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明月情》 第1章 死生 噗通—— 海水淹没口鼻造成的窒息感不止浸透了李相夷的身体，更浸透了他的灵魂。 李相夷心中爱恨交加，他后悔了刚才没有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还在想那个人。 想他活了这二十多年，除了小时候当过小乞丐，一直都是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 年纪轻轻就成立了四顾门，成了武功天下第一的正道魁首，自己的地位是多少江湖中人的梦寐以求的。 可就这样死了。 他不甘心地不断坠落，坠落。 对不起了，师父，师娘，师兄。 再见了，四顾门的各位兄弟们。 要是我死了变成鬼，一定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给我报仇就没有必要了，自己过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被疼痛折磨得恢复了知觉。 痛，实在是太痛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会像羽毛一样飘在空中，一会又重重向下坠落，一会又像是泡在水里一样。 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耳边传来缥缈的声音，夹杂着破碎的“孩子”“中毒”的字样，他下意识便想起自己的身体异常。 这是他从来不都清楚的秘密，从小到大师父师娘从未提及，知道他秘密的第一人是师兄，他曾经仰望过的人。 “不，不要伤害孩子……” 他努力反抗黑暗，很快又陷了进去。 “他说要留下这个孩子！” 有人一身黑袍，在夜色弥漫的夜中，在东海可厝村的一户渔民家中借宿，说是借宿，这里除了他带着的人，还有李相夷，已无其他活人。 盯着破床上的李相夷面无血色的脸，他目光迟疑。 “主人，您当初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已到此刻，难道您还想他活？若他活了，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等等，主上，他不是男子，为何会有孩子？” 一旁戴着漆黑铁面具的男人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你也不必惊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曾答应他保守秘密，所以，你是除我以外知道这秘密的第一人。” 黑袍人不在乎面具男的震惊，他看着医工手中抱着的刚刚出生的孩子， 不，不能叫做出生，而应该是催生。 小小一团，呼吸微弱，眼睛并未睁开，满身血污，连叫声都没有。 这孩子还不到出生的时候。 “他……” “不必再提，便是让他活着又如何？”黑袍人一摆手，抱过孩子向外走去，“这里你善后，这孩子我来处置，反正也活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相夷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恍惚，过了好一会，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是海草房，墙壁由砖石块混合垒起，屋脊高高隆起，房梁上挂着渔网，耳边响起海浪的声音，这里离海应该不远。 屋中竟有炭盆，还是无烟炭，太奇怪了。 “醒了？” 这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 李相夷无法动弹，手脚都不听指挥，眼珠子动了动。 一胖一瘦两个男子映入眼帘，他们都穿着水褂，肤色黝黑。 李相夷一眼就看出二人不像渔民，有些胖的那个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让他看起来活像有钱人家风流公子哥，瘦瘦的哪个面容俊秀，且二人脸上的黑粉还没抹匀。 正想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忍着彻骨的疼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平的，想要动，下身疼得他无法发声，只能睁大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别动，先别动！” 两人见李相夷顷刻便满头大汗，立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和胳膊。 “疼……” 李相夷眼冒金星，突然眼前一片模糊。 “呃……呜……” 李相夷紧闭的嘴唇都咬破了，挣扎起来，两个人都按不住他，等到二人终于将李相夷按住不再动弹，也都累得满头大汗，低头一看，却发现他又晕了过去。 此后在二人精心照料下，一个多月的时间，李相夷才能下地，身上的疼痛也减去不少，就算如此，一旦毒发，他还是会大汗淋漓，疼痛过去后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不顾二人的劝阻，李相夷执意要走。 他是四顾门门主，自然不能一直躺在这里，也不知道四顾门情况究竟如何了。 不用打听也知道，四顾门和金鸳盟东海大战定然十分惨烈，双方损失都不轻。 就在李相夷拖着病体回到四顾门之时才发现，一切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四顾门门庭冷落，虽然一路上听到很多人对东海大战怨声载道，但亲眼见到四顾门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伤员遍地，昔日的好兄弟们闹得不可开交，都吵着要散了四顾门。 一阵悲凉软涌上李相夷的心头。 他默默回来又默默离开了。 一时间，天地好大，他似乎无处可去，漫无目的地行走。 如今的狼狈样，怕是自己站在四顾门众人面前，他们也不会认他。 高傲如李相夷，又怎么会让旁人看到狼狈又可怜的模样。 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又毒发了，幸运的是被人捡了去。 李相夷一睁眼，看到熟悉的禅房，知道这是普渡寺。 “醒了？” 无了的声音传来，李相夷起身发现他正坐在榻上的棋盘前摸着胡子。 “大师……” 李相夷声音嘶哑，腹中泛疼。 “先别说话”，无了自己下了一子，“你身中碧茶之毒，只有一半，金针刺穴虽解了，但功力只余两成。” 无了刚说完话，就有小和尚敲门进来，给李相夷端来一碗米粥。 “先吃点吧！” 无了起身看着李相夷摇了摇头，“日后怕是……唉……” 李相夷端着碗喝了一口粥，嘴唇干裂，惨然一笑，无了的未尽之言他都清楚。 不外乎就是他活不了多长时间罢了。 碧茶之毒是金鸳盟药魔研究的一种毒药，号称天下剧毒，无药可解，中了此毒的人必死无疑。 他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中此毒。 “李门主啊”，无了看李相夷的笑中满是苦涩，忍不住劝道，“你为何不回四顾门，你是门主，江湖中胜败乃是常事，你……” 第2章 莲花楼 李相夷很快喝完了粥，“大师，就当今日没有见过李相夷，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有什么理由回去徒惹旁人厌烦。” “厌烦……” “哎，不是这个了，老和尚你这里的粥怎么没味道啊。” 李相夷打断无了，放下碗，起身走向门口，无了见他完全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能摇头叹息，一身褴褛的李相夷悠悠向外走去。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心中的疑问，想要问人，急着追出了门，外面已经没了李相夷的踪影。 春天已经到来，天地间所有的生意开始萌芽，可李相夷却无心欣赏这些，他不知道该去哪儿。 四顾门不能去，云隐山不能回，昔日的故人一个都不能见。 饥寒病痛都比不上他心中的痛苦，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切会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都是他的错？ 直到最后失去所有知觉再次苏醒，他甚至有些失望。 要是死了，或许对他来说才是解脱吧？ “李公子，醒了？”还是那两张脸。 “你们……” 李莲花记得自己最后晕倒的地方不是东海边啊！ “哦，是这样，你晕倒在松香山，我们兄弟二人正好探亲路过那里碰到你了，就将你带回来了。” 说话的是高个子。 “对啊，李公子你和我们兄弟二人还真是有缘！”桃花眼胖子笑得很灿烂，“之前和你介绍过，我叫邵小武，这是我大哥白千里。” “兄弟？怎么不是一个姓？” 李相夷之前被这二人照顾了一个月，但那个时候只顾着痛得死去活来，连他们的名字都没记住。 “哦，呵呵，我忘了……”，邵小武刚开口就被白千里胳膊肘捅了一下，立刻改了口，“那什么，你的药还在火上，我去看看啊！” 看着夺门而出的邵小武，李相夷也没继续追问。 他起身走出门，白千里跟在他身后。 这里是可厝村，东海边的一个小渔村。 “原来已经春天了啊！” 明日气温已经回升，村子里人不多，都出海去打鱼了，李相夷向海边走去，天上来回飞着很多海鸥、海燕，欢快地叫着。 “那是……” 半艘烂船靠在岸边，被海浪不断拍打着，有很多海鸟停在上面。 “哦，是金鸳盟的船，这船都停在这儿三个多月了，可就是没人敢动，听说金鸳盟当四顾门大战，死了很多人，后来还有不少江湖名门正派动不动就跑来攻打金鸳盟总坛，所以金鸳盟的人就都跑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是吗？” 李莲花加快脚步，白千里也加快，他们很快到了烂船边。 这半艘烂船有一半泡在海里，李莲花伸手摸着木船的船底，大战那晚的所有景象历历在目，可转眼间就物是人非了。 良久后才又开口，“这位小哥，能帮我找几个人吗？” “当然，不过要做什么？” “让他们帮我把这半艘烂船拼成一架楼车”，李相夷摸了摸鼻子，“我是想啊，这烂船留在这儿也没人要，时间一长坏了可以，拼成一座两层的楼车绰绰有余。” “好啊！” 白千里虽然不清楚李相夷在想什么，但还是找来了十几个村子里的渔民，让他们帮忙将半艘烂船上能用的拆下来，照着李相夷的指挥，拼成了一辆楼车。 不光如此，渔民还在船上找到一一件质地柔软丝质内甲，薄如蝉翼，他们将这东西交给了李相夷。 李相夷一看，原来是赢珠甲。 说起赢珠甲，这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不对，是江湖中人人都想要争抢的绝世宝物。 但这件宝贝的主人是笛飞声，江湖上人人闻而变色却不敢得罪的大魔头。 白千里办事很是利落，不光楼很快拼好，就连那四头青牛也是他托人买来的。 李相夷很过意不去，他拿出自己身上唯一一件之前的东西递给对方。 “这，这是做什么？” 白千里忐忑地看着那枚四顾门门主令牌，心中正翻江倒海。 难道他认出我的身份了？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拿着啊！” “啊？”白千里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一脸疑惑看向李相夷。 “之前你们兄弟二人救了我，如今又帮我这么大的忙，这东西虽然不是很值钱，但还可以当一点钱的，就当还一点人情，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李相夷见他不伸手去接，直接塞到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半艘烂船拼成的楼车，李相夷满是满意，尤其里面很多东西一应俱全，都是从那半艘烂船上薅下来的。 里面的床板、桌子、小凳子等等，李莲花上上下来里里外外查看了好多遍，又仔细琢磨了很多遍到底还缺什么。 最后才想起这楼车还没名字，自己也需要一个新名字。 他想了好几天，脑袋都想破了，还没想到要起什么名字，最后就从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起，发现自己最喜欢莲花。 于是便决定以后自己的名字就叫李莲花，这楼就叫莲花楼。 他从此不再是李相夷，他不清楚是不是他的新生。 有一天傍晚太阳下山后，他在海边散步，他见到了很想见的人，他的师父。 “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李莲花突然见到漆木山，很是惊讶，他印象中，师父师娘几乎不下山，他们早已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相夷！”漆木山站在海边，浪花拍打着他的衣摆。 音容笑貌并不因为天光渐暗而模糊，他清晰能感受到漆木山眼中的关心。 “师父！”李莲花当场便泣不成声，跪在漆木山面前，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相夷，你没事，师父就放心了！” 漆木山的声音还想当初他下山时候叮嘱事情一样充满了慈爱。 “李公子！” 就在李莲花还想说什么时候，突然身后传来白千里的声音。 他回头看到白千里站在离他不远处，一脸焦急地盯着他看。 “师父”，李莲花起身想要漆木山的胳膊，发现自己的手从他的胳膊中传了过去。 “李公子，你在和谁说话？” 第3章 怪异 李莲花怔怔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看向白千里，他不明白白千里怎么了。 “我在和我师父说话啊，他……” 李莲花一回头，漆木山不见了踪影。 “我师父刚才还在这里……” 李莲花原地转了几圈，四周看了个遍，说着就要往海里闯。 白千里赶忙上前扯住他的胳膊，“李公子，你看错了吧，这里只有一个人，你刚才又下跪又哭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真的看到我师父了，真的是他！” 被白千里扯回岸上，两人下半身衣服已经湿透，虽是春日，但海水依然拔凉，李莲花却置若罔闻，他抓住白千里的胳膊，盯着他，满眼泪光。 “真是我的师父，我不可能看错的。” “好好好，是你师父，咱们先回去吧，先把这身衣服换了，再找人，好不好？” 白千里知道李莲花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好言好语哄着。 当夜李莲花便高烧不退，口中一直叫着“师父”。 找来的大夫说让他们听天由命，说李莲花没救了，就算退了烧，人也烧傻了。 邵小武气得直赶人，他们守了一夜，第二天一睁眼，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 寻出去才发现李相夷，哦，不，现在叫李莲花，他已经退了烧，在村子里不停地和空气对话，搞得很多村民都以为他疯了。 白千里和邵小武好不容易将人劝了回来，李莲花却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李公子，你想去哪儿啊？你的身体现在不宜远行。”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李莲花很坚决，“我要去找我师父，他不在这里可能是回家去了，你昨天说没看他，可我明明看到了，今天我还问了村里很多人，他们都说他们看到我师父了。” 邵小武见李莲花说的认真，他却背后升起一股凉气，打了个哆嗦，“可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是你在和空气说话，村里人见你都躲得远远的……” “小武！” 白千里瞪了邵小武一眼，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空气？” 李莲花和那些人说话的时候，确实经过的人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但他心中只记挂着师父，其他不相干的人他并没有过多注意。 “不可能，我的眼睛又没坏……你们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真不是玩笑，李公子，要不我们帮你找个道士瞧瞧？” 邵小五看向李莲花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揶揄，白千里立刻踩了他一脚，邵小五立刻捂着脚跳开来。 “道士？” 不，不可能，按照邵小五的意思，岂不是自己白日里说话的都不是人？ 那自己的师父岂不是？ 绝不可能！ 自己师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呢？ 可，又如何解释昨日师父在自己眼前瞬间消失呢？ “不，不用了，我明日便走，我要回家一趟，说不定师父已经回家去了呢？” 李莲花很逃避那个问题，他根本不想深究下去，仿佛这样，那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他说完不理二人，自顾自住进了莲花楼，他也不想继续给二人添麻烦。 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何出现在自己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害自己，反而一直照顾自己。 白千里没有把握能劝李莲花离开，一面只能暗中给封罄飞鸽传信，一面给李莲花下迷药，让他暂时留下。 封罄接了书信赶来，见到昏迷的李莲花，转头又一看低着头的两名弟子，叹了口气。 “唉！” “师父，都是我的错，与小五无关。”白千里将邵小五拉回自己身后。 “不，都是我的错，和师兄没关系，都是我多嘴，戳破了他心中的幻想……” 邵小五低着头，他也没想到李莲花执意要回云隐山。 若是李莲花一回去，所有的一切都会曝光。 “真如你们所说，他能看到鬼吗？” “弟子也不确定，不过他行为举止正常，说话也不颠三倒四不像是疯子，根据他所说，与他对话之人的特征，弟子也去村中问过，确实是村中人，只不过都是一些刚死去不久的，大都是出海打渔翻船的渔民，也有几个可能是出海的行商。” 白千里拉着邵小五的胳膊越发用力，手心都湿透了也没察觉，邵小五咬牙忍着。 “师父，他的师父是不是死……” 白千里盯着封罄的脸，丝毫不放过一丝变化，他本不该问的，但却不能不问。 他知道封罄一心复国，如今万圣道发展迅速，想必很快就能够光复南胤。 “是！” 本来这件事他不该告诉弟子的，这毕竟是单孤刀的秘密，可如今不同了。 原本他以为单孤刀是南胤皇室后裔，才不遗余力辅佐他，希望他能够光复南胤。 可现在才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单孤刀可能根本不是南胤皇室后裔，这个李相夷才是。 要说怎么生疑的。 这些南胤皇室的隐秘，知道的人极少。 他也是听父亲说的。 相传南胤皇室一族，血脉特殊，祖上和上古妖族有渊源，他们皆是天生媚骨，无论男女皆可有孕。 每一代只能选择一个继承者来继承这些秘术，到了萱公主一代，虽然她是女子，亦有其他庶出的兄姐，但只有她真正继承了所有南胤秘术，还用自己的血养出了比之前万蛊痋更厉害的业火痋，南胤所有秘术之首，能够控制旁人按照她的想法做事。 可惜的是南胤覆灭，萱公主也死了。 南胤遗民便成了大熙皇帝的眼中钉，他派人杀了很多南胤人，他们不得不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师父，师父！” 白千里忐忑了好一会，才发现封罄出神了，他大着胆子叫了两声。 “怎么了？” “他身体现在很差，不知师父可有什么好办法让他……” “哦，这个啊”，封罄皱了皱眉，“倒也不难，离这里二十里开外的松香山上破院子不是还在吗？你们继续呆在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师父是说金鸳盟旧的总坛？” “正是，有句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住进去，反正现在那里没人会涉足，他现在不是叫李莲花吗？正好和可厝村的里正打好招呼，让他们给他一个新的身份户籍。” “可师父，他能看到鬼……” 封罄一个眼神就让邵小五闭上了嘴，这个弟子最跳脱，也最聪明，所以他也最不放心。 “南胤皇室后裔确实能看到鬼，不过也仅限于神魂虚弱之时，他经历了那么多，如今还活着，可见求生欲很强了，那就找点和尚道士，让他们用上各色法宝，总能让他看不到那些东西。” 第4章 梦魇 李莲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又变了，不是海边的渔村。 但身边的人没变。 依旧是白千里和邵小五。 “怎么是你们？我这是怎么了？” 李莲花动了动胳膊，撑着身体想起身，可刚坐起来又跌了回去。 他眼前一片漆黑，瞬间失去意识，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发生的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躺在床上捂着眼睛，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差成这样。 “李公子，你气血亏虚得厉害，别再乱动了。” 白千里站在床边，眼中满是担心，可他现在无能为力，根本帮不了李莲花什么。 李莲花之前撑着身体离开了东海，后来又被他们救了。 “对啊，李公子，你先歇着吧，这里很安全的，离村子有些距离，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昏昏沉沉间，李莲花仿佛回到了东海大战的那艘大船上。 黑夜无边，空中雷声阵阵，不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阵阵冷风出来。 笛飞声站在李莲花对面，手里握着佩刀。 “笛飞声，我师兄的尸体呢？” “想知道？赢了我再说！” 笛飞声脸上的嘲讽让李莲花失了神志。 他拔剑便朝笛飞声刺了过去，刀剑交错在一起，李莲花的身影敏捷灵活，锋利的少师劈、刺、砍，攻击迅速而猛烈。 笛飞声不得不向后退去，李莲花近身追赶，却进入一片迷雾中。 耳边嘈杂的声音响起。 “大家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何还能应对金鸳盟？” “要说这东海大战本就不该，不然四顾门也不会死了这么多兄弟！” “门主他误人误己，若不是他非要和金鸳盟开战，哪会有这么大伤亡？” “对啊，四顾门如今人才凋零，我看还不如早些散了的好！” “就是，散了吧！散了吧！” 那些声音很是耳熟，李莲花曾经回四顾门的时候听到过，当时他根本无法面对四顾门众人，所以没有现身。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人比李相夷更自责，他也很后悔，可若是再来一次，一切便能改变吗？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明明当时他已经和笛飞声签订了四顾门和金鸳盟五年休战协议，定下了东海比武。 可师兄却不同意，他们二人发生了争吵。 最后师兄提了建议，让他去试探笛飞声。 其实他觉得师兄说的也有道理。 师兄说笛飞声是因为他是李相夷才对他态度不同，若他换个普通人的身份接近笛飞声，或许会有不同的收获。 若笛飞声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李相夷定然能自保，也能认清笛飞声的真面目。 李相夷同意了，他乔装化身江湖游医李莲花，假装偶遇笛飞声。 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其实李相夷很确定笛飞声的为人，但还是照着师兄的话去做了。 结果如他所料，可他回四顾门的途中却听到师兄被金鸳盟的三王杀了，然后又发生了金鸳盟盗窃师兄尸体的事情，他当时冲动之下才令四顾门齐聚东海。 在他们比武的时候进攻金鸳盟。 沉思间，嘈杂的人声散去。 迷雾中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是那种非常微弱的呜呜的哭声，气力不是很足，却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别哭了，别哭了……不……” 李莲花在迷雾中始终走不出去，那哭声始终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他跌跌撞撞在迷雾中奔跑了起来。 “相夷！相夷！” “师父！” 是漆木山的声音，李莲花循着声音走去，一个不小心脚下一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这才发现那些都是梦。 “相夷！” 李莲花侧头，看到漆木山正站在自己床边。 “师傅！” 李莲花流着泪伸出手，漆木山也伸手了，但是他们的手没有握住。 “这……” 李莲花瞪大了眼睛，这是他又一次看着自己的手穿过漆木山的身体。 “师父，怎么会这样？” “相夷，你别伤心！”漆木山站在那儿眉眼带笑，很是慈祥，和平日里的严厉很是不同。 “师父，你真的……” 李莲花用胳膊撑着硬是坐起了身。 “都是我的错，是不是，是我害了师父，是吗？” 在李莲花心里，没人能伤得了他师父。 “这不是你的错”，漆木山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微微颤动，“是师父的错，如今想来，师父对你师兄缺少关爱，太过严厉，他小时候确实生活得不开心。” “为何提到师兄？” 李莲花不明白。 “他小时候替你挨了不少打骂责罚，师父师娘都偏向你，却忽略了他。” “师兄是很好……” 李莲花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师兄。 他知晓笛飞声为人，却无法左右金鸳盟的其他人。 造成今天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相夷”，漆木山笑了笑，“师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这孩子责任心重，喜欢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可这世上的事又岂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师父……” “相夷，听话，不要去恨什么，师傅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以后好好活着，这便是师父最大的愿望。” 说罢，漆木山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彻底消失看不到。 “师父！师父……” 李莲花急忙下床想要阻止眼前发生的事情，谁知他刚站起身，头就晕的厉害，瞬间天地倒转，整个人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从此，过往这些变成了他的梦魇。 柳老大夫是他们找来给李莲花看病的，在他之前已经找了很多大夫了，开了很多药，可李莲花的身体却越发虚弱，那些大夫都说他快死了。 柳老大夫来了之后，李莲花的身体才开始好转。 他同李莲花谈心，鼓励李莲花下床运动。 一开始李莲花走不几步便气喘吁吁，可后来慢慢地，身体开始恢复了一些。 柳老说李莲花思虑过重，使得身体虚弱，心里的事情太多，对他健康不利，他很长时间连房门都没出去过。 第5章 雪夜 雪夜总是寂静的，香积山被大雪覆盖，在月圆的映照下，整座山雪白一片，就连山路都是一片洁白，但还是有人雪夜上山。 这条山路上只有一行人，除了马车上的人，其他人都是步行。 车轮压过雪地，人脚步踩在积雪上，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声响，仿佛这就是个冰雪的世界，没有繁华，也没有喧嚣，一切都变得祥和而神秘。 半夜时分，他们到达了山顶，看到一所大宅子。 墨衣侍卫上前拍门没人应，于是他们只能破门而入。 看门的小厮因为太冷而提前回了自己的房间，大雪封山，一般来说是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拜访的。 他是被人掀开被子冷醒的。 一睁眼就被人提溜起来，等他清醒过来，已经被扔在前院雪地里，身边是都是熟悉的人，趴在地上“呜呜”嚎着。 他刚想起身，就有一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立刻不动了。 前院有一座大殿，殿中有一座戴着面具的石像。 “大人”，侍卫询问了前院中所有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宅子的主人。” “嗯！” 一名身穿银色直襟长袍，墨色云纹束腰带上挂着一块翠玉，身披白色狐裘的中年男子看着大殿中的神像，目光深邃。 “继续找！” “是！” 他悠然坐在侍卫搬来的座椅上，院中的哀嚎和这雪夜中显得格格不入。 不多时，又有侍卫来报。 “大人，后面一处院子有人守着，属下们攻不进去。” “是吗？” 邵小五都快气炸了，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被偷家的一天。 他们好好的在自己家里睡觉，竟然有人半夜闯进来闹事。 他和白千里一得到消息，立刻奔到李莲花住的院子，不让人闯进来。 但是来人太强，他们已经有不少人受伤。 中年男子被一群侍卫簇拥着来到一处院子前，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这院子外墙全是红色，连大门都是红色，在雪中显得更加显眼。 他揣着暖炉踏入院中，院中有一株梅树，落满了雪，遗憾的是没有开花。 院中的屋子更加奇怪，一眼看去，也全部都是红色。 柱子、窗户、门、台阶，就连对面每个人的衣服全部都是红色。 门窗上还有红线缠着铜钱，门上挂着桃木剑和八卦镜。 这家宅子的主人该不会有什么病吧？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白千里和邵小五站在最前面，他们身后是受伤的人。 邵小五咬紧了牙，在场的每个人呼出的都是白气，可见今晚有多冷，“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夜闯问神阁？” 见对面没人搭话，白千里道，“阁下就是何人，我等自问从未与人结怨……” “叫你家主人出来！” “恕难从命！” 邵小五和白千里的剑上都有血迹，他们二人功夫并不算弱，否则也不能在侍卫的手下讨得好处。 二人被围攻，数柄刀的寒光映在二人脸上，就在生死一线间，突然房门被打开，几枚铜钱飞了出来。 十来柄刀同时落在雪上，没有发出清脆的声响。 “且慢！”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门前的人自动让开一道路。 一个戴着蝴蝶面具半遮面，身着红色长袍，披散着长发的男子缓缓走出。 他肤色很白，眼神明亮。 “下雪了啊！” 他站在七级台阶上，目光闪动，嘴唇微动。 “陛下，不知深夜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陛下？” “他是皇帝？” “皇帝？” 不止白千里和邵小五，宅中的伤员也很惊讶。 皇帝惊讶的不止是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红衣人的瞳孔似乎一闪而过的粉色，他眨了眨眼再看。 或许是他看错了 他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这里离京城并不近，根本不可能有人认识自己。 “你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问神阁阁主？” “什么问神阁？” 李莲花很疑惑，看了一眼白千里和邵小五，二人目光并未和李莲花对接。 “那前院大殿中的雕像不是你的吗？这活人生祠可不是想建就能建的。” “活人生祠？”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侍卫皇帝的身份已经暴露，立刻呵斥众人，让他们下跪。 除了李莲花，其他人立刻跪在地上行礼。 “怎么，难道你只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皇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充满了威胁。 “草民不敢！不知陛下想要草民如何证明自己。” 李莲花趁机看了院子一圈，已经是冬天了啊！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出屋子。 鬼神之说虽然荒谬，但是他确实看到了鬼。 “你不是说你能看到鬼吗？” “草民怕鬼！” “什么？” 怕鬼不是很正常吗？ 无论什么鬼都是鬼。 这三年他听了不少道士和尚讲经。 他们都说人死之后魂魄不会在人世间呆太久，很快就会离开，除了一些怨气极重的。 对付恶鬼自然有好办法，但是日常所见，皆是一些普通的魂魄，眷恋世间的亲朋，对他们极为担心。 白千里和邵小五只说让他帮忙，解决那些魂魄的未竟之事。 虽然答应了，但是找来的魂魄实在太多，而且他们无孔不入，连他睡觉都会被打扰。 所以房间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院中唯能称得上景色的只有那棵梅树。 李莲花缓步走向梅树，众人再次让路。 他身长玉立，站在梅树前，嘴角微扬，伸出三个手指拈住一根树枝弯下来，吹去花骨朵上的雪，轻轻嗅了嗅。 此情此景，皇帝脑中闪过一句诗词。 垂手如明玉，皓腕凝霜雪。 “好香！” 不过眨眼的功夫，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娇艳的花朵在月色下纷纷绽放开来，花瓣柔软而坚韧，静默的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这株梅树的花颜色各异，白色、红色、蓝色、粉色、紫色、黄色、甚至绿色，每一种颜色都是鲜艳绝美。 这雪中开花的奇景，如诗如画的一幕映刻在每个人的眼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陛下可满意？” 就连皇帝也未见过有人能让梅树开花，立刻有侍卫上前折了一支梅花递给皇帝。 抚过梅花，皇帝这才确定，是真花。 “你真会仙术？” 皇帝也疑惑了，若非仙术，又怎么可能让梅树即刻开花呢？ 李莲花正想解释，突然一道清秀的女声传来，“这棵梅树可和李门主你关系匪浅呢！” “什么意思？” 李莲花循声看去，院墙上站着金鸳盟十二女护法十一个。 第6章 折梅 李莲花不清楚她们的真名，只知道她们在金鸳盟的名字。 十二女护法的名字分别是柳月、花朝、桐月、梅月、星月、荷月、兰月、拓月、玄月、露月、寒月、涂月。 别看这些女子的名字都是什么月啦花啦，其实她们都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作为金鸳盟盟主座前的十二女护法，怎么可能是寻常之人？ “哼，李门主可记得你曾为了四顾门十七名女子折梅与东方青冢比剑，用游龙踏雪赢了人家之后扬长而去。”玄月眉头一皱。 “？” 李莲花很疑惑，难道这便是那棵梅树？ “哼，还装！”露月冷哼一声，“你李门主，正道魁首自然有无数的风雅之事，但却苦了人家东方庄主。” “怎么，忘性这么大？东方庄主平生最爱的便是他家那株被他养护很好的异形梅树，甚至都没娶妻子，有人说他便是将这梅树当做了妻子。” “就是，人家梅树好好的，偏偏被你李大门主折了去送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总也有江湖中人慕名而去，非要和人家比试，非要折人家的梅花……” “对啊对啊，谁都去还了得？所以啊，没办法，人家可不就发疯，一把火烧了梅树，不知所踪。” “也不知道尊上稀罕这梅树哪里，都被烧黑了，非要挖回来自己养。” “这梅树也是命大，角丽谯当初离开这里，也放了一把火，还不是完好无损？” 十二女护法一人一句，李莲花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唉！陛下恕罪！今日天气寒冷，还请厅中说话！” 李莲花不再理会她们，望向皇帝。 “李门主，你什么意思？” “李相夷……” 他不顾身后气急败坏的女声，微笑着请皇帝进了屋子，房门一关，声音被彻底隔绝。 他在此处的寝室有三间，进去第一间是会客厅，平时在这里见客，第二间是他的书房，第三间才是卧房。 石炉煮茶，窗户微开。 皇帝见到房间布置风雅，随手将梅枝插进一个瓶子里，在榻上的棋盘前坐了下来。 李莲花刚坐下，立刻有人给他披上貂绒外袍，脚也有人给擦干，穿上鞋子，手中被塞了暖炉，他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 “你的仆从还很忠心啊！” 皇帝落下一子，感叹道。 “他们不是我的仆从！” 李莲花摇头笑了笑，也落下一子。 白千里站在李莲花身后纹丝不动。 邵小五带着受伤的人去寻了医工，让人给皇帝一行人都安排了房间。 “你叫什么名字？” 皇帝随口一问，白千里却紧张起来。 李莲花定然是不会说出真实名字的，只是“李莲花”这三个字如何也说不出口。 “草民易香璃。” 李莲花低头盯着棋盘，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白千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紧握的手掌这才松开，茶壶烧开，他立刻用布提着沏了两杯茶。 一盘棋结束，李莲花很识趣地让皇帝赢了。 皇帝高兴离去，李莲花也松了口气。 可一个人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 东海大战之后，笛飞声就没了消息，若是他没死，金鸳盟岂会销声匿迹这么久。 依照笛飞声的性子，活着定然会去找他，四顾门根本奈何不了他。 当年他去寻笛飞声比武的时候路过东方青冢的梅苑，因为一株梅花和东方青冢打了一架。 如今想来，他当年确实太过分了，不过一株梅花，却让对方丢了很大的面子。 若真如她们所说，自己便是害了东方青冢的罪魁祸首。 他害的人还真不少。 他害得云彼丘手下人不能读书，害得东方青冢烧了自己的梅苑，害死了师兄，害死了四顾门那么多兄弟，害死了笛飞声，也害死了师父。 他还真是罪孽深重。 不知不觉李莲花便睡了过去，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白千里站在他床边。 李莲花已经习惯了，他虽然觉得不妥，但下意识并没有任何责怪对方的意思。 “主人，陛下想要见你。” 白千里恭敬的样子让李莲花很不舒服，他说过很多遍，对方坚持这样。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你的主人，陛下在哪儿？” 李莲花起身穿衣服，简单将头发挽了个发髻。 皇帝一来，好像很多规则都被打破了。 李莲花在前院的大殿中见到了皇帝，同时也见到了自己的石像，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连面具都一样。 “见过陛下！” 李莲花头上盘着竹节发冠，蓝色长衫，粉色里衣，行礼后，低眉顺眼站着。 “你可知朕为何来此处？” “草民不知！” 他就是想知道也不能啊！ “朕心中一直有一桩心事，两个月前，国师替朕卜了一卦，他说，这座山上，朕能有所收获。” 皇帝见李莲花不说话，继续道“朕还是世子的时候，有个妹妹，很受父王宠爱，可她听惯了那些江湖大侠的话本，一心想要做个扶危济困的女侠，不仅拜了师傅，还随着师傅去江湖上露过面，十六岁那年，她不满父王为她选的夫婿，一气之下，留书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些年朕每年都派人寻她，可一无所获或，不知她身在何处，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陛下是想草民帮忙找人？” “你不是能看到鬼吗？”皇帝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听闻你为不少去世的人和家人联系，让他们不留遗憾。” “草民不过是凑巧……” 李莲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能看到人的魂魄。 “那你能看到我身边有什么魂魄跟着吗？” “并无。” “那你既然能看到死魂，应该有些特殊的朋友，让他们帮忙就好了。” “陛下恕罪，这几年一直住在这里，几乎没出过屋子，见到的也是一些因执念留在亲人身边的魂魄，他们的执念消失后也很快去了该去的地方。在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朋友，且草民一直被病痛折磨，若是不信，陛下可找随身太医来给草民把脉。” 李莲花并不推脱，皇帝年轻时候的事，到现在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他都找不到，自己更找不到了。 皇帝审视了一会李莲花，叫来了太医，诊脉之后的结果让皇帝很惊讶。 第7章 嘱托 是绝脉，也就是死人的脉，但李莲花却还活着。 李莲花倒是一脸的坦然。 他知道自己脉，宅子里的大夫换了好几拨，现在这个柳大夫是个喜好研究疑难杂症的，年纪很大了，但是好胜心却很强，说一定要治好他。 不过这一年来，吃柳大夫的药，确实有些效果。 他至少不再恐惧能看到鬼了。 “怎会如此？”皇帝见李莲花的淡然，心中反而对他有了怜悯之情。 让太医离开后，前殿只有他们二人，皇帝又开口了，“朕能看看你的脸吗？” 李莲花倒也没有拒绝，他摘下面具，皇帝眼中的惊奇太过明显。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李莲花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眉心的红痣。 他这才记起小时候自己就有眉心痣，后来被师父找到后，他教了自己掩饰这红痣的方法。 东海大战后这三年他根本无法思考其他事情，每日都被病痛折磨。 “朕知道，朕都知道”，皇帝甚至还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事就交给你了，朕有事要回宫，过段时间会将韶华郡主的留下的东西都送来，希望可以帮助你找到她，不过这并不是命令，而是请求，希望易先生不要推托。朕只是希望有生之前年再见到她。” 皇帝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抓着李莲花的手不放，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他才松开了手。 “好，陛下！” 李莲花虽然答应了，但两人都知道，找到韶华郡主的希望很渺茫。 皇帝离开的时候，李莲花亲自送他。 “你真的不考虑跟着朕回京吗？做国师也不愿吗？” “多谢陛下厚爱，草民实在没有做国师的潜质。” 皇帝身边的侍卫不懂皇帝为什么对李莲花如此推崇。 “过几日，朕会让人将那些东西送来，还请先生费心了。” “陛下放心，草民会尽力的。” 皇帝刚要上车，李莲花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皇帝回头，看到李莲花面色纠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事，以眼神询问。 “陛下恕罪，您马车旁跟着一个……一个无头鬼……” “嗯？” 皇帝露出不解神色。 侍卫们对李莲花怒目而视，似是责备他。 “陛下恕罪，草民也是刚刚见到的，他……他的头被抱在手中”，李莲花盯着马车旁一块空地，“他身穿囚服，口中念叨着冤枉，对陛下并无危害之意。” 这话一出，皇帝和侍卫们的脸色都变了。 “草民冒昧，看他的样子该是做官的。” 皇帝心中大惊，上送香山之前，宫里从来的信中说之前赈灾不力被斩的一名官员可能有冤情，今年南方的雪灾闹得很凶。 “朕知道了，多谢先生！” 皇帝给李莲花行礼后，李莲花也回了礼。 “先生真的不跟朕回宫吗？便是不做国师，先生想做官也是可以的。” “陛下，草民做不了国师，更做不了官，以后有缘再会相见！” 皇帝离开前感叹李莲花高风亮节。没多久便命人送来了五箱东西，全部都是郡主当年留下的一些东西，经过了很多年已经有很多遗失。 他父王当年很伤心，怕母妃睹物思人更难过将郡主的很多东西都毁了不少，他只留下这些，有郡主的一些衣用过的东西，还有一箱衣物，他当年准备给郡主的生辰礼。 可不到生辰她便失踪了，此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公子，陛下送来这么多东西，难道你真的能帮他找到韶华郡主吗？” 邵小五看着这满满当当五大箱东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陛下是性情中人，我也劝过陛下，但陛下不知为何，言语间对我很是信任，这么多年了，他也觉得韶华郡主很有可能已经死去，否则不会不回家，若她回家，那她就是公主。” 李莲花看着邵小五亲自亲点东西，随口道，“怎么今日只看到你，你师兄呢？” “哦，师兄他去找柳老了，柳老说公子你的药需要换了。” 李莲花心中有事，出了库房直奔药房。 为了给他治病，这宅子里还专门修建了药房。 他到的时候，那里只有柳老。 柳老已经是古稀之年，因为平时喜好研究疑难杂症，所以便被请了来。 “唉！” 李莲花刚进了院子，便听到柳老坐在院中叹气。 “怎么，柳老你想家了？” “哼！” 柳老一身灰衣，见到李莲花，立刻移开眼睛。 这人太让大夫难受了，根本不听话吃药，差点砸了他的招牌。 “柳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病人！” 李莲花直接坐在他面的石桌旁，给他和自己各添了一杯茶。 “你还知道自己是病人？” “柳老你离家一年多了，是想家了吧？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你……” 柳老上下打量李莲花，他这身量薄得怕是能和纸比了，眼中充满了不信任。 再说了，他听人说李莲花病了三年，这最近才出了房门，他还真不指望李莲花。 “你那什么眼神？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说，不是你说的吗？我这身体就该出去多走走，不然好不了。” 李莲花说干就干，他离了药房直接去找了白千里。 “什么，你要走？” 白千里说不震惊是假的，他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心力救治李莲花，可不是为了让他离开的。 “你为何要走啊？” “自然是有事要办，再说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 李莲花这段日子可不仅仅是出了房门，他还知道了一些白千里和邵小五瞒着他的事情。 比如这座宅子是笛飞声的私宅。 松香山下就是金鸳盟总坛的旧址，如今早被武林正道夷为平地了。 这还是从金鸳盟十二女护法口中得知的。 她们如今都是孤魂野鬼。 李莲花疑惑过，为何这里只有她们十一人而没有金鸳盟其他人。 她们全部都闭口不言。 “这里名叫问神阁？是你取的吗？” 李莲花看向白千里的目光多了探究，其实他清楚幕后之人一定不是白千里或邵小五。 “公子何意？我当时只是想要救公子，病急乱投医，听一位云游的道人说，建活人生祠，或许可以给公子积攒功德，延续寿命……” “不是质问”，李莲花摆了摆手，“也不是怀疑你会害我性命，只是你们辛辛苦苦建这问神阁……算了，我只是离开一阵，后殿那里守好，不要给任何人靠近。” “是，公子！” 白千里第一次听到李莲花对他发号施令，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雀跃。 他觉得这是李莲花对他的认可。 第8章 真爱 等到山上的冰雪全部消融，李莲花带着柳老下了山。 到了可厝村，架着莲花楼离开东海的路上，柳老都还没完全回过神，他还以为李莲花只不过是哄他高兴，没想到是真的送他回家。 柳老的家在江南苏州，一路上走走停停，李莲花不是没带够钱，而是忘了钱放哪里了。 每次停下来，柳老便给人看病挣些路费，李莲花久病成医，看柳老给人诊病，也学了一些。 快到江南的时候，他也能出师了，柳老很高兴，李莲花对医术感兴趣，对他倾囊相授，却不愿收他为徒。 说自己的徒弟一堆，都能做他爹了，不想他占自己徒弟的便宜。 李莲花知道柳老这是好心，也是不想和自己有过多牵扯。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对柳老来说每天最痛苦的莫过于吃李莲花做的饭。 柳老一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 每次味道都不正常，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焦了就是糊了，不过好歹能够饱腹。 看病挣了钱，柳老就不让李莲花做饭了，坚决让他去外面买吃食。 他们在路过一处断崖下，发现有个新坟。 天已经快黑了，没办法，只能将莲花楼停下。 李莲花查看了一下存粮便开始做饭，柳老在一旁帮他。 柳老虽然对李莲花的厨艺不怎么认同，但没办法，他没有厨艺这种东西。 忙活了好一会后，李莲花洗了洗手，正想说开饭的时候，突然莲花楼震动了起来。 李莲花连忙拿着蜡烛，带着柳老从莲花楼里出来。 他还以为地震了呢！ 出来一看，原来真的是地面震动，但不是地震。 根据多年经验，震源便是那座新坟。 柳老跟在李莲花身后走到新坟前，墓碑已经被断成两截。 “这……这不会是诈尸了吧？” 柳老见周围漆黑一片，天上连月亮都没有，他站在李莲花身后腿抖得厉害。 “诈尸倒不至于，也有可能这坟里埋的人没死。” 李莲花回莲花楼里拿了锄头，柳老在一旁举着蜡烛，黑灯瞎火的，他就开始刨起坟来。 他猜的果然不错，费了一番功夫，李莲花挖到棺材后。 站在棺材边上，李莲花喊了一声，“喂，里面的人还活着吧，我……挖了这么一会，已经累得不行了，你自己出来吧！” 刚说完，“嘭”的一声，棺材盖被一掌击碎，李莲花连忙闪身躲过碎裂的木片。 柳老听到这响动，拍了拍胸口，这幸亏李莲花让自己离得远。 接着，棺材里蹦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八尺大汉，衣衫破烂，皮肤黝黑，脸上的胡须卷曲浓密 ，头发杂乱不堪，双眼炯炯有神。 李莲花眯了眯眼，他好像认出这人的身份了。 “这位大侠！”李莲花笑得假，但很有礼貌，“虽不知你为何在这棺材里，不过相逢即是有缘，舍下还有些饭食，不知大侠是否饿了？” “多谢两位搭救，我还是真实饿了，那就叨扰了！” 大汉也不啰嗦，他被埋在地下好几日，早饿得不行了。 一顿风卷残云后，大汉打了个饱嗝。 李莲花和柳老还没动筷子，桌子上已经没了菜。 “吃好了！” 说罢，大汉起身，出了莲花楼又走到棺材那，自己躺了进去。 “嘿，我说……” 柳老看这人如此没礼数，就想去和他理论，被李莲花一把拉住。 “柳老，你先去歇会，我再去炒个菜，咱们先凑合吃点，有什么事明天说！” 李莲花不想柳老和大汉起争执，毕竟柳老是个老人，黑灯瞎火的，摔一跤就不好了。 第二日一大早，饭做好之后，李莲花还是去请了大汉。 柳老很不高兴，他觉得李莲花多此一举。 “这位大侠啊”，李莲花样貌本就出众，眉眼含笑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可亲，“你这是为何？好端端怎么被人给埋在坟里？” 大汉正扒饭得起劲，一听到李莲花的话，抬头对上他那张脸。 “哇呜……” 饭也不吃了，一嗓子嚎得柳老赶忙放下碗捂上自己的耳朵。 他对着大汉翻了个白眼，这么壮的人怎么还哭呢？ “别，别哭啊，在下冒昧了，大侠你有什么伤心事，哭得如此……如此……” 简直就是哭声震天，柳老哼了一声，继续捂着耳朵别过了眼。 “你不知道啊……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毕竟对方救了自己。 “哦！我叫李莲花，这位是柳老大夫，医术超群。” 李莲花简单介绍了自己和柳老。 “幸会，幸会！” 大汉抹了把脸，抱拳后，继续道“我叫贺兰铁，多谢相救，可我活着真没意思，不想活了。” “别啊，这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 柳老听到这话立刻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竖起耳朵，他可爱听别人讲故事了。 “唉，我喜欢的人，她嫁给别人了……呜……” 一提到伤心事，贺兰铁又哭了起来。 柳老看着贺兰铁这样，有些看不起他。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柳老大夫，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要一想到妙容，就想哭，我喜欢了她二十多年啊，二十多年！” “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李莲花其实对感情的事也不是很懂，不然乔婉娩也不会给他写分手信。 接到乔婉娩的分手信后他想了很多，乔婉娩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决定分手，自然不会更改决定。 那个时候他正在隐瞒身份试探笛飞声，整个人情绪很低，阴差阳错和笛飞声产生了纠葛，导致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什么啊，我只喜欢她，只爱她一个人，我对她是真爱，你们懂吗，真爱！” 贺兰铁气得直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咚作响。 “好好好，真爱，真爱！” 李莲花赶忙扶住桌子，他皱了皱眉。 “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又看着她嫁给别人？” “唉”，贺兰铁深深叹了一大口气，“你以为我想看她嫁给别人吗？她不喜欢我，喜欢那个娘们唧唧的小白脸！哼！” 第9章 故事 一提到那个小白脸他就来气，不就会几句甜言蜜语吗？不就长得白白嫩嫩招人喜欢？ “如此说来，她另有所爱？” 李莲花整了整自己的灰色长衫，一开始还以为是女人变心了，现在看来，倒是贺兰铁自作多情了。 “嗯！”贺兰铁木着脸点了点头。 “人家得遇良人，姻缘美满，所以你就为了这个让人把你埋起来？” 李莲花觉得这贺兰铁怕是脑子出了问题。 “伸手！” “啊？” “伸手啊，给你把把脉！” 李莲花一把拉过贺兰铁的手腕，一会后，他皱着眉松开了手。 “怎么样？”柳老对结果很关注。 就连贺兰铁也担忧地看向李莲花，他虽然装死让人把自己埋了起来，但其实心里还是不想死的。 “你真是有病，自己好好的，干嘛要让人埋起来，要不是我们路过，再埋几天你就真要去见阎王了。” “他的脉相如何？” “没事，你看他吃的比你我都多就知道啦！” 李莲花知道柳老这是担心的医术。 柳老狐疑地抓住贺兰铁的另一只手腕诊脉，不一会松开了手，点了点头，“看来你的医术又有进步！” “没脸活下去了！”贺兰铁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怎么就没脸活下去了？你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我，我在她婚礼上表白了心意！” “那也没……什么？” 李莲花和柳老同时瞪大眼睛看向贺兰铁。 “在人家婚礼上闹事？”李莲花有点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估计后面就是被人赶出来了。 “那也不用寻死吧？” “妙容同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过是十几岁的时候去拜师学艺，十年后回家发现她已经定了亲，明明小时候她说过长大会嫁给我的！” “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岂能当真？” 李莲花没想到这个江湖人称铁箫大侠的贺兰铁，竟然还是个死脑筋情种。 之前只知道贺兰铁侠义心肠，一把铁箫名震江湖。 “所以我才没脸活下去！” “不如听我讲个故事！” 李莲花声音很轻，“从前有个人，他练了二十多年武功，却中了天下最毒的毒药，不止失去了功力，还失去了很多兄弟，和喜欢的人刀剑相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希望他活着，就连亲近之人都怨恨他责怪他，觉得他做的事情都不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世上还有这么惨的人？” 贺兰铁没听过有这么惨的人。 “是啊，这世上什么人没有？他其实想过去死，后来他又想死了也没用，既然他还活着，自然要做些有用的事，才不枉活在这世上！” 短短几句话，却让贺兰铁沉默了很久，好一会他才张嘴。 “我知道了！我不想死了，死这种事太简单了，却又太蠢！可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这确实有些难办”，李莲花看贺兰铁一脸期盼看着自己，想了片刻开口，“你就同人说，阎王爷不收你，从此便是新生，不再是以前的贺兰铁，你去找妙容和她的夫君，给人家道个歉，不要闹得太难看，你觉得如何？” 李莲花知道这个主意不怎么好，但目前来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贺兰铁只不过是一时意气才想着寻死，现在又没死，他也不是真的想死。 “还要去道歉？”贺兰铁纠结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多谢李神医救命之恩，既然你为了我这个陌生人都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什么我……” “李神医，你别谦虚，就是你救了我的命啊！” “我，我不是……我……” 李莲花一脸懵，看看贺兰铁一脸真诚地拱手给他行礼，又看了看笑得贼开心的柳老。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事对他来说又不会损失什么。 贺兰铁又高兴地开始扒饭，一旁的柳老却忧心忡忡地看向李莲花，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开朗，很高兴的样子。 但柳老猜测，这故事很可能就是李莲花的故事。 虽然柳老对江湖的事不关心也不在乎，自己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可李莲花人真的很好。 若不是李莲花，自己恐怕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贺兰铁就这样跟着他们，到了苏州城，莲花楼停在城中离柳老家中不远的一处巷子里。 柳老带着李莲花回家了，贺兰铁留在莲花楼里看着楼。 柳老郑重向家里人介绍了李莲花，吃饭的时候，他直接坐在柳老旁边。 柳老在饭桌上直接让他妻子将家中祖传的菜谱拿给李莲花看。 众人对这个决定虽然不认同，但都不敢多言，因为柳老就是一家之主。 “柳老，这不太好啊，这毕竟是你家的祖传菜谱，怎么好给我一个外人看？” 李莲花看到众人脸色，知道他们肯定不愿，不想惹人厌烦。 “不，你得看，你不是很喜欢做饭吗？总不能厨艺一直是那个样子吧？” “我……” 李莲花刚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失去了味觉一事，平日里吃的也不多，一旦多吃一些，胃就不舒服。 “好了，就听我的吧，还麻烦你这么老远送我回来！” 柳老给自己妻子使了眼色，催她去取。 众人这才知道是李莲花送柳老回来的，对他的态度又变了。 一进家门，他们以为不过是个后辈，坐在柳老身边，以为和柳老是忘年交，这会知道李莲花对柳老的关照，立刻热络起来。 众人其乐融融吃了顿饭，李莲花非要回莲花楼。 李莲花看了柳家祖传菜谱，其中几道菜，柳老还着重让他妻子讲解了一下，都是他爱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莲花又拜访了柳家。 “柳老，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李莲花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 “这是……” “这是当初你交给我保存的钱袋子啊！”李莲花将钱袋子递到柳老手中，“都怪我，我自从生病后，我记性差了不少。” 第10章 义子 “这怎么能怪你呢？” 柳老本不想接，但被李莲花一下子塞到他怀里。 “这是我在米缸地下发现的，我的钱袋也在那！” 李莲花很高兴，他今早发现米缸快要见底，这才在缸地发现被他藏起来的钱。 “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柳老正要推辞，被李莲花一把按住手。 “哪里多？柳老你医术高超，若不是你，我恐怕还活不到现在呢！” “那，那我就收下！来，陪我下下棋！” 李莲花原本是来告别的，没想到被柳老就这样拉着去了他的药房。 房门被关上后，柳老并没邀他下棋。 “你这是要走了吗？要去哪？” 柳老一看到李莲花就知道他要走。 “我不能一直待在苏州城，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事情要去处理。” “是什么事？” “柳老，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哦！对了，若是有人找你，问及你去给谁看过病，最好不要什么都说，最好插科打诨，能混就混过去。” “为什么啊？” 柳老对李莲花很好奇。 “不要问，你不过是寻常百姓，他们应当不会难为你。” 金鸳盟新总坛经过三年多的时间，终于有了模样。 角丽谯看着自己费心的成果，心中很是满意。 她正带着人在总坛内巡视，身后跟着的都是心腹。 “哈哈哈！” 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走廊拐弯的时候，突然从一旁冲出一个小黑影，一下子撞在角丽谯腿上。 角丽谯倒是没事，不过那个小孩子反而摔倒在地，滚了几圈。 “圣……圣女，见过圣女！” 跟在小孩子身后又跑出来一个小孩子，一看到角丽谯，立刻跪在地上行礼。 “什么人啊？” 角丽谯皱了皱眉，看着自己鲜艳的红裙裙摆处。 “回圣女，他们二人是药魔的试药小童。” “原来是试药的人！” 本来抬脚要走，突然看向那个撞了自己的孩子，角丽谯立刻停住脚步。 太像了，虽然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但那眉眼和笛飞声有七分像，尤其眉心红痣很是惹眼。 “你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好像并不怕自己。 “阿海！” “阿海？” 角丽谯蹲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肉嘟嘟的，虽然绷着个脸，但很可爱，角丽谯简直像是看到了笛飞声小时候。 眉心红痣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南胤族孩童小时候似乎都会点上一颗眉心痣。 尊上小时候也是如此可爱吧？ 角丽谯忍不住这么想。 “你们刚才在玩什么啊？” 角丽谯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样子。 阿海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既不怕她，也没有想要亲近她的样子。 另一个孩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角丽谯见没人理她，便没说什么，带着人离开了。 “吓死我了，阿海，你怎么不怕圣女啊？” “为什么要怕她？”阿海看着自己的玩伴小果。 “他们……他们都说圣女她很……” 小果捂着自己的嘴巴将后来的字眼全部吞回了肚子里，看了看四周，立刻拉起阿海跑了。 他们是偷偷跑出来的，万一被药魔大人发现，一定又是好一顿责罚。 不到晚上，角丽谯就将阿海的一切查得一清二楚。 新总坛是早就找好的，这里临海，三年前的一天，刚出生的阿海被人放在木盆里漂到这里被人发现了，从此他变成了金鸳盟的人。 后来整个金鸳盟总坛都搬来了这里。 原本角丽谯还怀疑阿海的身份，知道这些后，便有了个想法。 她想收阿海做笛飞声的义子。 她现在和金鸳盟盟主也没什么区别，笛飞声不在，三王也不在，十二女护法更是都死了，她现在就是金鸳盟的天。 她说什么做什么自然是无人反对的。 阿海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金鸳盟盟主的义子，就连药魔的弟子也对他变了态度。 他有了新名字，叫笛海天。 人人见了他都要叫他一声“海公子”。 他们都以为他飞上了枝头，没人知道他现在过得日子。 他宁愿自己还是以前的试药人。 一开始他不懂试药做什么，后来试的多了，也就懂了。 他们存在的作用就是帮助药魔的弟子试验各种药物在人体的反应。 “海公子，圣女找你！” 他正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愣神想别的事情，小果突然找到了他。 “小果！”笛海天起身想去牵小果的手，被小果躲开了。 他虽然不知道小果避开的原因，但是他知道小果一定是被人打了。 他们经常被人打，因为每次被打后，小果就是这副样子。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气鼓鼓。 自从他变成盟主的义子，就再也没见过小果，这是他们分别后第一次见面。 “海公子，他们都在找你！要是找不到你，很多人都会受罚。” 小果的话中不自觉带了怒气，他很希望自己做圣女的义子。 自从阿海走后，小果就被人教训了很多次，以后见到阿海一定要行礼。 “那走吧！” 笛海天被人带到角丽谯面前的时候，被角丽谯指派照看十几人正在遭受鞭刑。 角丽谯看到笛海天冷着脸，并没生气，而是高兴地朝他招手，等他到了她面前。 “怎么？他们没有好好照顾你吧？” “不是”，笛海天摇了摇头，“我不想练武，才躲起来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为什么不想练武？” 角丽谯突然变了脸色。 这孩子那么像尊上，自然也该和尊上一样喜欢练武才对。 “疼！” 笛海天依然冷着脸，他知道自己应该害怕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可他不怕。 “怕疼？你以前不是试药人吗？” “嗯，吃药疼。” 角丽谯挥手让人停下行刑，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了笛海天。 还让人叫来了药魔。 药魔本来在笛飞声的闭关之处给笛飞声配药，这次因为需要一些药材，所以亲自回来总坛一趟。 听到角丽谯找他，立刻就来了。 “见过圣女！”药魔一把年纪了，还东奔西跑，身体有些吃不消，尤其最近都没怎么好好睡觉。 “药魔，你来给这孩子看看他体内的毒可有解法？” 第11章 意图 药魔走近随便打量了一下笛海天，心中一惊，面上并没显露分毫。 这和笛飞声也太像了！ “圣女，这孩子体内有十余种毒药，不好解啊！” 最要命的是，他体内竟然有碧茶之毒。 药魔从未滥用过碧茶之毒，此毒无药可解。 中毒之人就没有能活下来的，这孩子竟然三岁了。 看样子像是胎中带的。 “不好解？那就是能解了！” 角丽谯从来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额，恐怕这孩子得吃点苦了。” “那便吃吧，解毒哪能不吃苦，既然你要留几日，便尽快给他解毒吧，也好快点回玉城山。” “是，圣女！” 笛海天被交到了药魔手中。 药魔一开始还以为不过是个奶娃娃，没想到笛海天不仅长得像笛飞声，就连性子也有几分像笛飞声。 话不多，眼神总是冷冷的，却会关心人。 所幸除了碧茶之毒，其他的毒很快都解了。 药魔留下了压制碧茶之毒的药方便急匆匆回了玉城山。 苏州城很是繁华，但李莲花并不想在这儿多留告别柳老后，他直接离开了苏州城。 贺兰铁很快也告辞了，主要是身无分文，不好意思一直留在莲花楼蹭吃蹭喝，临走李莲花还给了他一些盘缠。 李莲花没有挽留贺兰铁，是因为他们一出苏州就被人跟着了。 稍稍留意，便发现了白千里。 李莲花虽不清楚白千里和邵小五的真实意图，但他知道他们终有一天会暴露。 他并不喜欢被动，这不是单独一个人给他们机会吗？ 果不其然，白千里很快现了身。 “阁主！” 白千里一副下属的样子，让李莲花很不舒服。 “坐吧！” 李莲花将做完饭后，将鸦青色外袍整理好，等着他。 “是！” 白千里看着李莲花动筷，他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可刚吃了一口菜，就后悔了。 太咸了了，可他还是咽下去了。 李莲花没有味觉，他是故意加了很多盐，但白千里却像是没吃到一样。 “你一直跟着我？” “阁主恕罪！问神阁近来又有好多人……” 白千里听封罄的话，将李莲花当成主人。 “是吗？” “嗯，他们都很需要阁主……” “我可不是什么阁主！” 李莲花下了山，看到的死魂更多了。 但他不能事事干涉，他没有那样的精力，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能看到鬼的原因，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想明白。 他身上从未发生过什么离奇…… 好吧，男子之身孕育孩子算是一桩奇事。 这段时间他见到很多鬼，已经对鬼很心如止水了，况且浑身衣服都是驱鬼的法器铜钱红线，那些鬼怪自然不能近他的身。 白千里神色慌张，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李莲花跟自己回松香山。 在他慌乱之际，李莲花却突然晕倒了。 白千里将李莲花扶到床上后，便用信烟唤来了随身带着的医工。 知道李莲花是身体虚弱后，立刻带着李莲花一路赶回了送香山。 莲花楼则是停在了一处农庄托人照看。 充满药味的屋子，李莲花再踏足，竟然有了不同的感觉，之前只觉得这屋子待着还算不错，这次看到屋子里的那些符咒铜钱红线，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白千里和邵小五给李莲花端来药碗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二人的紧张。 这两个人真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这药方他不知道，不过其中的一味曼陀罗，是有毒的，而且毒性会侵蚀人的大脑。 看李莲花从容喝下，二人越发紧张了。 一碗苦涩的药入喉后，没多久，李莲花只觉得他的心好像被人撕扯着一样，双手开始发抖。 邵小武看着李莲花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锦州的眉头让他有些害怕。 “阁主，你还好吧？” “头，头疼！” 李莲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烦意乱。 突然他伸手拂落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阁主，属下斗胆。” “什么事？”李莲花闭着眼睛揉着额头。 “你现在这样都要怪四顾门！” “嗯？” 李莲花停下了动作，并没睁眼。 “难道不是吗？那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可你落海之后匆匆离开东海，并没有寻你，回了四顾门之后便树倒猢狲散，个个心里都向着自己，从未将你这个门主放在心上，就连你的心腹佛彼白石四人如今都因百川院而扬名江湖……” “别说了！” “可他们何曾想起还有你这么个人？他们根本不在乎你，难道阁主你就不想报仇吗？” “我说够了！” 李莲花头很疼，他不想听白千里继续说下去，可白千里并没停下。 “阁主，那些人不值得你如此，他们都该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吗？乔婉娩和肖紫衿携手游山玩水，说是寻你，谁知道他们到底是谈情还是找人……” “我说够了！” 李莲花实在无法忍受药效折磨，攥住白千里的脖子就将他提了起来。 “阁主，阁主饶命！咳咳……” 别说白千里，就是邵小五也吓得不轻。 他站在一旁想要伸手阻止李莲花，可自己的武功还没师兄的好。 “阁主，别这样，师兄他也是关心你，你……” 邵小五话还没说完，李莲花就松了手，他转身过去不看二人。 “出去！” “哦，好，好！” 邵小唔欣喜的差点落泪，扶起白千里几乎是落荒而逃。 房门被关上后，李莲花才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好霸道的药！ 原来他们想要利用自己对付四顾门。 这就是他们的意图。 可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别说恢复武功，就连性命都不快保不住了。 到底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报仇呢？ 还对付四顾门！ 真是可笑！ 李莲花没有懈怠，立刻盘腿坐好，将扬州慢在体内运行了一周天后才停了下来。 他擦了擦汗。 这药虽乱人神志过于霸道，但药效短，只是服用一次，想来不会有太大影响。 为了不惹人怀疑，李莲花继续喝着药。 第12章 复仇第一步 他装着被药折磨得很痛苦的样子，同意了白千里复仇的决定。 他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复仇，反正他现在是个病秧子，什么都做不了。 李莲花很快发现他们停了药，似乎只是为了让他同意复仇。 白千里和邵小五很是敬业。 李莲花平日里什么都不管，只管浇浇花，戴着面具见见来这里求助的人。 他的生活可以说是悠闲极了。 他们倒是经常和他汇报四顾门众人行踪。 李莲花不用出门也能知道这些曾经的下属都在做什么。 就连十一女护法也快看不过去了。 他浇花的时候，总是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吐槽他。 “李门主，哦！不对，李阁主，没想到时过境迁，你又称阁主了，还有这么忠心的下属给你东奔西跑，结果你在这日日浇花，什么都不做。” “对啊，浇花有什么用啊？” “你们不懂，人家李门主，哦，不，是李阁主，如今可是江湖上闻名的人物，问神阁，问鬼神呢！” “几位美女”，李莲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日日听她们唠叨，“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几位为何会被困在此处，你们已经死去三年之久，按说早不该在这了！” “关你什么事？” “对啊，我们想在哪儿就在哪！” “唉，我这还想着让他们去找笛盟主的下落呢！” 李莲花故意提起笛飞声。 “你要做什么？不许害尊上！” “李相夷，你不能伤害尊上，他对你敬重的很，你怎么能让他们去……” “这么说，你们知道笛飞声还活着？” 李莲花隐隐觉得知道些什么，但她们什么都不肯说。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喜。 玄月不懂，李莲花为何对笛飞声没死感到高兴。 难道仅仅是对对手的欣赏？ “要你管？我们尊上自然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看来确实该让他们去查查笛飞声的下落。” “不行，你不能让他们去打扰尊上……” 荷月捂住了嘴，她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我为何要让人去害他？我不过是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李莲花不认为笛飞声是那种是非不分、作恶多端的人。 当年师兄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必须弄清楚。 否则金鸳盟和四顾门这么多人都白死了。 “无可奉告！” 她们也有避李莲花如蛇蝎的时候，很快消失不见了。 五年的时间很快过去，白千里和邵小五针对四顾门所有人做出了严密的复仇计划。 “慕娩山庄？” 李莲花看着他们写的复仇计划，第一步竟然是找肖紫衿和乔婉娩。 “对啊，阁主，这慕娩山庄是四顾门旧址，被肖紫衿买下来送给了乔婉娩，他们二人这些年一直在一起，整日游乐好不惬意，肖紫衿如今是四顾门的门主。” “你们这计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李莲花将一堆计划扔在桌子上，看也不看。 “不会，阁主，我们已经对慕娩山庄所有人的行踪都了如指掌，定然不会有问题的。” “那好吧！”李莲花起身看向白千里的眼神中满是警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 “是！” 白千里被李莲花的目光震慑到，他从来没有见过李莲花露出这样的目光。 慕娩山庄早被修缮一番，这里已经看不出来任何之前四顾门的痕迹。 乔婉娩是这里的主人，可她并不开心。 在李相夷死后第七年，这是她第五十次去找李相夷无功而返。 肖紫衿这些年一直陪在她身边。 乔婉娩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李相夷送给她的荷包睹物思人。 “叩叩” 有人敲门。 “进来吧！” 看到来人是肖紫衿，乔婉娩收起荷包，擦了擦眼泪。 灯光下的乔婉娩温婉可人，一身粉衫端庄秀雅。 “阿娩，你又想他了？” 肖紫衿紫色锦袍，脸色却不怎么好。 他想不明白自己陪在乔婉娩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是比不上个已经死了七年之久的人。 “紫衿，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担心你！” 肖紫衿将门关好，坐在桌边，袖中握着一个首饰盒子，心中很是踌躇。 盒子里装的是他的家传青鸾玉镯，他想要送给乔婉娩。 他早就喜欢上乔婉娩了，比李相夷还早。 当初李相夷和乔婉娩在一起，一个是他喜欢的人，一个是他的好兄弟，他自然只能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 可如今，李相夷已经死了，乔婉娩身边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她。 “我没事……” “怎么没事？”肖紫衿看着乔婉娩脸色憔悴很是心疼，“阿娩，这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相夷他已经死了，我知道你因为当年写分手信的事心中愧疚，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紫衿，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 “阿娩，这个送给你。” 肖紫衿突然打断乔婉娩，硬着头皮将首饰盒子递到乔婉娩面前。 “什么啊？” 乔婉娩见肖紫衿脸色突然涨红，神色紧张，伸手接了过来。 “这……这我不能收！” 这青鸾玉镯的来历她很清楚，二人家世相当，自小便认识，但她并未想过同他在一起。 后来乔婉娩碰到了李相夷。 李相夷少年风流，意气风发，很年轻便创立了四顾门，是江湖上公认的武功天下第一。 或许在别人眼中，李相夷很完美，是人人钦慕的偶像。 但对她这个恋人来说，李相夷光芒耀眼，他站的很高，走得很快，自己根本跟不上对方。 李相夷总是在惩恶扬善，锄强扶弱，却对她缺少关爱。 在她需要的时候，肖紫衿总会注意到。 这些年也是肖紫衿一直陪着她。 她想过，若是和肖紫衿在一起，她应当会幸福，可她不能耽误对方。 “为什么不收？” 肖紫衿看着被乔婉娩推回来的盒子，虽然很难过，但还是多余问了一句。 “紫衿，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怎么能是浪费？” “夜很深了，你还是回去吧！” 第13章 异火 夜总是深沉孤独的，乔婉娩不想因为自己孤独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我不走！” 肖紫衿看乔婉娩赶人，他终是硬气了一次，起身拉住乔婉娩的胳膊，将手中的盒子塞到她手中。 强硬地迫使乔婉娩看着自己。 “我知道，阿娩，你爱相夷，可我更知道，他对你其实……其实……” “不，不要说了，你走吧！” 乔婉娩甩开肖紫衿的胳膊，转身不再看她，手中紧紧握着盒子。 “不，我必须说，若是今晚再不收，我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些话说出口！” “你……” 乔婉娩从未见过如此坚定的肖紫衿，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彬彬有礼，经常跟在李相夷身边。 “我爱你，阿娩！我对你的爱并不比李相夷少，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他，所以才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原本我以为他可以给你幸福，可他满心都是江湖，你们在一起后，我看着你经常伤神。” 肖紫衿望向乔婉娩的眼中满是心疼。 “我爱你，也懂你，我知道你后来对他的爱意已然不剩多少，你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你很坚强，可是再坚强，你也需要关心。” “阿娩，请你相信我，我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可我是真的爱你，为了，我可以不做这四顾门门主的，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你呢？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朋友以外的感情吗？” “我……” 乔婉娩看着肖紫衿满眼的期待，连语调中也带上了期待。 “我不知道！” 乔婉娩是真的累，这些年她一直在为当年那封信后悔，她想过无数次，那封信是否真的对李相夷的死产生了影响。 她不知道，也害怕知道真相。 她一直找李相夷，不过是给自己心理安慰。 所有人都认为李相夷死了。 是啊！若是李相夷不死，怎么可能不回四顾门呢？ 除了四顾门，他还有别的去处吗？ “不，你知道，阿娩，我……” “咳咳，咳咳……” 乔婉娩突然咳嗽起来。 他们这才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不少烟气。 抬头看看向门的方向，只见屋外一片火光。 “这……怎么会这样？” 肖紫衿扶着乔婉娩坐在桌子旁，自己则拿着佩剑走向门口，刚伸手碰到门，就被烫了一下 火光冲天的样子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火势迅速蔓延，热腾腾的火气灼烧的人不得不后退，就连窗户都有火浪喷涌进来。 “咳咳咳……” 肖紫衿不得不掩面后退，屋中浓烟滚滚。 他赶忙又回到乔婉娩身边，扶着她在屋中寻找出路。 这屋子是乔婉娩的寝室，屋内的构造肖紫衿比乔婉娩更清楚，这当初还是他拟定的图纸。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浓烟让他们很是狼狈，最后两人相拥坐在屋中的空地上。 “阿娩，我爱你！” 肖紫衿觉得自己就算现在就死也值了！ 因为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 乔婉娩靠在肖紫衿怀里，已经不能思考了，浓烟让她已经快无法呼吸了。 肖紫衿紧紧抱住乔婉娩，露出笑容，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刻，突然“嘭”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浓烟全部都找到出口一样向外散去。 滚滚浓烟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乔婉娩睁开眼，看着那个身影睁大了眼睛。 “相夷？” 肖紫衿一睁眼就看到了那个火光中的身影。 “不，不可能！” 等到浓烟散完，那个身影已经完全清晰。 他迈开脚步，缓缓走进来。 不过十几步，却像是踏在肖紫衿心上。 看着火中紧紧相拥的二人，李莲花心中五味杂陈。 乔婉娩觉得他的面容在火光中看起来不像死人 。 李莲花其实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怨言。 乔婉娩在李相夷死后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是好事。 肖紫衿也是值得托付的人。 他们在一起会很幸福。 “相……夷……” 肖紫衿瞪大了眼，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李莲花，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很干。 “相夷，真的是你吗？”乔婉娩眼泪瞬间流出眼眶，“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 乔婉娩撑起身体想要去触碰李莲花的衣摆，被他躲开。 “相夷，你听我说！”肖紫衿突然产生了一丝恐惧，“我和阿娩……” 在李莲花平静的目光中，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无论说什么，都掩饰不了他真实的内心。 不错，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我和阿娩在一起了！” 乔婉娩转头看向肖紫衿，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我……” 乔婉娩看向李莲花的时候，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确实累了，七年前就累了，她追不上李相夷的脚步，无法和李相夷比肩。 “阿娩，其实，你们这样也很好！” “什么？” 乔婉娩惊慌失措之际，听到李莲花的话，抬头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李相夷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是……李相夷？” 李相夷从来都是强硬的，坚不可摧的，他不会原谅任何人。 “相夷，你既然死了，为何要回来？难道是回来索命的吗？” 肖紫衿揽住乔婉娩摇摇欲坠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在乔婉娩面前，他突然生出一种勇气，男人必须有担当。 黑夜中，烈火就在他们周围熊熊燃烧，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 肖紫衿的心也在燃烧。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并不怕李相夷。 火舌舔舐着墙壁，屋顶，他们都身处一片火海中。 李莲花沉默了。 是，他心中确实有怨，有恨，他想要看看白千里他们的复仇计划是怎么样的。 所以他才来了。 可看到大火燃烧后，又忍不住下令让他们停手。 他是该报仇，可不是找他们。 当年就算没有那封分手信，他也会中碧茶之毒。 东海大战是因为师兄的死，他当年连师兄的尸体都保护不住。 这些年，他想过很多。 身体不好的时候，他总会胡思乱想。 第14章 护卫 此刻，站在这儿，他才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李相夷，你要报仇索命，找我，不要找阿娩，阿娩她是无辜的。” 肖紫衿看向李相夷毫不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 对，他就是嫉妒李相夷。 嫉妒李相夷是天下第一，嫉妒李相夷是四顾门门主，嫉妒李相夷能得到阿娩的喜欢。 “还给你！” 一个东西飞进乔婉娩怀中，她低头一看，是当年送给李相夷的香囊。 “为什么？” 乔婉娩想告诉李相夷自己对他并非无情，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自己还爱着他吗？似乎不是。 说自己已经爱上肖紫衿了吗？似乎也不是。 “阿娩，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紫衿！” 乔婉娩听到肖紫衿对自己的维护，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些年，肖紫衿对自己的心从来没变过。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觉得时间一久，说不定肖紫衿就烦了。 但这么多年，他还是陪着自己。 “阿娩！” 乔婉娩伸手抱住肖紫衿，让他突然觉得很惊喜。 他知道这是乔婉娩对自己的回应。 花尽力气，乔婉娩打开那个盒子，拿出青鸾玉镯，戴在自己手腕上。 “阿娩，你……” “嗯！” 乔婉娩点了点头，笑着靠在肖紫衿怀里。 两人抬头，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看来，我们真的快要死了。” “是啊，不然也不会看到相夷了。” “紫衿，若是死后见到相夷……” “我一定会向他道歉的。” 屋中火势很大，窒息感让两人很快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仆人们睡得很沉，他们醒来后，才发现乔婉娩的寝室着火了，整个寝室都烧成了灰，但是他们二人却在灰堆中间相拥而眠。 两人并无生命危险。 这一奇事引起不少人议论。 佛彼白石知道这事后，还专门赶来看他们。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们毫不掩饰对对方的情意。 这场火虽然莫名其妙，但佛彼白石并没有在现场找出有人纵火的痕迹。 因祸得福，肖紫衿和乔婉娩在众人面前承认了两情相悦。 佛彼白石四人离开的时候面色不太好，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白千里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突然让他们停手。 晚上，一行人夜宿在树林中，白千里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阁主，为什么中止计划？” 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李莲花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看着乔婉娩和肖紫衿死。 “我从未想过找他们报仇，再说，就算要报仇，找的也不是他们。” “可是，他们背叛了你啊！” “与你无关！” “阁主……” “聒噪！”李莲花直接伸手掐住白千里的脖子，“我不知道你们接近我的目的，但是，休想利用我伤害四顾门的人。” 说完便松了手。 “咳咳……” 白千里摔倒在地上，上一刻的窒息感让他以为自己会死，但是李莲花松了手。 “说吧，你背后的人让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已经等了这么久，李莲花开始烦了。 “阁主，属下听不懂你的话，什么背后的人……” “你和邵小五不事生产，这些年为了救我，一定花了不少钱，建立问神阁，训练人手，也花费不菲，难不成你要说，你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我……” 白千里不知道怎么解释，师父从来没有交代过让他和李莲花解释。 他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明明李莲花平日什么都不关心的。 “我等你解释。” 李莲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盯着白千里着急慌忙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若不是他们当初只给他用了几副那种搅乱神志的药，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伤害，李莲花也不会如此心软。 他们确实没想害他。 “其实……” 白千里想要解释，但是他不能，师父曾说过，有些事情不能让李莲花知道，特别是师父的身份。 “不想解释，那好啊！你们回松香山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乱来。否则，杀了你！” 李莲花起身站定。 “为什么？” “你不是自称我的属下吗？怎么，难道你不是奉我为主？” “属下不敢！” “对了，帮我找一个人的下落！” “谁？” “笛飞声！” 李莲花说罢转身就走。 “阁主，你去哪？” “管好你自己吧！” 李莲花没回头，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此后，白千里虽然一直知晓李莲花以游医身份行走江湖，但没有去找他。 他虽然不知晓笛飞声的下落，但是封罄知道。 让他疑惑的是，封罄并没有让他阻止李莲花。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春天。 东海之滨的金鸳盟信总坛又是一番新面貌。 这些年，角丽谯将金鸳盟经营得很好。 她和万圣道合作的很是愉快。 万圣道明面上是个名门正派，时不时会调解一些江湖摩擦，在江湖中声誉不错。正在主殿中查看玉城山传来的消息时，突然有人来报。 “见过圣女！圣女，海公子到了。” “让他进来！” “是！” 不多时，走进来一个个子小小的孩子，背后背着一柄大刀。 身上青衣布履，面容沉静。 “阿海！过来！” 角丽谯笑着叫他走到自己面前。 笛海天冷着脸走了过去。 “真是像啊！越来越像了！” 角丽谯当年一眼见到笛海天的时候，就觉得他像笛飞声。 便收他做了笛飞声的义子，将他照着笛飞声打扮。 没成想，他越长越像笛飞声。 角丽谯捏了捏笛海天的小脸。 “怎么，听说你不想选护卫？” “是！” “为什么？” 角丽谯这些年一直按照笛飞声的练武方式训练笛海天。 当年寻了一本绝版武功秘籍给他练。 让她意外的是，笛海天还真是练武的料子。 若是她用心培养，说不定有真的能威震江湖，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好刀。 “不为什么，他们都太弱了！” 笛海天的脸一直都很冷。 角丽谯就没见他笑过。 她倒是不这样认为。 既然他是笛飞声的义子，自然有不可能什么事都让他亲自去做。 “你以后需要他们帮你做事！” “不用！” 角丽谯笑了笑，没说什么，挥手让他离开。 笛海天出了主殿，去练武场练了两个时辰后，返回住处时，被人在拐角处拦住了去路。 “小果，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成了海公子就看不起我了？” “我没有！” 第15章 命数 看着小果一脸愤怒，笛海天很是疑惑。 “我听人说，圣女让你选护卫，你不选。” “嗯！” 笛海天觉得没必要解释什么。 “你……你为什么不直接选我呢？” “你？” “怎么，看不起我？” 小果现在还是试药人，他很想摆脱这个身份。 因为在金鸳盟，试药人是最没用的。 笛海天和几名试药人玩伴关系都不错，尤其和小果的关系最好。 “没有。” “他们也都想做你的护卫！” “你们都不行。” 笛海天并没说假话，角丽谯是不会让他们做自己的护卫的。 “我们为什么不行？哼，我会证明我自己的。” 小果气得发抖，他没想到笛海天竟然这么看自己，连自己的好友都觉得自己没用。 笛海天并不知道角丽谯的打算，等他知道角丽谯让总坛内与他同龄的孩子进行护卫选拔的时候，已经迟了。 笛海天从别人口中无意中听到角丽谯为他选拔护卫，便冒着延误练武的时间赶到演武场。 “小果——” 笛海天到了演武场，看到比武台上已经死了好几人，小果像是疯了一样笑着，手中拿着染血的匕首，脚边躺着被他刺中的朋友。 “都住手！住手！” 笛海天脚尖轻点，跃上比武台，正巧看到有人手中的刀尖正砍向小果，他再也冷静不了，直接闪身挡在小果面前。 小果突然被突然伸到脸侧的刀吓了一跳。 “阿……海公子，你，你流血了。” 差点就又要被打了，小果看着那刀刃嵌入笛海天的肩头，血直接染红了肩膀，但他脸色如常。 “我没事！” 笛海天伸手握住小果的手，转头看向身后拿着刀慌乱的人道。 身后的人一震，松开手，退后了几步。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笛海天的解释并没有什么用，他立刻看向坐在高台之上的角丽谯。 “圣女饶命！圣女饶命！” 小果惊慌失措用手捂住笛海天冒血的肩头，不断有血从他手指缝里冒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阿海，对不起……” “小伤！” 笛海天见小果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拍了拍他的手背，而后看向角丽谯。 “我不是说过我不需要护卫吗？” “可是我觉得你需要！况且，我并未答应过你什么吧！”天气很好，角丽谯坐在高台上，有人在一旁给她打着遮阳伞，有人及时递上一杯茶。 笛海天看了看演武台上的孩童尸首，又看了看站着的二三人，不由地心痛起来。 他以为自己不会疼的。 试药后满地打滚他能忍得住，达不到角丽谯的要求被她鞭打他能忍得住，昔日好友都疏远他他又能忍，可是现在他忍不了了。 “你要怎么样才能饶过他们？” 角丽谯莞尔一笑，“你这孩子在说什么？我何时为难他们了？是他们自愿参加选拔的，总不能选给你的护卫都是废物吧？自然要挑选同龄人中顶尖的。” “对啊，阿海，我们都是自愿……” “住口！什么自愿？”笛海天抓住小果的手开始用力，小果被捏的很疼，“你知道什么？她根本就没想过让你们活着，做护卫有什么好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选吗？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来找过我，无论我选谁，其他人都会死你知道吗？” 笛海天隐忍多时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你看看，你看……” 他指着演武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给小果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盟主义子，什么公子，我一点都不想要，可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笛海天不是傻子，这些年，他不明白的问题慢慢都有了模糊的答案，虽然不是很明朗，但角丽谯选中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疏远你们？她不喜欢我和你们待在一起，每日都要服用练功用的药物，每日都要不断练武，一旦不如她的意，她就是让人鞭打我……” “疼！” 小果从没见过这么激动的笛海天，他的手腕都快被捏碎了。 笛海天深呼吸了几口气，解下身上背着的刀“咚”的一声扔在地上，瞟了角丽谯的方向一眼。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笛海天！” “什么？”角丽谯没想到笛海天竟敢公然反抗她。 明明之前他都很听话的，说什么做什么，从来没有任何怨怼。 “小海，别闹脾气。” 角丽谯语调不变，脸色却变了，她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提刀围住演武台。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只想做我自己。” 笛海天拉着小果的手腕不松开，他怕下一秒小果也会死。 “只要你向我赔礼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我就饶过你这次，怎么样？” 角丽谯欣赏着自己红色的指甲。 小孩子真是麻烦！她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 天空中黑漆漆的云层遮住了星星和月亮，不时有闪电划过无边的夜空，短暂的明亮转瞬即逝。 雨滴自天空坠落，滴滴答答落在树叶上、树干上、地上、行人的衣衫上，淅淅沥沥有节奏的声响仿佛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树下不断有人穿过，在黑夜中搜寻着。 笛海天背着小果躲在树上，雨越下越大，很快搜寻的人都离开了。 树林里只剩他们两人，笛海天才敢下地。 他找了个大树避雨，让小果靠坐在大树下。 “阿海，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果脸上毫无血色，受伤的左腿虽然被笛海天用布条缠着，但还在渗血，混合着雨水流进脚下的泥土里。 “我会救你的，他们回去了，我们现在就走，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我不想死……阿海，我不想死……” 小果抓着笛海天的胳膊哭个不停。 “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你带着我跑不了多远的。” 小果也不傻，他们都是孤儿，没有父母的孩子总会懂得很多。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笛海天背着小果跑了两天，躲了两天，终于还是被找到了。 第16章 小偷 他站在崖边，面前找他的金鸳盟众人，身后是不断拍击崖壁的海浪。 汹涌的海浪声接连不断。 “海公子，和我们回去吧！你是盟主的义子，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对啊，海公子，你身上那个孩子看样子肯定活不下去了，不要为了他惹圣女生气了。” “海公子，快过来吧，那边危险！” 有不少人开口劝笛海天。 但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开口。 笛海天能感受到小果的生命力在不断流失，可他不能丢下他，哪怕是死，也要比回到那个地方要好的多。 退一万步讲，就算小果回去能活下来，也会很痛苦小果腿上的伤口发黑，药魔的毒药没有本人根本解不了，他会变成角丽谯控制自己的工具。 他们见笛海天没有出声反对，以为他同意了他们的话，都轻手轻脚慢慢靠近他。 “不要……” “别跳……” “海公子！”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笛海天背着小果跳进了大海。 众人慌忙冲到崖边向下望去，只看到白色浪花不断冲向崖壁，一浪又一浪，周而复始，延绵不绝。 “什么？你们这些废物！” 角丽谯气得直拍桌子。 “圣女息怒！” 她不信笛海天会跳海。 “我不管，你们就算下海捞，也要把人给我捞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 “圣女，尊上出关在即，何必为这事生气！”雪公很不喜欢笛海天，他总觉得那孩子会对角丽谯不利。 但是看角丽谯似乎对笛海天很是不同，虽然他知道是因为笛飞声的缘故，但如今笛海天死了，总是好事。 “是啊，差点忘了，那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吧！” “是，圣女！” 晨光熹微，洒满大地，一只中华田园犬跑进莲花楼里，到了李莲花床边旺旺叫了两声。 “唔！” 