嘴忍笑。 王琳琅则娇颜再亮,看她的眼神也透出一丝感激:“谢谢烟姐姐夸奖,烟姐姐今天才美呢!” 柳相珏俊脸一臭,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们俩都美!” 他再板着脸,问杨怀礼:“本王听说,近几日,你家一直在便宜出售去年的生丝。正好本王有点兴趣,你且开个价吧!” 罗幸烟意外地看着柳相珏。 他居然主动把事情揽上身了! 够爷们! 王琳琅则惊讶起来:“呀,郡王爷想买生丝?可是最近生丝一直在下跌啊!” 见柳相珏狐疑地看过来,罗幸烟没说话,只朝他挑挑眉。 哼哼,她就是要买,但不勉强他。 他若犹豫,那她可就单独动了! 柳相珏应是看懂了,目光一转,不由分说的样子:“本王确实要买。王姑娘若是想加入,只要罗大姑娘不介意,本王也不介意。” 王琳琅再愣,随后疑惑起来,微微歪着头:“烟姐姐你也买?” “嗯!”罗幸烟迅速点头。 王琳琅一怔,再迟疑了一下,问:“烟姐姐,小妹今天出门没带太多银钱,就二百多两,能凑份吧?” 罗幸烟不由意外起来:“妹妹真要跟?” 王琳琅认真地道:“小妹听母亲说过,卫姨把侯府的中馈管理很好,好几个铺子都是赚钱的,想来姐姐也应该是个中理手。所以,只要姐姐买,妹妹愿意跟!” “那好!”不等罗幸烟表态,柳相珏便盯着杨怀礼:“杨公子,贵店再过两个月,就要去收购新的生丝了,想必是需要大量的银钱,那么,本王买,你卖不卖?” 这人做事够霸气,像察查司司使。 罗幸烟眼中透出几分欣赏。 杨怀礼一怔,随后苦笑起来:“郡王爷说笑了,您和罗大姑娘、王大姑娘愿意收购小店的生丝,小店只有感激的份……。” “行,”柳相珏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再指指罗幸烟:“具体的价格,你和她去说!签个契约。出售的生丝,明日便可送往福康皮毛店。” 杨怀礼再愣,而后,古怪地看看柳相珏,再看看罗幸烟,目光一转,顺服地应下:“是!” …… 一刻钟后,罗幸烟与杨怀礼说定了生丝的价格,再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直接付了钞,写了契书。 这时,兴业伯府派人前来铺子里,道是家中有事,寻王琳琅回去。 王琳琅依依不舍地向罗幸烟告别,眼眸则一直往没有说话的柳相珏身上看:“烟姐姐,那小妹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门来看你。” 见柳相珏居然没理他,只顾看着契书,罗幸烟暗骂他真是不解风情,迅速点头:“妹妹慢走,我们改日再约。” 等王琳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罗幸烟才问始终温和看她的吴应纯:“应纯哥哥如果不急着回府,我们一起去附近的鲜茗楼坐坐吧?” 她是不想那么快回去,他又陪了这么久,不如就当做是试交往之前的多多了解。 忽然见柳相珏审视着脸庞明显亮起来的吴应纯:“子言兄不用回去温书吗?” 罗幸烟愕然。 这般不客气……? 就见吴应纯欣喜地看着她,唇边笑容灿烂:“既是大姑娘相邀,为兄自是要去的。” 这个笑容,真干净! 象一缕温柔的风,吹走了她心头的少许乌云。 罗幸烟愉悦地嫣然一笑,再看柳相珏。 咦,这家伙的脸色更阴沉了。 虽然他没皱眉,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不爽。 是因为她只邀请了吴应纯,没邀请他,他觉得没面子? 罗幸烟颇为好笑:“擎儿说郡王爷素喜好茶,要是无事,一起去?” 好歹刚刚假他的虎威,让邓家把生丝出售的价格一降再降,未来会赚得更多,她还是要回报一二的。 柳相珏微怔,随后眸光微微一亮,再迅速看一眼吴应纯,而后点头:“如此,却之不恭!” 真是小孩子气! 被宠坏的皇家子弟啊,以为人人都要围着他转吧? 罗幸烟失笑,转头朝一旁的杨怀礼挥手:“杨东家且忙,我们先走了!” “是,郡王爷,大姑娘,吴公子慢走!”杨怀礼赔着笑,微微欠身,抱拳恭送。 …… 等离杨家的千丝铺有些远了,任鸣英和奉茶分别牵着马在后面行,柳相珏一边慢慢地在前方走,一边突然开口问:“罗大姑娘,你现在收了生丝,将来是不是打算将生丝卖给你那位邓家表姐夫?” “对!”罗幸烟与他并肩而行,很肯定地回答:“他们开绸缎铺的,肯定需要生丝。” 