李莲花被狗叫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狐狸精啊！” 他神抽揉了揉狗毛才下床，现在已经成了混迹市井的游医，给寻常百姓看病，也给江湖人治伤，很受别人敬重。 要说他这名气，还是拜贺兰 铁所赐，到处跟人吹嘘，说自己是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让他什么都没做就直接名扬江湖了。 跟往常一样，他先是吃了早饭，也给狐狸精喂过食后，便出了莲花楼，打算今日去买些新鲜的蔬菜。 莲花楼里种的蔬菜品类不多少且数量少。 说到买菜，他都买出经验来了。 做饭烧菜可比练武难多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个个都不简单。 街市上会很是热闹，卖什么都有。 他挑了一块肉，又买了几样菜，看到酒楼便进去了， 准备打些酒。 今日，不知怎么的，酒楼里人迹稀少，平常这个时候，早就人满为患了。 “小二，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客人？” 李莲花很是好奇。 “嗨，别提了，这几天山神庙里闹鬼了！” 小二轻声道。 “闹鬼？” “对啊！上供的食物无缘无故就没了。” “是吗？那和你们这店有什么关系？” 李莲花从来没听过鬼会在山神庙偷东西吃。 “你们都见过吗，就说有鬼？” “我没见过，不过有人见过，王大厨他老婆去上香的时候说看到鬼影了。” “不会是有贼吧？” “谁知道，反正没找到，庙祝都吓坏了，这不，前天连夜去请灵山派掌门来捉鬼了。” “灵山派？” “对啊，远近闻名，听说最近大限将至，快要飞升了呢！” “哦！这样啊！”李莲花笑了笑。 “听说最近很多人都跑去看热闹。” “是挺热闹的，都没见过鬼长什么样不是？” “这倒是，王大厨这几日都歇在家，说撞鬼了晦气。” 李莲花一听到山神庙有鬼，直觉肯定不是鬼。 他出了酒楼，听到还有不少人议论这事。 山神庙的庙祝也算有功夫傍身的人，那“鬼”估计是个高手。 夜半时分，古朴的山神庙在月光映照之下显得非常安详。 庙宇中灯火还亮着。 李莲花敲了敲门，不久就有个垂髫小童来开门。 “李神医，是你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哦，我啊，最近有些倒霉，所以来拜拜！” 李莲花笑着递给小童一块糖。 “谢谢！” 小童带着李莲花进了庙中。 “你师傅呢？” “他去灵山派了！” 小童吃着糖，在前面一蹦一跳的。 “去请人来捉鬼？” “嗯！” 小童听到李莲花的话，突然不跳了，乖乖走了起来。 “你怕鬼吗？他怎么把你个人撇下了？” “不怕……不是，怕啊！李神医，你冷不冷，不如先去客房暖暖？” 李莲花见小童目光闪躲，猜测他或许知道什么。 “不冷！” 说罢，直接越过他，直接进了山神殿中。 这座山的山神庙很是灵验，所以扩建翻修过多次，不仅多了庙祝，还有小童。 殿中烟气缭绕，山神像牛身人首，面容威严，目光深邃。 李莲花快走进步，到了殿中，深吸了口气，侧耳听着。 他嘴角微微一扬，果然是人。 他就说嘛！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鬼。 李莲花住在市井之中就是不想见鬼，鬼最怕人气，人多的地方自然没鬼。 “出来吧！” 李莲花轻声道。 “李神医，你在和谁说话啊？” 小童虽然嘴巴这样说，但是目光却紧张地盯着供桌。 李莲花越过蒲团，刚走到供桌前，就有黑影从桌子底下侧面窜了出来。 黑影很快，但是李莲花更快。 小童都没看清怎么回事，李莲花已经抓住了人。 手下的孩子衣衫脏污破烂，花猫似的脸脏污一团，只一双眼睛明亮非常，被李莲花抓住肩膀的时候，手中还捧着个馒头，直接一口咬在李莲花手背上。 “李神医，你别伤他。” 小童赶忙跑过去。 “他很可怜的，无家可归才留在这里的。” 小童又看了看咬人的小孩。 “小哥哥，你快松口啊！” 李莲花愣住了，因为那双眼睛太像笛飞声了。 和笛飞声一样的冰冷而多情，明明那双眼睛中满是冷意，可却能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 第17章 收养 “你没事吧？” 李莲花并没在意自己手上的伤，刚才手上用了一些力，怕这孩子受不了，连忙伸手想要去看他肩膀是不是受伤了，被躲开了。 阿海看着面前这人温和的态度，躲开后有些呆愣。 这样好看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一身烟紫色长衫，木质发簪挽着头，眉眼的笑意带着爱怜。 最后三人坐在一起，李莲花看着小孩吃东西，听小童讲清楚了才知道，这个叫阿海的孩子是不久前流浪到山神庙的，因为太可怜了，所以小让他留在这里。 没想到他吃得多，小童虽然给他分一些吃食，但不够，没办法，只能偷些供品吃，本来以为是小事，没想到被人误会山神庙有鬼。 阿海身手敏捷，一开始有人看到他以为眼花了，结果越来越多的人看到阿海的身影，都很害怕。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连庙祝都吓坏了，等小童想要解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了，他怕阿海会被人抓起来。 “这好办！我可以送他回家！” “真的吗？”小童看着李莲花的眼睛满是崇拜，在他眼中，大人都是很厉害的。 “我没有家！” 李莲花直接被泼了冷水。 阿海手中的馒头很快吃完，可他还是很饿。 以前在金鸳盟总坛的时候每日练武，一直吃的很多，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会饿肚子。 “没有家，怎么可能，人人都有家啊！” 小童捧着脸看向阿海。 “你要是不介意，跟我回家吧！” 李莲花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没控制住自己。 明明这些年他已经变了很多，不再喜欢给自己招惹麻烦了。 阿海闻言抬头，面前的男子一身月白色衣衫，目光温柔，面容姣好俊美，整个人在烛光中近乎神明，晃得人眼疼。 他鼻头一酸，差点眼泪要掉下来了。 阿海听过金鸳盟的人讲神话故事，故事中的神仙都是救苦救难，会即时出现的。 难道这人也是神仙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说要带他回家。 之前他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大都是对他鄙夷蔑视、厌恶疏远，偶尔也有怜悯他的。 阿海看了看小童，竟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羡慕。 能让人羡慕的事情必然不是什么坏事。 最后阿海同意了。 他被李莲花牵着手带回了莲花楼，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要是李莲花是是不是个拐卖小孩子的人贩子。 万一他是人贩子，自己要怎么逃跑呢？ 树影重重，月光皎洁，阿海向四周张望起来，开始寻找逃跑的路线。 好吧，他其实觉得自己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好让人图谋的东西。 到了莲花楼，已经是后半夜了。 李莲花起锅烧水，让他自己简单洗洗。 等他洗完，李莲花拿出已经改好的衣服。 这是李莲花拿自己的旧衣服改的，莲花楼没有小孩的衣服，只能将就。 “怎么了？”李莲花知道自己的衣服很旧，他三年前和白千里分道扬镳之后，便没回松香山，自然没钱。 平日里就靠行医混口饭吃，衣服自然没买多少。 “没什么。” 虽然旧，但是很干净，阿海接过衣服穿好后默默低下了头。 阿海眉心红痣很扎眼，让李莲花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禁想起自己的一些往事。想当年小的时候，自己的额间也有这样一颗眉心痣。 碰到阿海，李莲花想，这应该就是缘分吧！ “你在想什么？” 见李莲花愣神，阿海忍不住发问。 “没什么，你困了吧？” 莲花楼有两层，第二层早就有人预定了，不过那人现在不在。 “你想住楼上？要是想，我可以……”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和我睡？” “我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 李莲花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懊恼，他莞尔一笑，“行啊！你没和爹娘一起睡过吗？” “我没有爹娘！”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李莲花拉着阿海让他坐在床上，以为阿海家里出了变故。 “我没见过爹娘，听他们说，我是在海上的木盆里被发现的。” 阿海昂着头不看李莲花，开始观察起这座小楼来。 这里是第一层，空间不是很大，但是东西都很齐全，什么都有，看来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你是被人收养了吗？” 既然是被人发现的，那定然不是一个人长到这么大的。 “嗯！” “虽然很冒昧，能问一下是谁收养了你吗？” 阿海的眼中并没有童真，个头只有十来岁，但是眼神却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李莲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改了嘴，“没关系，不想说也没事，你也看到了，我平常就住在这里，若是你不喜欢，我可以帮你找户人家……” “我很喜欢，你真的要收留我吗？” “嗯！” “你不怕我很麻烦吗？” “你能有多麻烦啊，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啦”，李莲花摸了摸阿海的头笑了，“好了，快起睡吧！” 李莲花不再说什么，本来以为这孩子不过是离家出走，但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收留和收养是不一样的，若是收养，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给阿海掖好被子，吹灭了蜡烛。 阿海睡得很沉，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睡得很好。 梦里还梦到了小果他们，梦见他们在一起玩。 他知道是梦，梦里的路真的很长，他们跑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尽头，但他还是很开心，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突然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感觉到身下震动，阿海睁开了眼睛。 猛然坐起，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在金鸳盟总坛了，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阿海穿好衣服起床，很快便发现了李莲花。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莲花楼在移动，阿海起身走到前面，站到李莲花身后，莲花楼前面的视野很广阔。 “醒了？我们去一个普渡寺。” “普渡寺？” “对！你要是饿了，我有买的肉包子，就放在厨房的蒸屉里温着。” 第18章 名字 过了午时，莲花楼才停下来。 “饿了吧？” 李莲花做好饭后，被阿海看到饭菜两眼放光的样子逗笑了。 几个肉包子对阿海来说不管饱。 “嗯！” “我们为什么要去普渡寺？” 这地方他听都没听过，他在金鸳盟总坛的时候很喜欢和小果他们一起听大人讲外面的事情。 江湖上最有名的就是李相夷的故事，不过每次都是有人偷偷给他们讲。 因为角丽谯非常讨厌李相夷。 “自然是有原因的。” 牵着阿海的手腕时，他无意中发现阿海身上有碧茶之毒。 显然被药物压制过，但他的脉相显示最近他并没有服药。 “什么原因？” 李莲花对他太好了，就算要被卖，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被卖。 “你……你中毒了你知道吗？” 碧茶之毒可不是人人都能中的毒，这种毒药也就只有金鸳盟才有。 “我知道！” “你可知道是什么毒？” “碧茶之毒，他们这样说过。” “你知道？” 不可能，谁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毒，且这毒已经在他体内很长时间了。 “嗯！” 阿海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扒着饭菜。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可以入口。 他默默在心底给饭菜打分。 看着阿海小大人的样子，这下轮到李莲花沉默了。 吃过饭，阿海直接收拾好碗筷，洗好了碗，李莲花想要阻止，但是阿海还是坚持。 洗过碗后，看着发呆的李莲花，阿海终是忍不住了。 “李神医？” “嗯？” “我听他这么叫你的。” 阿海站在李莲花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破洞的鞋子。 “有什么事吗？” “你说带我回家？也是想收养我吗？” “也？你之前被人收养过？” “算是吧！” “收养你的人不要你了？” 李莲花低头看了一眼阿海的鞋子，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给他买鞋子。 “不是，我不喜欢她。” “那你想不想跟着我？” 李莲花伸手捧起阿海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我能跟着你吗？” “你没有家人，那可有亲戚朋友？” 李莲花虽然第一眼看到阿海就有种亲近感，但若阿海有亲友，他还是替他开心的。 阿海摇了摇头，脸颊发烫。 李莲花的眼神太过温柔。 阿海突然想，如果李莲花是自己爹爹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阿海在想什么，他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李莲花猛然想起自己没见过面的孩子。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可这十年间，他总是时不时梦到孩子的哭声。 那微弱的啜泣总能让他每次惊醒后泪流满面。 “你哭了？” 李莲花回神的时候，阿海正在拭去他的眼泪。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 李莲花抱起阿海坐在自己腿上。 “想起了什么？” 难道自己又和什么人长得像了？ “我以前有过一个孩子。” “什么是有过？” “他很早就夭折了。”李莲花抿了抿嘴唇，“要是他还活着，应该和你一样的年纪。” “李神医，你很爱你的孩子吗？” “这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吧！”李莲花捏了捏阿海肉肉的脸蛋，“还叫我李神医？叫爹爹！” “爹……爹爹！” 不是的，这世上有不爱孩子的父母，自己就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哎！” 李莲花看向莲花楼外，外面是一片树林，莲花楼停在偏僻的地方。 “爹爹，你能给我取个名字吗？” “你没有名字吗？” “我不想要以前的名字”，阿海不是不想要名字，而是不想要过去。 “那你就叫李望舒，怎么样？” 这个名字他是早就为曾经的孩子取过的，可惜了。 “望舒？是你给你的孩子取的名字吗？” “你不喜欢？那换个……” “不，很好听，我以后就叫李望舒。” 李望舒笑了笑，以后自己终于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是很好听。” 李莲花笑了笑了，他的悲伤被李望舒冲淡不少。 “望舒是什么意思吗？” “是指月亮。” “月亮？” 李望舒歪着头看李莲花笑，他觉得李莲花一定很喜欢月亮。 “嗯，皎皎明月，昭昭我心。” “对了，爹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莲花！” “莲花？也很好听。”李望舒搂住李莲花的脖子，“爹爹，你以后不会不要我吧？” “当然不会！” 李莲花拍了拍李望舒的头，抱着他站起来。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他也说不准，他的身体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就连柳老都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去普渡寺的路上，李望舒碧茶之毒发作过两次，都是李莲花用扬州慢帮他压制住了。 看着李望舒苍白的小脸，李莲花不难过是假的，尤其他还会安慰李莲花说自己不疼。 疼不疼李莲花还会不清楚吗？ 到了普渡寺之后，李莲花戴着面具直接找到了无了。 “你没事？” “老和尚，你这是什么话？” 李莲花见无了一脸惊喜的样子，他不想扫对方的兴。 “这是……” 看到李望舒，无了想起之前给李莲花解毒有一直没问出口的问题。 “我儿子！” “哦！” 无了虽然对男人生子之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他并不是迂腐之人。 “我想请你给他解毒！” “解毒？” “碧茶之毒！” “什么？”无了不解，“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当年我还想请你……” “嘘，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李莲花匆匆打断无了，让他立刻给李望舒解毒。 金针刺脑之法虽能解毒，但碧茶之毒在李望舒体内已久，而且用以压制其的药物也有毒，所以解毒之后，他体内的其他毒性立刻爆发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了无的金针刺穴之后，李莲花立刻用扬州慢将毒压制住。 “唉，这孩子体内的毒不好解，金针之法虽能解一部分毒，但是残留的毒性，最好还是去找关河梦。” 无了摇了摇头。 看着昏睡的李望舒，李莲花没想到会这样，叹了口气。 “对了，你当年怎么不来找我给孩子解毒？这都十年了，他多年来用其他毒压制碧茶之毒，这法子太凶险。” 第19章 神医 “什么啊？这孩子是我捡的。” “哦！” “不对，什么当年？老和尚，你什么意思？” “你不说我还忘了呢”，无了站在塌边摸了摸胡子，“当年我给你解毒之时诊过脉，你生过一个孩子，是吗？” 李莲花突然想起师娘嘱咐自己下山后，不要让任何人给诊脉，当时他并不清楚缘由，如今看来，师父师娘可能早知道自己体质特殊。 “ 大师，你可不要胡说，我可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李莲花歪头一笑，“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此事暂且搁置，我又想起一件事。” 无了还是想不明白。 “什么事？” “这孩子中的是碧茶之毒，天底下有谁能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那必然只有金鸳盟了！” 碧茶之毒，号称天下至毒，金鸳盟药魔研制，无药可解。 金针刺脑虽能解毒，但留有后遗症，毒性对身体的损害是不可逆的。 “金鸳盟？” “嗯”，李莲花点点头，“他说他被人收养过，但不想回去。” “你这么一说，老衲想起来了，最近江湖传闻，金鸳盟在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说是丢了个孩子。” “孩子？” 李莲花又望向李望舒，神色晦暗，难道这孩子撒了谎。 “正是！不过江湖中都在传言金鸳盟在拿孩童炼药，所以才在全江湖搜寻孩子。” “炼药？” “对啊！有人说角丽谯用童男童女炼制不老药，她为了保持容颜不变，无所不用其极。” “这谣传还有些可信度！” 江湖上的人一提起角丽谯，都是闻之色变。 金鸳盟圣女角丽谯，以貌美心狠出名，她的裙下之臣数不胜数，什么人都有。 只要她一句话，就不断有人为她前赴后继，奉献一切。 出了普渡寺，李莲花到了屏山镇停了下来。屏山镇是个不起眼的小镇，这里并不繁华，该是碰不到熟人的。 他找了人去松香山送信。 对于白千里和邵小五，李莲花虽知道他们不会害自己，但还是不信他们的。 他们明明对自己很了解，却将一切都瞒着自己。 莲花楼刚停下来的时候，被人围观着议论了好半天。 由于李莲花医书不错，这莲花楼这间医馆很快就在平山镇出了名。 不到十日的时间，李望舒已经认识了镇上不少人。 他人小，嘴巴甜，笑起来很是好看，见到人就问好，给李莲花招揽了不少生意。 白千里来的很快。 他一接到李莲花的信就迫不及待赶来平山镇。 “阁主！” 等到晚上，他才来莲花楼。 “怎么，想好了没有？” 李莲花给李望舒掖了掖被子。 “属下这三年并未下山。” “别装傻，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李莲花指了指凳子，“坐！” “哦！”白千里立刻会意，他坐下后也很拘谨，“属下一直派人注意金鸳盟角丽谯的动向，她最近离开了金鸳盟新总坛，去了玉城。” “玉城？” “正是！”白千里严肃地点了点头，“她的行踪一向隐秘，这次去玉城还带了不少人。” “你的意思的是笛飞声很可能在玉城山？” “只是属下的猜测。” “你做得很好。” 无论真假，李莲花都想要去一试。 这些年，李莲花每每想起当年额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他想要找到真相。 首先，他必须找到师兄的尸体，当年师兄尸体被金鸳盟劫走。 笛飞声，他是必须找的。 他都活下来了，没理由笛飞声会死。 “阁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白千里的目光飘落在床榻李望舒脸上。 “没有了”，李莲花回神，面色柔和了不少，“这件事是你查出来的，还是你背后的人高你的。” “是属下查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和师……” “师父？” 白千里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从师父那里打听了金鸳盟新总坛的位置，那里守卫森严，他派去的人只能守在外面。 “你师父是谁？” “阁主，我……” 白千里很纠结，当初师父他们救了李莲花，看着他。 可自己当时为了给李莲花治病，建了问神阁。 阴差阳错，问神阁已经和建立之初不一样了。 “不想说不说就是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 李莲花对白千里背后的人很有兴趣。 这人救了自己，却又想将自己囚禁起来，肯定有他的目的。 “是！” “对了，我想见你师父，你说他会不会愿意见我？” “属下不知道。” 不急，慢慢来！ 李莲花突然不急了，救了自己自己又不认识的人，说没有目的自己都不信。 白千里来得快，走得也快。 李莲花第二日便开始采买物品，准备启程去玉城山。 谁知，他们还没启程，就接到了拜帖。 鹤行镖行总镖头程云鹤带着一群人找来了，还带来了拜帖。 正巧，他们来的时候李莲花和李望舒不在。 等到李莲花回礼，他们立刻地上拜帖。 “这位是李神医吧，在下程云鹤，特来拜见李莲花李神医。” “啊？我，我不是啊！” 李莲花见这些人风尘仆仆，都拿着刀剑，自己又有重要的事，立刻否认了。 李望舒牵着李莲花的手，疑惑地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否认身份。 这下轮到程云鹤愣住了，面前之人肤色白皙，容貌文雅俊美，但那张脸让人见了便移不开眼，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还带个孩子。 十来岁的孩子眉眼很是漂亮，一看就是李莲花的孩子，嘴巴和李莲花一模一样。 他刚才还专门问了别人，面前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李莲花。 “李神医，你回来了啊！望舒，来，婆婆给你个桃子。” 有个老婆婆提着篮子路过，笑着和李莲花还有李望舒打招呼。 “谢谢婆婆！” 李望舒笑着接过。 李莲花也笑着点头回应了。 “久仰大名，在下……” 程云鹤见李莲花这幅样子，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有什么事，里面说吧！” 第20章 名头 毕竟是客人，李莲花不好直接赶人走。 程云鹤规规矩矩走坐在李莲花对面，拜帖中已经将事情都写的清清楚楚。 玉城城主玉穆蓝托他们运镖，是十六箱价值连城的宝物，满满当当的玉石珠宝，全部都是人间珍品。 但是在常州小绵客栈中，他们却碰到了鬼，不仅有宝物消失不见，最关键的是，有一个箱子中有一具尸体。 不是别人正是玉城城主玉穆蓝的独生女儿玉秋霜，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丽少女，满身鲜血，怪异的是她的表情恐怖不已。 那个时候，程云鹤才知道当夜玉秋霜也住在小绵客栈，可是却莫名其妙死在宝箱中。 玉穆蓝知道消息后非常生气，杀了跟随玉秋霜的所有护卫，还派人追杀程云鹤。 程云鹤没办法，只能逃命，路上听到有人说起李莲花“活死人，肉白骨”的名头。 他就想，若是李莲花能将玉秋霜救活，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死而复生的事他虽然不信，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等了好一会，李莲花看完拜帖后一直沉默。 程云鹤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这世上根本没有死而复生的事，起身告辞。 “等一下！” “李神医，你同意了？” “不是”，既然他要去玉城，现在岂不是最佳的机会，“在下解释过很多次了，这世上并没有起死回生之术，铁萧大侠和施文绝公子他们被埋的时候并没有死。” “是吗？” “不过，既然程镖头找到了在下，这便是缘分。” “啊？”程云鹤听的云里雾里的。 “想必玉穆蓝玉城主定然很爱自己的女儿，他现在生气，是不知道谁杀了爱女，若是程镖头能找到杀害玉秋霜玉小姐的凶手，定然能洗脱嫌疑。” “可，我不会查案啊！” “正巧，在下有位朋友，是百川院的刑探，我可以请他帮忙。” “真的吗？” 程云鹤一听到百川院，立刻面露喜色。 百川院是名副其实的江湖刑堂，江湖中的案件都由百川院管理，就连朝廷也不能伸手。 “在下这就给他写封信，麻烦程镖头找人送给他，咱们也赶往小绵客栈。” “好好好，如此甚好。” 程云鹤非常高兴，等李莲花写好信，立刻让人去送信。 他们则是和李莲花一起去小绵客栈。 莲花楼一路上慢悠悠的，程云鹤心中着急也不好催。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哟，终于来了！” 一身华丽白衣头戴天水碧四方玉冠，瘦骨嶙峋的少年公子一见到李莲花进客栈，立刻开口。 正是“多愁公子”方多病。 “来了，来了！” 李莲花带着李望舒走到白衣公子的桌前坐下。 白衣公子的的风雅长剑上系着长穗玉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这谁啊？” “我儿子！” “这才多久不见，李莲花，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方多病说着便伸手要去捏李望舒的脸，被李望舒躲过了。 “怎么，我不能有儿子吗？” “那倒不是，不过……”方多病盯着二人看了好一会，“别说，你们长得还真像，嘴巴像，耳朵也像。” 李莲花喝了口茶，微微一笑。 “哎？不对，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他娘呢？你不会当初抛弃人家娘俩了吧？” 方多病立刻端坐好，“李莲花你这样可不行，你可得把人家娘娶回家啊！” “我没有娘亲！” 李望舒认真地看着方多病。 这人怎么这么瘦？他不懂为什么有人会瘦成这个样子，可他看起来不像是没钱吃饭。 “没有娘？难不成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是也差不多！” 李望舒点了点头，稚嫩的脸让方多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了，说说玉小姐的事吧！我的信你收到了，你比我先到，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客栈中问了个遍，他们都说有鬼，是鬼杀人，城主府我还没去，那些护卫都被杀了，若是要查，得去见见玉小姐的闺中好友云娇姑娘。” “她在哪里？” “她身体不好，父母早逝，一直住在城主府中，可以说和玉秋霜小姐亲密无间。” 李莲花当即便决定要去玉城，一定要看玉秋霜的尸体。 在所有进入城主府的人中，李莲花最特殊。 他是以“救活玉秋霜”的名头来的。 城主府建在玉城山上，李莲花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早已超乎他的想象。 看着玉秋霜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已然和焦炭没有什么区别的尸体，李莲花突然很想吐。 “李神医可能救活秋霜？” 说话的是宗政明珠，玉秋霜的未婚夫，朝廷五品官员，温文尔雅，一看就是那种迷倒少女的年轻公子。 “这是玉秋霜？” 李莲花皱了皱眉头，观察起存放尸体的房间。 “嗯”，宗正明珠点了点头，他表情极不自然，“玉城主因为痛失爱女，过于悲伤，神志不清，纵火焚烧玉城，秋霜她这真是无妄之灾……” 李莲花走近尸体，这样的尸体，任谁也是不能救活的。 李莲花又不是神仙，活死人，肉白骨，他可不会。 “李神医可能救活……” 对上李莲花的目光，宗正明珠闭上了嘴巴。 “既然宗正大人知道答案，为何一直追问呢？” 宗正明珠神色紧张。 “没有，我只是为秋霜难过。” “大人很喜欢玉小姐吗？” 在他眼中，李莲花看不到任何对玉秋霜的情意。 虽然明面上他们是未婚夫妻，玉秋霜死后，宗正明珠也很快便赶来了玉城。 但李莲花总觉得这人不对劲。 他似乎怕李莲花看出些什么，急着催李莲花去见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玉红烛才是玉城的主人，玉穆蓝是二十多年前入赘到玉家的。 如今玉穆蓝神志不清，城主府中主持事宜的正是玉红烛。 说道玉红烛，李莲花倒很是钦佩，虽然她不信李莲花能救活女儿，却没有为难他，任由他在城中自由走动。 夜晚，他们果然见到了传说中的“碧窗鬼影”。 第21章 不解 “不会真的有鬼吧？” 方多病知道李莲花怕鬼，特地待在他的房间里。 加上李望舒三个人，没人睡得着，白天在城主府中听到所有人都在讲这里有鬼。 院中传来诡异的歌声，凄厉怪异，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不知道！” 李莲花握住腰间的香囊，里面装着驱鬼符咒，这是当初白千里给他找来的。 李望舒不明白两个大人为什么缩在床上不下地。 他跳下床，走到门边打开门，看了看。 “没有，没有鬼！” “望舒！” 李莲花连忙起身走到李望舒身后想要关门，可是院中什么都没有。 “我就说没鬼吧！” 方多病跟着走到门口，拿着剑还有些兴奋，“不如咱们去看看谁在装神弄鬼？” 若是真有鬼，怎么会只杀玉秋霜一个人呢？ 这城主府早被灭门了。 三人在门外的花园里看到月色下花草枝繁叶茂，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莲花站在那里摸摸花草的枝叶，笑了笑。 李望舒见状，也上前摸了摸，看着李莲花笑了起来。 “你们到底笑什么？” “没什么！走吧！” 李莲花带着，三人在城主府中逛了起来。 偶尔见到巡夜的守卫，他们得了命令，对李莲花很是恭敬，也不过问他要做什么。 走到一处废墟，停住了脚步。 一道白色倩影驻足此处。 “这姐姐是谁？” 李望舒拽了拽李莲花的袖子。 “你能看到她？” 李莲花没想到除了他，还有人能看到鬼。 “嗯！”李望舒点了点头，低声道“她不是人吧？” “你怎么在说什么？看到谁？我怎么没看到？” 方多病最讨厌别人打哑谜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穿衣打扮一模一样，连说话也很怪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父子。 李望舒放开李莲花的手，走了几步，站到玉秋霜的身后，轻轻道“姐姐！” “别……” 李莲花没见过玉秋霜死的时候的样子，他所见过的所有死魂都是保持着死时样子的。 玉秋霜回头，看到李望舒后，依旧流着泪，表情很是惊恐。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 玉秋霜摇了摇头。 李莲花连忙上前将李望舒扯到自己身后，“玉小姐，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 玉秋霜看起来很伤心。 她看了看李莲花，又看了看方多病，转身离开了。 “她到底怎么了？” 李望舒拽了拽李莲花的袖子。 “可能在难过。” “你们不会真的看到玉秋霜了吧？” 方多病走到李莲花身边，向他们盯着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 “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大半夜的，阴森森的。” 方多病到了快天亮才睡着，李望舒也睡得正香。 李莲花没有叫醒他们，而是直接去见了玉红烛。 “李神医怎么来了？” 玉红烛一身红衣，如玉的容颜上神色无喜无悲，似乎并不怎么伤心。 “在下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玉夫人。” “哦？什么事？查到害死霜儿的凶手了？” “还没有，不过在下发现玉小姐并不是死于鬼魅之手。” “李神医有什么证据吗？” 李莲花烟紫色长衫负手而立，淡淡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若有若无的气势让玉红烛觉得他有些眼熟。 “很简单，若真的是鬼魅杀人，怎么会只杀她一人，再有，玉小姐被杀，该是有怨气的，那她很容易变成厉鬼，那这城主府现在早就没有活人了吧？” “这……” 玉红烛心中打鼓，但面上依然如一汪水般平静。 “玉小姐死得时候一定很伤心吧？” “什么？” 玉红烛的脸色终于有一丝变化，很快转过身。 “在下查到了一些证据，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玉小姐的灵堂前指证凶手，不知玉夫人……” “当然可以，这事我会安排。” 玉红烛送走李莲花后，神色慌乱，看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不可能的，明明一切证据什么都没有了，李莲花到底能怎么查到的呢？ 李莲花并没有闲着，他去见了从玉城牢房被放出来的云娇和发疯的玉穆蓝。 果然有很大的收获。 不过最让人看不懂的是，李莲花会坐在玉秋霜被烧毁的院子前，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 自言自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莲花疯了呢。 方多病连带着也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喂，李莲花，你到底还要坐到什么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 李莲花笑了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玉秋霜。 “玉小姐，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 玉秋霜站在院子前一直叹气。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这几日，李莲花每天都会去给玉秋霜上香，然后来她的院子前等着。 这院子成了一片废墟，自然没什么人靠近。 玉秋霜在这世间的一切痕迹都随着这院子一起灰飞烟灭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他们？” 李莲花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所有和玉秋霜有关的线索都断了。 云娇一口认证是鬼杀了玉秋霜。 玉秋霜的尸体在城主府中被烧毁。 玉穆蓝和玉红烛对她的死都闭口不言。 宗正明珠来的太快，就算接到消息，也不可能第二天就到。 玉秋霜呆呆地站着。 太阳最后一抹红色消失，天要黑了。 “他们是谁？” 李莲花没有得到回应。 “什么他们？李莲花，你到底搞什么，本公子不是来陪你在这里干坐着的，你不去找证据，明日怎么指证凶手？” 方多病抱着尔雅剑，都快气死了。 这城主府他也没少转，可这里连一丝玉秋霜生前的痕迹都没有，本来还能在她住过的院子中查探，但偏偏这院子在他们来前被烧了。 玉秋霜已经死了有大半个月了，但玉红烛并没有将她下葬，而是将她的尸身放在冰棺里。 “各位，在下李莲花，城主府封禁已有多日，只进不出，想必大家都想离开，今日，我找到了一些证据，想要在这里指证凶手，不，不是我指证，而是玉小姐指证。” 第22章 亲近 李莲花微微一笑。 “李神医，此话何意？” 宗正明珠眼神飘忽，额头有细汗冒出。 “啊，是这样，你们都说是鬼杀人，我想了一下，确实很像，实不相瞒，在下很怕鬼。” “李神医，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怕鬼和秋霜的死有什么关系？” 云娇面色憔悴，忍不住看了玉穆蓝一眼。 “在下怕鬼，是因为在想能看到鬼，啊！她来了！” 李莲花指了指棺材的方向。 “玉秋霜小姐的死魂吗？” 方多病在一旁看李莲花表演，忍着不笑，替他观察灵堂中每个人的神色变化。 “对啊，她现在就站在害死她的人身后，看，在那！” 玉穆蓝和玉红烛站在一起。 云娇站在玉穆蓝左边，宗正明珠站在玉红烛右边。 李莲花指的正是他们的方向。 四人面色同时变了，方多病暗自吐槽，果然和他们有关。 云娇忍不住揪住玉穆蓝的袖子，抖得不成样子。 宗正明珠向玉红烛靠了靠。 玉穆蓝依旧一副痴傻呆愣的样子，但他眼睛微微眯起。 这些细微的变化在李莲花眼中无限放大。 “李神医，你别胡说……” “我又没说是你杀了玉小姐，你急什么，宗正大人！” “我……” 李莲花等的就是这一刻！ 灵堂中有程云鹤一行人、方多病，一位朝臣，人称“捕青天”卜成海。 还有和玉家亲近的人家，关系不错，知晓他们痛失爱女，特来看望他们。 “是她，一定是她杀了霜儿。” 玉红烛突然指着云娇。 “胡说，云娇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杀得了霜儿？”玉穆蓝拦在云娇面前，和玉红烛对上，“我看定是宗正明珠这小子杀死了霜儿。” 玉穆蓝突然“清醒”，李莲花呵呵一笑打断了他。 “玉城主，你好了？看来我的汤药治好了你的疯病。” “汤药？你没给玉城主开过药方啊？” 方多病亲眼见到李莲花随意在花园里拔了一些草拿去煮药。 “对啊，那些汤药玉城主自然没喝，因为他根本没疯。” “装的？” 方多病差点被骗了，当初看到玉穆蓝伤心地叫着玉秋霜的名字，还以为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女儿。 “宗正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卜成海见宗正明珠也卷了进来，忍不住问道。 “这还用问吗？杀害玉小姐的就是……” “住口！” 玉红烛突然尖叫一声，吓了玉穆蓝一跳，她指着李莲花“李莲花！是你——哈哈，原来是你，你这妖孽，我要杀了你！” “啊？”李莲花满脸疑惑。 她突然飞身一掌拍向李莲花，被卜成海挥剑隔开。 “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对啊，光天化日的，杀人灭口吗？” 方多病也抽出尔雅剑护在李莲花身前。 李莲花将李望舒拉到身后。 程云鹤一行人见状，立刻站在李莲花身边，“玉城主，与夫人，你们不能伤害李神医。” “玉夫人，玉城主，到底是你们说，还是让玉小姐自己说呢？” 李莲花的笑依旧温和。 玉穆蓝和玉红烛都不信他的话。 李莲花叹了口气，只好请玉秋霜说。 她说一句，李莲花说一句，每一句都是玉秋霜的心声。 越说，玉穆蓝和玉红烛的脸色越难看。 等他说完，立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 “这么说，玉秋霜是被误杀的？” 卜成海看着李莲花不疾不徐地倒茶喝茶，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疑惑更甚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李莲花这样破案的。 难道世上真的有死魂？ “玉小姐基本不离开城主府，护卫在城主府不能随意活动，而丫鬟仆从武功都不高，能杀她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且小绵客栈之事后，护卫全部被杀。” “难道就凭你的猜测？” “自然不是”，李莲花起身看向云娇，“她就是证人，玉小姐并不是死在小绵客栈，这一切都是他和玉城主计划好的。” “刚才玉小姐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她的尸体虽然被烧毁，但腹中有淤血，说明府中受伤，确是中掌。” “卜大人有什么可以直接问他们，他们比我清楚。” 李莲花指了指四人的方向。 “他所说可是真的？” 卜成海目光扫过四人，并没有人开口辩解。 “哈哈哈，太好了，霜儿是宗正明珠杀的，不是我……” “你笑什么？你杀了府上护卫十几人，难道就当做无人发生？既然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是要跟我回去受审的。” “不要啊，卜大人！” 玉穆蓝连连摆手，“他们，他们都是自杀的。” “放屁，怎么，就你女儿是人，护卫们的命就不是命了？”程云鹤啐了一口，这陷害他，还找人追杀他，简直该死。 “明珠，是我害了你，也害了霜儿”，玉红烛转头看向宗正明珠，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我引诱你，如今你和霜儿定然琴瑟和鸣，霜儿天真烂漫，她是个好孩子，我却不是个好母亲，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谎言中，虽然在她眼中爹娘恩爱，都疼爱她，可这却是假象。我爱她，却也因为你嫉恨她，因为她太幸福了。” 宗正明珠点点头，又摇摇头。 “玉夫人，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死魂的样子是死者死时的样子，她泪流满面，神色惊恐。” 李莲花的目光扫过玉夫人和玉穆蓝，还有云娇、宗正明珠。 “你们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可却没有一人真正爱她，玉夫人，她并未怪你们任何一人，我在府中看到她经常站在自己被烧毁的院子外发呆，她不明白玉城主为何要烧了她的院子，甚至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其实很简单，只不过答案她不信而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察觉窗外有人偷窥，我……” 宗正明珠看着自己的手，无法再继续说下去，玉秋霜聪明活泼，他们瞒着她其实瞒不了多久。 第23章 心魔 卜成海很快带着宗正明珠、玉穆蓝和云娇离开了，他们都不是江湖中人。 玉红烛被关了起来，方多病给百川院飞鸽传书，以为很快就有人赶来。 不到第三日，石水带着百川院弟子就赶到了。 “石院主，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不是收到我的飞鸽传书来的吗？” “我们是追踪角丽谯来到此处的。” “角丽谯？” 这人方多病认识，是邪教金鸳盟的圣女，无恶不作，杀了很多人。 但已经很多年没有现身江湖了。 “我没有看到角丽谯啊！” “玉红烛呢？” “玉夫人，被关起来了。” 方多病带着他们去找玉红烛。 李莲花找玉红烛问过了，但玉红烛说什么也不肯吐露笛飞声的行踪。 他便找下人问了一下，现在城主府玉红烛不能做主，他们自然对李莲花知无不言。 石洞中，笛飞声一身青衣，正在练功。 这十年，他在此处闭关，药魔给他用了很多激进的手段来恢复功力，天材地宝吃了不少。 提升内力的方法，他试了很多种，什么痛苦他都忍过来了。 可他生了心魔，功力只恢复到六成便停滞了。 心魔就是李相夷。 十年前他们海上一战，双双坠海，他活着，后来却听说李相夷死了。 他一直想着和李相夷比武，自从听说了李相夷的死讯，便有了心魔。 天知道他多想李相夷活着，他费尽心力恢复武功，为的就是李相夷。 十年前他赢了半招，却留下了无尽遗憾。 练功调理气息的时候，总能听到李相夷的声音。 “笛飞声！笛飞声！” 又来了。 笛飞声睁开眼，李相夷站在他面前，正是东海大战之时的装扮。 霜色外衣，赤色袖边，赤色绸面头巾将马尾高高束起，纤细的腰肢上是纹绣束腰。 不过眼前的李相夷眼中并无任何恨意，和那天很不一样。 他背着手，在笛飞声面前微微低头。 笛飞声不由地呼吸一滞。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李相夷，还是忍不住身体稍微后倾。 “怎么？你这么怕我吗？” 李相夷莞尔一笑，眼眸中星光点点。 “聒噪！” 笛飞声闭上眼，重新聚气凝神。 “笛盟主！笛盟主！” 笛飞声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 眼前不再是李相夷，而是李莲花。 一身灰色亚麻长衫，头戴木质莲蓬发簪，古朴木质圆环腰带松垮垮搭在腰间。 这是十年前李莲花试探自己时候的乔装。 说来也奇怪，笛飞声不明白李莲花到底什么意思。 他们当年明明已经定下五年互不相犯条约，可自己却莫名其妙被人袭击。 就在这个时候，李莲花突然出现了，一开始笛飞声还不知道是李莲花。 他当时中了暗算，眼睛受了伤，碰到了一个自称李莲花的游医。 对方悉心照料，并不在乎他满口打打杀杀。 半个月了，对方还要求他不能摘掉遮眼的布条，说是他的眼睛还没好。 笛飞声很是不耐，趁对方不在的时候，扯了布条，才发现眼睛已经好了。 看到李相夷的乔装，他差点笑了，为了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他继续装着看不到。 却发现李莲花对他并没有任何目的。 李莲花没有暴露身份，笛飞声也没拆穿。 他们之间总有种莫名的默契。 “笛盟主？” 笛飞声回过神来，眼前的李莲花眉眼带笑，嘴角微扬，和李相夷少年张扬的气质完全不同。 “笛盟主可后悔了？” “我……” 话一出口，笛飞声便感觉不对劲。 内力在体内乱窜，额头渗出薄汗，他立刻运转内力稳定，经过一阵挣扎，还是吐出一口鲜血，最后在勉力控制下，终是压制下紊乱的内息。 李莲花摸到后山时，一片寂静。 来到下人们所说的地方，果然是一处很好的闭关之所。 他没有看到石壁有门，想着或许有机关。 距离十丈开外，突然，电光火石之间，轰隆巨响。 石壁崩裂开来，很多石块朝李莲花的方向飞来。 他猝不及防，被一块大石砸到，摔进一处草丛，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沫。 “尊上！” 笛飞声一身青色锦袍上金质肩章很是威严，头上的金冠镶嵌着青玉，步履轻盈从石壁中缓缓走出，他脚步沉稳，面无表情。 角丽谯满面笑容看着笛飞声，身后雪公微微躬着身体给笛飞声行礼 她没有看到李莲花的容貌，只以为他是哪个倒霉鬼，如今倒在草丛中还以为他死了呢！ 李莲花侧身躺着，正想起身，突然听到李望舒的声音。 “爹爹！” 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他身边，焦急地看着李莲花嘴角染血。 “笛飞声，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正巧，石水带着百川院弟子也赶到了。 方多病一看到李莲花墨绿色长衫倒在一旁，立刻上前查探。 “走！” 笛飞声不欲多做纠缠，转身脚步轻点，转瞬没了踪迹。 角丽谯和雪公跟在后面。 药魔和石水过了几招，被角丽谯叫了一声，立刻施展轻功离开了。 石水赶忙追了上去。 “李莲花，你怎么样？” “爹爹，你没事吧？” 李莲花看着笛飞声飞走，心中一急，晕了过去。 房中，李莲花躺在矮塌上，左手握拳抵在胸口，昏迷中也眉头紧皱。 虽然城主府中的大夫说李莲花没事，但方多病还是很担心。 李望舒守在床边，看着李莲花的样子，很是焦急。 “笛飞声！” 李莲花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换了。 “笛飞声？你认识那个金鸳盟大魔头吗？” 方多病抱胸，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中满是狐疑。 这个李莲花神神秘秘的，自己还跑去后山了。 “啊，不认识，这不是刚才被吓了一跳，做噩梦了。” “爹爹！” 李望舒的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的。 “望舒，爹爹没事。” 李莲花用手撑着身体坐起，苍白的脸色毫无说服力。 “对了，玉夫人呢？” 李莲花这次才想起，玉夫人或许知道笛飞声的去向。 第24章 出关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认出玉红烛是金鸳盟十二女护法之一，那天玉红烛对他动手暴露了自己的武功，这才被他察觉身份。 “你找玉夫人做什么？” 方多病和石水一起去审问过玉红烛。 但是玉红烛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一开始方多病还不信，没想到玉红烛竟然是金鸳盟的人。 还是昔日危害武林的金鸳盟十二女护法之一。 石水对玉红烛动了刑，最后竟然逼的她宁愿咬断舌头，也不愿意吐露半点金鸳盟的消息。 “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为什么？” “石院主追踪角丽谯来到这里，于是我们就去找了玉夫人，结果她什么都不肯说，也许是怕受不了百川院的刑罚。” “用刑？”李莲花想到金鸳盟和四顾门的恩怨，不由地很是失落。 “嗯，石院主已经回来了，没有追上笛飞声，已经带着玉夫人回百川院了，玉红烛，这辈子都要住在百川院刑牢了。” 方多病实在不明白，笛飞声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能有这么多人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怎么了？你觉得惋惜？” 李莲花见方多病神色郁郁。 “真的想不明白，竟然会是玉秋霜最亲近的人害死了她，而且他们还烧毁了她的尸体。” “这世间之事本就如此，能伤害一个人的不就是他的亲近之人吗？” “那个宗正明珠我真看不出来哪里招人喜欢了，连本公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哼！” “原来方公子你……” “我没有！”方多病被李莲花一打趣，刚才愁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金鸳盟新总坛的主殿金碧辉煌，笛飞声踏进大门，金鸳盟众站两列微微低头。 笛飞声落座后，站在最前面的角丽谯一身红衣立刻跪下行礼。 “恭迎盟主尊驾重归！” 其他人也在角丽谯身后下跪。 “恭迎盟主尊驾重归！” “恭迎盟主尊驾重归！” “恭迎盟主尊驾重归！” 笛飞声看着这些人一抬手，众人起身。 “属下风雷史丁允，奉上金鸳盟新总坛全图。” “属下星月万仞山，奉上金鸳盟名册，请尊上过目。” 笛飞声闻言看向说话的二人，“原来就是你们二位啊！” 丁允和万仞山正疑惑笛飞声为何说这话，相视一眼，而后看向笛飞声。 只见笛飞声一拍桌，桌上酒杯中突然升起两滴酒，他随手一挥，两滴酒立刻飞向二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二人眉心皆被射穿，瞬间毙命。 有人慌乱之际，角丽谯也变了脸色，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尊上，属下不知其二人做错了什么？惹得尊上不悦。” “十年前东海之战，用雷火弹布局，引四顾门入瓮，这事你可知？” “属下岂会不知？那些雷火弹炸毁四顾门，还把盟中总坛的军火库也炸了，金鸳盟 亦是损失惨重。” “这二人掌管我盟中火器”笛飞声直勾勾地盯着角丽谯，“你说该杀还是不该杀？” 角丽谯被他眼神所摄，立刻跪下，“那自然是该杀，属下失察。” “我闭关十年，总想起些旧事，似有蹊跷”，笛飞声不接话，起身离开座位，“本尊平生最恨背叛，若查出有人背叛，殿上这两句尸首便是下场。” 角丽谯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娇笑着拿出新的万人册。 “我定然是不会背叛尊上的。尊上，这是最新的万人册……” 她话没说完，笛飞声就拿走了她手中的万人册，翻开来。 “如今万人册上第一名是东瀛的浮屠三圣，第二名是御赐天龙杨昀春，第三名……” “无聊！”笛飞声扫了一眼，直接将万人册扔回到桌上。 “尊上……” 角丽谯不知道哪里惹到笛飞声，神情慌张了一下，又立刻恢复笑颜。 “尊上，属下听闻南胤圣药观音垂泪便在一品坟中，特地找来一品坟的地图……” 笛飞声接过地图看了几眼，而后笑了起来，“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是，尊上！” 角丽谯见到笛飞声高兴，立刻又拿出金鸳盟圣令放在双手捧到笛飞声面前。 笛飞声见到金鸳盟圣令，眸色一沉，拿到手里后，摩挲着令牌上的古铜雕饰，扫了一眼殿中人，发现没几个熟脸。 暗自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年过去，当初追随他的人已经大部分都不在了。 “这十年，你将金鸳盟经营得很好，本尊信你，盟中事宜你接着管便是。” 笛飞声并没有将金鸳盟圣令还给角丽谯，她依旧很欣喜，望向笛飞声的眼中尽是倾慕崇拜。 “是，尊上！” 后山练功之地只有笛飞声一人。 他正在喝酒，突然听到有人来，不看也知道是无颜。 “见过尊上！” 东海大战之前，无颜被笛飞声留在竹楼暗中照看李莲花，他被李莲花打伤，无法及时赶回，后来才得知笛飞声和李相夷双双坠海。 东海大战江湖上都说四顾门损失惨重，可金鸳盟的损失也不小，很多盟众被四顾门抓获关进了一百八十八牢。 十年间角丽谯更是排除异己，将金鸳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无颜只能暗暗等待笛飞声出关。 “起来吧！” 笛飞声握着空杯，眼中满是寂寞。 “尊上，属下失职。” 无颜低头站在一旁。 “本尊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笛飞声因为金鸳盟有事，提前离开竹楼，李相夷很不高兴。 “尊上离开后，李门主接到一封信。” “你也看出来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了？” 笛飞声自嘲一笑，他还以为只有自己认出来了。 “属下原本没认出来，李门主接到书信后，想要离开，属下说尊上一定会回来，谁知李门主使出一招长虹贯日，属下这才认出他。” “什么信？” “李门主离开后，属下在竹楼里发现了那封信的一部分碎片，只能看到落款是单孤刀。” “无颜，你说本尊是不是错了？” 凝视着手中的空杯，笛飞声语气中的失落很是明显。 第25章 素手书生 “能够让尊上空杯悼念的这世上只有一人。” “十年前东海一战，可现在你们都说他死了，本尊不信。” 笛飞声放下酒杯，“无颜，金鸳盟如何本尊不管，本尊要找到他。” “是，尊上！” 玉城李莲花和方多病分道扬镳之后，他便带着李望舒准备返回送香山。 路上途经一处树林，他们碰到了一个生命垂危之人。 他说他外号叫素手书生，是个盗墓的。 李莲花想要给他诊脉，被拒绝了。 素手书生说自己身受重伤，药石无灵 李莲花见素手书生快要死了，便询问他有什么遗愿。 素手书生摇了摇头，说自己一生无妻无子无徒弟，这次去卫庄是有人请自己去的。 素手书生提到一品坟有垂泪观音的时候，李莲花有些惊讶。 因为江湖传闻垂泪观音乃是南胤圣药，百年前菩提药王所制，全天下只有三枚，听说能活死人，肉白骨。 如今只剩一枚，便在一品坟。 众人知道一品坟是 李莲花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乖巧的李望舒。 他还想问点事，但素手书生很快没了气息。 李莲花直接挖了个坑将他安葬。 “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李望舒见莲花楼改了方向，很是好奇。 “去卫庄！” “卫庄？” “嗯！” 李莲花一边赶路一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卫庄。 卫庄是买卖古玩的黑市。 到了卫庄后，李莲花竟然看到了方多病。 众人看着方多病，眼神中满是警惕，都拿着武器准备动手。 “竹哨排箫都见响，这位小兄弟是新手，平日里不出来，不懂规矩，大家别和他一般见识。” 李莲花及时出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来。 众人神色狐疑看着这个带着小孩的男人。 就连方多病也一头雾水，“什么新手？” 被横了一眼，方多病才闭了嘴。 一名青灰色衣衫的小胡子男人一看李莲花帮方多病说话，立刻站出来吗“哟，你又是几更动身啊？走的哪条便道？” “二十更动身，走的独户道。” 李莲花整了整衣袖，似是很不经意。 “扛的什么幡？” “扛金幡。” 众人神色一变。 李莲花继续道；“十三年前，京南皇陵明楼前曾留下四个字。” “拜见素手书生前辈。” 见众人对李莲花行礼，方多病也拱了拱手。 “前辈，没想到素手书生前辈也出山了，晚辈丁元子，师承鎏金一系。” 刚才的小胡子男人就是丁元子。 “晚辈段海，遗墨。” “在下葛潘，山卯。” “我们两兄弟，张庆狮，张庆虎，师承天漏。” 双胞胎两兄弟一身白衣一身黑衣。 据丁元子介绍，有个名叫古风辛的，走的也是独户道，一个人待着，也不同人打招呼。 众人寒暄一阵后，李莲花便离开了，方多病赶忙跟上。 “你怎么在这？” 李莲花见到方多病一脸郁郁，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查案，你听说朴锄山的七具尸体的案子了吗？” “没有！他们为什么对你拔剑？” “我怎么知道？他们问我走的什么道，我来的时候走的官道，我一说，他们就变凶了。” “这是这行的黑话，你说官道，那就是官府的意思，人家都是盗墓的，自然要动手。” “你也来盗墓？怎么还带着孩子？” 方多病饶有兴味看着李莲花，调笑起来，指了指李望舒。 “胡说什么呢？不过是来看热闹罢了”，李莲花白了一眼方多病。 到了晚上，卫庄主的宴会上，多了一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面具，背着大刀的小孩，和李望舒年纪差不多。 卫庄主介绍说这是他家中的前辈，别看年纪小，但是辈分高，但是这次去一品坟，他有很重要的作用。 李莲花看着正坐在那里吃鸡腿吃得很欢，根本不理旁人的小孩，那举手投足，根本就是某人无意。 李莲花嘴角微微扬起，并没有动筷。 “爹爹，你高兴什么呢？” 李望舒见李莲花笑了，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 “没什么。” 李莲花摸了摸李望舒的头，给他夹了一块肉。 李望舒乖巧地坐在那里吃着面前的饭菜。 和李望舒相比，突然出现的小孩，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孩子。 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样子很欠揍。 “哎，小弟弟，你别光吃啊”，丁元子坐在小孩旁边喝醉了，用筷子按住小孩夹菜的筷子，递给他一杯酒，“不喝酒，怎么能是男人呢？” 小孩虽然戴着面具，但是满眼的冷漠毫不掩饰。 他一言不发，直接用筷子扎穿了丁元子的手掌，痛得他嗷嗷大叫。 其他人和丁元子都认识，一拍桌子，正要站起来发作。 “别这样”，李莲花赶忙出来劝架，比卫庄主都急，“大家都是有着共同目的在聚在这儿的。” “对啊”，卫庄主很是维护小孩，“这位小前辈在卫某家中也是有些地位的，各位担待些，来人，将丁元子扶下去包扎一下伤口。” 立刻有仆从上来扶着丁元子离开，丁元子这个苦主既然没有出言讨公道，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多事！” 稚嫩的童音一出，两根筷子迅速飞向李莲花，他一侧头便躲了过去，看了一眼筷子，知道对方没用力道。 李莲花笑了笑并不在意，方多病反而为他捏了一把汗。 卫庄主让所有人喝酒的时候，李莲花给方多病使了个眼色，他们二人并没有将酒喝下。 饭后，李莲花和方多病在庄中散步，顺便查探地形。 “怎么不见你儿子？” 方多病在一直对李望舒很好奇。 “他说他想去看看那个小哥哥。” “小哥哥，就是今天那个戴着面具的怪小孩？” “嗯！” 李莲花点了点头，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 “那小孩看起来小，没想到那么厉害，竟然一下扎穿了丁元子的手掌，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小孩也太可怜了，说不定要出人命了。” “对啊，对啊！” 第26章 无头案 李莲花嘴上附和着，心中却在想，还指不定是谁要了谁的命呢！ 李望舒抱着一堆吃食，站在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房门。 “什么人？” 房中传来一道童声。 “是我，小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李望舒站在门口，心中打鼓。 他第一眼看到戴面具的小孩时，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明明没有见过，但却很熟悉的感觉。 “进来吧！” 李望舒推开门进去后，又关上了。 他抱着一堆油纸包发现小孩正坐在床上练功。 “小哥哥，你晚上也练功不睡觉吗？” 真可怜，比自己还可怜。 李望舒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来干什么？” 对方睁开眼，从床上跳下来。 “我带了一些好吃的来。” 李望舒笑了笑，眉眼舒展，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可爱。 “你爹爹让你来的？” “不是，我想来的，爹爹同意了”，李望舒见对方一脸不信，立刻道，“真的，爹爹说，我可以来找你玩。” “我没空和你玩，你回去吧！” “我带了好吃的，有孜然羊肉、酱牛肉，还有烤鱼，这些都是今天爹爹买的。” 李望舒生怕赶他走，立刻将油纸包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 食物的香气立刻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咕咕——” 突然有人肚子叫了起来，李望舒并没有笑，而是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李望舒知道他刚才没有吃好。 在李望舒期待的目光中，他终于不再拒绝，而是坐在桌子旁吃了起来。 李望舒在一旁看得很是开心。 多吃些，再多吃些，饿肚子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李莲花和方多病逛了一会，很多地方都不能去，便想回去睡觉，没成想，庄内突然出事，他们被卫庄主请到了张庆狮的房间。 屋中只有一具坐在床上的无头尸。 是密室杀人，入口只有一个通风口，很多人都怀疑是今天那个戴面具的小孩杀了人。 他们出了房屋，正说话间，李望舒和戴着面具的小孩突然出现了。 李望舒拉着他走到李莲花身边。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来的正好，是不是你杀了我弟弟？” 张庆虎一脸恨意看着戴面具的小孩。 “杀人？不可能！刚才小哥哥一直和在一起。” 李望舒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出了人命，杀人的肯定不是新认识的小哥哥。 “望舒！”李莲花按住他的肩膀，看向张庆虎。 对方和张庆狮是双胞胎，唯一不同的是，张庆虎的右眼下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今天已经这么晚了，不如明日，在下一定将凶手找出来，如何？况且明日就是进入一品坟的日子。” “对啊，对啊，有什么事等从一品坟出来再说吧！” 卫庄主在一旁打着哈哈，看了一眼戴面具的小孩，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敬畏，似乎很怕他。 “谁死了，张二叔叔不是站在那儿吗？” 李望舒话一出，众人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张庆狮身边空无一人。 方多病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不会真的有鬼吧？ 李莲花立刻捂住李望舒的嘴巴，“小孩子定是看错了，他可能是迷糊了，要睡觉了。” 李莲花笑着解释之后，赶忙带着李望舒回了房间，将门后插销插好。 “你也能看到他吗？” “嗯！” 李望舒认真地点了点头，“爹爹，什么叫也？你能看到吗？” “唉！” 李莲花叹了口气，给插销上挂上一枚开过光的铜钱。 “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 李望舒之前在金鸳盟经常看到没有影子的人，那个时候他很小，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没有影子，晚上经常出现。 后来才听人说，那是死魂，人死之后就会变成那样。 “爹爹怕吗？” “呵呵！” 李莲花笑着摸了摸李望舒的脑袋，小孩子和大人想法自然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一早，李莲花和他们一同去一品坟，将李望舒留在了卫庄中。 一行人来到一品坟外，看着巨大的石壁，对这入口毫无办法。 这时候，一个铁头奴蹲下身体，戴面具的小孩从他背上的背椅上下来后，直接施展轻功飞上陡峭的崖壁。 不一会，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一品坟的入口便被打开了。 方多病正在惊叹那个小孩轻功好的时候，李莲花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众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入口突然滚出来一个巨大的石球，有人躲避不及，被压在了石球下面。 李莲花看了一眼被压死的人，又看了看进去众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怎么了？”方多病站在他身边抱着尔雅剑。 “没什么，走吧！” 很快，众人来到第一间石室，刚才进入的小孩却没见到踪影。 这间石室中只有一个巨大的棺材。 所有人一致认为这棺材里肯定有金银财宝，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触动了石室中的机关。 李莲花和方多病赶忙躲到一旁。 等机关发射完后，众人来到棺材旁，看到棺材里面满满的金银财宝，心中很是高兴。 “且慢！” 李莲花突然出言阻止他们往自己兜里装东西。 “各位，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墓室，可见真正的宝物都不在此处。” “对啊！”张庆虎停了手，“但是，真正的墓室在哪儿呢？” 这里很是空旷，只有这一口棺材。 方多病出身天机山庄，他立刻瞧出这棺材摆放的位置很特殊，试了一下，很快，一道石门便打开了。 众人见状，立刻进了石门。 李莲花和方多病跟在最后面。 又进了一间石室，这里比外面那间石室的金银财宝更多，都是随地堆放的。 众人的眼睛顿时亮了不少。 方多病就算从不缺钱，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宝。 “喂，你这么穷，就不打算拿几个元宝，说不定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你怎么不去？难道你嫌自己钱多的不行了？” “我……” 被李莲花一怼，方多病瞬间无语了。 “啊……” 又有人触动机关。 第27章 一品坟 石室中的火把突然熄灭。 “小心！” 李莲花拉着方多病躲到一个大鼎后面，听着叮叮咚咚的暗器声响，方多病心惊胆战起来。 过了好一会，没有声响后，李莲花拿出火折子吹了吹。 这时，其他人也出来了，点燃石室中的火把，众人这才看清了石室中的情景。 不知道何时，地上多了七具尸体。 四周石壁上插着各种暗器，真的是触目惊心。 “这什么人啊都？” 方多病不由地打了个哆嗦，看来这盗墓还真不是什么好活，稍不留心，命就没了。 “这七人，加上朴锄山那七具无头尸，看样子应该是黄泉十四贼。” “黄泉十四贼？”方多病并没有听过这些人的名号。 “对，他们已经江湖上消失很久了。” 李莲花也不过多解释，他会直接看向张庆虎。 “咱们现在来说说昨晚的无头案吧？” “说什么？你查到凶手了？不可能啊，咱们一直在一起，我怎么什么线索都没看到？” 方多病瞧着李莲花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张庆虎神色有些慌。 “这要问你啊，张庆狮！” “张庆狮？他不是张庆虎吗？” 方多病虽然分不清双胞胎，但是眼前之人明显穿着白衣，且眼角有痣，武器也不是双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庆狮刚说了一句话，古风辛突然摸出飞镖射向他，张庆狮不得不躲闪，接着古风辛的剑很快杀到。 “这怎么回事？” 方多病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怎么还随便动手啊？ “我怎么知道？”李莲花看着二人打起来，“昨晚看到无头尸的时候，我便想，这杀人其实没必要割人头颅，既然尸体无头，必然是有什么要掩饰的。” “可这和古风辛有什么关系？” “看他的样子，八成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莲花也是猜测，昨晚看到两个张庆狮的时候，李莲花也很懵。 卫庄主也在一旁看戏，他昨晚给这些人酒中都下了毒，为的就是让他们没办法活着，这样，这里的宝物就都是自己的了。 “卫庄主，你之前不是说咱们这些人中间有百川院的奸细吗？” “是啊，卫某确实得到消息，有百川院的人潜入卫庄。” 卫庄主说的并不是假话，他确实接到过消息，但是不知道谁才是奸细。 “方多病”，李莲花给他使了个眼色，看向葛潘。 “哦！” 方多病会意，发觉葛潘伸出袖箭，立刻拿住他的手腕，踹了他膝盖握一脚，将他压住跪在地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卫庄主一直怀疑李莲花和方多病的身份，但苦于没有证据。 “你问我，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多病，百川院刑探！” “什么，你是百川院的人？” “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吗，卫庄主……小心！” 李莲花正想调笑几句，暗器破空之声又响起，李莲花伸手拉住方多病便朝一个大鼎后去了。 过了一会再出来，除了卫庄主，其他人中了暗器倒在地上。 那个戴面具的小孩，站在财宝尽头的一扇石门前，看着几人。 “前辈，小人为你的筹谋付出良多”，卫庄主小跑到小孩面前，低头行礼，“还请前辈满足小人一个愿望。” 小孩没有没说。 “帮小人杀了他们！” 卫庄主以为小孩一定会帮他，面露不屑看向李莲花和方多病。 “哎，这什么人啊？” 方多病气急，李莲花却面色平静。 “你都不急吗？要不咱们先跑吧？” “你有资格向我提要求？” 卫庄主还没得意一会，被人一掌打飞，撞上石柱，跌在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哼！” 只见小孩运起内力，伸手一掌拍在高大的石门上，脚下的地都微微震动起来。 石门破开后，李莲花和方多病跟着进了又一间石室。 里面依旧摆着很多金银财宝，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很多壁画，两口竖着放置的琉璃棺材赫然映入眼帘。 “喂，你要做什么？” 方多病话音刚落，小孩就用内力震碎了两口棺材的琉璃盖。 两具尸身皆衣着华贵，不同的是一具尸体早已风干，另一具却和活人面容无异。 方多病正疑惑间，小孩伸手将女尸口中的观音垂泪取出手塞入胸前。 “不行，留下东西！” 方多病见小孩要走，立刻拔剑上前。 没两招就小孩被打了一掌，昏迷不醒了。 他正想出手了结方多病的性命，突然，飞猿爪勾出他胸前衣衫中的垂泪观音回到了李莲花手中。 “原来你要的是这个啊！” 李莲花笑了笑，转头施展轻功飞出了石室。 “别走！” 小孩紧跟其后。 李莲花飞出墓室大门后，立刻闪身躲在一边，躲开身后的刀气，但是正对着墓室大门站立的铁头奴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直接被刀气击中，倒地毙命。 李莲花躲开小孩的几道刀气，“既然这样，还给你！” 将垂泪观音扔出后，施展婆娑步直接飞走了。 拿到垂泪观音后，看到婆娑步，立刻认出了李莲花的身份。 “婆娑步，真的是你！” 他打开观音垂泪喝了下去。 只一滴，顿时便觉得浑身内力翻滚，功力直接恢复到了东海大战之前。 笛飞声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的身体，又看向李莲花离开的方向。 “李相夷，这么多年没见，我这就来找你。” 笛飞声脚步轻点，日促也很快，且耐力足。 两人都离开后，李望舒才捂着嘴巴从一处山石后走了出来。 他偷偷跟着他们来到一品坟外，因为李莲花不让他来，所以才躲了起来。 刚才看到李莲花出来，差点叫出声。 他走到铁头奴身边蹲下摸了摸他的脖子，发现人已经死透了。 李莲花的婆娑步不能持久，他飞了一会，就停了下来，靠在一棵大树旁歇息。 不一会，笛飞声就追了上来。 “李相夷，真的是你！” “笛盟主，十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缠人。” 第28章 观音垂泪 李莲花笑了笑。 “哼，你果然没死。” “我当然没死了。” “十年不见，李相夷，别来无恙！” “十年不见，笛盟主，你还是这么缠人啊！” “这十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这十年我过得可好了，还学会了烧菜。” “烧菜？” “对啊，我的厨艺很不错的。” 笛飞声抬脚靠近李莲花，走了几步，突然被李莲花伸手阻止。 “等一下，我师兄的尸体在哪儿？” “你难道对着我就只有这句话吗？” 笛飞声站在那里，背着大刀，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满是受伤。 “你，你别这样嘛！先告诉我师兄的尸体在哪？” “不知道！” “笛盟主，当年金鸳盟害死我师兄，你又派人劫走我师兄的尸体……” “谁知道呢？单孤刀的尸体被野狗吃了也不一定。” 笛飞声冷着脸心中不快。 十年前就有江湖传闻单孤刀和南胤有牵扯，但是李相夷一定不会信。 他知道自己解释无用，所以从不解释。 “跟我走！” 笛飞声不再废话，拉住李莲花，想要施展轻功，突然发现自己内力被封住了。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你刚才服下观音垂泪才能恢复功力，不过呢，我在观音垂泪里加了一点墓室中的修罗草籽。” “修罗草？” 笛飞声倒是听过修罗草，传闻是南胤的三大秘术之一。 “对啊！你别白费功夫了，天底下只有我师傅的洗经诀能解开这修罗草。” 笛飞声不死心运转内力，但毫无用处。 “你想如何？” “告诉我师兄尸体的下落。”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以后不再杀人或者解散金鸳盟！” 笛飞声突然笑了，看向李莲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戏谑。 “我已经不是李相夷了。” 李莲花的声音突然低沉了很多，脸色肉眼可见苍白了一些。 “那你是谁？” “李莲花，一个江湖游医。” “嗯？” 笛飞声突然想起十年前李相夷化名李莲花的时候，他们在竹楼的那段时光。 “咳咳！那个，我还要回家去，有什么事……” 笛飞声的刀突然架在李莲花脖子上，他自动闭起来嘴巴。 “李相夷，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的，好好做饭，好好吃饭，好好活着呗”，李莲花轻轻用手指推开刀，“有什么话好好说，干嘛要动刀？” 笛飞声的刀虽然被推开，但没有放下。 “做饭？” “对啊，我不仅会做饭，还会种菜，我的厨艺有长进，不信哪天……” 李莲花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想继续了？” “告诉我师兄的尸体……” “我确实不知道……” 笛飞声收起刀。 “那一言为定，你帮我找到师兄的尸体，我就教你洗经诀。” 笛飞声冷着脸不再说话，见李莲花要走，立刻到；“去哪？” “当然是回一品坟！” “一品坟？” “自然，难道不用收拾一下残局吗？死了那么多人，总得有人给他们收尸吧！” “我陪你。” 墓室中，丁元子突然从地上坐起身，拔出胸口插着的两枚暗器，摸出自己胸前戴着的护心镜。 幸好自己早就有准，不然就死在这里了要。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按照旁人的吩咐，在墓室中找起来。 不错，他来一品坟并不是为了金银财宝，不是为了观音垂泪，而是为了活命。 有人给他下毒，威胁他，让他来一品坟偷一样宝贝。 那人只说是一个特殊的小鼎。 小鼎上全是火纹，暗红色。 丁元子在墓室的财宝堆里翻了好一会，可是并没有见到那人所描述的小鼎。 终于在最里面那间墓室中，丁元子在壁画中看到那个小鼎。 不光有小鼎，还有各种怪异的图样。 他在女尸棺材中找到小鼎后，立刻高兴地捧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 “丁叔叔！”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道童声。 丁元子抬头一看，是李望舒。 “吓我一跳！” 丁元子将小鼎装进挂在腰间的一个袋子中，走向李望舒。 “你怎么来了，你爹爹不是让你待在卫庄吗？” 丁元子站在李望舒面前的时候，发现他看向自己腰间的袋子，立刻伸手捂住。 “我偷偷跟着来的”，李望舒伸手摸向他腰间，“丁叔叔，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是！” 丁元子后退一步，眼珠子一转，暗自拔出匕首。 “小心！” 一道女声传来，李望舒立刻躲开，匕首并没有伤到他。 丁元子见李望舒避开，满眼不信，他立刻上前一步又挥出匕首。 “啪”的一声。 李望舒避开后一掌打在丁元子腹部，他倒在地上之后愣住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打了，虽然只是摔疼了。 “丁叔叔，你没事吧？” “你，你别过来！” 李望舒想要上前查看，被丁元子出言阻止。 他看向李望舒的眼神中满是惊恐，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绕远路向外跑去。 李望舒也没追，而是查探了墓室中每个人的脉搏，发现只有葛潘和方多病活着，便坐在方多病身边守着他，盯着墓室的门。 李莲花出现的时候，李望舒高兴地跳了起来。 “爹爹！” “望舒，你怎么在这儿？” “爹爹，对不起，我偷偷跑出来了。” 李莲花并没有怪他，是自己的问题，将一个小孩留在陌生的地方，还没有及时回去。 “方哥哥没事！”李望舒看李莲花给方多病诊脉。 李莲花方多病输了一段扬州慢后，方多病才悠悠转醒。 “李莲花，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好得很。” “糟了，他们都死了！我还怎么给百川院交代啊！” 方多病站起来，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胸口，很是懊恼。 “没有，葛叔叔，还有丁叔叔都活着啊！” “可是我们刚才并没有看到丁元子的尸首。” 三人同时看向李望舒。 “丁叔叔拿了个小鼎跑了！” 李望舒没撒谎，丁元子确实是跑出去的。 “什么鼎？”笛飞声突然问了一句。 “就是那个啊！” 李望舒指了指墓室中墙壁上的画，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三人看到一个外形怪异的小鼎。 “他没有伤到你吧？” 李莲花在李望舒前胸后背摸了一遍，还让他转了个圈。 第29章 铁头奴 “没有，我还打了他一掌。” “什么啊，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哦！” 方多病抱胸看向李望舒，眼神中满是怀疑。 “我没有！” “你就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李莲花见李望舒没事，立刻打哈哈。 笛飞声没有说话。 “他又是谁？” 方多病指了指笛飞声。 “他是阿飞啊！” “阿飞？” “对啊，就是刚才的铁头奴啊，我救了他”，李莲花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嘴巴也没停，“我们多年前相识，他被卫庄主抓来做了铁头奴。” 李望舒到笛飞声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笛飞声一低头，就看到李望舒的小脸。 笛飞声不自然地弯腰，将耳朵凑到李望舒面前。 “你就是小哥哥，对吗？” 笛飞声点了点头。 “说什么悄悄话呢！李望舒，你到底和谁亲啊，我可是你方哥哥！” 方多病很不满这一大一小都向着笛飞声。 “大家都是朋友嘛！” 李望舒突然想起刚才帮他的女声，看向一个方向。 “怎么了？” 李莲花见李望舒盯着一个地方看，他也看了过去。 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很明显，方多病和笛飞声都看不到她。 她样貌秀雅，眼睛却看向李莲花。 “爹爹，刚才就是这位姐姐，救了我，他出言提醒我丁叔叔动手。” “多谢前辈！” 李莲花拱手向女子道谢。 “李莲花，你干什么啊，又看到鬼啦？” 方多病见李莲花朝着没人的地方拱手，还笑着说话，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见鬼？” 笛飞声很是疑惑，没听过李相夷能看到鬼啊！ “对啊，你不知道吧！” 方多病斜了笛飞声一眼，仿佛在说他没见识，都忘了害怕。 “啊，我差点忘了，葛潘！” 他说着朝外走去，找到葛潘，将他捆了起来。 “前辈……” “你，去给公主磕头！” 李莲花刚想上前，就被那女子指使起来。 “啊？我？” 李莲花指了指自己，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正是女尸的位置，又看向她。 “对！” 李望舒满脸疑惑看着李莲花。 笛飞声见李莲花并不是神神叨叨发疯，站在一旁默不出声。 李莲花见对方脸色严肃，而且神情有一丝着急。 “哦！” 虽然不知缘由，但是直觉对方不会伤害他。 李莲花照着她所说，走到萱公主的棺材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磕完头，刚直起身，刚才他磕头的那块砖石突然升起，砖石中空，里面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李莲花伸手将中间的盒子取出，砖石又落回原地。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褐色的册子，册子封面上写字“萱密录”三个大字，正中还镶嵌这一块巴掌大的铜镜，模糊到看不清人影，铜镜下面有指甲盖大一块粉红色鼓鼓的凸起， 李莲花只觉得奇怪，明明这三个字并不是大熙的文字，他也没有见过，可他就是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 “怎么了？”笛飞声站在李莲花身后，见他盯着手中的册子发呆。 “这是什么东西啊？” 李望舒很好奇，今天见到太多奇怪的东西了。 “爹爹也不知道！” 李莲花随手将册子装进盒子里。 “你看到谁了？” 笛飞声对李莲花看到的而他看不到的东西很值执着。 “一位前辈。” 这坟墓少说也有一百年了，能够在这里待一百年的，自然是前辈。 “爹爹……唔……” “望舒！” 李望舒突然晕倒，李莲花赶忙伸手抱住他，一摸脉，察觉到李望舒体内的毒发作了。 可能是今天李望舒动用了内力，所以无法压制体内的毒。 “他中毒了！” 那名女子突然出现在笛飞声身侧。 李莲花二话不说便将自己体内的扬州慢注入他的体内，过了一会才停止。 “咳咳！” 见到李莲花停止后，抱着李望舒起身，嘴角渗出了血，笛飞声伸手扶住他。 “你……你没事吧？” “没事！” 李莲花摇了摇头，勉强一笑。 “我有办法可以救他！” 女子看向李望舒。 “前辈有条件的吧！” “当然！” “恐怕在下做不到！” 不用想也知道，这女子所说之事定然不简单。 “将罗摩鼎找回来。” “罗摩鼎？” “就是刚才被人偷走的小鼎。” 女子面色无波，眼神中却充满了愤怒。 “他已经跑了，我怎么知道去哪儿找他？” 李莲花对丁元子不了解，不过既然带着目的而来，定然要罗摩鼎有用才会盗取。 “难道你就不想救你儿子，还有你的命？” “前辈怎么知道？” 李莲花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东海大战之后亏损严重，这些年也只补回来一点，李望舒体内的毒比他的还严重。 “知道什么？李莲花，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笛飞声站在一旁看李莲花和空气交流，很是恼火。 “他急了！” 女子眼神中满是戏谑。 “前辈所说之事，在下做不到，我的事也不劳前辈费心！” 李莲花抱着李望舒就要走，女子突然一掌打向他，李莲花后退几步，踩到高台边缘，被笛飞声捞住了腰。 女子却突然被弹开，不敢再靠近李莲花。 “你……” “多谢！” 李莲花借着笛飞声的手站稳了，开口道谢。 “不用！” 笛飞声悻悻收回手，站直了身体。 “走吧！” 李莲花抬脚，笛飞声和他并肩。 女子想要阻拦他们，却又被弹开。 “别走，只有我能救你儿子，还有你的命！” “在下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李莲花停下脚，他知道那罗摩鼎定然和南胤有关，若是听女子的话找回罗摩鼎，她一定还有别的要求。 “你难道不想做天下至尊吗？只要你……” “没兴趣！” 李莲花直接打断女子给自己描绘未来蓝图。 “为什么？” 女子明显很震惊，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不想要那至高之位的。 “我只想好好活着。” “等一下，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不过，你们毁了公主的陵墓，不能就这么离开吧？” 第30章 善后 “额……这确实不该，不过这不是我……” 李莲花看了一眼笛飞声，“好吧！” “你答应了什么？” 笛飞声急也没用。 “要麻烦笛盟主了，将一品坟恢复成原样，然后关闭陵墓，让死者不再受扰。” 李莲花客客气气，态度好得怪异。 笛飞声的沉默让女子越发急了。 “他什么意思？” “这……” 李莲花一脸为难的样子，心中却知道笛飞声这是同意了。 “我来同他讲，将你嘴角的血抹在他的额头，这样他就能看到我了。” “帮下忙，笛盟主！” 李莲花将李望舒塞到笛飞声怀中，笛飞声并没拒绝。 接下来，李莲花摸了一下嘴唇，手指点在笛飞声额头。 “李相夷，你做什么……” 笛飞声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不远处的女子，身影淡薄，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她是……” “就是我所说的那位前辈。” “你叫笛飞声？” 女子个头不高，看笛飞声的目光却像是在看小孩子。 “本尊……” “别废话，你将公主的陵墓弄成这样，还用了我南胤的疗伤圣药垂泪观音。” “南胤？” 看来面前之人是南胤人。 “不错！” “那又如何？” “你……” 笛飞声并不在意南胤不南胤。 “好了好了，笛盟主，人家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拿了观音垂泪，又弄坏了芳肌王和萱公主的棺材，那自然该……收拾一下残局，好歹将墓室里不相干的人带出去安葬，给陵墓主人再找个完好的棺材啊！” “要求真多！” 笛飞声看了一眼李莲花，抱怨了一句，抬脚便走！ 出了一品坟，方多病绑着葛潘站在外面等着。 “李莲花，你们到底……你受伤了？望舒他……” “没事”，李莲花摆摆手，“望舒有些不舒服。” “还走不走了？” “你先带着这个假的葛潘去百川院吧，我们留下来善后。” “善后？” 方多病看向笛飞声，人高马大的冷面怪一如既往目中无人。 “对啊，你看这里，一品坟现在墓门大开，今天一行人全死了，总不能就这样离开吧？” “那倒是！” 方多病嘴上这样说，却没动脚。 “真没事，等事情结束，我们去百川院旁边的普渡寺找你。” “那好吧！” 方多病不情不愿，还是带着葛潘走了。 他一离开，笛飞声立刻拿出一支骨哨吹响。 很快无颜就来了。 “见过尊上，额，见过李……李门主！” 李莲花对无颜微微点头。 无颜有些不敢认让人，十年过去，李相夷的容颜差别不是很大。 “你找人守着一品坟的墓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还有，将里面不相干的尸体都带出来埋了，着人去找两口上好的棺材。” “是，尊上！” 只要是笛飞声的吩咐，无颜向来是只需听从的。 笛飞声一脸冷漠抱着李望舒下山，回到卫庄后，他们将卫庄主的死告诉了他的弟弟。 他弟弟叫卫言，是个很害羞的年轻人，现在卫言成了卫庄的主人。 他向李莲花道谢后，派人去一品坟找回了哥哥的尸体。七日后，他们告别卫言，再次来到一品坟。 里面的东西还和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墓室的主人也被换上了新的琉璃棺材。 李莲花看向笛飞声，笛飞声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视他。 “笛盟主，想不到啊，你金鸳盟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什么？” “没什么！” 李莲花笑着摇了摇头。 一品坟恢复原样，李莲花又见到了那位女子。 “前辈！” “你们来了！” 这几日她一直看着这些人，发现他们并没有拿走这里的任何财物。 “不知前辈……” 李莲花其实很想救李望舒，不过是试探着问一句。 “你让他到我跟前来。” 李望舒突然低下头站着不动。 “他已经不需要我救了。” “何意？” 李莲花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抬头眼眶立刻红了的李望舒。 “对不起，爹爹！” “怎么了？” 李莲花蹲在李望舒面前， 看着他眼泪流个不停。 “对不起，我把那个册子扣烂了一块。” “望舒，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 李望舒伸出手掌打开，手心里有一块小小的薄皮，像是什么虫子的虫卵外皮。 李莲花拿起那块外皮，发现李望舒手心里有个粉色圆点。 “我看到那个册子封面上有个鼓鼓的地方，就想抠，没想到抠破了，里面是一个小虫卵，本来想告诉爹爹，可那天晚上我等到睡着也没见到爹爹，第二天醒来，我就发现虫卵里的虫子不见了，就害怕，没有跟爹爹说。” 女子目光灼灼，看向李莲花，眼中的欣喜让人不寒而栗。 笛飞声站在一旁这次并没有看到那名女子，他也没对李莲花提要求，而是静静地看着李莲花和李望舒，通过他们来猜测发生的事。 “前辈，还请明示。” “因为那枚虫卵里的虫子进入了他的身体。” 女子也不隐瞒，因为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原本她还想着如何骗李莲花，让他儿子将这虫卵种在体内，没想到竟然如此轻而易举…… 等等，一般人，痋虫不可能主动进入他们体内。 除非…… 女子看向李莲花和李望舒的眼神复杂至极，几经变换，最后归于平静。 李莲花有些看不懂。 女子眼中疯狂的情绪最后只剩一片虚无。 “是我错了，原来一切都早已注定！” “什么注定？” “我问你，他真的是你儿子吗？” 女子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自然是我儿子。” 李莲花将李望舒拉到身后。 “你们确实长得有些像，不过这孩子和他更像！” “你开什么……玩笑？” 李莲花转头看向冷酷的笛飞声，又看了看李望舒的小脸。 确实像，不过这和面前之人又有什么关系？ 笛飞声察觉到李莲花怪异的眼神，心中奇怪。 “我再问你，你身上是不是也有这孩子手心的粉色圆点？” “前辈如何知道？” 第31章 邪术 李莲花不自觉摸了摸左肩，他也不知道何时，左肩有一颗粉色的圆点。 他记得从小到大都没有，也或许是他以前没有注意，是在十年前试探笛飞声之时，有次在竹楼洗澡才发现的。 这事应该和笛飞声没有关系啊？ 李莲花狐疑地看了笛飞声一眼。 笛飞声有些懵，不明白李莲花到底什么意思。 “这并不重要！” “不重要？” 女子面容年轻，眼神却很沧桑。 “那本册子就当做送你的礼物！你可认识南胤文字？” 李莲花摇了摇头。 “罢了，我可以教你，不过需要耗费些时间。” “你是说萱密录？” “你认识南胤字？”女子很惊讶。 “不认识啊！”李莲花也奇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封面的三个字就是这个意思。” 女子笑得清朗，“我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开始吧！” “额……” “就当是完成一个孤魂最后的心愿！” “那好吧！” 虽然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李莲花还是同意了。 “笛盟主，麻烦你带着望舒先出去，我有事和前辈……交谈。” 笛飞声也不追问，拉着李望舒就出去了。 女子原本以为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教会李莲花，没想到李莲花竟然真的认识南胤字。 一直到了傍晚，女子才停止教学。 “前辈！” “怎么了？” 李莲花看着女主身影越来越淡，忍不住心中疑问。 “不知前辈的尸身在何处，晚辈可以……” “不用，你说的东西我没有。” “没有？” “是！这是我南胤的一种焚尸存魂的秘术，毁掉尸体，魂魄能长久存在。” “可前辈为何会……” “因为时间快到了，无论什么秘法，总有时限”，女子并不在意这些，“况且我并没有吸食他人魂魄来巩固自己的秘法。” “前辈所说，应当是一种邪术。” “不错，世人都说我南胤秘术是邪术。” 李莲花不说话了。 难道不是邪术吗？ “好了，你该走了，一定要好好研读我给你的册子，以后定然受益良多。” “前辈……” 李莲花还想说什么，女子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了没有啊，这天都快黑了！” 笛飞声看天都黑了，便又拉着李望舒进了一品坟。 “好了，好了！” 李莲花回头看到两张同样冷酷的脸，呵呵一笑。 “那个姐姐呢？” 李望舒见到只有李莲花一人。 “她有事离开了。” “离开？” 笛飞声挑了挑眉，还没听说过死魂会离开自己家的。 “好了，咱们先离开吧！” 封好一品坟的墓门后，他们下山在卫庄歇了一夜，便赶往普渡寺了。 到了普渡寺，李莲花带着李望舒去找了无了大师。 笛飞声留在自己的房间里，无颜及时出现。 见到李望舒，无颜才想起有件事情没同笛飞声讲。 “尊上！” “你怎么来了？” “尊上恕罪，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 “有关李门主的孩子……” “李望舒？” 笛飞声对那个孩子印象很好。 “正是，尊上闭关十年，圣女替尊上了一名义子，就是他。” “是吗？”笛飞声毫不在意喝了口茶。 “不错，圣女收当初一眼看到他与尊上眉眼很像。” “是很像！” 笛飞声嘴角微翘，无颜能看出来他很高兴。 “不过，他从金鸳盟新总坛逃了，长到十岁从未离开过那里。” “他是逃出来的？” “正是，圣女正在满江湖遣人找他。” “你确定角丽谯要找的就是他？” 笛飞声不觉得一个十岁的小孩能够逃过角丽谯的眼线。 “属下……不是很确定，属下见过海公子的画像，哦！角丽谯给收养的义子取名笛海天。” “笛海天？这是给本尊收养的孩子吧？” 连姓氏都一样。 “说是东海大战后，角丽谯带着金鸳盟众人迁移到新的总坛，是在日出之时，海天之间见到承载着海公子的木盆，他们认为这是吉兆。” “你觉得是他吗？” “海公子和李望舒面容相似，但是李望舒没有眉间红痣，且来历……” 无颜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说了。 李望舒明显和李相夷也有些像，但和自家尊上更像。 “好了，本尊知道了，你去查一下，角丽谯最近在忙些什么。” “是，尊上！” “角丽谯？” 笛飞声摇了摇头，觉得无颜所说之事倒是不无可能。 角丽谯的性子不像是能养孩子的。 “李门主，你这又动用内力了？” 李莲花让李望舒去找普渡寺的小和尚玩，这才让无了诊了脉。 “这不是有事嘛！”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没人比你更清楚”，无了摇头叹息，“若是你再这样下去，怕是年岁不久。” “言重了，言重了！” 李莲花收回手腕，拿起茶杯掩饰尴尬。 “老衲不懂，你为何不回四顾门，这些年，他们都一直在找你。” “时过境迁，回去又如何，不回去又如何？” “他们……” “好了，大师，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他们正说话期间，笛飞声踱步到门外，听到无了正在李莲花房内，便侧耳头听起来。 “老衲很好奇啊！你说，若是笛飞声知道你当年东海大战是因为身中碧茶之毒才输给他半招，会是什么表情？” 无了乐呵呵地喝着茶。 门外的笛飞声听到，立刻捏紧了拳头。 “好了，大师，现在你该去给小和尚上早课了。” 李莲花立刻开始赶人，有个人在耳边唠唠叨叨的确实受不了。 无了刚离开，李莲花还没歇口气，笛飞声就破门而入。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 “李相夷，你耍我！” 笛飞声愤怒地走到他面前。 “我跟你说，你这趴人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李莲花不仅没有被人偷听的尴尬，反而理直气壮。 “当年东海大战，你是因为中毒才输给我？” 笛飞声见李莲花慢悠悠将茶壶放回桌上的托盘里，急了。 “说话！” 第32章 误会 掐起脖子就将人抵在了柱子上，说是掐脖子，但是手却放在衣领处，根本没有用力。 “你这干嘛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李莲花似是看透了他，根本不怕。 “你觉得是我下的毒？” “你要我说什么？当年东海大战之前，我中了碧茶之毒，大战之时毒发……” 李莲花别开脸，眼睛忍不住发酸。 “所以你觉得是我下的毒是吗？” 笛飞声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偏偏眼前这人毫无理会。 他生气的样子映在李莲花眼中，李莲花欣喜了一瞬，又自嘲一笑。 “难道不是你……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 “十年前比武我赢了，你现在告诉我不过是因为你中毒了。不行，我找人治好你，然后我们重新比过！” “笛盟主，你别生气了，你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和你再比一场，你放过我吧！” “不行，你必须和我再比一次！” 李莲花逆来顺受的样子彻底激发了笛飞声的胜负欲，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你别闹了！” “不行！” 笛飞声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多用力，所以和李莲花在房间拉扯了一阵还是没将人带出房间。 “嘶啦”一声，笛飞声看着手里的半截袖子呆住了。 李莲花苦笑起来，“你说你这是做什么？” “嘭”的一声，门开了。 “爹爹，方哥哥买了糖葫芦！” 李望舒和方多病正好站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 “你们这是做什么？”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发丝凌乱，一截袖子还在笛飞声手中，笛飞声则是呆愣在那里。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阿飞他想带我去找大夫，我不想去而已。” “找大夫，你不就是吗？”方多病手中拿着几串糖葫芦进了门，“难道你的病有的治了？阿飞啊，你找的大夫在哪，你都不知道，李莲花他……” “咳咳！” 李莲花咳嗽两声，打断了方多病的话。 “爹爹，你又疼了？” 李望舒跑到李莲花身边，半推着他，让他坐下，放下糖葫芦，乖巧地给他倒了杯茶水。 “没事，不疼！” 李莲花接过李望舒递的茶水，笑了笑。 笛飞声被方多病挤到一边，手中被塞了一串糖葫芦。 方多病每人发了一根糖葫芦，咬了一口自己的才察觉到不对劲。 “哎，不对啊！”他看了看三人的脸，“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个个都戴着面，望舒就算了，怎么他也戴着，李莲花你什么意思？” “他，我忘了跟你说，他是南海派弃徒，之前得罪过不少江湖中人，这不是为了他的安全嘛！” “是吗？” 方多病一点不信，阿飞这个自大狂不可一世，竟然还会乖乖戴面具？ “那现在还要不要去找大夫了？” “要！” “不要！” 笛飞声和李莲花异口同声后，相互看了一眼。 “我真没事！” 李莲花咬了一口糖葫芦，“这糖葫芦还挺甜啊！” “那当然，我专门挑最贵的买的，能不甜吗？” 方多病一屁股坐在李莲花对面，“李莲花，我跟你说，这次我可在百川院扬名了，最近江湖上还有没有什么大案子啊？” 方多病当初一心闯荡江湖就是为了做个锄强扶弱的大侠，百川院是江湖刑堂，他自然要入百川院的。 “我找人问问”，李莲花看了笛飞声一眼，“等有消息了再告诉你。” “好啊，我的武功加上你的脑子，我们肯定能扬名江湖的！” 看方多病乐呵呵的傻笑，笛飞声咬了一颗糖葫芦，是很甜。 “你从哪儿找了这么个蹩脚货？” 方多病一回头，见笛飞声看向李莲花。 “什么意思？”方多病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 他知道这个冷酷脸很狂，没想到这么狂。 “你说谁是你蹩脚货？” “嘁！” 笛飞声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个自大狂，给我站住！” 方多病恨恨起身，追了出去。 “你个自大狂，给我站住！” “怎么，蹩脚货，有事吗？” “嘿，怎么说话呢？本公子的师父可是李相夷，你要是跪下给本公子磕头，本公子就收你为徒怎么样？” “哟，他还收过徒弟呢？” 在方多病眼中，笛飞声笑得很是欠揍。 “本公子看你资质不错，做这天下第一的徒孙就偷着乐吧你！” “看来他脑子早就坏了，收你这蹩脚货！” “我警告你，在这么说话，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来啊，以为我怕你啊！” 方多病忍无可忍，拍出一掌，笛飞声伸手接住。 “干什么呢！” 李莲花将糖葫芦横在两人手掌中间，“走吧，吃斋饭去。” “李莲花，你看我的手，全是糖霜。” 看方多病追着李莲花走远，笛飞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阿飞叔叔，不然我带你先去洗洗吧！” 李望舒站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张帕子。 “好！” 笛飞声并没有接过帕子。 吃饭的时候，李莲花在中间说尽了好话，但是方多病和笛飞声还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晚间休息的时候，李望舒很快便睡着了，可能是白天赶路累了。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笛飞声从窗户跳进来的时候，李莲花正坐在灯下看那本册子。 封面很精美，里面的纸张看起来也很名贵，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本册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笛飞声不答话，坐在他对面，烛火映照下，李莲花白皙的肤色染上了一层薄红，他不由地喉咙一紧。 “不知道，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里面一个字也没有。” 李莲花将册子递到笛飞声面前，纤细白嫩的腕子看起来很单薄的样子，似乎倚着就会断。 “你没有用什么方法试试吗？” 笛飞声看了看封面，又看了看里面，果然是无字天书。 “我这不是在想吗？” 一般来说，要让字迹显现，方法就那么几种，用水浸泡纸张，用火烤，不然就是写字的墨水不同。 第33章 夜谈 “要试试吗？” “你来吧！” 有人帮忙，李莲花还是很乐意的。 笛飞声忙活了半天，册子里还是没有一个字。 “你的那位前辈没有告诉你怎么让字显形吗？” 笛飞声也拿这本册子毫无办法。 他将册子还给李莲花，突然问道“你可知我当年将单孤刀尸身保存之事交给了狮魂？” “狮魂？” “嗯！东海大战之后，他被四顾门抓了。” “这样啊，那我明日去问问看。” “对了，你为什么不回四顾门？” 笛飞声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看了李莲花一眼。 “老笛啊，这个就是我的私事了，你怎么对我的事那么上心，你啊，别总是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是吗？” “可不，你看你这都十年了，还没娶妻生子！” “怎么，你比我好吗？” “我儿子都有了！” “还不知道谁儿子呢！” 笛飞声笑了笑。 “你什么意思？” 李莲花警惕地看着笛飞声双眉斜飞，双目似剑。 “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笛飞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李望舒。 “你想做什么？” 李莲花知道李望舒从不提起以前的事情，所以他也从来不问。 他差点忘了笛飞声是金鸳盟盟主。 “我能做什么？” 笛飞声目光灼灼盯着李莲花，却没松手。 “你又怎么了？” 李莲花从笛飞声手中拽不出来册子，两人暗自较劲。 他知道笛飞声没了内力，故而也没用内力，胜负欲上来，两个人最后都站了起来。 笛飞声来了兴致，他突然一使劲，李莲花整个人朝他跌了过来，他松手将册子甩了出去。 “你没事吧？” 李莲花没想到自己的现在的身体弱成这样。 “没事！” 他挣扎着从笛飞声怀中站起来，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册子。 发现册子封面上巴掌大额铜镜掉了下来。 “我帮你吧！” 笛飞声主动弯腰捡起了册子和镜子，但是怎么也镶嵌不回原来的位置。 “我来吧！” 李莲花从他手中接过后，也嵌不回去。 “没事，明日再说吧，笛盟主，你还是先离开吧！”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笛飞声堵住李莲花的路站在他面前逼他看自己。 李莲花低头看着手中的镜子发起呆来。 “李相夷，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见李莲花不说话，笛飞声抓住李莲花的手腕，“十年前在竹楼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 “够了，笛盟主，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必须今天说清楚！” “笛盟主想要听什么？” 李莲花突然变了脸色，一改刚才的怯懦，突然冷了脸。 “你还喜欢乔婉娩？” “笛盟主到底想说什么？” “她已经和肖紫衿订婚，不日便会举行婚礼。” “与你无关。” “你的事，就和我有关！” “够了！” 李莲花甩开笛飞声的手，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情。 “好，今晚……” “唔！” 李莲花突然心口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噬咬他的心脏一样。 “你怎么了？” 笛飞声将李莲花揽在怀里才避免了他和大地亲密接触，他手中的铜镜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没事！” 笛飞声可不信，他将李莲花横腰抱起，放在矮塌上，又将矮塌上的小桌子放到别的地方，给他拿了个枕头。 等李莲花躺好后，又将册子和镜子放在他手中，给他盖好被子。 “你将就一下吧，这矮塌确实有些短，不过望舒他已经睡着了。” “我知道，多……谢了！” 笛飞声见李莲花疼得不行还道谢，有些生气。 坐在榻边，握住他的手直接给他输送自己的内力。 “老笛，别浪费你的内力……” “闭嘴！” 李莲花挨过一阵后，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笛飞声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矮榻上，身上还盖着被子，他只觉得浑乏力，转头一看。 正觉得奇怪，转头一看，趴在榻边的人正是自己的脸。 “这怎么回事？” 笛飞声挣扎着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推了推趴在床边的人。 “老笛，别闹！” 李莲花睡得正香，突然有人动他，自然不愿意。 “醒醒，李莲花！快醒醒！” 笛飞声吓了一跳，这种怪一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和李莲花身上呢！ “嗯？什么？” 李莲花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趴在矮塌边，抬头对上自己的脸，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在对方眼中看到笛飞声的脸庞。 “这，这怎么回事？” 噌的一下，李莲花就站了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身上的衣服，摸了摸头上的发冠又找镜子照自己的脸。 折腾了一番，他终于确定自己不是自己了。 笛飞声也不是笛飞声。 “你没事吧？” 回头看到自己那张脸上满是担心，李莲花怎么都觉得别扭。 “这到底……” 笛飞声见到李莲花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铜镜上，这才发现自己自己手中握着巴掌大的那面圆形铜镜。 “难道和这个东西有关？”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昨晚我给你输入内力后，你不多久便睡着了，我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说奇怪，就是这册子。” 两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爹！” 李望舒翻了个身，听到有人说话，揉了揉眼睛没有睁开。 “我在！” 李莲花走到床边，给李望舒盖了盖被子，不想他一早大着凉。 李望舒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被子，他又翻身拱到对方身上。 李莲花很熟络地将李望舒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哄着他。 笛飞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脸上温柔的神态，总觉得不太对劲。 可那张脸实实在在确实是自己的。 李望舒在李莲花怀里拱了拱，摸到衣服好像不对劲，他揉了揉眼睛睁开一看，抱着自己的人是笛飞声。 “阿飞叔叔？” 而站在床边的才是自己爹爹。 “爹爹！” 第34章 试剑 “嗯！你阿飞叔叔很喜欢你。” 见李望舒叫自己爹爹，笛飞声也没否认。 现在已经这样了，他们二人本就混乱，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不是只别人说，我也觉得自己和阿飞叔叔有些像。” 李望舒起身跳下床，拿到镜子后又回到床上，用镜子照出自己和笛飞声的脸。 镜子中的两人的眉眼相似度很高，不过之前笛飞声总是冷着脸，而李望舒自从跟着李莲花，笑得很多。 所以乍一看，不怎么样。 现在镜子中的两人眉眼都带着笑意。 要不是笛飞声知道自己洁身自好，都要怀疑李望舒是自己的儿子了。 “不过，我和爹爹也像。” 李望舒朝笛飞声招了招手，笛飞声也坐在床边，李望舒抱着笛飞声的胳膊，将镜子举在他面前。 镜中李莲花和李望舒面容轮廓都偏柔和，嘴巴也很像。 笛飞声见到李望舒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怀疑李望舒是不是李相夷的孩子。 过了十年，李相夷娶妻生子也是正常。 后来从无颜那得知李望舒从小是孤儿，心中不禁对这孩子起了几分怜悯，又为他能碰到李相夷而感到开心。 想起自己小时候，若是不在笛家堡，而是被一户寻常人家收养，做个普通人也很好。 “爹爹，你别不开心，这世上，我最喜欢的还是爹爹。” 李望舒见笛飞声神情恍惚，以为他不高兴，立刻解释起来。 “爹爹没有不开心，好了，望舒，你先穿好衣服，然后我们去吃饭，我和你阿飞叔叔有事，我们先出去一下。” “好！” 李望舒并不问，乖巧地自己穿衣服。 李莲花和笛飞声出了房间，二人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没走两步就碰到了方多病。 “哎，李莲花！” 方多病一看到李莲花很高兴，可看到笛飞声也从李莲花房间出来，马上不高兴了。 “自大狂，你怎么从李莲花的房里出来的？” 看到两人戴好的面具，方多病就很气。 自己又不是没见过他们的样子，可现在这样，格格不入的好像是自己。 “小宝，呵呵！” “你，你别过来啊！” 见到笛飞声笑着和自己打招呼，方多病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立刻后退几步。 可李莲花看到自己却是一副冷脸。 “李莲花，你怎么回事？你们俩咋了？” “咳咳！” 方多病眼中，笛飞声咳嗽了一声，用胳膊捅了捅李莲花。 “嗯！” 李莲花随意哼了一声，抬脚就走，笛飞声在后面追了上去。 “怎么看起来像是换了个人？” 方多病虽然疑惑，但还是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 “你搞什么？笛飞声，我警告你，别让人发现你我的事。” 李莲花挨近笛飞声，咬牙切齿在他耳边哼唧起来。 “哼！” 笛飞声双手抱臂，一脸冷酷，在普渡寺中见到人并不打招呼。 李莲花反而和认识的人点头问好，弄得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 吃过饭后，方多病说四顾门有试剑大会。 “试剑大会？” 笛飞声突然来了兴趣。 “对啊！” 方多病见李莲花问，立刻很高兴，“乔女侠找回了我师傅李相夷的少师剑，所以四顾门决定举行试剑大会，江湖中人都可参加比试，赢了的人可以一试少师剑。” “你去不去？” 笛飞声很惦记李相夷的任何东西，毕竟这东西是李相夷的，自然不能被他人得去。 他也想知道李相夷到底为什么不回去四顾门。 “你要去？” 李莲花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你不是想知道狮魂的下落吗？听说当年就是四顾门的乔女侠做主释放了一批没有作恶的金鸳盟盟众，狮魂就在其中。” “所以呢？” “我打算直接去四顾门问问。” 笛飞声笑了笑，在李莲花眼中，这笑容有几分不像自己。 “咱们去吧！顺便把望舒带上，他肯定没见过这么多人。” 方多病笑着看向李莲花。 “那好吧！” 见笛飞声直接决定了，李莲花也没有反对。 四顾门的试剑大会来了很多人。 方多病一展身手，参加比试大会，打败了很多人。 李望舒待不住，跑去玩了，李莲花叮嘱他不要跑远。 笛飞声和李莲花站在人群中挨得很近，低声交谈着。 “怎么，你不去？” 笛飞声始终觉得少师剑的主人只有一个。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李相夷早已葬身东海，你又何必执着？” 李莲花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哼，你这样子还真不像李相夷。” “我本来就算不是，我是李莲花。” “好好好，李莲花！” 笛飞声可不是什么听人劝的，他在那柱香快要烧完的时候，脚步轻点，直接飞了出去。 “别……” 李莲花来不及阻止，只能摇了摇头。 大红花球正要落在方多病怀中，突然被人一挤，怀中空空的，他一回头正要发火，看到李莲花的冷脸，立刻笑了。 直说李莲花运气好。 笛飞声冷着脸站在那里，怀中抱着大红花球，正面看着对面佛彼白石和肖乔六人。 这六人都是四顾门的人，可他们看向自己的眼中并没有丝毫高兴。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离得这么近，他们该是和李相夷很熟悉的。 “在下李……” 笛飞声故意停顿了一下。 “李什么？” 对面六人有人惊讶，有人疑惑，也有人神色慌张，唯独没有喜悦。 这一刻，笛飞声才明白，李相夷不回四顾门的缘由。 “李莲花！” 笛飞声冷笑一声，回头看向李莲花的方向。 但那里已经没了人。 又跑了！ 就是不知道人跑哪里去了。 笛飞声并没犹豫，将花球放在一边，拿起剑架上的少师剑。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握住剑的那一刻，脸色微微一沉。 而后直接拔出少师剑，举起。 众人纷纷感叹，原来这就是少师剑。 笛飞声忍不住在心中嘲笑他们没见识。 对一把假的少师剑这样推崇备至，真不知道四顾门这些年…… 第35章 花生粥 对，四顾门早就解散了。 没有李相夷，就没有四顾门。 想到这儿，笛飞声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他微微用力。 “叮”的一声，假少师剑断成了三段，掉在地上。 众人脸色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不关我的事啊！” 笛飞声心情大好，将手中的断剑递给方多病，方多病接过来仔细端详。 他还没见过少师剑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故意来破坏试剑大会吗？” 肖紫衿一马当先，走到方多病身边，看了看断掉的少师剑，又看了看笛飞声。 “我说了，我叫李莲花，你可别诬陷我，我一个江湖游医，破坏试剑大会这样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你……” 肖紫衿见笛飞声态度不好，他有些急了，但被乔婉娩拉住胳膊。 “这位李神医，请问你为何弄坏少师剑？” 乔婉娩微微一笑，看向笛飞声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哼，少师剑那么好弄坏吗？你们四顾门没了李相夷，果然什么都不是！” “你到底何意？” 纪汉佛见笛飞声满眼不屑，立刻质问道。 “字面意思，这剑是假的！” “假的？” 方多病手中的剑没拿一会，就被白江鹑抢了过去。 “江院主，怎么样？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白江鹑拿着剑柄仔细看了一会，语气很沉。 “假的？怎么可能？不是说找回了真的少师剑吗？” 方多病一脸震惊。 “这不是我找回的少师剑！” 乔婉娩接过断掉的少师剑摩挲着剑柄。 “听闻李相夷十五岁起就剑不离身，这剑柄上的花纹却没有任何磨损，怎么都不应该啊！” “李莲花，你见过少师剑啊？” 方多病凑到笛飞声身边，满眼星星看着他。 众人确认过后，这才想起去藏剑的剑阁查看。 笛飞声并不想凑热闹，便在四顾门的客房休息。 他坐在那里等着，这些人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不，是找李莲花，自己现在是李莲花的样子。 果不其然，不一会，该来了都来了。 云彼丘提着食盒走在最前面，十年不见，他模样憔悴了不少，头上有了不少白发。 “李神医，不知你是何方人士？” “相州！”笛飞声胡诌起来，“有什么事吗？” “不，只不过江湖传言，说李神医能起死回生。” “假的！” 起死回生这事，笛飞声从来不信！ 人死了就是死了，若能重新活过来，就不会有人死了。 “不知李神医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白江鹑目光灼灼盯着笛飞声的脸，很想看看面具之下的脸长什么样。 “没什么，想戴！” 笛飞声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态度，可就是这样，四顾门众人在自己面前却越发小心。 “李莲花，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说话这么冲？” 方多病始终觉得今天的李莲花不对劲。 “我还有事，若是各位没事，告辞！” 笛飞声一抱拳，就要走，被人拦住去路。 云彼丘站在他面前笑着。 “不知李神医饿不饿，在下给李神医准备了一碗粥。” “什么粥？” 笛飞声直觉这些人不安好心。 “花生粥。” 白江鹑笑眯眯将粥从食盒中取出，递到笛飞声面前。 花生粥？ 笛飞声记得在竹楼的时候，李莲花做饭的时候，从来没用过花生。 当时他还问过，为什么从来不吃花生。 李莲花说他对花生过敏。 “什么意思？” 笛飞声不信李相夷身边的人不知道他对花生粥过敏。 “没什么，就是担心李神医你饿了。” “怎么了？这粥不能吃吗？” 方多病也觉得几个院主不对劲，这粥是非吃不可吗？ “哦，没有，绝对没毒！” 白江鹑笑得像只胖狐狸。 “我不吃！” 笛飞声退后两步，脸色更冷了。 “为什么？不是没毒吗？”方多病伸手想接过，被白江鹑拂开了手。 “我讨厌花生，这辈子最讨厌的食物就是花生。”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方多病站到笛飞声身边，“不吃就不吃，四顾门可从来没有逼人吃不喜欢的食物的规矩吧？” “呵呵！不吃就不吃！” 白江鹑悻悻将粥放回食盒中。 云彼丘脸色泛白，那种不正常的惨白。 “我要走……” “且慢！”云彼丘伸手拦住笛飞声，“李神医，你能摘下面具吗？” “云院主，你这是做什么？” 方多病不明白云彼丘今天怎么了。 “我摘下面具就能走了吗？” “自然！” 石水真是受够了这些人疑神疑鬼，她直接出言答应笛飞声。 伸手扶住面具，笛飞声另一只手在后面一扯绑面具的带子，拿下面具后，除了方多病，其他人静默无言。 “他们怎么了？” 见众人都盯着笛飞声的脸一直看，方多病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跟其他人好像不在同一个世界。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盯着李莲花的脸看。 “走吧！” 笛飞声重新戴好面具，扯了方多病一把，直接抬脚离开了，并没有再看屋中任何人一眼。 “爹爹！” 他们刚出了四顾门，就看到李望舒一个人等在外面。 “望舒，阿飞叔叔呢？” “他说有事要先离开，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李望舒脸上满是天真。 笛飞声知道李莲花绝对不会是这种随意丢下孩子离开的人。 想来应该是躲在暗处，等他们出来后才离开的。 “先回莲花楼吧！” 莲花楼在，想来李莲花不会离开的。 “那好吧，只能回普渡寺等他了。李莲花，你说，阿飞会去哪儿啊？” “我怎么知道？” 笛飞声虽然声音清冷，但还是温柔牵起李望舒的手。 到了晚上，莲花楼里的饭桌上气氛很不好。 “这都什么啊！” 方多病看着桌子上黑乎乎的几盘菜，粥还是李望舒看着煮的。 李望舒在一旁静静地喝粥。 笛飞声吃了一口自己被硬逼着做的饭，差点吐出来。 但他面无表情，自顾自喝起了粥。 “你这厨艺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啊？我就不明白了！” 第36章 少师 方多病没办法，只能就着白天买来的馒头凑合一顿。 到了晚上睡觉时间，李莲花还没回来。 方多病迫不及待上了二楼，高兴阿飞没有回来，不用和人挤一张床。 看着李望舒，笛飞声犯起了难。 他不会照顾孩子。 “你不是爹爹吧？” 李望舒躺在被子里，看着走在床边有些无措的笛飞声，圆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 “何意？” “爹爹会切菜，而且不会没有放油就把菜直接丢进去，还有，爹爹分得清楚糖和盐。” “这么明显吗？” 笛飞声从来没想过原来烧菜有这么多门道。 “你是阿飞叔叔，对吗？” 李望舒自从遇到李莲花，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对李莲花的各种习惯都很清楚。 “是！” 笛飞声并不否认，李望舒虽然小，但很聪明，他否认也没用。 “那现在的阿飞叔叔就是我爹爹吗？” “嗯！” “你们两个人是易容了吗？” 李望舒听过易容能改变人的容貌。 “不是！” 笛飞声一笑，摸摸他的头。 “望舒先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可是爹爹没有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的”，笛飞声掖了掖被子，“你在这儿呢！” “可是，我害怕！” 李望舒眼睛瞬间就红了，“其实我是爹爹捡的。” “你是他儿子，他一定不会抛弃你的！” 笛飞声心里也打鼓。 十年后的李莲花比十年前的李相夷更让人捉摸不透。 “阿飞叔叔，我有个秘密想和你说。” “什么秘密？” “你低下头来！” 笛飞声依言将耳朵凑在李望舒耳边。 “爹爹说他以前有过一个孩子。” “孩子？” “嗯！” 笛飞声正疑惑着，李望舒接着道；“我这个名字，好像就是爹爹给他的孩子取的。” “是吗？” “嗯嗯，真的！” 李望舒的小脸上生出几分羡慕，“爹爹说望舒是月亮，爹爹他好像很喜欢月亮。” “月亮？” 笛飞声转头，月光透过窗户照进莲花楼里，洁白的月光洒在地上，静谧而美好。 他想起当年李相夷在扬州城红绸舞剑，万人空巷的情景。 那晚，月色正好，一袭白衣的李相夷在少师剑柄上系着红绸，万人瞩目。 他绝对很喜欢月亮。 笛飞声回过神，发现李望舒已经睡着了。 “啊嚏！啊嚏！啊嚏——” 李莲花连打了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笛盟主，你没事吧？” 妙手空空和李莲花约好了来取少师剑，没想到来的人却是笛飞声。 他虽没见过笛飞声本人，但是却见过画像。 “少废话，把少师剑拿出来吧！” 李莲花并不想暴露身份，但是妙手空空从见面开始就意识搪塞他，不肯将少师剑给他。 “笛盟主，你可冤枉我了”，妙手空空跪在地上，这座破庙是他和李莲花约好的见面地点，“我不知道什么少师剑。” “其实，我是受李莲花所托而来。” “李莲花？” “别装了，李莲花都告诉我了！” 李莲花只能装自己是笛飞声。 “真的吗？” “对啊，我还有别的事！” “笛盟主，您和李神医是朋友？” “嗯，很久之前就认识。” “真的吗？” 妙手空空很是怀疑。 毕竟笛飞声可是江湖上人人听而色变的大魔头，听说杀人不眨眼，当初万人册他是一路杀上去的，与他交过手的，除了李相夷，其他的都被他砍死了。 “李神医的绝技你不是知道吗？” “您是说……” “对啊，十年前东海大战，我受了重伤，差点死了。” “是李神医……” “嗯嗯！” 李莲花随意敷衍了两声。 “现在能交出少师剑了吗？” 天色太晚，他不想一直在这里耗时间。 妙手空空沉默了一会，起身在破庙的神像后面取出少师剑交到李莲花手中。 剑刚到手中，李莲花就知道这是真的少师剑。 “笛盟主，不瞒你说，这剑不是我从四顾门偷的，而是有人在四顾门盗剑，我在那人手上偷的。” 妙手空空洋洋得意炫耀自己很厉害。 “你确定这是真的少师剑吗？” 剑一出鞘，寒光凛冽，摄人心魄。 “额……应该是吧！” 妙手空空在对方眼中看到冷意，瞬间想起对方不是李莲花，而是笛飞声。 “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何事？” “我这里有少师剑的图纸，想请你请人铸造一些少师剑，流入江湖。” “这，这我没钱啊！” 请人铸剑又不是吃饭那般简单。 “不需要钱的！” 笛飞声的笑在妙手空空眼中很是诡异，这样冷酷的俊脸，居然笑得像狐狸一样。 果然是好朋友，连笑都这么像。 “很简单，你找几个想要扬名的铸剑师，告诉他们这是少师剑的图纸，说不定，他们还会倒给你钱呢！” “真的？” 妙手空空接过图纸，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不过他还是叠好放进怀里。 就这一低头的功夫，笛飞声就不见了 “笛盟主？笛盟主？” 过了很好一会，才确定笛飞声离开了，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笛飞声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边闭目练功。 突然门被打开，他立刻睁开眼睛。 “你终于回来了！” 笛飞声下床穿好鞋子，点燃烛火，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脸。 “哟，笛盟主，你这还没睡呢！” 李莲花没想到笛飞声竟然一直在等他。 “你去哪……取少师剑了？” “对啊！” “我就知道，你还是李相夷！” 笛飞声走到李莲花身边，从他手中很自然地拿过少师剑看了看。 “不错，这就是你的剑，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剑落在他人手中？” “你什么眼神？这剑不是我偷的，是我一位朋友从盗剑的人那儿取的。” “不重要”，笛飞声将剑还给他，“天色已晚，还是先睡觉吧！” 笛飞声以前从来不会觉得累，但是等到这会，他这才真切体会李相夷的身体有多差。 “好吧！” 李莲花却觉得精力充沛，毫无睡意。 真的是不能比啊！ 第37章 罗摩鼎 丁元子离开一品坟之后就马不停蹄赶到金鸳盟新总坛，想要将罗摩鼎亲自献给角丽谯。 “你做什么？” 雪公见丁元子不离开，还跟在自己身后。 “见圣女……雪公这是何意？” 见对方拔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说不怕是假的。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走吧！” “可是，圣女……” “嗯？” 雪公手上又用了三分力，丁元子立刻赔上笑脸。 “呵呵，我这就走，这就走！” 让人送丁元子离开后，雪公才捧着罗摩鼎去了角丽谯的主殿。 “圣女，丁元子将罗摩鼎拿回来了！” 雪公进了殿中脚步立刻放轻。 “罗摩鼎啊！” 角丽谯躺在主座上闭目养神，睁眼看到雪公低头将罗摩鼎碰到自己面前，立刻坐了起来。 “正是！” 她一身红衣如火，身姿婀娜，面若桃花，神态娇媚。 双手捧着罗摩鼎仔仔细细地观摩起来，手指摩挲着罗摩鼎上的纹路，生怕指甲刮坏了一丝。 “唉，可惜了！” 角丽谯高兴了一会，又叹了口气。 “圣女为何叹息？” “你不知道！” 角丽谯将罗摩鼎扔到雪公怀中，起身在殿中漫步。 “这罗摩鼎就算找到，还需要集齐四枚罗摩天冰才能打开。” “罗摩天冰？” 雪公跟在角丽谯身后小心翼翼。 “对啊，不过罗摩天冰当年随着从南胤逃离的四大家族流入大熙，如今已经过了百余年，不好找。” “圣女不必亲自找寻他们。” “你是说……” 角丽谯回头看向雪公，二人对视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错！” 角丽谯笑着举起自己的手欣赏，双手细长，十指纤纤。 “还有万圣道，这累人的活就让他们去。” “圣女英明！” “去请封磬来吧！” “可是，圣女真的要将罗摩鼎交给封磬吗？” 雪公并不赞同，他不过是想要万圣道帮忙寻找罗摩天冰。 “这个自然”，角丽谯一点不焦急，“这罗摩鼎里装着子痋，罗摩鼎就算打开，也只是为了寻找母痋。” “可万圣道……” “你别急”，角丽谯娇俏一笑，“我也是南胤皇室后裔，说到血统，我曾祖父这一脉才是南胤太子，是纯正的南胤皇室血脉。” “可封磬……” “他们奉萱公主后人为主又如何，萱公主不过是一个和亲的公主。” 角丽谯一挥手打断雪公。 萱公主都有颠覆大熙的决心，她角丽谯自问不逊色于任何人。 这天下，她既然有机会，自然要搏一搏的。 “去吧！” “是！” 雪公退下后，立刻派人去万圣道请来了封磬，半路碰到了封磬。 封磬一听角丽谯找她，马不停蹄就来了。 到了金鸳盟总坛。 等到雪公拿出罗摩鼎后，封磬神色一变，双手紧紧握住罗摩鼎。 “笛飞声果然不同凡响，他刚出关就破了一品坟，罗摩鼎，果然是罗摩鼎！哈哈哈哈！” “尊上自然是天下无敌的！” 角丽谯听到封磬夸笛飞声，很是受用。 “圣女，我马上返回万圣道，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主人。” “嗯，你去吧！” 封磬高兴得厉害，一刻也不想多留，连坐都没坐，茶水都没喝一口，就急匆匆离开了。 他一离开，角丽谯脸上立刻没了笑。 “派去万圣道的探子可有传消息回来？” “回圣女”，雪公笑着递上一张字条，“飞鸽传信，说单孤刀最近一直在收揽南胤旧部的人心，还在江湖中调解了多起门派之间的矛盾，也派人给一些受灾的村庄发放粮食。” “哼，还真是图谋甚大”，角丽谯用手指卷起自己的一缕发丝，“十年前还很低调，自从四顾门和金鸳盟两败俱伤后，便越发如日中天了。” “圣女的鱼龙牛马帮如今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帮了。” “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和尊上的金鸳盟相比还是没法比的。” “是是是！” “嗯，最近有尊上的消息吗？” 笛飞声一出关没在金鸳盟总部待几天就离开了，一品坟后，角丽谯就再没有他的消息。 “圣女恕罪，尊上他已经得到观音垂泪，功力大增，如今……并无他的行踪。” “无事，尊上本就来无踪去无影，四顾门最近有有什么动静？” “他们似乎对一个叫李莲花的十分在意。” “李莲花？” 角丽谯确信自己从未听过江湖上有过这号人物。 “对，传言这李莲花是个神医，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座莲花楼。” “莲花楼？” “嗯，据他本人所言，这莲花楼还是当初东海大战后，金鸳盟的半艘烂船拼凑成的。” “哦？是吗？竟有人如此大胆？” 角丽谯越听越有兴趣，“他难道不怕被当做金鸳盟的人抓起来吗？” “这人很奇怪，有人说他能起死回生，救过铁萧大侠贺兰铁和施文绝。” “起死回生？” 角丽谯摇了摇头，这世上若真有起死回生之术，那也是百余年前的南胤。 据她祖父所说，当年的南胤，一举统一西南七邦，建立南胤，虽是小国，却有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秘术。 凭着这些秘术，南胤能建立，可南胤的覆灭，也与这秘术脱不开干系。 离开四顾门后，李莲花一行人便赶往采莲庄。 路上经过一家酒楼，方多病说什么也要停下来吃饭。 他是真的受够李莲花的“厨艺”了。 阿飞和李望舒能忍着，他忍不了。 在酒楼吃饭的时候，突然听到旁桌的客人在议论杀人案。 “你们听说了吗？采莲庄又有杀人案了？” “又有？不是最近刚有吗？难道以前就有过？” “对啊对啊，我听说这次和前两次一样，都传言是嫁人杀人。” “嫁衣杀人，这听过刀杀人剑杀人下毒杀人的，就是没听过嫁衣还能杀人的。” “我也听说了，采莲庄的祖传嫁衣，只要谁穿上那身嫁衣，就会被嫁衣杀死。” 听到别人说得起劲，方多病来了兴趣。 “几位大哥，你们说的嫁衣杀人案是真的吗？” 几人看到方多病眉清目秀，样貌端正，不像坏人，便同他说了起来。 第38章 采莲庄 “对啊，这每次都找不到凶手，也不知道那嫁衣既然传言杀人，为何郭庄主还不让人封存起来，还每次采莲庄有婚礼都拿出来给新娘。” “嘘，可别胡说，官府和百川院都去采莲庄查过，要真是郭庄主做的，怎么会任由他逍遥法外？” “这倒是！” “是什么是？这嫁衣要是真的杀人，岂不是成精了吗？有谁看到嫁衣杀人了？肯定没有！” 这顿饭吃得方多病心痒难耐，一吃完饭，他就亲自驾着莲花楼赶往采莲庄。 这嫁衣杀人可是大案子，一连死了三个新娘子呢！ 采莲庄庄主郭乾的原配、续娶的继室，还有他儿子郭祸的新婚妻子。 到了采莲庄，李莲花摘了面具，才去敲门。 见到郭乾后，李莲花当即决定必须留在采莲庄。 “几位有何贵干啊？” “听闻郭庄主是风雅之人，采莲庄的莲花更是繁盛奇异，我们都是慕名而来。” “慕名？” 郭乾听到这话很是高兴。 “对啊！” “不过，采莲庄可不招待庸俗之人。” “这个简单！” 方多病立刻给李莲花使眼色，但是对方毫无回应。 李望舒看了看李莲花，又看向笛飞声。 “这个简单，在下也会作诗。” 说罢，直接让人拿来笔墨纸砚，赋诗一首。 郭乾看过后，很是满意，立刻让人给他们准备客房，不但有客房，还有新衣。 李莲花特别选了一件繁华富丽的新衣给笛飞声，青绿长衫外着深绿长袍，腰间是方胜木纹扣绿色腰带。 清新的绿色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可笛飞声却很不习惯。 笛飞声想要换衣服被李莲花阻止了。 作为交换，笛飞声也为对方挑了一身衣服，褐色便装，银色发簪。 “这倒是很符合你的风格！” 笛飞声笛飞声听到这话笑了笑，回了自己房间，准备练功。 李莲花很快追了过来，他没敲门直接就进去了。 “老笛，你说你这是做什么？” 李莲花将门关好后，看到笛飞声用自己的身体坐在那里练功，怎么看怎么别扭。 “哼，我可不像某人，想做废人。” “这不能怪我啊”，李莲花坐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那个，你真的不去查案吗？” “我来这里是为了狮魂，不是为了嫁衣杀人的案子。” 笛飞声说完便不再理会李莲花。 李莲花也没强求，他只是不放心笛飞声。 毕竟自己的身体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身体和笛飞声的不一样，笛飞声现在一定不适应先的身体。 用过午饭后，让笛飞声照看李望舒，李莲花和方多病在采莲庄里寻找线索。 看到一个老婆婆年纪很大，听她细细述说当时的情景，三名新娘的死状，两人离开的时候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害怕。 “太恐怖了，自……阿飞，你说这嫁衣真的能杀人吗？” 方多病以为李莲花身体不适，这才同意和笛飞声一起来查案。 “我问你，这嫁衣是从从第一任新娘开始就杀人的吗？” 方多病开始思考，这祖传的嫁衣，之前并未听过有命案发生。 “自然不是，你没听刚才的婆婆说，只有三名新娘……你的意思是，这是人为？” “八成是！”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你没觉得这采莲庄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方多病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莲花啊！”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那片莲塘中的荷叶很是茂盛吗？” “这有什么？荷叶不都是那样吗？” 方多病回忆起进庄的时候看到的那片莲塘。 “自然有问题，你没种过东西，不知道种地养花有多难！” “我又不是农夫，不对啊，阿飞你还种过地呢？” 方多病饶有兴致看着李莲花。 “啊，这个啊，见人种过，知道一些。” “我看你啊，真的是想多了，莲塘能有什么问题，难不成埋着尸体？埋尸体！” 方多病惊讶地看向李莲花，李莲花一耸肩膀，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不会吧，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 方多病经常和江湖上的一些传闻，那些杀人埋尸的故事没少听，但是故事里最后都会有一个大侠来惩恶扬善，将坏人绳之以法，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在房中吃过晚饭后，天都快黑了，李莲花和方多病还没回来。 笛飞声见李望舒小小的个子，满眼看向自己都是好奇。 以为他想要练功，便教了他几句口诀，让他也打坐练功。 李望舒很听话，照着笛飞声的教导，一大一小两人在房中静默无声。 没过多久，李望舒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一睁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烛火昏暗的房中，站着十几个披头散发看不到脸，满身湿漉漉衣衫破烂的死魂。 确实是死魂，身影淡薄，口中喃喃自语听不到说些什么，正在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李望舒立刻看向笛飞声。 “别怕！” 笛飞声拿着刀挡在李望舒面前，他虽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但一点不怕。 本就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 “阿飞叔叔”，李望舒抓住他的袖子，笛飞声低头，看到李望舒眼中李莲花的脸庞，“他们都是枉死的。” “你……不怕？” 在笛飞声眼中，李望舒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不怕，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恶鬼！” “是吗？” 笛飞声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在一品坟第一次见到鬼。 “嗯！” “那你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嘭”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踢开，李莲花和方多病回来了。 李莲花一看到李望舒，立刻跑到他身边蹲下，“你怎么样，还好吧？” 自从李莲花在门口出现的那一刻起，房中的冤魂纷纷退开，见他到了李望舒和笛飞声身边，更是消失不见了。 “你，你没事吧？” 李望舒摇了摇头后，李莲花将目光转向笛飞声。 “无事！” 笛飞声将刀放回到桌子上，重新坐下。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两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方多病刚踏进房中，突然觉得脚下有声音，低头一看，果然有很多水迹。 “这，这里怎么这么多水？不对啊，这里明明离莲塘有段距离，也没下雨啊！” 方多病退到房外转头一看，夜空中繁星点点，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爹爹”，李望舒在李莲花耳边说道，“我刚才看到好多……” “李莲花，你怎么样？” 方多病站外屋外吹来一阵风，打了个喷嚏。 院中一片漆黑，月亮不知何时被笼在云中，寂静一片，明明没风，他却觉得寒意浸人，周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39章 嫁衣 “不会吧？” 周身发冷，他立刻进了屋子将门关好。 踱步到李莲花面前，看李莲花坐在那里阴沉着脸。 “李莲花，你真没事吧？用不用我去帮你找采莲庄的大夫看看？” “没事！” 笛飞声见方多病担忧地看向自己，摇了摇头，伸手要去拿茶壶，被方多病抢了先。 方多病坐在他对面，笑着给他倒了杯茶。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方多病转头又看向李莲花和李望舒，“望舒，我可是方哥哥，你和阿飞才认识多久？” “啊，没什么，望舒是小孩子，他胆子小。” 说罢，李莲花抱起李望舒，将他抱到床上。 “望舒，你先睡觉好不好，已经很晚了。”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 李望舒眼巴巴地看着李莲花，虽然他现在是笛飞声的样子。 “李莲花，你儿子要睡觉了！” 方多病看向笛飞声，后者并没理他。 “那我和你睡吧！” 方多病见状起身，走到床边，他居高临下叉着腰，气呼呼盯着李望舒。 “可是，我想和阿飞叔叔一起睡！” “方小宝，你还是回房……” “不，我不回去，你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睡觉！” 最后，方小宝还是留下了。 李莲花和李望舒睡在床上。 笛飞声睡在矮榻上。 方多病只能打地铺，他委屈极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起来和笛飞声理论吧，又显得自己小气，可自己的待遇是最差的那个，这可比在莲花楼差多了。 “爹爹！” 李莲花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李望舒叫他，立刻应了。 “嗯！” 刚一应就发觉不对劲，一睁眼，发现李望舒揉着眼坐在自己身边。 “望舒，你刚刚叫我什么？” “爹爹啊！” 李望舒伸了个懒腰，见李莲花坐起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知道……” 李莲花脸上的震惊和那张脸极为不符。 “爹爹和阿飞叔叔很不一样的。” 李望舒笑了笑，脸上的酒窝小小的，很可爱。 “他……知道了吗？” 李莲花指了指睡在矮榻上的笛飞声。 李望舒见李莲花表情奇怪，收起了笑脸，呆呆地点了点头。 “爹爹，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李莲花摆摆手，“阿飞叔叔有不高兴吗？” 李望舒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他还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那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李莲花本想瞒着李望舒，不过李望舒看出来也没什么打紧。 “阿飞叔叔和爹爹说话做事都不同，我自然看得出来，不过，爹爹，你和阿飞叔叔是易容了吗？” “自然不……” 李莲花摸了摸李望舒的头。 “吵什么啊？” 方多病昨晚翻来覆去半夜都没睡着，天快亮他才进入梦乡，不一会就会被人吵醒了。 矮塌上，笛飞声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扶住有些眩晕的头，看了一眼周围环境，看到李莲花和李望舒坐在床上亲密地说话，又缓缓躺了下去。 “你们都醒了啊，既然醒了，就起床吧，顺便去看看我们昨晚碰到的客人。” “采莲庄除了我们还有别的客人？” 笛飞声进庄的时候并没有注意。 “嗯”，李莲花穿好衣服，熟练挽好头发，给李望舒整理了一下衣服，“是一个少年侠客，和方多病年岁相仿。” “对啊，李莲花，你白天没出去，你不知道，司星……就是昨天刚认识的朋友，他说也认识你呢。” “认识我？” 笛飞声看了李莲花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知道这人李莲花一定认识。 出了门，趁着方多病被李望舒拉着跑在前面的功夫，他凑近李莲花，“怎么，李神医这些年结识了很多人吗？怎么江湖遍地都是你的熟人？” “你这什么意思？” 李莲花用笛飞声的脸白了他一眼。 “这位少年侠客不是别人，你可知道前段时间采莲庄死的是谁？” “谁啊？” “司徒家的二小姐，郭祸还未过门的未婚妻。” “这个司星也是司徒家的人？” “是她弟弟，司徒星易容来的，司徒家的人将二小姐接了回去，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可司徒星这个小儿子不同意，便偷偷跑了出来，想找采莲庄的人报仇。” “他们为什么认定郭祸的未婚妻不是嫁衣杀死的？” 笛飞声知道官府和百川院都找不出证据。 “你金鸳盟的狮魂有一门绝技，你还记得吧？” “你是说……” “昨晚你所看到的那些死魂什么样？” “披头散发，浑身湿淋淋的，还有血。” “按你所见到的，这采莲庄哪里的水多？” “前院的莲塘和后院的镜湖。” “这不就结了！” “你的意思是，狮魂来到采莲庄后，用他的绝技给郭祸养莲花。” “否则怎么解释采莲庄突然十年前名声大噪？” “喂，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方多病站在拐角处，怒视二人。 “没有，这不是在谈案子么？” “案子？李莲花，你有线索了？” 不顾说话的李莲花，方多病将目光转到笛飞声身上。 “无知！” 笛飞声翻了个白眼，快速走开。 “喂，李莲花，你几个意思？” “哎”，李莲花一把拉住想要去追人的方多病，“他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心情很差。” “是哦”，方多病叹了口气，“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是些江湖旧事，早就物是人非，你不知道也正常。” 他们吃早饭的时候，见到一个圆脸少年，笛飞声一眼看出对方是个练家子。 少年带着他们等到夜幕降临，避开采莲庄的守卫，摸到了他早就找到放嫁衣的房间。 那身嫁衣挂在衣架上，在月光的照耀下，上面的各种银饰闪闪发亮。 “确定这是嫁衣，而不是银山？” 方多病虽然见过雍容华贵的很多嫁衣，但是面前这件嫁衣只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其分量不轻。 “要是穿在人身上，岂不是连走路都困难？” 李莲花上前摸了摸嫁衣，脆响声声，入手更是沉甸甸的。 “那么，不如我们来还原一下新娘死亡的场景吧！谁来扮演新娘？” 李莲花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李望舒自然不在他所说的人中。 李莲花话音一落，没人接话。 笛飞声观察着周围环境，仿佛没听到李莲花的话。 方多病则是抱着剑，一副高高在上的少爷模样，好像在说你怎么敢跟小爷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也扮演新娘？” 司星不明白。 “自然是将新娘落水的过程重现，这样我们才能知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那我来吧，这涉及到我姐姐的死，我自然当仁不让。” 最后出声的司星。 没人反对事情便这样定了下了，他们几人出了屋子，等着司星穿好嫁衣。 看着司星脚步根本伸展不开，还踉跄了一下，李莲花赶忙扶住他。 “你会游泳吗？” 见司星点点头，李莲花便立刻带着其他人出门，等司星换好衣服后，便来到后院的镜湖。 第40章 凶手 这会月明星稀，镜湖在月光照耀下，静谧美好。 谁能想到这里会是杀人之地呢？ “这要怎么还原？” 司星穿着重重的嫁衣，心中忍不住骂起郭家父子来，让她姐姐穿这么重的嫁衣，重死个人。 镜湖旁的一块镜石被人磨得透亮，能够照出人影，看着镜石上笛飞声的身影，李莲花微微一笑，镜中人的笑颜和平时的冷峻天差地别。 “你们说三名死去的新娘为什么都会落水呢？必然不是自愿跳进水中，若说是意外，可他们为何都会落入水中？” “难道是有人逼她们跳的？” “小宝，要真如你所说，不可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李莲花朝着笛飞声的方向眨了眨眼。 “怎么，难道还能是意外？” 司星不信这是意外。 就算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意外，他不信，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意外？ 众人陷入沉思，线索太少了。 “啊——” 司星惊叫一声，转头突然看到有个披头散发，脸上还涂着胭脂的中年男子站在身旁笑眯眯看着自己。 吓得他后退一步，脚下一空，立刻摔倒滚向湖中。 “小心！” 李莲花慢了一步，“噗通”一声，司星已经掉进去了。 方多病看向吓人的罪魁祸首，“你这疯子，干什么？” 他立刻拔剑刺向郭坤。 这个采莲庄庄主弟弟疯疯癫癫，整日背着一具骷髅在庄中乱跑，郭乾也不管。 几招将人制服后，李莲花已经跳进水中将司星捞了上来。 “你没事吧？” 笛飞声站在李莲花身边，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自己一身狼狈，他更在意李莲花的安危。 司星好不容易脱下繁重的嫁衣，只余下白色里衣。 “啊嚏——” 打了个大喷嚏，司星衣服湿透了，冷得瑟瑟发抖。 “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李莲花见状，立刻让司星离开。 “那他怎么办？” 方多病将郭坤绑好扔在地上。 “等明天吧，现在太晚了，采莲庄又跑不了。” 笛飞声的身体就是好，李莲花直接动用内力，到了房间门口，衣服头发已经干了。 “喂，阿飞，你走错了，这是李莲花的房间。” 方小宝看李莲花推开门，很熟练的走进去，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话音刚落，李望舒就揪住李莲花的袖子。 “这个啊，我答应望舒了，今晚给他讲故事。” 李莲花笑了笑，方多病别开眼。 答应就答应了，干嘛笑得这么多情。 明明笛飞声的那张脸冷酷又疏远，可一笑起来，却有着融化冬雪的魔力。 方多病不高兴了，李莲花竟然同意阿飞睡在他的房间。 “那个，我怕鬼，今晚也和你们挤挤吧！” 方多病说着也进了房间。 他现在根本不想一个人待着。 还是李莲花的房间比较安全，人多。 舒舒服服的安稳觉后，方多病终于是第一个醒来的。 昨晚他丢下脑袋就睡着了，中间根本没醒过。 “都醒醒，天都亮了。” 方多病还是打地铺，他起身收拾好铺盖，唤醒了几人，高高兴兴地去将郭坤抓了过来。 看到几人才出房间。 “快点，你们怎么这么慢，今天不是要去找郭乾吗？” 等到几人找到郭乾书房，却见一群护卫站在门口堵着不让进。 “几位，庄主说了，今日便请几位离开采莲庄，这里不欢迎你们。” 见护卫严阵以待，司星摸了摸袖子里的暗器，眸色微闪。 “你还等什么？” 笛飞声看向李莲花，李莲花的身体太差了，自己虽然内力被封，但是对付这些人，根本用不着内力。 “哦！” 李莲花见笛飞声给他使眼色，立刻会意。 几拳就解决了十几名护卫，还打烂了书房的门。 他们带着郭坤进了书房后，不出意外，看到郭乾一脸诧异。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郭庄主是想说你弟弟是杀人凶手吗？是不是还想请我们放过他？” 李莲花知道郭乾让众人看到郭坤就是这个目的。 “几位莫怪，郭某的弟弟因为小时候发烧好坏了脑子……” “新娘子的死都和他没有关系。” 李莲花直接打断郭乾的话，欣赏着他脸上变了又变的表情。 “郭乾，就是你害死了我姐姐，是吗？” 司星看着郭乾这副高洁君子的样子就作呕。 “咳咳，司公子，你先别着急，等待会，你就会明白一切了”，李莲花做了个请的动作，“请过庄主带我们去莲塘吧！” “你想要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笛飞声站在一旁拉着李望舒的手，注视着周围环境，并没有什么埋伏的人。 看来是他多虑了。 到了莲塘边，阳光明媚，莲塘中的荷花开得正好，每一朵都很大，颜色却有好几种，可见平时养护很是上心。 “过庄主，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郭乾看李莲花看向莲塘的眼神中满是悲悯，有些害怕。 明明他做的那些事都很隐秘，这个人不可能知道。 “不然，我将你扔下去，做这尸香花冢的肥料如何？” 果不其然，他的话一出，郭乾转身就想跑。 笛飞声却看不过去了，李莲花就是喜欢啰嗦。 他直接抬脚，将郭乾踹了下去。 “噗通——” “救命， 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死，我不要做花香尸冢的肥料，救救我……” 方多病觉得笛飞声那一脚很飒，立刻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去将你家公子请来！” 李莲花随便指了一名采莲庄的仆从。 “我？哦！我这就去！” 就算腿软，那名仆从还是哆哆嗦嗦离开了。 不一会，郭祸就来了，看到莲塘这里聚集着很多人，自己的父亲浑身湿透了，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毫无一庄之主的风采。 尤其看到仆从们都站在一边，没人上前查看郭乾的情况。 “你们这是做什么，造反吗？这里是采莲庄！” “郭公子不用叫的这么大声，我们又不聋”。 李莲花轻轻摆摆手。 第41章 尸香花冢 “我们只不过想知道杀死新娘的凶手是谁？你父亲好像不愿意说，不如你来说？” “何意？” 郭祸看了郭乾一眼，又看向周围的人群，之间仆从们也用狐疑的目光看向自己。 他以为郭乾说了什么。 “不是我，是我父亲，是他，都是他……” 意识到自己失言后，他这才想起，用嫁衣伪装杀人本就隐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有凶手。 “是吗？” 李莲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天上的云已经多了起来，遮蔽了太阳。 朝笛飞声使了个眼色。 他们昨晚说好的。 今日的天气会有变化，等到太阳被遮住，便让笛飞声弄破手指，将血液弄到郭家父子脸上。 笛飞声会意，他不过稍稍用力，动作很细微，在指节逼出两滴血后一甩。 众人根本注意不到。 “当然是真的！” 郭祸努力维持镇静，他将一切都推到郭乾身上，反正前两个新娘都是郭乾杀的。 “我……啊……娇娇，你，你怎么在这儿，别，别过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 郭祸正想解释，突然看到一身祖传嫁衣，面色惨白的司徒娇，他的未婚妻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郭郞，你不是你喜欢看我穿嫁衣吗？为什么要杀我……” “不，不是我，我，我，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在所有人眼中，却是郭祸突然发疯，叫着未婚妻的名字，神色惊恐，后退了两步，慌忙看向四周，转身想要逃跑。 “嘭”的一声，他被人踹倒在地。 “不，不是我，不是我……” 郭祸甚至连踹他的人都没顾得上看。 “我就知道是你，郭祸，为什么要杀我妹妹？” 司星再也忍不住，上前揪住郭祸的衣领用拳头砸在他脸上。 一拳又一拳，发泄着他的怒意。 郭乾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躺在地上喘着气休息了一会后，恢复了一点力气。 听到郭祸说自己是杀人凶手，也不辩解，撑着身体坐起，正想站起身，低头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面前有两双红色的绣着鸳鸯的鞋子。 “老爷，你为何要杀妾身，妾身不过是不想再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而已。” “老爷，妾身真的好无辜啊，好好的新婚之夜，你却要杀我……” 两声悠悠的女声响起，郭乾抬头一看，果然两个都是他的夫人。 不过一个是原配，一个是继室。 “你，你们……你们……啊……别，别过来，不是我的错，谁让你们背叛我，你们都该死，该死…… ” 郭乾连站都站不起来，他看着两位夫人身后又出现了一群浑身湿漉漉的披头散发的阴魂。 “你们，你们别过来……” 郭乾只能转身在地上爬了起来。 他边叫救命边向周围仆从爬起，可是众人看到他伸出的手都纷纷后退，没有人敢上前。 “你鬼吼鬼叫什么？” 还是方多病上前一把将人拎了起来，捆在一旁的柱子上。 郭家父子二人居然同时疯疯癫癫起来。 说话颠三倒四，就算这样，他们也听明白了。 原来杀人的正是郭家父子二人。 三个新娘，他们杀的都是自己的夫人。 郭乾杀的是他的两任夫人。 郭祸则杀了自己的未婚妻。 “不止如此”，李莲花适时开口，他指了指莲塘，“别看这莲花开得正好，这养料可是死人的尸体。” “真的吗？”方多病站在莲塘边望着那些弥漫着香气的莲花，好像嗅到空气中夹杂着的一丝腐朽的气息。 不知道是李莲花的语言诱导，还是真有这种味道。 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笛飞声指了指护卫们。 “下水！”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压，护卫们相互看了看对方，只能一个个跳下了水。 不一会，就从莲塘中捞上来十三具尸骸。 有些只剩尸骨，有一具则肉体已经腐烂，认不出尸体模样。 “他们死后都没有入土为安，而是被丢入着莲塘中做了花肥。” 笛飞声站到李莲花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他过分难过。 “怎么会这样？” “这真是庄主做的吗？” “难怪庄中这些年有时候会有得罪庄主的奴仆失踪，庄主还说他们逃跑了。” “原来不是逃跑了，而是被杀死做了花肥。” “呕，这也太恶心了吧！” 采莲庄的下人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狮魂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采莲庄”，笛飞声走到郭乾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问道；“你杀了狮魂，是吗？” “救命，救我，我不想死……狮魂……对……狮魂，李神医，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郭乾看着面前愤怒的人，吓得惊慌失措，竟然对着他喊起救命来。 “住手！司公子，求你，放过他吧！” 司徒星一拳又一拳砸向郭祸，突然有个女子跑出来跪在郭祸身边。 “你是谁？” 看着前清秀的女子，司徒星心中对自己姐姐的死因有了一些猜想。 “绿柔，你怎么来了？” 郭祸看到绿柔出现，眼中的惊慌再也无法掩饰。 “都是因为我，他才会犯下杀人之罪，司徒公子，你要杀就杀我吧！” 绿柔眼中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她与郭祸门不当户不对，身份低微，自然是配不上郭祸的。 可是他们二人却互相喜欢，他们二人按说是不能在一起的。 郭祸没办法反抗郭乾为他定下的婚事，他恰巧又知道郭乾利用嫁衣杀人的事，便想到了用嫁衣来重新制造一场杀戮。 反正郭乾的尸香花冢也是处理尸体的好地方。 出了事，也有郭乾兜底。 郭乾是郭祸的父亲，怎么不会眼睁睁看着郭祸死。 之前郭乾动手杀人，百川院和官府都找不到任何杀人的蛛丝马迹，所以都不了了之了。 郭祸想等着风头过了，便将绿柔去的事情告诉郭乾。 反正到时候采莲庄的名声坏了，也不会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进来。 第42章 遗物 他这一举确实多得，怎么都不会吃亏。 只是没想到李莲花一行人会在这个时候来采莲庄。 “我不管，他害死了我姐姐，一命抵一命，我要杀了他！” 司徒星却不管这些，他抡起拳头又要打下去，郭祸回过神来却举起手抓住他的拳头。 “司徒星，你疯了？你又不是百川院的人，江湖刑堂才能审判我！” 郭祸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已经开始想逃跑的方法了反正现在事情败露，他要是不跑，后果还是一样会死。 “司徒公子……” “闭嘴！” 司徒星呵斥了一旁哭得伤心的绿柔，看向郭祸。 对方和郭乾一样，看起来文质彬彬，可实际上却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救我，李神医，狮魂是被我父亲所杀，我知道他的遗物在那里！救我，我就告诉你！” “你知道？” 李莲花快步走到郭祸身边，司徒星松手。 司徒星冷哼一声，起身站在一旁。 绿柔扶着郭祸起身，这会他才觉得脸上身上好几处痛得不行。 “狮魂的遗物就在镜湖旁的镜石中，李神医，我这就带你们一起去！” 郭祸捂着胸口，看向站在李莲花身边的笛飞声。 “带路！” 笛飞声也不啰嗦。 “那我呢？” 方多病一见李莲花要走，立刻叫出了声。 “你看着郭乾啊，好好审审他，你可是百川院的刑探啊！对了，望舒留下来跟着你！” 说罢，李莲花朝方多病眨眨眼，跟在几人身后离开了。 “对啊，我代表这百川院！” 方多病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李望舒的肩膀，“以后你跟着方哥哥好好学，说不定也能成为百川院的刑探呢！” 方多病看郭乾还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又看向一个站在柱子后一旁哆哆嗦嗦的女婢。 “你，去取……黑，不行，黑狗血的话要杀狗，大粪，太臭了，你去取一串大蒜，给你家老爷挂到身上！” “啊？我？” 女婢看到方多病指着她，愣了一下。 “对啊，快去！” “哦，好！” 女婢很快跑着离开了，身后还有几人跟了上去。 到了镜湖旁，郭祸走在前面，开始观察周围地形，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对这里比任何人都了解。 刚到镜石旁，便立刻转身甩出袖中的暗器飞向身后李莲花几人的方向，然后将绿柔推了出去，趁着空档，直接使用轻功飞走了。 “小心！” 笛飞声用一枚铜钱打掉暗器，看着迎面而来的绿柔，他立刻揽着李莲花的腰闪到一边。 后面的司徒星却没躲开，绿柔直接摔在他身上。 暗器正好改变方向，在镜石上捅破了一个窟窿。 没想到镜石里面竟然是空的。 李莲花快步走到镜石旁，伸手进去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狮魂留下的遗物记载着笛飞声交代的事，其中就有单孤刀尸体的藏处。 李莲花看到上面写着藏在采莲庄南门下柳树下，用来保存尸体的药棺能保证尸体不腐烂。 “郭祸，你别走！” 司徒星好不容易起身，立刻施展轻功追郭祸去了，绿柔也跟了上去。 郭祸没跑多远就被司徒星追上了，这次司徒星更不会手下留情了，拳头每次都落在他的腹部。 “不要，司徒公子……” 绿柔追上来的时候，气喘吁吁，跪在司徒星面前给他磕起头来。 “求你，司徒公子，放过郭郞吧，我愿意给你姐姐抵命！” 见司徒星没有停手，反而下手越发重，她不得不伸手抓住司徒星的胳膊，泪眼婆娑望着他。 “你放手，我不杀无辜的人，他害死我姐姐，自然该给我姐姐偿命！” 司徒星被绿柔抓住胳膊，很是恼火。 他不明白绿柔到底喜欢郭祸什么。 “你说他是为了你杀我姐姐，我看未必，难道这件事只能通过杀人解决吗？他若是不想娶我姐姐，退婚啊！为什么要杀人呢？你说他爱你，我看可未必！” 司徒星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他不理哭得伤心的绿柔，而是看向郭祸。 “喂，郭祸，她说要替你去死，我反正是要人给我姐姐抵命的，不如你来选，你是要自己给我姐姐抵命，还是要用她的命来抵呢？” “我选……” 郭祸没想到司徒星会真的停手，还给他选的机会。 笑得高兴的司徒星和哭得伤心的绿柔对比鲜明，一个要杀他，一个要为他死。 郭祸的目光最后落在绿柔脸上，司徒星起身站在一旁，看着郭祸选。 其实不管郭祸怎选，他都是要给姐姐报仇的。 不过能让这个女子看清郭祸的真面目，也是好人。 他不过是在赌，赌人性。 “绿柔，委屈你了！” 坐起身后，郭祸用袖子拭去绿柔满脸泪痕，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吧？” “嗯！”绿柔眼泪流个不停，他看着郭祸满眼都是情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当然爱郭祸，不然也不会隐瞒身份藏在采莲庄里。 她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就决定要和郭祸私定终身了。 “既然如此，你替我去死吧！” 郭祸突然一笑，推开绿柔站起身来。 “我不想死啊，我还不到二十岁，我这么年轻，怎么能去死呢？我还没有继承采莲庄，我还没有名扬江湖呢！” “你……” 绿柔坐在地上听到郭祸的话后彻底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刚刚还说爱她的恋人，此刻竟然舍弃了自己，只为了他自己能活命。 “司徒公子，我决定了，绿柔替我去死，她死了我会给她烧纸的！顺便也给你姐姐多烧……啊……” 郭祸笑着话还没说完，被司徒星一脚踢中小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呸！人面兽心！” 他拔出自己的短剑走到郭祸身边，蹲下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直接一刀割喉，动作干净利落。 郭祸捂着脖子不甘地瞪大双眼，温热的血液不断从他的手指缝隙里流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绿柔擦了擦眼泪，起身爬到郭祸面前跪在那里。 第43章 两心 轻轻伸出手，放在他脖子上捂着，可她知道郭祸活不了了。 瞪大的双眼好像在说他不想死，他不甘心。 “郭郞，郭郞……” 绿柔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姑娘，你真是被他骗了，他这样的人只会爱自己，他现在是喜欢你，为了和你在一起，又不敢反抗父亲，所以杀了我姐姐，可以后呢？以后他喜欢其他人了，是不是会为了其他人而杀了你呢？” 说罢，司徒星不再理会，直接去莲塘那里找方多病了。 他杀了人，虽然有理由，但是他不是懦夫，不会逃避，百川院怎么处置他，他都会一力承担，不会让家里为难。 采莲庄南门柳树下，笛飞声站在一旁，看着李莲花拿着铁锹在那里挖坑。 看着自己的背影，他心情复杂。 自从和李莲花互换身体后，他能感觉到李莲花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他这几晚都没睡好过，很容易惊醒。 李莲花现在用的是笛飞声的身体，挖坑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很容易，不一会就挖到了棺材。 打开棺材后，看着棺材中容颜依旧的尸身，李莲花眼眶通红。 可他还没伤心一会，便发现了问题。 尸身和衣物都被保存得很好，只不过师兄身上的所穿的铁甲是云铁所制，竟然被毁了，这是不可能的。 且棺材中的尸体很可能不是单孤刀。 虽然面容一样，但是尸体上的特征却不对，而且尸体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味，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李莲花没有多想，而是又将棺材盖上，重新埋好了棺材。 “怎么了？” 笛飞声察觉到李莲花的异常。 见李莲花没说话，便也没继续追问。 采莲庄的案子了解后，李莲花知道方多病通知了四顾门，不等他们来就直接要离开。 “你们要去哪儿啊？” 方多病职责所在，他不能和李莲花他们一起离开。 “这不是都结束了吗？”李莲花哈哈一笑，“我这还有事呢，等以后有机会，咱们肯定还会见面的。” 李莲花走得很急，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他一样。 架着莲花楼，他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行进了几日后，莲花楼停在一处小河边。 他们停下来休整，买一些瓜果时蔬。 李莲花在莲花楼做饭的时候，无颜突然出现了。 他看着做饭的是笛飞声，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惊讶。 “尊……尊上？” “无颜啊！” 李莲花笑着让无颜先等会，待会一起吃饭。 无颜给笛飞声行了礼，问候他好后，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看着李望舒在一旁打下手，无颜觉得很不舒服。 “吃吧！” 饭菜上桌后，无颜看到李莲花第一个动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笛飞声和李莲花很不对劲。 “爹爹！你吃！” 李望舒将一块肉夹进李莲花碗里。 “哎！”李莲花应了一声，摸摸他的头，让他快吃。 笛飞声在一旁扒饭扒得很努力，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爹爹？” 在无颜眼中，李莲花叫爹爹，答应的是笛飞声。 “怎么了？” 李莲花一问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笛飞声现在互换了身体。 “没什么！” 无颜明显有很多疑问。 “有什么话就说话，这里没有外人！” 李莲花看了一眼笛飞声，对方并没有拆穿自己。 “是，尊上！” 无颜看了看笛飞声，又看了看李莲花，才继续道；“角丽谯在派人到处寻找尊上还有海……望舒公子的行踪。” “她还有什么动作？” 笛飞声忍不住问起来，他不喜欢被人窥探。 “李门主？” 无颜见发话的是李相夷，没有回答，眼神向笛飞声求助。 “本尊也想知道！” “是，尊上，属下查到这些年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鱼龙牛马帮的幕后之人就是角丽谯。” “鱼龙牛马帮？” 这鱼龙牛马帮李莲花还是听过的，因为他们的咸日辇在江湖中名声很大。 只要这咸日辇一出现，必定死伤无数，所以鱼龙牛马帮能够在江湖中立足。 “金鸳盟现在全在角丽谯掌控中吧？” 李莲花问的时候瞟了一眼笛飞声，发现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是，尊上！” “那看来，本尊该回一趟总坛了”，此话一出，笛飞声倒是停止扒饭了，“你看我做什么？” “哼！”笛飞声轻轻哼了一声，不理他。 “不如，这样，你们先去普渡寺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这是个好机会，原本还想着怎么说服笛飞声呢，没想到他竟没吭声。 “爹爹，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李望舒端着小碗，眼神中满是期待。 “乖，爹爹有事才去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莲花知道李望舒不愿提起之前的生活，他身上的碧茶之毒定然和金鸳盟有关。 所以才不想李望舒和他一起。 “这样，待会吃完饭，我和……额……你爹爹去给你买些好吃的。” 李莲花硬着头皮胡言乱语，直接忽略了无颜惊诧的目光。 他一时口快忘了自己现在是笛飞声，笛飞声才是李莲花。 他借口和笛飞声一起去买东西，其实是有事想要拜托笛飞声。 “老笛啊，这有件事还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拎了一堆东西的笛飞声总感觉十年后的李相夷很奇怪。 “望舒和中了碧茶之毒，虽然了无大师帮忙拔毒，但是此毒在他体内时间太长，难以根除，我离开这段时间，怕他毒发，想将扬州慢的内功心法给你，希望你到时候能替他压制一下。” “扬州慢你就这么给我了？不怕我以后成了天下第一？” “笛盟主，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吗？”李莲花对笛飞声执着于天下第一有些无奈，他真的不明白笛飞声为何这样执着。 笛飞声对去普渡寺并没有什么异议，李莲花想去查他师兄的死因，笛飞声也想知道当年李相夷到底瞒了自己什么。 正好普渡寺那个老和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第44章 总坛 金鸳盟新总坛的位置还真难找，要不是有无颜带路，李莲花真找不到。 看着盟众向自己行礼，李莲花面不改色微微点头，生怕毁了笛飞声这个冷面魔头的形象。 角丽谯一看到笛飞声出现，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尊上！” 她一身红衣，娇笑着给他准备了接风宴。 李莲花摸不准笛飞声对角丽谯的态度，对方上前帮他脱下外袍时便没有动，他在角丽谯眼中是笛飞声。 “尊上，这是……” 角丽谯看到笛飞声腰间别着一本册子，那上面分明是南胤文字。 “哦！这个啊，是在一品坟中无意得到的。” 说是接风宴，可只有他们二人。 看着满桌子的时蔬水果，可就是没有一盘肉。 笛飞声平时都吃这么素的吗？李莲花明明记得笛飞声最喜欢吃肉了，简直是无肉不欢。 “尊上！” 角丽谯笑着给李莲花倒酒。 李莲花冷着脸没动。 角丽谯不清楚自己哪里不对。 “听说你替本尊收了个义子？” 李莲花对李望舒的过往说不好奇的假的。 “尊上，你莫要听其他人胡说……” 角丽谯一接触到李莲花冰冷的目光，立刻闭上了嘴巴。 “好啊，你来给本尊解释解释。” “是，是这样的，阿海那个孩子可怜，出生便被人遗弃，还是盟中有人看到他飘在海上的木盆里，才将他带回了金鸳盟新总坛。” 见李莲花并没生气，角丽谯继续道；“属下见他与尊上有几分相像，这才收一时糊涂……尊上，属下并没有……” “那他身上的碧茶之毒怎么回事？” 角丽谯起身立刻跪在地上，她低头思索如何把逼人跳海之事圆过去，毕竟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 一听到笛飞声提起碧茶之毒，角丽谯的思绪被打断了。 “啊？” 一抬头，笛飞声冷冰冰的眼神射向角丽谯。 “他没死？” 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角丽谯还以为他早就淹死在海里了。 “你想他死？” “不不不，属下不是那个意思，之前他闹脾气跑了，属下还以为他遭遇不测了！” 角丽谯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闹脾气？哼！” 李莲花微微皱眉，“你觉得他那是闹脾气才离开的？” 李莲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他给李望舒洗澡的时候曾见过他后背的那些鞭痕，新伤旧伤都有。 “属下知错了！还请尊上饶了属下这次！” 角丽谯又跪下了。 “起来吧！” “是，尊上！” 这次角丽谯规规矩矩坐下，没再对他抛媚眼了。 “无颜说你派人寻本尊，是有什么事吗？” 角丽谯爱慕笛飞声，这事江湖中人人都知道。 东海大战后十年，金鸳盟也损失惨重，笛飞声都在闭关，全靠角丽谯经营。 她没有把金鸳盟变成自己的，而是替笛飞声守着。 “属下确实有事才遣人寻找尊上的”，角丽谯起身，叫来侍卫，命他们去取了一个盒子，“这是属下前不久让人寻到的天山雪莲，对尊上恢复功力有帮助，不过听闻尊上得了观音垂泪，真是可喜可贺！” 长盒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株刚刚摘下来的天山雪莲，花瓣洁白非常，淡淡的花香味清新秀雅，令人心旷神怡。 “属下想着，既然是为尊上寻的，自然是要交给尊上！” 李莲花不动声色接过后，将腰间的册子拿出。 “你可识得南胤文字？” 册子在角丽谯面前晃了晃，她的眼睛一直追着上面的字。 看清后才笑着道“属下是不认识，不过尊上若是想知道这册子写些什么，属下可以派人去找南胤族人，当年南胤灭国后，很多人都隐姓埋名，想来南胤一族并未灭绝。” “是吗？” 李莲花见状将册子递到角丽谯手中，“找到也没用，这册子是无字天书。” “啊？”角丽谯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册子后打开一看，果然和李莲花说的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不想人看到？” 册子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或许是不想不相干的人看到吧！” 李莲花边说边观察角丽谯的表情，她明显很着急。 不过是试探，刚才他见角丽谯对自己腰间的册子很关注，封面上的南胤文字很显眼。 若是大熙人，不认识南胤文字，一定会直接问他这上面是什么字。 角丽谯却没问，想来是认识南胤文字的。 “有可能！” 角丽谯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这才将册子递回李莲花手中，但她的眼睛并没有离开这册子。 晚上，李莲花跑到房顶喝酒看月亮。 漆黑的夜空中悬挂着清亮的明月，柔和的月光洒在身上，他的心就和这月亮一样平静。 看到无颜守在下面，李莲花朝他招招手。 “无颜！” “是，尊上！” 无颜也上来了，他看着李莲花喝得有些醉了。 “尊上，少喝些！” “嗯？”李莲花眼中无颜有了重影。 “尊上恕罪！属下从未见过尊上喝醉。” “是吗？” 笛飞声果然克制，就连喝酒都不曾喝醉过。 李莲花笑了笑，“没事，对了，你跟了你家尊上这么久，他是不是永远都冷静自持？” “什么我家尊上，尊上，你在说什么？” 无颜被问得摸不着头脑，自己面前的不就是笛飞声吗？ “你家尊上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媳妇啊？” “属下不知！” 可能尊上真的喝醉了吧！ 最后还是无颜将李莲花扶回了房间，交代了守卫一番，无颜便离开了。 他一离开，角丽谯就出现了。 手中端着醒酒汤，对着守卫扬了扬下巴，甚至都不用她开口，守卫就给她打开了房门。 随着身后的房门被关上，角丽谯在昏暗的寝室中缓步走着。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亲自挑选布置的。 笛飞声的寝殿和她的寝殿布置很像。 踱步到床边，角丽谯将手中的醒酒汤放在床头的矮凳上。 她坐在床边，在昏暗的灯光下凝视着笛飞声的脸。 第45章 醉酒 五官轮廓分明，眉骨立体，双眉斜飞，长长的眼睫毛微合，嘴唇有些薄，唇峰很是明显，脸侧的线条凌厉精致，勾勒出这张令她神魂颠倒的容颜。 角丽谯呼吸渐渐急促，伸出手指慢慢放在挺立的鼻梁上。 “尊上……” 声音轻微却带着几分魅惑。 “嗯？” 李莲花睡得正香，却感觉脸上有些痒。 他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好在有什么东西在脸上。 意识到这个，他立刻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一道红色的模糊身影坐在他身边。 “什么人？” 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他直接一掌挥出。 “啊——” 一道女声在耳畔响起。 “嘭”的一声，角丽谯被打中摔了出去。 “尊上！” 惊呼声中，角丽谯刚起身就愣在那里不敢动。 “嗖——” 一道寒光剑影刚擦着她鬓边飞过。 “角丽谯？” 李莲花下意识拔出腰间的吻颈甩出去后才意识到自己在金鸳盟总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可能是笛飞声的寝殿。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角丽谯身上。 “你怎么在这儿？” “属下，属下给尊上送醒酒汤！” 角丽谯手脚冰冷，她刚才差一点就死了，这会后怕得不行。 她颤颤巍巍起身，指了指床头的矮凳。 顺着她的手看去，李莲花发现了一碗醒酒汤。 “哦！” 李莲花端起就喝了下去，想来角丽谯应该不会给笛飞声下药。 “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属下告退！” 角丽谯缓缓转身，实在是自己被吓得不行，动作也不怎么利落了。 走到门口，寝殿内灯光昏暗，她看了一眼插在门上的剑。 “吻颈？” 角丽谯对李相夷恨之入骨，他的一切她自然一清二楚。 “尊上，这是吻颈？” 角丽谯不可置信回头看向笛飞声。 “你看错了！这是本尊的剑。” 李莲花一时情急，本能用了吻颈。 “哦，属下先退下了！” 角丽谯也觉得自己看错了，灯光昏暗，确实不是很清楚。 “去吧！” “是！” 角丽谯出去后，李莲花才彻底清醒过来，他起身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走到门口将剑拔下插回腰间后，才发现册子不见了。 “不对，角丽谯应该不会拿册子。” 李莲花在寝殿中找了个遍才发现册子掉在床边，他蹲下捡起册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册子里的白纸竟然有了字。 李莲花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没有，上面的字很显。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莲花一天头，看到离他很近的烛火。 电光火石之间，他恍然大悟。 “无颜！无颜！” 李莲花让人叫了无颜来。 无颜来的时候，李莲花将寝殿中的烛火都放在床边，很亮。 李莲花坐在床边，正在看着手中的册子。 “尊上！” “嗯，你来了？” “是，尊上！” 他刚回去洗漱一番，还没来得及睡觉。 “你知道这些灯有什么特别吗？” “灯？” 无颜坐在旁边观察了半天，没有看出这灯有什么特别。 “属下不知，不过这寝殿中的一切都是按照角丽谯的喜好布置的。” “角丽谯的喜好？” 提到角丽谯，李莲花才抬头。 “对了，她刚才来了！” “属下失职！” 无颜想要下跪，被李莲花拦住了。 “别动不动就跪！这不是你的错，有话站着说。” 李莲花的注意力又放回了册子上。 这上面记载着的好像是萱妃的生平。 “是！” 无颜站在一旁静静站了一会。 “你先回去吧！” “是！” 看了一夜，一目十行看完萱妃的生平，册子上的字太小了，后面记载的是南胤的一些秘术了，李莲花越看越瞌睡，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天亮后，李莲花睡得很香，一直到了午时，他才被饿醒了。 无颜早就等在外面，他一早便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扰。 “尊上！” “嗯！” 李莲花摸了摸肚子，看来笛飞声饿得很快啊！ 自从互换身体之后，他又有了味觉，吃起东西来又有了滋味。 “角丽谯说有事找尊上！” 说着，无颜递上一封信。 “云彼丘？” “正是！” 这是无颜截获的一封东海大战之前，角丽谯给云彼丘的一封信。 李莲花将信收进袖子里，抬脚出了院子，无颜跟在身后。 角丽谯看着一桌子的菜，心情紧张，昨晚她偷偷去了笛飞声的寝殿，冒犯了笛飞声。 “尊上！” 看到笛飞声出现，角丽谯还是很高兴的。 见角丽谯面若桃花，眼含媚意，李莲花叹了口气。 可惜了，自己不是笛飞声， 角丽谯纯粹是给瞎子抛媚眼。 “无颜说你有事？” 李莲花冷着脸坐下，一桌子的水果，水果倒是降燥。 “属下昨晚冒犯了尊上……” “此事莫提了！” 李莲花并不想回忆昨晚，他当时刚睁眼时眼前一片模糊，还以为是女鬼呢！ “是！属下确实有事想要告知尊上！” “说吧！” 李莲花很想知道角丽谯要耍什么花样。 在江湖中，角丽谯不仅貌美，论聪明也是数一数二的。 “属下想要侍奉尊上。” 角丽谯边说边看向李莲花，眼中情意满满，含羞带怯。 “做本尊的女人？” “是，阿谯想要做尊上唯一的女人。” 李莲花并不意外。 当年金鸳盟的十二女护法个个有才有貌，笛飞声都没看上，当年角丽谯在金鸳盟可能连笛飞声的面都不见不到吧？ “是啊！尊上！” “你真的想好了？” 李莲花喝了口茶，声音低沉。 “尊上……” “做本尊的女人，可是要交出手中权利，从此乖乖在后宅不能随意外出的！” “啊？” 角丽谯没想到笛飞声竟然提出了要求。 手中的权利她自然不想交出，做后宅夫人，她从未想过。 “而且，本尊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 李莲花勾起唇角直视角丽谯。 “尊上……” “本尊并不需要女人，你若是听不懂本尊的话，将你手中的事务交给别人。” “属下……属下有罪，还请尊上责罚！” 第46章 孩子 角丽谯立刻起身跪下，她知道面前之人是真的生气了。 “下不为例！” “是，多谢尊上！” 角丽谯还未从地上起身，李莲花便直接离开了。 他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原本还想自己查，角丽谯天天缠着他，他怕是什么都查不到。 也不绕弯子了，他直接找了无颜。 问了关于当年的情况。 “尊上恕罪！当年的事属下并不清楚，尊上您忘了，属下当时在竹林暗中看着李门主。” “哦，本尊想起来了。” 当年还有这茬呢！ 他给忘了。 当时他听师兄的话，找机会试探笛飞声，他们就住在竹楼。 普渡寺笛飞声来过一次之后便熟了，一到地方就让李望舒去找小和尚玩。 他则是直接去找了了无。 了无见到李莲花来，很是欢迎，给他诊了脉之后，摇了摇头。 “李门主，你这脉，老衲我真是无能为力啊！” “没救了？” 笛飞声心中咯噔一下。 “你这脉时有时无的，活人绝脉，老衲活了这么大，从未见过。” 了无叹了口气，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有句话，老衲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就说吧！” 笛飞声很想知道一些关于李莲花的，无论什么事。 “当年东海大战后，你既然回来了，却不回四顾门，老衲给你诊脉之时发现你体内不止有碧茶之毒，还曾有过一个孩子，当时没来得及问，那孩子……” “什么孩子？” 李莲花是男人，男人怎么会有孩子？ 李莲花什么时候和其他人有了首尾？ “摸着脉，当时那个孩子，出生之时约莫不足月，就算能生下来，也是活不了……” “不足月是几个月？” “像是六个月多，不是，李门主，你怎么问起老衲来了？” “六个多月？那不就是我和……” 了无看着神神叨叨在那里不知道嘀咕什么，只能默默喝着茶水。 当年他们在山下相遇，笛飞声那个时候恰好被暗算，眼睛中了毒看不到，李相夷化身李莲花救了他。 两个人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到东海大战之时，差不多就是六个月的时间。 “李莲花为什么会生孩子？” “啊？李门主，你问老衲？这老衲怎么知道？或许是体质不同，虽然男人生子之事老衲闻所未闻，但是你放心，老衲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了无眼神坚定。 “多谢了！” 笛飞声道了谢后，连走路都是飘的。 他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这些年李相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才会变成李莲花。 虽然笛飞声一直想要李莲花变回去，但是似乎永远都回不去了。 假如了无说的是真的，那李相夷当年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与他有关。 可李莲花见到他一个字都没说过。 若不是因为他，或许李相夷不会落到今天这步。 是因为不相信他吗？ 也是，就算李相夷当年说了，恐怕自己也不会信。 男人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呢？ 坐在普渡寺里的莲池旁，天都黑了，笛飞声还是一动不动。 “爹……爹爹！” 闻言抬头，是李望舒，那眉眼确实和自己很像。 刚才了无说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要是活着，或许就和李望舒这样大了。 “嗯！怎么了？” 李望舒有些尴尬，但这里是普渡寺，他不能暴露笛飞声的身份。 “天都黑了，你肚子不饿吗？” 李望舒也坐在他旁边，见他有些呆愣。 “不是很饿，那，走吧，去吃饭吧！” 他差点忘了，这是李莲花的身体，李莲花的身体不太好，按时吃饭还是很有必要的。 晚上回到房间，笛飞声看李望舒要去练功，拦住了他。 “望舒，你很喜欢练功吗？” “不！” 李望舒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每天都要练功？” 李望舒在人前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就是外貌有些突出，很会看人眼色。 “我太小了，但是我不想做爹爹的负担，我想好好保护他。” 李望舒虽然很小，但是却很执着。 “你很喜欢你爹爹吗？” “嗯，爹爹很好，对我很好，对狐狸精很好，对很多人都很好，可是就是对自己不好。” 李望舒想起李莲花，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嗯，他是很好！” “那你很讨厌金鸳盟吗？” “你……就是金鸳盟盟主吧？” 李望舒看着笛飞声，仔细观察着他的脸。 “是！” “笛飞声？” “嗯！” 笛飞声应了一声，突然屋中的气氛沉闷起来。 “你会抓我回去吗？” “不会！” 笛飞声摸了摸李望舒的头，两人坐在矮榻上，笛飞声看着空空的棋盘，想起李莲花很喜欢下棋。 “那你愿意做金鸳盟少主吗？” “为什么？” 李望舒不明白。 “不是你说的吗？想要保护你爹爹。” “这和金鸳盟有什么关系？” 李望舒很不解。 “金鸳盟是武林第一大帮，你不是说要有能力吗？” “做金鸳盟少主就是有能力吗？” “一个人单打独斗是比不过一群人的！” “这样吗？” 笛飞声拿出金鸳盟圣令递到李望舒面前。 这令牌李望舒见过，在角丽谯那里，角丽谯曾经捧着这令牌神情迷醉。 “金鸳盟圣令？” “对！” 笛飞声将令牌塞到李望舒手中，“我并不是骗你瞒着你爹爹，不过有些事情他也会瞒着不是吗？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的。” 见李望舒没有直接拒绝，笛飞声继续道“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教你悲风白杨的内功心法，你以后要是愿意，可以教给你爹爹。” “为什么？” 李望舒一点都不明白笛飞声为什么要这样。 好像自从笛飞声一出现，爹爹就很开心。 他们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李望舒不懂。 “你以后就懂了，就算此刻我同你解释了，你也未必听得懂。” “是吗？” 看着李望舒小小的个子，笛飞声心情复杂。 李莲花既然收养了李望舒，便是将李望舒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李莲花的孩子就是他笛飞声的孩子。 第47章 旧事 “你愿意让我做你义父吗？” 笛飞声知道这个要求很奢侈。 “这个……我想还是等爹爹回来问问他吧！” “好！” 笛飞声对此倒是很赞同，这件事确实应该让李莲花知道。 他还有很多问题一定要找李莲花问个明白。 他不想稀里糊涂的像个傻子。 李莲花在金鸳盟并没有多留，很快便赶回了普渡寺。 没想到笛飞声在他的房间等着。 “你终于回来了！” “老笛啊，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等你啊！” “哦！”李莲花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对了，望舒呢？” “他去找小和尚玩了！” “哦！” “我有事问你”，笛飞声按住李莲花拿茶杯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李莲花的脸，“无了说东海大战之后探你的脉，你曾有过一个孩子……” 空气突然凝滞，李莲花的愣住了。 他的眼珠左右打转，就是不敢看笛飞声。 好一会他才大喘气。 “老和尚老糊涂了吧？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你不会信了吧？” “若我说，我信了呢？他有什么理由骗我？”笛飞声微微眯起眼，“不足月的孩子，时候不是和我……” “够了！” 李莲花突然甩开笛飞声的手，整了整衣袖起身，走向床榻。 “我有些累了，笛盟主，你先离开吧！” “李相夷！” 笛飞声又急又气，可是对方是李相夷，他又能如何？ 忍着怒气，笛飞声拉住李莲花的手腕，“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不能坦言？难道我笛飞声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笛飞声知道男人生子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可事关李相夷和他，他怎么能就这么不闻不问？ “别说了，笛盟主，我真的很累，求你，我想休息了！” 李莲花没回头，用另一只手拂开笛飞声的手，笛飞声本就没有用力。 对李相夷，笛飞声总是很敏锐的，李莲花的声音明显哽咽了。 “对不起，我只是……” “放开！” “李相夷，你什么意思，当年之事难道我连问都不能问一句？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笛飞声原本都想要离开了，可李莲花冷淡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笛盟主，你越界了，你也说是当年之事，既然如此，又何必旧事重提呢？” 李莲花语气依旧平稳，回过头笛飞声发现他已泪流满面。 “怎么不能提？那个孩子难道与我无关？既然与我有关，我自然要问个清……” “啪”的一声响起。 笛飞声被李莲花一巴掌扇懵了。 “问清楚又如何？难道发生事情会改变吗？笛盟主还是早日回你的金鸳盟做你的盟主吧！” “什么叫问清楚又如何？”笛飞声怒了，两只手抓住李莲花的肩膀拉近俩人的距离，“还是说那个孩子跟我没有关系，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当年有和我之外的人有过亲近……” “够了！” 李莲花大声喝止。 “你现在来问我孩子的事又有什么用，早在东海大战那日便注定了他的结局，与你有关无关又有什么打紧，左右……孩子……已经……” “我……” 笛飞声知道李莲花很痛苦，可他又何尝不难过，正想解释，突然心如刀绞，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飞！” 李莲花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这样虚弱了，他连忙搂住笛飞声倒下的身体。 “吱呀”一声门开了。 “爹爹，无了大师说看到你回来……” 李望舒被眼前一幕震惊，看到两人的样子立刻跑到李莲花身边。 “爹爹，你怎么哭了？阿飞叔叔他怎么了？” “没事”，李莲花抹了把脸，将人扶起来，“阿飞叔叔他有些不舒服，我带他去找无了大师。” 李莲花没有耽搁，直接扶着笛飞声去找了无了。 无了却没有办法。 “尊上！” 李莲花突然想起药魔。 回到笛飞声的房间后，他立刻用骨哨唤来无颜。 “见过尊上！” “带我去找药魔！” “现在吗？”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很快天就会黑。 “对！ “是，尊上！” 星夜兼程，无颜驾着莲花楼终于在第二天天黑赶到了药魔的住处。 “尊上！” 药魔正在院子里整理草药，看到笛飞声，立刻停下手行礼。 “药魔，来给他诊脉。” 李莲花站在床边，看着药魔给笛飞声诊脉。 他的身体他很清楚，虽然撑过了十年，但是只要给他诊过脉的大夫都说他快要死了。 药魔摸了半天，才摸到一丝浮动，沉默了半晌才道“尊上，此人……此人的脉……” 药魔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如何能醒来？” 李莲花眸色微沉。 看来等笛飞声醒来之后，便要将洗经诀交给他，让他解开修罗草。 至于两人互换身体之事，册子上有提过，那面小镜子叫阴阳倒转镜，材料特殊，又被南胤巫师施法，是南胤的一种法器，能够让日月颠倒。 传言南胤有三大秘术，并不是因为南胤只有三大秘书，而是流传下来的只有三种，其他的秘术都失传了。 “属下尽力一试！” “那好，待会，你给他也诊诊脉！”李莲花指了指李望舒，“我去做饭，人总是要吃饭的。” 说罢，便走出房间进了厨房。 蒸了米饭，洗了菜，李莲花切菜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进入了厨房。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抱歉！”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醒了？” 李莲花回头，看到自己的脸，他微微一笑。 “嗯！” “你先去歇着吧！吃了饭先好好睡一觉，我跟你说，去了一趟金鸳盟新的总坛的确有收获，我在册子上看到了封面上小镜子的记载，我知道怎么将你我换回来了。” “好！” 笛飞声应答了一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李莲花各种忙碌，时不时上去搭一把手。 第二日天蒙蒙亮，药魔就被无颜叫醒了。 药魔觉得这个世界疯了，昨天尊上带来的那个人凶神恶煞让他想办法治伤。 而他家尊上确实一脸平和，甚至好像还笑了。 第48章 灵蛇窟 药魔无奈，只能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百花神露，熬成三碗药端了出来。 笛飞声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李莲花，哼了一声，直接拿起一碗药一饮而尽。 没有味道，不过他并不怕苦，之前闭关十年，药魔也是想尽各种办法帮他治伤，苦药他没少喝。 空气中的药味让李莲花很不舒服，他见笛飞声一口气喝完了三碗药还面不改色，“苦不苦啊？要不给你块糖，还是算……” 李莲花觉得自己多想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中的糖块，就被人抢过去塞进了嘴里。 无颜在一旁看着自家尊上还会关心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望舒这会还在睡觉。 “唔……” 笛飞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胸膛一阵灼痛，好似有一股火焰自下而上要从喉咙里喷涌而出，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现在怎么办？” 李莲花并不清楚药魔的药到底有什么效果。 “尊上，如今，还请尊上用内力输入这位先生体内，激起药效！” “这就如此而已？” 李莲花也没犹豫，他起身走到笛飞声身后，将内力汇于右掌，按在笛飞声肩膀上。 昨晚笛飞声缠着李莲花，非要他解开自己被封住的内力，笛飞声缠起人来，李莲花是真的招架不住，只能听他的。 “呃……噗……” 随着内力不断进入体内，笛飞声的痛苦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李莲花赶忙停手。 看着桌子上的猩红点点，笛飞声摇了摇头，“没事！” “现在怎么办？” 虽然嘴上这样问，但是李莲花心里想的却是将两人身体换回来的事。 他不想笛飞声死。 “回尊上，或许灵蛇窟可以一试。” “灵蛇窟？” “正是，灵蛇窟的蛇都是属下精心培育的。” 无颜留下照看李望舒。 将二人带到灵蛇窟后，药魔便离开了。 灵蛇窟中的草地上传来沙沙的声响，一条条细长柔软的绿色缎带在青黄的草间蜿蜒游行。 它们身上的鳞片虽然光滑，却是上天赐予他们的铠甲，能够保护它们。 “喂，要不算了……喂……” 李莲花话还没说完，笛飞声就跳了下去。 他太高估李莲花的身体了，刚跳下去就崴了脚，还没等站起身，几条蛇就缠上了他的手脚。 笛飞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种地步，索性也不挣扎，躺在那里等着。 靠近他的蛇都纷纷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 随着一根根冰冷的尖刺扎入皮肤，笛飞声紧紧咬住嘴唇。 笛飞声以为自己能够坚持下来，没成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体内的剧痛削减，随之而来的是浑身被烈火一样灼烧的欲望。 李莲花看到笛飞声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肿胀，伤口的血变成了黑紫色。 “笛飞声！” 他不再犹豫，跳下去用吻颈挑开几条蛇，将人捞了出来。 “嗯……” 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甚至已经开始扯自己衣领的笛飞声，李莲花只能将人背出灵蛇窟，带到来时路上碰到的一处冷泉。 “到地方了，你松手啊！” 笛飞声浑浑噩噩，只觉得身体贴上一个冰凉的物体，于是便紧紧抱住。 李莲花想将人扔进冷泉里，可是背上的人死活不松手。 无奈之下，李莲花只能跳了进去。 “唔……” 忽然落入冷泉中，笛飞声被一冻，清醒了几分，松了手，口鼻入水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拼命挣扎起来。 李莲花见人已经神志不清乱扑腾，拉着笛飞声浮出水面。 费了一番功夫将人拉到岸上后，李莲花看了看躺在地上大喘气，时不时打个喷嚏的人，开始拧自己的衣服。 “你还好吧？” 李莲花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灵蛇窟中，李莲花察觉到笛飞声的异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来时路上经过一处冷泉。 “李相夷，你做什么？” 笛飞声在灵蛇窟的时候只觉得被蛇咬了之后，浑身像被火烧一样，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救你啊！既然你现在清醒了，我们先回去吧！” 就算现在艳阳高照，但风一吹过，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还是很难受。 “就这么回去？” “不然呢！”