柳相珏便侧目而问:“那你可知,你那位朱家表姐嫁得并不如意?” 她当然知道朱家表姐嫁得并不如意。 但那关她什么事? 她能把赵炎华的婚事退了,让朱晨芳以后有机会当赵炎华的正室,也算对得起两家的姻亲了。 想是这么想,不过罗幸烟表面还是故作意外地问:“怎会?邓家姐夫的脾气不错的!” 柳相珏瞥她一眼:“总之,你以后少去邓家探访你那位朱表姐!” “那你放心!”罗幸烟立刻做堵气状地应下:“这几个月里,小妹是一定不会去的!” 柳相珏微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终于和缓:“那就好!” 而后,罗幸烟忽见陈愿林迎面走来,看到她之后,清正的双眼微微一亮,加快了速度来到她跟前,分别朝吴应纯和她深深一礼。 “陈某见过罗大姑娘和这位公子!好教大姑娘得知,您安排的一百五十两银子,都已经发给需要赔偿的街坊和小贩了!” 第29章 你还要请他? 罗幸烟微有些意外,因为算时间,也就过去一个时辰左右。 “陈公子办事利索,本姑娘佩服!对了,这位是愉亲王府的怡郡王爷!这位是吴侍郎府的吴大公子,我们都是好友。” 陈愿林微微一怔,看着柳相珏有些失神,片刻后,才又肃容见礼:“小民见过怡郡王爷!” 得,见她就是陈某,见郡王爷就自动变成了小民。 这个世界,皇室的威严依然深入人心啊! 柳相珏有些矜持地打量陈愿林几眼,才冷淡地道:“不必多礼!” 罗幸烟不以为意。 这位郡王爷也就是在罗家人面前比较和善,在别人面前,素来冷脸。 她也没打算纠正。 却见吴应纯微一凝目:“陈兄,在下本有一事不明,如今既是又重逢,请恕在下失礼。陈兄既是贡士,为何临近春闱,还在街头闲逛,不去温书?” 陈愿林顿时苦笑:“不瞒吴公子,陈某尚在父孝期,虽不需服丧,但还无法参加科考。” 吴应纯微微皱眉:“所以你带你侄儿上街玩?可孝期也不好上街玩耍吧?” 陈愿林微怔,看看他,再看看罗幸烟,而后,耐心地解释:“家父两年前过世,家兄亦在半年前意外身故,仅留下嫂子和侄儿。嫂子要操持家业,在下见近期学子皆在温书,便接了代人写信的营生。适才要去重新买纸笔民,故提前收了摊,带着侄儿回家,不想在路上遇上奔马。” “是吗?”柳相珏这时突然发话,目光犀利:“本王查过,你父亲确实是两年前病故,你于一年前来京城投靠你那入赘的兄长,而后你兄长于半年前亦和其岳父一起身故。你嫂子正准备将你的户籍迁入京城,这事情,未免太赶巧了。” 罗幸烟再度惊讶地看着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能干的同行。 此刻处于查案审问中的柳相珏,着实有一种特殊的帅气! 只是,他为何派人去查? 就因为她把银钱交给陈愿林去处置,所以他不声不响地就帮她? 还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 当年的援手之恩,竟是一直回报到现在。 就是此刻,这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似乎是在针对陈愿林。 难道陈愿林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郡王爷,”陈愿林微愣之后,清瘦的脸蓦地涨红,忿然地道:“家兄是因为不好读书,又在京城与嫂嫂两情相悦,禀得家父同意,才入了赘,为此,还放弃了祖产。” “嫂嫂亦是顾及家兄的情分,得家兄临终嘱托,才怜惜小民,决定将小民的户籍迁入京城。这份迁徙的开支,是我陈家开支,非嫂嫂支付!” “嫂嫂的娘家产业,小民未曾涉及半分,还请郡王爷勿乱猜测!” 罗幸烟忙开口:“好了,陈兄莫怪,郡王爷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看谁都不太顺眼。既然你不急于参与春闱,那,可愿与吾等同去附近的茶楼坐坐?” 柳相珏和吴应纯同时齐齐惊愕地看她:“你还要请他?” 罗幸烟理直气壮:“他是贡士,又不参加今年春闱,正好我需要人手来帮我做事,为何不能请他!走吧!” 陈愿林也相当意外,继而看看脸色越发臭的柳相珏,以及欲言又止的吴应纯,略一思索,拱手谢绝:“罗大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知罗大姑娘需要人手来做什么事?” “我需要帐房和处理内务的人才!”罗幸烟坦然地看他:“是我与堂妹以后的嫁妆产业,不需要看他俩的眼色,你若有兴趣,便同去!” 陈愿林再思索几息,很快,轻笑起来:“多谢罗大姑娘的看重。不过今日,在下尚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改日,罗大姑娘需要时,再来使人唤在下?在下就住在前面兴安坊四眼井巷的岳家。” 这样啊……也行! 罗幸烟便含笑点点头:“既然你还有事,本姑娘也不勉强。本姑娘若是需要,应是下午唤人来寻。” 陈愿林便朝她微微一礼,再朝柳相珏和吴应纯也各自一礼,回返。 待他走得远了,柳相珏才冷冷地道:“倒还有些眼色。” 罗幸烟收起笑脸,不赞成地看着柳相珏:“陈愿林看人的眼神很清正,他的侄儿已经五岁多了,对他只有亲昵,把他当成可信可亲的长辈,无畏惧和记恨,显然他与他过世的兄长的感情甚好,与其嫂嫂也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没有特殊的情意。” 见柳相珏微愣,罗幸烟又正色道:“我向侯、刘二人索取赔偿时,陈愿林当众拿出碎银,想感谢我救下他侄子,而且自承银子不多,所以他不吝啬,也不清高。” 她再指指远方正被几位小贩主笑脸相迎的陈愿林:“先前,自我得银两,至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他能将应有的赔偿全部分派到该赔的百姓之中,赢得这些人的感激,说明他有一定的办事能力。” 待柳相珏眉眼微动,罗幸烟又认真地看着他:“他知道你是郡王爷,并没有立刻谄媚你,说起无法参加春闱时,眉眼间亦无恨意,只有少许的怀念,说明他心里并没有因为服丧无法科考产生恨意,算是比较豁达之人。” 一口气说到这里,见柳相珏越来越惊讶,罗幸烟不太认同地数落他:“郡王爷,你平时素来细心敏锐,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为何先前那般针对他?” 一旁的吴应纯听得呆呆,看她的目光又惊讶,又佩服,又有些惭愧。 柳相珏也满脸无辜:“大姑娘,你……。” 罗幸烟无奈地叹气,打断了他的辩解:“如果你是怕我上当受骗,那么,我先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以前只是因为心悦炎华哥哥,才对炎华哥哥的一应缺点视若无睹,自欺欺人。这并不代表我就不会识人。郡王爷,世人皆传你冷漠无情,天煞孤星,但你我还不是一样相交?” “目前来看,陈愿林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才,我不知你今日为何心情不好,但请不要因此就迁怒于他人。” 第30章 就是想欣赏两男的美色 先前柳相珏在罗幸烟面前,展露了他做为察查司司使的察查能力。 那她现在也要在他面前展露一番鉴人眼力! 作为曾经的特种军官和破获过数起命案的刑警队长,罗幸烟自问观察力和推理能力都不差。 她可不是只是会打架的莽夫,徒有脸的花瓶。 何况日后她总会经常出来办事,得让他们知道她的真性情,以决定以后是渐行渐近,还是从此分道扬飙。 见柳相珏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现出几分不爽,罗幸烟又神色一缓,好言地哄他:“当然,既然你心情不好,刚才还特意为我去调查了陈愿林的家世背景,那么,我现在,真心希望你不要再恼火了,随我一起去好好喝喝茶,散散心,好不好?” 柳相珏怔怔地看着她,几息之后,目光重新变得温和,还微有些歉意:“对不住,先前小王心里是有点不痛快,不过现在,大姑娘都这么说了,小王自然不能辜负大姑娘的美意。” 这家伙,还真是需要顺毛捋。 瞟一眼同样松了口气的吴应纯,罗幸烟浅浅一笑:“那就赶紧走吧!” …… 一盏茶后,鲜茗楼的上等雅室。 无燃香,但室内摆放着数盆碧青的绿植,空气便显得十分清爽。 淡扫蛾眉的束裙琴女在数步外的琴台边文雅地坐着,一边灵巧地以双手拨弄着根根琴弦,一边朝着红着脸颇有些不自在的吴应纯暗送秋波。 端坐主位的柳相珏故意斜着眼戏谑着他:“子言兄,休要辜负大姑娘的一番美意。” 罗幸烟慵懒地靠在左侧的茶几前,示意奉茶给她倒了杯热茶,再掂起眼前小几上的一块玲珑桂花糕,咬了一口,享受着那股松软香甜后,再喝了口清香的茶水,这才侧头看着他们:“应纯哥哥,小妹只想听听琴音。