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没有啊！” 李莲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东西，并没有丢失的。 “难道你的东西丢了？你丢了什么，我回去给你找找！”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内力了。” 笛飞声白了李莲花一眼。 经这一提醒，李莲花才想起昨晚已经用洗经诀解了笛飞声被封住的内力。 “哦！” 李莲花笑了笑立刻动用内力烘干了衣物，顺便也给笛飞声烘干了。 两个人折腾了半天，回到药魔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爹爹，你们回来了！” 李望舒站在门口一看到李莲花出现就扑了上去。 “嗯，回来了！” “见过尊上！” 无颜见李望舒叫自家尊上爹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点都不惊讶。 反而是药魔，正在收拾药罐，手里的东西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见过尊上！” 药魔手忙脚乱来不及收拾。 “先吃饭吧，我饿得不行！” 李莲花看了一眼笛飞声，见他脸色红得像团火，回来的路上为了照顾笛飞声的情绪，他们是慢慢走着回来的。 “嘶……” “怎么了？” 察觉到笛飞声不舒服，李莲花赶忙握住他的手腕，一接触像是摸到火炉一样热。 “药魔，你来看看。” “是，尊上！” 药魔诊脉之后，问李莲花发生了什么事。 李莲花将今日之事悉数说了后，药魔才放心下来。 “尊上，这位先生是……” “是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原本是想蛇毒能彻底激发百花神露的药性，没想到……” 药魔也万分纠结，本想用蛇毒来激发百花神露的药性，没想到蛇毒竟如此霸道。 虽然灵蛇窟的蛇毒并不致命，但是此毒乱人心智，若是不及时解除，中毒之人很可能会一辈子痴傻。 第49章 蛇毒 药魔上前低声在李莲花耳边耳语几句后，低头退开几步站在那里。 “你怎么不早说？” 简单几句话李莲花耳朵都红了，他转头看向笛飞声。 “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伸手将笛飞声的袖子撸起来，果然青筋暴现。 果然一路上笛飞声都是在努力控制自己。 笛飞声凭着直觉一路跟在李莲花身后，这会被李莲花伸手扶着，整个人又迷糊了。 他一路上他都用内力压着，但是这会真的压不住了。 笛飞声的反应在李莲花的预料之内，他只能揽住笛飞声的腰，脚步轻点，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你们先吃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风中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句话。 日促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莲花就带着笛飞声又回了冷泉边。 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冷泉上，汩汩冷泉从山谷深处流出，站在泉边便能感觉到寒意。 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月亮，想起今晚正好是月圆之夜。 让怀中的笛飞声躺在冷泉边，李莲花拿出册子上的小镜子。 他当时在金鸳盟总坛不过粗略看了一遍，且那是后半夜，他已经很困了，对阴阳倒转镜的用法只记得要月圆之夜使用，且必须要互换身体的两人在场。 李莲花将小镜子拿在手中仔细端，小镜子只有巴掌大，材质不是铜也不是铁，不是金也不是银，李莲花没见过这种材质。 或许是周围温度降低，笛飞声感觉舒服了一些，他闭着眼躺好，突然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他睁开眼发现李莲花坐在身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反射出月光照在他脸上。 “什么东西？” “阴阳倒转镜啊，就是让你我互换身体的关键，你做什么，笛飞声，松手！” 笛飞声一伸手将镜子紧紧抓住，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两人争抢间，突然将小镜子甩进了冷泉里。 “噗通” “噗通” 两人都跳了下去。 李莲花先下去的，冷泉泉水清澈见底，加上今晚月光明亮，他很快在泉底发现了阴阳倒转镜，拿到镜子才发现笛飞声整个人已经沉底了。 心里嘀咕了几句，李莲花游过去将人搂住，向上游去。 笛飞声跳进冷泉中反而清醒了几分，见李莲花搂住自己，他也向上挣扎，努力不让自己成为李莲花的拖累。 好不容易上了岸，笛飞声躺在冷泉边，望向天上的月亮。 “诺，你不是想看这镜子……” 李莲花将阴阳倒转镜递到笛飞声手中。 李莲花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突然小镜子里迸发出耀眼的白光，淹没了一切，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正躺在了地上，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浑身湿哒哒的。 笛飞声的眼前一片白光过后，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冷泉边，低头一看，李莲花正躺在地上，两人身上都是湿的。 笛飞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这正是自己的身体。 换回来了？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李莲花，你怎么样？” 笛飞声伸手轻轻拍了拍李莲花的脸，很烫。 “笛……笛飞声！” “我在，你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笛飞声知道李莲花带自己离开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解毒。 当初药魔给他用百花神露和蛇毒的时候明显和现在李莲花身上的症状完全不同。 难道是体质问题？ “你先别说话！” 笛飞声将李莲花扶起坐好，用内力将两人的衣服都烘干。 “唔……” 李莲花侧躺在地上抱着身体缩成一团，笛飞声知道他一定很难受，尤其现在李莲花的耐力下降。 “李相夷，得罪了！” 他伸手将人搂在怀里，一手托着李莲花的后颈，一手托着后腰。 “嗯……” 李莲花浑身像着了火一样，汗水打湿了鬓发，潮红的脸色和迷离的眼神让笛飞声喉咙滚了滚。 后颈的大手给了李莲花一点清凉，头顶的月光遥远而模糊，突然一个黑影兜头笼在他头顶。 一个冰凉的吻先是落在额头，然后是脸侧、鼻尖、嘴唇、下巴、颈侧、喉头…… “嗯……” 李莲花很 承认，此刻他是很舒爽的。 如冰霜一般的的侵袭让他通体舒畅，纾解了火热的蛇毒。 静谧的夜色中，泉水在月光下倾泻而出，流淌间冒出一些调皮的小泡泡，闪耀着清细碎的光芒，很是可爱。 冷泉的声音时而轻柔舒缓，时而振奋昂扬，水声在葱茏的夜色中显得很是独特。 潮湿的水意落在冷泉周围，任谁呼吸着这夹杂着水草香的空气都会忍不住沉溺其中。 冷泉微冷的水汽不断向四周扩散，炎炎夏日，若有人将手伸进水中，便能感觉到清凉会传遍全身。 一大清早，笛飞声在鸟语花香中醒过来，太阳已经老高，一摸身边，空无一人。 他坐起身清醒过来，昨晚的事历历在目。 笛飞声赶回药魔住处时，李莲花和李望舒已经不见了。 “李相夷呢？” “尊上？”无颜见到笛飞声发丝凌乱，衣衫褶皱很多，“回尊上，李门主他带着少主走了！” “走了？” 笛飞声刚说完身影便消失了。 “李门主？” 药魔站在无颜身后，满面狐疑，“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吗？” “对！” “那少主呢？” “就是角丽谯替尊上收养的孩子啊！” “嗯？” 药魔觉得自己脑子跟不上无颜说话的速度。 不是说那圣女提尊上收养的孩子自己跑了吗？ 刚才笑着和他告别，带着孩子跑路的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还有金鸳盟少主怎么会叫李相夷爹爹？ 尊上什么时候和李相夷那么好了？ 药魔自己揣摩了半天，还没弄明白，正想再问问无颜。 抬头一看，无颜也不见了踪影。 李莲花架着莲花楼还没来得及跑出十里地，笛飞声就追了上来。 看到他站在莲花楼前面，李莲花赶忙勒停了几头青牛。 “李相夷，你要去哪？” “笛盟主这是什么话？” 李莲花跳下莲花楼，心中正郁气难解，这人就追了上来。 “咱们两清了，我这不就告辞了吗？” 第50章 灵药 “什么两清？”笛飞声剑眉紧皱，“你哪儿都别想起！” “爹爹！” 莲花楼一停下来，李望舒就听到了笛飞声的声音。 他赶忙下了莲花楼，跑到两人中间，伸手挡在李莲花面前，抬头倔强地怒视笛飞声。 看着和自己像相似眉眼的李望舒，笛飞声心情突然大好。 多了一个人保护李相夷也挺好的。 他刚抬抬手想要放在李望舒头顶，就被李莲花抓住了手腕。 “笛盟主，望舒还是小孩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和我回去！” “不要！” 李莲花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想让他回去喝药魔那些又苦又毒的药，还要被蛇咬，可算了吧！ 笛飞声直接出手点了李莲花的穴道，抓住他的肩膀纵身一跃，转瞬之间消失在李望舒的视线之中。 “爹爹！义父！” 李望舒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少主，尊上不会伤害李门主的！” 无颜站在李望舒身后给他行礼。 “那他们去哪儿了？” “属下不知，不如先回药魔住处吧！尊上一定会带着李门主回来的。” 无颜垂眸。 “好！” 李莲花已经很久没飞得这么快这么高了，看着周边景物倒在倒退，感觉不怎么好。 “慢点，慢点，我都要吐了！” “吐！” 笛飞声很照顾他的感觉，立刻落下，在地上站稳推了他一把。 “吐不出来！” 李莲花踉跄了一步，嘿嘿一笑。 “那就继续！” 笛飞声这次揽住李莲花的肩膀，日促的速度也减缓了一些。 到了灵蛇窟后，笛飞声将人推了进去。 “干嘛啊！我自己走！” 李莲花走在前面，到了里面，看着一窟 的灵蛇，表情微妙。 “你不会是要把我扔进去吧？” “我要你留下来治好体内的毒和伤。” “笛盟主啊”，李莲花很无语，“我还要去找师兄，实在没空留在药魔这儿给他试药。” “或许你想要我把李望舒或者方多病扔进去！” 笛飞声抱胸勾起唇角，看向李莲花的眼里满是不在意。 “你……笛盟主，这是你我的事，何必牵扯别人？” 笛飞声不接话，掏出一封信递给李莲花。 “什么啊？” 李莲花接过信拆开来。 “当初天机山庄二小姐闯荡江湖，回到天机山庄时身受重伤，不就便去世了，同年方多病在天机山庄出生，有人曾看到单孤刀去过天机山庄，方多病的身世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么？” “这……” 这封信是天机山庄二小姐给单孤刀的诀别信。 李莲花看完后，抬眸瞥向笛飞声。 “不错，方多病就是你师兄的儿子。” “真的吗？” “你若是觉得他们两人分量不够，我再把四顾门一群人都抓来，将他们都丢进灵蛇窟里……” “笛飞声，你……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天下第一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见笛飞声冷面冷声，李莲花心中很是委屈。 自己不过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而已，反正也没救了，何必折腾，为何笛飞声就是不肯放过他。 “你可想清楚了？” 笛飞声侧头不去看李莲花，怕自己心软，不过是想要他活下去而已，这人怎么这么倔？ 下一刻，李莲花就软倒在他身上。 “你……你……” 笛飞声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察觉到李莲花身体下滑，立刻伸手搂住，这才发现怀中人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嘴角的血迹让笛飞声顿时慌了神。 “李相夷……” 笛飞声来不及多想，立刻抱着李莲花使出轻功飞回了药魔住处。 “药魔！药魔！” “见过尊上！” 听到笛飞声的声音，药魔本能地缩了缩肩膀。 “他如何了？” 药魔给李莲花诊了脉，摇了摇头。 “他体内的毒就没有办法了吗？” “啊？” 药魔被笛飞声弄懵了，李莲花这身体莫说毒不好解，他体内经脉受损更是严重。 “想办法啊！” “哦！”药魔吓得跪在地上，“尊上，若真要解毒，唯有找到忘川花或许可以一试。” “忘川花？” “正是”，药魔颤颤巍巍抬头，“忘川花分阴阳两株，阳草纯白色，阴草是血红色，一支两株，生在阴阳交界之处。阴草至阴至寒，含有剧毒，服用可使人经脉修复，内力充盈，需要和阳草同时服用才能救人。” “那可有人见过忘川花？” 李望舒从未听过什么忘川花。 “江湖中并未有人见过忘川花，忘川花一直都被人口口相传，说是能解百毒。” 无颜摇了摇头。 “嗯……” 李莲花悠悠转醒，看到床边一群人面色沉重，就连李望舒的眼睛里都带着阴郁。 “你们都怎么了？” “没事，药魔，熬药吧！” 笛飞声转身走了！ “喂！笛飞声，我告诉你，我不喝！” 夜色很快降临，笛飞声离开药魔住处却没有回去。 他在不远处的林子里靠坐在树上看着天边的月亮。 月亮还是又圆又大，很好看，可他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难道我真的这辈子都报不了仇吗？ 笛飞声缓缓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的是在笛家堡的一幕幕。 他幼时有记忆便在笛家堡，不知道从哪里来。 只是日日重复着被教导的杀人招式，到了年纪便和同龄人关在一起日日厮杀。 笛家堡堡主总说只有赢了才能活下去。 就连他哥哥都对他出了手。 “唉……” 笛飞声叹了口气，睁开眼。 “叹什么气啊，笛盟主！” 笛飞声一低头，李莲花手里拿着食盒站在树下，脸上挂满了笑意。 “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回家吃饭。” 门口三个人排排坐，等着人回来。 “少主，你也别怪尊上，他……他有他的苦衷。” 无颜知道笛飞声在纠结什么。“是啊，尊上也很需要忘川花。” “义父也要解毒吗？” “不是解毒，尊上的悲风白杨只剩突破最后一层便可神功大成，从此天下再无敌手”，药魔错了搓手，“尊上需要的是忘川花的阳草，尊上的悲风白杨便是至阳至刚的内力。” “只有一株吗？”李望舒不懂为什么还有什么花只有一株的。 “传闻是这样的！” 江湖传闻不就是这么来的，无颜耸耸肩膀。 第51章 重提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人口口相传的。 “怎么这个忘川花的一切都是听别人说来的，你们没有见过吗？” “古籍上倒是有记载。”药魔曾在一本残卷上见过。 “那阴阳交界之处在哪里？” 李望舒有很多问题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夜幕下的林子很安静，李莲花坐在树下看着笛飞声大快朵颐。 他现在羡慕所有有胃口的人，不像他，吃什么都没滋味。 “你叹什么气？” 笛飞声刚抹了下嘴，就听到李莲花叹气。 “没什么，对了，你可知道你我为何能换回来？” “为何？” 笛飞声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今天被李莲花弄得晕头转向。 “说起来要感谢你家圣女！” “角丽谯就角丽谯，和我家有什么关系？” 笛飞声不喜欢李莲花把他和角丽谯扯在一起。 “怎么没关系？我这次去金鸳盟，人家可是说想要做你唯一的女人的。” “别开玩笑，李相夷，你明明知道我一心练武！” “对对对，笛盟主可是要做天下第一的男人，怎么会被感情牵绊”，李莲花收起带着揶揄的笑意，“好了，不开玩笑了，这本册子上的字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看不到，你知道我是如何看到的吗？” “别卖关子了！” “你别急嘛，我在新金鸳盟总坛那晚喝醉了，角丽谯她……” “她来找你了？李相夷，你怎么能随便喝醉……” 笛飞声见李莲花吞吞吐吐的，急了。 “都说了你别急”，李莲花用册子抵住笛飞声的胸膛，阻止一脸焦急的他靠近自己，“放心，她没有怎么样，我只醉了，但还是警觉的，下意识就拿出了吻颈，倒是她，被吓坏了。” “没事就好！” “给你，打开看看”，笛飞声接过册子后打开一看，还是什么字都没有，“你的寝殿是角丽谯亲自指挥布置的，她走后，我无意中发现寝殿中的灯光似乎异于寻常，能够看到册子上的字。” “是吗？”笛飞声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我怀疑角丽谯可能与南胤有关系，你别忘了这册子可是从一品坟里拿出来的。” 笛飞声也若有所思，“你若是不介意，册子先放我这里，等我回金鸳盟一趟，让无颜再查查。” “好啊！” 笛飞声刚将册子装进怀里，李莲花就取出用帕子包好的阴阳倒转镜。 “你怎么用帕子包着？” “别动”，李莲花见笛飞声想要去碰，立刻阻止了他，“这镜子便是你我互换身体的关键，当晚后半夜我看册子看得迷迷糊糊的，对这阴阳倒转镜没仔细看，只记得这镜子不普通，我可不想再和你换身体了。” 气氛立刻尴尬起来。 笛飞声本就是个闷葫芦，这会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抱歉！” 笛飞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了一会默默起身，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袖子突然被拽住。 “你……” 有些激动，笛飞声又坐了下来。 “你真的想知道吗？” “什么？” “十年前的事。” “嗯！” 笛飞声重重点头。 李莲花用眼神示意，笛飞声又坐下。 “好，我说！” “十年前，你我本订下互不干涉条约，但是师兄却不同意，他说让我试探你一番，看你是否只对我特殊，毕竟金鸳盟在江湖中有魔教的名头。” 李莲花靠在树干上抬头望着月亮，神色落寞。 “你我在竹楼住的那段时间，我们一直用书信联系，阿娩的分手信也是师兄给我的！” “那天我收到信后想要离开，谁知有刺客来袭，阴差阳错之下我们中了特殊的迷香，虽然退敌，但是第二天醒来后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 笛飞声没想到那种不知名的迷香竟然药效惊人，他和李莲花春风一度。 “冷静下来后，我想了很多，阿娩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一定是想好了才会写这封信，之前每次我们吵架，都是我去哄她，她总说很累，我也想过，可我是四顾门门主，不可能停下脚步。” 笛飞声心听李莲花说起乔婉娩，心里不是滋味。 “我的身体有些特殊，这是从小到大只有师傅师娘还有师兄知道”，李莲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这里本来有一颗红色的眉心痣，自小便有，师傅教我用功法将其隐去，他说这是我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和望舒眉心那颗红痣一样吗？” 笛飞声隐隐觉得奇怪。 “我也不清楚。” 笛飞声握住李莲花的手，“我离开竹楼后，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嗯，你没离开之前我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其实我当时更多的是害怕，想要回云隐山问个清楚，可又不想丢下你一个人在那里。” “你突然离开后不久，我便接到了四顾门的来信，说你让三王杀了师兄，我心绪大乱，出手伤了无颜，” “是吗？” “后来在路上更是见到了师兄的尸体，四顾门中更是有人直言看到了三王杀人，信誓旦旦三王是受你指使，我一时冲动，就有了后来的东海大战。” “当时想来，碧茶之毒，虽是金鸳盟药魔研究出的，但是你并不屑这种方式赢我，且能给我下毒的只有身边亲近信任之人。” “你知道下毒的是谁了？” 笛飞声让无颜去查了，但是还没结果。 “是比丘！” “云彼丘？” 三个字从笛飞声嘴里蹦出来，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无颜给了我这个。” 李莲花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笛飞声拿到后一目十行。 “这是比丘给角丽谯的信，没想到他们竟然十年前就相交甚深。” “角丽谯？” 笛飞声很快看完，信中云彼丘质问角丽谯，自己十年前帮她害了李相夷，十年后她为何得寸进尺竟然还想要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是不是在她心里只有笛飞声，没有自己。 “这是抄写的，比丘写的信已经到了角丽谯手中。” 第52章 疗伤圣药 “角丽谯本尊会处理好。” “东海大战之时，孩子堪堪六个月，当时我因为师兄的死和你的不解释，已然没了退路，只能拼死一搏，没想到会毒发……” “抱歉，我不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碧茶之毒，我当时身体也很差了，醒来后被人救了，他们从未和我提过……孩子的去处，想来……也是活不了的……” 李莲花语气原本很平静，但是说话却越来越费劲，最后几乎是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眼泪在李莲的眼眶不断往外涌，像是断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掉落。 笛飞声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不，笛飞声，你不明白，过不去的，过不去的，孩子……孩子……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曾经在梦里经常听到他在哭，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他一定在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不，他不会怪你的”，感觉到怀中人咋挣扎，笛飞声紧紧抱着他，不让他乱动，“你这么好，他一定很喜欢你的。” “呜呜呜……” 笛飞声后悔了，他不该问十年前的往事，这些都是李莲花的伤疤。 他不再说话，轻轻拍着李莲花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好一会，李莲花情绪才平稳下来。 “多谢！” 李莲花挣开笛飞声的怀抱，擦了擦眼泪，圆圆的眼睛红红的，有些可怜。 “相夷，你不用同我说谢”，笛飞声轻轻捉住李莲花的手，“你知道我……” “啊，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李莲花起身，笛飞声的话被打断，他微微一愣，没有多说什么，提起食盒，跟在李莲花身后向药魔住处走去。 在忍受了一个月的苦药日子后，李莲花乖巧的表现终于让笛飞声放松了警惕。 尽管笛飞声说自己会很快回来，李莲花还是在笛飞声离开后，就迫不及待带地架着莲花楼带着李望舒离开了药魔住处。 莲花楼刚到清源山脚下停下来，李莲花带着李望舒去买东西的时候就碰到了方多病。 方多病身着碧波祥云刺绣外袍，碧色腰带上挂着几块形制不同的玉饰，镶金玉冠一如既往招摇惹眼。 “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不是到处找你的嘛！” 方多病看到李望舒小小的站在李莲花身边，手里还提着一条鱼，蹲下捏了捏他的脸。 “还有我们望舒，这才多久不见，又长高了呢！” “方哥哥好！” “你也好！” “找我做什么？” 莫名其妙。 李莲花拉着李望舒转头就走。 “哎，你别走啊！我真的有要事找你！” 嘴上这么说，方多病还是跟着李莲花回了莲花楼。 “真的很重要，你可知道最近江湖中名声鹊起的泊蓝人头？” “什么东西？让让，别挡着我做饭。” 方多病挤在灶台间，跟在李莲花身后，“啊，传闻说这泊蓝人头是疗伤圣药，能治百病，要你和我一起去元宝山庄看看？” “元宝山庄？” “对啊，这元宝山庄的庄主金满堂最近广招天下名医，说要请他们品鉴泊蓝人头。” “招名医”李莲花眉头一皱，感觉这里面不简单。 “你去不去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身体不是不好么，我都问无了大师了，他说你的病药石无灵，不如去元宝山庄试试？” 方多病在李莲花身后叨叨了半天，饭桌上也没停下劝说。 “好了好了快饭吧，你想的话，咱们就去元宝山庄看看。” “好啊好啊！” 看着方多病像小孩子一样满足的笑脸，李莲花也不好驳他的好意。 三人慢慢悠悠来到元宝山庄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挂上了白幡。 “敢问这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站在元宝山庄前，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位先生不知是何人？” 门卫见李莲花虽然素衣白衫，但是气质卓然，面容白皙雅致，态度自然也好了很多。 “在下李莲花！” “李莲花？就是江湖传闻在玉城施法让玉秋霜玉小姐死而复活，口吐人言，说出杀人凶手的李神医？” “啊？有吗？” 什么起死回生，口吐人言，李莲花不记得玉城有这样的事发生啊！ “您稍等，我这就去回禀！” “哎……” 李莲花根本喊不住人，等了一会后，门卫终于回来， 这次他躬着腰，赔上了笑脸。 “李神医，金管家有请！” “管家？” “正是！” 看着走在自己面前脚步匆匆的门卫，李莲花没有再多言。 元宝山庄里到处是白幡，阴气森森的，方多病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们刚走到会客厅，正准备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狂妄的声音。 “哼，那李相夷定是因为幼时被二门主看去了他衣不蔽体的凄惨模样，所以才心怀怨恨，要杀了二门主，二门主平生光明磊落，最倒霉的就是有了这么个师弟，才会被李相夷和那魔头笛飞声联手杀害！” “金管家，李神医来了！” 门卫在门口禀报了一声便离开了。 “你放什么狗屁呢！竟然敢这儿诬陷我师傅李相夷，我告诉你，你今天死定了！” 方多病可听不得有人说李相夷的坏话，立刻就冲在李莲花前面跑了进去。 “你谁啊？” “本公子还没问你是谁呢？哼！” 方多病抱着尔雅剑抬头用下巴看着对面有着小胡子的男人。 “你……” 小胡子男人正准备和方多病争辩，突然看到在方多病后面带着斗笠，背着药箱的人走了进来，一股风吹过，斗笠面纱掀起，他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门主，饶命啊，我不是有意的”，男人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他爬到李莲花面前拽住他的衣摆，“求门主饶过何璋，我胡言乱语，我这嘴该打，该打……” 说着“啪啪啪”，抬起左手扇起自己巴掌来。 “这位何……何大侠是吧，你认错人了！” 第53章 泊蓝人头 李莲花看到何璋跪在自己面前兢兢战战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 “诶，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爹爹的衣服，都快被你抓破了！” 李望舒站在李莲花身边，牵着他的手一脸怒意，双眉斜飞。 “你……你……” 何璋将目光转移到李望舒身上，看着他和笛飞声极为相似的眉眼，魂都快飞了。 “鬼，鬼啊……鬼……” 何璋颤颤巍巍绕过两人从一旁爬出门槛后，踉跄着起身跑了。 “李莲花，你认识他吗？” 方多病看何璋都快被吓死的样子，很奇怪。 “不认识啊！” 李莲花耸了耸肩膀。 “敢问阁下就是李神医，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金管家一身白衣，面色肃然。 “在下正是李莲花，这位便是金管家吧？” 李莲花和金管家见礼后看了看会客厅，有个山羊胡子的老头，一个年轻的女扮男装的女子，还有个熟人，宗正明珠。 看来玉城之案对宗正明珠没有任何影响。 “你怎么在这儿？” 方多病看到宗正明珠在，立刻翻了个白眼。 这个宗正明珠杀了人竟然还能做官。 “李神医，方公子！” 宗正明珠面不改色，依然彬彬有礼。 仿佛玉城案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位都认识啊！” 金管家这才不再怀疑李莲花的身份。 看到没有熟人，李莲花这才摘下斗笠，微微一笑，“各位好，在下李莲花。” 说罢，不再理会身上打量的目光，直接入座了。 “各位，原本庄主找各位来是为了治病，但如今他和董羚死在密室中，元宝山庄现在只能封锁起来，只进不出，四顾门很快就会派人来，在此期间，希望各位待在这里。” “什么啊，金庄主死了？怎么我们一来就封庄了？” 方多病不服气，凭什么他们一来就封庄。 “这位公子别恼，不是封庄，而是只进不出。” 金管家神色恭敬，但是语气却很强硬。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啊？” “您说刚才走的那个？他是何璋，之前也是四顾门的人，他与我家老爷是旧识。” 金管家正说着，就有小厮跑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各位，在下还有要事，各位自便吧！” 金元宝匆匆离开后，会客厅中的气氛突然一松。 每个人都开始介绍起自己来。 不一会，李莲花就知道了山羊胡子的老头是江湖人称“有药无门”的神医公羊无门。 而那个女扮男装的年轻人假扮的是“乳燕神针”关河梦。 李莲花询问了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金满堂患有树人症，一直靠泊蓝人头治病，最近不知为何病症越发严重，才请了很多名医来诊病。 谁知他竟然莫名其妙死在存放泊蓝人头的密室中，一起死去的还有董羚。 可没人在密室中发现泊蓝人头。 “李莲花，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过晚饭后，李莲花带着李望舒遛食，方多病跟在他们身后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金满堂和董羚是相互杀死对方的？可听目击者描述，不是这样啊！” “我在知道？” “那你说，会不会是管家干的？” 方多病发挥自己的想象，特意压低了声音。 “谁知道呢？” 李莲花虽然是闲逛，却在观察元宝山庄的环境。 在花园里，他们看到了金满堂收养的义女，听说名叫芷瑜。 远远看着芷瑜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他们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原路返回了房间。 方多病跟着李莲花进了他的房间。 “李莲花，我总觉得宗正明珠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不止他，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有目的的”，李莲花拿出针线，让李望舒将刮破的外衫脱下来，“你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泊蓝人头啊！你是说他们……” 方多病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对啊，这里有四顾门的人、有朝廷的人，也有名医，要是泊蓝人头真的能治病，岂不是人人想要的宝物？” “不错，泊蓝人头若是真有用，金元宝又怎么会需要其他人来医治他的树人症。” “树人症？” 方多病从来没听过这种病症。 “我也是听人说的，这是一种遗传病，会让人的皮肤慢慢变得像树皮一样，最后痛苦而死。” “这么严重啊！”方多病还是不明白，“要是泊蓝人头不能治病，为什么他最近才找名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要不就是泊蓝人头现在无法治疗他的树人症，要不就是有人给他下毒，否则无法解释他突然在江湖中找名医的原因。” “叩叩叩”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啊？” “是我，关河梦！” “知道了！”方多病并不想理会，李莲花朝他使了眼色，方多病起身去开了门。 假关河梦立刻挤了进来，他个子还没有方多病高。 很自来熟地坐在桌子上，看到李莲花在补衣服，立刻笑了，“哟，李神医，你还会这个呢！” 很新鲜的样子。 “哦！” 李莲花抬头看了他一眼，面前的男装女子虽然已经很努力假扮男人了，但是神态却依旧是女子。 所以很容易让人看出身份。 既然敢假冒关河梦，想必应当是关河梦的熟人，估计会些医术，否则早叫人拆穿了。 “这是你儿子？” 假关河梦指了指李望舒，仿佛看到什么宝一样。 李望舒看了李莲花一眼，而后走到假关河梦身边，“哥哥好！” “你好乖啊！” 假关河梦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她小时候也很调皮，她见到过很多小孩子，来找他祖父看病的时候都是又哭又闹，真是恼人。 “关神医，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什么啊？” 方多病在一旁坐下，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这不是来和你们认识认识嘛！” 假关河梦收回摸了李望舒脑袋的手，看向方多病，似乎没发现他的态度，“我就住在隔壁，咱们可是邻居呢！” “好啊！” 第54章 骷髅面具 李莲花倒是很欢迎。 “对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毕竟我比你们早来几日。” 李莲花补好衣服后，又给李望舒穿上试了一下，被刮破的地方被他补成了一朵小小的莲花。 “李神医，你这手太巧了，你的娘子一定和你幸福！” 假关河梦不注意露出小女儿姿态，捧着脸盯着那朵莲花笑了。 “你这什么样子，恶心死了！” 方多病看到假关河梦发花痴，觉得他有病，连忙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关神医啊， 不如你给我们讲讲你看到的。” “看到的”，假关河梦收起花痴笑脸，努力回想，“没有什么特殊啊，就是我来的时候，金满堂似乎病情加重了，可是在我之前，公羊前辈已经来了啊，他很厉害的。” “公羊无门？” “对啊，他可是第一个到元宝山庄的名医”，假关河梦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对了，你们知道金元宝怎么得到这泊蓝人头的吗？” “怎么这不是他家传的宝物吗？” 方多病以为泊蓝人头是金元宝的。 “当然不是了，我可是听别人说过好多次了，我家里世代行医，所以泊蓝人头的来处我还是知道的。” “如何来的？”李莲花也很有兴趣。 “传闻是这泊蓝人头本来是董家的宝物……” “董羚的董？” 方多病突然灵机一动，打断了假关河梦。 “对”，假关河梦声音更低了，“当年董家家道中落，将祖传宝物抵押在元宝当铺，后来却因为赎回宝物这事和金满堂起了争执！” “这金满堂也太不像话了，想要独占人家的宝贝！” “可不是嘛，山庄里有人说董羚就是来报仇的。” “报仇？”李莲花摇了摇头，“董羚为何要报仇，他来元宝山庄的目的该是取回宝物。” “可是他和金满堂都死在了密室啊！” 假关河梦也想不通。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相互厮杀而死，很有可能，凶手还在山庄里。” “李莲花，你是说有人杀了他们，伪装成那个样子的。” 方多病也觉得很有道理。 “很有可能！” 李莲花并没有下定论，他话头一转，“关神医，你可知道金满堂的养女？” “芷瑜小姐，她好像不怎么露面，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是吗？”李莲花给自己倒了杯茶，元宝山庄里的一切都很诡异。 “你叫什么名字啊？” 假关河梦见李望舒脖子上有个红绳，心中好奇，伸手一拽。 “这是……镜子？” 没想到李望舒脖子上竟然戴着巴掌大的镜子。 “对啊，哥哥！” 李望舒甜甜一笑。 “这镜子，好别致啊！” 小镜子的镜框是块雕刻成盛开莲花形状的木头，背面的纹样很是精致。 “哥哥，你很喜欢这镜子吗？” 李望舒见假关河梦对镜子爱不释手，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嗯！” “既然你喜欢，我借给你戴吧，明天还给我就好。” “真的吗？”假关河梦笑得很开心，“你真的舍得？” 别说李望舒，就是李莲花和方多病都看出来假关河梦很喜欢这镜子。 李望舒转头看了看李莲花，只见他悠哉地喝着茶。 李莲花知道爱美是女子的天性，这人虽然假扮关河梦，但并不是坏人。 “天色太晚了，关神医你先回去休息吧！” 方多病不想在啰嗦，会直接将假关河梦提溜起来，推搡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喂，我……” 假关河梦站在门外很气愤，可又无可奈何，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镜子，只能甩袖子离开。 她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将自己戴在脖子上，突然听到敲门声。 “谁啊？啊——鬼啊！” 一开门，一个骷髅脸就出现在假关河梦面前。 那人出手想要杀她，还没碰到她的衣服，她就被吓晕了。 “她怎么了？”李莲花耳力并不差，听到有人惊叫，立刻看向方多病，“小宝，你去隔壁看看。” “那好吧！” 方多病虽然不怎么喜欢刚才那个人，但是还是听话的出了门。 他走到隔壁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喂，关河梦，你刚没事吧？” 方多病在门前站了一会，里面还没动静，但是能看到人影，他正想推门进去，里面突然传来声音。 “没事！” “没事？那你刚才鬼叫什么？” “有，有老鼠，我害怕！”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老鼠！好了，既然你没事，我先回去了。” “好，多谢方少侠了！” “不谢！” 方多病离开了，可房间里却不是他听到的那样。 假关河梦站在门后，正被人用刀威胁着。 “好汉饶命啊！” 关河梦不敢去看身后戴着骷髅面具的人，她很害怕，这人肯定是来杀她的。 面具人为了不被方多病发现，刚才用针扎醒来晕倒的假关河梦，然后自己蹲着隐藏自己。 他起身后，突然听到四周传来“桀桀桀桀”的笑声，很是渗人。 可他看了看房间，这里并没有其他人，这笑声忽远忽近，不像是人在笑。 “你有没有听到笑声？” “笑声，什么笑声，我不想死啊……” “闭嘴，转过来！” 假关河梦听话地的转过身，她胸前的镜子很是显眼，面具人又注意到了。 刚才他没时间管镜子，这会看到这镜子，手不自觉地将镜子拽到自己手中。 “哎，你……” 假关河梦原本还想说什么，被人瞪了一眼，只好闭上嘴巴。 镜子在他手中，“桀桀桀”的笑声越来越响，他看向镜子，发现镜子中自己身后竟然站着两个人。 正是已经死了的金满堂和董羚。 两人正在诡异地笑。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揉了揉眼睛，可是镜中的一切都没变。 “鬼啊！有鬼……有鬼……” 他吓得慌不择路，手中镜子一扔，推了还在嘤嘤啜泣的家关河梦一把，慌忙跑出了房间。 可是那笑声却无孔不入地跟着他。 “哎哟！” 假关河梦莫名被推了一下， 正好摔倒在地上，屁股一疼。 第55章 又杀一人 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脑门正好被小镜子砸到，脑门又一痛，顷刻便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莲花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李神医，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李莲花睁眼一看，天已经亮了。 可他们三人却都睡得很沉，这太不正常了。 “金管家……金管家死了，宗正大人说要审案子，说让我们来请庄中的客人吃过早饭，去金管家的房间。” “什么，我，我们这就来！” 李莲花一听到又有人死，还是山庄里唯一的主事者，立刻清醒了。 他起身走到方多病身边摇了摇他，“小宝，醒醒，天亮了！” 昨晚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和衣而睡，所以不需要穿衣服。 “嗯？怎么了？” 方多病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身后又重新躺下了。 “爹爹！” 李望舒倒是醒了，他穿好鞋子跳下床，踉跄着走到李莲花身边靠着他。 “怎么，还是很困吗？” “有点？” 被摸了摸头后，李望舒清醒了一点。 不对劲！ 李莲花将目光移到房中的蜡烛上，他走到烛台边，用指甲刮了一层蜡，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果然有问题，该是昨日赶路太累，没有注意到。 看来是他大意了。 三人出门后，本来想叫上假关河梦一起的，但是方多病嫌她麻烦，便作罢了。 金常宝的房间里，宗正明珠命人押着芷瑜跪在地上。 “说，是不是你杀了金管家？” “不是，不是我！” 芷瑜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不是你？可昨晚有人见过你来过金管家的房间，这你如何解释？” “我……” 芷瑜欲言又止，脸上泪痕斑驳。 人人都觉得她被金满堂收养是天大的福气，从人牙子手里的奴隶变成了千金小姐。 可有谁知道她的苦楚？ 来到元宝山庄的这十年，她每一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一日就被金满堂杀了。 “来人，动刑！” 宗正明珠似乎并不在意芷瑜能说出什么来，他直接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将芷瑜从地上拖起来，按在一旁的凳子上趴着。 “啪啪……” 有人拿起板子狠狠在芷瑜身上打了起来。 “啊——” 除了芷瑜，她身边还跪着一群昨日见过金常宝的府中仆人，个个都低着头，自顾不暇。 没人敢为芷瑜说一句话，甚至还有人在心里默默祈祷芷瑜就是凶手，这样他们就不用被怀疑了。 “住手！” 李莲花一进到金常宝的房间，就看到有人在打芷瑜，他立刻喝止。 “宗正大人，不知这是何意？” 宗正明珠一摆手，打板子的人立刻停了手站在一旁，芷瑜后背已经血迹斑斑。 她脸色发白，嘴唇都咬烂了，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无一不昭示着她正在经受痛苦。 “李神医，你不知道，这金满堂的养女形迹可疑，金满堂和金管家死的当天晚上，她都去见过二人。” “宗正明珠，你这是屈打成招！” 方多病越发看宗正明珠不顺眼，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 “她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还要怪我不成？” 宗正明珠并不想和方多病多做纠缠。 “芷瑜小姐，在下相信，你不是凶手，还请你莫要在隐瞒……” 比起芷瑜是凶手，李莲花凭直觉更相信芷瑜有难言之隐。 “多谢李神医，我确实有难以言说的苦衷”，芷瑜颤抖着嘴唇开口，“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金满堂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我不过是他买来的药人。” “药人？”方多病从小就喜欢听讲故事，这药人是用来做什么他还真知道。 “不错，他买我回来才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看不得我受苦，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病。” 芷瑜说着后槽牙咬得越发紧，恨意从齿间显露，“我对自己很清楚，我幼时长得既不讨喜，也不漂亮，他买我回来后，便让我每日服用十几种珍贵药材，我怕苦，初始他还哄我，后来有一日，药停了，我真可笑，还以为他是为了给我治病，可当他拿出匕首在我手臂割出一道口子取血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才是他买我真正的目的。” “呵呵呵”，芷瑜神色凄怆，“他的树人症是家族遗传病，他更是为了这病想尽办法，泊蓝人头的名头让他动了心，所以才想法子将这件宝物弄到了手……” “所以你恨他，就杀了他！” 宗正明珠直接下了定论。 “我是恨他，但是我最恨自己，恨自己杀不了他！” 芷瑜并不理会宗正明珠，继续道；“金常宝也有和金满堂一样的树人症，昨晚我派人叫我也是为了取我的血，他们的死与我无关，若是可以，我真的宁愿自己是杀人凶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废物一样被人按在凳子上打。”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可有证据？” 宗正明珠不依不饶。 “我……” 芷瑜哪里来的证人，取血的事情金满堂和金常宝都不愿让旁人知道，自然没有人证。 “我，我可以作证！” 突然一道声音冒出，假关河梦急匆匆跨进门，靠在门口大喘着气。 “我，我昨晚看到凶手了，是个男人，不可能是芷瑜小姐。” “关神医，你这是……” 李莲花见假关河梦额头正中红通通的，可这人不至于连路都走不稳吧？ “别提了”，假关河梦找了个位置坐下，抱着茶壶就开始灌水，一会才开口，“我昨晚回到自己房间后便遇到了凶手，吓死我了都快！ ” “凶手？”宗正明珠满眼怀疑。 “对啊”，假关河梦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直接丢到李莲花怀里，“谢了，多亏了这镜子，救了我的命。” “哦，这镜子还能救命？”李莲花随手递给李望舒。 “我说的都是真的”，假关河梦开始回忆，昨晚的记忆实在不怎么美好，“他带着骷髅面具，差点没把我吓死，对了，他还会扎针，我吓晕过去后又把我扎醒了。” 第56章 证物 “那我问你，你怎么说没事呢？” 方多病一想到自己和凶手一门之隔，就浑身不舒服，早知道昨晚就冲进去抓人了。 “我也想，但是他用匕首抵在我背后，我不想死啊！” 假关河梦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也不知道这凶手怎么回事，来杀自己，又跑了。 搞得她现在说话都没人信。 “那你怎么没事呢？” 李莲花很好奇。 “我刚才说了啊，多亏了这镜子，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凶手突然推开我出门，我摔倒在地被镜子砸中脑袋晕了过去。” 摸了摸额头，假关河梦心情很不美妙，她这到底是走运还是倒霉啊！ “等等”，宗正明珠眼睛盯着李望舒脖子上的红绳，镜子被藏了起来，“你是说这镜子是证物？” “啊？” 假关河梦觉很诧异，什么证物？ “既然是证物”，宗正明珠走到李望舒面前微微弯腰，朝李望舒伸出手。 “宗正明珠，你现在越来越下作了，小孩子的东西你也抢？” 方多病正想上前，被李莲花一把拉住。 李望舒藏到李莲花身后，紧紧捂住胸口的镜子。 “望舒，给宗正大人.。” 李莲花笑眯眯地望着宗正明珠，像只狐狸。 最终小镜子还算是落到了宗正明珠手中。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多次，并没有从这镜子上看出什么，只觉得可能这是李莲花家传的。 为什么不可能是花钱买来的呢？ 李莲花一看就没钱。 “宗正大人，你到底找不找凶手啊？” 假关河梦很气愤，自己可是差点就死了，这个宗正明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命案，反而盯着镜子瞧？ “本官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找凶手啊？” 宗正明珠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想着角丽谯很喜欢这些小东西，下次见到她，一定要送给她。 想到角丽谯，宗正明珠不由地扬起嘴角。 李莲花见他表情微变，猜他心不在焉。 找不到凶手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谁说没线索？”假关河梦不服气，“我都说了，凶手是个男的，我昨晚有听到他说话，而且他会扎针，很有可能是个大夫！” “不错，不错，关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这洞察力也很敏锐嘛！” 李莲花很捧场，眼中的赞扬假关河梦很是受用。 “这里的大夫没几个，哎，公羊前辈呢？” 方多病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公羊无门，这个老头子昨天明明精神抖擞，比他这个年轻人看起来都壮。 “对啊，这公羊前辈怎么不在，难不成生病了？” 李莲花意有所指，宗正明珠咳嗽了一声才开口。 “李神医料事如神啊，本官还没说，你就知道了，不错，公羊先生昨晚偶感风寒，是以卧床不起。” “生病，这个时候？” 方多病就算没怀疑，现在也开始怀疑了。 “公羊前辈生病了，不行，我得去看望一下。” 假关河梦说着转身就走。 “哎，等一下”，宗正明珠突然开口，“前辈正在休息，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芷瑜小姐既然不是凶手，本官自然要放人的，关神医，你还是不要乱跑的好，你也知道这庄里不怎么太平，万一又碰到凶手，可就糟了！” 宗正明珠说罢便匆匆离开了，屋内原本跪了一地的仆从，在他离开后也纷纷离开了。 有人还低声议论着元宝山庄这下彻底完了，日后去投奔什么人云云。 “芷瑜小姐，你没事吧？” 假关河梦见芷瑜一身狼狈还趴在长凳上，心中很是心疼。 直接上前伸手想要将人扶起。 “多谢关神医仗义直言，可，你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见对方已经拉住自己的胳膊，芷瑜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想要拒绝。 “啊，我给忘了！” 假关河梦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讪笑起来。 “好了，芷瑜小姐，你如今这样子就别逞强了”，方多病最见不得有人受这无妄之灾，“还有你，我该叫你关神医，还是关小姐？你虽是男装，但是一看就是女子，现在救人要紧。” “你，你怎么知道我……” 坏了，难道我身份暴露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苏小慵？ 不错，这个假关河梦正是苏小慵，关河梦是她家中收养的孩子，比她大几岁，却已经名满江湖。 “我眼睛又不瞎，你一看就是女子，关河梦是男人。” 方多病抱剑昂首，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女子？” 轮到芷瑜震惊了，她并没发现。 “呵呵，我就是纯粹好奇，所以才冒充关河梦的，我叫关小慵。” 苏小慵甜甜一笑，不用伪装身份其实也挺好的。 “苏姑娘，我与方少侠多有不便，芷瑜姑娘还要劳烦你……” “说什么劳烦”，苏小慵小手一挥打断了李莲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她的侍女跑了，我需要有人帮忙准一些东西。” “没问题，交给小爷我了”，方多病拍了拍荷包，“小爷我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苏小慵将芷瑜送回她的房间之后，先是给她脱掉染血的衣物，清洗伤口后，上了药，才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物。 经过一番折腾，芷瑜喝了药之后，很快趴在床上睡着了。 出了房间，李莲花站在外面。 “你怎么还没走？” 苏小慵也腰酸背痛，正要回去休息呢！ “我有事想要问芷瑜小姐。” “但是她现在睡下了。” “其实，我怀疑芷瑜小姐并没有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李莲花看向苏小慵，“宗正明珠今日打她的时候是下了死手了，再多几板子，她的命可能就要丢了。” “李神医，你是说，有人要她死？那怎么办？还有，杀我的凶手没得逞，那我岂不是也很危险，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一说到这个，苏小慵突然不累了，她一点都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还想回家呢，她还不到二十岁，还不想死在花一样的年纪。 第57章 引蛇出洞 “我倒是有个主意，凶手目前肯定还在庄里，他想要杀死的应该是知情者，以金管家的身份和地位，他应该对金满堂的一切了如指掌，所以金满堂的死，金管家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但是金管家被杀，马上芷瑜就成了凶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苏小慵没想到自己因为好奇心还会有陷入险境的一天。 她一想到昨晚那个阴森的骷髅面具就头皮发麻，凶手肯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只能先等！” “等？等什么？” 苏小慵没想到这时候了，李莲花竟然一点不急。 “急没用的！”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你的药方，方公子已经去找人熬药了，他亲自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对了，望舒呢？” “方公子带着他。” 李莲花看着院子里的花突然手有些痒，他想浇花。 “对了，李神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苏小慵看到李莲花站在午后的树下，阳光在缝隙落下，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细碎的日光照到，白的都反光了，“望舒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不明白怎么很多人都问这个。 “没什么，其实你们长得确实有一点像，那个，你以后娶……” “李莲花，我们来了！” 方多病一手提着药罐，一手牵着李望舒，高兴了进了院门。 李莲花笑着和他们招招手，然后看向关小慵，“你刚才说什么，好像没说完。” 苏小慵被打断后，愣了一下，看到方多病来了，心中多了一丝庆幸，她笑得很大声，“哈哈，没什么。” 幸亏他们早来了一步，要是迟一点，被其他人听到自己的话，那自己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苏小慵转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有些烫。 芷瑜没睡多久就疼醒了，她喝了药之后，听了李莲花的话，终于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芷瑜进过金满堂的密室。 密室中不止有各色珍宝，泊蓝人头也在密室中。 金满堂用芷瑜的血治病之事知道的人很少，芷瑜曾见过泊蓝人头。 这是一件人头形状的蓝色宝石，中空，被金满堂藏在一个花盆中。 李莲花对泊蓝人头能否治病存疑。 不过凶手没有离开，就证明他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 这元宝山庄除了泊蓝人头，也没什么旁的东西让人眼馋了。 李莲花傍晚就让人将山庄里的客人请到了密室里。 他当着宗正明珠的面，特意将泊蓝人头找了出来。 还将这东西交给宗正明珠保管。 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宗正明珠得到这件宝物之后，一定会带着东西离开。 那个凶手可能和宗正明珠有关系。 虽然是猜测，但是李莲花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若是要离开，自然也不会放过元宝山庄的知情者。 他们这些客人还有芷瑜这个金满堂名义上的义女自然在灭口的名单上。 夜晚总是令人恐惧的。 芷瑜趴在自己的床上，虽然苏小慵陪着她，方多病拿着剑守在门口，但是她还是无法入眠，整个人像是吃了很多 让人兴奋的药一样。 “苏姑娘，我害怕！” “别怕”，苏小慵坐在床边，盯着窗户，“没事，其实我也害怕，害怕很正常啊！” “你们别怕，还有我呢！” 方多病躲在一旁，李望舒站在他身边，虽然是个小孩，但是样子却一点不天真，眉头紧锁。 “望舒，你饿不饿？” 苏小慵真的很想知道李莲花是怎么养孩子的，这孩子太乖巧了。 李望舒摇摇头，他很担心李莲花。 虽然知道李莲花武功很厉害，但是他的身体不好，李望舒很难放心。 众人一阵沉默，确实没有什么话好聊。 幸而不一会，就有人来了。 “吱呀”一声打开，骷髅面具黑衣人又出现了，苏小慵这次并没有惊慌失措。 虽然她很害怕，但还是稳稳坐在床边。 面具人和上次一样，不说话，径直走向床边。 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十分嚣张，若不是方多病知道金满堂死了，他都要以为这是是金满堂了呢！ 他也不再隐藏，直接将一枚暗器扔向面具人。 面具人听到暗器破空之声立刻躲开，发现方多病之后冷笑一声，手指夹住一根银针甩向方多病。 方多病用剑隔开，几步就到了面具人跟前。 面具人见状赶忙后退几步，退出了房间，躲开几招后，一手夹着三根银针同时射出。 他没料到面具人这一手，当即银针封穴不能动弹。 “望舒！” “哈哈，方多病，你不会以为一个小孩能将我如何吧？” 面具人以为方多病疯了，他还没笑几声，看到李望舒朝他扔的东西，直接冒了冷汗。 雷火弹个头小，在李望舒手里已经捂了好一会了，就是方多病给他防身用的。 面具人躲开了一个，却没躲开后面几个，院子里一片噼噼啪啪过后，面具人倒底身亡了。 李望舒拔出他身上的银针后，方多病上前摘了面具一看，竟然是公羊无门。 “怎么回事他啊？” “谁啊？” 苏小慵听到爆炸声，吓得不轻，但还是壮着胆子出了房门。 “这，这怎么回事啊？公羊前辈怎么会是杀手呢？” 苏小慵不信，公羊无门年纪已经很大了，胡子都花白了，怎么可能会为了泊蓝人头而杀人呢？ 他又没有什么绝症。 “方哥哥，爹爹！” “对啊，差点忘了，望舒，你待在这里，我去找李莲花！” 方多病出了芷瑜的住处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打斗声，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影一闪而逝。 宗正明珠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泊蓝人头滚落在地上，一旁还有装东西的盒子。 “宗正明珠！” 方多病上前站在他面前质问道；“李莲花呢？” “我没有看到他！” 宗正明珠本来已经拿到泊蓝人头准备离开了，谁想到本路杀出来一个白衣高手，几招就将他打得都出内伤了。 “方哥哥！” 李望舒在此时出现了，他跑到方多病身边站定。 第58章 少主 “嘭嘭……” 他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墨色的夜空中竟然出现了绚丽的烟花。 “怎么还有人放烟花啊？” 宗正明珠看到烟花眼前一亮。 李望舒的眉毛拧成一团，这是金鸳盟的信号弹。 元宝山庄外一定有金鸳盟的人。 李望舒瞥见宗正明珠的欣喜，心下一沉。 宗正明珠突然暴起，一把抓住李望舒，掐住他的脖子威胁方多病，“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他。” “你，你放了他！” 方多病都快呕死了，虽然这人一直装的人模狗样的，但是突然不装了，真的让人措手不及。 他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若是刚才把宗正明珠绑起来就好了。 “别，你别伤他……” 方多病退后几步，想拖延时间。 “望舒！” 李莲花没想到一小会的功夫，李望舒竟然被抓住了。 他刚才打了宗正明珠一顿，回去换身了身衣服后去了芷瑜那里，关小慵说李望舒出来找他。 他都没歇口气，这会气喘吁吁的。 都因为刚才动用了内力，李莲花走到方多病身边，一手拍在他肩膀上。 “宗正明珠，你快放了望舒，我们放你走！” 泊蓝人头这样的珍宝，李莲花并不在意，虽然旁人为它抢破了头。 “对，放你走！” 方多病能感觉到李莲花身体不舒服，李莲花的手根本就是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你们拿我当傻子呢，我要是放了他，你们肯定会杀了我的。” 宗正明珠也快撑不住了，刚才被人教训惨了。 他的眼睛盯着地上的泊蓝人头，这东西他志在必得，若是拿不到泊蓝人头，恐怕不好和 “爹爹！让我跟他走吧！” 李望舒抓住宗正明珠的手腕，宗正明珠的手像是突然失去知觉一样。 宗正明珠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恐惧来。 李望舒见李莲花脸色泛白，怕金鸳盟的人找来给他带来麻烦。 “望舒，你什么呢……” 方多病不明白。 “让宗正明珠走吧！” 李莲花手用了用力，方多病忍不住龇了牙。 “那，好吧！” “等一下，把泊蓝人头拿起来，扔给我！” 宗正明珠的要求方多病料到了，但他不想李望舒有危险，乖乖照做了。 宗正明珠打晕了李望舒后，将人扛在肩膀上，一手抱着泊蓝人头，转头跑了。 “我们分头去追……” 李莲花见宗正明珠消失后想要离开，一个踉跄，方多病赶忙扶住了他。 “追什么，你这样怎么追？” 李莲花眼前白光闪烁，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透骨的寒意突然从他的背后升起，蔓延到前胸和双臂，然后是头顶。 “冷……” “你怎么了，李莲花……” 方多病心里的吐槽都被打散了，李莲花双目无神，气息突然微弱起来，整个人都站不住了，他赶忙将人扶住，还是阻止不了李莲花整个人软了下来。 “喂，李莲花，李莲花……” “怎么了，怎么了？” 关小慵担忧不已，她出了院子，打着灯笼壮胆，赶到的时候，李莲花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方多病整个人傻了一样，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别拍他脸了”，关小慵推了一把方多病，“将把他带回去吧！” 元宝山庄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中，雪公坐在那里饮茶，一刻钟之前，这里的所有人已经全死了，不过一刻钟，所有人的尸体也都处理好了。 “宗正明珠，你怎么才来？” 雪公很不高兴，看到宗正明珠手中的泊蓝人头，他的眉头才松开。 “雪公，我拿到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去找阿谯吧！” 就算受了伤，宗正明珠还是更期待去见角丽谯。 “这是什么人？” 看到宗正明珠肩膀上扛了一个小孩子，雪公看了下属一眼。 立刻有人上前将人从宗正明珠肩膀上放了下来。 “这是李莲花的儿子。” “李莲花？就是那个莲花楼楼主，江湖传闻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李神医？” 雪公看到李望舒的脸后，直接茶水直接从口中喷了出来。 “怎么了？” 宗正明珠将泊蓝人头放在桌子上。 雪公都没心思去辨认泊蓝人头的真假，他指着李望舒的脸，“你说他是李莲花的儿子？”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宗正明珠一脸茫然。 雪公这才反应过来，笛海天的事是金鸳盟内部的私密。 雪公脸色阴晴不定，宗正明珠愣住了。 “当然有问题！” 两人同时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抱着李望舒的人已经无声无息倒在地上，李望舒站在那里，虽然个小小，但是眼睛却很明亮。 雪公咽了口唾沫，他竟然在小孩的脸上看到了笛飞声的影子，那种无形的威压让他心头突的一惊。 “你没晕？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李望舒从怀里一掏，金鸳盟圣令便出现在他手中。 “金鸳盟圣令，金鸳盟的人不会不认识吧？” 李望舒皱眉扫过客栈大厅的每个人，烛火通明，示意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他都看得清楚。 “见过海公子！” 雪公咬了咬牙，虽然不知笛飞声的令牌为什么在他手里，但雪公还是单膝跪地，对着李望舒行了礼。 “见过海公子！” 他身后的金鸳盟盟众都认识金鸳盟圣令，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见雪公行礼，也纷纷跪下行礼。 “你……” 宗正明珠愣了一瞬，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左手的三根手指已经不见了。 李望舒将雪公的刀扔回他的鞘中，见宗正明珠跪在地上一会捂着血流不止的左手，一会想要用另一只手去捡地上的手指，犹疑不决。 面色惨白，抬头神色怨毒看向自己，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冷哼一声，“你不知道我是谁，竟敢掐我的脖子，这就是后果！” 说罢，李望舒看向雪公，不管他此刻在想什么，“雪公，现在立刻动身，回金鸳盟，义父还在金鸳盟总坛吧？” “啊？什么？” “怎么，圣女不是替盟主收了我做义子吗？如今我做了金鸳盟的少主，你有异议？” 第59章 醉翁之意 “属下不敢！” 雪公心中疑惑更多了，笛飞声何时和笛海天认识了？ 笛海天到底和笛飞声说过什么，会不会影响圣女的计划？ 此刻，雪公心中就算有一百个疑问，面上却不显。 他立刻安排所有人清理了痕迹，离开了客栈。 雪公将消息传回金鸳盟总坛的时候，笛飞声也收到了飞鸽传书。 看着信中说李望舒跟着雪公回来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但是李莲花疑似病了的消息让他的心飞了。 在回总坛的路上，笛飞声就知道了李莲花离开的消息，他回金鸳盟总坛是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 他寝殿中的一切在他回来后都清理了一遍。 至于灯油的问题，无颜调查的结果是，那些并不是普通的灯油，而是尸油。 当年剿灭一个不知名邪派的时候，收缴的东西里就有这尸油，当时是被封存在库房里的。 东海大战金鸳盟死了不少人，现在基本是角丽谯说了算。 十年后金鸳盟如何，笛飞声并不是很在乎，不过他不希望金鸳盟为祸武林。 当年他也不是为了成为魔头才建立金鸳盟的。 李望舒到了金鸳盟总坛后，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被带去了笛飞声那里。 他到的时候，笛飞声正在擦拭自己的刀。 这刀陪着他很久了。 “义父！” “嗯！” 笛飞声不意外，李望舒也不意外，他在元宝山庄见到过金鸳盟的暗探。 “既然来了，那就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吧！” “好！” 李望舒答应的很干脆。 “你爹爹最近事有些多，我回去帮他，带着你，不太方便。” “我知道。” 虽然李望舒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给李莲花添了很多麻烦。 “无颜会留下来帮你！” “嗯！” 笛飞声见李望舒欣然接受他的安排，便拿出金鸳盟新总坛的地图和新的名册。 雪公带着宗正明珠找到角丽谯的时候，她正在生气。 听到她替笛飞声收养的孩子真的做了金鸳盟少主，她是一点不高兴。 “东西拿到了吗？” 看着宗正明珠碰上锦盒，雪公打开。 泊蓝人头被角丽谯抱在手里，仔细端详。 “你们说，这泊蓝人头真的能疗伤治病吗？” “回圣女，属下认为这就是骗人的，要真是疗伤圣药，金满堂怎会死呢？” 雪公最不信江湖中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了，除非他亲眼见过。 “阿谯，你要这泊蓝人头干什么用啊？” 宗正明珠只知道角丽谯要这泊蓝人头，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 “自然是有我的用处”，角丽谯抱着泊蓝人头躺在自己的座椅上，“好了，明珠，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良多，放心，我怎么会忍心你难做呢？我知道这泊蓝人头对你来说很重要，怎么说你也是朝廷的官，放心，过几日，我便让你将这东西带回给皇帝。” 宗正明珠最喜欢的就是角丽谯的善解人意，“阿谯，你对我真好！” “走了！” 雪公拉着宗正明珠走后，角丽谯立刻拉下了脸。 她盯着泊蓝人头，手指一点一点抚摸着这宝物。 金满堂并不是大熙人，而是南胤后人，万圣道查出来当年带着罗摩天冰隐姓埋名的四大家族其中一族就是金家。 不过费了很多劲都没找到罗摩天冰。 公羊无门便是角丽谯派去寻找天冰的人。 南胤这两个字在大熙如同谋反，南胤灭国后，不知道有多少南胤人流离失所，痛苦不堪。 有被杀的，有被充作奴隶的，想要好好活着的，只能隐藏身份，苟且偷生。 “找到了！” 她想既然金满堂将这泊蓝人头当做宝物，或许罗摩天冰会被他藏在泊蓝人头里。 红色指甲抠起一块冰蓝色宝石，青绿色的天冰被角丽谯捏在指中。 泊蓝人头被放下，冰天细长小小一枚，两侧还有齿痕，一面是南胤的特殊纹样，一面是四个南胤文字。 “业火焚天，果然是天冰。” 拿到天冰，角丽谯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 光复南胤的大业又迈进了一步。 不过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日，笛飞声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李望舒金鸳盟少主的身份。 角丽谯按捺下愤怒，跟着众人给李望舒行礼，眼神却像是要扎穿他一样。 李望舒的身份一定下来，笛飞声便立刻离开了总坛。 角丽谯又打扮了一番去找笛飞声的时候，却见到了李望舒在练刀。 一招一式，全都带着笛飞声的影子。 “怎么是你，尊上呢？” 角丽谯见笛飞声不在，脸色都变了。 “义父他有事。” 李望舒停了下来，收起刀。 “笛海天，你不会忘了你有今天是谁给吧？” 角丽谯看到李望舒的脸现在就很不舒服，现在真是越来越像笛飞声了，连臭脸都一样。 “圣女有事找义父的话，就请吧！” “你什么意思？” 角丽谯拦住他的去路，“笛海天，你不会以为笛飞声让你做少主，你就真的是金鸳盟的少主了吧？” “你想如何？” “现在真是越来越像尊上了呢！” 角丽谯想要摸李望舒的脸被他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想要做什么？” 李望舒可不觉得角丽谯看会他可爱。 “做什么？”角丽谯收回手，“你不是金鸳盟少主吗？怕什么？我教教你怎么做少主，可好啊？” “你……” “少主！” 无颜及时出现，站在李望舒身边行礼。 “什么事？” “既然有事，那我便先走了！” 角丽谯一看到无颜，好心情立刻没了。 既然这孩子回来了，她会让把他彻底留在这里的。 不听话的孩子她可不喜欢。 “无颜，你也怕她吗？” 角丽谯一离开，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尊上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无颜正在查角丽谯的事情，他不想打草惊蛇。 “哦，义父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离开总坛？” “少主，你才刚来”，虽然无颜也不想整天面对角丽谯，“尊上说这是对你的历练，盯着角丽谯也能帮你爹爹。” 第60章 娘子 “真的吗？” 得到无颜的肯定后，李望舒坚定了要留下来的决心，他一定会好好做这个少主的。 宗镇明珠那里，角丽谯没费什么功夫，哄了几句直接将人打发了。 笛飞声得到李莲花一行人正在赶往慕娩山庄参加婚礼，紧赶慢赶，终于在小青峰下看到了莲花楼。 四顾门门主肖紫衿和女侠乔婉娩的婚礼，很多江湖中人都来参加了。 虽然肖紫衿比不上当年的李相夷，但到底是江湖中的名人。 此时，这里已经来了很多人。 因为来的人太多了，附近的客栈和人家都住满了，所以还有一部分人，只能露宿野外。 看到李莲花坐在莲花楼前晒太阳，笛飞声突然安心了很多。 走近后，才发现对方的异常。 “你怎么了？” 李莲花一袭白衣坐在那里玩着手中草编的蚱蜢，手腕处有一根细细的锁链连在门上，看到笛飞声后，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圆圆的眼睛清澈透明，还将蚱蜢递向，却不说话。 “你……” 笛飞声想要接过蚱蜢，却被李莲花眼疾手快收了回去，护宝贝一样捂在手心里。 “李莲花，你……” 笛飞声坐在李莲花身边将锁链掰断后，打量起这人。 “阿飞，你终于出现了”，方多病提着水囊出现在莲花楼前，气喘吁吁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事了呢！” 笛飞声戴着面具，方多病都习惯了。 “他怎么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李莲花的异常。 “你还说呢，你跑哪儿去了？我碰到他后就没见你，我们去了元宝山庄，望舒被宗正明珠抓走了，他当时犯病了，嚷着冷啊疼啊的，我听说关河梦要来参加肖紫衿和乔婉娩的婚礼，便赶来这里了。” “他这样子多久了？”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情复杂。 “半个多月了”，一路上看了好多大夫，别提了，都是庸医。” 一提到那些大夫，方多病就很生气。 “你怎么不带他上小青峰？” 笛飞声急得直接站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啊，这不是刚停下来嘛！对了，忘了告诉你……” 方多病正说着话，笛飞声突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拽了拽。 他低头一看，正是李莲花拽的。 青草编的蚱蜢又被递到笛飞声手边，“娘子！” “什么？” 笛飞声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李莲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嗨，刚才我想说来着”，方多病抱着手臂站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们在元宝山庄碰到了个叫苏小慵的女子，她说认识关河梦，我敢肯定，她对李莲花有意思，整日里教李莲花叫她娘子。” “嗯？” 笛飞声拧着眉，怒意在他眼中蔓延。 “你别生气啊，李莲花一声没叫过，怎么你一来，他就叫了？” 方多病还是有些怕这个阿飞的，实在是气势压人。 “给我吗？” 笛飞声这次伸手接了，李莲花没有收回。 他又扯了扯笛飞声的袖子，笛飞声坐下了。 “你，好看！” 笛飞声的面具只能遮住半张脸，另外半张脸有些红了。 “李莲花，你什么意思，这个阿飞还带着面具你就知道他好看了？本公子玉树临风，整天老妈子一样伺候你，也不见你夸我半句！” 方多病觉得自己都快炸了，这个李莲花怎么都这样了还对这个阿飞格外不同。 “既然要来参加婚礼，怎么能没有礼物呢？方多病，你准备什么了？” “啊？我给忘了，怎么办？” 方多病一路上为李莲花操碎了心，刚才苏小慵他们去买东西，他要留下来看着李莲花就没去，这会笛飞声提起，他才记起没准备礼物。 “你去吧！” “好，那我先去了！” 终于将李莲花脱手出去，方多病放下水囊后，拿好自己的佩剑和钱包，迫不及待走了。 “你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拉着李莲花的手，将人带进莲花楼，找了一些吃食摆塞到李莲花手里，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 “你是什么人啊？” 苏小慵带着买了东西很快便返回了莲花楼，看到戴着面具的男人后，她很惊讶。 “李莲花的朋友！” 笛飞声只顾喝自己的茶，都没看她们一眼。 “哦！” 苏小慵和芷瑜站在门口没有进门。 “娘子！” 李莲花望着笛飞声，见他看向自己，指了指茶茶壶。 在苏小慵和芷瑜诧异的目光中，他很自然地伸手给李莲花倒了一杯茶，然后看向二人。 “怎么，你们住在莲花楼里？” “没有，没有”，苏小慵赶忙摆摆手，“男女有别，我们自然是住在附近客栈里，我买了一些东西带给李莲花。” “对啊，这位大侠，我们这便离开。” 芷瑜对着笛飞声礼貌一笑，从苏小慵手中拿过东西，放在桌子上，拉着人走了。 等人离开后，笛飞声哼了一声，放下茶杯，“怎么，好玩吗，李相夷！” 李莲花喝完茶水后才开口，“你怎么发现的？” “你刚才又吃又喝的，哪里像个傻子。” “老笛啊，你这么快戳穿我，不好玩了。” “怎么，你李相夷也有怕女人的一天啊！” “你这是什么话”，李莲花看到笛飞声揶揄的笑，终于改了刚才的样子，“你不知道，苏小慵她……算了，我要去找望舒……” “他没事，现在在金鸳盟总坛，无颜也在。” 笛飞声按住李莲花的手。 “那就好！” 李望舒被带走之时，李莲花正好毒发，整个人浑浑噩噩好多天，清醒后身体却不受控制，刚才笛飞声掰断锁链的那一刻，好像困住他的东西消失了。 “这个还算数吗？” “哪句？” 笛飞声拿出刚才那只蚱蜢，捏在手中晃了晃。 “咳咳……” 李莲花没喝水都被呛住了。 “既然你说了，那我便收下了。” “笛盟主”，李莲花缓了一会后，眼睛都红了，“这，这……” “怎么，你还对乔婉娩念念不忘啊？” 第61章 吃醋 盯着李莲花的脸，笛飞声很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笛飞声”，李莲花面色严肃了起来，“已经过去了，我和她没有关系了。” “怎么，不给人家准备新婚礼物？” 笛飞声突然阴阳怪气起来。 “自然要准备的。” “那走吧！” “你要去参加婚礼？” 李莲花不觉得笛飞声会做无用之事。 “放心，我不会破坏他们的婚礼。” 对于肖紫衿和乔婉娩的婚礼，笛飞声无感。 “那你来不会是为了我……” “想得美”，笛飞声挑了挑眉，“我来救人。” “救人？” “江湖传闻，阎王寻命被关在天字第一牢”，笛飞声对李莲花的询问并不隐瞒，“当初四顾门有一百八十八牢，大都关着金鸳盟的人。” “你想要把他们都救出去？” 鲜少见李莲花着急，笛飞声嘴角微不可察翘了翘。 “有何不可？” “你……算了，我也管不了了，你别想找我打架，走了！” 李莲花 换了话题，拍了笛飞声肩膀一下，直接起身出了莲花楼。 笛飞声跟在他身后，顺便关上了门。 小青峰下的镇子这段时间因为婚礼，来了很多江湖中人，非常热闹。 “你不会就想给人家送这一盒糖吧？” 笛飞声跟着李莲花逛了好一会，见李莲花只买了一盒糖。 “怎么，你想吃，想吃我也给你买一盒。” “无聊。” “这怎么能是无聊呢？” 李莲花付了钱拿了东西，快步追上笛飞声。 晚上，李莲花做了一桌子菜，两人坐在餐桌旁。 “你怎么连这都会？” 笛飞声静静看着李莲花包装喜糖，他编绳结手法熟练而独特。 “我曾答应过阿娩，在她婚礼上要送她这种糖豆”，李莲花抬头看向笛飞声，“怎么，想吃吗，我另外买了一盒， 你……” 李莲花话还没说完，就见笛飞声从怀里掏出那盒糖。 “你都说了给我的，那就别反悔。” 说罢，笛飞声又将糖装了起来。 “我回来了！” 方多病提着大盒小盒，终于在天黑之时赶回了莲花楼。 一进莲花楼，就看到一桌子好菜。 “李莲花，你好了？” 要是李莲花没好，是没人做菜的。 “好了”，李莲花将包好的喜糖收进袖子里，“把东西都放下吧，方少爷，先吃饭。” 两日后，慕娩山庄锣鼓喧天，红绸满院，喜气洋洋。 方多病带着几人上进了慕娩山庄。 苏小慵和芷瑜去找关河梦。 方多病带着李莲花和笛飞声礼物登记处，可李莲花非要亲手将礼物送给乔婉娩。 没奈何，方多病只能带着人去找乔婉娩。 幸亏他破了几件大案子，如今在百川院也算是炙手可热的少年侠客，江湖上的名头也算不错。 见到乔婉娩之后，方多病推了一把李莲花。 “乔女侠，李神医来了。” 乔婉娩一身喜服，正在自己的院中。 “李神医，你好！” “乔女侠，恭喜！” 李莲花上前将手中小小一盒喜糖递上，他注意到乔婉娩看到绳结后的惊讶。 “多谢。” 乔婉娩心中有疑惑，但什么都没说。 上次他们都怀疑李莲花的身份，但是没有任何证据。 虽然这喜糖盒子上的绳结她十年前见李相夷编过，但今日特殊。 今天是她和肖紫衿的大喜之日，宴请了江湖上很多宾客，还有两家诸多亲朋好友。 她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乔婉娩了。 “哼！” 身后传来笛飞声的冷哼。 “那就不打扰乔女侠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转身拉着臭脸的笛飞声就走。 “打扰了，乔女侠！” 方多病向乔婉娩告别后，快速跟上两人。 三人来的快，走得也快。 乔婉娩却在李莲花离开后，盯着盒子上的绳结开始发呆。 “哟，乔女侠这是怎么了？” 一道娇俏柔媚的女声传来。 乔婉娩抬头一看，“角丽谯，你怎么在这儿？” 一身红衣，妆容妖媚的角丽谯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目光中满是鄙夷。 “怎么，你知道了吧？李相夷还活着！” “什么？” 一句话让乔婉娩本就飘荡的心彻底乱了。 “刚才那个李莲花啊，李神医，乔女侠真的不认识吗？” 其实角丽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李莲花身上疑点重重，可她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过她家尊上竟然和那个李莲花在一起，怎么看都奇怪。 笛飞声这样心中满是武学的人，不可能无聊到整天陪着一个什么江湖游医乱跑。 “你想如何？” “帮你一把啊！” 角丽谯笑得很是肆意，她突然一伸手，乔婉娩并没看清楚，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进了她的嘴巴里，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什么……” 连问都来不及问，乔婉娩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走这么快做什么啊？” 方多病转了好几个弯，才跟上两人。 “没什么”，李莲花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中满是警告盯着笛飞声，“小宝，你还没去见过百川院几位院主吧。” “对啊。” “对什么，还不赶紧去！” “哦，对对对，是得去拜见他们，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 方多病离开后，李莲花看了看四周，抓住笛飞声的手就没松开，将人拉到一处拐角。 “笛飞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啊，来救人，你这曾经的四顾门门主还能不知道天字第一牢在哪儿？”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有些愠怒的脸庞，心情好了很多。 他实在不喜欢李莲花淡泊一切的样子，现在这样，明显有了几分人味。 “好，我带你去。” 李莲花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有别的盘算。 后山是一片梨花林。 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 取了面具，笛飞声瞬间感觉舒服了不少。 雪白的梨花开满枝头，雪白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都散发着怡人的香气。一簇一簇，小小的，在微风中随着枝条轻轻摇晃。 明媚的春光中，这片梨花林最为耀眼。 “阿飞啊，这梨花林漂亮吧！” “漂亮，所以呢？” 第62章 相思梨花阵 “你不知道，这片梨花林不是普通的林子，林中有阵法。” “所以呢？” “你想要过去，得破阵。” “不是有你吗？” 笛飞声看向李莲花，仿佛在说，赶紧的。 “都十年了，我怎么知道四顾门的人有没有变换阵法？虽说这慕娩山庄是四顾门的旧址，但是……” “别啰嗦了！” “好吧，不如你投石问路，试试。” 笛飞声一身纯青长衫，紫青色腰封，鎏金头冠镶嵌着绿色宝玉，和李莲花今日的草绿色长衫色调很是协调。 知道李莲花在试探自己，也不恼，腰间摸出一枚铜钱，向前掷去。 那枚铜钱刚碰到一棵梨树上，李莲花便脚步轻点，飞身而起。 “想走？” 笛飞声时刻关注李莲花的情况，见他要走，又立刻伸手将人拉了回来。 “哗啦啦……” 周围的梨树都开始抖动起来，笛飞声抓住李莲花的手腕，见相思梨花阵被触动，周围梨树都开始向他们涌来，便开始闪躲。 “笛盟主，你……哎……小心……小心……” 李莲花说不后悔是假的，他怎么知道笛飞声将自己也拉在这相思梨花阵里了。 真是失策。 这些梨树仿佛成了精一样，笛飞声在哪里，它们便往哪里移动。 笛飞声最后揽住李莲花的腰，使出日促，两人在梨花林中来回飞舞，远远看去，衣袂交缠，就像两只在花间飞舞的蝴蝶一样。 “停停停，我头晕，不行……” 李莲花虽然不用出力，但是笛飞声转来转去，虽然梨花很香，但是他眼中天旋地转，滋味很不好受。 相思梨花阵动了，肖紫衿很快察觉到，没惊动其他人，只带着百川院四名院主，还有正好在场的方多病就直奔后山。 相思梨花阵的后面就是天字第一牢，里面关着的人都非同小可，若是被人放跑了，后果不堪设想。 “笛飞声？” 一看到笛飞声，肖紫衿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很多，他站在众人前面，“今日我大婚，你来这里意欲何为？” “笛飞声？” 方多病落后几人一步，看着对面不远处清晰的面容，他愣住了。 阿飞就是金鸳盟的大魔头笛飞声？ 那李莲花？ 方多病的目光移到李莲花身上，只见李莲花被笛飞声抓着肩膀，看样子似乎很难受。 难道李莲花被笛飞声挟持了？ “放开李莲花！” 方多病大吼一声。 笛飞声见到老熟人们，立刻放开李莲花。 “轰”的一声，他直接出拳轰毁了相思梨花阵。 瞬间好多白色的花瓣在风中四散开来，像是下起了梨花雨，纷纷扬扬，落在笛飞声和李莲花的肩头。 李莲花捂着胸口靠在一棵梨树树干上喘着气，表情有些难受。 “笛飞声，你这大魔头，快点放了李莲花！” 方多病都快气炸了，他被两个老狐狸骗了。 李莲花说很早就认识笛飞声了，那肯定是知道笛飞声的身份的。 笛飞声并不理会方多病，而是看向肖紫衿，“你不配和我说话，如今，四顾门没了李相夷，什么都不是。” “你……哼”，肖紫衿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各位，如今大魔头来自投罗网，今日咱们一定要将他抓起来。” “好！” “好！” 众人异口同声答应着，纷纷拿出武器飞身而上。 笛飞声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李莲花，不想他被波及，向前几步，抓住肖紫衿的拳头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六个人对笛飞声一个，愣是一点便宜没有占到。 除了身为女子的石水和后辈方多病，其他人都受了伤。 方多病的剑对上赤手空拳的笛飞声，根本没什么用，他知道笛飞声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 “我还会再来的！” 笛飞声打了一场后，高兴地抓住李莲花飞走了。 留下六个人都是脸色不佳。 “门主，不好了！” “怎么了？” 看到慕娩山庄的下人跑得满头大汗，肖紫衿突然眼皮一跳，有不好的预感。 “夫人她，她……” “她怎么了？” “她中毒了！” “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夫人待在自己的院中，好好的就倒地不起了。” 匆匆赶回慕娩山庄后，肖紫衿见到了关河梦。 关河梦站在肖紫衿和乔婉娩的婚房外，很是忧愁。 “关兄，阿娩如何了？” “肖门主，尊夫人的情况很不好”，关河梦在此处等的就是他，“她中了冰中蝉，这种毒只有四顾门前门主李相夷的内力扬州慢能解。” “扬州慢？” 这可把肖紫衿难住了，他要去哪里找李相夷，李相夷早就死了。 进了房间，肖紫衿坐在床边，看着乔婉娩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无力感。 “这是哪里来的？” 突然看到床头枕头边放的一个喜糖盒子，肖紫衿眼睛一亮。 他拿起喜糖盒子询问下人。 众人都摇摇头。 “这个，是李莲花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方多病心直口快。 “李莲花？他……” 肖紫衿刚露出的笑容僵在脸上。 原来李莲花真的是李相夷，但他现在在笛飞声手中。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 云彼丘拿过肖紫衿手中的喜糖盒子，这绳结他们都认识。 百川院四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没有说话。 “打什么哑谜啊？” 方多病不高兴了，一盒喜糖而已，自己送的礼物比这个贵多了，也不见他们这样高兴。 天色渐晚，笛飞声和李莲花没去慕娩山庄，也没回莲花楼，他们反而待在梨花林中。 “怎么，你想要去给乔婉娩解毒？” 笛飞声非常不高兴，李莲花对初恋很上心。 “阿娩她中毒了，我若是不救她，她一定会死的。” 李莲花听说了乔婉娩中毒的事，于是向笛飞声提出一个要求。 让他用自己和阎王寻命做交换，这样不用流血，笛飞声就能救人。 可笛飞声并不愿意。 “阿飞……” 被李莲花眼巴巴盯着，笛飞声终于受不了了，寻了个人给肖紫衿捎了个口信。 “肖门主，笛飞声让我给你带个口信。” 第63章 救人 “什么口信？” 一听到笛飞声，肖紫衿瞬间来了精神。 “他说，让你一个人带着阎王寻命去梨花林交换李莲花。” 一个黑脸大汉找到肖紫衿，他也很奇怪，笛飞声为什么找他带口信。 “笛飞声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 黑脸大汉将口信带到就离开了。 “肖门主，你还等什么，快去救李莲花啊！” 方多病比谁都急。 “对啊”，石水也很急，刚才看到那个绳结，他们几人除了方多病都知道了李莲花的身份，“救人要紧。” 纪汉佛却神色犹疑，他看向肖紫衿，肖紫衿也在考虑。 阎王寻命是金鸳盟三王之一，身份特殊，若是轻易放走，定然会有后患。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吗？” 方多病急得团团转。 “好，我这就去将阎王寻命带出来。” 肖紫衿咬了咬牙，他是一定要救乔婉娩的。 至于李相夷，等他将人换出来，好言好语求便是了，李相夷一定不会不救人的。 若是李相夷怨恨，那便拿自己这条命换好了。 肖紫衿捆着阎王寻命，在后山找到了二人。 “肖紫衿，你真是磨叽。” “少废话。” 肖紫衿直接将人推在地上。 笛飞声面色阴沉，微微推了李莲花一把。 “李……李神医……我……” 他们正说话间，笛飞声拉起阎王寻命使出日促，很快不见了踪影。 “肖门主！” 李莲花客气地抱了抱拳头，一副陌生人打招呼的样子。 “相夷，我知道你恨我们，但是阿娩她现在身受重伤”，肖紫衿扶着李莲花的胳膊，“求你，看着以往的情分上，救救她。” “肖门主认错人了，我是李莲花。” 李莲花并不想承认身份。 “相夷，你救救阿娩吧，她现在中了毒，只有你的扬州慢能救她了，只要你愿意救她，我什么都给你，这四顾门门主的位子你想要就拿去，反正本来就是你的。” 肖紫衿抓着李莲花的手臂很是用力，在他纤白的细腕上留下了青紫的痕迹。 “肖门主，你不必如此，我会救她的。” 李莲花见肖紫衿越说越离谱，赶忙说自己愿意，掰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好，好，那我们走吧！” 李莲花到了婚房，看到熟人都在，连方多病都在。 “李莲花，你没事了！” “嗯。” 李莲花微微一笑。 “走吧”关河梦见状，拉了方多病一把，“小慵有事找你呢！” “苏小慵，她找我有什么事？” “别问了，走吧！” 方多病一离开，房中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门主！” 除了肖紫衿，其他四人都对着李莲花行礼。 “你们认错人了。” 李莲花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门主，属下是不可能认错的”，云彼丘拿着喜糖盒子，眼睛都红了，明显哭过。 “相夷，你快给阿娩解毒吧！” 肖紫衿迫不及待。 “我不同意！” 云彼丘站在李莲花身前，挡住肖紫衿的视线。 “你这是做什么？” 肖紫衿见云彼丘这样，立刻皱起眉头。 “门主如今身体大不如以前，若是让他动用内力，恐有性命之忧。” 云彼丘当年听信角丽谯的话，给李相夷下了碧茶之毒，如今追悔莫及，他不能让李相夷再受伤了。 “对啊，碧茶之毒是什么毒，肖门主，你很清楚，难道你要用门主的命去换尊夫人的命吗？” 石水之前就不怎么喜欢乔婉娩，后来乔婉娩和肖紫衿在一起，她就更不喜欢她了。 纪汉佛盯着李莲花一言不发。 江白鹑笑着打起哈哈，“肖门主，你别急嘛，门主如今身中奇毒，若是他用内力救乔女侠的时候，不小心将体内的毒过到她身上，这不是得不偿失吗？不如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阿娩等不起。” 肖紫衿见百川院都向着李相夷，心中更加愤怒了。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就坐这儿歇会而已。” 李莲花起身，推开几人，走到床边，看了一眼乔婉娩，又看向肖紫衿。 “肖门主，来搭把手啊！” 肖紫衿见状，立刻走到床边，将乔婉娩扶起，让她盘腿坐好，扶着她的肩膀。 李莲花坐在她身后，运功给她解毒。 “门主……” 云彼丘想要上前，被江白鹑拦住了，“算了，门主既然决定救人，那就依着他吧。” 他们都清楚，自己阻止不了李相夷。 就算他现在是李莲花，要做的事情，还是没人能拦得住的。 不多时，李莲花收功后，撑着一口气慢慢下了床，没走两步便吐出一口鲜血，踉跄起来。 纪汉佛连忙扶住他，“门主，属下去找关河梦吧。” “我去！” 石水闻言，立刻夺门而出，她一刻都不想等了。 “我没事，麻烦，帮我找个房间住下，我今晚下不了小青峰了。” 原本是打算今日便离开的，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好！” 云彼丘和纪汉佛一人一边扶着李莲花，江白鹑在前面带路。 李莲花被安置在床上后，看着床边围绕的一群人，只觉呼吸不畅。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都回去睡觉吧，我都累了！” 李莲花转身不去看他们。 可没人离开。 不一会，关河梦来了。 他坐在床边，给李莲花把脉后，脸色很难看。 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 “天色很晚了，李神医需要休息，我们先走吧！” 关河梦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众人关好门出了院子，关河梦才开口，“四位院主，李神医，他情况不太好。” “那怎么办？” 云彼丘觉得天好像要塌了一样，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比丘，让关神医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告辞了！” 关河梦也是心事重重，他离开的路上，一直在想怎么和苏小慵交代。 这个李莲花，苏小慵一直和他念叨。 “现在怎么办？” “明天再说吧！门主需要好好休息！” 几人一合计，只能先各回各房间了。 第64章 夜访 他们离开后，笛飞声这才带着阎王寻命跳进了院子，又跳进了窗户。 “李相夷！” 看到李莲花坐在桌边，连茶壶都拿不起来，他走过去从李莲花手中拿走茶壶，倒了杯茶，递到李莲花面前。 “谢了！” 李莲花惨然一笑，就着笛飞声的手，喝了茶。 “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会帮你的，当年三王并没有约战单孤刀。” 笛飞声指了指靠在窗户边的阎王寻命。 只见阎王寻命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根本看不出本来面具目。 “不错，李门主，当年我们三人是接到单孤刀的约战书才赴约的，但是我们到的时候，单孤刀已经死了，不是我们杀了他，至于为何江湖上会如此传闻，我真的不清楚。” 笛飞声拿出当年的约战书，递到李莲花面前，他怕自己只拿出这约战书，不足以证明他说的话。 李莲花翻开约战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错，这确实是我师兄的字迹。” 放下约战书后，李莲花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一切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如何？可信我了？” 笛飞声更关心李莲花对自己的态度。 “我不是……” 想起自己东海大战之时说的话，李莲花沉默了片刻，“我当时太过生气，失去了理智，笛盟主，还请莫要记在心上。” 笛飞声对此不置一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仿佛这是自己的房间。 “叩叩叩”，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 李莲花真的很累，他是一点不想应付人和事了，更何况这里还坐着一尊大佛。 见李莲花连站都站都站不起来，笛飞声起身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按在李莲花背后。 “我，苏小慵！” 苏小慵站在门外，提着食盒和灯笼，她很担心李莲花，刚才听关河梦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只好自己来一探究竟了。 “等一下！” “哦！” 听到不是李莲花的声音，苏小慵的大好心情立刻不好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前几天那个叫阿飞的男人，是李莲花的朋友。 笛飞声输内力的时候，时时注意着李莲花的状态，见他没吐血，过了一会才收回手。 “还好吧？” 笛飞声特意压低声音。 “嗯！” 李莲花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笛飞声又坐下了。 “关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李莲花只打开了半扇门，并没有请苏小慵进去的意思。 “李莲花，我听说你回来了，担心你肚子饿，给你带了些吃食。” 苏小慵踮起脚，看到阿飞坐在桌边正在喝茶。 “关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天色太晚，男女有别，你还是快回去吧，不然关神医一定会担心你的。” “等一下”，见李莲花要关门，苏小慵立刻将食盒递上去，“李莲花，这你还是拿着吧，我都拿来了，难道让我再拿回去？” “那就，多谢了。” 李莲花见苏小慵一副自己不接过食盒就不离开的样子，只好接了过来。 “那好，你先休息吧，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苏小慵笑着蹦了几步，又放缓脚步，出了院子。 李莲花松了口气，关上门，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笛盟主，你们二人饿不饿，不如吃点？” 李莲花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东西，两荤三素，菜色不错。 一盘鸡鸭子饼、一盘油炸鱼丸、一盘蝎饼、一盘素三鲜、一盆炒野狼汤，李莲花都看饿了。 阎王寻命见笛飞声没反对，便坐了过来，他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在牢里一天一餐，饿得他现在看到食物就眼睛放光。 一双筷子，李莲花一根，另一个被笛飞声劈成两半，分了阎王寻命一根。 李莲花用筷子扎了个鱼丸，食物一进到胃里，李莲花整个人顿时舒服了不少。 笛飞声见李莲花吃了鱼丸，他便将筷子伸向其他菜。 三个人正吃得起劲，“叩叩叩”，又有人敲门。 一听到敲门声，阎王寻命立刻看向门，能看到门上是个女子的身影，阎王寻命看向笛飞声，都忘了咽下口中的食物。 “谁啊？” 李莲花也看向笛飞声，笛飞声坐的笔正，手却不停。 叹了口气，李莲花起身走到门口，正想打开门，外面传来乔婉娩的声音。 “是我，李神医，听说是你救了我。” 刚打开一道门缝的手突然僵住。 笛飞声也停了筷子，看向门口的目光不是很友善。 阎王寻命突然觉得屋子里冷了几分。 李莲花也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乔女侠，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李莲花开门的手顿住，一道门缝，他还能看到月白色的衣衫。 “你是相夷，对吗？” 乔婉娩站在门外，李莲花在里面，一道门隔着两个人。 她醒来后知道自己的毒被解了，询问了肖紫衿，但是肖紫衿根本不想提这件事，关河梦来了后给她又诊了脉，问了关河梦，被肖紫衿阻止，她一再要求下，关河梦才说了实话。 是李莲花救了她。 乔婉娩其实看到那个绳结的时候，就能确定了，但是她还是忽略了，或许说，她没有办法认李相夷。 她和李相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她一直和肖紫衿在一起。 她曾想过，万一李相夷回来，她该怎么办。 可是，没有如果，李相夷没有回来。 所以她如愿和肖紫衿在一起了。 她如今和肖紫衿成了婚，成了尊贵的四顾门门主夫人。 可是，今天，现在，她动摇了。 她想要知道李相夷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就算已经月上中天，她还是一个人来找他了。 但是李相夷并没有开门，也不认她。 “乔女侠，你认错人了。” 李莲花并不想纠缠过去，都过去了，若是再纠缠，对谁都不好。 更何况肖紫衿如今才是乔婉娩的夫君。 “我没认错”，乔婉娩站在那里，想要推开这扇门，可这念头一冒出来，立刻又被她自己掐灭了。 第65章 求证 “肖夫人，已经很晚了！” 李莲花觉得自己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相夷，你以前都叫我阿娩的”，乔婉娩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擦了又擦，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是不是很恨我？” “肖夫人说笑了，我与夫人并没有见过几次。” “咚”的一声，笛飞声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 李莲花转头看了一眼笛飞声，脸色黑的都能滴墨了。 “相夷，我知道是你，这些年我因为当年那封分手信，愧疚了十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既然你没死，为何你不回来呢？” 屋中没有声响，乔婉娩继续道；“相夷，你是不是，是不是没有爱过我？否则当年怎么会一心想着武林正道，总是忙个不停，都没时间陪我？” “阿娩，都过去了，现在你是紫衿的妻子！” 李莲花语调突然软了下来。 “相夷，我想要知道答案”，乔婉娩伸手“嘭嘭”拍了两声门，察觉自己失态后，又收回了手，“抱歉。” 李莲花却很冷静，“阿娩，你确实很难过，因为你发现自己爱上了紫衿。阿娩，十年了，你已经放下了，不是吗？何必再去纠结？” 李莲花将一丝门缝关上，靠在门后，低着头，“回去吧，阿娩！紫衿他还在等你。” “相夷，你能开开门吗？” 乔婉娩站在门外，想要见李莲花一面。 李莲话一抬头，正好看到笛飞声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喉咙间的话立刻咽了下去。 “相夷……” 乔婉娩站了一会，没等到李莲花开门，便转身离开了。 她出了院子，眼泪模糊了视线，想着自己刚才还和肖紫衿吵了架，越想越难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走着走着，突然一头撞到了人。 “怎么才出来，我都等了好一会了。” 肖紫衿看着低头走路的乔婉娩，温柔地给人披上一件外袍。 更深露重，他担心乔婉娩，所以一直等在这里。 “紫衿……” 乔婉娩像是找到依靠一样，一头扑进肖紫衿怀里。 “回去吧，天色很晚了，想来相夷他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李莲花呆呆靠在门上，听到乔婉娩离开的脚步声，伸手想要开门，又停了手。 “怎么，不追出去？” 笛飞声冷眼看着李莲花站在那里不动。 “老笛，你说什么呢，我出去做什么，紫衿一定在外面等着她，如今他们才是一对璧人，我……不过是个不该存在的人。” 李莲花自嘲一笑，转身走到桌旁坐下，垂眸不再说话。 “咳，咳……” 笛飞声咳嗽了两声，看向还在扒菜的阎王寻命。 “尊上？” 阎王寻命咽下口中肉后，望向笛飞声，不解他的意思。 “咳咳！” 笛飞声又咳嗽了两声，瞟了一眼门。 这次阎王寻命领会了他的意思。 “尊上，属下还有事，先走了。” “嗯！” 房中只剩两人后，笛飞声倒了杯茶，碰了碰李莲花的胳膊，递到他面前。 “喝茶！” “干嘛？” 李莲花心情不怎么好，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当年他年少气盛，一心想着匡扶正义，忽略了乔婉娩。 或许就算没有东海大战，乔婉娩也会给他写分手信，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赔礼！” 笛飞声知道自己不会甜言蜜语，他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那就是直接。 直来直往，不拐弯抹角。 “我没生你的气。” 李莲花接过茶喝了一口。 “李相夷，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抬眸，笛飞声的长眼睫毛忽闪忽闪，冷冽的容颜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柔和，目光中满是心疼。 等等！ 心疼？ 心疼自己？ “我也没想死啊！” 李莲花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渣男一样。 “笛盟主，你还是不要将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娶媳妇啊，趁我还活着，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一份份子钱。” “李相夷，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明白我是何等样情感？” 对李莲花顾左右而言其他，笛飞声直接戳破他的逃避。 “不是，笛盟主，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 李莲花起身想要走向床榻，正要借口睡觉赶人。 “就是为了你！” 笛飞声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回过神后他直接坐到了笛飞声的怀中。 “你明明很清楚我是什么人，十年前我确实更想要至上武学，可是现在，我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我害怕……怕你到时候更痛苦。” 李莲花坐在那里没动，低着头看向笛飞声握住自己的手腕。 笛飞声顺着李莲花的目光低头，他的腕子白嫩纤细，仿佛稍微用力便会断掉。 “药魔说了，忘川花能解万毒，你体内的毒性还有内伤，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笛飞声气急，伸手捏住李莲花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你对我并无半分情意？” 瞬间放大在李莲花眼前的俊脸让他呼吸乱了。 笛飞声的微笑温暖而迷人，深邃而锐利的眼中射出直达人心的光芒，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深情，李莲花不承认也没用，他沦陷了。 “好看吗？” 见李莲花盯着自己不说话，笛飞声的笑意更浓了。 其实他以前并不在意自己的面容，他身上脸上都有疤痕，可是现在，笛飞声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脸。 “好看！” 话刚出口，李莲花就清醒了。 “你有病吧！” 挣扎开来，李莲花起身去铺了床，头都没回。 “笛盟主，你还是回去的金鸳盟吧，这里可是慕娩山庄，四顾门的旧址，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了吗？” 不用摸也知道自己现在脸红了，因为他能感觉到脸上有些热。 “我是要回一趟金鸳盟的……” 李莲花铺好床直起腰突然转身，鼻子刚好擦过笛飞声的下巴，笛飞声搂住他的腰。 “等我，李相夷，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隐退江湖，我一定不会再让金鸳盟危害江湖，好吗？” 第66章 后悔 突然被搂住腰，李莲花彻底慌了，因为笛飞声的力度刚好，既不会弄伤他，也不会任由他挣脱。 就在李莲花眼神飘忽的时候，额头突然轻轻落下一吻。 像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不急，你有时间慢慢考虑，我想，你的答案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 话语中的快意，李莲花竟然能品出，他们的关系的确很亲近。 十年前，他们是对手知己，十年后，两人之间的阻隔似乎消失了一般。 “我……” 李莲花想要说话，被人用手指按住嘴唇。 “嘘，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笛飞声松了手，将李莲花按着坐在床上，帮他脱下鞋子，让他躺好后，给他盖好被子。 “你先好好养身体，我会很快回来的，对了，这里我会留几个人暗中照顾你，你别赶他们走！” 最后，笛飞声是吹灭了烛火，跳窗户离开的。 “做个好梦，李相夷！” 房中彻底安静下来后，李莲花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旁的原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尊上！” 阎王寻命一直等在慕娩山庄外。 “嗯！你去寻找忘川花，本尊先回金鸳盟清理门户。” “是！” 阎王寻命领命而去。 笛飞声收到无颜的飞鸽传书，知道了角丽谯十年前便背叛了他。 这一次，他是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李莲花了。 李莲花一觉睡到天大亮，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方多病在叫他的名字，“嗯嗯”了两声后，又翻了个身睡着了。 “李莲花，李莲花，你没事吧？我进去了啊？” 屋外的人可没有李莲花那么舒坦，一大清早，门外就站了一群人，个个翘首以盼，偏偏不能在方多病面前表露出什么来。 “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方多病见院中其他人都是满怀心事，很疑惑他们都为什么这样担心李莲花。 “干什么啊，一大清早，方多病，你吵什么啊？” 李莲花终于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起身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后，彻底清醒了。 “你……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们？李莲花，你和他们都认识啊？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还有那个……那个阿飞的事……” “阿飞？阿飞的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 方多病使劲朝李莲花眨眼，“还能是什么事？你怎么没告诉我阿飞他是……” 见方多病眼都快眨抽筋了，李莲花这才想起相思梨花阵的事。 “哦，你说那件事啊，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阿飞他人其实挺好的……” “好什么好”，方多病都快跳起来了，“好还……” “好了，不提他了，各位，你们都是大忙人，来我这小院是……” 李莲花不想方多病说漏嘴，直接将眼睛扫向其他人。 佛彼白石和肖乔二人脸色各异，看到李莲花的招牌笑容后全部沉默，最终还是云彼丘先忍不住了。 他哭着踉跄到李莲花跟前，想要下跪，被李莲花伸手扶住了。 “云院主，你这是做什么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啊！” 碍于方多病的存在，李莲花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既然他决定不再回四顾门，便是打算永远都不再做李相夷了。 “在下，在下有事想要找李神医私聊，不知李神医是否有空？” “我倒是有时间”，李莲花看了一眼其他人，“不知其他人……” “李神医不必担心，没有比在下急，没人会同我抢的，我们都是听说李神医医术超凡，所以才来拜访的。” 云彼丘边说边用袖子擦了眼泪，整个人比昨日憔悴很多，头发早已花白，本就不像个青年人，今日更是有些杂乱，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云彼丘和李莲花回到房中，两人正尴尬之时，有人送来了早餐。 正好是一人份。 “门主，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云彼丘将送饭人遣走后，亲自打开食盒，取出白粥和几样小菜，还有白馍。 “比丘啊”，李莲花从云彼丘手中接过粥碗，见他模样不似当年那般潇洒，“你其实不必如此。” “门主，我真的知道错了。” 云彼丘在一旁坐立不安，他最怕李相夷嘴里说出这种话来了。 十年来他想过很多，若是找到李相夷后，李相夷一剑杀了他，他反而会开心。 自己当年犯下那样的大错，听信角丽谯的谎言，以为碧茶之毒不能将李相夷如何。 可是李相夷对他越宽容，他反而越痛苦。 十年前四顾门和金鸳盟的大战，角丽谯还从他这里得知了四顾门对金鸳盟的作战计划，他不仅害了李相夷，还害得很多兄弟惨死。 “比丘，已经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 李莲花早就想开了，自己的错不比云彼丘少。 东海大战后，他终于承认自己当时太过自负，认为他是天下第一，四顾门所向披靡，可一旦大战爆发，四顾门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样惨重的损失其实是早就注定的。 “门主，你别这样说，比丘自知罪孽深重，我一直在等你，在我心里，你才是四顾门的门主，四顾门需要你，江湖正道需要你，笛飞声也没死，门主……” “打住，我已经不是四顾门的门主了”，李莲花喝了口粥，“如今紫衿才是。” “可是他不能服众，否则当年四顾门也不会分崩离析。” “是吗？” 李莲花很有自知之明，他微微一笑，“你愿意我回来？那旁人呢？你能代替他们吗？我听说这些年百川院成了江湖刑堂，已经能与朝廷分庭抗礼了都，四顾门如今也挺好啊！” “门主……” “好了，别说了，我真的饿了，等我吃完饭再说吧！” 李莲花什么都知道，他不是傻子。 其实四顾门并不期待李相夷回来，他们都是如此，更何况其他人呢？ 李莲花心里不是没有过期待，可是他并不想负担同样沉重的失望。 云彼丘在一旁看李莲花慢条斯理地吃饭，心中的痛苦不减反增。 第67章 嫉恨 吃过饭后，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云彼丘，李莲花正想出院子散步，正巧碰到了肖紫衿。 “紫衿，好巧啊！” 李莲花面对这个昔日好兄弟的时候，已经相当平静了。 “不巧，我一直在外面等你。” “等我？你也找我有事？” 李莲花知道肖紫衿在担心什么。 “不错，去我书房吧！我正好有事想要问你。” “好！” 正好，李莲花也想解释乔婉娩的事情。 恐怕肖紫衿并不清楚乔婉娩对他的情感，李莲花不想他们之间因为自己有误会。 肖紫衿的书房位置有些偏僻，一路上，两人都没碰到什么人，李莲花也没在意。 待李莲花在书房落座后，肖紫衿直接开门见山。 “李相夷，需要什么条件你才能离开慕娩山庄，离开阿娩？” “紫衿，你误会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肖紫衿一脸不忿，“没有想要做四顾门门主？没有想要抢走阿娩？那你为什么要在大婚之日出现在这里？” “我不过是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李莲花没想到肖紫衿情绪波动这么大，他口中的每一个几乎都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哼，参加我们的婚礼？阿娩她一张口就是你，我才是她的夫君，与她共度一生的人，可是她现在心心念念全是你，还有佛彼白石四人，你一出现，他们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我看到刚才云彼丘去找其他三人，他们一定是商议如何迎你重归四顾门，到时候，哪里还会有我的位置？” “你真的误会了，紫衿，我……” 正想要解释，李莲花突然觉得手突然一麻，手中的杯子掉在桌上，接着眼前景象开始模糊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这书房中有古怪，一头栽倒在桌上。 等到他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身处一间昏暗的石室，肖紫衿站在不远处，他背后墙上的烛光很是微弱。 此刻看不清肖紫衿的脸，也知道他面色阴沉。 “紫衿，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李相夷，自然是做我想做的事情，杀了你。” “杀我？为什么，紫衿，这世间已经没有李相夷了啊！” “哼，你就是李相夷，只要你活在这世上，我得到的一切都会失去，我是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肖紫衿慢慢逼近，拿出一把匕首。 “紫衿，你真的想错了，阿娩她爱的人是你啊！” “李相夷，你够了，人人都知道阿娩她找了你十年，在这期间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十年的时间，她才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你说她爱我？哈哈哈……” 肖紫衿的苦笑不已。 “你知不知道这十年，她每日在做什么？她每日穿什么衣服？每日吃什么用什么？她的一切都和你有关，你说她爱我？她明明心里的人一直是你，是，你不在的时候，她是会为我的付出而感动，可是你已出现，她的眼睛就从来不曾离开你，李相夷，到底为什么你要回来破坏我和阿娩？你早该死了，十年前就该死了！” 肖紫衿走到李莲花面前，忍不住伸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李莲花能感受他气得发抖。 好一会后，肖紫衿才冷静下来。 他后退一步，用匕首割开捆住李莲花的绳子，将匕首扔到李莲花腿上。 “你自己动手吧，好歹我们兄弟一场。” 肖紫衿说罢转过身去，不再去看李莲花。 手在身前交握，肖紫衿害怕李莲花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紫衿，你非要这样吗？” 李莲花看着腿上的匕首，没想到自己和肖紫衿会有这样一天。 曾经他们是要好的结拜兄弟，他们有共同的理想。 “你真的这么想我死吗？” 李莲花自问从未做过伤害肖紫衿的事情，他不明白。 “紫衿，我不信，你不是这种人”，李莲花起身，匕首“叮”的一声掉在地上，“你回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 “哼”，肖紫衿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昏暗的烛光下，李莲花流泪了，“这当然……我……” “你真的那么想我死吗？” 李莲花只觉得心中悲凉，人心真的很可怕。 “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的，当年的东海大战后，我的身体早就毁了，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就算我要死，也不能死在慕娩山庄，死在你这里，到时候，你解释不清楚的。” “你……你胡说什么，你可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死？你这么厉害，碧茶之毒都不能将你如何，当年你可是连下雨都不撑伞的！” “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大可找关河梦问一问，他不会骗你的。” 李莲花见肖紫衿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动。 叹了口一气后，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匕首，“那你希望我怎么死呢？这匕首扎哪里好呢？我现在身体不太好，很怕疼，虽然这些年都疼成习惯了，可每次疼起来真的很要命啊！” 肖紫衿没想到李莲花这么听话，看他在那里又在手腕比划，又在胸口、脖子上、腹部比划，口齿都不清楚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让我自行了断，我在想，怎么死没那么疼，不然还是你动手吧，给我个痛快，好歹我们兄弟一场，你说呢？” 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匕首，肖紫衿心中火腾一下就起来了。 “啪”—— “叮”—— 匕首被肖紫衿打在地上。 李莲花没防住，被肖紫衿一扯，差点摔在地上，“干什么去啊？” “闭嘴！” 肖紫衿扯着李莲花的胳膊将人拉出了密室。 回到书房中，他才撒开手。 看李莲花揉着自己的手臂，那手臂比十年前细了不少，白了不少，手臂上的红痕让肖紫衿不可置信看了自己的手一眼。 自己刚才分明没用多大的力气。 “紫衿，我说的都是真的，阿娩她已经放下了过去，否则她也不会嫁给你啊，这与你是不是四顾门门主并无关系。” 第68章 真实 “哼！” 肖紫衿冷哼一声，看向门口。 周围的空气静默了一会，被敲门声打破。 “嘭嘭嘭”—— “紫衿，你在吗？相夷他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慕娩山庄，都没看到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肖紫衿听到乔婉娩的声音，立刻瞪大眼睛看向李莲花。 “在，我在，我刚才找紫衿有事！” 李莲花看到肖紫衿眼中的求救，立刻整理衣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笑着看向乔婉娩。 “相夷，你在啊！抱歉，我刚才和你着急，所以……” 乔婉娩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肖紫衿的身上。 肖紫衿一身黄衫，只是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眼睛却看向别处。 “他心情有些不好，我刚才已经安慰他了，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莲花脸上满是疏离而淡漠的笑，几乎是落荒而逃。 “好！” 他离开后，乔婉娩进到书房中，正想问肖紫衿心情为何不好，突然屋中的一股气味很是熟悉，还未彻底散去。 “这是……迷离香？” 乔婉娩睁大眼睛，脑中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紫衿，你……” “不错！” “你……你对相夷用了迷香？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你所见！” 肖紫衿原本已经想好李相夷死了后，他将一切痕迹都清理掉，可是他刚才竟然后悔了，这才被乔婉娩察觉到端倪。 “阿娩，你听我解释！” 肖紫衿其实不想乔婉娩知道这事，可她知道了，他又不想撒谎隐瞒。 乔婉娩后退几步，避开肖紫衿拉着她的手，在书房中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异样。 看到房间中央那盏华贵非凡的连枝灯后，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扭动了一下主灯的灯座后，书房中的密室门被打开了。 肖紫衿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密室中散落一地的绳索和掉落的匕首让乔婉娩脑子“嗡”的一声，眩晕了一下。 乔婉娩想不明白，肖紫衿明明平时温文尔雅，谦和有礼，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阿娩，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 “为什么，紫衿……” 乔婉娩转身看向慌乱的肖紫衿，眼中满是惊恐，她仿佛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她倍加信赖，托付终身的男人。 “阿娩，我不是，我……” “你想要杀了相夷是吗？” “阿娩，我只是嫉恨他，他是李相夷啊，他怎么可能被我杀死呢？”肖紫衿上前紧紧握住乔婉娩的双肩，努力从她的眼中观察信任，“我不过是不想他抢走我的一切，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抢走你的一切？他抢你什么了？” “要是相夷回来，四顾门门主还会是我吗？还有你，阿娩，你敢说，你心中不爱他？你日日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他喜欢吃的东西，喜欢穿什么衣服，对什么过敏，所有的习惯你一清二楚，这十年来，他一直在你的心里……” “啪”的一巴掌，肖紫衿的脸偏过一边。 “哼，我都知道”，肖紫衿并不在意被打，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笑着看向乔婉娩，那笑却像是哭一样，“到最后，我 才是那个笑话，好了，你找了他十年，他已经回来了，你们又可以在一起了，阿娩，你一定很开心吧？” “够了，肖紫衿，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吗？你要杀曾经的结拜好友，被我这个你的新婚妻子发现后，你竟然不知悔改，还污蔑我与他，肖紫衿，到底是我从未看透过你，还是你本来就是这种人？” 乔婉娩没想到她的心会因为肖紫衿的这些话而阵阵抽痛。 不想再留在此处的她在，直接越过肖紫衿离开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后，乔婉娩完全无法冷静。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屋中来回踱步。 “相夷一定知道了紫衿要杀他，可他还是替紫衿遮掩，既如此，他便不会同其他人讲，一定还有办法，一定有……” 李莲花回到自己房间，看到一大群人都等在那里，真是头大的不行，借口身体不适，赶走一群人后，终于能清静一下了。 佛彼白石四人却没有闲着。 既然李相夷回来了，他们便商量着重组四顾门的事。 “比丘，笛飞声重出江湖，门主也回来了，那四顾门势必要重组，否则如何对抗金鸳盟呢？” 纪汉佛的这个想法在李相夷承认身份的那一刻便有了。 “我同意”，江白鹑第一个举手赞成，“咱们四顾门很多旧人这些年都和百川院私交甚好，他们也是因为十年前门主出事才离开四顾门的。” “可是肖门主……” 石水觉得肖紫衿不会愿意让出门主的位置。 “四顾门的门主只可能是李相夷！” 云彼丘并不在乎其他人，这些年他一直在愧疚中度过，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这慕娩山庄是四顾门旧址啊！” 石水皱了皱眉头。 “若是门主愿意回来，这些都是小事。” 云彼丘担心的是李相夷不愿意回来，否则他也不会十年了也不回来找他们。 就连这次，李莲花也是为了救人才现身的。 “那便暗中进行，你们在这里稳住门主，我去安排一切。” 纪汉佛迫不及待，想要联络四顾门旧部。 李莲花虽然日日待在自己院中浇花和喝药，但是也不是对慕娩山庄的事一无所知，他身边有方多病和苏小慵这两个话痨，想要安静都难。 方多病和李莲花说了慕娩山庄的怪异之处，各处都加派了人手，每日有各种不同的人进进出出。 “难道江湖上又要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你想多了吧！” 李莲花对四顾门这些人还有了解一些的，自然知道他们想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无论解释什么都没用，索性什么都不解释，直接和方多病说了一声，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慕娩山庄，留下一封书信。 “李莲花，你这到底要去哪儿啊？” 方多病见李莲花架着莲花楼不停地向东，什么都猜不到，心中很是郁闷。 第69章 异心 “哎哟，闯荡江湖嘛，乱跑呗！” “对了，之前有旁人在，我没问你，李莲花，你做什么骗我，那个阿飞就是金鸳盟的大魔头笛飞声啊，你怎么不告诉我？” 方多病越想越气。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要是知道他的身份，他会不高兴的，他那么厉害，万一杀你灭口怎么办？” “灭口？” 方多病想起自己之前对阿飞的态度并不怎么好，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和你开玩笑呢，他不是那种人，我们是多年的老友，我很清楚他的为人，他和江湖传闻的并不一样。” “多年老友？李莲花，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还和笛飞声这种大魔头认识？你不会是金鸳盟的人吧？” 方多病看李莲花的目光带着一些审视。 他很怀疑李莲花的身份。 “什么啊，我不是大夫吗，江湖中认识几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江湖中人整天杀来杀去，是人都会受伤好吗？” 李莲花翻了个白眼，将马车停了下来。 “你到底去哪里啊？你之前不是很不喜欢和我一起闯荡江湖吗？” “好了，真是怕了你了，你属锤子的，今天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啊，我是去找望舒，之前笛飞声说望舒在金鸳盟。” “金鸳盟？他怎么会在金鸳盟，他不是被宗正明珠带走了吗？”方多病让人去京城给他爹送信，请他帮忙寻找李望舒的下落，如今还没回信。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宗正明珠。” “宗正明珠是朝廷官员啊，怎么会和金鸳盟有牵扯呢？他不会是帮笛飞声办事吧？” “不是，笛飞声说宗正明珠去元宝山庄和角丽谯有关。” “角丽谯，这里又有角丽谯什么事？” “不清楚，我现在担心的是望舒，他一个人在金鸳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莲花不光担心李望舒，也担心笛飞声。 笛飞声这人不喜阴谋诡计，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论武功，他自然是无敌的，怕就怕有人暗算。 十年前的碧茶之毒就是李莲花的前车之鉴。 金鸳盟内，笛飞声刚打发了角丽谯，无颜冒了出来。 “尊上！” “嗯”，笛飞声示意他起身，“望舒怎么样了？” “少主这段时间有刻苦练功”，无颜提起李望舒，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他已经确定了万人册上第一个要挑战的名字。” “很好！” 笛飞声嘴上说着很好，眉头却皱着。 “尊上，属下查到十年前总坛军火库爆炸之事是角丽谯所为，当年她加入金鸳盟之前便和万圣道过从甚密，这些年来，万圣道为角丽谯提供了很多钱财，帮她创建了名声最臭的鱼龙牛马帮。” “鱼龙牛马帮？” “不过，听说鱼龙牛马帮的咸日辇所向无敌，凡是与此帮为敌的江湖门派无一幸免，这些年，江湖上很多人听到咸日辇这三个字都很害怕。” “咸日辇？” “正是！还有，万圣道似乎和南胤有着某种联系。” “南胤？” “正是。” “明日你带望舒离开总坛吧，角丽谯交给本尊。” “是，尊上！” 第二日，无颜和李望舒离开总坛后，角丽谯又盛装来找笛飞声。 红衣如血，妆容妖媚，无论额间的坠饰还是颈间的项链，都是红色宝石，眉心的红色花钿笛飞声从没注意过，他不清楚这到底是画上去的还是天生的。 “尊上！” 角丽谯在笛飞声面前笑得并不妖娆。 “何事？” “回尊上，属下是有事想要向尊上解释。” “说。” 角丽谯特意走近了几步，但又不敢离得太近。 “望舒，啊不，少主的事，属下一直无缘同尊上好好解释”，角丽谯神色很是受伤，“属下有罪，当年看到他长得同尊上有几分相似，便将他收做尊上的义子，没有同尊上讲，还请尊上原谅。”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笛飞声也很喜欢李望舒。 “可是，尊上，他好像不喜欢属下了。” “是吗？” 笛飞声并不觉得李望舒对角丽谯有什么好感，从见李望舒起，李望舒从来没有提过金鸳盟一个字，似乎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金鸳盟。 更别提金鸳盟的人了。 “对啊，属下给他准备了好多新的衣物，他都不喜欢。” “不喜欢便不喜欢。” “尊上说的是”，角丽谯不过是找个理由来建笛飞声而已，她才不喜欢那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呢，“对了，不知尊上可有心上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笛飞声眉头微微一皱。 “尊上莫要误会”，角丽谯急忙解释，“属下只是想着尊上如今年岁正是娶妻的好时候，若是有心上人，也是金鸳盟的一大喜事。” “说的不错，本尊会考虑的”，笛飞声冷硬的脸色没有一丝松动，“本尊会娶妻，只会娶知根知底的人，不会娶南胤后裔。” “属下，属下听不懂尊上在说什么。” “你的身份，你以为瞒得很好吗？” “属下，属下……” 在笛飞声的逼视下，角丽谯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揪着衣服，心下紧张不已，她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无论说什么话都是游刃有余，可是在笛飞声面前，想要撒个谎都要想很多遍，生怕露出马脚。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角丽谯心情很不好，不仅因为笛飞声怀疑她的身份，而且刚才笛飞声竟然真有心上人，要是让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她一定会把那人千刀万剐的。 回到自己的寝殿后，雪公已经等在那里了。 “什么事？” “圣女，四顾门传来消息”，雪公送上信件，“乔婉娩没死。” “哦？” 角丽谯接过信件后，一目十行，看完哈哈大笑，“我就说嘛，李相夷怎么可能会死呢？他可是天下第一啊，原来，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圣女，尊上在四顾门的时候见过李莲花，尊上不可能认不出李相夷，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雪公忧心角丽谯。 第70章 用计 “哼”，角丽谯将手中的信一样，碎片飞落一地，“这个李相夷，真是阴魂不散，十年前，尊上为了和他比武，什么都不顾，十年后还是缠着尊上不放，真是可恶！” “封盟主遣人来送信，说是要约您见面，可笛飞声现在在总坛，您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了，为什么不去，我还要告诉他们李相夷的下落呢！” 角丽谯欣赏着自己鲜红的指甲，，一提起封罄，她心情好了不少。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雪公离开的时候，血婆正拿着献给角丽谯的药进来，两人交换过眼神后，一进一出。 “圣女，这是新为您炼制的药，虽然之前的方子不同，但是效果更好了。” “嗯，拿来吧！” “是！” 说着，血婆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颗血红色的丹药。 角丽谯吃了药后，立刻开始练功。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躲在外面的笛飞声看到了。 寝殿中的血腥味有些浓烈，弄得笛飞声站在外面都能闻到。 过了半月，角丽谯在深夜时分，依约来到一座破庙。 封罄早就等候在此。 “圣女，别来无恙啊！” “封大盟主这大忙人，这么着急找我来，一定有急事吧！” “圣女何必明知故问，既然已经找到了一枚天冰，为何不送到万圣道？” “你这是不高兴了？” 角丽谯并不在乎封罄的态度。 “哼！” “我这不是怕不安全嘛！”角丽谯娇俏一笑，摸出天冰，直接扔到封罄怀中，“给你！” 封罄接过天冰，在月光下反复查看，想要确定真伪。 “好了，这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封罄这副样子取悦了角丽谯，她摆了摆手，“有件事还没告诉你呢！” “何事？” 封罄收好天冰，面色恢复正常。 “李相夷还活着！” “什么，不可能！” 封罄虽然面上满是惊讶，但是心中却毫无波澜，他自然知道李相夷活着，不过这些年李相夷化名李莲花一直隐藏身份。 “肖紫衿和乔婉娩大婚之日，我给乔婉娩下了毒，这毒只有扬州慢能解，乔婉娩没死。” “是吗？李相夷现在在哪儿？” “之前在慕娩山庄，最新消息，听说他已经离开了，去向不明。” 角丽谯并不打算瞒着万圣道李相夷的事。 “哦，对了，他现在叫李莲花。” “李莲花？” 封罄刚才还不担忧的心此刻悬了起来。 “对啊！这个李相夷，现在更可恶了，换了个身份还是缠着尊上不放，就连我收养的孩子都不放过，明明是我养大的，跑出去跟了他之后竟然对我态度冷淡至极，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唔……” “嘭”的一声，封罄被人一掌拍了出去，背后撞在墙壁上倒在地上，瞬间五脏六腑剧烈疼痛起来。 “尊，尊上……” 角丽谯被人掐着脖子脚尖都离了地，看清面前人的面容之后，她甚至无法思考，因为她已经连呼吸都不能了。 笛飞声一路跟着角丽谯来到破庙，听到角丽谯要杀李莲花，直接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神色冷漠，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石头。 就在角丽谯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笛飞声察觉到有人从背后袭来，立刻松了手，转身出掌，一个黑袍遮面之人映入笛飞声的眼帘。 “你是什么人？” 对方并没有出声。 比拼内力笛飞声并不怕，可他却察觉到自己内力出了问题。 “哧”的一声，一把长剑在意料之外刺入笛飞声的腹部。 长剑入体的那一刻，笛飞声闷哼了一声，马上做出决断，拔剑挥出，等到黑袍人后退，立刻转身足尖轻点，飞出了破庙。 “单孤刀，你做什么，竟然真的伤了尊上？” “你这是什么话？”单孤刀摘下兜帽，露出脸来，“刚才若不是我，恐怕你就要死在他手里了。” “哼”，角丽谯并不觉得，“我早已在他每日的熏香中加入了无心槐，他今日内力不济才会被你偷袭成功，我们之前说好了，只是将他抓起来，而不是要杀了他。” “圣女莫恼”，封罄擦了擦嘴角的血，捂着胸口走到单孤刀身边，“主人知道你倾慕你家尊上，他自然不会下重手，再说你笛飞声武功高强，若是不让他受伤，怎么能将他抓住呢？” “哼，最好如此，我这就回去让人去搜寻尊上的下落。” 角丽谯拿出腰间的小镜子，想要看看自己妆容是否已经花了。 没想到在镜中看到一个白色的骷髅。 “啊——” 吓得她立刻将小镜子甩了出去。 “怎么了？” 单孤刀伸手正好接在手中。 他将巴掌大的小镜子看去，里面映出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漆木山和蔼的笑容。 “孤刀！” 听到声音后，单孤刀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见到了鬼一样。 “咚”的一声，他一松手，镜子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破镜子啊，宗正明珠怎么回事，怎么会给我送这么个东西，真是晦气”，角丽谯拿出一张锦帕擦了擦手，想起刚才看到的就一阵恶寒，任谁猛地看到骷髅头都会被吓一跳。 “主人，圣女，你们没事吧？” 封罄低头将小镜子捡了起来，他看向镜中。 与其他人不同，他在镜中看到的是一个女人，温婉可亲的女人，是他妻子的面容。 封罄愣了一秒后，神色恢复正常。 “这镜子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镜子吗？” 封罄满脸的疑惑，让另外两人神色有了变化，但是没有一人开口解释什么。 “主人”，见没人搭话，封罄将镜子收到自己怀中，取出天冰递到单孤刀手中， “天冰？” 单孤刀接过后，细细摩挲着冰片，“还有三枚便能打开罗摩鼎了。” “正是，主人，你和圣女都是南胤皇室后裔，现在南胤大业还未成，你们二位一定要信任对方啊，千万不要让我们的大计毁于一旦啊！” 第71章 冥婚 封罄接着看向角丽谯，“圣女，你那么喜欢笛飞声，主人有朝一日光复南胤，一定会将这人留给你的，此人桀骜不驯，不受点伤怕是不好掌控，主人也是为了你好啊！” 角丽谯听封罄这么一说，神色稍缓，“好了，我又没有要怎么样，下不为例，就算要伤他，也要我亲自动手。” “这是自然”，封罄的笑脸看起来很是仁慈，“他自然是留给圣女你的如意郎君。” “这话不错！他必须是我的！” 碧苍山高耸入云，山脚下有一条河流，从各处在此汇聚，水流滔滔不绝，河边有很多葱绿绿葱葱的小草和各色花朵，风景很是美丽。 或许是这样的风景在这里太过普通，一个独眼汉子带着渔网来到河边，他日日都会在此洒下渔网，为的就是从河中能捞上来一些东西养活自己。 他就是刘如京。 昔日的四顾门“四虎”之一，如今的收尸人。 当年东海大战后，他不信李相夷死了，不愿留在那个已然面目全非的四顾门，为了寻找李相夷，他找了很多地方，但是毫无所获。 一网撒出去，一道光影在河面上一闪而落，刘如京用力扯着渔网，不一会，从河里捞上来一个人。 他的视力不是很好，看不清人的模样，只知道是个男人，摸到男人手里的武器，刘如京将武器凑在自己耳边拔了出来。 “不是！” 不是李相夷，他一听武器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一把刀，而且是一把非常凌厉的刀，一定和他的主人一样。 刘如京将渔网从男人身上剥了下来，拖着男人的脚将人拖回了收尸铺。 摸了摸男人的脉，得了，身受重伤，还中了毒，估计活不成了。 忙活了半天，天已经黑了，直接将男人留在地上，刘如京肚子早已饿了，他正想去做饭的时候，收尸铺突然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听声音刘如京就知道，这是一寸红的哥哥和嫂子。 他们来的目的很简单，想要为自己妹妹找个男尸配冥婚。 刘如京原本还为费了半天劲捞到个快死的人懊恼，一听他们的话，立刻就指了指地上挺尸的男人。 男人见地上的男尸胸口还有起伏，立刻拒绝了。 他只是想给妹妹找个死人配冥婚，可不想为了这个担上人命官司。 刘如京摆摆手，没事，不死也活不了几天，你们看看他的样子，若是同意，再等几天再过来领人。 妇人上前蹲下，扒开地上浑身湿漉漉男人脸上贴着的发丝，用手帕擦了擦他的脸。 那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很快起身回到一寸红哥哥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男人听完后，上前几步，看清地上挺尸男人的模样后，立刻喜笑颜开，当即给了刘如京一百两，约好五天后来领人。 正好到时候举行完冥婚能直接和妹妹埋在一起。 刘如京得了一百两，心情好了不少。 第二天破天荒没有拖着渔网 去河边，而是出门去买了一身样式不错的男子婚服，拿出自己铺子里最好的一个棺材。 将男人放到棺材里后，随即忙碌起自己的事情来。 几日后，一品红的哥哥和嫂子如约而至。 他们估摸着已经五天了，就算是个活人都饿死了，不要说是个半死不活的。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活着，还一掌打得一寸红的哥哥胸口隐隐作痛，气得他们夫妻二人直接骂骂咧咧出了收尸铺。 没走出多远，他们就看到两名男子，一个一身白衣珠光姣姣，另一个紫衫长剑，一看就身价不菲。 根本没理会他们二人的询问，边走边骂。 “他们怎么了？” 说话的正是方多病，他们二人今日天色已晚也没有找到村落，只能将莲花楼停在河边，又走了好一段距离，才看到这么个收尸铺。 “我怎么知道？走，瞧瞧去。” 李莲花也是一肚子疑问。 两人一同进了收尸铺，正巧看到一个红色婚服男子背身将独眼汉子抵在墙上，手还掐在汉子脖子上。 这男子身影不稳摇摇欲坠，汉子看起来强壮反而动弹不得。 两人听到李莲花和方多病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是你？” 方多病一看红衣男子竟然是笛飞声，上前两步正想问他为何在这儿，突然想到他的身份，马上停住脚步，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见笛飞声的情况不是很好，慢慢走到他跟前，观察着他的状况。 “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认识我？” 红衣男子觉得这两个人似曾相识。 “我们是你的朋友！” “喂！” 方多病上前拉了拉李莲花的袖子，使眼色让他不要说话。 李莲花没理会他。 “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你不记得我们了？” 方多病一惊，看向笛飞声的目光中满是怀疑，他可没忘在相思梨花阵那个意气风发，以一敌六的大魔头笛飞声。 这才多久没见，就变得这么落寞，看样子受了伤，还失去了记忆吗？ “你是被我从河里捞上来给一寸红配冥婚的鬼丈夫！” 突然插进来一道愤怒的男声，刘如京的生意全都被搅黄了，不生气才怪。 “我是你的朋友”，李莲花指了指自己，“好朋友！” “可是，我不认识你！” 笛飞声的注意力被李莲花吸引，松开了掐住刘如京脖子的手，刘如京靠在墙上咳嗽了几声才缓过劲来。 “你，你到底是谁？” 笛飞声摇摇晃晃看着面前衣衫纯白，肤色白皙，面容清俊秀雅，眼眸圆润的男子，头突然刺痛起来。 “嘶……”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涌动一样，笛飞声捂着头眼前越发模糊起来。 “阿飞！” 李莲花上前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抓住笛飞声的手腕。 靠在李莲花的肩头，笛飞声闻到熟悉的味道，终于放心陷入了黑暗中。 笛飞声的脉相让李莲花皱了皱眉头，直接看向刘如京，“这位好汉，这位是我的好友，一百两我们出了，让我带走他吧！” 第72章 暗算 “什么啊，李莲花你疯了？” 方多病一万个不同意，他可不想再和大魔头有什么关系。 “一千两！” 刘如京直接还价。 “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方多病真的很无语，这俩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疯。 “小宝……”李莲花看向方多病的眼中满是期待，让他无法拒绝。 方多病并不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他和笛飞声相处中，笛飞声也是让着他的。 “好了好了，算我倒霉，碰到你们这两个……” 方多病从怀里掏了一把银票塞到刘如京怀里，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喂，你去哪儿啊？” “回莲花楼啊！” “等一下，搭把手啊！” 方多病回头见李莲花站在那里，身上有个大挂件，只能帮忙将笛飞声背回了莲花楼。 好不容易到了莲花楼，李莲花让他将人放到自己的床上。 “什么味道啊？” 方多病刚才还以为是收尸铺的味道，这会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笛飞声身上的味道。 “你说呢？他在收尸铺待了好几天了都。”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李莲花用帕子捏住笛飞声的袖子在闻了闻，“这是……无心槐？” “无心槐？那是什么？” 方多病从未听过无心槐这三个字。 “哦，是一种迷香的名字。” “迷香？” “嗯。” 李莲花想起他在册子中看到过无心槐的记载，这是南胤特有的一种植物，经过特殊手法炼制成香，能够令人陷入愉悦的环境中无法自拔，任人摆布。若是吸入大量的无心槐，会致人武功尽失，成为废人。 “这无心槐会致人散功。” “可是笛飞声他失忆了啊！” “那是因为他将毒逼入百会穴，这才保住了一身武功。” “你是说笛飞声被人暗算了？会是谁呢？” 方多病抱着剑站在那里大脑飞速运转。 “我怎么知道？不过，你刚才背了他一路，身上有了味道，你不去换身衣服？” “你不说我还忘了呢！” 方多病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差点没吐出来，赶忙匆匆出了莲花楼，提了水桶到河里打水。 李莲花见方多病风风火火离开，不由地摇了摇头笑了一下。 看向笛飞声的时候，目光中多了凝重。 他小心地解开笛飞声的衣服，看到他腹部被水泡的发胀的伤口时，眉头紧紧锁着，眼睛眯了眯。 叹了口气，李莲花小心地给笛飞声处理起伤口来，处理好伤口后又给笛飞声系好衣服，去给笛飞声熬好了药后，又回到笛飞声身边，给他扎了针，压制无心槐的药力。 就在李莲花发呆之际，突然有什么东西抵在脖颈。 他低头一看，笛飞声醒了，眼中满是警惕。 “你醒了？醒了就把药喝了！” 李莲花伸手握住笛飞声的手，笛飞声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他脑子一片空白，手中的东西直接掉在地上。 但是他的动作却没变，李莲花很清楚笛飞声的性子，松开了手，拿起药碗递到笛飞声嘴边。 “你是谁？” “我？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笛飞声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李莲花，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可以说了吧！” 笛飞声坐起身，看向坐在床边的李莲花，近在咫尺，面前这男人面容姣好，柔和如春风一般让人心神舒畅。 “我叫李莲花”，李莲花目光转向别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愁，“是个游医。” “那我呢？” “你叫阿飞，是南海派的弃徒，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你被人抓去做了铁头奴，我花了一百两将你赎了出来，没想到你又被人抓去，我只能又花了一千两赎你。” “哼，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笛飞声下床后，看了看四周，开始观察环境。 “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自己吗？看看你的手。” 刚才李莲花给笛飞声把脉的时候，看过他的手心，看到李莲花三个字的时候，心中有些许苦涩。 笛飞声受了重伤，竟然在手心写自己的名字，李莲花说不动心是假的。 “李莲花？” “对啊！” 李莲花见笛飞声能下地，开始感叹他身体很好。 “你……” “对啊！” “所以，你真的是我的朋友？” “不然呢？我闲着没事，花那么多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李莲花见笛飞声真失了记忆，并不想现在就告诉他一切，他们并不知道笛飞声是如何受伤的，但是定然和金鸳盟脱不了关系。 “糟了！” 李莲花更担心李望舒了。 笛飞声如今受伤，不知道李望舒怎么样了。 红叶镇的一家客栈中，无颜和李望舒无心入睡。 “少主，总坛传来消息，尊上失踪了。” “失踪？” 李望舒不明白，笛飞声不是金鸳盟盟主吗？为何还会在总坛失去踪迹。 “属下也不清楚，信中说尊上是跟踪角丽谯而失踪的，角丽谯第二日出现在总坛，而尊上却没了音信。” “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回去吗？” 李望舒并不想被留在这里。 “总坛不安全，少主，我留两名护卫给你，你明日便换间客店，十日后没有收到我的书信，就去找你爹爹吧，他的消息你也知道，现在已经离开了四顾门，记得保护好自己。” 无颜嘱咐好李望舒后，便连夜离开了。 到了第二日早晨，李望舒也毫无睡觉的欲望，若是平时，他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练功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守在床边的两名护卫因为敲门声惊醒了，人靠靠在床边也是天快亮才睡着。 十一和十二是笛飞声留给李望舒护卫里年纪最小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们被留了下来。 “少主……” 十一正想开口，被李望舒一个眼神阻止。 “谁啊？” “是我！”十一打开门后，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些，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挤了进来。 她个子不高身材单薄， 双眼皮大眼睛，一眼就能看出女子身份，，只不过左脸脸颊上有块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很是显眼，像是涂上去的一块颜料。 第73章 拐骗 见到十一和十二后，先是一愣，而后向他们微微点头，走到床边，看着李望舒盘腿而坐，也不意外。 “望舒，我有事要离开这里了，特地来跟你说一声。” “阿瑶姐姐，有什么事？” 李望舒不解。 这女子是他来到红叶镇后认识的，她叫封瑶，自称自己第一次闯荡江湖。 “今天我和清儿出去逛街，人太多被挤开了。后来我找到她的时候，正巧看到她被人迷晕带走了。” “拐卖人口？” “很有可能，所以我准备跟上他们，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看样子他们人挺多的。” 封瑶说话爽朗大方，对自己的容貌丝毫不在意，仿佛脸上没有胎记一样。 “要不要我帮你？清儿姐姐会不会有危险？” 清儿也是他认识的另一个女子，瞧着像是从大户人家吧跑出来的千金小姐，她们都和方多病年纪相仿。 “对了，你身边那个护卫呢？” “他有事回家一趟。” 李望舒知道她说的是无颜。 “这样啊，可是你年纪这么小，帮不了什么吧？不如这样，这是我的信物，若是可以的话，想要劳烦你帮忙跑一趟，我住在送香山上，帮我送个信，我先潜进去，在一路上会留下记号，到时候我师兄会带很多人来找我的。” 封瑶说罢，拿出一个红色的护身符递给李望舒。 “护身符？” “嗯！” “不瞒你，其实我师兄是问神阁的护法，我这次出来真的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都同意了。” 封瑶被一个小孩子上下打量，有些不好意思，在此之前，世上能让她有局促感的只有两个人。 “好吧！” 李望舒接受了封瑶的建议。 商量好后，封瑶换了女装，背上自己的包裹，沿着在那些人身上留下的追踪香，找到了人。 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将拐来的女子迷晕关在马车里，他们则宿在野外。 封瑶偷偷摸进马车里，和清儿她们挤在一起呼呼大睡起来。 一觉醒来后，一行人已经到了地方。 清儿看到封瑶后，面露疑惑，封瑶示意她不要说话。 一群女子跟着一群带着刀剑的护卫上了香山。 到了现在的季节，现在的香山漫山都是红叶，远远看去，香山好像燃烧着熊熊火焰，近看，漫山红叶像是一只只红色的蝴蝶一样。 如此美丽的景色让清儿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观，这时候还想不到将会发生什么。 到了女宅后，护卫们将拐来骗来的女子们关在一个屋子里。 不一会，女宅的主人玉楼春很快出现了。 他身穿金色云纹锦缎袍子，笑容温和，举止文雅，坐在主位上将新来的女子看了个遍。 “来人，将她带下去！” 云楼春指了指封瑶，当即有人上前来抓住她的胳膊。 “为什么是我？” “你们瞧瞧你们做的事”，玉楼春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有人接了过去，“这样容貌的女子怎么也带到女宅来了？” 玉楼春看向护卫，没理封瑶。 “你什么意思？我容貌怎么了？” 封瑶抬头看向玉楼春，很是不满他的话语，被人拉着踉跄了两步，她立刻改了语气，“等一下，我可以遮住脸上胎记的。” “哦？是吗？” 玉楼春见封瑶竟然这样大胆，突然来了兴趣。 “真的。” 封瑶被人松开后，要来了自己的包袱，直接在众人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化妆术，脸上的胎记很快消失不见。 封瑶一点不丑，鼻梁挺直，嘴巴小巧，一双眼珠子滴溜溜来回转，很是活泼。 玉楼春很是新奇，和其他的女子不同，她似乎一点都不怕自己。 “可是，我女宅需要各色美人，我这里女子有温柔娴淑的、性感妖娆的、清雅靓丽的、圣洁高雅的，清冷不群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才艺啊？” “需要美女？要美女做什么？” 封瑶大大咧咧的样子让清儿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封瑶拍了拍清儿的手背。 “女宅的女子们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赚钱。” “赚钱？” 封瑶才不信玉楼春被这么好心，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又何必拐骗女子。 “对啊！” 玉楼春不再啰嗦，挥手让护卫将人都带走。 “等一下！” “又怎么了？” “你不是问我的才艺吗？” 封瑶眨着大眼睛笑了笑，“我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吹拉弹唱，但是我有这个。”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灰色的小瓶，打开口从瓶中飞出两只小虫，落在指尖。 “这是什么？” “欢喜痋！” “欢喜痋？” “对啊，是一种小虫子。” “这什么才艺？” “喂，你别瞧不起人，两只小虫子心有灵犀，只要两只落在一人手心，其中一只就能准确找出这人喜欢之人，不过有距离限制，最远的距离不超过十里，若是两人没有见面，欢喜痋会引导他们相见。” 封瑶昂着头，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如此神奇？” 玉楼春从未听过“欢喜痋”这种虫子。 “我不说假话，若是不信，自然可以找人来试试。” “不如我来试试！” 玉楼春笑了笑，伸出手。 封瑶见状，上前将两只痋虫放在玉楼春手心。 众人都盯着玉楼春的手屏住呼吸。 只见他手中的一只痋虫慢悠悠飞起来，绕着玉楼春飞了几圈，最终落在他腰间的一个绣着红叶的粉色荷包上。 “这又如何解释？” 玉楼春的笑容越发温和，但是却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不可能啊，只要是人，都有感情”，她眉头微蹙，“除非你喜欢的人不在这里，欢喜痋才会落在那人的东西上，又或者……” 想到那个可能，封瑶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玉楼春喜爱之人已经死了，这荷包里装的很多有可能是那人的骨灰。 “好了，这欢喜痋确实挺好玩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封瑶。” “乖乖听话，跟着她们一起好好学习规矩。” 第74章 记忆 笛飞声在莲花楼醒来后就不再躺着，身体恢复期间也忙着练功，倒是失忆之后，盟主架子没了。 整日里被方多病呼来喝去，帮忙做事。 李莲花总是在一旁帮笛飞声说好话，想让方多病照顾一下这个病人。 莲花楼还是向东边去，李莲花现在很担心李望舒。 没想到的是，没到东海，他们就在路边捡到了一个熟人，无颜。 看到无颜受伤昏迷不醒，李莲花又开始叹气了。 方多病没见过，所以不认识无颜。 “怎么了，这人你又认识？” “哦，也是多年前就认识的。” “李莲花，你认识的人真多，这个不会又和笛……阿飞一样吧？” “什么跟什么啊？小宝，你胡说什么呢？你看看现在的阿飞，他虽然失忆，但是本性不坏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方多好站在灶台前盯着李莲花熬药，声音降低了很多，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照看无颜的笛飞声，有些心虚。 “好了，你别啰嗦了，和阿飞去买些好菜，招待客人。” “哼，不识好人心你！” 方多病见李莲花赶自己，转头大声道；“阿飞走了，今天我请客，给你买大鸡腿！” 笛飞声莫名其妙被人拉着出了莲花楼，回头看李莲花在那里熬药，又看了看气鼓鼓的方多病，什么话都没说。 “怎么样？还好吗？” 李莲花将药碗放在床边，看着无颜睁开眼睛。 “李门主……” “别，别动！” 李莲花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下，“怎么搞成这样样子？笛飞声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尊上，李门主，你见到尊上了？” “躺下！” 见无颜激动地想要起身，李莲花黑着脸将人按下。 “你家尊上没事，就是中了无心槐，失忆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门主，少主要去挑战万人册上的人，我们离开总坛后不久，就接到总坛的传信，说尊上在总坛失去了踪迹，和角丽谯有关。” “角丽谯？” “对，回到总坛后，我发现角丽谯将尊上的旧部抓的抓，杀的杀，现在金鸳盟已经成了角丽谯的天下了，我受了伤才逃了出来。” “无心槐必定是角丽谯给阿飞下的，他将毒逼入百会穴，保住了一身武功，但是失去了记忆。” “尊上忘了自己是谁？” “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见无颜发愁，李莲花安慰起他来，“他现在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了，解毒的事慢慢来。” “对了，少主他……” “望舒怎么了？” 李莲花正想问李望舒的事，见无颜突然拔高声调，吓了一跳。 “也没什么，他留在红叶镇了，我告诉他若是十日后没收到我的信，就让他保护好自己去找你。” “找我，可是没见到他人啊！” “或许出了什么事。” “红叶镇？走，咱们这就出发。” 李莲花已经迫不及待了，好久没有看到李望舒，他思念的不行。 原本方多病还以为莲花楼又要停下来了，没想到新捡到的这个叫无颜的身体恢复的也很快。 他们很快就赶到了红叶镇，可将镇上的客店找了个遍，都没找到李望舒的踪迹。 就在这时，方多病突然将听到的敏感告诉了李莲花。 原来有人在河中看到女宅中女子的尸首。 女宅的主人是玉骨秀客玉楼春，相传是个风雅人物，每年都会邀请江湖中六名奇人参加漫山红宴会。 香山若是没有人带领，很难进去。 为了查案，方多病煞费苦心，找来了很多名贵字画，挂在莲花楼里。 正在方多病发愁这样的办法又没用有的时候，漫山红宴会请柬送到了莲花楼。 李莲花和方多病同乘一辆马车，无颜和笛飞声同乘一辆马车。 无颜和笛飞声被安排在了香山脚下的一座别庄里。 夜深人静时，无颜偷偷进了笛飞声屋子，刚进屋就被掐住了脖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尊上，我是无颜啊！” “我是说你的身份。” 笛飞声松开手后，无颜跪下行礼。“尊上，你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我是你的属下。” “金鸳盟，盟主？” 笛飞声什么都想不起来，李莲花不跟他讲，方多病看他的眼神也是变化多端。 无颜也是什么都不说，但是眼睛却一直在说，不过他看不懂。 “我为何会失忆？李莲花到底是什么人？” “李门主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现在的莲花楼楼主，尊上失忆是中了无心槐，这种迷香能致人散功，李门主说尊上失忆是因为您将毒逼入百会穴导致的。” “李相夷？” “尊上与李门主关系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 笛飞声低声呢喃着这几个字，脑中一阵刺痛，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尊上……” “我没事！” 笛飞声摆了摆手，“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完。” “是，尊上！” 无颜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十年前后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笛飞声。 天亮后，无颜回房补觉。 笛飞声却偷偷离开了别庄，他仗着轻功厉害，直接飞上了香山，只不过香山不小，一时间找不到人，只好一座峰一座峰飞着找，饿了就吃自己带的饼。 李莲花和方多病上了香山后，在女宅外见到另外受邀的几人。 分别是东方皓、慕容腰、李一辅、施文绝、陆剑池，都是江湖中的名人。 施文绝一看到李莲花，高兴地上来打招呼。 “李神医，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李莲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施文绝。 几人选定香红后进了女宅，过了一夜后，才见到玉楼春。 漫山红宴会正式开始，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几人的态度却完全不同，因为来此的目的不同。 玉楼春看着各怀心思的几人，笑得很是开心。 “各位，玉某有幸能请几位来此做客，甚是欢喜。” “玉先生，听闻女宅美女如云啊！” 施文绝最先按耐不住，他来女宅就是为了美女的。 第75章 欢喜痋 收到几人好奇的目光，玉楼春笑着拍了拍手。 封瑶端着一个圆盘走了出来。 看到李莲花后，封瑶的神色有了变化。 没想到师兄没到，李莲花反而先到了。 她在每人面前摆放下小瓶子后便站到了玉楼春身边。 “这是何意？” 李一辅从没见过如此待客的。 “各位，此乃‘欢喜痋’是一种能奇特的小虫，两只小虫心意相通，能够知晓各位心中喜欢之人的所在。” “是吗？”方多病对这欢喜痋闻所未闻。 他打开小瓶子，将小虫子放在手心，果不其然，两只中的的一只翩翩飞起。 其余人多是老江湖了，皆不信，但是有人还是按照玉楼春所说，打开了瓶子。 东方皓手中的一只小虫直接飞到了玉楼春身后的屏风后面，他在想，碧凰在不在后面。 陆剑池手中的小虫在屋中飞了一圈后，停在了他的剑上不动了，陆剑池神色微怔。 李一辅兴致缺缺，并没有打开瓶子。 慕容腰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瓶子，手中的小虫慢慢飞起，缓缓飞向屏风，很快越过屏风消失不见，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李莲花将欢喜痋放在手心，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其中一只小虫直接飞出了宴会厅。 方多病笑着看向李莲花，“李莲花，你也有喜欢的人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呢！你看，我就没有。” 方多病手中的小虫绕着他的身体盘旋。 “玉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碧凰是不是在屏风后面啊，你知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她的。” 东方皓打了个哈欠，眼睛紧紧盯着屏风，都快要把屏风盯出个洞来了。 “是啊！”施文绝握着瓶子也没打开，他一都不信玉楼春的话。 玉楼春哈哈哈一笑，直接将人叫了出来。 果不其然，出来的美人都是风姿绰约，容貌脱俗。 东方皓看着碧凰站在玉楼春身边皱起了眉，“玉兄，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香红可是碧凰的，怎么陪我的不是她？” “东方先生，碧凰心系主人，还请先生莫要怪罪！” 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样貌后，方多病立刻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一件让他惊恐的事，一只小虫子落在这个女子的耳朵上。 “我不管，玉兄，你看，碧凰耳朵上的小虫一定与我手心这只是一对，我就是喜欢她。” 东方皓面色不善。 看着自己身边的赤龙耳朵上也有一只小虫，慕容腰呼吸一滞。 施文绝看到自己身边女子温婉可人，很是高兴，打开小瓶子后，小虫子果然也落在她耳朵上。 “这欢喜痋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莲花面色不改，但是心中却开始怀疑起来，笛飞声应该还在山下吧，欢喜痋不至于飞那么远啊！ 难不成笛飞声已经上山了？ 他的性格确实不是能安稳坐得住的。 不一会，欢喜痋全部都找齐了，唯独李莲花的还是一只。 众人看向玉楼春，而玉楼春看向封瑶。 封瑶微微一笑，“李神医莫急，这欢喜痋会引导你见到喜欢之人，不过这喜欢并不只是爱人之喜欢，也可是亲人或者友人之间的喜欢，这欢喜痋您先留着。” 宴会照常继续，结束后，众人都带着美人回了房间。 只有一人不满意，因碧凰不愿，所以东方皓还是带着的玉楼春给他安排的人。 玉楼春带着封瑶上了瞰云峰，只剩二人之时，玉楼春的态度立刻变了。 封瑶在他的书房放松了很多，自顾自坐在那里喝茶。 玉楼春当初留下封瑶，就是因为这痋虫。 因为他看出封瑶驱动痋虫的手法和父亲提过的南胤大巫师一族很是相似。 虽然南胤已经灭国百余年，但是他还是会从父辈的口中听到当年的一些只言片语。 他四大家族守护着冰片，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复国，虽然四大家族这些年都在大熙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是南胤复国的种子依旧种在每一代人心里。 试探了一番，没想到封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请问，封小姐，这欢喜痋……” “自然是有用的了，不然你以为我炼制这痋虫是为了好玩吗？” 封瑶刚才观察了几对欢喜痋的反应，知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不知封小姐可看出什么？ ” “你这里外人一般进不来吧，刚才李神医的欢喜痋并没回来！” “自然是进不来的，香山三面环水，山峰林立，若是没人带路，连山都上不了，除非那人有绝顶的轻功。” 玉楼春很怕死，他这些年越来越小心，之前听到金满堂的死讯时原本准备下山，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 金满堂同他一样是南胤四大家族后人，死得莫名其妙，他可不想步对方的后尘。 李莲花选的香红是西妃的，她也是一位端庄的美人，但是李莲花来女宅是为了查案，所以并无兴趣。 西妃见李莲花举止从容，眼眸清澈，知道他是君子，便没强求，而是叮嘱他要喝茶，然后离开了。 “怎么，舍不得？” 李莲花一回头，笛飞声从窗户跳了进来。 “你怎么又翻窗户？” “又？”笛飞声抓住重点，“你是说我以前翻过窗户？” “这不重要，你怎么上来了？” “你说呢？”笛飞声很不满地坐在桌子旁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我累了一天了，你倒好，这一天都有红袖添香，美吧？” “什么跟什么啊？” 李莲花听到笛飞声乱七八糟的答案，也有些恼，他坐在笛飞声对面，突然看到他耳朵上的欢喜痋，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表情……” 话还没说完，只见李莲花伸出左手，掌心有一只痋虫，笛飞声话还没说完，一只痋虫从他身上飞到李莲花掌心。 将欢喜痋装进瓶子后，李莲花将小瓶子收好。 “这是欢喜痋”，李莲花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也没听过，玉楼春说这痋虫是一对，能感应到喜欢之人并引导寻人。” “欢喜痋？” 第76章 杀人者 笛飞声盯着李莲花瞧，许是烛光的缘故，他的脸颊染此刻细腻红润，莹润如玉，坐在那里姿态文静自然，察觉到笛飞声的目光，抬眼斜睨了一眼。 正巧和笛飞声的眼睛撞个正着。 “看什么？” 笛飞声剑眉英挺，睫毛浓密纤长，眸子潋滟生光，眼波流转，一个让江湖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偏偏眉目含情，李莲花忍不住用袖子遮住嘴巴咳嗽了一下， “你又看什么？” 笛飞声喉咙发紧，又倒了一杯茶水。 “自然是看笛盟主……饿不饿？” 李莲花笑了笑，将桌子的一盘点心推到笛飞声面前。 笛飞声也没推脱，飞了一天，确实饿了。 “这茶水有迷药。” 笛飞声很快吃光了点心，又喝了口茶。 “有迷药你还喝？” 李莲花闻了闻，没有味道。 “我渴！迷药不会死人。” 笛飞声有理有据。 “好，你厉害，先睡觉吧！” “等一下”，笛飞声拉住李莲花的手腕，盈盈一握，李莲花僵住了，“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 “无颜说你我关系匪浅？你我到底什么关系？” “无颜和你说了？都说什么了？” “就简单说了一些他知道的。” “那你问我？” 李莲花受不了笛飞声灼热的目光，拨开他的手，走向床铺，正想转身和笛飞声商量谁睡床，结果额头撞上他的鼻梁。 “你没事吧？” 笛飞声摸了摸李莲花的鼻子，见李莲花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自己。 “没事，我们就是朋友关系”，李莲花指了指床，“这里有床有塌，和莲花楼不一样，不用打地铺，你睡哪里？” “我觉得你我之间并非寻常朋友那种关系。” 笛飞声在床边坐下，揪了揪李莲花的袖子。 李莲花坐在床边踌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们……” 转头一看，笛飞声已经睡着了，也有可能是晕过去了。 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将人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后，在矮榻上将就了一夜。 天还没亮就被笛飞声摇醒了。 “醒醒，出事了！” “怎么了？”李莲花揉了揉眼睛起身。 “玉楼春死了！” “什么？”李莲花一下子清醒了，玉楼春可是女宅的主人。 “半夜我就醒了，外面现在都乱套了，护卫们跑到内院了，和这里的女子发生了争斗，还动起了手。” “走吧，去找方多病！” 二人到方多病房间的时候，发现方多病也睡得很沉。 三人结伴找到了做客的几人，这里的人他们更不熟。 除了东方皓，其他客人都到了，东方皓来不了是因为他也被人杀了。 现在案情更加复杂了。 护卫长辛绝喝止了护卫们，让他们离开了内院，秩序稳定后，一群人一致同意先找凶手。 因为有人发现了玉楼春的一截手臂在半山腰，所以众人开始在山上寻找起玉楼春的尸体来。 看到戴着面具的笛飞声，辛绝很是警惕，“李神医，这是何人？” “我的仆从啊！” 李莲花今日穿着月白色斗篷，一脸闲适，别人都是表情凝重，他有些格格不入。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 “昨晚！” 笛飞声不喜别人为难李莲花。 “主人是不是你杀的？” 辛绝很不高兴。 “怎么可能？”方多病知道这样下去多半要打起来，“阿飞他和玉楼春都不认识，为什么要杀人？倒是你们女宅的人，一个个都不安分，侍卫们还能跑进内院，一点都不安全，说不定就是你们杀了玉楼春。” “不可能，主人是你们这些外人来了之后才死的，要找杀人者，定是在你们中间找。” 辛绝一时口快，将心中猜想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邀请而来的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侍卫长，那边有发现。” 尴尬之时，突然有侍卫来报，说前面山洞里有人。 他们到了后，山洞中出来两个人，是封瑶和清儿。 “你们怎么在这里？” 辛绝看向封瑶和清儿的目光很不友好，这两人也是来女宅不久。 “杀人的是不是你们？” “杀人，杀什么人？” 清儿一脸懵，她昨晚半夜逃跑，碰到了封瑶，两人在山中迷了路，只能暂时在山洞里过了一夜。 “我们有能力杀人会被你们抓来这里吗？” 封瑶一改昨天的温婉形象，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对辛绝很是不屑。在看到李莲花后，端正行了个礼。 “李神医，早上好！” “你好！” 李莲花见封瑶对自己态度大不同，心中猛然一跳。 “抓来？不是说来这里的女子都是自愿来赚钱的吗？” 施文绝一脸不可置信。 “我们没有杀人，真的！” 清儿也很懊恼，她只是想要逃离这里。 封瑶拉着清儿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推到方多病身后，又白了方多病一眼。 自己则“噗通”一声跪在李莲花面前。 李莲花退后几步，面露难色，“你干这是做什么？” “哼！” 笛飞声站在李莲花身侧脸色更冷了。 “封瑶，你这是何意？难道是李莲花指使你杀人的？” 辛绝立刻拔剑指着李莲花。 “在下并不认识这位封瑶姑娘。” 李莲花无奈地摊摊手。 “见过主人！” 封瑶跪在地上不起身。 “你可别乱说，我不认识你。” 李莲花看了看四周，看向自己的目光多是怀疑。 “李莲花，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方多病都快气炸了，被清儿揪着袖子发作不起来。 “我真不认识她。” 李莲花瞥向笛飞声，笛飞声也扭开头，一言不发。 “您是不认识我，但是您认识我的两位兄长啊！” 封瑶从袖子中拿出一面精致的小圆镜捧在手里，往前蹭了几步，举到李莲花面前。 正是阴阳倒转镜，不过镜子的木质圆框换成了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金质外框，金光闪闪的。 “这镜子怎么在你这儿？” 李莲花顺手接过，摸了摸镜子外框，心想一定很值钱。 “我爹说让我来找您。” “李莲花，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多病这下更怀疑李莲花身份了。 第77章 可疑 “方少侠，你误会李神医了，他的身份你不是很了解吗？他就是莲花楼楼主啊，不过呢，早些年他救过我的两位兄长，所以是我们一家子的主人。” “原来如此啊！” 施文绝看向李莲花的目光立刻变了，刚才他就不相信李莲花会杀人。 “对啊”，不用李莲花开口，封瑶就解释了起来，“但是李神医他救人之后就消失了，我们一家子到处找他，，怎么都找不到，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我们报恩。” “你不是杀手为什么逃跑？”辛绝越看封瑶越不顺眼。 也不知道封瑶做了什么，一来到女宅，玉楼春就待她格外不同，甚至让她做了副管事，让碧凰教她管理女宅事务。 “逃命啊，我来了才知道这里的女子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没了银子会被丢给外院的护卫凌辱致死，然后被抛尸。” 封瑶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反而像是在挑衅辛绝。 “封瑶姑娘，你也是被拐来的吗？” “我是跟着清儿来的”，封瑶见李莲花问话，态度立刻恭敬起来，“主人，你叫我小瑶就好，我在红叶镇发现清儿被人迷晕拐走，然后就跟上混在人堆里了。” “你是自己来的？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玉楼春是你杀的吧？” 李一辅也觉得封瑶是最可疑的。 “为什么都怀疑我啊？我的武功还没那么厉害，玉楼春自己就是个高手，更何况我来了之后两个多月连这里的地形都不熟悉，不然也不会在山上迷路了。” “我相信阿瑶姐姐，她肯定不是凶手。” 清儿不顾自己安危，走到封瑶身边拉住她的胳膊。 “但是现在她最可疑！” 陆剑池也觉得这里的所有女子中，封瑶嫌疑最大。 “不是啊”，清儿看了一圈，“这里人人都很可疑啊！比如这个阿飞，他轻功那么厉害，上山了你们护卫一个都不知道，那他应该是这里所有人中武功最厉害的，杀玉楼春的话，很轻松吧。” 接着，清儿看向辛绝。 “还有你，辛绝，护卫长，你是所有护卫中武功最高的，还深得玉楼春的信任。” “不是我，一定是阿飞”，辛绝突然看到阿飞背上背的大刀，“阿飞背上背的是什么？” “刀啊！” 笛飞声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无聊。 他们说话间，护卫们已经找齐了玉楼春的尸首，拼在一起。 众人看到玉楼春的惨样，心情都不怎么好。 李莲花却发现了线索，“施公子，你来看，这刀法是不是很熟悉？” “这……难道是传闻中的鬼王刀？” 施文绝虽然是文弱书生，但是因为家中缘故，对这些刀剑痕迹都很熟悉。 “正是”，李莲花笑着看了阿飞一眼，“阿飞的刀法和这鬼王刀完全不同，阿飞，砍一刀给大家看看。” “不砍。” 笛飞声不过是来找李莲花的，他对查案没兴趣。 “你……” 方多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阿飞，脾气是真的大。 “算了吧，李莲花，他是不会听你的话的。” “不一定哦！” 李莲花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凑到笛飞声耳边，“你不是想知道你我的关系吗？砍一刀，晚上我就告诉你。” 声音很低，但是在场的男人都能听到，因为都是江湖中人，耳力都不差。 笛飞声将刀从背后包里抽出随意砍了一刀后又装了回去，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辛绝都没能看清楚他的刀长什么样。 施文绝查看过树枝断痕后拍板笛飞声的刀痕和玉楼春尸体上的不一样。 笛飞声的嫌疑解除。 轮到封瑶了，辛绝让侍卫上前搜查封瑶，看她有没有携带武器。 清儿站在封瑶身后瑟瑟发抖，封瑶正想要不要动手的时候。 那个侍卫突然打了个哈欠，眼泪就流了出来，踉跄了两步，跪在封瑶面前，倒地抽搐起来，还伸手要去扯封瑶的衣摆。 封瑶护着清儿后退几步，侍卫像是着了魔一样，边向前挪动身体，便口中喊着“给我”的字样。 “他……他怎么了？” 清儿很怕，封瑶眼疾手快，在那个护卫快要碰到自己衣摆的时候，拔出腰间的匕首将护卫的手钉在了地上。 “啊……呃……” 那护卫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眼斜口歪，甚至口吐白沫，看起来很是吓人。 护着清儿后退几步，这才松了口气。 “别怕，是阿芙蓉瘾发作了。” “阿芙蓉是什么？”清儿从小没出过宫，没听过这是什么东西。 “你是说这个护卫在吃阿芙蓉？” 难怪李莲花一来到女宅，就觉得空气中有种奇怪的味道。 “不是这个，而是所有的护卫”，封瑶认真地看向李莲花，“主人，玉楼春用阿芙蓉控制护卫，让护卫们听命看管这里的女子们，不让女子们和外界联系，他的生意便是贩卖这害人的阿芙蓉。” “这玉楼春也太歹毒了。”施文绝昨天还感叹玉楼春很是风雅，今天就听到了真相。 “这么说，女宅死去的女子都是玉楼春杀的？” 李莲花想到红叶镇听到的女子死亡被抛尸的事不止一起。 “都是他害死的。” 封瑶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是要找杀害玉楼春的凶手！” 辛绝提醒众人。 “你什么意思，又想说我是凶手了？” 封瑶很讨厌这个辛绝。 “难道不是吗？” “好，我是凶手！” 封瑶一脸无所谓的看向他。 “你们都听到了，她说她是凶手。” 辛绝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其他人。 “你真的很奇怪哎，我说我是凶手你高兴什么，怎么，玉楼春死了你都不难过的，他不是你的主人吗？” 封瑶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我说我说凶手我就是了，我叫你去死你去吗？” “对啊，阿瑶姐姐不会是凶手的，辛绝，你不要再胡说了。” 清儿见倒在地上的侍卫在那里似乎失去了神志，大胆了许多，站到封瑶身边，“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污蔑我。” 第78章 冰片 “你是谁啊？” “我就是昭翎公主！” “公主？” “当朝皇帝唯一的女儿？” “方驸马的未婚妻？” 众人议论纷纷。 “你……你是公主？”方多病立刻退开几步，站到李莲花身边。 “对啊！”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你的身份？” “我说了有用吗？被人莫名其妙抓来这鬼地方，玉楼春那种人，我要是告诉他我的身份，他还不直接杀了我找个地方埋了。” 清儿看方多病的眼神像是看傻子，她才不傻好吗？ 查案告一段落，中午回到女宅后，吃过午饭后，李莲花让人去请了众人，来到前院。 一番试探，逼出了辛绝的身份。 他正是鬼王刀，他来女宅是为了找妻子，没想到妻子已经死了，自己也是中了玉楼春的埋伏，染上了阿芙膏。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辛绝是凶手的时候，李莲花却提出相反的结论，辛绝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将女宅所有人集中起来后，李莲花发现女宅中的女子们也很可疑。 其中最可疑的还要数封瑶。 “主人，你别这样看我啊，玉楼春真不是我杀的。”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真相？” 李莲花知道封瑶为什么可疑了，她似乎知道很多。 “我说了也没人信啊，不如您让凶手自己说？” 封瑶讨好地看着李莲花。 “哼！” 不出意外，耳边响起笛飞声冷哼声。 李莲花叹了口气，很希望心中的怀疑不是真的。 女宅女子们看样子表面都很冷静，但是她们的小动作都暴露了她们的紧张。 最后，碧凰站了出来，承认是她杀了东方皓，因为东方皓将她卖来了这里。 真相让所有客人咋舌，玉楼春是被女宅女子们在书房里玄铁书架砸死分尸的，玄铁书架被女子们磨得很是锋利。 唯二没有参与的人就是清儿和封瑶。 清儿是因为过于单纯，封瑶则是因为很受玉楼春信任，她们担心封瑶泄露秘密。 凶手找出来后，方多病身为百川院刑探，直接让人去给百川院送信。 到了晚上，众人在辛绝的带领下，去了玉楼春的书房。 莲花楼三人都不想去，只想回去睡觉，辛绝没有强求。 现在辛绝不想死，既然有人有提要求，他自然只有尽力满足的份。 方多病自然回了自己的房间，清儿一个人害怕，所以只能跟着他，毕竟他是个男人，怎么想都可靠一点。 主要封瑶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找李莲花有事。 封瑶见李莲花和笛飞声要回房，称有事想要私下和李莲花说。 到了李莲花的房间，笛飞声坐在那里巍然如山，一动不动，李莲花也没说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阁主，白千里和邵小武是我师兄。” 封瑶见李莲花问，便说了真话。 “你可知玉楼春的身份？” 封瑶知道李莲花是因为金满堂曾经参加过漫山红宴会，怀疑他们认识。 封瑶拿出玉楼春交给自己的罗摩天冰。 其实玉楼春知道封瑶身份后，便提出要求，可以交出天冰，但是不想掺和南胤和大熙的恩怨，只想龟缩在香山安稳一辈子。 “这是……” “是玉楼春的那枚天冰。” 李莲花拿着天冰还没来得及看，笛飞声从一旁抽走了。 “这是什么？” “冰片啊！” “冰片？” “对啊”，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听说这是世上少有的首饰。” “首饰？” 李莲花的字，笛飞声一个都不信。 “还有……” 封瑶看着李莲花和笛飞声打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我知道李望舒在哪儿？” “望舒？他在哪里？” “松香山。” “为什么会在那儿？” “阁主，清儿被人拐走的那天，我正好发现无颜不在他身边，想着金鸳盟可能出事了，便请他送信去送香山，信中写着让我师兄想办法将他留在那儿，现在江湖上很乱，我怕他出事，没想到你来的比我师兄快。” “这样啊”，李莲花听到封瑶所说后想了想，“或许不是我来的快，而是他们到了红叶镇也上不了香山，又有急事离开了。” 天冰上的文字笛飞声不认识，他看了一会后就将天冰塞到李莲花手里。 “我想也是。” “她为什么叫你阁主？” 笛飞声盯着李莲花目不转睛。 “啊？” “她为什么叫你阁主？你不是莲花楼楼主吗？” 还有四顾门门主，现在怎么多了个阁主？ 后面的问题笛飞声没有问出口。 “她叫的不是楼主吗？你听错了吧？” 李莲花打起了哈哈，转移其话题来了，“阿飞，你说这玉楼春为什么要将一个首饰看得这么重呢？” “不知道！” “阁……楼主，今晚他们上瞰云峰，属下觉得有人应该也是为了这冰片来的。” 封瑶觉得有人突然提出要去玉楼春的书房看一看，本就很可疑。 “为了这冰片？” 这人很可能就和之前抢冰片的人是一路人。 “有可能是谁呢？” 笛飞声想不出来。 “不用急，明日试探一番，一定可以试出来。” “试探？” “对啊！”李莲花见已是深夜，“封姑娘，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封瑶给李莲花行礼后才离开。 天亮的很快，李莲花做了明确分工，笛飞声去后山将那片种植的阿芙蓉烧毁，不留痕迹。 方多病带几个人下山带百川院的人上山，其余人等在女宅里。 当着众人的面，封瑶直接拿出冰片试探，李一辅想要抢夺冰片被其余几人制服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我自然是金鸳盟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金鸳盟？” “不错”，李一辅面不改色，盯着李莲花手中的天冰，“我已经通知了山下，金鸳盟很快就会派人上山。” “是吗？那我们都应该害怕对吗？” 李莲花说着便笑了起来，没有一丝害怕的模样。 “主人，别理他，方少侠很快就会带人上来的。” “封姑娘，你还是叫我李莲花吧！” 第79章 四顾茶会 “不不不”，封瑶哪里敢直呼李莲花的名字，“不如我称呼您李神医吧。” 她其实也很别扭，毕竟身份需要隐藏，若是如此大张旗鼓，恐怕很快就会全部暴露。 有人引路就是快，不过来的不止有四顾门的人，还有监察司的杨昀春，他是来找公主的。 因为公主私自出宫，皇帝很着急，派他来找人。 昭翎公主赦免了女宅的女子们，护卫们则被百川院带走了，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虽然也是受了玉楼春控制，但也帮着玉楼春害了很多女子。 昭翎公主拉着封瑶不让她走，说想要请她去皇宫做客。 方多病虽然想溜，但是被公主逮了个正着，两人拉拉扯扯到一旁说了很多话。 最后公主气呼呼的走了。 石水看到李莲花也是不打算放人，笛飞声带着面具，石水一时没认出来。 没办法，方多病在石水面前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于是一行人就又跟着石水回了百川院，路上看到很多四顾门旧人，一打听才知道肖紫衿要召开四顾茶会。 昭翎公主很不想回宫，一路上心情很不好。 封瑶也不想去皇宫做客，于是便带着昭翎公主跑了。 她们女扮男装，还粘上了胡子，一路上看到不少江湖中人，听到是去四顾门茶会，立刻不远不近跟着他们。 四顾茶会的地点是在慕娩山庄。 佛彼白石四人本来不想来四顾茶会，但是李莲花回来了，他被纪汉佛带着到了慕娩山庄。 原本四人都想去，但是百川院事务繁忙，最后纪汉佛拍板他去，其他人便没说什么了。 乔婉娩看到李莲花的时候很开心，肖紫衿脸色却不怎么好。 应该说自从李相夷的身份暴露，他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其他人都不知道，四顾茶会其实是肖紫衿原本用来抹黑李相夷的。 因为他做了十年四顾门门主，无论武功还是名声在江湖中都比不上李相夷。 尤其他最喜欢的人心中在意的还是李相夷。 “李……李神医，你来了！” 乔婉娩亲自带他们去看准备好的房间。 李莲花现在对着乔婉娩已经很平静了，十年了，其实他早已经放下了。 几人走后，笛飞声开始在一旁看着李莲花。 “你相好啊？” “阿飞，你也看出来了啊！” 方多病也在一旁打趣，“李莲花，乔女侠看你的眼神真的不一样啊！” “你们够了啊”，李莲花微微蹙眉，“她和肖门主已经成亲了，现在是肖门主的夫人了，你们别乱说。” “可是……” “没有可是！” 李莲花眼睛都要冒火了，笛飞声被他的眼神威慑到，瞬间忘了后面要说什么了。 “听到没有啊！” 李莲花急了，直接拍了笛飞声胳膊一下。 方多病都愣住了。 “哦！”笛飞声淡淡道。 “哎，你们说这四顾茶会是干什么的啊？” 方多病赶忙转移话题，生怕李莲花也朝他开火。 “估计就是叙旧，不然还能干什么？” 李莲花不觉得四顾茶会有什么不对劲。 毕竟现在的四顾门肖紫衿是门主，他要做什么，自己早就管不着了。 李莲花为了不暴露身份，也戴起了面具。 陆陆续续，慕娩山庄来了很多人。 李莲花住在慕娩山庄这些日子，总喜欢到处浇花，他总能在这里看到过去的影子。 毕竟这里是四顾门以前的旧址。 方多病住下后，每日无聊便开始练剑。 这一日，他正在练剑，察觉到有人偷窥，便立刻将人逮了出来，一看到是昭翎公主，他立刻松开了手。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公主不能来慕娩山庄吗？” 封瑶也蹦了出来，站在公主身边叉着腰，她轻轻碰了碰公主的胳膊，公主也叉起腰。 “自然能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昭翎公主面前，方多病总有些不自在。 “不知公主为何来这里？” “自然是……” “公主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封瑶见公主害羞，在一旁抢过话头，“婚期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陛下已经震怒了，要不是公主和方尚书求情，方少侠你怎么可能还在江湖里逍遥自在。” “公主，我……” 方多病就是不想做驸马才跑出来闯荡江湖的。 “公主，方公子，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封瑶朝着公主眨眨眼，火速跑了。 她刚来慕娩山庄，问了好几个仆人，才来到李莲花的院子，他正在院子里发呆，一边方多病正和笛飞声打得起劲，两人都没用内力，在地上滚作一团，院子里花草被糟蹋不少。 “李神医！” “你，你怎么来了？” 李莲花看到封瑶后，回过神来。 “李神医，我有急事找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封瑶却看向笛飞声和方多病，心想，这方多病这么快就甩下公主了？ “什么急事，坐下说。” “是这样，我在路上听到有人说四顾茶会是肖门主用来污蔑李相夷名声的。” “怎么可能？” 李莲花不信，肖紫衿已经是四顾门门主了，抹黑前门主不就是抹黑四顾门吗？ “我也不信，但是我一路上跟着来四顾茶会的人，已经听到有人到处说……说当初是李相夷杀了单孤刀…… ” 看到李莲花变了脸色，封瑶立刻闭上了嘴。 她只是说实话而已，不想到时候万一发生这样的事，李莲花什么准备都没有。 “这样的传言有人信吗？” 李莲花提起茶壶的手有些发抖，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受影响。 “我不清楚，不过，好像有个叫何璋的，听说他是在四顾门旧人中很有威信。” “何璋？” 李莲花突然想起在元宝山庄见过何璋，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很乱，后来何璋离开元宝山庄他也来不及说什么。 “我不懂他这样跟过李相夷的人为什么也会在背后说李相夷的坏话。” “何璋不是这样的人！当年的四顾门没有小人。” 李莲花想起看到何璋的情形，突然出口。 “何璋是谁？” 方多病和笛飞声已经结束了战斗，来那个人都是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第80章 情感 问话的是的笛飞声。 “要说你还真是无知，何璋都不知道，当年四顾门‘四虎银枪’之一啊！” 答话的是方多病。 “没听过！” 笛飞声依旧冷着脸，看到封瑶后，他脸色就不好了。 怎么李莲花身边这么多女人？这又是哪个相好？ “阿飞大侠！”封瑶不知道阿飞是谁，但是能感觉到这个人很可怕。 见到阿飞坐下，她走到李莲花的另一边站定。 “楼主……” “没事，封姑娘，你先回去吧！” “好吧，楼主，你若是有什么事要办，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 “好说好说！” “哼！” 笛飞声一声冷吭让封瑶一溜烟跑得飞快。 “阿飞，你也是的，怎么还和小辈动手，都说了，你现在不能随意动用内力，否则万一你体内的无心槐爆发，神仙也难救。” 李莲花给笛飞声倒了杯茶，看到方多病将茶杯推到自己面，没好气地将茶壶重重一放，白了他一眼。 “李莲花，你什么意思？怎么给他倒茶不给我倒？” “你……哼，我走还不行啊？” 说罢，方多病气冲冲走了。 笛飞声喝了茶，脸色好了不少。 “你怎么了？” 李莲花还是觉得笛飞声不高兴。 “那个封瑶怎么一直来找你？” “我真和她不熟，女宅之前我都没见过她。” “是吗？她真的不是你的相好？” 在笛飞声看来，若不是喜欢，一个女人是不会一直缠着一个男人的。 等等，一个人一直缠着一个人就是喜欢，那自己一直缠着李莲花岂不是…… “当然不是。怎么了？” “没事！” 笛飞声也起身离开了，到了晚上，才又回到李莲花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我记得这里有给你安排房间啊，我还以为你要自己住了。” 李莲花正要就寝，正在宽衣，看到笛飞声出现，又重新穿好了。 “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 李莲花坐在矮榻上，在棋盘上放上一颗白子，看戏笛飞声。 “你我到底是何种关系？” 笛飞声随意放下一子，他甚至都没看到放在哪里。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李莲花也跟着放下一子。 “你在女宅的时候让我帮忙砍一刀，说过告诉我的。” “好好好，告诉你！” 李莲花唉声叹气起来，“万一你不信怎么办？” “我自会分辨，你说吧！” 笛飞声并不怕李莲花骗自己，相反，他现在有些渴望能在李莲花口中听到一些谎言。 “我们……是对手，十年前东海大战，我们在海上比武，最后都掉进了海里。” “仅此而已吗？” 笛飞声虽然不记得李莲花，但这人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 “不然呢？那笛盟主……无颜一定都告诉你了吧？” 李莲花深知无颜的忠心，他是不可能瞒着笛飞声的。 “他说了一些，他知道的有限，现在我想听你说。” “对了，无颜呢？” “他说去找望舒。” “多谢了！” “怎么突然道谢？” 笛飞声有些懵。 “望舒是我儿子，麻烦你们了。” “他不是也叫我义父吗？” 听无颜说，自己似乎很喜欢那个叫望舒的孩子。 “夜深了，笛盟主，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李莲花并不想再继续说什么。 “你并没有告诉我想要的答案。” “我已经说了，但不知笛盟主想要听什么。” 李莲花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向床铺，没下完的棋局也不管了。 自顾自脱衣，转身一看，笛飞声站在他身后。 “笛盟主，怎么了？” “我……我梦到你左肩有颗红痣……” 正要脱里衣的李莲花一激灵清醒了，他没有继续，而是眯了眯眼，拢了拢衣领，推了一把笛飞声。 “滚！” “让我看看！” 笛飞声一把拉住李莲花的手腕，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目光灼灼盯着李莲花瞧。 “放开！” 笛飞声并未用力，所以被李莲花带着两人一起跌在床上，笛飞声察觉到自己压在李莲花身上，立刻起身坐在一旁。 “我……我不是，我就是想知道梦里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都梦到什么了？” 李莲花是真的瞌睡了，又打了个哈欠。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梦里的你和现在完全不同。” 笛飞声努力回忆，梦里的李莲花一点都不真实。 看着李莲花开开合合的嘴巴，不由地伸手摸了上去。 “你干什么？” “抱歉！” 嘴里道着歉，但他视线还是停留在李莲花的如花瓣一样红润的唇上，他还记得这嘴唇柔软顺滑的触感。 “是这样吗？” 李莲花有些烦了遮遮掩掩，索性坐起身，捧起笛飞声的脸亲了上去。 笛飞声瞬间睁大了眼睛，唇间温润的触感让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空白了。 “这便是你想要的答案，好了，现在能离开了吗？” “可是，可是，既然你我……” 笛飞声看李莲花放开自己后，眼中并无任何情意，摸着自己的嘴唇迟疑了。 “为何要赶我走？” “因为我们已经结束了，行了吧？” 李莲花的脸有些臭，他真的很困，这个笛飞声，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问个不停。 “结束，怎么可能，我明明……” 还喜欢你啊！ 笛飞声很委屈。 “都过了很多年了好吗？笛飞声你能别问了吗？” 李莲花不想再说话了，他坐在那里，整个人恹恹的。 “我伤害了你吗？对不起！” 这是笛飞声唯一能想到的两个人结束关系的原因。 “笛飞声，既然已经忘了，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听出李莲花声音哽咽，笛飞声坐不住了，好像屁股下面有好多根针在扎一样。 “你……这么恨我吗？” 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后，笛飞声再度开口。 “那我这就离开，以后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笛飞声终于下定决心起身要离开，刚走出一步就被人拉住了袖子，回头看到李莲花睡眼惺忪。 “老笛啊，已经过去了，放下就好了，你不用这样”，李莲花揪住笛飞声的袖子，示意他坐下，“坐下！” “哦！” 笛飞声坐下后，李莲花靠在他肩头，想起过去的那些事，真要让李莲花去怨恨，他怨恨不起来，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 无论如何，过去就是过去了，现在的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喜欢你！” 第81章 决定 “真的吗？” 笛飞声的心高高悬起，像被吊在悬崖上一样。 “嗯，可是我累了，想睡觉了！” “那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莲花钻进被子里后睁着眼睛看向笛飞声，明明他已经很困了，可是还得哄人。 笛飞声吹了火烛，脱了外裳也乖乖躺了进来，一躺好，李莲花就抱住了他。 “你身上暖呼呼的，很舒服。” “那你抱着好了，正好给你暖暖！” “嗯！” 