你若不想看,闭眼便是。” 柳相珏不由又来斜睨她,调侃地道:“大姑娘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啊?” 罗幸烟的右手五指在小几上轻轻地敲击,应合着琴声的节奏:“我是来听琴音的,怜瑶姐姐弹得挺好,为何要介意?倒是应纯哥哥,平日里看多了书,需要放松放松,好好听听琴音。” 柳相珏看着她享受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道:“小王记得,子言兄善吹萧。” 罗幸烟立刻轻笑起来:“你饶了他吧!吹萧太费神!应纯哥哥是来放松的,不是来辛苦的!” 吴应纯眼中有一抹感动,看她的目光无比温柔:“若是幸烟妹妹想听,为兄可以借萧来吹。” 罗幸烟再度干脆地拒绝了:“真不用!咱们又不是马上就要离京,以后见不着了。等你中了榜,再吹也不迟。” 她是不想承认,其实她带这两位俊男来此琴室,就是想一边听听空旷的琴音,一边肆无忌惮地欣赏下两男的美色。 柳相珏是真俊,惜身上有煞气。 在他身上,她能感受到同类的气场。 吴应纯容貌确实只能称作端庄,但这书香气质是真的好! 若是换一张完美的脸,就真的是公子世无双了! 吴应纯并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温柔的目光顿时一亮,颇为欣喜:“大姑娘到时候真要出来?” “是啊,我的私事比较麻烦,一次做不完!”罗幸烟坦然地道:“先前已和陆掌柜约好了,等生丝送到店里后,我要亲自到店里去看一看的。你春闱是六日之后吧?考三天,再休息一天,就得要十天之后才能聚。” 等吴应纯有些怅悯地点头,罗幸烟再潇洒地轻轻敲敲眼前的小几:“等你上榜了,吴伯父和秋姨必忙着为你张罗婚事,那时小妹就不好约你了。所以,不如后日,你、我在此再聚,而后,你便安心备考!!” 说到这里,见吴应纯的目光再亮,罗幸烟又看向笑容微微收敛的柳相珏:“届时,我或许还会带上小妹。郡王爷若是得暇,不妨一起来!人多、热闹!” 吴应纯眼中的亮色很快熄灭。 倒是刚刚臭起脸来的柳相珏,明显来了兴致:“行啊,本王若有暇,就来!” 罗幸烟又瞟他一眼:“还有,这一次,你请!” 柳相珏眼中亮光再闪,唇边泛起一丝挪揄的笑意:“罗大姑娘先前明明是说,让小王陪你来喝茶,怎么如今又变成了让小王作东啊?” 不等罗幸烟解释,他又继续轻笑:“怎么,与赵家顺利中止议亲,这等好事,大姑娘都舍不得掏钱请一次本王?” 这位郡王爷还真是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才多久,又愿意和她说笑了。 只是,她中止议亲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为何总是这般提起? 罗幸烟一歪头,挑起黛眉,眸光斜瞥,轻哼:“谁让你最年长?” 这无意的娇俏风情,让吴应纯看得一呆。 柳相珏的眼中也多了一抹异色,定定地看了她几息后,灿然一笑:“行,日后只要大姑娘来此,都可记小王的帐上!” 罗幸烟微有些意外,但马上就洒脱地摇头:“那还是不必了!等日后应纯哥哥高中,大家再来此小聚,便是小妹要作东了!” 柳相珏微怔,剑眉微微一蹙,目光一凝,似有些不服气地问:“为何?” “当然是咱们三家,轮流作东,轮到小妹了啊!”罗幸烟顺口就答:“小妹虽是女流,亦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吴应纯与柳相珏俱愣,随后哑然失笑。 吴应纯很快就正色道:“大姑娘说笑了,我等堂堂男人,岂有让女子作东之理!” “没关系啊!”罗幸烟调皮地耸耸眉毛:“到时候我作东,让擎儿掏钱!” 柳、吴二人再怔,随后柳相珏便愉悦地笑了起来:“此举,倒是可行!” …… 听了四首琴音,喝了一壶香茶,吃了两碟点心后,眼看着太阳开始西斜,罗幸烟便示意今日已尽兴,后日再来。 然而,他们才走出鲜茗楼,一名察查司的人便迅速靠近,朝柳相珏抱拳:“大人,圣上有旨,请您尽快入宫!” 见柳相珏微愣,再迟疑地望过来,那目光里竟是有明显的不舍和纠结,一如先前王琳琅离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