笛飞声一动不动睡在那里，任由李莲花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 很快，李莲花的呼吸变得平稳，笛飞声感受着李莲花的呼吸，慢慢也陷入了熟睡。 一连几日，笛飞声越发黏着李莲花，窗户纸没有捅破的时候，笛飞声还很自持，可是现在，他越发受不了李莲花和其他人有什么接触。 两人同进同出，为了掩饰身份，戴着同款铁面具。 笛飞声的铁面具还是李莲花准备的，当初笛飞声失忆后受了伤，李莲花怕他碰到正道的人。 方多病被昭翎公主整天缠着，也是烦的不行，但是又不敢明说，特别苦恼，想找李莲花说说话还要被笛飞声赶，很是郁闷。 封瑶一如既往往李莲花院子里跑，和李莲花说一些自己知道的消息。 原本一开始，李莲花并不在意，可是后来听到的消息越发离谱。 “楼主，有一个棺材两日前夜间进了慕娩山庄。” “棺材？” “对”，封瑶看李莲花整日里摆弄花草，心中着急，“听说是从采莲庄而来。” 采莲庄三个字让李莲花停下了手里的花浇，沉默片刻终于下了决心。 一直以来李莲花不在意四顾茶会的事，是不想肖紫衿误会他在意门主之位，可是现在，他有着必须去四顾茶会的理由。 四顾茶会当日清早，李莲花终于想好了计划，他看着满眼期待的封瑶叹了口气。 “封瑶，我需要你帮忙牵绊住方多病，让他延迟出现在四顾茶会。” “楼主，就等你这句话了！” 封瑶高兴极了，直接跑了。 “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封瑶？” 笛飞声坐在一边终于问出了口。 “她所说的消息你这些天在慕娩山庄一个都没听到吧？” “你怎么知道？” 笛飞声这几日确实有注意慕娩山庄的一些江湖人士。 “因为封瑶说的这些若是慕娩山庄早已传遍，那些江湖中人早就闹开了。” “闹什么？” “你说呢？肖紫衿召开四顾茶会广邀天下英雄，是为了澄清误会，让四顾门旧部重归，扩大自己的影响，但是她说肖紫衿找了人在江湖上散播谣言抹黑李相夷。” “那他这样做不是与他的本意相违背吗？” 笛飞声不解。 “李相夷已经死了，名声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现在的四顾门”，李莲花摩挲这茶杯，心事重重，“他这样做无可厚非，但若是说他要在茶会上彻底将李相夷变成罪人，我不信。”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笛飞声知道李莲花出面不是为了李相夷的名声，也不想牵扯方多病。 “麻烦你让紫衿稍微来迟点。” “那其他人不用管吗？” 只拖住方多病和肖紫衿？ “乔女侠和汉佛，紫衿自己就会让他们分不了身。” 李莲花对肖紫衿很了解。 封瑶心情大好，一路蹦蹦跳跳来到方多病的院子前，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听到昭翎公主也在，直接就进去了。 “公……清儿，你在这儿啊？方少侠早上好啊！” 一进院门就看到昭翎公主拦着方多病不让他走。 “你们怎么了？” “封姑娘，你来了，快劝劝她，我是真的有事，今天是四顾茶会，我必须……” “不行”，公主打断方多病，“之前我来找你，每次你都说有要忙，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你休想出去。” “对啊”，封瑶站到公主身边，看着方多病的眼神满是不满，“你早就该给公主一个交代了，她这么远来找你，你整日躲着她，你让她怎么办？陛下赐婚新郎跑了，你让公主嫁给谁啊？” “我……” “你想要退婚为何不向陛下提……” “不能退婚！” 封瑶刚打断方多病，就被公主打断了。 “公主，他都不想娶你，你……你这么快就爱上他了？爱到没他不行了？” 封瑶真的恨铁不成钢，女宅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公主这么就喜欢上了方多病，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公主羞红的脸颊，封瑶恶狠狠看向方多病，“方少侠，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我哪有？我们认识多久啊？” “这些都不重要，你不是想要退婚吧？你们在女宅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你可要对公主负责啊！” 封瑶知道方多病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这桩婚事方多病虽然不愿，但肯定是拗不过父母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是未婚夫妻，将来是要成亲的，你可要对公主好啊，不能总是推三阻四的，就今日，你给公主一个准话啊！” 昭翎公主低着头捂住了脸，一言不发，封瑶站在她身边叉着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多病知道今日是无可回避了。 想了一会后，才开口。 “好，我今日就将我的想法告诉公主……” 后院肖紫衿在书房中很是紧张。 今日就是四顾茶会，乔婉娩和纪汉佛也被他借故支开了，李莲花被他一直找人看着，这些天根本就没出院子。 看他现在一点都不开心，今日之后，李相夷就会声誉扫地了，他肖紫衿会是四顾门唯一的门主，真正的正道魁首。 可现在，他却犹豫了。 散播谣言，让人在四顾茶会上公然诋毁李相夷，明明一切都布置好了，可他此刻却又不好的预感。 将杯中酒一饮而下，肖紫衿又接连喝了几杯，清晨的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已是秋天，带着几分寒意，让肖紫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肖紫衿起身想要出去，刚站起来头却晕的厉害，直接一头栽倒在桌上。 笛飞声躲在窗户外看到肖紫衿晕了过去，这才离开。 不过是将一颗小小的迷药弹进肖紫衿的酒杯，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第82章 鬼魂 四顾茶会的场地在慕娩山庄前院，以前这里是四顾门旧址，如今肖紫衿和乔婉娩的住所。 阳光正好，很多江湖人聚集在这里，其中有四顾门旧部，也有其他门派的人士。 刘川首先站出来，堂而皇之的污蔑李相夷。 “要我说啊，这李相夷才是东海大战的罪魁祸首，他因为一己之私挑起东海大战害了很多四顾门的兄弟。” “对啊”，江骅立刻附和道；“当年四顾门二门主德高望重，又谦让李相夷，所以才让他做了门主，李相夷嫉妒单孤刀，说不定单孤刀就是他害死的。” “胡说什么，什么嫉妒？” 刘如京听不下去了，直接将茶杯扔向江骅，被他躲开了。 “刘如京，你干什么？” 徐意起身呵斥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江骅他不会乱说话的。” “狗屁，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刘如京要上去揍人，被徐意拉开了。 “吵什么，别吵了！” 何璋一身棕色长袍，背上背着一把刀，头戴斗笠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抬着一个棺材。 刘如京见老朋友出现，便气呼呼落了座。 何璋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发现今天来的人很多，不仅百余座位满座，甚至还有一些江湖中人是站着的。 “诸位，在下有事来迟，还望诸位见谅”，何璋朝着众人拱手后，看到肖紫衿没出现，也不慌。 “实不相瞒，当年江湖上传言，金鸳盟太过强盛，四顾门二门主联合江南七大漕帮想要击垮金鸳盟，最后是李相夷伊一己之力让漕帮退却，让二门主的心血东流，很多江湖正道都觉得遗憾。” “何璋， 你怎么也说这种话？这不过是江湖传言，难道你也要把屎盆子扣在门主头上吗？” 刘如京看着如今何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敢认这是当当年的好兄弟。 “刘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何璋并不在意刘如京的反应，他今日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难道李相夷做了什么在场的各位没有知道的权利吗？他在和二门主拜师之前，两人都是乞儿，流落街头的落魄样被二门主看到，难免起了杀心……” “闭嘴！” 刘如京再也不能忍，直接跳了出来，想要动手。 “慢着，刘如京，我还有一件事非说不可，而且我有证据！” “什么事？” 何璋见刘如京揪住自己的领子停了手，立刻指着棺材道；“刘兄，你看，这棺材里的是谁？” “是谁？” “对啊，是谁？”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刘如京顺着何璋指的方向看去，棺材盖被人缓缓打开，他走上前去。 看到里面是单孤刀，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这，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你看这里，二门主身上的伤口是只有云铁特制的武器造成的，只有李相夷的吻颈，怎么你就这么相信李相夷，当年要不是他，四顾门怎么可能死伤那么多兄弟呢？” 何璋见刘如京愣神，越说越起劲，他看向在场的众人，声音越发大了。 “李相夷对二门主心生妒忌，一心想要为他独尊，怎么可能容许二门主知晓他过往的人存在呢？所以在下认为，李相夷的牌位不应该再继续摆在集英殿了！” “这是真的吗？” “李相夷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可何璋不是四顾门旧人吗？他或许说的是真的。” 众人的小声议论不断传入何璋的耳中，他很高兴能看到众人这样的反应。 刘如京对何璋的话置若罔闻，他伸手摸了摸单孤刀尸体上的伤口，看起来确实不像金鸳盟三王造成的。 当年他也是听说单孤刀被金鸳盟三王所杀，那个时候，他并不在四顾门，东海大战之前也未见到李相夷，东海大战后，他在海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李相夷。 这些年，四顾门和百川院明面上都再找李相夷，可是实际上呢，他们都不希望李相夷回来。 就好比这次四顾茶会，他还以为是为了什么呢，没想到肖紫衿召开四顾茶会竟然公然让人如此污蔑李相夷。 这尸体疑点很多，十年了怎么可能还保持得这么好？ 若单孤刀真的是李相夷杀的，当年他为何要为了单孤刀而和金鸳盟开战？ 还搞得自己下落不明，丢了门主之位？ 刘如京不信，可他无法解释单孤刀尸体上的伤口。 就在何璋正义正言辞将李相夷的过往描绘得不堪入目之时，太阳倏然躲进了云层里。 一片阴云笼罩在众人头顶，阵阵凉风吹来，卷起几片叶子在空中飞舞。 “是吗？”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主座上依旧空无一人，但是孔雀展翅的屏风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下一刻，那个身影便坐在茶会的主座上，目不转睛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拿着一块木头，正在专心刻着什么。 那人白衣一身白衣赤色袖边，纹绣束腰将纤细的腰身束起，高马尾上是赤红色发带，面容冷峻，眸若星辰。 所有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刘如京，他站在茶会中央，距离李相夷的距离不是很远，看得分明，这就是李相夷。 “门主？” “李，李相夷，你不是死了吗？” 何璋看清李相夷的面容后，整个人愣在那里，连嘴巴都忘了合上，瞳孔扩张到了极限，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 “嗖”的一声，何璋抽出自己的背后的刀朝李相夷射去，那人只是微微一侧头，那柄刀直接刺刺穿了屏风钉入后面的墙中。 “急什么？” 李相夷抬头只看了何璋一眼，吓得他立刻转身就跑，手中的刻刀被李相夷随手一扔。 “啊……” 何璋刚跑了一步就被刻刀扎中了膝盖窝，瞬间倒在地上痛呼起来。 “怎么，我看起来很像鬼魂吗？” 李相夷，浅浅一笑，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所有人都盯着他，无一人有任何动作。 冰凉的雨滴落在额头上，他抬头看了看，此刻天空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 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抬头，李相夷给自己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茶水早已冷透。 第83章 无面 划破自己的指尖，滴血入杯，一拍桌案，带着血的茶水被他一拂手，随机飘向众人，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对着雨滴滴到他们身上或者眼中。 李相夷起身，径直走向何璋。 此刻的何璋已经没了刚才的得意，他看着李相夷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越来越近，慌得不行，朝着刘如京伸出了手，“刘兄，你快，快帮我求求情，让门主放过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胡说八道的……” 刘如京盯着李相夷一直看，根本没空理会何璋。 李相夷缓步走到何璋面前，看着他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愧疚。 “抱歉！” 何璋摇了摇头。 “之前没能认出你来。” “门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陈六是个初入江湖的新人，他这次来四顾茶会是为了长见识，但是从一进来到现在，他除了懵还是懵，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现在，李相夷走到何璋面前，为何不理何璋，而是看着他身旁空无一人处自言自语？ 陈六看向自己旁边的陆剑池，没想到陆剑池一脸凝重，眼中还有淡淡的泪光。 “你哭什么……” 陈六正想问，却猛然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好像眼珠子快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了一样，他面上的惊恐展露无疑。 因为他在陆剑池眼中看到李相夷面前站着一个面上满是血肉却没有面皮的人影。 好一会，陈六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李相夷，他面前依旧只有空气。 可是看向陆剑池眼睛的时候，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刚才所见的惊悚画面。 陈六浑身颤抖起来，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好惊叫出声，转头在会场扫了一圈，发现有人眼中满是迷茫，有人眼中却是泛着泪光。 这细雨纷飞却没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相夷身上。 陈六承认，李相夷确实是这里最耀眼的存在。 “所以这事到底是何时发生的，是在东海大战之前吗？” 李相夷努力回想，可却想不起来，当时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难以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人身上，他并不清楚何璋为何会变成成这副样子。 “门主，一切都过去了！” 何璋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语调中透着无尽悲凉。 “门主，门主饶命啊！” 倒在地上的人和何璋有着一样的面孔却不是何璋，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后，便强忍着疼痛跪在李相夷面前。 李相夷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难以想象何璋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伸手一揭，一张面皮出现在他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面皮，李相夷终于忍不了了，“我该叫你何小马吧？” “啊？” 何小马跪在地上看着李相夷手中的面皮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门主，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 看到李相夷手中的木牌上写着“何璋之位”四个字，何小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明白李相夷怎么可能知道，明明他已经将所有人都杀完了。 “解释什么？解释你弑主之事吗？” 李相夷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忍提了起来，但是眼神却没有给他半分，另一只手中拿着面皮和木牌微微发颤。 “门主！” 刘如京站在李相夷侧面，他看到何璋没有面皮满是血肉的脸，眼泪流个不停，“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他说！” 李相夷一松手，被要被掐死的何小马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何小马？我记得你是何璋的家仆，你怎么成了何璋了？” 刘如京低头恶狠狠看向何小马。 “不，不……我就是何璋， 我不是何小马，我是何璋，我……啊……” 被刘如京踹了一脚心窝子，何小马吐了一口血这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哈哈哈，对，我就是何小马，但是凭什么我就要一辈子做奴仆，我也要名扬天下，我也要做英雄！” “可是，你杀了自己的主人，冒名顶替，取代了他，占有了他本该有的一切，毁了他的名声，做了很多恶事！” 李相夷不信何小马一个家仆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取代何璋，还这么多年不被发现。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帮他，何小马背后一定有人，否则他怎么可能杀死武功比他高强的何璋呢？ “门主，让我杀了他！” “等一下！” 李相夷拉住刘如京的胳膊，将手中的面皮和木牌递给他，“一定有人指使他，如京，十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好好活着，李相夷早就死了，牌位摆在哪里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们这些活着的人要好好的，四顾门也要好好的。” 李相夷笑中带着几许苦涩，他走到棺材旁边，看着棺材中的尸体再次开口，“这不是师兄，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师兄，我从小和师兄一同长大，我很熟悉他，这具尸体面容这么多年不腐，应是有人用了某种特殊的药物，能损毁云铁保甲的武器必定是云铁所制，背后之人倒是好算计！” “门主，我相信你！” 刘如京站在李莲花身边，棺材中的尸体他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看着李相夷一只手撑在棺材边上青筋暴露，“门主，你没事吧？” 李相夷摇了摇头。 他确实很不舒服，李莲花以李相夷出现，不过是为了何璋的事，李相夷的身后名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李相夷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四顾门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肖紫衿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抹黑李相夷难道能拔高肖紫衿的形象吗？ 就在李莲花想要离开的时候，明显听到周围屋顶有瓦片响动的声音。 “什么人？” 身体的反应很快，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他手腕一翻，袖间的吻颈闪着寒光疾射而出。 “嗤”—— 是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李莲花耳力惊人，脚步轻点朝着那人追了上去，中途接过那人拔出甩回来的吻颈，两人你追我赶，很快飞出了慕娩山庄。 李莲花一离开，乌云散去，薄雨消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人群中炸开了锅。 有人直接起身跟着追了出去。 第84章 旧疾 有人见不到肖紫衿，开始抓着仆从问话。 有人直接到棺材旁围成一圈挤挤攘攘，想要看个究竟。 也有人上去抓住何小马就是一顿胖揍。 还有人冲到刘如京身边，问他李相夷和他说了什么。 闹闹哄哄的，乱成一团，肖紫衿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被人围住。 众人纷纷开口质问，他根本清不清楚这些人到底在问什么，脑子本就有些晕，这下子真的快要炸开了一样。 乔婉娩和纪汉佛也很快回到慕娩山庄，帮着安抚了众人后，他们也对肖紫衿产生了怀疑。 李莲花婆娑步在空中也是如履平地，很快追到了后山的树林，那人似乎很了解小青峰的地形。 只是两人刚一落地，周围突然涌出数十名黑衣人将李莲花围住了。 受伤的那人很快消失不见。 面对黑衣人数十把剑同时围攻，李莲花身形如风般在穿梭，相夷太剑快如闪电，出剑越来越快，对方还没看清剑的模样，就重伤倒地。 他周身的剑气汹涌澎湃，周围随着微风飘落的树叶被剑气重新从地上卷起，仿若一只只黄色的枯叶蝶翩翩飞舞。 阳光透过这些树叶的缝隙，斑驳的光影落在李莲花脸上，他的面容被映衬的更加冷毅。 黑衣人很快被他解决，可体内的翻涌的气血这会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噗……” 一口鲜血自李莲花口中喷出，身形摇摇欲坠，恍惚间似乎有人揽住了他的腰。 “李莲花，你怎么样？不是说一炷香的时间吗？怎么还跑出这么这么远？” 笛飞声原本在一旁盯着李莲花，谁知道李莲花竟然突然追黑衣人追出了山庄。 “阿飞……” “别说话，我们先回去。” “嗯！” 李莲花很快失去了意识，笛飞声带着他返回房间后，立刻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又给他输入自己的内力。 但是李莲花还是昏迷了。 就在他着急的时候，方多病几人突然出现了。 “阿飞大侠，发生什么了？楼主怎么了？” 封瑶没想到李莲花会出事。 “李莲花怎么了？”方多病看到李莲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却在发抖。 “方多病，去找关河梦来！” “好！” “我也去！” 公主跟在方多病身后出去了。 “那我呢，我能做些什么？” 封瑶选择留下来，叫大夫两个人足够了。 “去烧几盆炭火。” “好，没问题，我这就去！” 封瑶一听到笛飞声吩咐，立刻就去找了慕娩山庄的管事，问他要了几盆木炭，还是无烟的那种。 李莲花的小院一切井井有序，但外面却乱了套。 很多江湖人跟着李莲花追了出去，很快就追丢了，只在后山见到一群重伤的黑衣人。 参加四顾茶的人已经有一部分离开了。 四顾门旧人很多都留了下来，众人被安抚后，都回到自己房间，等待这明日乔婉娩和纪汉佛所说的交代。 “紫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肖紫衿一开始也是满头雾水，后来在自己心腹解释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什么李相夷显灵揪出了暗害何璋的凶手。 什么李相夷显灵？ 肯定是李莲花！ 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李相夷确实没死，不仅没死，还就在慕娩山庄。 “是啊，紫衿，你怎么能让人散布谣言污蔑门主呢？” 纪汉佛也不认同肖紫衿的行为，在他心中，四顾门的门主只有李相夷一人。 “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就是想要回来做四顾门的门主，你们不信，我这就去找他，看他怎么解释？” 肖紫衿心中的怒火因为他们的质问更加旺盛了，气冲冲地提着剑出了门。 两人叫不住他，只能跟在他身后，几人一路到了李莲花的院子。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是院中灯火通明，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他们刚踏进院子，就听到方多病在委屈巴巴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小心的，阿飞，没事，小厨房还有……” “不关他的事，都是我的错！” 昭翎公主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笛飞声，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什么都不说，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你们在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听到了吗？” 笛飞声站在门里，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片和洒落的药汁，心中不喜，但碍于李莲花还醒着，他自然不能生气。 “我去盛一碗。” 笛飞声说着出了门，没有理会进院子的几人，径直走进了小厨房。 “方多病，这是怎么了？” 纪汉佛看到方多病的样子后，虽然心中有了答案，但还是想要问问。 “李莲花旧疾复发了！” 方多病并不想多说什么，他和昭翎公主站在门口，正好堵住几人的去路。 “他今天到底做了什么？” 肖紫衿满脸怒意，仿佛自己受害者一样。 “做什么了，就一直在院子里啊”，封瑶挤开两人站在他们中间，叉着腰昂着头，用鼻孔看人，“你天天派人在院子外面看着，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行踪吗？跑来问什么？” 她才不怕肖紫衿呢！ “他是不是去四顾茶会了？” “肖门主，我家楼主现在生病了，你若不是来看望他，麻烦离开，有什么事等他好了再说！” 封瑶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直接下了逐客令。 “门……他受伤了？” 什么旧疾？怕不是碧茶之毒！ 纪汉佛想要进去，但又不能硬闯。 “相……李神医他怎么了？” 乔婉娩满脸忧色。 “与你们无关，现在，请各位离开！” 封瑶是李莲花的坚实拥护者，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威严一些还将剑挂在了腰间，今日知道李莲花吐血后，她就知道慕娩山庄也不安全。 小的时候总觉得武林正道的就是好人，后来才明白，正道魔教不过都是旁人给的名头，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能只听别人说，得自己看。 “让一下！” 他们说话间，笛飞声端着药碗到了。 第85章 放不下 肖紫衿之前没有注意笛飞声，现在这样近距离观察，虽然带着面具，他怎么都觉得这人很是面熟。 “笛……你……” 若是他没看错，这人一定是笛飞声。 “你想说什么？” 笛飞声端着药丸，他个头比肖紫衿高，冷酷的双眸透着不爽。 “你是不是笛……” “你认错了人了，我叫阿飞！麻烦让一下！” 纪汉佛和乔婉娩此刻也明白了肖紫衿的意思。 三人目光一同集中在笛飞声身上，小院中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就像一股寒流突然蔓延开来，就连昭翎公主都突然觉得冷了。 周围静默地只有呼吸声，刚刚开高悬在天上的弯月突然不见了踪影，院中的灯笼光芒微弱，方多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嚏——”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阿飞大侠，你终于来了，快快快！” 封瑶一看到笛飞声的声音，立刻露出笑脸，上前几步，戳了戳背对她的肖紫衿。 “肖门主，你挡住路了！” 很多道目光转到自己身上，肖紫衿握住剑的手紧了紧，迟疑了片刻，还是让开了路。 笛飞声毫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进了房间后，关河梦绷着脸已经起身开始收拾药箱。 李莲花躺在床上面色很差，唇色惨白，想要起身被笛飞声伸手按住，他一只手将药碗放在床头的矮凳上。 “关神医，他……” “我早就跟你说过……” “什么时候？” 关河梦正要数落笛飞声，发现自己还真没和他说过李莲花的情况，目光投向方多病，继续开口，“我早就跟你说过，李莲花现在身体已经很差了，你怎么能让他……唉……” 话说到关键处，关河梦突然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差点就泄露病人隐私了，刚才李莲花还求他不要说出来呢！ “我……” 方多病莫名其妙被关河梦说，很是疑惑，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莲花这些天一直在院子里浇花，连院门都没迈出去过，自己也没让他做什么啊。 “好了，不和你们说了，我现在走了，先让李神医好好休息吧！” 关河梦黑着脸不再理会其他人，径直出了小院。 “我……我没有，李莲花他……” 方多病想要追上去，被纪汉佛一把拉住，“多病，我有事找你！” “啊？什么事？” 他回头看了看他李莲花，现在笛飞声正在给他喂药，一勺一勺，目光凝重。 得，笛飞声在，他就不担心了。 “我也要去！” 昭翎公主跟在二人身后走了。 “你……” 肖紫衿看向李莲花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正要发作，被乔婉娩一把拉住。 “李神医，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乔婉娩深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拽住肖紫衿的胳膊，将人拉出了院子。 “阿娩，你拉我做什么？” 一出院门，乔婉娩就松开了手。 “紫衿，你没看到李神医现在的样子吗？” “他今日……” 肖紫衿正提高声音想要发怒，“嘭”的一声，院门被人关上了。 “终于都走了！” 封瑶在门后看着被关好的门，满意地笑了笑，向房间走去。 肖紫衿被打断后，怒火依然不减。 “他今日出尽了风头，你高兴了吧？过了今日，李相夷重出江湖，佛彼白石他眼中只有李相夷才是真正的四顾门门主，你这个昔日恋人是不是也要回到他身边了？” “够了！” 乔婉娩听肖紫衿越说越离谱，出声喝止他。 “紫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乔婉娩踉跄后退几步，眼含热泪，不可置信地看着肖紫衿，这个她如今深爱的夫君，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你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找他，如今他回来了，你敢说你对他毫无感情？你对他没有爱意？ 你不想知道他这十年过得到底如何？他这十年为何不回来，你心中就没有疑问……” “紫衿，别说了……” “你明明这些年一直在想着他，当初因为自责那封信甚至自杀过……” “我让你别说了！” 乔婉娩拔高声音制止了肖紫衿，看着对方眼中的怨恨，这一刻，她才发现那个真相。 她一直以为自己放不下，才会十年间一直找寻李相夷，肖紫衿陪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喜爱不假。 可真正放不下的人，不是她，而是肖紫衿。 肖紫衿当年和李相夷是结拜兄弟，当年武林中李相夷的结拜兄弟只有肖紫衿一人，可见两人的关系也是很好的。 面前的人一身紫衣已经是尊贵的四顾门门主，在武林中可号令群雄，可却终日关注着李相夷的一切，哪里有李相夷的消息，他去的去比任何人都快。 这次四顾茶会，他派人守着李莲花的院子乔婉娩不是不知道。 在这一刻，看着快要发疯的肖紫衿，乔婉娩才看清了他。 “紫衿，你一直说我如何如何放不下相夷，你都没发现，真正放不下他的那个人……是你！” 见肖紫衿想要反驳，乔婉娩抬头阻止了他，继续道；“这十年你一直陪着我找相夷，真是仅仅是陪我吗？我们去过很多地方，那些地方有我同他去过的，也有你同他去过的，你对他的了解并不比我少……” “荒谬！” 越听乔婉娩的话，肖紫衿的心跳得越快，仿佛她后面的话是什么洪水猛兽，肖紫衿一挥袖子打断了她。 “阿娩，当年他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这四顾门门主不是我想要的，可是如今他想要抢走，难道我就该拱手相让吗？” 上前几步，站到乔婉娩面前，拿出手帕给乔婉娩边擦泪，边开口。 “阿娩，我知道比不上李相夷，可是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肖紫衿语气突然软了下来，“罢了，你若是真的想回到他身边，我也是阻止不住的。” “不，没有……” 第86章 身份 乔婉娩哭着摇摇头，抓住肖紫衿的手，“我已然放下，我只是担心你！” “傻瓜”，肖紫衿轻轻将乔婉娩抱在怀里，“我不甘心又有何用？这门主的位置他要还给他就是了。” 两人相携离开。 门后的封瑶贴着门听了半天，听到人离开，终于松了口气。 “啊——” 一回头看到笛飞声戴着面具站在自己身后，差点没吓得魂魄离体。 惊叫出声后又立刻捂住嘴巴，指了指房子的方向，眼神询问李莲花。 “他睡了，怎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好听吗？” 笛飞声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呵呵，阿飞大侠，你怎么也在这儿？” 封瑶笑得很尴尬，毕竟扒人墙角这种事情被人抓包也不是什么好事。 “闲来无事，我有事问你，跟我来！” “哦！” 跟在笛飞声身后，两人都来院子里，笛飞声停住脚步。 封瑶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封瑶要开口，笛飞声一摆手，“不要跟我说什么救命之恩这种话，一听就很假！” “我……” 封瑶心中建设了一会，一抬头对上笛飞声锐利的目光，编好的谎言一下子就变成一团烟雾消散了。 她喉咙发干，不自觉咽了咽唾沫，不过一个眼神对上的功夫，她就觉得浑身发冷。 “我师兄他们真的认识阁……楼主，他之前还在松香山住过一段时间，不信他醒了你可以问他。” 见笛飞声眼神还是很锋利，封瑶继续硬着头皮道；“我是后来才上山的，我和楼主确实没见过面，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找我师兄，他们一直在找楼主，可是没有楼主的命令，他们不敢轻易打扰，怕楼主生气。” “不是怕他生气吗？你怎么来了？” “我是偷偷跑下山的”，封瑶只见过李莲花的画像，听了师兄们对李莲花的推崇，不由地向往，想要看看这个传闻中的人。 “最好不要骗我，好了，你回去休息了！” “哦！” 出了院子，封瑶的腿才软了下来，差点摔倒在地上，扶住门才没倒下，她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看到昭翎公主坐在院子里抹泪，大晚上的也不回房。 “公主，你怎么了？” “阿瑶，刚才我跟着方多病，他嫌我麻烦，赶我走！” 昭翎公主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找方多病。 可她真的不想呆在宫里一直等，婚期越发近了，可是方多病根本就没有想要跟自己成婚的意思。 “他赶你走？” 封瑶对此并不意外，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一个是一心想要自由的少年侠客，这两个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平日里连想说的话都对不上。 “他还没回来吗？我看到刚才纪院主把他带走了。” “没有回来”，昭翎公主摇了摇头，“我刚才还去他院子里看了看，没人。”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去找他吧！” “现在吗？” 天色已经很晚了，昭翎公主原本准备哭一会就去睡觉的。 她在宫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身边都跟着一大堆人，但是出了宫之后，虽然自由了很多，去哪里没有人一直问个不停，但是一个人的时候，晚上也会害怕。 “你不想去吗？那算……” “我想去！” 昭翎公主就是想要关心方多病而已，她不知道方多病为什么那么排斥自己。 两人提着灯笼找巡逻的护卫问了纪汉佛住着的院子后，终于知道了地方。 看着关闭的院门，封瑶拉住了昭翎公主准备敲门的手。 “怎么了？我们不是来找人吗？” “公主啊，你做什么？” “敲门啊！来找人不敲门吗？” 昭翎公主一脸单纯地看着封瑶。 “你忘了他刚才你怎么回去的了？” “哦！” 想起被赶，昭翎公主把手放了下来。 “跟我来！” 封瑶带着昭翎公主围着院子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处矮墙，将灯笼放在外面，她揽住昭翎公主的腰，用轻功飞了进去。 “阿瑶，你还会轻功啊！” “嘘！” 封瑶落地后，立刻捂住昭翎公主的嘴巴。 两人轻脚轻手，终于摸到了房门外。 蹲在地上，生怕被人发现。 这时候终于听清里面传来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离开四顾门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吗？” 纪汉佛听方多病讲了很多，对女宅的案子，他是有所耳闻的，没想到过程这样曲折。 “是啊，纪院主，你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方多病从来不知道纪汉佛对李莲花这么感兴趣。 “那个阿飞……” “我已经说了好几次了，阿飞他是我们在收尸铺遇到的，当时他受了重伤，都快死了，李莲花不忍心他被人拉去配冥婚，所以才救了他。” 面上全是不耐，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把笛飞声问候了很多遍。 大魔头啊大魔头，以后你可得好好谢我！ 为了给你隐瞒身份，我真的是违背了这么多年来的行事准则。 “捡来的吗？” “对啊，这个阿飞啊，你别看他个子高，他啊，中毒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方多病见纪汉佛对笛飞声这么感兴趣。 又想起相思梨花阵他们几人围攻笛飞声一人也是丝毫便宜没有占到，生怕他认出笛飞声的身份。 “那今日李神医他……”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阿飞说可能是阴雨天，所以李莲花才会浑身都疼得难受。” “阴雨天？” “对啊，之前李莲花受过伤，一到阴雨天身上的旧伤就会隐隐作痛。” 方多病其实并没有见过李莲花发病的样子，他一个人驾着个破楼，这么多年了，风里来雨里去，到处乱跑，自己想要找到他都得看运气。 “阿瑶，我脚麻了！” 纪汉佛正在思考，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立刻起身出了门。 他的剑一出鞘，正要刺到来人身上。 “啊……” 一听到女子的声音，纪汉佛的剑停住了。 “你们……” “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第87章 跑路 方多病跟出来后，看到昭翎公主吓得跌坐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那柄剑离她的脖子不到三寸。 “方多病……呜……我……我见你还没回来……” 封瑶在一旁一言不发伸手扶着昭翎公主起身。 “公主？” 纪汉佛一听到方多病的话，立刻收回了剑。 “见过公主殿下，草民多有得罪，还请公主莫要怪罪！这位是……” 封瑶在一旁沉默不语，拿出手帕递到公主手中。 看纪汉佛问到封瑶，公主先开了口。 “是我让阿瑶姐姐陪我来的。” “你们怎么进来的？” 方多病看了看关闭的院门。 “从后面的那处矮墙爬进来的。” “为什么不敲门？” 方多病的目光放在沉默的封瑶身上，这个女子一出现就很奇怪，昭翎公主应该想不出半夜爬墙这种事。 “还不是你之前赶本公主走，要是我敲门，你会开门吗？” “我……” 被昭翎公主质问，方多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刚才以为纪汉佛要和他说什么百川院的事，不想让公主掺和。 “公主，我们回去吧，天色很晚了，方少侠和纪院主似乎还有事要说。” “哼，那好吧！” 昭翎公主白了方多病一眼，被封瑶搀着离开了。 在院外找到灯笼后，，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才彻底放松下来。 “吓死我了刚才！” 公主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阿瑶，刚才你是没看到，那把剑差点就……” “我看到了。” 封瑶也吓了一天，她知道纪汉佛武功也很厉害，所以才提醒公主要小心，可是公主毕竟娇生惯养，蹲一小会就脚麻了。 “其实我也吓坏了。” 封瑶笑着安慰公主。 “公主！” 就在这时，方多病却追了上来。 “我送你们回去吧！” “你怎么来了？不是有什么急事要谈吗？” 昭翎公主并不领情，她将头转向一边。 “公主，方少爷也是一番好意，我们两个弱女子在这慕娩山庄里大晚上的乱转，总归不太安全。” “是啊，公主！” 方多病刚才被纪汉佛也是一顿说，此刻遭遇昭翎公主这样的态度，心情更差了。 “那好吧！” “哎哟，公主，我的脚也麻的不行，不如让方少侠扶着你吧！” 封瑶边说边朝方多病眨眼。 “我……哦！” 方多病从一旁扶住昭翎公主，封瑶才松开手。 三个人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李莲花清晨醒来，通体舒坦，他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伸手揉了揉眼睛才睁开。 发现笛飞声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脸上还戴着面具。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熏香味，窗户紧闭。 “阿飞，你怎么睡在这里？” 李莲花坐起身，轻轻拍了拍笛飞声的肩膀。 “嗯？” 笛飞声很快睁眼，仰起头看向李莲花，朦胧的眼中满是睡意，脑子在看到李莲花的那一刻立刻清醒了不少。 昨晚因为李莲花一直嘴里喊着冷，他在屋中燃了两炉火，一直守到后半夜，等到李莲花彻底睡熟，炉火燃完他才放心睡去。 李莲花看着近在咫尺的笛飞声，伸手摘下他的面具，面具在他脸上留下了印痕。 “阿飞啊！” “怎么了？” 李莲花白皙的脸庞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笛飞声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对方离得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扑在笛飞声面庞上，他正在犹豫要不要闭上眼睛。 “我们……” “做什么？” “跑吧！” “啊？” 什么意思？ 一大早吃过饭后，李莲花的院子就挤挤攘攘聚集了很多人。 肖紫衿和乔婉娩携手而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李莲花，纪汉佛一脸伤感地握着手中的信摇头叹息。 “写的什么啊？” 方多病伸手抢了过来。 “在下有急事要办，无意打扰各位……望各位放下过往，好好生活……” “这都什么啊？” 方多病看了好几，没看懂到底什么意思。 “我看看！” 封瑶在一旁接过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他们这是跑了！” “跑了？” 方多病提着尔雅剑，烦躁地在屋中来回踱步，“这个李莲花，竟然又丢下我就跑了，还带着那个阿飞，真是气死我了！难道小爷我还比不上那个阿飞吗？小爷我多有钱他又不是不知道！哼！” “小宝，那现在怎么办啊？”公主站在方多病身边，看他生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去找他们啊！” 封瑶将信纸塞到乔婉娩手中，露出个笑脸，“乔女侠，多谢连日来的款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一说完，封瑶朝着几人抱了抱拳头，大步流星出了门。 “阿瑶！” 公主见封瑶要走，立刻喊了一声。 “喂，你去哪里找他们？李莲花告诉你了吗？” 方多病见封瑶要走，也急忙追了出去，昭翎公主跟在他身后。 “这是……” 乔婉娩看着手中的信，抬头看向纪汉佛。 “唉，门主他对四顾门门主之位并不在乎！” 纪汉佛其实早就暗中开始布置李相夷回来的事情，但是却忽略了当事人的意愿。 “这……” 肖紫衿被乔婉娩开解了一晚，本来已经放下了，但是看到这封信，心中却还是按捺不住喜悦。 “紫衿？” 乔婉娩看到肖紫衿眼中的欣喜，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哦，没事，那现在怎么办？要去找他吗？” 肖紫衿将书信塞到袖子里后，收敛面色。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打扰门主了！” “好！” 嘴上这样答应着，肖紫衿却想着还是要派人去找李莲花。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何璋的事情。” “何璋？” 听纪汉佛这么说，肖紫衿才想起何璋这个人来。 “何小马都招了？” “他死了！” 纪汉佛也倍感心累，明明已经用尽了刑罚，何小马也将一切都招认，但他还是被人杀死了。 这说明何小马还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被人灭口。 “刘如京来找我了，他说不准任何人将门主的牌位移出集英殿！” “可是相夷他没死啊！” 乔婉娩不明白。 “门主并不想回来，他现在也不是李相夷！” 第88章 瞳色 纪汉佛凝视着肖紫衿，四顾茶会的事情他可没忘。 肖紫衿这些年极为注重名声，却在四顾茶会上让人抹黑李相夷，这事他刚知道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可是看到现在的肖紫衿，他信了。 在纪汉佛看来，李相夷是一定要回来的，四顾门那么多人都等着他主持大局呢！ 封瑶收拾好东西风风火火就出了慕娩山庄。 根本不理会方多病追在后面，还让他赶紧和公主回京城成婚。 “喂，你等等！” 封瑶越走越快，最后都跑了起来，方多病因为要顾及昭翎公主，只能快步走着。 “封姑娘！” 刚走出慕娩山庄的大门，封瑶就被一把剑拦住了去路。 “是你啊！”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认识的人，在女宅就见过。 陆剑池收回剑，看了看后面已经追上来的两人，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不知可否请封姑娘帮个忙。” “帮什么忙？” 封瑶不觉得自己能够帮上陆剑池什么忙，警惕后退一步。 “封姑娘不要怕，在下没有恶意。” “封瑶，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李莲花去哪里了？哎，陆大侠！” 陆剑池方多病也是认识的，女宅的时候还帮他们说过话。 “方少侠！” 两人互相拱手问好后，目光同时放在封瑶身上。 “阿……阿瑶姐姐，你怎么说跑就跑了？” 公主上从来没这么跑过，像是逃命一样。 “公主还是快和你的驸马回家吧，我真的有急事。” 封瑶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之前有在李莲花身上放追魂香，一种用于追踪行迹的香，但有时效，所以她很急。 “封姑娘，在下想借你的欢喜痋一用。” “欢喜痋？” “正是，在下有个好友失踪三年了，在下寻了很多地方都没见到他，甚至这三年其他人也没见过他。” 寻人？ 欢喜痋确实可以寻人。 “好吧！” 封瑶拿出一只小瓶子递给陆剑池。 “陆大侠，你要去哪里寻人啊？我们以前找人，不如结伴一段路吧！” 陆剑池看起来比方多病武功强，封瑶本来一个人还应付得来，但现在昭翎公主跟着，她得考虑公主的安全。 方多病看起来随时会丢下公主跑路的样子。 “好！” 几人结伴一段路后，便分开了。 昭翎公主从来没有过过现在的日子，她很不喜欢风餐露宿的生活，但是为了方多病，只能忍着。 “阿飞，停下来吧！” 李莲花和笛飞声下了小青峰后，一路上都是笛飞声在驾车。 知晓李望舒在送香山，李莲花迫不及待想要去找人。 一路上，他们听到有四顾茶会上李相夷显灵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 在路过仙游镇的时候，莲花楼刚在镇外的林子中停下突然就有一群人冒了出来。 “李神医，门主有令，请李神医去慕娩山庄做客” “啊”，李莲花看着四顾门的新面孔，微微一笑，“肖门主？可我刚从小青峰下来没多久，你们是不是听错命令了？” 众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又见李莲花温润的面孔上满是盈盈笑意，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这……” “不如这样，你们先飞鸽传书问问你们门主，我呢，和朋友先去镇上买点东西，莲花楼呢，就停在这里，如何？” 李莲花说着便朝阿飞招了招手让他拿上自己的刀。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并肩离开了。 “真的要去买东西吗？” 笛飞声见李莲花背过众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而且他们刚下小青峰就采买过了。 “自然不是。” “又跑？” “猜对了，不愧是阿飞啊！” “哼，幼稚！” 笛飞声心里甜丝丝，嘴角一跳，轻轻一哼。 李莲花打算在周围找个地方住下，等四顾门那些人走了后，再回莲花楼。 可两人等到天黑，那些人都没有离开，只能先找个地方凑合一宿了。 笛飞声带着李莲花用轻功很快到了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为了省钱，只要了一间客房。 笛飞声铺好床，却看到李莲花坐在灯下翻看着什么。 “看什么呢？” 笛飞声走到桌边坐下，他探了探身体，看到李莲花书中的册子材质很是特殊，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这就是我们之前在一品坟中拿出来的《萱密录》啊，你看！” 李莲花合上册子，封面上的字体笛飞声从未见过，更不用说认识。 “为何我一个字都看不到？” “看不到吗？” 李莲花看了看桌上从笛飞声寝殿带出来的灯油点的灯，又看了看册子，上面明明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李莲花，你……你的瞳孔是粉色的？” 笛飞声平生从未见过有人的瞳孔是粉色的。 “啊？不可能！” 李莲花又不是没照过镜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 他放下册子，起身找了房中的镜子去看，发现自己的瞳孔是并不是粉色。 “阿飞，你看错了！” 李莲花拿着镜子坐回桌边，照着自己的瞳孔看向笛飞声。 “你再看看！” “再看看就再……这……怎么会这样？我的眼睛刚才还……” 李莲花看了看被他放到窗户旁的蜡烛，又看了看桌上的油灯。 “难道……” 和这灯有关系？ 为了验证猜想，李莲花又起身走到窗户旁，用镜子照自己，发现镜中自己的瞳孔并不是粉色。 “笛飞声，你来看看，好像和那灯有关，我在蜡烛这里看，就不是粉色的。” “嗯！” 笛飞声循声走到他身边，李莲花正在认真观察镜子中自己的瞳色，并未注意到笛飞声。 烛光下李莲花的脸庞被一层朦胧的金光笼罩，气质越发柔和，亮晶晶的眸子呈现黑褐色。 笛飞声突然吹了一口气，蜡烛灭了。 “你做什么？” 李莲花不解地看向笛飞声，后者将油灯举到李莲花面前，他清楚地看到李莲花的瞳色在油灯照射下，看起来像是两颗粉晶晶的宝石，光彩夺目。 “嘘，你看！” 顺着笛飞声的手看去。 第89章 追踪 手里的镜子中，他瞳色确实和笛飞声说的一样，并不是平常的样子。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眼睛怎么会是粉色？” “这不重要”，笛飞声见李莲花眼睛圆睁，眉头拧成一团，立刻安慰他，“会不会和你的父母有关，你还记得家里的事情吗？” 拉着李莲花在桌边坐下，笛飞声静静看着他。 李莲花摇了摇头。 “我只记得小时候和哥哥从家里逃出来，后来被师父收留。” 李莲花想了想，小时候的记忆太模糊了，很多事情他都想不起来了。 “你师父师娘肯定知道。” “或许吧！” 李莲花并不想回云隐山，他没脸见师娘。 “你想知道这上面写些什么吗？我读给你听。” “好！” 笛飞声知道李莲花现在心情很不好，便决定做个忠实的听众。 读了一会，笛飞声催李莲花睡觉，他深知李莲花现在的身体情况，必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们躲开了镇上的四顾门众人后，赶回了莲花楼。 笛飞声刚打开门进去，一把剑就朝他面上袭来，直接一掌挥出，一名黑衣人直接摔出了莲花楼外。 接着又是两把剑，笛飞声一只手捏住两把剑用力一震，两名黑衣人后背撞到药柜上又摔在地上。 “李莲花！” 解决了楼里三人，笛飞声转身揽着李莲花的腰直接腾空而起，脚尖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叶上，低头看了一眼莲花楼周围出现的一群黑衣人，不再犹豫，直接飞走了。 被一群人追着到了一处山崖，李莲花实在跑不动了。 “不跑了，不行了！” 现在他的身体真的受不了一点累，还跟着笛飞声跑到山上了。 “那就把他们全杀了！” 笛飞声并不惧怕这些人，不过是不想李莲花为难，李莲花不喜他杀人。 “别，你的内力别乱用，时候无心槐发作就不好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去哪里给你找药？” “那怎么办？” 李莲花这性子，笛飞声都不知道他怎么活到现在的，太心慈手软了。 “要不，跳吧！” 李莲花走了几步，看到山崖下是个湖。 眼见那些人都追了上来，笛飞声一咬牙，紧紧搂住李莲花的腰跳了下去。 “我……” 不知是风声太大，还是坠落的速度太快，笛飞声没听清李莲花说了什么。 从湖中浮上来后，他们终于摆脱了那群黑衣人。 笛飞声用内力给李莲花和自己烘干了衣服，两人没有停留，在山间想要找路，无意间闯入一个村寨。 这里明明有很多房间，但是却空无一人。 他们来到村中唯一的客栈，见到了村长石长老。 石长老留他们在客栈中住下。 李莲花觉得这里怪异，两人便没有用这里的食物和水。 黑夜中，石寿村外来了四人。 “陆大侠，真巧啊，又在这里碰到了。” 十天前四人刚刚分开。 “是很巧？不过你们怎么天黑了也不找地方休息？” 陆剑池的情况比对面三人好不少。 “别提了，我们也是找人找到这里的，实在没想到会这样。” 方多病看了一眼封瑶，没有细说。 “那咱们先进村吧，我听说离这里不远有个石寿村，当年这里的柔肠玉娘酒很是出名。” “江湖上还有这酒？” 一听到酒，方多病立刻两眼放光。 “都是江湖传闻，我最爱美酒。” 陆剑池笑了笑，走在前面给几人带路。 封瑶搀着昭翎公主走在最后面。 “阿瑶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啊？我想回家了。” 昭翎公主觉得自己腿都快断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苦。 周围黑漆漆的，比人还高的草丛中有时还会有响动，她害怕急了，要是重来一次，她再也不会跟着方多病跑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了！” 追魂香的线索断在这里，封瑶在心里祈祷李莲花就在这石寿村。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了。 进了村子，这里黑漆漆一片，仿佛没有人烟的样子。 陆剑池感觉不对，握紧了手中的剑。 昭翎公主挂在封瑶身上，都快哭了。 方多病拍了几户人家的门，房子里都没有人应声。 往里走了一段，突然出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几人走近一看，正是笛飞声和李莲花被人围攻，笛飞声用刀竟然伤不了那些怪物半分。 “啊……鬼啊……” 昭翎公主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一大批怪物浑身没有毛发，全身长满了红色斑点，看样子像人，可她从没见过这种样子的人。 陆剑池和方多病立刻上去帮忙，封瑶带着昭翎公主躲在一边。 怪物们并不是胡乱攻击，虽然个个面若鬼怪，但所使用的招式陆剑池竟然认出了一些。 被击退后，几人才说上话。 “你们怎么在这儿？” 李莲花扶着笛飞声靠坐在一根柱子边。 “李莲花，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说跑就跑，都不带上小爷我！” 方多病第一个不满意。 “李神医，在下是为了寻找好友而来”，陆剑池见笛飞声情况不好，“他怎么了？” “无心槐发作了！” 他们刚才没注意，蜡烛掺了无心槐，虽然灭了蜡烛，但笛飞声又吸入无心槐，刚才动用内力，这会无心槐发作得厉害。 既然石寿村有无心槐，说不定解药也在这儿。 “那怎么办？” 方多病见笛飞声靠坐在柱子上，双目紧闭，面色难看。 “楼主，你知道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里了吗？为什么我们进来一个都没看到？” 封瑶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对啊，这里不会是鬼村吧？” 昭翎公主拉着封瑶的胳膊不放，不停地看着周围。 “正想跟你们说呢，之前封瑶给我一些追魂香，我用在村长身上了，我们呢这就去找他们吧，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都没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有李莲花带路他们很快找到了村民的藏身之处。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石长老不可置信看着几人。 “石长老，难怪啊，我听闻这附近镇上有人说山中有食人族，还不信呢，没想到你这石寿村竟然真的……” 第90章 解药 李莲花说着摇了摇头。 这个山洞中放着一大堆人头骨，几十名村民个个精神萎靡，眼窝凹陷，看起来都不太像活人。 “别和他们废话了，喂，快点交出无心槐的解药！” 方多病年少气盛，直接拔出剑，指着石长老。 “哼，你们得罪了人头神的使者，竟然还敢在这里叫嚷！” 石长老并不害怕方多病。 “你……” “小宝，别啰嗦了，阿飞撑不住了！” 李莲花扶着笛飞声，他整个人都压在李莲花身上，摸着他的脉，李莲花有些急了。 “好！” 陆剑池和方多病直接将剑架在石长老脖子上。 “别……我……我说……” “快说！” 陆剑池刚才所见的那些怪物使用的都是武林中很出名的招式，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武林中失踪的那些武林高手。 “人头煞就在村里的客栈中。” “那些人呢？”李莲花白天并未见过那些攻击他们的人。 “他们只有夜晚才会出来”，石长老眼睛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剑，心都快跳出来了，自然什么都说了。 “他们在一处石壁裂缝，几位若是想要见他们，等天亮后我便带几位前去。” 石长老说话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就会人头搬家。 “那无心槐的解药呢？”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能把剑放下吗？” 方多病和陆剑池看向李莲花，他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收回了剑。 “杀了他们！” 谁知石长老一得了自由，立刻转身跑向村民，还叫他们杀人。 见到举着棍棒围上来的十几个村民，方多病懒得再废话，和陆剑池两人很快将人都制服了，将人都赶到山洞深处的牢里关了起来。 这石洞一个连着一个，有好多个。 石长老不肯说出无心槐的解药，李莲花几人只能在石洞中寻找。 昭翎公主很害怕，一直跟在封瑶身边，她们在一处满是灰尘的洞中，翻出不少东西，但是都没什么用。 最后李莲花找到几张从墙壁上拓印下来的画纸，从中看出了无心槐的解药。 一个石洞中有水潭，那个石洞中有无心槐的味道。 李莲花割破手指，滴在笛飞声的刀上，在水潭中引出一只水蛭，给笛飞声吸了毒血。 天亮后，方多病和陆剑池先是带着是石长老去客栈去了村中的人头煞。 然后让石长老带着他们去了那处石壁裂缝。 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很多昨晚攻击他们的“怪物”。 白天看得更清楚，这些人头发和眉毛都没了，甚至都不能说话，就连最正常的神志都没有，十分害怕日光。 和夜晚相比，白天的时候行动迟缓，神情呆滞。 “金兄？” 陆剑池没想到金友道竟然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站在对方面前，对方也认不出来他。 “金兄，是我啊，我是剑池啊！” 陆剑池见金友道毫无反应，回头质问石长老，“他到底怎么了？” “这，这不能怪我，他中了人头煞才会这样，人头煞是没有解药的。” 石长老看着眼睛发红的陆剑池，后退了两步。 “陆兄，你问她没用，这人头煞是他们想要炼制一种痋虫失败的结果”，想起昨晚在石洞中所见的图纸，李莲花按住陆剑池的肩膀。 腰间的酒壶被人取走，陆剑池回头，看到金友道拿着他的酒壶目不转睛。 “金兄，你记得这个吗？这是我最喜欢的酒壶。” 再次抬眼，金友道看向陆剑池的的眼中有了一丝情感。 “你认出我来了？” 陆剑池见金友道竟然认得自己，不由地掉了眼泪。 找到了友人，陆剑池并没有多留，而是想要带着金友道去外面寻找人头煞的解药。 陆剑池离开后，方多病发射了百川院的信号弹，附近百川院的人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石寿村中的人虽然已经很少了，但是不能将他们放置不管，也不能将他们都杀了，只能等百川院的人前来。 这里还关着很多失踪的武林中人。 就在他们等人的时候，突然有人攻进了村。 看到角丽谯来的这么快，他才暗叹自己大意了。 看样子他们一进村，石长老就派人通知了金鸳盟。 “李神医？我该叫你李莲花呢，还是李相夷啊！” 角丽谯一身红衣站在所有人前面，面上的妆容一如既往的妖冶，笑容犹如女鬼一般美艳。 “十年不见，你还算是一如既往的英俊。” “原来是角大美女啊！” 李莲花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这十年不见，我看你都见老了，怎么，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哼，李相夷，你的嘴巴还是这么毒，不过今日你的嘴巴再毒也没用了，有咸日辇在这儿，你休想活着离开。” “咸日辇啊，我好怕啊！” 李莲花边说边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和她啰嗦什么！” 方多病看对方人多势众，还有咸日辇，说不怕是假的，他直接掏出几枚雷火弹直接朝角丽谯扔了过去。 “砰砰砰”—— 一阵爆炸后，一座咸日辇轮子被炸毁了，不能在动。 “来人，杀了他们！” 角丽谯躲在一旁，等待烟雾散去，捂着口鼻发布命令。 “是，圣女！” 金鸳盟盟众不断有人朝李莲花和方多病举刀刺来，方多病还好。 李莲花昨晚就动用了内力，还没有好好休息，早上也没吃东西，这会只能强撑着。 击退又一波攻击后，方多病扶着李莲花，李莲花用剑撑地才勉强站定。 “哼，这么快就不行了，李相夷，看来你今天要死在这儿了！” 角丽谯心情大好，笑得花枝乱颤。 “什么李相夷，你是李相夷？” 方多病眼睛死死盯着角丽谯，轻声问道。 “别听她胡说。” 李莲花刚开口，刚刚咽下去的血沫再次涌上喉咙，溢出来一些。 “那是你杀了单孤刀吗？” 那些沸沸扬扬的谣言让方多病心绪很乱。 李莲花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好，我信你。” 方多病握紧了手中的剑，今日他就是死在这里，也会保护李莲花的。 第91章 痴心 “等一下！” 就在角丽谯正要下令的时候，封瑶和昭翎公主一左一右扶着昏迷的笛飞声出现了。 “尊上……” 角丽谯看到昏迷的笛飞声，立刻心疼起来。 “阿谯姐姐！” 两个人吃力地拖着笛飞声越过李莲花和方多病，走了几步，实在拖不动，昭翎公主先松了手，笛飞声掉在了地上。 “你们做什么？” 角丽谯急忙上前，蹲下，摸了摸笛飞声的颈侧。 “阿谯姐姐，是我啊！” 封瑶抹了把脸，脸上更脏了。 她刚才听到外面响动太大，出来看了才知道角丽谯来了，赶忙回去和昭翎公主将笛飞声拖出来救场。 “你是……” “我是封瑶啊！” 昭翎公主见封瑶蹲着，在其身后的她也赶忙蹲下，刚才地上好多尸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你怎么在这儿？尊上怎么样了？” “你家尊上啊，他没事了，李莲花昨晚给他解了无心槐的毒，不过这会还昏睡着。” 封瑶笑得很是开心，看起来一点都不怕角丽谯。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儿呢！” “啊……我……我……” “李莲花，李莲花你没事吧？” 封瑶回头，发现李莲花也昏了过去，方多病身上也是很多伤口。 “李神医！”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急忙起身跑到李莲花身边。 昭翎公主也跑到方多病身边，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害怕地哭了起来。 “方多病，你不会也要死了吧？你能不能别死，我不想还没嫁人就背上克夫的名头啊！” “我没事！” 方多病此刻只能尽力安抚昭翎公主，他也知道昭翎公主跟着他吃了很多苦。 “你是为了他？” 角丽谯叫人将笛飞声扶起，踱步到封瑶身前，看着封瑶满心关切地看向李莲花。 “对”，封瑶回头擦了擦眼泪，“阿谯姐姐，求你放过他吧！” “你喜欢他？你可知他比你大不少！” “这不重要”，封瑶蹲在地上抬头，眼中又盛满眼泪，“阿谯姐姐，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吗？我一看到他就喜欢他了，他真的很好。” “那他喜欢你吗？” 角丽谯仿佛在封瑶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当年她也是被笛飞声救了后，只见到他的背影就直接沦陷了。 从此世上再无任何人能入她的眼。 “这不重要，我喜欢他就够了，阿谯姐姐，你也是女子，一定懂的，对吧？” 封瑶揪住她的衣摆。 “罢了，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你父亲知道吗？” “多谢阿谯姐姐，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封瑶擦了把脸，这下脸彻底脏了。 “那我先走了！” “那，阿谯姐姐再见！ 角丽谯走之前，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方多病，笑得风情万种。 等到他们离开后，方多病才爆发。 “封瑶，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父亲是谁？你怎么和角丽谯认识的？你也是金鸳盟的人吗？” “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一个？” 封瑶连头都没抬，摸了摸李莲花的脉，她什么都没摸出来。 “一个一个回答！必须回答， 不然我抓你进百川院，让他们给你用刑！” “嘁！你现在先能站起来再说！” 封瑶突然起身，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方多病，满眼不屑，面色冰冷，仿佛刚才哭着求人的不是她。 “你……” 方多病气急，正要拔剑，突然封瑶朝他一挥手，袖子里一阵白色粉末扬到方多病面前。 他剑还没拔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方多病，方多病……” 昭翎公主见方多病晕了，又哭了。 “阿瑶姐姐，你不会也要杀了我吧？” “说什么呢，公主，这不过是迷药，他晕倒了而已，他现在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 “哦！” 封瑶吹响一只金色的哨子，很快就有两名灰衣人出现了。 “护法！” “嗯！” “带李神医走吧！” “是！” 两名灰衣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昭翎公主根本没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阿瑶姐姐，你要去哪里？” “我出来太久了，要回家了！” “不行，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人……不行的！” “没事的”，封瑶握住昭翎公主紧紧抓住她衣袖的那只手，“方多病刚才给百川院通了信，他们很快就会来的，你若是害怕，就先等在这里，他一会就会醒的。” “可我害怕！这里还有食人族呢，他们都吃人啊！”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都被关起来了吗？” “我还是害怕！” “那我陪你等等吧，他们人来了我再走！” “真的吗？” “嗯！” 封瑶答应着，与昭翎公主合力将方多病扶进一处破旧的民房中。 “阿瑶姐姐，你真的喜欢李神医吗？” 昭翎公主没想到封瑶会主动承认自己对李莲花的感情。 “怎么可能？” 封瑶莞尔一笑，摆了摆手，“我那纯粹是为了让阿谯姐姐放过李神医。” “你和角丽谯很熟吗？” “也不是很熟，不过我父亲同她有些交情”，封瑶打量着破旧的民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想问我是不是也是阿谯姐姐那样的人吧？” 见昭翎公主点头如捣蒜一般，封瑶叹了口气才道；“公主，其实，很多事情不能只听别人说，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自然也就不一样，阿谯姐姐小时候也很可怜的。” “可怜？” 昭翎公主不明白封瑶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如果她也出身皇室，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说不定也会和公主你一样单纯呢！” “这样吗？” 昭翎公主还是不懂，她不明白封瑶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就在她正想继续问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有人来了！” 昭翎公主高兴地跑到门口，远远看着一群人出现在村口，远远看着走在前面的一个人很像杨昀春。 “杨昀春！” 她想也没想急忙跑了出去。 没想到真的是杨昀春。 杨昀春在附近的镇子上遇到了石水，于是他们就都来了。 第92章 做客 “石院主，方多病在那边的民房里，他受伤了呢！” “是吗？劳驾公主带路了！” 石水和杨昀春跟在昭翎公主身后，来到民房的时候，封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方多病一个人。 “公主，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杨昀春见昭翎公主在又跑到门外，急忙问道。 “没，没什么！” 既然封瑶走了，昭翎公主便明白她不想被人看到。 见昭翎公主等来了朝廷的人，封瑶终于放心出了石寿村。 一路上哼着小曲到了和那两人约好的河边，结果看到了角丽谯，还有一地血迹。 “阿谯姐姐？” 角丽谯竟然又返了回来，封瑶没想到。 “阿瑶，几年不见，你长大了！” 角丽谯眉眼含笑，红衣衬得她更加容光焕发。 “哇，阿谯姐姐，你笑起来好美啊！” “是吗？” 虽然知晓自己容颜娇美，但是听到这样的夸奖，角丽谯还是很开心的。 “当然了，我从不说假话的！” 封瑶走到角丽谯身边，试探着开口，“阿谯姐姐，这里刚才是不是有两个灰衣人和李神医？” “对啊，不过已经处理干净了！” “你把他们都杀了 ？” 封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让他们带李神医走了。 “没有，我刚才和灰衣人商量请李相夷去金鸳盟做客，他们不同意，一不小心杀了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受伤逃了，不知道你……” “李神医没事吧？” “嗯？” “我……我自然也是愿意去的。” 封瑶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声音里听起来带着欣喜。 “嗯，走吧！” 一路上，李莲花都是封瑶在照顾，她们并没有见到笛飞声。 到了金鸳盟之后，封瑶和李莲花被关在一处院子中。 封瑶忧心忡忡，想要给送香山送信，又怕师兄们派人来也无用。 看到李莲花醒来，封瑶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角丽谯给请了大夫，但是那人医术不行，根本看不出来李李莲花情况，一诊脉就让给李莲花准备后事。 一路上李莲花一连几日都昏迷着。 “李神医，你终于醒了！” 封瑶都快要哭了。 “封瑶？我这是怎么了？” 李莲花刚想要起身，就被封瑶按住了。 “李神医，你还是好好躺着吧，我去找大夫。” “好！” 李莲花实在无力，只能又躺了回去。 封瑶离开后，李莲花动了动，发现自己手腕脚腕上都缠着玄铁锁链，身下的床也是铁床，难怪又冷又硬。 自己身处的屋子，看起来不像是在石寿村，但是也不像是客栈。 这到底是哪里呢？ 怎么方多病也不见了？ 也不知道笛飞声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李莲花叹了口气。 “哟，叹什么气啊，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吗？” 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李莲花侧头，看到了一抹红色身影。 正是角丽谯，身姿款款进了门。 “角大美女啊！” 李莲花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这里是金鸳盟新总坛无疑了。 “李相夷就是李相夷，身受重伤，看到我一点都怕吗？” 角丽谯娇笑着走近，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我怕有用吗？再说，角大美女要杀我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醒来。” 李莲花不以为意，反而看向门口。 “看什么呢？阿瑶那个小傻子去帮你请大夫了，没那么快来”，角丽谯将发丝缠绕在指尖，“怎么，你都这样了，心里还想着其他人呢吧！” 见李莲花不接话，角丽谯笑得更高兴了，“对了，我请你来金鸳盟做客，其实是有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自然是我和尊上的婚事，你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我想请你做主婚人。” “笛飞声？” “不然呢？尊上他是金鸳盟盟主，而我是金鸳盟圣女，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角丽谯紧紧盯着李莲花，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笛飞声要娶你？这，他十年前怎么不娶你？” 李莲花微微扬起嘴角，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红晕。 “你……李相夷，你也就声这张嘴了，实话告诉你吧，尊上的无心槐是我给他下的，如今你虽然在石寿村给他解了，但他又到我手里了……” 角丽谯边笑边伸手捏住李莲花的下巴，他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你到底是如何保养的，一个男人，这张脸我瞧着和十年前也没什么区别。” 李莲花别开眼，不去看角丽谯，正想着如何怼人的时候，突然听到封瑶的声音。 “李神医，大夫来了！” 封瑶拉着一个老大夫一阵跑，到了门口，终于放开了对方的胳膊。 进屋看到角丽谯也在。 “阿谯姐姐，你也在啊！” 对于角丽谯的出现，她并不意外，他们来了这里之后，角丽谯就一直派人守在这里。 “嗯！” 角丽谯听到封瑶的声音就放开了手。 “不打扰你们了”，角丽谯身姿摇曳着离开了。 空气中还留下一丝甜腻的脂粉香味。 “咳咳……” “李神医，你没事吧？” “没事！” 封瑶站在床边，看着李莲花咳嗽，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大夫诊了脉后，敷衍着开了些药，李莲花看了一眼，让封瑶去熬药了。 封瑶离开后，他挣扎着起身，盘腿坐好，运行体内的扬州慢，内力缓缓流过每一寸经脉，很快，他就感觉舒服了不少。 封瑶将药碗端来后，李莲花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其他人呢？” 李莲花让她将药碗放在一边。 “李神医，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封瑶咬了咬咬牙，“方多病和昭翎公主留在石寿村，四顾门的人很快就到了。” “那我怎么……” “其实……是我师兄传信，让我带你回松香山……” “是吗？” 李莲花摇头轻笑。 “你别生气啊，角丽谯要娶笛飞声的事……” 见李莲花变了脸色，封瑶连忙闭上嘴。 “没事，他是金鸳盟盟主嘛！” “李神医，我刚才听人说笛飞声他失忆了”，封瑶斟酌着开口，“你在石寿村给他解了无心槐，很可能角丽谯又给他下了这种毒……” 第93章 关系 “是吗？” 见李莲花神情恍惚，封瑶赶忙道；“李神医，你先别急，好好养好身体，说不定有机会和笛飞声说清楚呢？” “没什么好说的。” 笛飞声若是又忘了，角丽谯一定会告诉他自己她才是他喜欢的人。 封瑶不是傻子，慕娩山庄的时候，笛飞声整日和李莲花待在一间屋子里，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寻常。 见李莲花不再说话，封瑶也在一旁跟个鹌鹑一样，生怕惹得他心情更差。 对于笛飞声，角丽谯是非常谨慎的。 听说李莲花给他解了无心槐的毒，因不想笛飞声恢复记忆，便在他昏迷的时候又使用了无心槐。 刚从李莲花那里出来，就有人来报，说笛飞声醒了。 角丽谯很是高兴，迫不及待去了笛飞声的寝殿。 一进门就看到一脸冰霜的笛飞声穿着青色里衣坐在床边，床边跪了一地盟众。 “尊上，您这是怎么了？” 这些人都是她派来守在寝殿周围的。 “你在叫我？你又是何人？” “尊上，您不认得我了？” 角丽谯心中暗喜，面上却满是焦急，越过几人走到床边朝跪着的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圣女！” 众人依言退下。 角丽谯见人都走完了，这才转身看向笛飞声，精致的妆容和红衣衬得她容颜娇媚。 “尊上，是我啊，您是金鸳盟的盟主，我是金鸳盟的圣女啊！” 角丽谯大着胆子坐在笛飞声身边，伸手挽他的胳膊。 笛飞声面无表情，眼神微暗，在角丽谯正要碰到他胳膊的时候突然伸手握住了那只染红了指甲的手。 “我是盟主，你是圣女，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见到自己被笛飞声轻轻握住的手，角丽谯心中一阵激动。 这无心槐真是好东西啊！ 若是早知道这无心槐有这用处，她早给笛飞声用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我们，我们自然关系……匪浅！” 角丽谯羞红了脸，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是吗？” 她没看到笛飞声后槽牙都咬硬了，整个人绷得很直。 “阿谯自然不会骗尊上你，尊上，阿谯可担心你了，你都不知道”，角丽谯轻轻靠在笛飞声肩头，“阿谯一听到你出事，立刻就带人去救你，幸好我去得及时，否则就让害你的人得逞了。” 角丽谯越说声音越柔和，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 “害我的人？” “对啊”，角丽谯一听到这个问题，立刻来了精神，“那人我也给尊上捉来了。” “他是谁？” “他啊，就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啊，尊上您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四顾门和金鸳盟是江湖中最大的两个帮派，他和您是死对头。” “四顾门？金鸳盟？” “尊上可有印象？” 角丽谯小心翼翼地看向笛飞声，她有些心虚。 笛飞声回到金鸳盟后，在昏迷中她就用了无心槐，整整三日。 期间笛飞声醒来挣扎过，但是最后还是敌不过无心槐的威力。 “嘶……头疼！” “啊？那阿谯派人去请大夫？” 角丽谯急着要起身，笛飞声直接松开了手。 “无碍！” “真的吗？尊上若是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阿谯啊！” 角丽谯站在床边，望向笛飞声的眸子里满是爱慕，两只眼睛眨呀眨，脸蛋像红苹果一样。 “你还没说，你我是什么关系，刚才那群人为何躲在外面？” “尊上莫怪，那些人阿谯为了保护尊上才让他们守在外面，尊上之前一直昏迷，阿谯也是怕尊上被杀手偷袭。” 角丽谯见笛飞声不像是假装，又坐在他身边。 “尊上和阿谯，自然是……是未婚夫妻关系，唉，尊上都忘了，我们之前已经定下了婚期，尊上有事外出，如今总坛都在布置婚礼了。” 角丽谯神色落寞，看向笛飞声的眼神中满是哀怨。 “婚礼？” “对啊”，角丽谯轻轻扯住笛飞声的衣袖晃了晃，“您若是不信属……阿谯，大可出去看一看，现在外面都已经布置好了，我们的婚服也做好了！” “婚服？” “对啊！阿谯叫人拿来给尊上瞧瞧可好啊？” 婚服是角丽谯特地叫人赶制的。 “好啊！” “那阿谯这就派人去取！” “嗯！我头还有些疼，想休息会。” “好，尊上先休息！” 角丽谯急忙扶着笛飞声躺好，温声细语告别后才离开寝殿。 她心情大好，回到自己的寝殿后，雪公却一脸凝重。 “圣女，这笛飞声会不会骗你啊？” “笛飞声会骗人？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李相夷那个狐狸。” “可是他整日和李莲花厮混一处，说不定就受李莲花影响了呢！” 雪公很担心角丽谯被笛飞声骗。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角丽谯盯着自己的红色指甲若有所思，“那你想如何？” “属下有一计，可让笛飞声见李莲花一面，圣女在一旁看着，谅那笛飞声也逃不过圣女的法眼。” “见面？” 角丽谯蹙了蹙眉头，还是同意了。 晚上，她亲自去找笛飞声，两人吃过饭后，她便提出让笛飞声亲自审问李莲花。 笛飞声不置可否，跟着角丽谯去了李莲花的住处。 此时，李莲花正闲来无事，坐在灯光昏暗的房中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玄铁锁链。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打开。 他一抬头，还以为是封瑶煮药回来了，没想到是进来的是笛飞声。 一身红色锦服身姿挺拔，双眉斜飞，浓密细长的睫毛包裹着锐利的黑眸，面容冷峻，那目光射的李莲花心里发寒。 微微抿着的双唇有些下沉，似乎心情不怎好的样子。 “李……李莲花？” “笛盟主，别来无恙！” 李莲花白色衣衫衬的他肤色越发白皙，嘴角微扬，俊美绝伦的脸蛋配上浅笑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浑身都散发着引人窥探的气息。 “你真是我的死对头？” “笛盟主这是失忆了？你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第94章 谎言 李莲花仔细观察着靠近自己的笛飞声，从他脸上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又如何？” 笛飞声站在床边垂眸看向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的男人，他眼中并无慌乱。 “笛盟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李莲花瞥到门边有一抹红色，猜到了几分。 “你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怎么看都不像！” 笛飞声认真地摇了摇头。 “哦？那天下第一该是什么样？” 李莲花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带动玄铁锁链响了起来。 他嘴角上扬，看似不经意的笑容却让笛飞声眼眸一亮。 李莲花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动人，唇角在笑，圆圆的眼睛在笑，眉毛也在笑，明明还是刚才的那个人，却有了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你笑什么？” 笛飞声有些不明这笑的意味。 如此纯如皎月的笑容不该出现在一个身陷囹圄的人脸上。 “你想要的答案，我都以告诉你，我其实……” “尊上！” 角丽谯怕李莲花说出什么让笛飞声起疑的话来，立刻现身打断了他。 红色锦衣上用金丝绣着漂亮的曼陀罗花，角丽谯身姿翩翩，走到笛飞声身边，恶狠狠瞪着李莲花。 “李门主她……” “我说角大美女，你这随意打断别的人话太不礼貌了，还是你怕笛飞声知道什么？” “哼，我怕什么，我不过是不想尊上被你骗，江湖中谁都知道你李相夷哪怕是一张嘴也能杀人。” “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若是我只凭嘴就能成天下第一，那江湖中怎么会有人练武？” 李莲花的笑容在见到角丽谯后已经变得很假，像是戴了面具。 “尊上，别信他，他跟狐狸一样，不，他比狐狸还要狡猾，他……” 角丽谯抓住笛飞声的胳膊，想要拉他离开，但是却不能撼动对方分毫。 这一刻，角丽谯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笛飞声来见他了。 试探笛飞声的办法千千万，但是这个李莲花，太不安分。 “等一下！” 李莲花突然抓住笛飞声的另一只手，他坐在床上抬头，手腕的锁链“哗哗”作响。 “阿飞，你才不要信她，她才是骗你的，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对你爱而不得才给你下了毒致使你失忆的。” 笛飞声顺着那只握紧自己手的白皙手腕看进李莲花的眼眸中，那里面正映出自己有些动容的面孔。 “李莲花，你找死，你怎么敢……” 角丽谯面容开始扭曲，她没想到李莲花竟然直接将真相说了出来，她抓住笛飞声的手松开，改而成爪朝李莲花面门抓去。 “唔……疼……” 笛飞声一只手捂着头痛得站都站不稳，另一只手却抓住了角丽谯的手腕，踉跄着向后退了三步。 脑子里有好几道声音同时响起，都在叫“笛飞声”这三个字。 “尊上，你头疼？” 角丽谯一被笛飞声抓住手腕，听到他痛呼，立刻回头扶住了他，顿时没了去理李莲花的心。 “很痛吗？阿谯带你去看大夫！” 角丽谯剜了李莲花一眼，急匆匆带着笛飞声向外走。 “笛飞声！” 李莲花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笛飞声疼成这样，他起身想要去扶人，却被锁链限制了行动范围，就差一点没能摸到笛飞声的衣角。 “当啷当啷” 他试了几次，最后眼睁睁看着笛飞声被带离了这里。 外面一片漆黑，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突然吹进来一阵秋风，李莲花打了个寒颤却站在那里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封瑶兴冲冲端着药碗，提着灯笼出现在门口，看到李莲花失魂落魄的样子，马上笑不出来了。 “李神医，你这是怎么了？” 她一进屋就将灯笼放下，单手将门关了起来。 如今已是深秋，李莲花其实很怕冷，她也是来了金鸳盟总坛才知道的。 “李神医？” 封瑶放下药碗，走到李莲花面前朝他挥了挥手。 “没什么。” 说罢，转身走到床边，脱了鞋躺进了被子里。 虽是秋天，但他却已经盖上了厚被子。 “那什么，不喝药了吗？” 封瑶见李莲花转身对背着自己，可他刚刚明明看到自己拿来了药碗。 等了一会，不见李莲花有动静。 “也对，这药喝了也没用，那李神医，我先回去睡了，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 封瑶走的时候拿走了药碗，将碗中的???倒进了土里。 其实封瑶也清楚这药没用，这里的药李莲花一次都没喝过。 虽然封瑶每次都是亲自熬药，从未假手于人，但是她也怕李莲花出事。 叹了口气后，决定明天不再熬药了。 将笛飞声带回寝殿后，角丽谯让人叫来了一大群盟中的大夫。 可是这些人都对无心槐并不了解，对笛飞声的头痛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胡乱开了药方，被角丽谯赶去熬药了。 最后没等来药，而是等来了药魔。 药魔是被角丽谯急找回来了的，刚回来就看到笛飞声面色痛苦捂着头躺在床上，汗水都浸湿了枕头。 “药魔，你终于来了，那些废物……算了，不说他们了，你快给尊上止疼，我怕他再样下去受不了。” 角丽谯都快急疯了，看到药魔像看到救星一样。 “是，圣女！” 药魔给笛飞声诊脉后，疑惑地看向角丽谯，“圣女，尊上这……是中了无心槐啊，怎么如此？” “我怎么知道？定是那李相夷搞的鬼。” 角丽谯虽然心虚，但面上却不能露怯。 “李相夷？” 药魔这下更懵了。 尊上和李相夷关系很差吗？ “别说这个了，你先给尊上止痛吧！” “是！” 药魔拿出银针给笛飞声扎了几针后，笛飞声直接昏了过去。 “尊上怎么昏过去了？” “回圣女，尊上他如今身心疲惫，需要好好休息，等到明日，属下再给尊上配药。” 药魔在角丽谯面前态度很是谦卑，他知道如今的金鸳盟都是角丽谯在做主。 角丽谯解了疑惑，看着笛飞声陷入沉睡的面容思考了片刻，还是同意了他的办法。 等角丽谯带着所有人离开后，寝殿终于又陷入了安静。 笛飞声却在黑暗中睁开眼坐起了身。 第95章 极乐之境 “无心槐？”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熏香让笛飞声感觉很是不适，他撑着起身，在床上盘腿坐好，屏息运功，用洗精伐髓诀将体内的普通的无心槐之毒逼了出来。 一切结束后，笛飞声终于恢复了清明。 他起身将香炉从窗户扔了出去。 打开寝殿中所有的窗户，深夜的风不断进进出出，吸一口凉气，他觉得舒服了不少。 站在窗户前，冷风并没有阻止他陷入自己的思想世界。 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听闻中了无心槐，人就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极乐之境中。 “李相夷……” 自己的极乐之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相夷。 那日他跟踪角丽谯被黑袍人偷袭重伤后，先是跑到河边，将无心槐引到百会穴，然后撑着在手心刻下了“李莲花”三个字。 当他沉入河中之时，昏昏沉沉之际，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东海金鸳盟大船上。 那一战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石寿村之时，不过是闻了一点掺着无心槐的蜡烛，竟然又让他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幻境中。 幻境交重叠加，一会是他和李莲花在竹楼里喝茶赏月，一会儿他和李莲花还有李望舒三人一起生活在东海之滨的小渔村中，李莲花不光会做饭，就连打渔都很熟练。 他明明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可却感觉很真实。 原本他回到金鸳盟之后又吸入了无心槐，头脑中的记忆有些混乱。 揉了揉额角，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再用无心槐养大的水蛭清一次毒。 但就算如此，当角丽谯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凭直觉就知道那些都是谎言。 见到李莲花之时，笛飞声突然心绪平和了下来，李莲花的话刺激到了他的记忆。 这几日其实晚上都会陷入各种梦境中，现在他才清楚，原来那些梦境究竟为何会出现。 都是因为寝殿的熏香中有无心槐，南胤三大秘术之一。 之前在破庙中碰到的人应该就是万圣道的。 “婚事？” 笛飞声眯了眯眼，他思绪乱飞，并未注意夜景。 看来这是自己的机会，大婚之时，角丽谯一定会邀请万圣道的人来这里。 毕竟自己和李莲花都在。 一连几日，李莲花都没再见到笛飞声，每日听到笛飞声和角丽谯如何出双入对的传言，他心情不怎么好。 封瑶在一旁也不敢不说，不过每次说几句总会岔开话题。 大婚前日，角丽谯又来了。 “角大美女今日没有和笛盟主一起吗？” 李莲花一看到角丽谯，立刻调侃起来。 “哼，李相夷，你现在也就嘴巴快”，她一挥手，有人从身后端着新衣上前，“看看吧，这是有人专门为你准备的战袍，和当年四顾门门主那件一模一样，连尺寸都不差。” “这……” 李莲花伸手摸了摸，“这材质差远了啊！” “这不是婚期就在明日，根本来不及嘛，李门主，不如将就一下，对了，忘了通知你，到时候会有故人造访，李门主见到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啊哈哈哈……” 角丽谯一番扬威后，大笑着离开了。 留下的侍女却没离开，她们捧着战袍、玉冠、靴子站在那里。 “你们先回去吧，这衣服交给我就好！” “不行，圣女说了，若是今日李门主不穿好这战袍，就要杀了我们！” 侍女躲过封瑶想要接住衣服的手，目光中满是哀求望向李莲花。 “那……先将衣服放下吧，等我换好了，你们就可以交差了。” 李莲花也不想她们为难。 “这……” 侍女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 毕竟她们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不错，角丽谯让她们在李莲花这里找一样东西，说是冰片，一种玉饰，还详细告诉了她们那玉饰是何模样。 “这什么，李神医是男子，你们都是女子，非礼勿视啊”，封瑶一把抢过衣服放在床上，推着几名侍女出了房间，并关好了门。 “李神医，你放心，有我守在这里，没人能进去。” 封瑶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下的侍女们。 众人都侧耳倾听，里面好一会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侍女们疑惑之际，和封瑶理论了几句就想要闯入的时候，突然里面传来了声音。 “封瑶，让他们进来吧！” “好！” 封瑶不再拦着，几人都进去了，李莲花还是坐在那里，手上和脚上的玄铁锁链还好好的，可衣服却已经换好了。 就连头饰都由白色的豆结头绳换成了玉冠。 “李神医你……好快啊！” 封瑶看着一旁已经叠好的衣物，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本来是想问李莲花怎么打开玄铁锁链的，但是金鸳盟侍女们都在这里，她不好开口。 侍女们将东西交给角丽谯后却遭了殃。 “什么，这就是李莲花身上所有的物品了吗？” 角丽谯翻遍了剪碎的衣物都没找到罗摩天冰。 “圣女恕罪！” “圣女饶命啊！” 一群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们都清楚角丽谯嗜血的本性，谁都不想死。 “哼，为何没有冰片？” “属下也不知道，李门主确实将衣服换了，连头绳和靴子都换了啊。” “哼”，角丽谯一把掀翻木盘，衣物散落一地，“你们办事不利啊！” “圣女恕罪啊，属下真的……” “你们不是亲自盯着他换的吧？” 见众人不吱声，角丽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是怎么了？” 就在角丽谯想要惩罚众人的时候，突然笛飞声出现了。 一身青衫，昂首阔步进了她的寝殿。 “尊上，你来了啊！” 角丽谯立刻细声软语起来，直接挥手让众人离开了。 侍女们离开前还不忘将地上散落的衣物收拾好才离开。 笛飞声瞥了一眼，这衣服，似乎是李莲花的。 “尊上，今日找阿谯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本尊如今记忆全无，明日大婚，不知你可有邀请亲人？” “尊上的意思是……” “你说本尊无亲无故，若是你也没有，那这婚礼岂不是太冷清了吗？” 笛飞声不动声色挣开角丽谯的手，开始在她的寝殿中游走。 “尊上找什么呢？” 角丽谯不明所以。 第96章 了解 “没什么！” 笛飞声并不解释，他如今在角丽谯面前失忆了，无论做什么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对方都不会怀疑。 “对了，你可有邀请亲人？” “尊上真是神了”，角丽谯上前缠住他的胳膊，娇笑道；“阿谯的的确确邀请了我的表哥，还有一些朋友。” “哦？你还有表哥？” “嗯，明日就能见到了！” 角丽谯面上笑着，心中却开始计划一切。 明日大婚，万圣道的人会来，她是搞不定李莲花，等那人来了，以他对李相夷的了解，一定能得到=罗摩天冰。 之前她派人去女宅的时候，李一辅虽然被百川院抓了，但还是将消息传了出来。 她这才知道，玉楼春的那枚罗摩天冰落在李莲花手上。 其实李莲花昏迷的时候她就找人搜过身了，除了那面怪异的小镜子和萱密录，没找到罗摩天冰。 明日大婚，她会先和笛飞声成亲，无论谁都不能阻止她和笛飞声在一起。 “那好，本尊到时候一定要和他们好好喝一杯！” “嗯！” 虽然笛飞声还是冷脸，但此刻在角丽谯眼中，却是无比温柔。 第二日一早，李莲花吃过饭就被人带到了婚礼现场，他是被人抬着来的。 角丽谯给李莲花准备了玄铁做的椅子，他一人坐在喜堂中百无聊赖，看着许多人忙来忙去，铺红毯、挂红绸、摆喜果。 他今日没看到封瑶。 他自然也没闲着，问人要了一些瓜子嗑着。 不一会，角丽谯便来了。 她头冠上的凤凰金光闪闪展翅欲飞，镶嵌着大大小小数枚红色宝石，头两侧的凤簪华贵非凡，耳朵上的红珊瑚耳环摇摇晃晃，身上的红色嫁衣用金丝绣着尊贵的牡丹图样，腰间的红玉腰带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脸上的妆容十分浓艳，和她一贯的风格相同。 看来金鸳盟真的很有钱的。 “李相夷，你看我今日这身如何啊？” 角丽谯信步款款来到李莲花面前转了个圈。 “呵呵，角大美女，我又不是新郎，你问我？笛飞声呢，你怎么不问他？” 李莲花继续嗑着瓜子。 “哼，与你何干，尊上待会就要与我成亲了！怎么，你吃醋啊！” 角丽谯扶了扶头上的头冠，笑容娇媚。 一直以来，她在李莲花面前都是从无胜算，这次，她要得偿心愿，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 “哼，你就没问问笛飞声愿不愿意啊？” 李莲花放下手中的瓜子，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摆。 “啧”，角丽谯见他不恼，反而心情不太妙，她盯着李莲花的脸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特地伸手用手背在李莲花的侧脸蹭了一把，“李相夷，你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这皮肤竟比女子的还娇嫩，不如，我的新郎也算你一个吧，反正你也是红衣。” 被冰冷的手触碰，李莲花倏地避开，打了个寒颤。 他坐在那里这次没有接话，而是喝起了茶。 角丽谯见他这副样子，笑得乐不可支。 “笑什么呢？” 笛飞声的声音传来，角丽谯回头望去，突然睁大了眼睛。 院子中站着一人，头戴金冠，朱红喜服上穿在他身上气势逼人，腰间金色腰带异常华丽，面容清冷，整个人神采动人。 顺着他的目光，角丽谯却看到了李莲花，顿时没了好心情。 为何笛飞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相夷身上，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 “尊上”，不过她没发作，立刻迎了上去。 出手还未碰到笛飞声的衣袖，面前一阵风闪过，回头一看，笛飞声已经站到了李莲花面前。 “你……” 李莲花刚才又捏了几颗瓜子在手心，这会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又放下了。 “尊上……” 角丽谯正想要打断笛飞声和李莲花谈话，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金鸳盟盟众将她和二人隔开，他们都拔出了剑。 “尊上这是何意？” 角丽谯面露疑惑。 “角丽谯，本尊并没失忆！” 笛飞声负手直接看向角丽谯，眼中毫无波澜。 他现在脑子里的记忆有些混乱，原本在石寿村解毒后，角丽谯又给他用了无心槐。 “什么，你没失忆？” 李莲花伸手握住他的手，心情有些激动。 “嗯！” 笛飞声侧头看向李莲花手腕上的玄铁锁链，郑重点了点头。 角丽谯一点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她一拍手，院门突然涌入一大群人马，站在她身后。 “笛飞声啊笛飞声，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 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对你一无所知呢？” 她漫不经心欣赏起自己的红色指甲来。 “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本不宜见血，可你这是太不乖了，你看看自己的手背。” 说罢，一挥手。 “动手吧！” 她身后的盟众立刻拔剑朝着笛飞声的旧部砍杀而去，两方人马顿时乱作一团。 笛飞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李莲花握住的手，手背上绿色荆棘一般的暗纹正蔓延开来。 “这是……” 李莲花紧紧抓住他的手。 不错，正是修罗草。 和上次在一品坟里李莲花给他用了修罗草籽是一样的结果。 “别运功！” 李莲花起身和他并肩，锁链“哗啦”声让笛飞声心忧。 “我没事！” “哈哈哈，没事，自然没事，我角丽谯怎么会让自己的夫君有事呢？” 角丽谯站在那里看着笛飞声和李莲花并肩站立，牙都快咬碎了，但还是笑着。 输人不输阵嘛！ “尊上！” 两方人马难分难解，就在这时，无颜突然出现了。 他带着一批从地牢里放出来的旧部杀到了。 “爹爹！” 李望舒也来了，他一溜烟跑到李莲花身边，紧紧抱住他。 “望舒，你也来了！” “嗯，我找了爹爹好久，去了四顾门，他们说爹爹已经离开了，又去了石寿村，他们也说爹爹不在。” 李望舒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 李莲花摸了摸他的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来就好！” 笛飞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李望舒这才松开手，望向笛飞声。 “义父！” “嗯！”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角丽谯却怒了。 “李莲花，都是因为你！” 第97章 至爱亲朋 她目眦欲裂，伸手指着李莲花道；“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笛飞声你要抢，笛海天你也要抢！” “笛海天是我养大的，笛飞声是我从海底捞出来的，他们都是我的，是我的！” 笛飞声伸手挡在李莲花面前，笛海天站在笛飞声面前，手紧紧握着背后刀的刀把。 看着二人如此维护李莲花，角丽谯气愤难当，她不肯离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诛杀殆尽。 自己也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滑落，角丽谯真的很恨李莲花。 “角大美女，你疯了吧，他们不是你的私有物，他们有自己的意识，什么叫我抢你的？” 李莲花丝毫不认同角丽谯的话。 他拨开笛飞声的手，拍了拍李望舒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你说你养大了望舒，请问你是怎么养他的？他背后的鞭痕和虎口的茧子就是你对他的爱吗？” 李莲花眯了眯眼，他可以忍，但是李望舒并未做任何对不起角丽谯的事。 “你说你爱笛飞声，怎么爱，给他下无心槐，联合旁人暗算他，让他变成废人吗？” “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角丽谯并不在乎这些。 “我这么爱他，我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可是他呢？十年前为了和你比武，什么都不顾，十年后也是也是这样，我费尽心力将武林至尊的宝座捧到他手上他不想要，那便算了。” 角丽谯闭眼又睁开，眼中满是疯狂。 “我不在乎，我就要他，就算他变成人彘，也只能是我角丽谯的夫君！哈哈哈哈……” “无颜，让人把她送去地牢里。” “是，尊上！” 笛飞声不再看角丽谯，而是将目光放在李莲花身上，“等我找了钥匙，给你开锁。” “咻咻咻” 几道破空之声传来，无颜闪身躲开，围住角丽谯的几人却无一幸免，全部中箭身亡。 “圣女，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封罄一身玄色锦衣带着万圣道的人来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袍遮面的男人，静默不语。 “你们怎么才来？” 角丽谯抹了眼泪才回头，“太慢了！” “我们这不是特地来参加你的大婚，在路上准备礼物耽搁了么？” 封罄笑眯眯的，看上去面容很是和善。 “哼，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杀了李莲花！” 封罄并没依着角丽谯的话下命令，瞥了黑袍人一眼后，才示意他们动手。 无颜见形势不客观，立刻退到笛飞声身边，“尊上，离开这里吧！” “别让他们跑了”，角丽谯站在那里指挥众人，“除了笛飞声和笛海天，其他的都给我杀了。” “圣女，不知你所说的罗摩天冰在何处啊？” 封罄慢悠悠晃到角丽谯面前。 “喏，就在他那儿！” 角丽谯指了指李莲花。 “他？” “对啊，本来我想要大婚后给他用刑的，不过，现在只能靠你们了！” 角丽谯回头看了一眼黑袍人后，又将目光放在笛飞声身上。 “主人！” 封罄回头征求黑袍人的意见，见他点头，封罄也拔出了剑。 “不许伤我爹爹！” 李望舒见封罄加入战场，立刻也拔出刀和他拼了起来。 李望舒尽得笛飞声的真传，刀法大开大合，霸道至极。 无颜见状，抿了抿唇，也出剑上前，李望舒还是小孩子，总是吃亏的。 李莲花想要叫李望舒被笛飞声拦住了，他焦急看着李望舒。 “望舒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笛飞声对李望舒很有信心。 “不是，他还是个孩子！” 笛飞声不明白，正因为是孩子，所以才要锻炼啊！ 就在他们注意力都在李望舒身上的时候，黑袍人突然动了，他动作快如闪电，双掌灵活迅速，直接向笛飞声拍来。 凌厉的掌风带着狂风骤雨般的袭击突然而至。 “小心！” 李莲花直接出手接下，笛飞声现在内力被封，和常人无异。 两人手掌相接，李莲花手腕的锁链“哗啦哗啦”颤抖着。 笛飞声直接摸出一枚铜钱射向黑袍人门面。 黑袍人忽的后退，躲开了铜钱，直接站到了角丽谯身边。 “噗……” 李莲花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 “你怎么样？” 笛飞声赶忙扶着李莲花，眸中的慌张毫不掩饰。 李莲花摇了摇头，望向黑袍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人体内的内力…… 不可能，师父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呢？ “哟，还是下不去手啊！” 角丽谯对着黑袍人冷嘲热讽，满眼不屑。 “你不是也一样，这个人，可是我的至爱亲朋啊，我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黑袍人的声音一出，李莲花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愣在了那里。 他眼睁睁看着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他找了十年的脸来。 “好了，你厉害，行了吧？” 角丽谯转头看到李莲花被人扶着， 嘴角溢血，满脸的不可置信取悦了她。 “师……师兄……” 看清楚单孤刀面容的那一刻，李莲花大脑突然无法思考了。 师兄不是死了吗？ 十年前被人所杀，他这才带领四顾门和金鸳盟开战，那一战死伤无数，四顾门也因此元气大伤。 这不可能！ 师兄风光月霁，是谦谦君子，侠义心肠，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个黑袍人？ “相夷，好久不见啊！” 单孤刀相比十年前，有了胡子，老了一些。 他本也就不年轻了，很早便有了儿子。 “不，你不是师兄，我师兄是四顾门二门主，你是万圣道真正的主人。” 李莲花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夷这是什么话？如今你师兄我活着，你该为我高兴才对，我大权在握，你更该高兴。” 单孤刀朝李莲花伸出手。 “交出你手里的罗摩天冰，师兄保证，以后登基，封你做个王爷如何？” “你在说什么？” 李莲花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登基？你要做皇帝？” 李莲花没想到单孤刀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对啊”，单孤刀看李莲花还是一脸迷茫，缩回了手，“怎么，很意外吗？” 第98章 意外 “丁元子拿走的罗摩鼎在你手里是吗？” 见单孤刀没接话，李莲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所以这一切都是单孤刀的阴谋。 一场从十年前就开始的针对他针对四顾门金鸳盟，甚至是朝廷的阴谋。 “我要找到子痋，自然要打开罗摩鼎才行。” “你是南胤人？” 李莲花并未听过江湖上有关单孤刀和南胤有关的传闻。 “不错，我正是南胤萱公主后裔”，单孤刀在李莲花面前暴露身份就想过再隐瞒什么，“我做皇帝，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你的东西？” “对啊，南胤是大熙所灭，我毁了大熙，光复南胤，有什么不对吗？” 单孤刀面容沉稳，口齿清晰，甚至情绪都没有起伏，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有错的是这个世道，他自小孤苦伶仃，虽然和李相夷一同被人收养。 可是师父师娘给更偏爱李相夷，什么好的都是李相夷的，到了他这里，做什么都是错。 他武功比不上李相夷，就什么都不如李相夷，不配得到他们的关心。 “你为了大业，布下这样大的局，可为何，十年后才找罗摩鼎？” 所有的消息一时难以全部消化，李莲花此刻心中只有这一个疑问。 “能是因为什么？” 角丽谯娇俏一笑，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中满是怜悯，“还不是因为十年前你和我家尊上东海大战比武之后双双落海，这十年间再没绝世高手能打开一品坟的大门，否则，罗摩鼎早就到手了。” “哼”，李莲花自嘲一笑，“如此说来，十年后我们不该打开一品坟的大门。” 笛飞声在一旁默默听着，知道自己做了万圣道的刀，很是不快。 自己出关之际急需观音垂泪恢复功力，这一切全部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冥顽不灵！” 单孤刀见李莲花毫无交出罗摩天冰的意思，立刻出手一掌打向李望舒。 李望舒正在和封罄打斗，根本无暇顾及。 就在单孤刀的凌厉的掌风快要接触到李望舒时，突然一道寒光划破空气，从他们中间射去。 单孤刀立刻撤手后退，寒光回旋，又飞回李莲花手中。 正是吻颈。 “不许伤他！” 李莲花看了笛飞声一眼，对方正端坐在地上，运动逼毒。 “无颜！” 无颜听到李莲花的话退到敌粉丝身前。 他救出的一部分旧部已经全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会正焦急地盯着笛飞声。 “尊上，你只是在什么”，角丽谯挑眉一笑，“莫不是疯了？修罗草是那么好解的？阿谯劝你还是乖乖做我的夫君吧！” “相夷，你还要执着吗？” 单孤刀站在所有人面前，脚下尸横遍野。 “哦？有时间事情忘了提醒师兄了。” “何事？” “那就是，这么多年了，师兄还是一点长进没有！我永远都是师兄计划的意外！” 李莲花直起身抹了抹嘴巴，灿然一笑，从头发中摸出青玉冰片。 “罗摩天冰？” 立刻就吸引了单孤刀、封罄和角丽谯的目光。 “原来被你藏在头发里，我说怎么找不到呢？” 角丽谯实在没想到李莲花竟然这么狡猾，早早就防着他了。 “给我！” 单孤刀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痴迷地盯着罗摩天冰。 “师兄这么想要啊”，李莲花轻轻一笑，随手一甩，“那就给你啊！” 单孤刀喜出望外将冰片接在手中，低头端详。 “祭我燧弇，果然是玉家的那枚天冰。” “恭喜主上，贺喜主上，打开罗摩鼎，找到母痋，光复南胤，指日可待啊！” 封罄停手退到单孤刀身边，看到他手中的冰片，很是高兴，可下一瞬他脸色大变。 “主上，你的手……” 单孤刀这才看到自己握着天冰的右手指尖的皮肤呈青灰色。 “你……” “不错”，李莲花看到单孤刀愤怒的眼神一点不意外，“师兄，你还是这么容易生气，不过，我提醒你，越生气，这毒蔓延得越快！” 为了拖延时间，李莲花只能拿出今早在院中摘的的一种染色叶子在手中揉搓，然后抹在天冰上。 他气势十足，说出来的话自然很有威慑力。 “主上，我们走吧！” 封罄一看到单孤刀中毒，立刻皱起眉头来。 “好！” 沉默了片刻，单孤刀终于同意了，他已经拿到了天冰，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 “走！” 单孤刀转身离去，封罄跟在他身后，招呼万圣道众人离开。 呼啦啦一大群人都随着他们二人的离开涌向院外。 “不准走”，角丽谯回头看向离开的人群，“单孤刀，你怎么可以这样？” 见呼喊无用，她转身捡起一把剑，直直看向李莲花，就要冲过去，被李望舒一把挑飞了剑，人也跌坐在地上。 “我叫李望舒！” “笛海天，你忘了是谁养大你了吗？” 角丽谯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自称李望舒的孩子，一时间心中悲愤交加。 “为什么，为什么你和笛飞声都向着李莲花，他到底有什么好？” “爹爹！” 李望舒将刀插回背后刀鞘中，不再理角丽谯，跑到李莲花身边，扶着他坐下。 “望舒别怕，我没事！” 李莲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角丽谯。 “角大美女，他们又不是你的傀儡，自然想如何便如何了。” “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角丽谯双眼猩红，像是疯了一样，捡起两把刀就朝李莲花扔了过去，接着飞身向前左手成爪朝李莲花抓去。 “小心！” 李望舒用手接住两把刀，立刻有血流了出来。 “望舒……” 李莲花捏住刀背，让李望舒松手，然后将刀扔在地上，拿出锦帕给李望舒包扎起来。 “唔……” 角丽谯还没碰到李莲花就被人抓住了脖子。 她定睛一看，是笛飞声。 “尊上……这……不可能，你怎么……唔……” 不过一会的功夫，笛飞声已经用洗经诀解了修罗草的毒，强有力的大手正掐着角丽谯的脖子。 “哼，不过修罗草而已。” 反正他都有经验了。 “尊……” 角丽谯话还没说完，就被笛飞声甩了出去，整个人倒在地上，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脑子突然就空了。 “无颜！” “在！” “将她关进暗牢里。” “是，尊上！” “爹爹……” 听到李望舒惊呼，笛飞声心中一跳。 第99章 担忧 “你……怎么样？” 鲜红的血液不断从李莲花鼻孔中涌出，他也能感觉到鼻子有热热的东西流出，连忙伸手捂住。 “没……” 可无济于事，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从李莲花指缝间滑落。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笛飞声露出惊恐的眼神。 “真的没事！” 李莲花张了张口，周围的人影和声音似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努力呼吸着让自己保持镇静。 笛飞声见李莲花眼神开始放空，立刻急了，伸手便去拉扯玄铁锁链。 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李莲花都有些受不了。 “咔嚓——”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断裂声响起，笛飞声竟真的徒手掰断了铁链。 “李莲花，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药魔。” 被人横着抱起，李莲花呆愣一会后，伸手按在自己的左臂上的孔最穴。 孔最穴在人体的前臂手掌内侧，腕横纹往上七寸处，和太渊穴在同一线上。 笛飞声刚跑出院门，李莲花就挣扎了起来。 “放我下来！” “你……” 笛飞声停住脚步，看着李莲花站好了，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擦鼻血。 “没事了啊！怎么大惊小怪的，流鼻血而已。” “不行”，笛飞声抓住李莲花的手，也不管他如今脸上衣衫上手上全有血迹，“和我去找药魔，现在就去。” 李莲花见笛飞声态度强硬，便也顺着他了。 躺在床上被药魔握住手腕诊了好一会，李莲花都打起了哈欠。 药魔眼神闪躲，目光在笛飞声和李莲花身上来回移动。 最后他想了好一会，还是斟酌着开口，“李神医需要好好休息，尊上，属下有忘川花的事情想要单独禀报。” “你先休息。” 笛飞声给李莲花掖了掖被子，让李望舒留下陪着。 出了院门才开口问道；“忘川花还没找到吗？” “阎王寻命已经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药魔低头躬身，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他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告知，但是不说的话，日后笛飞声若是知晓，定会问罪于他。 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实话。 “那是……” “尊上恕罪，属下有一事想不明白。” “何事？” “李……李门主虽然武功高强”，药魔不是傻子，他再认不出李莲花就是李相夷，恐怕说不过去，“但碧茶之毒余毒难以清除，如今又接连受了重伤，属下担心……” “担心什么？” “之前曾听闻江湖传言，有人说李门主做饭很难吃，属下猜测或许和他味觉减退有关。” 笛飞声突然想起，李莲花做的饭味道每次都很是奇怪，不是淡了就是咸了。 他看向药魔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让药魔的汗流浃背，腰弯得更低了。 “这不过是属下的猜想。” 药魔其实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不过正常人的鼻子是不会流这样多的血的。 “可有依据？” “属下不敢妄言，不过尊上，此次失血，李神医的身体越发差了，他之前贫血症就很严重。” “贫血？” “正是，如今这样流血，需得好好进补。” 进补吗？李莲花是瘦的厉害。 金鸳盟外的一片林中，封瑶正窝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喘着粗气休息。 她早上原本和李莲花一起去喜堂，没想到半路被人叫去，说是有人找她。 没想到刚被人领进一间房子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她立刻想到有人要杀自己，当即就想办法割断了绳索逃了出来。 好不容易避开巡逻的守卫，跑出了金鸳盟总坛。 可恶的金鸳盟三面环海，她想跑也只有后山这一条路。 自己武功不行，说不定在总坛还没找到李莲花就被人抹了脖子，想着先躲起来，等天黑再回去找李莲花。 日上三竿，她肚子饿得咕咕叫，靠在树上头晕眼花的。 闭上眼睛正想眯一会，突然听到很多脚步声。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声音。 “小姐！” 封瑶一激灵，睁开眼看到自己面围了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单孤刀。 “怎么，见到主上也不下跪？” 单孤刀面色很是不快。 封瑶白了他一眼，目光偏了一下，看到了封罄。 她眼神亮了一下，突然黯淡了下去。 “我累得起不来！” 语气的敷衍程度连封瑶自己都惊讶了一下。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和她说，他们都是南胤后人，他们这一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光复南胤。 “阿瑶，你真是越来越淘气了，竟然私自乱跑，还不快向主上谢罪！” 封罄在一旁也是脸色阴沉。 “是父亲大人啊，父亲大人好！” 封瑶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竟然连我也敢顶撞了？” 封罄握剑的手微微攥紧，眸中闪动着封瑶不明白的情愫。 “父亲大人有何吩咐啊？” 单孤刀还未见过封瑶这叛逆的样子，不由地失笑出声。 “封罄，看来你的女儿翅膀已经硬了啊！” 他刚才从金鸳盟总坛出来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手指上变色的部分不过是某种不易掉色的颜料。 本想返回，但被封罄劝住了。 派人去查探一番，才发现，笛飞声已经恢复了内力，角丽谯被关进了暗牢。 暗牢是角丽谯在江湖上找来试验南胤秘术的。 这些人早年间都是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都是被她用各种方法抓来的。 单孤刀很清楚他的师弟，从来不是外面那样纯良。 自己今日伤又美好，暂避锋芒是明智的。 李相夷再变，还是李相夷。 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听圣女说，你喜欢李莲花？” 单孤刀冷笑一声，看向封瑶的目光多了一丝她看不明的意味。 “你想做什么？” 封瑶看到他们一行人有些狼狈的样子，猜想或许是在金鸳盟总坛吃了亏。 否则，无法解释万圣道的人会在正午时分离开总坛。 若是角丽谯控制住了笛飞声和李莲花，那他们此刻应该在喜宴上喝酒吃肉，而不是行容匆匆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封瑶突然不急了，她反问到“你们怎么不留下喝喜酒？难不成阿谯姐姐将你们赶出来了？” “哼！” 一提到喜宴，单孤刀立刻皱起眉头。 什么婚礼，那角丽谯根本和笛飞声连堂都没拜，喜宴都没开席。 “主上恕罪！”封罄在一旁向单孤刀告罪，“我们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先回万圣道。” “不错！” “虽然笛飞声夺回了金鸳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您的身份在李莲花面前暴露……” 第100章 破刃榜 封罄压低声音凑到单孤刀耳边继续道；“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让人在江湖上将笛飞声和李莲花勾结起来要颠覆江湖的事情大肆宣扬一番。” “反正如今江湖上知道李莲花身份的人很少，他和笛飞声关系匪浅。” 封罄看了一眼封瑶，继续开口。 “就算四顾门和百川院有人知晓李莲花的身份，但是只要让消息散播开来，李莲花就算想要解释，也会很难，更何况现在他根本不想出现在那些人面前。” 封罄说完后，退到一边，让人将封瑶抓住，带回万圣道。 单孤刀沉吟片刻后，同意了。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从他知道自己的是南胤皇室后裔开始，他所做的一切就算再挣扎再犹豫，最后都会为了光复南胤这个目标而童童让路。 京城的繁华一如既往。 可被困在尚书府的方多病却一点没心思出门去逛逛。 他自小便住在天机山庄，来京城的次数不多，之前还很期待，自从和公主订婚后，他便没了这种想法。 想他方多病堂堂男子汉，自然是要闯荡江湖，像他师傅一样成为一代大侠才行的。 怎么甘心以后被困在这京城中的小小公主府呢？ 好吧，就算昭翎公主不如传闻中的那般骄纵蛮横，面貌丑陋，他也还是不想以后变成笼子里的鸟。 虽然公主真的对他很照顾。 自从石寿村一行，公主便忧心他的安危，非要杨昀春带他回京。 一到京城，他父亲方尚书便哭着将他接回了尚书府。 来自老父亲的关爱他有些受不住，整日里给他炖汤补身体，却不让他下地，非说他现在需要好好养身体。 “叩叩叩” “谁啊？” 方多病坐在软塌上百无聊赖，听到敲门声也不想起身。 “是我！” 昭翎公主的声音传来，方多病不由地叹了口气。 “那我进来啦！” 昭翎公主推开门，拒绝让侍女提食盒，她一个人进了房间让人关好门。 走到软塌边坐下，看到方多病斜靠在软塌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笑着将食盒中几样清淡的糕点拿出放在炕案上。 “方多病，我见你这几日吃的东西都太过油腻，便让御膳房的老师傅给你做了几道清淡的点心，你尝尝。” “多谢公主，我吃不下。” 方多病心情实在太差，都没什么心思说话。 “你，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担心李莲花他们，可是……可是你不知道金鸳盟总坛在哪里，而且，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救不了人。” 昭翎公主也很纠结，她心中很清楚方多病想要什么。 但是，他是她的未婚夫，他一直跑在外面，日后若是婚事延迟，她就算是公主，也会遭受各种流言蜚语。 她承认封瑶说的对，女人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她喜欢方多病，自然要抓住机会和她培养感情。 可是自从回到京城，方多病越来越不开心，她使尽浑身解数都没用。 “你很想离开京城吧？” “嘘！” 方多病一听到公主的话，立刻起身关上窗户，低声道；“公主，你就别添乱了，我爹说了，让我乖乖待在这里，等到了时候，直接和你成婚，要是知道我要逃跑，他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噗”，昭翎公主见方多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么怕你爹啊！”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爹他是你父皇的臣子嘛，他肯定听你父皇的。” “你就这么不愿意娶我吗？” 昭翎公主受不了方多病一脸委屈的样子，好像娶自己对他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很担心李莲花他们……” “那……你走吧！” “公主，你让我走？” 方多病见公主说出口的话很是不情愿，不敢相信。 “怎么，本公主难道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吗？” 昭翎公主闻言立刻扬起脸。 “没有”，方多病得了准许，立刻笑了起来，笑容还没绽开就僵在了脸上，“可是，我爹那儿怎么办？” 对于方尚书，方多病知道自己这个爹，他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离开了的。 “这还不简单？” 说罢，公主拍了拍手，门外立刻有侍女进门捧着一套今日所有侍女出宫穿的衣服。 “这是？” “自然是帮你出尚书府啊”，昭翎公主得意地朝他眨眨眼，“你只要出了尚书府，想去哪里都行。” “那我爹……” “这个你放心，我自会向父皇说清楚来龙去脉，不会让你爹爹为难的。” “那就多谢公主了。” 方多病立刻从矮塌上蹦了下来。 等方多病在屏风后换好衣服，公主带着一堆侍女很快离开了尚书府。 两人分别后，方多病很快换了一身衣服，赶往百川院。 路上他看到李莲花上了破刃榜。 说起这个破刃榜，百川院的人说过，只要上了破刃榜的，整个江湖所有人都能杀。 方多病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快马加鞭赶往百川院。 他只见到了云彼丘。 “云院主，李莲花为什么会在破刃榜上？” 方多病拿着李莲花的画像，忍不住质问起来。 “这个，自然是有因为有人秘密写信给百川院，说李莲花是金鸳盟的人。” “李莲花是金鸳盟的人？” 方多病一头雾水。 “怎么。你不知道吗？” 云彼丘拿过他手中的画像，看着上面的人道“这李莲花和笛飞声交往过密，笛飞声是金鸳盟盟主，而李莲花竟然不和他割席。” “可是……” “而且，这江湖上能有谁能笛飞声这个冷血无情的魔头俯首帖耳呢？” 云彼丘的质问让方多病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莲花好像真的和笛飞声关系不一般。 他想起之前李莲花多次隐瞒笛飞声的身份，在笛飞声失忆后，还花了一千两赎人。 “难道李莲花真的是金鸳盟的人？” 那角丽谯又是怎么回事？ 他亲眼看到角丽谯带着金鸳盟的人追到石寿村。 “你若是觉得此事有疑，自可查清楚还他个清白。” 方多病心中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他是想还李莲花清白。 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垂头丧气出了云彼丘的房间，方多病觉得很迷茫。 “怎么，心疼了？” 一道娇俏的女声在云彼丘身后响起。 第101章 迷恋 角丽谯，你怎么来了？” 云彼丘回头，角丽谯一身红色锦衣，浑身满是金色坠饰，额间的红宝石吊坠鲜红如血滴，衬得她整个人光彩更胜从前。 就算脸上有几道淡淡的伤痕，也丝毫不减损她的美貌。 “什么叫怎么来了？比丘，可是你给我写了很多情书，说是日夜思念于我。” 角丽谯走到云彼丘面前，伸手摸了摸他已经憔悴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来年的脸庞。 当年的“美诸葛”如今形容潦草。 “你裙下之臣无数，还会记得我吗？” 云彼丘后退一步，避开了角丽谯的手。 “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还能有谁呢？” 角丽谯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越发娇艳，“自然我家尊上！” 她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轻车熟路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起来，那写信揭秘李莲花和笛飞声私相授受的人所言不虚，李莲花现在就在金鸳盟总坛呢！” “你说这是真的？” 云彼丘睁大双眼，明显不信。 “对手，我知道，其实佛彼白石忠心李相夷，自然不信，但是，四顾门和百川院同气连枝，此次肖紫衿越过百川院直接向武林发布悬赏李莲花的破刃榜，我看他对李莲花很是嫉恨啊！” “你怎么知道？” “你猜？我可是金鸳盟圣女，李莲花在不在金鸳盟总坛，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你胡说，紫衿怎么会……他定然有不得已的理由，百川院收到了匿名举报信，四顾门说不定也受到了，紫衿又不能对外公布门主的身份，他不得已这才发布破刃榜，汉佛已经去问……” “怎么不会？”角丽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要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肖紫衿喜欢的乔婉娩不就很爱李相夷吗？” “你……难道肖紫衿也……” “想什么呢！” 角丽谯放下茶杯，笑意盈盈走到他面前，不顾他的退避，伸手给云彼丘整理了一下衣领，而后又避开对方想要触碰她的手。 “我岂是那种看到男人就会下手的人？我只会对你……” 云彼丘后退一步，望向角丽谯的目光中满是狐疑。 “怕是对笛飞声掏心掏肺吧！” “你吃醋了？我对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 “当年你骗我，说给门主下毒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怎么知道他们二人会齐齐坠入东海，我的确是做好了准备，谁知尊上他提前离开了总坛，我自是始料不及。” 云彼丘正要缩回手，突然被一只纤长白嫩的手紧紧抓住。 “云郞，你信我，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瞒你，我是南胤皇室后裔，我江湖中的坏名声非我所愿，我们南胤皇室一脉天生便是如此。” “好了，你来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云彼丘抽回手撇开眼，角丽谯媚眼如丝，就算已经过去十年，他还是无法直视她。 他明明知道她在撒谎，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我自然是为了你来的”，角丽谯见云彼丘避自己如蛇蝎的样子，不由地笑了出声，“比丘，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怎么我来找你，你反而对如此态度？” 说罢，不顾云彼丘反应，直接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道；“你啊，到如今都没有将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和如何攻破的法门完完整整的告知于我，定然是想要见我，一诉相思之情，我这不就如你所愿来了吗？” “你……你……松手……” 云彼丘突然被人抱住，整个人都懵了，一听到角丽谯的话，全部明白了。 角丽谯是为了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才来找他的。 “不要嘛，人家都来都来了，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我了？” 突然，云彼丘停止了挣扎。 他怎么忘了？ 角丽谯既然想要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她在门主那里没有得到，就找到了自己这里。 若是自己不给她，那她一定会对其他人下手。 不能让她去找其他人。 自己已经铸下大错，不能再让角丽谯去其他人，角丽谯魅力无敌，江湖中无人是她对手。 “你真的是为了我来的？” “自然是，这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并不是只有你知道，那我为何不去找其他人呢？” 角丽谯松开云彼丘，将他的脸掰正，让他看向自己。 她对自己的美貌十分有自信，江湖中除了笛飞声和李相夷，根本就没人能躲过她的媚功。 “你真的是为我来的吗？” 云彼丘咽了咽唾沫，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然了。” “可我现在这个样子……” “你在我眼中还是当年那个美诸葛。” 角丽谯容颜不改，云彼丘却老了不止十岁。 “你真的想要一把八十八牢的地图吗？” “当然了。” “好，我不光能给你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云彼丘一把搂住角丽谯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你也知道我精通各种机关设计，鱼龙牛马帮是你的心血，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的总坛布置各种阵法，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真的吗？” 当年金鸳盟笛飞声旧部大部分都被四顾门关了起来，盟中机关大师也陷落其中，不知他死了没有。 如今云彼丘的提议让角丽谯不禁开始思考起来。 自己武功在江湖中并不怎么样，鱼龙牛马帮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并没有出众的，自己在江湖中树敌太多。 如今笛飞声还不知道自己出了暗牢，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总有一日，自己一定要将笛飞声抓来做自己的帮主夫人。 “不过，需要些时日。” 云彼丘伸手摸了摸角丽谯脸上的伤痕。 “这个简单，我既然来了，自然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角丽谯观察着云彼丘的脸，他的脸沉的像一汪水，“不然，你跟我去鱼龙牛马帮总坛，如何？” “可以吗？” 这正中云彼丘的下怀。 “自然了，不过，你舍得下这百川院院主的身份吗？” 第102章 松香山 角丽谯娇笑着瞥向云彼丘。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 云彼丘怕角丽谯反悔，只留下一封书信，便跟着角丽谯离开了百川院。 经过十几日的时间，金鸳盟从上到下完成了一次彻底的洗礼。 角丽谯的势力被全部清洗掉，刑牢里住满了人，无颜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就连李望舒，的都被抓了壮丁，整天被人跟在身后“少主”“少主”地叫着。 半个月的时间里，李莲花昏睡的时间大于醒着，笛飞声找了了一大群远近闻名的大夫也没用。 每个人怕得要死，生怕笛飞声一个不高兴将他们都拖出去杀了。 因为这里每天都能听到惨叫，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金鸳盟魔教的名头让他们如临地狱。 每日他们都要聚在一起商议所开的药方，还要经过药魔的审查，最后由笛飞声决定用不用。 金鸳盟总坛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过的舒坦，除了李莲花。 他偶尔醒来后，又会很快昏睡过去。 就算有笛飞声给他输入内力，也难以挽救日渐衰败的身体。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笛飞声守在李莲花床边，用湿润的巾帕给他擦了脸又擦了手后，瞧着李莲花的睡颜发起呆来。 突然，他耳朵微微一动，门外突然多了一道呼吸声。 原本院内不该有人的，他将所有护卫都换到了院外日夜守着。 “什么人？” 掌风随着话声而至，一道强劲的掌风挥开窗户，一个蒙面的白衣男子直接被一掌拍在墙上。 “唔……” 蒙面男子被一只大手捏紧脖子提了起来，就算此刻快要窒息，他还是不能忽视后背火辣辣的疼痛。 “等……等一下，我是来找李……李莲花的……” “李莲花？” 笛飞声皱了皱眉，看向他的目光少了一丝杀意。 “对，笛盟主，在下绝无恶意，你可认识我师妹封瑶。” “封瑶？” 笛飞声收回手。 白衣男子跌坐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才缓过劲来。 他摘下白色面纱，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庞，起身对笛飞声恭敬行了礼。 “笛盟主，主人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恕我直言，你这金鸳盟总坛并不是什么养身体的好地方。” “哦？难不成，你有好地方？” 对于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笛飞声毫无好感。 看样子应该是认识李莲花的，但来意不明。 “正是！” “滚！” 笛飞声转身走向房门。 “等一下，笛盟主，倘若你真的为了主人好，一定要带他去松香山。” “松香山？” “对啊”，白衣男子听出笛飞声语气中的疑问，“难道笛盟主不记得了，十年前金鸳盟总坛就在松香山下，这山上还有一座您的私宅。” “我的？” 笛飞声搜索了一遍，发现自己记忆中并没有松香山这个名字。 或许是无心槐没有完全清除的结果。 “对啊”，白衣男子不知笛飞声到底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假的，“你若想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就来松香山，我在那里等你，实不相瞒，笛盟主在这里还有一桩旧事未了。” “旧事？” 白衣男子不再多留，他飞身跃上院墙。 “什么人？” 院外的守卫发现了他，他立刻施展轻功，逃也似的离开了。 “松香山？” 笛飞声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他实在对此毫无印象。 进了房间后，关上房门，坐在李莲花床前，握住他的手，才安心一点。 这次李莲花昏迷，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夜晚如此漫长。 思绪又不知不觉飘远了。 他对自己以前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又对李相夷的事情充满了期待，更是对他们之前的事情忍不住心中泛起波澜。 无颜说给他听的那些，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没有切身体会，很难共情。 “嗯？” 突然回神，是因为自己的手被抓紧。 看到李莲花满头大汗看着自己，笛飞声心突然揪了起来，“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你饿不饿，我去帮你拿些吃的。” “你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李莲花笑得很虚弱。 笛飞声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 “那就不要回答，等我一下！” 笛飞声轻轻松开李莲花的手，起身走到门前，吹了声骨哨，立刻有人出现在门口。 不一会，他又关上门，坐回床边。 笛飞声一言不发，默默拿出手帕给李莲花擦汗。 “你怎么了？” “何意？” 笛飞声不懂李莲花的意思。 “你看起来瘦了些。” 不过几日的功夫。李莲花没想到笛飞声会瘦这么多，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 “哦，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 已是初冬时节，屋中却是温暖的很，李莲花只觉得自己躺在被子里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没什么。” “那个，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是吗？什么噩梦？” “我给忘了。” 李莲花撒了谎。 他没忘，相反，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在梦中梦到追着那个慕娩山庄出现的黑衣男子，两人在后山的梨花林中大打出手，最后他扯下那人的面巾，发现是单孤刀，迟疑的时候被对方一剑刺中心脏，惊醒了过来。 “那就忘了。” 笛飞声对噩梦没兴趣，他在意的是，李莲花清醒了。 知道李莲花是躺不住的人，笛飞声主动将李莲花扶了起来，将两个枕头塞在李莲花身后，让他靠着。 不一会，就有人送来了一个食盒。 笛飞声从食盒中拿出一碗粥。 “你刚醒，先喝点粥吧！” 这是一碗药膳，之前几次李莲花喝粥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这次终于醒了。 他正想着如何忽悠李莲花喝粥，手里突然一空，碗被人接了过去。 “我真的好饿啊！” 李莲花看着碗中的山药糯米红枣，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啊！” 感慨完，立刻舀了一勺送进了口中。 “香？” 这明明是一碗很苦的药膳啊！ 笛飞声表情微变，心中此刻翻江倒海。 怎么可能香呢？ 但是闻起来，也不怎么好闻。 等等！ 第103章 请吃糖 “对啊！” 李莲花咽下一口粥，看向笛飞声的眼神多了一丝无措。 他说错什么了吗？ “嗯，是很香，烫不烫，慢些喝。” 笛飞声被李莲花眼神中的惊惶触动，立刻改口。 “不烫，正好。”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 “明日再喝！” 笛飞声将李莲花喝得干净的碗放回食盒中，见他还眼巴巴地望着食盒。 忽的一笑，从食盒中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什么啊？” “请你吃糖！” 笛飞声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糖。 李莲花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最喜欢的糖豆。 “阿飞，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个糖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嗯，真甜！” “是，很甜！” 笛飞声也吃了一颗。 看着李莲花笑得很开心，他喉咙有些发紧。 什么很甜？ 什么很香？ 这个李莲花，到了现在了，还什么都瞒着自己。 明明那粥很苦的。 之前他亲自试过好几种药膳，最后选了这种相对来说可以下咽的药膳。 但这药膳别看有红枣山药糯米之类的，还有别的药材，看起来不错，但味道不怎么好。 如果不是药魔提醒，或许他还不会想到这个。 当初在药魔那儿的时候，明明李莲花还能尝出来百花神露是苦的。 怎么现在，连气味都闻不到了？ 难不成他的味觉和嗅觉已经都没了？ 一想到这儿，笛飞声就笑不出来了。 “阿飞，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 笛飞声无意识地落泪，他马上擦了擦眼泪。 被李莲花一把抓住手，“发生什么事了吗？” 自己不过睡了几天，难不成万圣道又打来了？ 不该啊！ 那到底还有什么事能让笛飞声哭呢？ 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又不戳破对方。 李莲花很快便能下床了。 他想要出屋子，被笛飞声裹了厚厚的狐裘，现在真的是走两步喘三步。 出个院子都累得够呛。 到了冬日，金鸳盟总坛的月季还依旧盛放着。 就连李莲花都不由地感叹月季生命力的顽强。 他没事就拿着花盆给这些花浇水。 好在太阳不错，他并不觉得冷。 终于在李莲花第三次浇了同一片花圃后，笛飞声忍不住了。 他伸手抓住李莲花手里的花瓶。 “怎么了？” 面对一脸无辜的李莲花，笛飞声声音软了很多。 “我帮你吧！” “不用，浇个花而已。” 李莲花伸手想要掰开笛飞声的手，但是掰不动。 “那个，望舒他想见你。” “望舒？” 李莲花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松了手。 “他在哪？你看我，都忘了他了。” 看着对于自己现在情况不了解的李莲花，笛飞声心情复杂的像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剪也剪不断。 “我这就带你去。” 笛飞声将花浇放下，给李莲花整了整狐裘，牵起他的手出了院子。 笛飞声走得很慢。 一路上遇到很多金鸳盟盟众，他们都对着笛飞声和李莲花行礼。 一切井然有序，仿佛本该如此，似乎也本该如此。 “爹爹！” 这些时日，李望舒已经对金鸳盟的事务有了深入的了解。 一看到李莲花出现，立刻撇下众人，喜笑颜开跑到他面前。 汇报的下属看到笛飞声，立刻找了借口离开。 很快只剩下他们三人。 “爹爹，你好了吗？” “对啊，爹爹已经没事了。” 李莲花摸了摸李望舒的头，发现李望舒长高了一些。 也对，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 看着李莲花开心，笛飞声也很开心。 但是他还是对松香山动了心思。 先是派人调查了一番，才下了决心启程。 无颜留在总坛，李望舒跟着。 关于江湖中李莲花上破刃榜的事，笛飞声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特意将李莲花留在了总坛。 三人乔装一番悄悄离开了。 破刃榜这事，很快被李莲花知道了。 四顾门在江湖中到处张贴着破刃榜，看到画像上的自己，李莲花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 但是笛飞声知道，他心里很难过。 十年前，东海大战的时候，李相夷就是没有人接应，只靠着一人。 如今，他的那些旧部因为一些传言就将他的姓名写上了破刃榜，将他变成了人人可诛杀的“魔头”。 夜晚，李望舒睡下后，李莲花一个人在客栈房顶喝闷酒。 “怎么了？” 笛飞声出现的很适时。 “没什么。” 李莲花喝了口酒，抬头望着月亮。 好像月亮一直是这样的，圆了又缺，缺了又圆，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散发着冷冷的清光。 “别喝了！” 笛飞声拿过李莲花手里的酒壶，放在一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李莲花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明明自己没喝几口。 “你之前说你喜欢我……” 肩头一沉，李莲花靠了过来，突然打断了笛飞声的话。 “嗯？是吗？” 脑子里好像有一团浆糊，黏黏糊糊的，李莲花都没办法思考了。 “好晕啊！” 拽着笛飞声，李莲花撑着站起了身，还没站稳，身体就不受控制向一边歪去。 “小心！” 笛飞声伸手一揽，一只手臂自然缠在他的脖子上。 笛飞声叹了口气，索性将人横抱起来。 “嘿嘿”，李莲花指着笛飞声的眼睛笑得像小孩子一样，“你的眼睛好漂亮，眼睫毛比女子的还长。” “是吗？” 世上敢这样指责他的人也就只有李莲花了。 “对啊！” “你说漂亮，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 “那……算了，先回去吧！” 笛飞声抱着李莲花回了客房后，将人安置在床上，用巾帕给人擦了脸和手。 李莲花醉酒了很乖，坐在那里任由笛飞声摆弄。 “睡觉吧！” “好啊！” 李莲花笑着就要躺下。 “等一下！” 突然被笛飞声拉住胳膊。 李莲花大眼睛圆溜溜的，笛飞声被他看得心里一阵柔软。 “先脱衣服。” “哦！” 李莲花应了一声，横向伸开手臂。 笛飞声很自然地给他解开衣襟。 要说为什么一切都很自然，实在是这些日子，笛飞声一直是这样照顾李莲花的。 一开始他醒来的时候就浑身乏力，喝个粥都会觉得累。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一张被子里，虽然什么都不做，有李莲花在身边，笛飞声就很安心。 “你听过松香山吗？” 第104章 妖女 终于问出口后，笛飞声没有听到答案，而是听到了李莲花平稳的呼吸声。 算了吧，以后再说。 到了松香山脚下，笛飞声都没问出口。 “你说的带我游山，就是松香山？” 李莲花看着眼前这条路，他这才想起自己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嗯。” “你……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 李莲花看向笛飞声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 “难道你身上的无心槐没有彻底清除？”李莲花一把拉住笛飞声胳膊，“走，我们再去一趟石寿村。” 石寿村有无心槐养大的水蛭。 “已经好了，你不必担心。” 笛飞声握住李莲花抓紧他胳膊的手。 “是吗？” “真的，有人说我在这里有旧事未了。” “谁？” “他说让我带你来这里。” “他？” 难道是…… 到底什么旧事会和笛飞声有关。 李莲花被笛飞声看得心里发毛，好一会才想起金鸳盟十二女护法其中十一人孤魂都在这儿。 “哦，你说那件旧事啊！” 这事被提起，往昔一幕幕重现在李莲花脑海中。 当年他不知为何，突然能看到游荡在世间的游魂，当时受伤痛折磨，整个人浑浑噩噩，喜怒无常。 那个时候，十一名女护法对他颇有微词，不肯告知她们为何会被困在松香山宅院中。 上了山顶后，眼前的宅院和七年前已经大相径庭。 看样子是经过精心修缮了。 门庭院墙全都不一样了，要不是那块牌匾没变，李莲花都要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李望舒上前敲门后，开门的人一看到他，立刻将他们迎了进去。 “李神医！” 邵小五一听到李莲花来了，马上到了前厅。 “几年没见，小五，你……你别哭啊！” 邵小五扁了扁嘴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邵小五赶忙抹了抹眼睛，“我这是高兴的。” “对了，你师兄呢？” “哦，师父有事，让他回去一趟。” 邵小五心中也奇怪，明明十年了，师父都没有叫他们回去一次。 “这样啊！” “你可认识封瑶？” “李神医，你见过她了？” “她真是你的师妹？” “嗯，她确实是师父的女儿。” 邵小五接到过封瑶的书信，信中提到过李莲花。 “那她可回来过？” “没有。” “自从她在金鸳盟总坛传过一次消息后，我就没有再收到她的书信。” “金鸳盟总坛？” 李莲花只记得那天早上，封瑶被人叫走。 “对啊！出什么事了吗？” “可她现在不在金鸳盟总坛啊？” 李莲花还以为封瑶有事自己离开了。 毕竟封瑶这人神神秘秘的。 “是吗？不必担心，师妹她或许是玩心大起，又去哪里玩了。” 邵小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决定了让人给师父传信，让他们帮忙找人。 佛州情缘山下，芙蓉镇上有个乞丐衣衫褴褛面容污脏，头发像个鸡窝一样，坐在一家酒楼外，面前摆着一个破碗。 “啊嚏、啊嚏、啊嚏！” 芙蓉镇虽小，但因着在清源山脚下，所以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行人看到乞丐打喷嚏，都特意避开。 不错，这人正是封瑶。 她从万圣道逃出来后，为了躲避万圣道的眼线，她特地选择清源山下的芙蓉镇躲藏。 百川院就在清源山上，这里万圣道的探子少。 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封瑶连忙捂住口鼻。 她本想着乞丐能降低别人关注，没想到几个喷嚏让自己得到了很多人的眼神。 “哎哟！” 正出神呢！ 突然被人踢了一下，忍不住呼出了声。 “啊，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方多病离开百川院去了四顾门，从肖紫衿那里得到了和云彼丘一样的答案。 他们都说有人揭发不能视而不见。 方多病本就对江湖之事了解不深，如今云里雾里，想要找李莲花为他解答疑难都没处寻人。 肖紫衿说金鸳盟的总坛在哪他也不清楚。 方多病在酒楼喝了一壶酒，心情差到了极点，晕晕乎乎出了酒楼，没想到外面坐着个人。 “你干什么啊？没长……” 封瑶一抬头，对上方多病的脸，她的声音立刻咽回了喉咙里。 “这位小兄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 封瑶低着头起身，扭头就走。 “喂，你的碗不要了？” 方多病看着乞丐听到自己的话，开始跑了起来，很是奇怪。 “怎么回事？” 他跑什么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呢？ 这芙蓉镇他来过很多次，很少见到乞丐，尤其是这大白天的，蹲在酒楼外面的乞丐更是从没见过。 肯定有问题。 那人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凭着直觉，方多病悄悄跟上了那人。 “此地不可久留。” 封瑶抄小路到了一间破庙，人，便去换了身衣服，背着自己的包袱准备离开。 “去哪儿啊？” 没想到刚出了破庙就看到方多病抱着尔雅剑站在那里。 “方少侠啊，真是巧啊，我啊，回家啊！” “哼，少废话”，方多病直接拔出剑架在假笑的封瑶脖子上，“妖女，终于让我碰到你了，上次在石寿村，要不是你，笛飞声怎么会被角丽谯带走？” “喂，人家笛飞声是金鸳盟盟主，角丽谯是金鸳盟圣女，不让她带走，怎么，让你带走？” “还狡辩”，方多病的剑立刻挨到封瑶的皮肤，“那李莲花呢？你把他带哪里去了？” “关你什么事啊？你不乖乖做你的驸马去，在这里晃什么？” 封瑶并不想将方多病牵扯进来，方多病是方尚书的儿子，江湖中人很少会为难他。 “你这妖女，若是不将李莲花的下落告诉我，我就杀了你！” 方多病也是气急了，直接撤了剑，掐住封瑶的脖子。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这妖女，蛊惑李莲花还不够，还蛊惑公主……” “别……疼，松手啊……” 封瑶没想到方多病竟然真的要杀自己，她一只手握住方多病的手腕，一只手捶打他的胳膊。 第105章 寻人 封瑶被他掐的翻白眼了，方多病才松了手。 “咳咳咳……” 跌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封瑶才起身，捂着自己发疼的脖子，看向方多病的眼神中满是气愤。 “方多病，你……你太过分了，我可没有要杀你吧，在石寿村，要不是我和阿谯姐姐求情，你早被她抓到金鸳盟总坛了。” “还有啊”，封瑶伸手指着方多病，她才生气呢，“李神医他当时受了伤，我是想带他去治伤的，什么妖女，你说话不要太难听好吗？” “哼！” 方多病冷哼一声。 “我说错了吗？你居然叫角丽谯阿谯姐姐，这么亲密，还说你是好人？” “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啊？说我是妖女，我可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无辜之人。” “那你快说，李莲花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 “我说你，做你的驸马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卷进来呢？” 封瑶实在不明白方多病，明明身份和江湖格格不入，非得做什么大侠。 “你再废话，我把你抓进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 说着，方多病就抓住封瑶的手臂，作势要拉她走。 “好好好，方大少，算我怕了你了。” 封瑶示意让他松手。 方多病见封瑶转动了一下手腕，看她将手缩回袖子里，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在白色粉末撒到他脸上的那一刻，方多病屏住了呼吸，直接抓住那只沾满药粉的手。 眼神中满是鄙夷，仿佛在说，又来这招，不管用了。 “好了好了，方大少。你厉害，我带你去找李神医。” 封瑶没想到方多病竟然比以前狡猾不少，只能乖乖听话。 一路上，她每次想要开溜，都被方多病拆穿并逮住了。 重复了几次，封瑶这才歇了心思。 方多病跟着封瑶到了金鸳盟总坛，见到了无颜。 “封姑娘，方少侠！” “你认识我？” 方多病没有见过无颜。 “那个，我们来找李神医。” 无颜清楚封瑶来意，直接道；“抱歉，二位，李神医的下落，恕在下不能告知。” “为什么？” 封瑶很担心李莲花的安全，她明明对李莲花没有什么恶意。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方多病握紧了手中的剑，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无可奉告，二位还是早些离开吧！” “等一下！” 封瑶见无颜要走，立刻拦住了他，“不好意思，方少侠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来真的是担心李神医的安全，他上了破刃榜，我真的很担心他。” “破刃榜？”无颜摇头失笑，“若非尊上无意，百川院和四顾门早被攻破了。” “你这是什么话？” 虽未动手，但方多病承认无颜武功在自己之上，但他也太看不起四顾门和百川院了。 “实话。” “你们别……无颜大侠，你别生气，你知道的，方少侠他还年轻，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真的很担心李神医。” “李神医很好，不用你们担心。” 无颜并不想多说什么，很快便送客了。 出了金鸳盟总坛，方多病这才发作起来。 “喂，封瑶，你刚才什么意思？” “你说呢，方大少，自然是怕你死了，公主就要守寡了。” “你……你信不信本少爷把你……” “知道嘛，把我送进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这句话你说了不下一百遍了，你说不累，我都听累了。” 封瑶翻了个白眼，不懂方多病为什么看起来满身孩子气。 或许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 “你……” “别你了，方大少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找人吧？” “怎么找，江湖这么大，他们不在金鸳盟总坛会在哪里？会不会他们就在总坛？” “当然不在了，你没看刚才无颜的样子，他用得着撒谎吗？”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就算我给李神医下了追魂香，都超过半个月了，早找不到他了。” “你是不是耍我呢？” 方多病越想越气。 “你看你，着什么急，我是没办法，不过我师兄肯定有办法，我给他写封信先。” “你师兄？” “对啊，他们是老江湖了！” 看封瑶一脸的得意的样子，方多病不禁冷笑一声。 封瑶没理会他，直接写了信，找人送往松香山。 他们二人在东海一处渔村住下，等着回信。 “喂，为什么本少爷要住在这里啊？” 方多病很不满意封瑶给找的住所。 想他堂堂天机山庄少爷，为什么要住在又破又旧的小渔村。 “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是没办法，我现在也是被人追着跑，只能先躲着了。” “被人追？难道你做了什么坏事？” “说什么呢？我没有啊，我的事与你无关，就像你不愿人提起你方大少做驸马一样，我也有自己的秘密。” “好吧好吧，我不问，不过你一定得带着我找李莲花。” “你不用每天提醒我，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作数。” 封瑶很不耐烦，每天方多病都缠着问她回信都了没有。 “哪那么快，这里离松香山少说也要三天路程，来回最快也要五天。” 就在封瑶快被方多病搞疯的时候，终于接到了回信。 “太好了！” “什么，我看看！” 方多病一把从封瑶手里拿到信，一目十行。 “他和笛飞声在松香山，走，我们这就去找他们。” 正好，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李莲花和笛飞声呢，这些日子他都快憋出病来了。 等到了松香山，他一定要好好和他们二人说道说道。 “你说松香山？” 鱼龙牛马帮总坛，角丽谯的寝殿内烟雾缭绕，布置奢华。 “回圣女，正是！” 角丽谯看着跪在地上的雪公，微微眯起眼睛。 “他们怎么会去松香山？” 金鸳盟总坛如今还有她的暗桩，可笛飞声和李莲花行踪诡秘，除了无颜根本没人知道。 “属下不知，跟踪方多病的探子一听到这消息，立刻飞鸽传书，属下这才知道笛飞声和李莲花的行踪。” “既然是真的，那便准备准备，我的婚礼可不能耽搁，十日之后，是个好日子，正好，松香山也不错，到时候在那里举行婚礼想来也合适。” 第106章 秘密 “圣女英明！” “我自然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无论笛飞声还是笛海天，最后都还是要落到我的手中。” 角丽谯笑着欣赏自己双手。 她的手肤质细腻，柔滑如同丝绸一般，十指纤纤，好似柳条般轻盈柔美，轻轻两手紧握，触感温暖柔软。 她敢说，自己的手是这世上最美的，自己的脸也是最美的，为什么偏偏笛飞声对她毫无怜惜之情呢？ 明明江湖中所有的男人都对她趋之若鹜。 哦！ 忘了那个讨人厌的李相夷了！ 当年要不是李相夷坏她好事还要杀她，让笛飞声对她有了嫌隙，她也不会得不到笛飞声的青睐。 “那，云彼丘呢？” 雪公本就不赞同云彼丘来鱼龙牛马帮总坛设计机关。 如今，若是他们都离开，那这里要交给云彼丘，他是一点也不放心。 “他啊， 书呆子一个，你留下盯着他，若是他有任何异动，直接杀了便是。” “是，圣女！” “怎么了，雪公，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 “属下担心圣女安危。” “你放心吧，我和血婆一起，带足了人，我的男人我最了解，我不会冲动的。” 松香山临近东海，山顶上终年云雾环绕，让人犹如身临仙境。 李莲花一到了松香山，吃了顿饭，便去午睡了，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封瑶的书信就送到了。 邵小五特地将封瑶和方多病找他们的事告知了笛飞声，让笛飞声拿主意。 笛飞声对此并没说什么，让邵小五看着办。 “你好，我这就给师妹回信，告诉他们二位的行踪。” 邵小五没有见过笛飞声，但是听过笛飞声的故事。 “等一下，我有事想要问你。” “不知笛盟主想知道些什么？” “这问神阁到底是做什么的？” “难道李神医没有提过吗？” 邵小五心中诧异，不该啊，笛飞声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笛飞声摇了摇头，十年后的江湖，他毫无兴趣。 “请同我来。” 邵小五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李莲花在这里住过的事情告知。 他带着笛飞声到了之前李莲花住的院落。 “这梅树……” “哦，这梅树啊，十年前我们来的时候，这树就在这里了，东海大战后，四顾门攻破了金鸳盟旧的总坛，这里被洗劫一空，所以便荒废了，我们当年买下了这片山，找人重新修缮了这座宅院，后来又扩建了。” 邵小五拾阶而上，推开房门，回头看到笛飞声盯着门窗上的红绳铜钱出神。 “笛盟主，笛盟主！” “怎么了？” “请！” 邵小五早就习惯了，可这样的房子笛飞声第一次见。 踏进房门，屋中陈设干净整洁，看来是有人经常打扫。 跟着邵小五进了里间，是一间书房。 房中挂着一幅幅字迹。 “这是李相夷……李莲花的字？” 一张张白纸都写满了字，有的字迹清晰，有的字迹潦草，甚至还有的字根本不成形。 “笛盟主好眼力。” 邵小五带着笛飞声又往里走，最里面是卧房。 密不透风，窗户关着，窗帘拉着，点着烛火。 “他以前住在这里？” “正是”，虽然白千里没有交代邵小五要将李莲花所有的事情告知，但他想这样做，“他曾在这里住了三年，一开始的时候，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经常失控，有时候会摔打东西，有时候会伤害自己，后来换了一堆大夫，终于试到一个对症的大夫。” 邵小五叹了口气，“我和师兄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那些药他吃了吐，吐了吃，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对不起他，没有照顾好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笛盟主不要误会，我们对李神医没有恶意的”，邵小五解释的很急，“实在是有些秘密无法告知，不过您放心，你想要知道关于李神医的什么，能说的我一定说。” “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 “我和师兄因为一些事情在东海边的渔村住下，是村里的渔民捞起了他，后来为了他养伤，我们就搬到了松香山上。” “是出了什么事吗？” 好好的，渔村就不能养伤吗？ 到底是为了躲避什么人，还是另有所图？ “确实出了一些事”，邵小五纠结了好一会才开口，“笛盟主也看到外面门窗是挂的红线铜钱了吧？” “嗯。” “那想必笛盟主对李神医秘密也该知道。” “你指的是……” “当年不知为何，李神医被救起之后，便能看到那些游荡于世间不肯离去的鬼魂。” “是东海大战之后？” “正是”，邵小五搓了搓手，“实不相瞒，我们找了很多大夫，都被他吓跑了，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能看到一些游魂，所以我们才会离开渔村。” “游魂？” 一品坟的时候，采莲庄的时候，笛飞声都看见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笛飞声对此并没什么感觉。 “是啊”，邵小五没在笛飞声脸上看到敬畏，“笛盟主，您见多识广，不知可识得什么神医，能够治好李神医。” 笛飞声一听到这话，眼神立刻变得冰冷。 “笛盟主莫要误会，我没有歹意，真的只是关心李神医。” “我如何信你？” 笛飞声负手而立，开始观察起这间卧房，不止极其简单，所用器物全是木质，无任何利器，连镜子都没有一面。 “笛盟主请随我来！” 邵小五咬了咬牙，下了个决心。 带着笛飞声左拐右拐，出了问神阁，从后山一条小路来到松香山的禁地，一座小小的祠堂，虽偏，但却有人日夜守着。 “这是……” “请吧！” 笛飞声踏入祠堂中，香烟缭绕，那一块块牌位上的名字，笛飞声并不陌生。 有四顾门的人名，也有金鸳盟的。 “不错”，笛飞声错愕的目光中，邵小五终于开口了，“当年李神医为了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试了很多种方法，其中一种便是给这些死去的人刻灵位。” “刻灵位？” 第107章 十一护法 “不错”，邵小五轻轻叹息道；“笛盟主没见过李神医当时的模样，因为碧茶之毒的侵害，他身体很差，很难入睡，毫无食欲，整个人根本不像一个人，有时候会毫无预兆地浑身发疼，忽冷忽热，有相当一段时间，他完全无法思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 “这都是……” 笛飞声指着那百余用玉做的灵位，看向邵小五。 “正是！” 想当年，他和师兄知晓李莲花会刻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一座玉矿，买来给李莲花刻。 笛飞声不再说话，直接从一旁香盒中拿出三根香点燃，插在香炉中。 当年他也少年心性，总就觉得自己能够练成天下至高武学，到处找人呢比武，东海大战虽然并非他本原愿，但金鸳盟和百川院死去的人都是无辜的。 他们本不该死，他想要和李相夷堂堂正正比一场，光明正大的赢。 可现在，他就算武功恢复如初，可却没有一点当初了雄心壮志。 天下第一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笛盟主，在下有事相求。” “什么事？” 回过神来，有人站在邵小五身后低着头。 “李神医他醒了，还请笛盟主莫要将今天的事告诉李神医……” 笛飞声转身脚步轻点，一晃眼就不见了踪影。 邵小五愣了一会，不清楚他到底听完自己说话没有。 笛飞声等不及，直接用了日促，不到一刻钟就看到了李莲花。 “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他回到客房所在院落的时候，正巧看到李莲花在院中给一株小梅树浇水。 这里的梅树都是笛飞声挖回来的那株梅树种子所种出来的。 梅树的种植并不简单，光是从种植到开花就需要四到五年的时间。 “没什么。” 笛飞声平稳气息后才开口。 “哦！” 李莲花也不细问，他刚才醒来没有看到笛飞声，其实还松了口气。 十一护法的事，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和笛飞声说。 笛飞声这人看起来冷冷的，但却是个热心肠。 并非没有感情，而是不轻易向人敞开自己的心扉。 “那个，我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过这几年变化挺大的，笛盟主，你也有十年没有来过这儿了吧，不如我们在这里到处转转。” 李莲花放下花浇，这次回来，十一护法一个都没来找他。 难不成她们知道笛飞声来了，所以躲起来了？ “好啊！” 笛飞声欣然应允。 两人各怀心事，在问神阁中闲逛，前院的大殿中，笛飞声看到了李莲花戴着莲花面具的神像，这里的人看到李莲花都很恭敬。 脱口的称呼是李神医，但笛飞声没忘记那个白衣男子称呼他为主人。 对于李莲花的秘密，笛飞声虽然想要知道，但不愿给他造成任何负担。 晚饭后，李莲花拉着笛飞声回到今日他去过的那个院落。 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地上，透过异形梅树的枝叶洒落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的树影。 李莲花穿着厚厚的狐裘，来精神很不错，他招呼笛飞声坐在树旁的石桌旁。 “来坐啊！” “这梅树……” 笛飞声没想到这里的一切都变了，这株梅树却还在。 “我听人说，是你特地在东方青冢的梅苑中挖回来的。” 笛飞声点点头，虽然不知李莲花听谁说的。 “李门主你当年的风流逸事不少，为了折梅和梅苑主人东方青冢大打出手的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什么风流逸事。” 本来在谈论笛飞声，怎么又说到他身上了？ “不是吗？当年你为了博美人一笑，在扬州城江山笑的屋顶用系着红绸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又在绣月楼和花魁下棋，以胭脂为墨，在墙上写下《劫世累姻缘歌》，还有和展云飞比试，要人家不得束发……” “停”，李莲花越听越觉得笛飞声是故意的，“阿飞啊，这些都过去了，谁还没个少年轻狂的时候，不对，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 “是”，见李莲花想要调笑自己，笛飞声也不否认，“我当年将你当做唯一的对手，你的一切我自然了如指掌。” “倒也不必如此……” 受不了笛飞声灼灼目光，李莲花只觉脸颊发烫，他立刻转头看向一旁，不让自己和笛飞声目光接触。 “你明白我的，对吗？” 笛飞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李莲花的手，目光殷切。 “我……” “李相夷，你松开尊上的手！” “对啊，你怎么可以……” “李门主，好歹你也是四顾门门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李莲花正想回应，突然听到几道女声，立刻一脸惊喜看向她们。 “你们终于来了！” 柳月、花朝、梅月、星月、荷月、兰月、拓月、玄月、露月、寒月、涂月一个不少，全部站在院墙上，一个个目光幽怨望着李相夷。 李莲花也是后来从无颜那里得知，桐月是玉红烛的化名，当年十二护法只有她逃得性命，一直在角丽谯面前装作服从才能活着。 “谁？” “你的十一名护法啊！” 李莲花高兴地将笛飞声拉着站起身。 “她们……在这儿？” “嗯！” 李莲花认真地点了点头，咬破手指，点在笛飞声额间，一抹血红让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你们……” “拜见尊上！” 十一名女护法见笛飞声能看到自己，立刻跳下墙头，齐齐跪下行礼。 “起来吧！” 李莲花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多年不见昔日故人，定然是心中不平静的。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是想见你家尊上吗？” 十一名女子尽皆起身，月光下，她们眼中闪动着泪光，望向笛飞声的目光中有担忧，有爱慕，有欣喜，也有伤心。 “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这也是李莲花问了不下百遍却一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我们……我们……” 十一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就是没有一人愿意说出实情。 第108章 锁魂 “阿飞，这不能怪她们，她们也不想这样的。” 李莲花握了握笛飞声的手没有松开。 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和他说，这世上的人死了之后就会往生，若是不能，那便会变成孤魂野鬼游荡在世间，无法安息，直到耗尽灵魂之力，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小时候也追着师父问了好久，可师父也无法给他解释清楚。 “我没有怪他们，应该怪我！” 笛飞声是自责的，当年东海大战，他身为金鸳盟盟主，没有察觉到角丽谯和万圣道的阴谋，所以金鸳盟才会死了那么多人。 “不怪尊上！” “这不是尊上的错！” “尊上，我们从未怪过你。” “好了好了”，星月见姐妹们都不愿说，她便站了出来，“尊上恕罪，我们当时并没有将角丽谯放在心上，不知道她早就联合万圣道暗中在总坛布置下了雷火弹，我们迎战四顾门的时候被同门偷袭，悉数殒命，没想到角丽谯为了泄愤，竟然找来江湖术士，将我们十一人的尸身阴时埋于阴地，周围插上白烛，然后用鸡血熄灭，布下法阵，将我们的魂魄锁在尊上这座私宅中，后来这里被人重新修缮，变成了问神阁。” “对啊对啊”，玄月接着开口，“这都要谢谢李门主，要不是他给我们立刻牌位，受了香火，我们可能早就魂飞魄散了。” “我们都很担心尊上，怕角丽谯对您不利，可惜我们如今孤魂野鬼，帮不了尊上。” 荷月叹了口气，身旁的寒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我们见到尊上安然无恙，就放心了。” “谢谢你！” 笛飞声听完整件事后，眉头没有松开，转头盯着李莲花的目光满是悲伤。 “你我之间还用说谢吗？再说了，当年的事我也有错。” 李莲花看向星月，“你们记不记得当时布下锁魂阵的江湖术士姓甚名谁，我们可以去找他们来破了这锁魂阵。” “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们真的不记得了”，星月摇了摇头，“不重要了，尊上，就算没有锁魂阵，我们也会因为担忧你而无法往生，如今见到你平安，真的很高兴。” 十一名女子容颜依旧，可月光照耀下，地上并没有她们的影子。 “我一定会将人找到，让当年的施术者亲自破了这锁魂阵法的。” 笛飞声知道要找人，还是要去见角丽谯。 他本就无意杀角丽谯，角丽谯从暗牢离开的事，无颜早就和他说过。 “嗯，阿飞，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李莲花夸了笛飞声一句，接着又看向星月，“对了， 你们的尸身埋在何处？” “在前院的大殿下面。” “这样啊！” 李莲花抿着嘴唇开始思考。 他们不通术法，自然不能乱动的。 “我这就去找角丽谯！” 笛飞声看着面前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属下，一刻也等不得了。 “阿飞，你急什么，你连角丽谯在哪里都不清楚。” 李莲花拉住笛飞声的胳膊，他胳膊硬邦邦的。 “这不能等，这锁魂术法如此恶毒，能让人魂飞魄散，已经过去十年了，谁知道她们还有多少时间？” 笛飞声怎么能不急？ “可是急也没用啊，不如这样，我现在就跟你去找小五，让他帮忙找找认识的道士来看看。” 之前李莲花也说过这提议，但是十一人没人愿意搭理他。 如今笛飞声出现，她们定然肯听笛飞声的。 “好，现在就去。” 笛飞声拉着李莲花，半夜敲开了邵小五的门。 “谁啊？” 邵小五衣服都没穿好，睡眼惺忪打开房门，一看到李莲花和笛飞声瞬间精神了，哈欠也不大了，眼睛也睁大了。 “李……李神医，笛盟主，你们这是……” 笛飞声直接拨开邵小五，拉着李莲花进屋，让李莲花坐好。 “我有事找你。” “您说！” 邵小五站在门口，恭敬地笑着开口。 “尽快找几个道士，对了，你认不认识能破锁魂术法的道士？” “道士？锁魂术法？敢问笛盟主……” “什么都不用问。” 笛飞声冷声冷气。 “是，没问题，明日我就让人去送信，说来我还真认识一位江湖中很有名望的道士。” 邵小五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锁魂术法？这种泯灭人性的术法，难不成和李莲花有关？ 邵小五将目光移到李莲花身上，发现他面色正常，不像是中了什么法术。 “嗯。” 笛飞声很干脆，得到答案后，拉着李莲花就走，到了，门口，不用他动手，邵小五就乖觉地站到一旁。 等他们走后，关好门，明明没风，可他偏偏就是觉得冷。 打了几个寒颤，邵小五赶忙钻回了被窝。 李莲花默默跟笛飞声并肩走着，他知道，今晚笛飞声一定难以入睡。 “你快回房睡觉吧！” 到了门口，笛飞声催李莲花进去。 “那你呢？” 一路上他们一直是住同一间房，今日邵小五给笛飞声安排住处，被他拒绝了。 “你要去哪？” “我四处走走，待会就回来。” 笛飞声随口道。 他低着头，两人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借口。 “那我陪着你吧！” 李莲花没有睡觉的打算，如今笛飞声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今天太晚了，你本来就需要早点休息的。” “我今天中午睡了一个时辰呢！” 李莲花笑了笑，他现在精力充沛。 “那还是算了吧！” 笛飞声将李莲花拉回屋子里，给人脱了狐裘，将人推到床上。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熄灯后，屋子里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阿飞”，李莲花还是开口了，“我看她们个个对你不止有忠心，更有爱慕之情，你当年就一点没动过心？” “什么？” 笛飞声只顾着想事，猛然听到李莲花的话，没有回过味来。 “为何这么问，难道你四顾门的女子少吗，当年是谁和东方青冢比武……” 第109章 好样的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以后谁都不许提这事。”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很有默契，不再提起过去的旧事。 李莲花最喜欢做的就是给梅树浇水，不过突然有人抢了他的事。 不对，而是他抢了对方的事。 一个胡子拉碴，一身灰袍的男子一言不发，整日提着水桶给问神阁每一株梅树浇水。 李莲花找邵小五问了才知道，这人是封瑶在来问神阁路上救下的一名乞丐。 比较奇怪的是，明明四肢健全，身体康健，这人却宁愿做个乞丐，也不愿意找个事做养活自己。 封瑶见他晕倒在一间破庙中，给了他一些食物，没想到这人就一直跟着封瑶来到了问神阁。 于是便留了下来。 平日里很少说话，不过能看出来，他很喜欢梅树，问神阁原本只有异形梅树那一株，可后来多亏了他，慢慢地梅树多了起来。 李莲花好几次想要搭话，可对方就是不理他。 李莲花也不恼，每日也照常浇水，也没人说自己不能浇。 几日后，他起的越来越早，终于抢在那人面前给异形梅树浇了水。 “梅树不需要日日浇水。” “是你啊！”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李莲花吓了一跳，回头微微一笑。 “这位东……东大哥，听说你对这养梅很有经验，以前家里种了很多梅树吧？” 听邵小五说这人自称姓东，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都是过去的事了。” 东姓男子虽然胡子很很长，但是人很爱干净，他拿着小铁锹走到树旁，蹲下开始给树松土。 “梅树对土的要求其实不高，但不能种在过于黏重的土中，排水不良会导致梅树根部烂掉，它喜欢肥沃的土壤。” “受教受教！” 李莲花站在一旁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翻土，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 可是他认识的人中，没有姓东的人啊！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连晚饭都没有好好吃。 “怎么了？” 笛飞声很少见李莲花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问神阁里的养梅人……” “可疑吗，我帮你杀了他。” “不是，就是觉得以前好像认识他，可我记忆中好像不认识姓东的人。” “那你说说，哪里熟悉？” “他很喜欢梅树，而且很会养……难道他是……” 李连环恍然大悟的样子让笛飞声一头雾水。 “谁啊？” “这个人我们都认识啊，整个江湖中最爱梅花的是谁？” “你是说东方青冢？” 笛飞声倒不觉得惊讶。 当年听说东方青冢因为和李相夷比武输了，被人折去了梅花，怒而烧了梅苑，消失无踪。 这人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输了一次烧自己家？ 八成是个疯子。 “有可能，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年我……那我的罪业真是又添一桩。” “和你没关系，不过比试输了而已。” 笛飞声从小到大，和旁人比试不下上千次，输赢对他来说是关系到性命的重要，也只有和李相夷比试与其他人不同。 “他自己技不如人，就算没有你，难道他就能一辈子不和旁人动剑？” 笛飞声并不认同李莲花的自责。 “我都知道，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李相夷的一桩惹人注目的常事，可对东方青冢而言，打击肯定很大，不然他也不会烧了梅苑。” “你并非有意”，笛飞声知道李莲花对自己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很自责，“再说，或许并非你想的那样。” “嗯？” 李莲花不解地看向笛飞声。 “他并非在你离开之后便立刻烧了梅苑，只不过江湖传闻此事与你有关。” “你知道？” “知道一点”，笛飞声清了清嗓子，“当年你来找我比武，路过梅苑的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听说在你之后，还有很多人找他比武折梅，许是被烦怕了。” “难道你也……” “那梅花到底有什么奇异，难道偏偏你李相夷折的，我便折不得？我到的时候，东方青冢已经不知所踪，梅苑成了一片废墟，他的仆从也都跑了，但我发现整个梅苑只余一株梅树枝上有嫩芽。” “所以你就将这株梅树带了回来？” “嗯，不过我并未见过梅树开花。” “开花？我见过啊，我在这儿住了三年，而且我今日看到那株梅树上有花骨朵了。 “花骨朵我也见过，不过开花，没有。” 笛飞声笑着摇了摇头。 “那既然我们来了，不如就在这里过年吧！” “过年？” “对啊，正好梅花是冬季开的，说不定今年这株异形梅树就又开花了。” “好啊！” “阿飞，你真好！” 李莲花抱着笛飞声的胳膊笑得很是开心。 笛飞声也很高兴，他很喜欢和李莲花的约定。 从前是比武的约定，如今是看花的约定。 第二日，李莲花又去找人，搭了几句话，正想问对方身份，突然被一声暴喝打断。 “李莲花，你好样的，真的躲到这破松香山来了！你真是太好了！” “方少侠啊！” 李莲花转身一分神，再回头就不见了养梅人的踪影。 “你笑什么，不要以为你笑本少爷就不和你计较了。” 方多病怒气冲冲跑到李莲花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干什么呀你这是，都弄疼了。” “哼，你李神医难道是纸糊的不成，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我一定把你那个笛飞声抓到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让你们受尽酷刑。” “别啊，方少侠，好歹咱们相识一场，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李莲花笑意丝毫不减，可他越这样，方多病越生气。 “方少侠”，笛飞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掰开方多病的手，“他身体不太舒服，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你……” 对于身高气势有着绝对优势的笛飞声，方多病退开两步站定，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胆怯。 “我不管，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李莲花会上破刃榜？” “等一下，等……” 第110章 主客 封瑶这会才气喘吁吁出现，靠着一根柱子，上气不接下气。 “李神医，你别这个二傻子一般见识，他……他被人哄了。” “封瑶你个妖女，你说谁二傻子呢，你才二傻子呢！” 方多病现在看谁都烦。 “有什么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李莲花拉了拉笛飞声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发火。 “抱歉，我忘了和你说了，之前封瑶给他师兄写过信。” 李莲花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邵小五又很适时地出现了。 一丰盛的午饭也没能让方多病心情好起来。 虽然今早他天不亮就开始赶路，为的就是早点看到李莲花。 一看到李莲花闲适地在和人聊天，他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哼！” 任凭邵小五怎么给方多病说好话，他的目光就只放在李莲花身上。 但是后者偏偏吃饭吃得很香，对他的目光无动于衷。 饭后，方多病的脾气彻底没了，他乖乖跟在李莲花身后，可怜巴巴的样子丝毫没了刚才的嚣张。 封瑶没有看到白千里，见三人离开后，立刻问了邵小五。 “大师兄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封瑶记忆中，白千里轻易是不会离开问神阁的。 “阿瑶，你只关心大师兄，没把我这个师兄放在心上啊！” “不是，这不是没看到他吗？若是我没见到二师兄你，自然也会问你的去向。” 封瑶笑着朝邵小五眨了眨眼。 “和你开个玩笑，大师兄接到师父的信，去万圣道了。” “什么？他去万圣道了？走了多久了？” 封瑶一听到这话，立刻就管不住自己的声音了。 “小声点，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邵小五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李莲花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到现在，他们的身份都是瞒着李莲花的。 他不敢想象若是李莲花知道他们的身份，会是什么反应。 “我父亲怎么会让他去万圣道呢？为何要他去？” “信中只说有急事，没说什么急事。” “糟了！” “怎么了？” 看封瑶一脸焦急，欲言又止，邵小五懵了。 “我……你……我是从万圣道逃出来，现在的万圣道总盟主不是我父亲。” “不是师父？怎么可能？阿瑶，你说什么胡话呢？”邵小五摸了摸封瑶的额头，“没发烧啊！” “哎呀，我真没开玩笑”，封瑶急得团团转，“我……他真的不是我父亲，他是我父亲的弟弟。” “师父的弟弟？你是说师叔？当年他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是他真的不是我父亲，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们是双生子，自然长得一模一样，可他真的不是……怎么办，二师兄，你想想，这些年是不是一直我父亲来找你们，他哪有叫你们去万圣道过？” “那怎么办？若现在的万圣道总盟主不是师父，那大师兄岂不是很危险？”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最近江湖上的那些有关李莲花的谣言都是他们散播的，现在李莲花正在被全江湖追杀。” 封瑶也很懊恼，不仅和自己父亲联系不上，就连大师兄也陷入了危险。 “那……” “没办法了。只能我再回万圣道了。” “不是，你要去救人，你开玩笑吧？” 邵小五一把拉住封瑶，见她神色认真，这才眉头皱得更紧了。 “自然是要救人的，不过，这事得瞒着李神医，他现在待在这里正好能好好休养身体，问神阁地处偏僻，在江湖中也没多出名，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你现在就要走吗？还是一个人？不行，我也去。” “不行，二师兄，你得留下来保护他们。” “有笛飞声在，李神医没事的，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和李神医编个理由这就出发。” 邵小五的武功比不上白千里，但是这不妨碍他也要去救人。 “好，我也去收拾一下，二师兄，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风餐露宿的。” 一提起东躲西藏的日子，封瑶就很难受。 当然，最可恶的要数方多病了。 晚饭的时候，五人又聚在了一起。 方多病已经喜笑颜开，看来是和李莲花解开了误会。 邵小五直接开门见山，说他要和封瑶一起去探望师父，希望李莲花能够继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封瑶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望向李莲花的眼神满是期待，察觉到笛飞声不善的目光，立刻端起杯子喝水。 “你们刚回来就要走？而且，这里不是你们家吗？你们都走了，谁来招客人？” 方多病可从没过这种经历，客人还在，主人却要出门。 “哈哈，方少侠为人豪爽，江湖上谁人不知，我们是很放心你们几位在这里做客的，我们走之前会嘱咐问神阁弟子好好招待你们的。” “你们可有什么急事？” 李莲花虽然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急事，否则邵小五和封瑶不会这么着急离开。 “是这样的，我父亲要过寿，我给忘了，今日二师兄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 “对啊，对啊！” 邵小五边笑边附和着封瑶。 “过寿？” 封瑶的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和方多病差不多，那她的父亲也该和单孤刀差不多。 一想到单孤刀，李莲花立刻沉了脸。 “怎么了？李神医，你不高兴吗？” 封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替我向你父亲道喜。” “那就多谢李神医了。” 封瑶从善如流，看不出来一点撒谎的样子。 没有问及封瑶父亲的身份，李莲花清楚她一定不会告知自己实情。 表面上一团和气，一回到房间，李莲花直接问笛飞声“这附近有没有金鸳盟的分堂？” “你要做什么？” “封瑶明显在撒谎，什么父亲过寿，他们肯定有事瞒着咱们，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想找人跟着他们？” “嗯！” “这不难，我明日下山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别担心。” 笛飞声现在对着李莲花时刻打起一百分的精神，生怕他哪里不舒服。 “其实我……” 第111章 尾巴 “怎么了？” “我很害怕！” “害怕？” 笛飞声只从李莲花脸上看到了迷茫。 “嗯，我感觉很多事情可能会发生，但是又害怕这些事情会发生。” “对未来的恐惧，人人都有。” 笛飞声很平静，或许该说，他不得不平静。 活在当下，对于以后，人人都有幻想。 幻想发生的事，遇到的人，幻想可怕的、美好的、糟糕的，什么样的幻想都会有。 但是在笛家堡的时候，他就知道，恐惧无用，唯有战胜恐惧，才能活下去。 从小到大，他日日都在为明日能否活下去提心吊胆，为了练至高的武功，他放弃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所以，阿飞，你有恐惧吗？” “有！我也是人。” 不光有恐惧，还有弱点。 “那你不会焦虑吗？” “焦虑？我……没时间焦虑，无论是小时候，还是创立金鸳盟之后，又或是闭关十年，我每日都在练功，这能使我平静。” 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能得到放松。 “你很喜欢练武？” “是！” 笛飞声望着李莲花，“你喜欢做什么，浇花还是种萝卜，要不我明日顺便买点种子，反正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我喜欢烧菜。” “烧菜啊，也行，你想烧什么菜，我明日下山给你买些。” “让我想想……” “别想了”，笛飞声拉着李莲花将人推到床上，“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觉。” “哎，我……” “听话！” “好，都听你的，现在你说了算！” 李莲花不好意思推拒，毕竟笛飞声没有方多病好糊弄，他这人太过执拗。 第二日，笛飞声在封瑶和邵小五离开才下山，通知分堂的人跟着他们，顺便还买了才回到问神阁，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原本李莲花在和方多病闲聊，一看到笛飞声，立刻笑着快步走过去。 “阿飞，回来了！” “嗯！” 他没伸手，手中的菜篮子就被李莲花拿了过去。 “这是做什么去了？” 方多病心知肚明笛飞声如今很厉害。 “这不是你来了吗？我让阿飞去买些菜，给你试试新菜！” “新菜？用不着吧？不会又是麻辣枸杞莲子羹吧？” 方多病转身想走，被李莲花叫住了。 “小宝，去哪儿，走，跟我去厨房帮忙！” “不了吧，他为什么不去？” 方多病很不平，为什么笛飞声不用打下手。 “他……” “我也去！” 李莲花正想找借口，笛飞声突然开口，说罢，不管二人，径直走向小厨房。 封瑶和邵小五刚在镇上买了两匹马，日夜兼程，三日后，在半路上碰到了她现在最不想碰到的人。 角丽谯带着一群人，知道了笛飞声的行踪，并不急着赶路，慢悠悠的，路上每日都能收到探子的飞鸽传书。 “阿谯姐姐！” 封瑶虽然心中不悦，但是面上却笑得很甜，若是忽略她左脸脸颊上的胎记，并不丑。 “阿瑶，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回万圣道。” “哦？是吗？” 角丽谯直接坐在客栈里，整个客栈都被清空了，他们是被人带到角丽谯面前的。 “对啊 ，我反思了自己的错误，准备回去和父亲认错。” “错误？” 角丽谯笑得肆意张扬，那张绝世容颜此刻却有种让人颤抖的美感。 邵小五站在封瑶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之前见过角丽谯，可后来听闻那些江湖传闻的时候，还是会汗毛直立。 “你做错什么了？” “我……” “你忤逆你父亲就是为了李莲花？” 角丽谯并不是从封罄口中得知封瑶行踪的，是鱼龙牛马帮探子查探出来的。 “啊……是啊，父亲他很讨厌李莲花，就连主上他也很讨厌李莲花。” 封瑶顺着角丽谯的话接了两句。 她被抓回万圣道才想明白，在金鸳盟总坛不是角丽谯将她抓了起来，若是角丽谯想要杀她，根本就不会手下留情。 “你啊，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角丽谯眼中，封瑶不过是个小孩子，她知道封罄很喜欢这个女儿。 “你们赶路这么急，有了尾巴都不知道。” “尾巴？” 封瑶满脸疑惑。 “不重要，已经帮你们清理了。” “是吗？”封瑶见角丽谯心情很好，大着胆子在她身旁坐下，“阿谯姐姐，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封瑶虽然嘴上这样问，但是这世上能让角丽谯奔波的人只有一个。 “没什么，出来欣赏欣赏风景。” 当初单孤刀狼狈离开金鸳盟总坛封瑶没有看到角丽谯，便猜笛飞声一定不会放过她。 但是她想不明白角丽谯为何毫发无损，按笛飞声的性子，难道他也喜欢角丽谯？ 感情这种东西真麻烦，所有人一碰到感情都会变得不理智，她以后一定不要喜欢上任何人。 “哦！” “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回万圣道？正好我有事要去寻你父亲。” 看角丽谯不容拒绝的模样，封瑶笑着答应了。 一路上，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但封瑶只觉得煎熬。 快到万圣道的岔路口，封瑶借口想要走小路快点见到封罄，带着邵小五和角丽谯他们分开了。 角丽谯一见到封罄就开始打趣，“封盟主，你的女儿还真是孝顺啊！” 封罄一头雾水，正因为封瑶跑了而烦恼呢，敷衍一笑。 “怎么没看到她，她不是走小路已经回来了吗？” “哦，已经到了，这不是知晓圣女来，她不敢打扰您和主上的大计么！” “你这女儿，还挺有趣的！” 封罄不再搭话，带着角丽谯去见单孤刀。 她还记得上次单孤刀抛下她独自离开的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还在记着上次的事吗？” 单孤刀很清楚角丽谯的利用价值，当然，对她并不是没有感情，她毕竟是自己的“表妹”。 “哼，你还说呢，若不是我平时没有疏于练功，雪公又及时赶到暗牢，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都是表哥的不是，你也知道，我之前受了伤未好，再说当时是你执意不肯离开。” 第112章 下毒 单孤刀收到角丽谯的信，说是有办法对付笛飞声。 “算了，不和你计较了。” 角丽谯摆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 “你说有办法对付笛飞声？” “自然，原本我准备去送香山找他，不过现在，我有了更好的办法，表哥，你可知忘川花。” “忘川花？” “不错，传闻这忘川花虽有毒，却是世间罕见的神草，不似人间之物，能够帮助人重塑经脉。” 角丽谯见两人都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接着开口。 “我打听到笛飞声让阎王寻命在找这忘川花。” “你是想用忘川花给笛飞声设局？” “不错！我的男人我最了解，他此生唯一追的便是至高武学，如今李相夷没死，他怎么甘心屈居人下，做天下第二呢？” “你想给忘川花下毒？” 单孤刀清楚自己不是笛飞声的对手，角丽谯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不，我怎么害他呢，我会把毒下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这无心槐和修罗草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笛飞声，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不用。” “你肯定他一定会现身吗？” “我已经派人跟着阎王寻命了，听说忘川花已经有了眉目，我们只需要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表哥，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得把笛飞声留给我。” “哈哈哈，这个自然”，单孤刀才不管什么笛飞声呢，他要的是天下，到时候笛飞声成了一个废物，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了。 “那李相夷呢？” “怎么，你担心他？放心，等笛飞声抓到了，我会亲自去请他到鱼龙牛马帮参加我和我夫君的婚礼的，啊哈哈哈哈哈……” 笑容在角丽谯脸上绽放开来，仿若一朵妖艳的花朵，放荡不羁的脸上满是胜券在握。 “我要他亲眼看着我坐上皇帝的宝座，对了，还有两枚天冰，有了下落，有一枚在四象青尊手中，还有一枚在黄泉府主手里。” “四象青尊啊，我已经拿到一百八十八牢的舆图了”，角丽谯拿出舆图甩给封罄，封罄连忙捧给单孤刀。 “好，好，好！” 看着手中的舆图，连说三个好字，单孤刀开心极了。 是夜，月亮出来没多久就躲进了云暮之后，整个大地被黑暗笼罩，万圣道总坛也不例外。 有一盏灯笼的荧荧火光在黑夜中慢慢前行。 提着灯笼的人一身黑袍，看不到他的面容。 漆黑的前路，漆黑的后路，他在黑暗中一步一步慢慢踱步，似乎听到声音，他停住了脚步。 发现四周无人，这才又继续向前。 万圣道后山前任总盟主的墓室就在这里，不过没人知道这墓室还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入。 眼睁睁看着人在墓室前消失，封瑶急得团团转。 “阿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他不是师父，可我看他就是师父啊！” 邵小五心中的疑问一大堆，他对这个“师父”虽然有怀疑，但是根本没证据，一切都还是封瑶的推测。 “这，到底要怎么进去啊！二师兄，你快找找，咱们今天在总坛都没找到大师兄，现在又把人跟丢了，要他真是我父亲，怎么会行踪如此隐秘，怕是今晚的事，单孤刀都不知道的呢！” 进入密道后，黑袍人拐了几个弯，很快就到了一个石室。 “哗啦啦” 刚打开石室，一抬脚，突然肚子挨了一拳，脖子突然被人用锁链从后面勒住。 手中的灯笼倒在地上，他伸手握紧颈间的锁链。 “阿郢，为兄等你好久！” “兄长急什么？” 封郢听到这声音，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才放松下来。 “哼！明明说好，每次三个月的时间，偏偏你每次都说话不算数。” “兄长，别生气了，松松手。” “哼！” 虽然封罄很生气，但还是松开了锁链。 “兄长，你这也太狠了， 我的脖子都有疼了。” 见封罄走到石桌旁坐下，封郢笑着上前，坐在他面前，给他倒了杯茶。 “兄长莫气，我这不是被事情耽搁了吗？” “耽搁了？怎么我每次都没有被耽搁？” “好了，我知道错了，还望兄长谅解！” 封郢将茶递到封罄面前。 “嗯！” 并没有犹豫多久，封罄就接过了茶杯。 “怎么，你还坚信你会赢吗？” “兄长怎还是这么看不起人，我们不是说过了公平比试吗？” “自然，否则我也不会替你待在这里。” “弟弟自然知道，兄长对我最好了！” 两张脸极为相似，甚至连两个人的说话语气和动作都很像。 “说吧，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兄长别急，听我慢慢说。” 墓室外，封瑶急得不行，可是他们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找到入口的机关。 “阿瑶，已经很晚了，不然咱们还是先离开吧，万一待会师父出来了，看到我们，一定会生气的。” “我都说了，他不是我父亲，二师兄，你要是困的话，就先回去吧！” 他们并没有什么好的落脚地，封瑶口中所说的回去，不过是后山有一处的山洞，小的时候，他和白千里经常和封瑶一起跑到后山玩，那个山洞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封瑶举着灯笼站在墓碑前又开始一寸一寸细细查看。 邵小五不想一个人回去，将一个女孩子丢在外面，实在不是男子汉所为。 “轰隆隆” 突然，墓碑动了，慢慢向左边移动，后面露出来一个大大的黑窟窿。 “二师兄，开了，开了！” 封瑶一回头，邵小五躺在不远处地上睡得正香。 “算了，我还是……” “啪——” “啊！” 刚一回头，正想进去，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 封瑶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袍人，面容被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脸。 虽然兜帽被摘下，可封瑶的眼睛突然瞪大，捂着脸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父亲？” 良久才开口。 “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小五怎么也来了？” 封罄沉着脸，眼中的不满全部洒在封瑶身上。 “不是的，父亲，我们回来是因为大师兄……” 第113章 下山 “千里？我不是说过了，你们无事不要回来万圣道吗？” “我……，对不起，父亲！” 封瑶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再说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邵小五原本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揉了揉眼睛，睁开发现封罄，立刻起身。 “师父，太好了，我就说嘛，肯定是师妹看错了，您……” “呢？” 被封罄的眼神威慑到，封瑶拉了拉他的衣摆。 “师父，我错了！” 邵小五收起嬉皮笑脸，端端正正跪在封罄面前。 “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 两人异口同声，跟在封罄后面，进了万圣道总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之前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打扫。 第二日，封罄让人将白千里放了出来，教训了三人一通，让他们赶紧返回松香山。 但角丽谯却突然出现。 “哟，这，孩子都回来了啊！” “圣女！” 封罄态度很恭敬。 角丽谯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觉得和昨天都有什么不同。 这个封罄，根本就是个笑面虎，看起来面容和善，但定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这，急着去做什么啊？我刚才还和表哥提起他们，对了，封大盟主，表哥说要见他们三人。” “见他们？” “对啊！我就要走了，你不送送我？” 角丽谯盯着封罄的脸，不禁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白千里面色发白，脸上还有伤，看来定是发生了什么。 “是，圣女请！” 给了三人一个眼神，封罄跟在角丽谯身边，两人一起朝前院走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千里刚被放出来，换了身衣服，莫名其妙被封罄训了一顿，就要被赶走。 可角丽谯一句话，他们又都走不了了。 “去请罪！” 封瑶扶着白千里的手没有松。 “请罪？” 邵小五看向封瑶的目光中满是问号。 三人见到单孤刀后，立刻跪在他面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 听了角丽谯一席话，单孤刀动摇了。 角丽谯将松香山的事告诉单孤刀后，他一开始不信。 他怎么能怀疑封罄呢？ 若不是封罄认出他的身份，奉他为主，他永远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要说封罄会背叛他，他绝对不会相信。 但是整个江湖闹得沸沸扬扬，李莲花却躲在松香山。 封罄的两个弟子长年在外，他并未过问他们的踪迹。 如今才知道竟然和李莲花有关系。 “主上恕罪！” 说话的是封瑶，她一脸坚毅，丝毫没有之前在金鸳盟总坛之外的不敬。 “哦？恕罪？你不是连父亲都不认？” “属下一时糊涂，还望主上莫要怪罪父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邵小五扶着白千里跪在一旁，一句话没说。 “莫要怪罪你父亲？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属下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阿瑶，你喜欢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邵小五仿若被雷劈到一样，整个人都懵了，他不顾白千里的眼神阻止，继续道；“你说，是哪个臭小子，师兄非得先揍他一顿。” “呵呵！” 看来自己的这个师弟什么时候都是魅力无敌啊！ 十年前的李相夷迷倒万千少女，十年后依然有人为他动心动情。 “你喜欢他？那他喜欢你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个痴情人！” 单孤刀听角丽谯说的时候，是不信的，不过看封瑶的样子，是有这么回事。 “这次都怪我，是我担心李神医的安危，所以才让师兄接他们去松香山的，不关他们的事，父亲知道后，要责罚，都被大师兄一力扛了下来。” “你大师兄伤的不轻啊！” 白千里突然返回万圣道总坛，被封罄关入石牢中，这万圣道总坛上下都知道。 单孤刀并没有过问，毕竟这是人家师徒自己的事情。 “那就先把封瑶关起来吧！来人！” “是！” 立刻有人进来将封瑶从地上拉起来，请了出去。 “师妹！，还请主人莫要同师妹一般计较。” “先担心你们自己吧！我要知道你们所知道关于李相夷的一切！” 对着白千里和邵小五，单孤刀没了好脸色。 松香山上一切照旧，并没有因为邵小五的离开有什么改变。 最受不了的人是方多病，他不想试菜，但是奈何李莲花太热情了，每天都要拉着他。 看着笛飞声面不改色吞下那些味道古怪的菜肴，方多病真的很佩服他。 不愧是堂堂金鸳盟盟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阿飞，你看什么呢？” 李莲花又做好了一道新菜，方多病跟在他身后，端着一锅黄连炖鸭。 他真的是每天都在吃苦啊，真的很苦啊。 不过一看到笛飞声，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终于有个共患难的人了。 “没什么！” 笛飞声收起手中的纸。 “阿飞，我今天新做了黄连炖鸭，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 看着笛飞声面不改色吃下一块黄连，方多病顿时嘴中泛起刚才的苦味。 不由地眉头一皱，又苦了一次。 李莲花见笛飞声面色沉重，知道他一定有事。 “我有事要下山。” “什么事啊？笛盟主，你可不能走啊！” 你走了就没人陪我一起吃苦了。 “我之前体内的无心槐并没有彻底清除，所以想要再去石寿村一趟。” “石寿村，现在那里被百川院的人看守着，你怎么去？” 你可是金鸳盟盟主啊！ “被百川院的人看守？” “对啊”，对上李莲花目光，方多病娓娓道来，“之前你们离开后，石院主和杨昀春就来了，他们知道石寿村的事情后，便决定由百川院来处置那些人。” “唉”，方多病叹了口气，“要说这事不好处理，虽然他们都吃人肉，可是毕竟村中有无知孩童，而且那些受害者也无无法恢复，他们也不能离开那里，所以只能将他们都关在那里，让其终身不得离开。” “放心，我不过是去取无心槐养大的水蛭，不会伤人的。”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114章 请客 “按照时间，过年之前一定能回来”，笛飞声突然凑近李莲花，一股热气让他耳朵有些痒痒，“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同你成婚。” “哦！” 腾的一下，李莲花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笛飞声转头看向方多病，“麻烦你照顾他了！” 笛飞声最不放心的就是李莲花。 “啊？我？没问题，本少爷在，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我很快就回来！” “现在就走，这么急？” “嗯！很快的！” “那好吧！” 依依不舍给笛飞声收拾好东西，将人送出问神阁。 “快别看了，人都没影了，你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 方多病知道他们关系要好，他用手指戳了戳李莲花的肩膀。 “喂——” 加大声音，李莲花才回过神来。 “什么？” “没什么，不过，刚才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一下子脸就红了？” “啊？哎哟，黄连炖鸭还没吃完呢，走走走！” 李莲花并不搭话，而是转移话题，推着方多病进了问神阁。 “李莲花，我求求你，你就别折腾我了，太苦了，你就不能别总是弄这些乱七八糟的菜吗？” 方多病想要跑被李莲花一把抓住胳膊。 “说什么呢，阿飞刚才不是吃的好好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乱七八糟了？” 李莲花并不理会他的挣扎，拖着人去笛飞声的房间。 “可不能浪费食物，粮食是很珍贵的你知道吗？” 笛飞声下了山之后，并没有去石寿村，而是按照约定去找了阎王寻命。 信中说已经找到了忘川花，所以笛飞声才会如此着急。 “尊上！这便是忘川花。” 一看到笛飞声，阎王寻命就立刻拿出一个锦盒打开。 盒中有一枝双开的花，花瓣细长，一朵纯白如雪，一朵红艳似血。 “尊上，这忘川花分阴阳两株，红色的是阳草，至阳至刚，白色的是阴草，至阴至毒。药魔说需得两株同服，才能解毒。” 笛飞声接过后，仔细端详了一会，便合上了盒子。 “嘭……” “呜……” 突然阎王寻命口吐鲜血，胸口出现两个血洞，倒在地上。 血溅在笛飞声衣衫和脖子上，这还是他伸手挡了一下的结果。 “你怎么样了？” 笛飞声看到阎王寻命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立刻上前蹲下为他探脉。 “尊上，属下有罪，都怪属下不察，这才牵连到了尊上！” “先别说话！” 笛飞声收好盒子，伸手给阎王寻命点穴止血。 “啊哈哈哈，尊上，你中毒了啊！” 角丽谯红衣潋滟，妆容一如既往的妖艳，身姿摇曳地出现了。 “还等什么，还不快请尊上去我的鱼龙牛马帮做客？” 角丽谯摆了摆手，她身后出现三人。 正是当今万人册上的第一名，浮屠三圣。 浮屠三圣是三人，这三人是同门师兄弟，武器也各不相同，一人使钉头锤，一人用雁翎刀，一人使朔月弯钩。 三人齐齐攻向笛飞声。 为了不让阎王寻命再受到伤害，他立刻拔刀上前，先是砍向雁翎刀，然后一脚踹向使顶头锤的人。 躲过朔月弯钩后，才堪堪站定，趁着空隙压制中体内正在蔓延的剧毒。 笛飞声一看到角丽谯就知道阎王寻命身上的毒和角丽谯脱不了关系。 他并不恋战，和几人缠斗一番后，虽是平手，但已经落了下风。 朝几人拍出一掌，又掷出自己的刀，笛飞声抓起阎王寻命使出日促飞接着树枝飞走了。 “跑了？还不快追！” 角丽谯怎么可能不急，她是真没想到笛飞声中了毒也这么能打。 几人朝着笛飞声跑得方向追了过去。 中了毒的人是跑不远的。 问神阁中，自从笛飞声离开后，李莲花就有些魂不守舍。 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连着做了几晚的噩梦后，终于做了决定。 打定主意后，便找来了方多病。 “这什么啊？” 看到李莲花拿出一封信。 “这个是苏州快，我无意间的到的一种内功心法，这不是看你照顾我辛苦吗？” “咱们都是朋友，说这个做什么，不过这封信……” “这是我给百川院写的，麻烦你跑一趟帮忙送信！” “对啊， 我怎么忘了，你要和他们解释清楚啊！” 方多病一拍自己的脑袋，这些天在问神阁待的太舒服，正事都忘了。 “不过，你不去吗？不当面解释吗？” “我有急事！” “笛飞声有急事，你也有急事，你们怎么回事啊？” “我有不好的预感，笛飞声可能出事了！” “出事？他堂堂金鸳盟盟主，江湖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能出什么事？” “我不清楚”，李莲花看向方多病的目光中满是坚定，“但是我连着做了几晚噩梦。” “那好，我回去收拾东西，你去找笛飞声，我去百川院，到时候我再去找你们！” “嗯！” 方多病闷闷不乐地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为什么自己不能和李莲花一起去石寿村呢？ 就连他们两人吃晚饭的时候，方多病都委屈巴巴的。 “小宝，你这是怎么了？” 李莲花不想方多病涉险，是以能装傻就装傻。 “李莲花，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石寿村吧？” “那怎么行，那封信也很重要的。” “那好吧！” 到了晚上，李莲花照旧看养梅人提着灯笼一株梅树一株梅树巡查。 “东……东兄”，既然东方青冢不承认身份，李莲花也不想戳破，“你这一天天的不累吗？” “李……李神医累，为何不去歇着？” 东方青冢依旧满脸胡子，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中多了什么东西。 “我……” “李神医，不好了，有人打进来了！” 李莲花正要理论，突然被人打断，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问神阁弟子，李莲花目光沉了沉。 “什么人打进来了？” “是……是……” “是我啊！” 狼狈的问神阁弟子被打断。 妩媚的嗓音突然响起，细柔丝滑，带着一股魔力席卷而来。 一只只火把由远及近，一身火红衣衫的角丽谯在人群最前面，明艳夺目的面容比上次见面时更为娇艳。 第115章 嘴炮 她仿佛天生的火焰一般，是为了毁灭这里而来。 “哟，角大美女啊！” “哼，李相夷又要落到我手里了！” 见李莲花面色如常毫无慌乱，角丽谯虽然心有疑问，但她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 “角大美女这天天追着我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李莲花看着角丽谯身后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绑起来的问神阁弟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喜欢你？”角丽谯笑容越发娇媚，她在李相夷面前，可不想认输，“是喜欢，我啊，最喜欢请你去我的鱼龙牛马帮做客了，哦，对了，还要请你参加我和笛飞声的婚礼呢！” “婚礼？”李莲花眉毛一挑，“也不知道这笛飞声愿不愿意？” “李相夷，你的嘴还像以前一样贱！” 角丽谯一挥手，身后立刻有人上前将刀架在他们三人脖子上。 “看来这个客我是非做不可了！” 李莲花今天听到问神阁弟子说鱼龙牛马帮的人在附近村子出没时，便猜到了这个结果。 “自然如此！” 角丽谯看李莲花被临危不乱，气得牙痒痒，眼眸流转间，突然心生一计，想要撒个谎气气他。 “李门主啊，你可知道笛海天，也就是你口中的李望舒是笛飞声和谁的儿子？” “啊？他是笛飞声的儿子？” “哈哈哈，当然了，不然如何解释他和笛飞声生得那般相似。” “相比这个问题，角大美女知道答案了！” “哼，我自然知道！”角丽谯眼珠一转，脱口而出，“自然是我们金鸳盟盟主尊上座前十二女护法其中的一个。” “什么？你是说望舒真的是笛飞声的儿子？” 见到李莲花不可置信的表情，角丽谯很是畅快。 “不然呢？当年金鸳盟十二女护法，人人都对尊上心生爱慕，其中尊上最喜欢的你可知道是谁？” “是谁？” 李莲花眯了眯眼睛。 “李门主，你别听角丽谯胡说，尊上他当年一心想着做天下第一，根本没有关注身边的人，无论谁，他都不在意，我们十二人能做护法，都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脚力所说的容貌。” 荷月忍不住开口了。 问神阁这么大的动静，她们就算想不知道也不行。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角丽谯在这里乱说。 “对啊，对啊，李门主，你要相信尊上，他当年除了喜欢找你比武，就是整日练武。” 寒月赶忙开口。 她们见李莲花脸色不太好，都很急，可什么都做不了。 “李相夷着急了，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好了，尊上当面最喜欢的就是柳月。” 这两个字角丽谯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这个柳月当年最喜欢在笛飞声面前显摆，总是揽下很多很多事物，害她好多次没有在笛飞声面前露面。 “我没有啊，李门主，我真的冤枉啊”，i柳月本来站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在角丽谯嘴里，最还成了给尊上生孩子的人，她都死了十年了，而且当年她们几个都心系笛飞声，眼中根本容不得其他人，她连男人都没碰过，更何谈生孩子？ “噗……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忍不住。” 李莲花嗤笑一声，连忙捂住嘴巴，但是眼角却因为这笑泛起一丝雾气。 “李相夷，你笑什么？” 角丽谯并不觉得自己的谎言有什么漏洞，笛海天都是在金鸳盟总坛长大的。 “没有，没有，这个啊，还真是角大美女你不知道了，不过呢，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什么意思？”这下轮到角丽谯懵了。 “望舒这孩子啊，我还真真知道是谁生的？” “是谁？” 她都不知道，若是让她知道李望舒的母亲是谁，一定杀了她。 “就是你的尊上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李莲花很久没看到人的脸上能瞬间出现很多种不同的表情了。 有惊讶，有疑惑，有释然，有彷徨…… “哈哈哈哈！” “李相夷，你胡说什么？尊上怎么可能生孩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角丽谯第一感觉是暴怒。 “怎么不可能？”李莲花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推开颈肩处的刀，淡淡开口，“你没听说过这武林中有种名叫‘雕龙画凤’的功夫吗？” “这我自然听过，但这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这雕龙画凤，可改变人的性别，男人能变成女人，女人呢，能变成男人，这变成女人了，自然能生孩子了！” “一派胡言，李相夷，你再胡说我杀了你！” 角丽谯被李莲花激怒，正要发作的时候，突然血婆出现了。 “圣女！” “什么事？” “我们找遍了问神阁，并没有见到方多病的踪影。” “没找到，不可能！” 她转身看向李莲花，“李相夷，我数三声，你若是不说出方多病的下落，我就杀了问神阁的人。” “别，别数！” 看到角丽谯拔剑，李莲花连忙摆手，“方少侠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不可能，问神阁前门后门都有我的人把守，他根本下不了山。” “这……自然走得不是门。” “不是门？” “对啊”，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方少侠他有急事要回家，角大美女你和他很熟吗？” “与你何干？自然不是我要见他，而是有人！” 角丽谯的笑容总能让李莲花浑身不适。 “好了，不耽误时间了，李相夷，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就放过问神阁弟子，如何？” 角丽谯绑着问神阁弟子，就是为了威胁人。 “好！” “没想到李相夷也有这么识趣的时候。” 角丽谯收起剑，看到院中这株梅树形态优美，枝条上的花骨朵小小的，眼前一亮。 “这就是当年尊上喜欢的那株梅树啊，我还以为金鸳盟旧总坛被攻破后，四顾门那些人放火烧了呢！” 她朝着血婆一摆手，“找人将这株梅树挖了，带回鱼龙牛马帮的总坛，我和笛飞声的婚礼将近，到时候梅花开放，也是美事一桩。” “不行，不许动我的树！” 第116章 隐瞒 东方青冢不顾一切，挡在梅树面前，怒视着角丽谯。 “角大美女，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树痴”，李莲花生怕角丽谯暴怒，这东方青冢性子执拗,“不如这样，你也带上他，他很会养梅树，说不定有了他，到时候你和笛飞声成婚的时候，梅花会开呢？” 李莲花笑意盈盈说着好话，顿时让角丽谯心情好了不少。 “那就带上吧！” 附近渔村一户人家中有几个生人。 方多病醒来的时候是白天，他一睁眼只觉头疼得要死，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从床上起身后，才注意到身边站着几个问神阁弟子，个个脸色都很黑。 “我头怎么这么疼啊，这里是哪里，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方少侠，你莫要生气，这都是李神医安排好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安全。”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领头者开口道；“之前角丽谯带人上了问神阁，李神医不得已将你迷晕，让我们从密道带你离开。” “角丽谯……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们都已经离开了，不过李神医交代，我们还要在这里避几天，最好和他们错开，莫要让角丽谯抓住你。” “李莲花怎么每次都这样？” 揉着自己疼痛的脑袋，方多病只能独自懊恼。 他每次都是被保护的那个，无论谁，都将他当成一个孩子，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对了，这是你的尔雅剑。” 尔雅剑被递到方多病手中，剑穗和做自己之前的不一样。 “方少侠好眼力，李神医特地将你要送的信用细长的薄纸写好，卷成细绳状编成了这条剑穗。” “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方多病摸着剑穗，上面还系着一块玉佩。 “李神医说了，以防万一。他让你尽量走大路，不要走小路，若是碰到危险，一定要先跑，你的武功不行，他给你的内功心法你一定要好好练。” “他怎么这么啰嗦啊，知道啦，知道啦！” 方多病打断问神阁弟子的话后，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他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哦，还有”，那人想了一阵，“他说，让你不要担心他，他会照顾好自己，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要多关心家人，送完信最好回家一趟，不要让家人担心你……” “真是啰嗦”，方多病一拍床板，“什么叫关心家人，他不也是我的家人吗？比我娘还啰嗦，不过真的该回家去看看了。” 按照李莲花的嘱咐，过了几日，方多病才动身，他明明很小心了，但还是被李莲花说中了。 在一家客栈用饭后，没吃几口就失去了知觉。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在架子上，眼睛还被蒙上了。 “醒了啊？” 一道带着沧桑味道的声音让方多病不禁心中一震。 这个声音他很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绑我？还有，干什么蒙着我的眼睛。” 因为被蒙着，什么都看不到，方多病根本不清楚时间和地点。 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交出李莲花写的信，我就告诉你答案。” “信，什么信？” 方多病装傻的样子虽然傻，但是单孤刀一个字都不信。 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撒谎。 “哼，你一定在想，我是如何知道的，很简单，问神阁内出现了叛徒。好了，只要你交出信，我就放你走，行了吧？” “你休想，你这个……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那封信对你很重要吗？那看来李莲花说的没错，他上破刃榜这件事是你害的，是吗？” “与你无关，你一个堂堂未来驸马，为何非要搅进来这些江湖事中，乖乖做你的驸马不好吗？” “哼，我也送你一句，与你无关，你谁啊，管这么宽，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又没吃你家大米，要你管？” 方多病见对方不讲理，他也开始耍赖了。 单孤刀拿出一封信，其实他已经搜过方多病的身了。 “你身上的信件也不难找嘛！” 单孤刀当着他的面打开。 “原来他真的打算将我的事情全部告诉百川院啊”，单孤刀眉头微微皱起，“看来我之前对他手下留情，是错的！” “手下留情，你都要害死他了，还手下留情？你……” “啪”的一声，打断了方多病的话头，也打歪了蒙在他眼上的黑布。 “你……你是……” 单孤刀的面容和十年前相比，有些老了，但方多病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小时候，单孤刀经常去天机山庄看他，还总是训斥他，骂他是废物。 “不错，我就是你的父亲！” “你有病吧，胡说八道什么呢？” 方多病只当单孤刀脑子坏了，开始四处打量。 他身处一处昏暗逼仄的牢房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窄门，满是泥灰的墙壁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泥土地面坑坑洼洼，墙边铺着一些茅草，散发出刺鼻的霉味。 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味让方多病有些反胃，看向单孤刀的目光越发不善。 “你这个逆子，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杀了你了。” 单孤刀打从心里看不起这个从小就体弱多病儿子，何晓兰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很模糊了。 当年他一心想要威震天下，对她确实有所忽视。 他也想过补偿她，谁能料到她会死呢？ “我方多病是方尚书和天机堂庄主的儿子，江湖上谁人不知，你谁啊，别乱认亲戚！快点放了我！” 方多病挣扎了几下，奈何绳索太紧了，他根本挣不开。 “啪” 又是一巴掌。 单孤刀面色沉如墨水。 “你有病啊，老子都说了，我有爹有娘，你要是脑子坏了，就去找大夫，不要到处发疯。” “看来你闯荡江湖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学到啊”，单孤刀勾起嘴角，“李相夷什么都没教你吗？” “李相夷，我师傅？” 第117章 截获 方多病根本不知道单孤刀在说什么。 “李相夷不是已经死了吗？” “哼，看来他也没多喜欢你这个徒弟嘛，你们也不是才相识几个月，他竟然一直对你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到底在说谁？” “就是我的好师弟，你的好朋友，李莲花啊！” “什么？” 怎么可能？ 方多病的脑子像是被巨石击中一样，突然一片空白。 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师傅？ 不可能，李莲花怎么可能是李相夷呢？ 见方多病满脸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单孤刀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方小宝，你以为你是李相夷什么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向前几步，单孤刀伸手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语气软了下来，“小宝，我们才是亲父子，血脉相连，其他人都是外人，如今我大业将成，只要你站在我身边，以后等我登基，你就是太子……” “呸”，方多病看着近在咫尺单孤刀充满蛊惑的面容，啐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登基？你一个江湖中人，怎么登？朝廷的几十万兵马都不存在吗？” “你是担心这个啊……” “放屁，本少爷劝你一句，别做梦了，你还想做皇帝？神经病！” “你还不知道吧，我的身份可不简单，既然我说要做皇帝，自然不会没有任何准备。” 单孤刀从一旁拿起方多病的尔雅剑把玩着剑穗，他一眼看出这是李莲花编的。 “你想怎么样？” 方多病看着单孤刀手中的剑穗，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会伤害你的，若是你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回家去找你母亲问问，她一定会告诉你真相的。” “你……” 单孤刀胸有成竹的样子，方多病开始惶恐起来。 不会被他说中了吧？自己怎么可能不是爹娘的孩子？ 倘若单孤刀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 方多病甩甩脑袋，想要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出去。 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那个呼之欲出的真相令他恐惧不已。 “既然信我拿到了，自然不会为难你”，单孤刀将那封信直接放到油灯上，一团火焰腾空而起，很快将一切都吞噬了，只留下黑色的飞灰飘落在地上。 “单孤刀，你……” “别废话了！” 单孤刀不想再继续这糟心的谈话，直接伸手打晕了方多病。 看着他脑袋歪在一边，叹了口气。 “睡一觉吧，明早就回家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方多病醒来的时候，在客栈的客房中，他问店小二，结果一问三不知。 他追出客栈好远一段距离，都没有找到单孤刀的行踪。 昨天单孤刀的话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一时间他根本无法相信，可心中却被种下了一根刺，扎得心脏生疼。 在客栈醒来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跌入万丈深渊一样，以往所有的美好和希望全部破碎，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是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知道的。 尔雅剑有两把，一长一短，回到客房中，方多病看着这两把剑剑柄上的编绳良久，才终于下了决定。 他要先去送信，然后再回家问个清楚。 马不停蹄赶往百川院，除了云彼丘，其他三人都不在。 “云院主”，方多病见到云彼丘后直接开门见山，“这是李莲花给百川院的信，他并没有和笛飞声勾结，也没有想要颠覆武林。” 云彼丘站在方多病面前，目光紧紧盯着方多病摘下剑穗，解开剑穗后，其中一根与其他颜色接近的细绳被方多病展开。 这竟是一张由细纱卷成的。 “这是……” 云彼丘接过“信”后，眼睛没来由地一亮。 “这是他自证清白的信”，方多病目光全在云彼丘脸上，空气中的一丝脂粉香味让他皱了皱眉，有些太香了，“云院主，他说，你看了一会走就会明白一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彼丘扫了几眼，便将信收了起来，一脸正气道；“多谢方少侠了，事情我都清楚了，等他们回来，我会同他们商量，将破刃榜上李莲花的名字去掉的。” “真的吗？太好了！” 方多病听到云彼丘的承诺，心中很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云彼丘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怎么了？方少侠，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没有，哦！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那我就不留方少侠了！” 两人抱拳告别后，方多病匆匆离开了百川院。 他一出了百川院，立刻有人给云彼丘汇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云彼丘坐在书桌后，桌子上放着刚才的信，只不过他的坐姿有些奇怪。 “是！” 百川院弟子见云彼丘靠着椅子，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依言退下了。 “怎么，这次你相信我了吧？” 云彼丘听到那名弟子脚步声远去后才缓缓开口。 “看来，你比我更了解他啊！” 单孤刀从屏风后面出来。 看着面前之人揭下一张面皮，露出角丽谯那张娇柔绝艳的脸庞。 “那还用说，天底下就没有我角丽谯不了解的男人，哼”，她将那张面皮收好揣起来，“好了，这个就给你了，我还要回鱼龙牛马帮和笛飞声成婚呢！” “相夷也在吧？” 单孤刀接过角丽谯塞给他的信，展开一看，果然还是李莲花的笔迹。 自己这个师弟聪明无比，这次差点就让他将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单孤刀并不打算现在就暴露自己，毕竟罗摩天冰还没找全，罗摩鼎没有打开，母痋也没找到，他的复国大计终究还是差一点。 “怎么，你还担心你的好师弟？我看他对你现在估计只剩下恨了。” 角丽谯在云彼丘的书房里轻车熟路打开一条密道。 “我们师兄弟又要见面，想想就有些激动。” “激动？你这样对他，该激动的是他才对吧？” 角丽谯可不信单孤刀和李相夷关系要好。 第118章 铁牢 倘若他们二人关系要好，单孤刀当年就不会以李相夷为代价，挑起四顾门和金鸳盟这十多年来的争斗。 “表妹，说到底，你我才是一家人。” “哼！” 角丽谯走进密道，单孤刀紧紧跟上。 鱼龙牛马帮的总坛在在断云峰下，可李莲花和笛飞声却不在此处。 “喂，我好饿啊！” 李莲花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铁牢之中。 他之前被角丽谯逼着服下封锁内力的修罗草茶，这是她不伤害问神阁众人的条件。 这里什么都是铁的，床榻是铁的，绑着他的锁链是玄铁锁柱，连枕头都是铁的。 “嚷什么嚷？你早上不是吃过饭了吗？” 两名少年一男一女听到声音后出现在铁牢门口，十五六岁的模样。 说话的是少女，名叫玉蝶。 “一碗稀粥哪能行？我又不是小孩！” “实话告诉你吧，主人说了，一天只给你一餐，我们可做不得主。” 玉蝶摸着腰间的剑，盯着面前的人，声音不自觉软了几分。 这人面若白玉，眉若远山，眼眸澄澈如溪水，就算心情很不好，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笑起来的时候灿若朝阳，温暖而醒目。 “可是我，饿了！” “不行，这规矩是主人定下来的，我可不想被主人责罚。” 玉蝶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转头一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你就不要想了，主人她有事不在，但是很快就要回来了！” 说话是玉蝶的同伴，名叫青术。 “她不在？去哪儿了？” “主人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玉蝶！” 青术连忙打断玉蝶，白了她一眼。 玉蝶这才发觉自己在背后议论角丽谯，害怕地捂住嘴巴。 “是吗？”李莲花微微一笑，“哎呀，别说这个了，我真的很饿，不管，我要吃东西。” 他来这里都好几日了，可是连铁牢的门都出不去。 身上的内力被封，就算想要用洗经诀，整日被两个小孩看着，也无法解毒。 “是吗？李相夷也会肚子饿吗？我还以为李相夷是神仙呢！” 角丽谯的声音突然响起，玉蝶和青术匆忙退到一边给她让出路来。 “主人！” “嗯！” 角丽谯一挥手，让青术上前打开牢门。 她迈着轻缓的脚步进了铁牢，看着李莲花只穿着一件里衣，手脚上都是锁链，心情好了不少，她刚回来就去见了笛飞声，攒了一肚子的气。 “角大美女啊，你说你这请人做客，怎么还让客人饿肚子呢！” 李莲花看到角丽谯后，有种不好的预感。 “表哥”，角丽谯见李莲花心情不错的样子，她反而不高兴了，转身叫了一声，“你不是要见你家好师弟吗？” 单孤刀？ 看到暗处有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是一身玄色锦袍的单孤刀。 “师兄？” 李莲花想了很多种他们师兄弟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这种，没想到单孤刀会来鱼龙牛马帮见自己。 一时间都忘了反应，呆呆地看着对方。 单孤刀比十年前老了一些。 这是李莲花的第一感觉。 “相夷啊，你还好吧？” 单孤刀也走进铁牢，站在角丽谯身边。 “哈哈，表哥，你不会忘了你的话吧，你说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李相夷在里这可什么都不是！” 角丽谯一边笑，一边用手绞着自己的头发，话是对单孤刀说的，但是眼睛却盯着李莲花不放。 恶意的笑容在李莲花眼中放大，他呼吸急促了一下，便缓了下来。 原本不想这样的，角丽谯，不要怪我！ 对于单孤刀这个师兄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单孤刀和他自幼便在一起，他拜了师傅为师，而单孤刀则是跟着师娘学武。 每次比试，单孤刀只要输了就会很生气，自己为了让他高兴，经常让着他。 虽然李莲花不清楚单孤刀为什么好胜心那么强，但是他清楚单孤刀并不是一个绝情的人。 他不过是不喜欢比别人差而已。 “师兄，她说的是真的吗？” 一瞬间，李莲花眼中便含满了热泪，神情凄然地起身，带着锁链“哗哗”作响。 角丽谯见到李莲花的反应，笑容更盛了。 她最喜欢看好戏了，尤其是李相夷的好戏。 连站立都不是很稳当，李莲花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抓住单孤刀的胳膊，话语的质问结束了，眼神的质问却一直在。 “我……” 单孤刀记忆中的李相夷一直都是要强的，绝对不会流露出这种表情。 “角丽谯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想我死？” 李莲花咬着嘴唇，不可置信 目光直击单孤刀心底。 “是！自古成大业者不拘小节！” 单孤刀硬了硬心，让自己看起来冷淡一些，毕竟事情他已经做了，若是现在表现出后悔，岂不是很虚伪。 “师兄，我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当年接到你的死讯后有多伤心吗？我为了你向笛飞声和金鸳盟宣战，东海大战死了那么多人。” 李莲花泣不成声，原本他不该这样的，但是现在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中了碧茶之毒，又被笛飞声所伤，坠入东海后，一直在找你的尸体，我找了整整十年，在采莲庄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能去死了，可是，发现我却发现那尸体是假的，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吗？” “我害怕会有一天看到活生生的你站在我面前，嘲笑我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傻子……哈哈哈，我果然是傻子……哈哈哈” 李莲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腰都直不起来，单孤刀能感觉到他的手很用力抓着自己的胳膊。 “相夷，我……” “你想说什么，说你是逼不得已，没有办法吗？” 李莲花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脸，表情还是很激动。 “你就是因为知道我将你当成自己亲兄长，所以才决定利用我，是吗？” “表哥，你听李相夷胡说呢，别信他，他一定是想要你心软，你可不能心软。” 第119章 真情假意 角丽谯突然插了一句，单孤刀这才清醒过来。 “是，我没有错，就算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牺牲一切为了达成自己的复国计划。” 单孤刀向李莲花摊牌，其实对李相夷站在自己这边没有多大期许。 “师兄，你这么想我死，现在我身受重伤，内力被封，你杀了我吧！” 李莲花的眼睛紧紧黏在单孤刀身上，他努力在单孤刀身上寻找他过去的影子。 他不明白，到底是单孤刀原本就是这样，还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 “表哥，李相夷不想活了呢！” 角丽谯在一旁冷嘲热讽，笑得更开心了。 “相夷，你……” 李莲花还想听单孤刀说些什么呢，突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相夷，相夷！” 看着突然晕倒的李莲花，单孤刀急忙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转头看了一眼角丽谯。 “看我做什么，我又没给他下剧毒，不过是些修罗草。” 角丽谯觉得自己太无辜了。 她转头看向玉蝶和青术。 “怎么回事？” “主人，我们按照主人所说，一天只给他一碗白粥，真的没有坏规矩。” “我说的不是这个”，角丽谯横了一眼说话的玉蝶，“去叫大夫啊！” “是！” “是！” 两人领命而去。 角丽谯回头，单孤刀已经将李莲花扶到铁床上躺好了，正面色不善盯着自己。 “表哥，你这是何意？我不过是不想他有力气逃跑而已。” 不用单孤刀说，角丽谯很清楚，单孤刀并不想李相夷死。 若是真想要李相夷死，当年下的毒就不是碧茶之毒，十年后知道李相夷活着，也不会一点不生气了。 “我不过是想要他亲眼看着我光复南胤，登基成皇帝而已，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比他更强，我才是天下第一。” 单孤刀见角丽谯眼神中有几分不屑，立刻解释。 “表哥，你不是还要去取罗摩天冰吗？” “这个自然，不过，你不能让他死了，在我登基之前，他必须活着。” “知道了！” 角丽谯在单孤刀面前一向不争什么。 这单孤刀能对自己亲近之人下手，角丽谯一直从心里防着他。 送走单孤刀后，角丽谯命人给李莲花提升了待遇。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下铺着褥子，身上还盖着锦被。 手脚上的锁链还在，不过铁牢里多了一个铁桌子，上面的有铁茶壶铁杯子，还有铁盘中的水果瓜子。 “有人吗？” 掀开被子，李莲花起身坐好。 “来了来了！” 玉蝶恰巧提着食盒出现，身后跟着臭脸的青术。 “你醒了啊！” 玉蝶打开牢门，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取出一碗红枣枸杞莲子羹递到李莲花面前。 “哟，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不是白粥了？” “哼，你还说呢，我俩差点因为这白粥送了命！” 李莲花接过碗后立刻舀了一勺。 “哼，味道真好，这里的厨子手艺很不错啊！”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里可是断云峰，主人的私宅！” 玉蝶看李莲花像是没喝过莲子羹一样，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喝完了。 “好了，多谢！” 玉蝶接过碗后放进食盒中。 “对了，我师兄呢？” 李莲花当时还想套话呢，没想到晕了过去。 “他啊，走了！” “走了？” 单孤刀一定是有急事才会这样着急离开。 “对啊，不过我们主人还在！” “玉蝶，你真是不怕死，又在背后议论主人。” 青术特别不喜欢李莲花，自从他来了，玉蝶很喜欢同他讲话。 玉蝶看了青术一眼，有些害怕。 她可亲眼见过主人杀人的狠辣模样。 “你家主人这样可怕，这天下还有人敢喜欢她吗？” 李莲花心中的那股不安，突然来了这里之后消失不见了。 “我家主人是江湖第一美女，自然有很多人都喜欢她。” “是吗？” “当然了，不过我家主人很专情，她快要成婚了呢！” “啊？” “怎么？你嫉妒啦？要是我嫁人，一定要嫁个笛叔叔，笛叔叔是在天下最好的男子，男人中的男人，他很厉害的” 玉蝶越说话越多，一提起笛飞声，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哼，你懂什么叫男人中的男人？” 青术在一旁冷哼一声。 “你懂吗？我看你就是嫉妒笛叔叔。” 玉蝶向青术吐了吐舌头，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嫌弃。 “你懂？你才多大，你见过多少男人？” “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我们都一样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里在峰顶，连下山都很难，更何况这里离镇上十几里的路。” “好了好了，别吵了”，李莲花见两个小孩面红耳赤，立刻打断他们，“你们没出过远门吗？” “出什么远门，连门都没出过几次！” 玉蝶很羡慕会飞的小鸟，它们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 “玉蝶，你又坏了规矩。” “哼，要你管，难道你就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青术咬了咬牙，没有否认，他经常听人说起外面的事情，但就是没有机会出去。 “哎哟，别吵了，这有什么好吵的，你家主人要成婚了，新郎在吗，我怎么在外面听说宗政明珠和云彼丘还有那谁谁谁都喜欢你家主人，那她是要嫁给谁啊？” “自然是主人喜欢的人。” 笛飞声啊！ 李莲花虽然不清楚笛飞声是如何被角丽谯抓住的，但是知晓笛飞声的下落，他舒心了一些。 “给我几个枣儿吃！” 李莲花坐在床边，脑子转的飞快，使唤起人来也是轻车熟路。 “凭什么，你怎么不自己拿？” 青术抱着剑，一动不动。 玉蝶并没说什么，她可不想李莲花出事，他们虽然没挨罚，但是因为李莲花晕倒的事，角丽谯训斥了他们。 将三颗枣子塞进李莲花手里，玉蝶转身就要出去，青术跟在她后面。 他得看着玉蝶，免得她犯错连累自己。 “哎哟，我头好晕啊！” 身后突然传来李莲花的惊呼，两人齐齐回头。 “你没事吧？” 第120章 折磨 玉蝶刚转身，一颗枣子就打到她身上，她立刻动不了了，瞪大眼睛看向李莲花，无声控诉。 青术想要拔剑，也被李莲花一颗枣子点住了穴道。 “这枣子味道挺不错的。” 将剩余的一颗枣子放进嘴巴里嚼碎，李莲花笑着起身，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变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没见过吧，这是缩骨功！” 缩小版的李莲花将自己的手脚从玄铁锁链中解放出来，然后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你们歇会吧！” 他取下玉蝶腰间的钥匙，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出了铁牢。 角丽谯的寝殿红色罗帐层层叠叠，红色的床榻被摆在寝殿正中间，四周都用屏风围住。 墙壁上挂着琴棋书画，刀剑软鞭。 梳妆台也全是红色的，大红正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谁的婚房。 角丽谯一送单孤刀离开，就被云彼丘在缠住了，敷衍了好一会才脱身。 她迫不及待回到自己的寝殿中，拨开层层罗帐，看着床榻上被束缚住四肢的笛飞声，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尊上”，角丽谯站在床边，看着笛飞声手腕脚腕处的伤口没有愈合，“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连睁眼看人家都不愿意。” 摸着自己姣好的容颜，角丽谯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到床上，跪在笛飞声身边，锁链连着四根床柱，这玄铁床榻是角丽谯专门找人定做的。 没人知道她找到中毒的笛飞声后，看到朔月弯钩勾住他的琵琶骨，自己亲手挑断他手脚筋的那种令人浑身颤栗的兴奋。 带着笛飞声回到鱼龙牛马帮后，她对他各种好话软话都说尽了，可丝毫不能让笛飞声服软。 所以，她便将他锁在自己的寝殿中，笛飞声让她不舒心，她怎么会让他好过。 笛飞声的伤口愈合后她又亲自割开了，就为让他臣服，可笛飞声宁愿装死也不愿看她一眼。 “噗” 角丽谯拿出一把匕首扎入笛飞声的胸口，但对方依旧双眼紧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算了，这样没意思！” 角丽谯随手拔出匕首，带出一串血珠。 “哐当”一声，匕首被扔在地上。 角丽谯咬了一下嘴唇，娇笑一声，“尊上，你睁开眼看看阿谯，阿谯今天穿的这身是我们初见时的那身。” 笛飞声如同死人一样，连呼吸都没有任何变化。 “好了，那说个尊上感兴趣的事情，你知道吗？李相夷也在这儿呢！” 笛飞声一听到这三个字，长长的睫毛上下分开，漂亮的瞳孔中映出角丽谯疯癫的笑容。 “哈哈哈，我就知道，尊上听到李相夷，一定会在意。” “本尊，赐你一死！噗——” 离得太近，血沫被喷到角丽谯的脸上身上。 “你……你就这么讨厌我，这么喜欢他吗？” 气急的角丽谯等了半天，说了这么多话，只换来笛飞声的一句想要她死。 “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笛飞声脸上。 角丽谯手疼的要死，可笛飞声依旧面如冰霜。 见笛飞声依旧是这死人样，角丽谯不怒反笑，“尊上，你莫要心急，三日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到时候无论你是否愿意，你都是我角丽谯的夫君。” “这一日是，便一辈子都是，哼，我的南亦香早就为尊上你准备好了，等到了大婚之时，李相夷可是要给你我做主婚人的，尊上，你开不开心啊？哈哈哈哈……” 伸手抹了一把笛飞声的脸，角丽谯大笑着离开了寝殿。 角丽谯一离开，笛飞声就挪动自己的身体，还没起身，就看到另一个熟悉 身影。 “你……真的在这里？” 李莲花站在床边，看着笛飞声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尴尬一笑。 “你不是说去石寿村找解药吗？” “你没事吧？” 李莲花摇了摇手中的钥匙。 “角丽谯去了问神阁，我总不能自己跑吧？” 笛飞声紧紧盯着给自己开锁的李莲花，发觉他脸色不是很好，太白了，白色不正常。 背着笛飞声，李莲花东躲西藏，终于在傍晚到达了他找好的藏身之处。 “我们去哪里？” “婚房！” “婚房？” 在李莲花背上，笛飞声担心他的身体。 “你的婚房。” “我的？” 李莲花不再接话，背着人进入，这里正好有流动温泉，李莲花将笛飞声放在温泉里，自己也在一旁洗起澡来。 不是他不想帮忙，笛飞声太要强，就算如今这样了，也坚持自己动手。 等李莲花洗好后，穿好自己的衣服，在房间里找出了两身不同的男式婚服，想来是给笛飞声准备的。 笛飞声洗好后，李莲花拿出在婚房里找到的一些上药，给笛飞声上药包扎后，他穿上李莲花找的衣服，非常合身。 见李莲花等在一旁盯着自己，不自觉问了一句。 “看什么呢？” “没什么，角丽谯给你准备的婚服，挺合身的。” “说这个做什么？” 笛飞声走到李莲花身边坐下，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摸他的脉。 “做什么！” “别动！” 笛飞声紧紧抓住李莲花想要撤离的手。 “修罗草？” “没事的！我又不用内力。” 李莲花还没挣扎，笛飞声就松开了手。 他原地盘膝而坐，挺直脊背，姿态端正，直接开始运功。 “你疯了，现在突破？” 笛飞声的悲风白杨一直没有突破第八层，李莲花知道他着急，没想到他这么着急。 悲风白杨在笛飞声体内被激发，开始在体内的穴道内横冲直撞。 悲风白杨至阳至刚，只是几息的时间，笛飞声嘴角就渗出了鲜血。 “真是乱来！” 李莲花见状，立刻在他对面盘膝而坐，伸手抵在他胸口，将体内的扬州慢注入他的胸口，一掌推出，扬州慢和笛飞声体内的悲风白杨交汇后，两股内力相辅相成，共同贯穿笛飞声体内的剩余的十几处大穴。 笛飞声突觉浑身一轻，全身经脉畅通，体内的悲风白杨在扬州慢的辅助之下，已能运转自如，瞬间席卷全身，至阳至刚的内力余劲极强，震得李莲花都吐了一口鲜血。 “你怎么样？” 笛飞声立刻睁眼伸手拉住他，才让李莲花稳住身形。 第121章 洞房 李莲花笑着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笛飞声不放心，不顾他的拒绝，硬是给李莲花输入了一些自己的内力，才收手。 这样一折腾，已是深夜，李莲花肚子饿的咕咕叫。 婚房里有酒有瓜果，就是没有晚饭。 笛飞声让李莲花歇着，他去厨房拿了一些食物回来。 两人对坐着吃了几口菜，月光正好从窗外找到桌子上。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 两人都闷头干饭，李莲花突然停下来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笛飞声看了一眼挂在天上弯弯的月勾，不由想起十年前东海大战那晚。 他在船上等着李相夷到来，原本准备等人来了解释清楚。 却被李相夷一句他师兄的尸体在哪里弄得失去理智。 他们虽然是对手，可李相夷当年竟然不相信他，根本不相信他。 这他如何能忍，自然是嘴硬了。 谁知后来会发生这些事。 “当年……” “今日……” 两人听到对方说话，同时停了下来。 “当年如何？” 李莲花笑着问了一句。 “当年月色不如今日。” 笛飞声摇了摇头，给李莲花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当年月色就如今日！” 李莲花举起酒杯朝笛飞声示意。 “好，就如今日！” 笛飞声和李莲花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清香的梨花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李莲花忍不住多喝了两杯，最后被笛飞声按住酒壶才作罢。 可不一会，李莲花却觉得浑身滚烫，眼中的世界慢慢变得模糊扭曲，好像被一层厚厚的大雾所笼罩。 “怎么了？” “有点晕！” 李莲花面庞微微泛红，他甩了甩头，踉跄着起身。 笛飞声见状立刻上前拉了他一把，没想到李莲花直接跌在他怀里。 头碰到硬硬的东西，李莲花揉了揉，抬头对上笛飞声的脸。 “我现在能看清你了。” 离得很近，笛飞声的眉眼清晰显现在李莲花眼中。 他带着笑意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显得更加动人。 “你喝醉了，先……先休息吧！” 笛飞声说着便半扶半推着李莲花想将他带到床上安置。 “不要！我没醉，这才几杯，想当年……我……我……” 李莲花挣扎了一下，一把搂住笛飞声的脖子，拉近两人距离，热气直接喷在笛飞声脸上。 “阿飞，你长得真好看，难怪你的十二女护法和角丽谯都那么喜欢你，就连玉蝶都想嫁给你！嘻嘻——” “你醉了？” 笛飞声看了一眼酒壶，察觉到一只手正在自己脸上乱摸，又将注意力放到李莲花身上。 “什么玉蝶？” 才多久没见，李莲花怎么又有认识的女人了？ “一个小姑娘！” 李莲花笑得越发开心，手却没有慢下来。 “好了……” 笛飞声一把拉下李莲花的手，他正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气涌起。 难道是…… 李莲花的样子很像是中了药。 “你放手，都弄疼了！” 李莲花挣开笛飞声的手，踉跄着转了几个圈。 “阿飞，我好热啊，你热不热啊……” “小心……” 笛飞声在一旁看到他左脚踩到右脚，立刻过去一伸手揽住对方的腰，成功阻止了李莲花的身体和大地亲密接触。 李莲花站好后又开始在房间里踉跄着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小心！” 就在李莲花踩着自己的衣摆将要摔倒的时候，笛飞声扑了上去，将人抱着转了几个圈，两人摔倒在婚床上。 “嗯？阿飞，你怎么在下面？” 李莲花从笛飞声身上爬起来，蹬小鞋子，直接开始扯自己的衣服。 “真的很热，阿飞，你都不热的吗？” 很快，外衫，腰带都被他解了下来。 笛飞声也起身坐在一旁，他的喉咙滚动了好几下，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李莲花现在的模样。 “阿飞，你怎么不脱，你都出汗了！” 李莲花抹了一鼻子灰笛飞声的额头，湿哒哒的。 “我……” “我帮你吧！” 李莲花外衫都挂在胳膊上，就又开始扒起笛飞声的衣领来了。 他扯了半天，没扯动。 “我……我自己来……” “哦！” 笛飞声握着李莲花扒着他领口衣服的两只手，迟迟没有动作。 “阿飞，你行不行啊？不行还是我来吧！” 李莲花直接将笛飞声按在床上，骑在他腰上开始和一堆衣服做斗争。 可他努力了半天，进度为零。 婚床的锦缎很是柔软温暖，这让笛飞声想起了十年前的李相夷。 十年前那个海上的雨夜。 乌云在白天就压得很低，下属们都说不宜出海，他还是执意在大船上等人。 那晚一场酣畅淋漓的武斗正行进到一半，突然天空一阵雷响，仿佛是天漏了大洞，顷刻大雨如注，重重拍打在船檐上，他们身上。 一道又一道闪电在夜空中划过。 李相夷用吻颈将他逼退，少师剑扎进胸膛时，笛飞声才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李相夷当时一定比他更冷吧！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洒在温暖的室内。 李莲花睡得正香，突然觉得脸上痒痒的，他伸手想要挠一挠，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枕在笛飞声胳膊上，自己脸上发痒是因为自己紧紧贴在笛飞声颈肩处，脸挨着他的发丝。 “嘶……” 他意识到自己和笛飞声睡在一起后，立刻想要起身，可却被扯到头发，忍不住痛呼出声，又跌回笛飞声胳膊上。 “还好吧？” 笛飞声已经醒了一会，但见李莲花睡得很好，不想打扰他。 “没事！” 笛飞声慢慢挪开已经发麻的手臂，默默起身穿好衣服，他的动作很慢。 李莲花也一言不发，昨晚的记忆却在这时一同在他脑海里翻滚。 “阿飞，昨晚……” “你不用在意”，笛飞声想起先前角丽谯提起过南亦香，想来婚房的酒中可能被下药了，“那酒有问题。” “我……” 看着笛飞声背对着自己，他搞得自己好像不负责的负心汉似的。 第122章 烧梅树 “我们可以离开了！” 听到身后没了声音，笛飞声准备抬脚，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我是说，我们只差拜堂了！” “嗯？” 笛飞声回头，看到脸像红苹果一样的李莲花，接触到笛飞声的目光，立刻瞥向别处，手却很用力，和他的话语一样不容拒绝。 婚房内情意绵绵，外面却是混乱的很。 角丽谯刚知道李莲花不见了，不一会就听到有人来报笛飞声没了踪影。 这是在她的鱼龙牛马帮，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何能不生气。 便让所有人开始在段云峰上一寸一寸地找。 “主人，饶了我吧，我不想死！” 玉蝶跪在角丽谯面前，哭得厉害，她亲眼见过角丽谯杀人，手段非常残忍。 青术也跪在一旁一言不发。 “别哭了，烦死了”，角丽谯一挥手让他们起身，“我就知道，李相夷那个老狐狸，铁牢里除了床就不该出现别的东西。” 知晓李莲花是因为几个枣子逃跑后，她开始懊悔自己大意了。 “肯定是李相夷把笛飞声带走了，来人，不光外面要找，这庄里，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玉蝶和青术也去找人了。 “别哭了，不知主人这次为何放过我们。” 青术看玉蝶眼睛都肿了，心中更担心的两人以后怎么办。 举着火把到了半夜也不敢睡，他们只想戴罪立功。 “谁，谁在那里……” 两人胆子并不大，半夜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立刻跟了上去。 走近才发现，只一个长着长胡子的人提着水桶在给梅树浇水，手中还拿着小锄头。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玉蝶叉着腰，整个人她根本不认识。 “我是养梅人。” 东方青冢两耳不闻窗外事，正想好好照顾自己的梅树。 他听说了李相夷和笛飞声逃跑的事。 但那又如何，他现在不是什么无梅子，只不过是个养梅人。 “养梅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十几日了！” “不对啊，十几日前，只有一个陌生人来过这里，那就是铁牢里那个人，他跑了，你认识他？” 青术看向东方青冢的眼神中满是怀疑。 “不认识。” “不可能，你和他一起来的，说，他在哪里？他自己跑了也就算了，还带走了主人的夫君，主人现在大发雷霆，所有人都要遭殃了。” 玉蝶看东方青冢不搭理他们，自顾自蹲在那里给梅树松土，急得不行。 两个小孩而已，东方青冢并不在乎。 两人见他不理人，也没办法。 在东方青冢要离开的时候，玉蝶突然拔剑指向他。 “小姑娘，这剑很锋利，会伤到人的。” “我当然知道！你快说出他们的下落，否则……” 玉蝶握剑的手紧了紧，她手心冒汗，说话都不利索了。 “小心！” 青术在一旁见形势不对，立刻也拔剑上前，东方青冢仅用手中的小锄头一挡一挑，两人的剑都脱手而飞。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蝶从未离开过这里，自然没见过外面的武林中人。 但是就这一招，她就明白眼前这人武功很厉害。 “走啊，走！” 青术拉着玉蝶要离开，她死活不动。 “我不走，你今天必须说出他们的下落，主人若是找不到人，一定……一定……” “我不认识他们，我就是个养梅人。” “不行，你不能走！” 玉蝶伸出胳膊拦在东方青冢面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反正横竖是死，还不如让这人杀了自己。 “怎么这么吵啊！” 角丽谯听汇报东方青冢半夜外出后，立刻带人前来找他。 她怎么忘了这人是问神阁的。 一来就看到玉蝶挡在这人面前不让人离开。 “主人，他武功很厉害！” 青术一看到角丽谯立刻跑到她面前。 他不想死。 “是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李相夷吧？武林中怎么会有人不认识李相夷呢？” 角丽谯一挥手，“来人，把他抓起来！” 东方青冢并没挣扎，束手就擒。 “主人”，玉蝶转头看向角丽谯，“他是来给梅树松土的。” “呵呵！半夜？” 看着玉蝶给外人求情，角丽谯失笑出声。 “哼，这树有什么好的？也不见你关心李相夷，好歹人家可是在问神阁给你求过情的”，角丽谯勾了勾手指，一支火把放在她手中，“今天我就烧了这梅树，这样你就不用以后半夜起床了。” “不要！” 东方青冢见角丽谯拿着火把靠近梅树，心中一急，挣脱了束缚后，一掌拍向角丽谯。 “啊……” 虽然东方青冢只用了五成力，但角丽谯还是摔了出去。 跌在地上，腰后有个硬硬的东西硌得生疼。 摸出来一看，原来是李相夷那面小镜子。 “哼！” 她起身随手一丢，小镜子正好挂在一截梅树枝条上。 “来人，给我火把，今天，这梅树我烧定了！” 鱼龙牛马帮一群人上前围着东方青冢拳打脚踢。 玉蝶和青术在一旁别开眼不敢看。 角丽谯整了整衣服，又拿过一支火把，走到梅树面前。 看着这株生得漂亮的异形梅树，花骨朵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那又如何？她要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 就在火把快挨到枝条的时候，突然天空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不要，求你，不要烧我的梅树，不要啊……” 东方青冢趴在地上，被人踢踹也不还手，只是不断口中祈求角丽谯。 可他越求，角丽谯越想烧了这树。 她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躲进了云里。 不再犹豫，火把直接跃上枝条，一簇又一簇火焰在梅树的枝条上跳舞。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的所有人眼前一片白光闪现。 “轰隆隆——” 雨滴开始从天空滴落。 一滴一滴又一滴。 火把很快熄灭，防火的灯笼还有几盏。 滴得东方青冢心灰意冷。 雨滴滴在梅树上，也滴在所有人身上。 就在他绝望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双红色靴子出现在他面前。 “东方！” 第123章 异变 他诧异地抬头，看到雨水落在角丽谯那张满是焦急的脸上，呆愣着被人扶起。 东方青冢不记得自己和角丽谯有这般交情。 “帮主！” 雪公处理外云彼丘建造机关的事情后找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 角丽谯拿着药碗对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嘘寒问暖，对方满眼惊恐。 “你……有什么事吗？” “帮主恕罪，属下还没有找到李相夷和笛飞声。” 雪公站在那里，不敢抬头。 “李相夷？” 这个名字好像很熟。 面前的女子换上了一身纯红衣衫，洗去浓妆，卸掉那些繁琐的首饰，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发生了变化。 若不是雪公跟着角丽谯很久，他都快认不出来这人了。 “那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了？” “是”，雪公突然想起还有一处没找，“不，除了您和笛飞声的婚房。” “那就明早再说！” “是！” 雪公虽然疑惑于角丽谯的转变，但还是听从命令退下了。 房间里只留下两个人。 东方青冢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听过江湖中有关于角丽谯的传闻。 有人说她裙下之臣无数，江湖中的男人为了她打破头的比比皆是。 也有人说她能够在江湖中立足靠的就是美色。 还有人说她能够拥有绝世容颜是靠食人血肉才有的结果。 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丽的白衣美人，东方青冢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和角丽谯有过什么交集。 他当年一怒之下放火烧梅苑之后便一直到处流浪。 “东方， 你看什么呢？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恕在下眼拙！” 东方青冢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人能认出自己。 当然，李相夷除外。 “是我啊，你还记不记得你梅苑中那株异形梅树从何而来？” “这个，在下自然记得。” 东方青冢唯唯诺诺了半晌，终于有话说了。 “当年长马刀贺家因为云铁被灭门，家父和贺家有些渊源，我知道消息赶去的时候，贺家无一人活口，这株异形梅树就是我在贺家发现的。” “不，当年贺家还有一人存活，就是我弟弟。” “你弟弟？你到底是谁？” 东方青冢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毫无媚态，目光清纯。 “是我啊，我是嫶梅！” “嫶梅？” “对啊，贺嫶梅！你不会认不出我来了吧？” “可是，你……你不是角丽谯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贺嫶梅皱着眉头开始回想昨晚的一切，“我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角丽谯身体里。” “什么叫到了角丽谯身体里？” “当年我死后附身在院中那株异形梅树上，后来被你带回梅苑，后来那晚有人闯入内院，你们打斗中不知谁放火烧了梅苑，你自此失踪，梅树就被笛飞声挖到了他的私宅，那里在东海大战后被正道洗劫一空，后来有人在松香山建立问神阁，知道前不久，梅树才被挖来这里。” “你是说，你一直在梅树上？”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就是如此。” “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东方青冢只在话本中听过鬼鬼神神的故事，没有亲眼见到，他无法相信。 “可能和这个有关。” 贺嫶梅拿出用手帕包好的小圆镜。 “这是……” “我不清楚这是什么，不过昨晚角丽谯正要烧梅树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电让我眼前一片白，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就成了她。” “那她呢？” “和我交换了。”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在那株梅树里？” 饶是东方青冢听过不少志怪故事，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 “我可以看到她！” 见东方青冢面露迟疑，贺嫶梅抓住他的袖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鱼龙牛马帮的人或许一时之间发现不了我的身份，但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发觉我与角丽谯不一样。” “那怎么办？” 东方青冢从来不想死，当年他发疯离开梅苑也是因为有人闯入梅苑中要与他比武，被拒后放火烧了梅苑。 梅苑是他的心血，他怎么舍得将梅苑烧毁呢？ 江湖上的传闻本就是传来传去最后丢失了最初的样子。 “不如，等明日一早去找李相夷！” 东方青冢本就无心江湖恩怨，他好好种他的梅花，被李相夷一搅和，才落得如此下场。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想当年，他还见过在贺嫶梅小的时候见过她。 东方青冢将床让给贺嫶梅，自己为她守夜，一夜未眠。 第二日，贺嫶梅醒来后，看到东方青冢的胡子不见了。 他面容干净，脸上挂着温文儒雅的笑容，一身灰衣在他身上也衬得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 “我先去外面等你！” 东方青冢没想到雪公就等在外面。 “哟，这大变活人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帮主什么时候与你相识的？” 看着与昨日完全不同的东方青冢，虽脸上有些红痕，但不影响他是个风度翩翩的儒雅男子。 “在下东方青冢！” “东方青冢？” 雪公围着他转了几圈，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才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帮主转性了呢，看来她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并不理会雪公对他评头论足，站在那里开始观察起这里的环境。 来了这里这么多天，他一直被人看管得很严，昨晚是趁着混乱才找了功夫去给梅树浇水，没想到被发现了。 这里的机关很多，东方青冢并没有十足把握能闯出去。 贺嫶梅一出门，先看到的也是雪公。 “帮主！” 他和身后的帮众一同行礼，贺嫶梅吓了一跳。 “嗯！” 雪公带路，他们去婚房的路上路过那株异形梅树。 不知为何，昨夜还好好的梅树，今早突然嫩绿色的树叶扑簌簌落了一地。 地上的雨痕还未褪去，一阵寒风吹来，贺嫶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好吧？” “没事！” 到了婚房后，笛飞声和李莲花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雪公先拔出了刀。 “帮主，下令吧！” “东方青冢？你难道也成了角丽谯的入幕之宾？” 第124章 拜堂 李莲花见东方青冢刮了胡子，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你……你休要胡说！” “对，你别胡说”，贺嫶梅很喜欢角丽谯这又长又漂亮的指甲，她伸手搂住东方青冢的胳膊，“我喜欢他，以后我只要他一个。” “是吗？” 李莲花伸出手指戳了戳身边的笛飞声。 “喂，笛盟主，人家角大美女的新郎要换人了！” “与我何干！” “别这样嘛，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你懂，你上啊！” 笛飞声冷哼一声，看向角丽谯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 角丽谯一向浓妆艳抹，可今天格外不同。 “帮主！” 雪公见她没下命令，直接急了。 “不急，我有事和李相夷聊聊，你们先去外面等着。” “帮主？” 雪公不可置信看着贺嫶梅。 “有我在，阿嫶不会有事。” 见贺嫶梅不说话，雪公只能带着人退了出去。 “李相夷？” 贺嫶梅慢慢走到李莲花面前，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脸，被笛飞声挡住了。 “你的脸真的不会变吗？” 贺嫶梅微微一笑，收回了手。 “你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贺瞧梅看向笛飞声，“你就是笛飞声，嗯，难怪十一女护法都那么喜欢你。” “你什么意思？” 没头没脑的话让笛飞声警惕起来。 “李相夷，你不介意我们进去聊聊吧？” 东方青冢走到贺嫶梅身边，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祈求。 “好啊！” 拉了笛飞声一把，李莲花和他先进去了。 贺嫶梅和东方青冢跟在他们身后，一进去婚房就被关上了。 “帮主到底要做什么啊？” 雪公在院外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婚房后，贺嫶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 “其实我不是角丽谯。” 笛飞声听了沉默无语。 “我相信你！” 李莲花刚才看到贺嫶梅就发现她不是角丽谯。 “你……你真的相信我？” “对啊！” 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小镜子，他和笛飞声相视一眼，“其实你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 “李门主你……” 这下轮到东方青冢吃惊了。 “这个就不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我也知道，但是这里机关重重”，东方青冢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个传闻，“这还多亏了百川院的云彼丘呢，我听人说他是主动要给鱼龙牛马帮总坛布置机关，自然这断云峰他也在。” “他现在在这里？” 李莲花并没听过云彼丘的事情。 “对啊！他们说他给角丽谯写了那么多的信，才让角丽谯相信他是真的爱她。” “比丘不是这样的人！” 李莲花不相信云彼丘会为了美色不顾一切。 “哼， 这可不一定，你忘了当年……算了，不提了！” 笛飞声对于李莲花的痛苦过往再清楚不过，但若是提起，无异于揭开他的伤疤。 反正他会让四顾门百川院那些人以后离李莲花远远的。 四人商量了一阵，一同出了院子，看到雪公后，自然是贺嫶梅发号施令。 “雪公，让人去布置好喜堂，我要成婚。” “成婚？” 雪公看笛飞声和李莲花站在一起，看向他的眼神像是看白痴一样。 “对啊”，贺嫶梅眉眼弯弯，“我已经和李门主达成协议，以后他不会阻止我的大计。” 刚才在婚房里，李莲花将角丽谯想要做皇帝的事情告诉了贺嫶梅。 婚房里一堆书信，他们翻了个遍才知道角丽谯的野心竟然这么大。 “协议？” “正是，我成全他和笛飞声，他保证不会帮助单孤刀，也不会阻拦我做皇帝。” “真的吗？那您和谁成婚？” “东方啊！” 贺嫶梅一把握住东方青冢的手，惹得他耳朵突然红了起来。 “属下这就去。” 无论真假，雪公先带着人离开了。 虽然他离开了，但是留下了一群人监视他们几个。 李莲花笑着和贺嫶梅嘘寒问暖，请她带着他们逛逛这座庄子。 贺嫶梅欣然接受，对监视他们的人一挥手，让他们带着李莲花和笛飞声到处逛逛，自己则和东方青冢离开了，美其名曰要准备婚事。 到了拜堂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在鱼龙牛马帮众人诡异的目光中，笛飞声和李莲花三拜礼成。 礼成后，喜堂突然闯进来一人。 “门主？” 是云彼丘，此时的他因为设置布置机关，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面容憔悴，发丝凌乱。 “比丘，你怎么在这？” “他怎么来了？” 贺嫶梅眯起眼瞪着雪公。 “属下有罪，还请帮主责罚，属下和云院主说过了，您不想见他，但他就是不听。” 雪公也很讨厌云彼丘。 “既然来了，那便和李门主叙叙旧吧！” 贺嫶梅不再看云彼丘，她本就不认识他。 知道他给角丽谯的玉龙牛马帮设置机关后，更是不喜。 东方青冢和李莲花还有笛飞声点头示意后，和贺嫶梅一起离开了。 “比丘，你还好吧？” 李莲花和云彼丘走在前面，笛飞声落后他们一步，身后跟着一群帮众。 “门主，你呢？” 他们刚说了没两句话，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 笛飞声倏的一下就不见了，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把伞，将自己和李莲花完全罩在伞下。 云彼丘看着笛飞声站在李莲花身边，不容忽视不容拒绝的态度，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 虽然是为了博得角丽谯的信任，终究是伤害了李莲花。 纯洁无邪的小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就像美丽的银色蝴蝶在翩翩起舞一样，慢慢地，地上很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毯。 他们很快走到那株异形梅树跟前。 由于气温骤降，又下了雪，此刻，这株梅树上的花骨朵绽开了几朵。 小小的，有红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很是漂亮。 “好看吗？” 李莲花看向笛飞声，他记得笛飞声说没看过这异形梅树开花。 “好看！” 盯着笛飞声的侧脸，李莲花其实想要告诉他，十年前，自己路过梅苑摘的梅花，其中有一支在去看他的时候，放在了他的书房中。 “我也觉得好看！” “那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看梅花可好？” 第125章 除夕 笛飞声举着伞，两人在伞下笑着对视，眼神缠绵婉转。 突然一朵花从李莲花面前飘落而下。 二人一同抬头，此刻只有落雪，风却是停了的。 但异形梅树的枝条却在剧烈抖动，枝头开了的花，未开的花骨朵，还有一些青叶，在这抖动中纷纷从枝头掉落。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怪异，就好像这株树生气了一样。 只有李莲花能看到角丽谯浑身被枝条缠缚在树上，整个人愤然挣扎，但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李相夷，你该死，你竟然和笛飞声拜堂了，他是我的人，他是我角丽谯的夫君，你怎么敢？你怎么能？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李莲花突然掏了掏耳朵，“老笛，有点冷！” 那咱们回去吧！” 说罢，不顾周围还有一群人，笛飞声直接将人搂在怀里，拥着李莲花返回婚房。 “等一下，等……” “不等！” 甚至不管云彼丘还在，笛飞声态度很坚决，声音很冷。 刚回到婚房，喝了一杯热茶。 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笛飞声起身走到门口一打开，就看到贺嫶梅和东方青冢，身后跟着狼狈的雪公和一群受伤的帮众。 “笛盟主，鱼龙牛马帮总坛被攻破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攻破了？” 这也太快了吧！ 李莲花刚起身，笛飞声就拿了一件大氅给他披上。 “帮主，属下都说了，你就不该相信那个云彼丘，他设置的那些机关里不知何时埋藏了一堆雷火弹。”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贺嫶梅看向雪公，“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 雪公带着他们从断云峰的密道中走了很久才到了山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等到天黑后才出来，趁着夜色，一群人悄悄离开了。 他们一路上避开江湖中人，到了嘉州一处金鸳盟分堂。 堂主看到笛飞声原本很高兴，一看到角丽谯也跟着，立刻变了脸色。 虽然心中恐惧，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叫了声“圣女。” 刚安定下来，雪公就让人去给单孤刀送信。 李莲花耐不住寂寞，想要出门逛逛，好不容易从鱼龙牛马帮出来，马上就要过年了，他想要自己动手。 自然需要去买些年货。 嘉州城中很是热闹，街上最火的要数卖年货的铺子。 几乎每个店铺门口都有挂的灯笼。 贺嫶梅和东方青冢也一起跟着去了，买了很多东西。 原本年夜饭李莲花想要一展身手，可笛飞声担心他的身体，到底还是按了下来。 分堂堂主准备了拨霞供，盟众也都回自己家中过年去了。 笛飞声本也就不喜被打扰。 几人围着桌子，本该热闹的，但气氛实在不怎么好。 雪公看向李莲花和笛飞声的目光带有警惕，贺嫶梅倒是和李莲花很说的开。 “李门主啊，我今天在街上听人说，你是南胤皇室后裔？” 这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东方青冢在一旁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闭嘴。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喝了几杯酒，贺嫶梅脸色发红。 一离开鱼龙牛马帮，贺嫶梅就换下了红衣，如今穿着一身白衫，不得不说，现在的她和角丽谯简直判若两人。 “帮主”，雪公和分堂堂主高兴，也多喝了几杯，听到贺嫶梅的话后，脑子还没转清楚，“这不是你和单孤刀定下的计策吗？” “我吗？我……我有吗？” 我和李相夷有没有仇，赶忙编造他身份的谣言。 大熙人人都知道，南胤后裔身份等同谋逆，更何况是南胤皇室后裔？ “对啊，这个主意还是你提议的呢！” 雪公越说越兴奋，“你还说，这是一招很好的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整个江湖中人和李相夷站在对立面，就连朝廷也会想要杀了李相夷而后快。” 饶是贺嫶梅有些头晕，也惊出一身冷汗。 “我，是我说的？” 看着雪公，贺嫶梅指了指自己。 见雪公点头后，望向李莲花的目光中满是否认。 不，不是我，是角丽谯，我又不是角丽谯。 “先吃吧！” 李莲花微微一笑，抬手夹了一块肉片在锅中涮了涮。 年夜饭吃完后，回到房中，李莲花睡意全无。 “怎么，你担心那些江湖传闻？” 笛飞声见李莲花愁眉不展。 “先是我和金鸳盟勾结上了破刃榜，现在又说我是南胤皇室后裔，单孤刀是真的想我死。” “你还在乎和他的师兄弟情谊？”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过去的事情”，李莲花叹了口气，“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或许他就没有变过呢？” “何意？” “虽然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是十多年前，江湖中就有人传闻他和南胤人有勾结。” “可是，当年我并未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次都没有。” “他是你的师兄，你们感情又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长眼在你面前乱说呢，就算有人说，你会信吗？” “我……” 李莲花想起自己做四顾门门主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其他人确实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雪公喝多了酒，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一睁眼就看到了角丽谯的脸。 “帮主？” 他一动，浑身酸疼，这才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雪公，你昨晚喝的太多了，多亏了东方，是他把你带回来的，但是你死活不睡床，非要睡在地上。” “帮主，怎么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要事”，她坐在一旁，东方青冢站在她身边，“昨晚你说李相夷是南胤皇室后裔的传闻是我和单孤刀合谋散播的。” “有什么问题吗？” 雪公从地上爬起来，头还是很疼。 “既然已经将他们都抓住了，为何还要散播这样的传闻？” “帮主您知道李相夷非常狡猾，他又是四顾门前任门主，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若是他逃了，到时候天下再无他的容身之处，若是不逃，以后也会死在您的手中。” “是吗？” 第126章 计划改变 “叩叩叩” 贺嫶梅指尖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她皱着眉沉思了良久才开口。 “雪公，你就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雪公不明所以。 “李相夷样貌如何？” “举世无双。” “那他人格魅力如何？” “绝无仅有。” “江湖传闻，南胤皇室后裔人人都是容貌出众，否则当初萱公主也不会将芳肌王迷得晕头转向，宁愿谋逆也要为她光复南胤。” 贺嫶梅回忆着小时候父亲给她讲的故事。 她最喜欢听公主的故事了。 “帮主是想说……” “雪公你就没有想过吗？和单孤刀相比，我倒是觉得这李相夷才更像是南胤皇室的后裔。” “李相夷……帮主不是早就怀疑单孤刀的身份吗？但是为何会认为李相夷……” “自然是样貌人品才情,那单孤刀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有我们南胤皇室的影子？” “可封盟主当年确实是通过单孤刀身上所佩戴的玉佩这才……” “你也说了玉佩，这玉佩又不是长在他身上的，有没有可能是他抢了别人的东西？” “阿嫶，你又胡说了，南胤过去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东方青冢在一旁并不认同她，亦是怕她说错什么。 “帮主难道只从人的样貌来判断李相夷的身份？您倒是早就怀疑过单孤刀的身份，只是碍于封罄很是拥护他才作罢。” “雪公，我有急事要你去吧！” “帮主请吩咐。” “计划改变，你现在就带着人去找单孤刀，给我好好看着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给我传信。” “是”，雪公正想走，突然想到这里还有李莲花和笛飞声，“那帮主……” “没事，你一走，我就会找借口和李莲花他们分开走，毕竟他们现在是江湖上人人追捕的对象，我和东方两个人的话，乔装一下，还是很好躲藏的。” “是，帮主一切小心！” “嗯，你先去吧，你们也万事小心。” “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东方青冢不明白贺嫶梅在想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李莲花和笛飞声他们现在处境危险，我们自然不可能和他们一直呆在一起，就我现在这张脸，碰到那些正道人士，岂不是要被凌虐而死，我可不想死。”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走了啊。他们救了我们。” 东方青冢不赞成贺嫶梅的做法。 “错，是我救了他们，若不是我假装自己是角丽谯，他们怎么可能安然离开断云峰？” 贺嫶梅越来越喜欢角丽谯这身体了。 她的本来样貌只能说的上是清秀而已。 “你，阿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以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我附在梅树上这么多年，可我还觉得自己是当年那个小孩。”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你离开这里，要去哪里？” “这个以后再说，东方，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说罢，不由分说便将东方青冢赶出了房间。 第二日，雪公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过了几日，贺嫶梅说有事要去做，李莲花并没有阻拦。 等到人走后，笛飞声才问他；“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我为什么要拦着她？” 李莲花知道笛飞声派人跟着他们二人。 “可是你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啊！” “你知道？” 笛飞声很怀疑李莲花是否知道什么。 “不知道！” “那你……” “我现在处境这么危险，莫说我上了破刃榜，就算没上，但这南胤皇室后裔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我想不死都难。”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莲花见笛飞声着急，立刻握住他的手安慰其阿里，“只是一个比喻，你想啊，她肯定不想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又有什么错呢？” “你知道她的身份？” 笛飞声眉头紧蹙，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埋怨。 “怎么可能，我不认识她，不过，你知晓我能看到和别人不一样的，我的确在那异形梅树上看到了角丽谯被枝条束缚着，她好像被那株梅树绑住了。” “是吗？” “真的啦！阿飞，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不够吗？我们喝了合衾酒，入了洞房，后来又拜了堂……” “我不是，我就是担心你……” 你之前的那些“相好”会从哪里冒出来。 “我不是好好的吗？担心什么。” “没什么。” 两人一阵无言。 晚饭后，跟踪他们的人回来了。 “尊上，他们二人说要去洛阳孙家。” “洛阳？” “孙家？” “正是。” “下去吧！” “是。” 等人出去后，笛飞声这才咳嗽了两声，缓解气氛。 “你怎么了？” “没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笛飞声清楚，若是不洗脱李莲花的“罪名”，那等待李莲花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打算，不如我们先去天机山庄找小宝。” “方多病？” “嗯呢！这孩子，上次还说去四顾门送信之后要去石寿村找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过啊，八成是被她小姨给逮回去了。” “听你这口气，他怕他小姨？” “对啊，他小姨是这世上他最怕的人。” “不如休息一段时间再动身！” “好啊！” 天机山庄坐落于群山之间，周围环绕着树林，这里四季如春，如今刚过年不久，山庄里就迎来了一件喜事。 可方多病却郁郁寡欢。 他从四顾门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一直在想单孤刀说的那些话。 他害怕那些话是真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家中最受宠的人，。 可倘若自己的母亲不是母亲，父亲不是父亲，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 最后还是被她小姨揍了一顿，才老老实实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何晓凤不知道方多病从哪里听来了他的身世也没藏着掖着。 她和何晓惠原本就没想瞒着他，只是想等他真正长大后才告诉他。 第127章 喜忧 何晓惠有事外出没有回来，山庄里的事自然是何小凤说了算。 “小宝啊，这事你该早点说啊！” “我害怕！” “怕什么，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还小”，何小凤开始回忆，“那个时候，你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我二姐很向往江湖，她瞒着大姐自己就跑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又回来了。” “她回来之后，也是闷闷不乐，整日待在床上，我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才听大姐说，她有了身孕。” “她一个人回来的？” “对啊，我知道后，嚷嚷着让大姐去找那个负心汉。” “负心汉？”方多病想起单孤刀的脸。 “对啊，就是负心汉”，何小凤并不认同何晓惠当时的看法，“可是大姐说他们二人的事是你情我愿，江湖中人都一样，整日想着如何威震天下，而且你母亲不想再和那个负心汉有任何关系，便给他去了一封信断绝关系。” “我母亲是如何……” “小宝，你听了别自责，这与你无关，你母亲回来的时候受了伤，又怀了你，她身体不好，七个月的时候她伤势突然加重，拼着命将你生了下来……” “所以她是因为生我所以才……” “不是，她身体本就不好”，何小凤见方多病满眼泪水，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与你无关，你一出生，大姐就和姐夫商量，将你认做他们的孩子，小宝，我不管你在外面听到是说了什么，你要相信，我们是这世上最爱的家人，你不要管那些外人。” 何小凤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是方多病越来越难过，她有些后悔捅破窗户纸了，早知道就等大姐回来了。 正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敲门。 “三庄主，魏公子有人找你。” “小姨，你快去吧！” 方多病见何小凤面露焦急，便擦了擦眼泪，笑着让她离开。 “那我先走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些事情，你还是等你娘回来，亲自问他。” “好！” 何小凤离开后，方多病才从缠绕他的深渊中拔出来一点。 “我该怎么办呢？” 江湖上的传闻他听了很多，破刃榜上李莲花的名字还在，他不清楚百川院和四顾门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李莲花…… 李莲花就是李相夷这件事他没办法释怀。 尔雅剑一长一短，他拿着短剑上的剑穗出神。 想起过去和李莲花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不认为李莲花会害他。 可李莲花到底为什么对自己隐瞒身份呢？ 明明李莲花很很清楚自己一直在寻找李相夷，可为什么就是不肯告知自己真实身份呢？ 难道李莲花不相信自己？ 也对，自己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武功不行，也不是聪明绝顶，确实比不上笛飞声。 对了，笛飞声，这个大魔头和李莲花关系确实不一般。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方多病取下打开剑穗，这剑穗和他送去百川院那条异曲同工。 李莲花将一种名叫“苏州快”的内功心法写在上面。 什么苏州快，明明就是扬州慢。 “这个李莲花！” 方多病收拾起思绪，开始练功。 既然李莲花想要自己练，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半个月后，方多病在天机山庄见到了传闻中的何小凤的“未婚夫”魏清愁。 “魏公子好！” “方少爷好！” 看着对方是个面色苍白的小白脸，方多病立刻就不高兴了。 自己小姨这是什么眼神，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小白脸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魏公子身体还没恢复，今日怎么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这魏清愁莫名其妙出现在天机山庄附近，被他小姨捡回来后就莫名其妙一见钟情了。 也不知道自家小姨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哦，今日太阳不错，方少爷，不知你母亲何时回来？” “你问我娘做什么？” 方多病本就对这人没有什么好印象，此刻听到他问及何晓惠，更是不耐。 “没什么，不过我与你小姨的婚事，总该知会你母亲一身，毕竟长姐如同母亲。” 魏清愁样貌倒是秀气，不同于那些糙汉子。 “你若是知礼，为何要引诱我小姨同意嫁给你？” 方多病可不吃他这套。 “在下对何姑娘并无任何恶意，不知方少爷为何对在下有这样深的成见？” “我……” “方小宝，没大没小，你怎么说话呢？” 何小凤在不远处叉着腰大声吼了一句。 “小姨，你怎么来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一看到何小凤，方多病直接匆匆离开了，连头都没回。 “小风，我们不过说几句话而已。” “清愁，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是我喜欢的你，想嫁你，与你何干，这臭小子，就是几天没收拾，皮痒了！” “你何必为了我同他生气，他也是担心你嘛！” “你还好吧，身体不舒服，就别乱跑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 何小凤一看到魏清愁，立刻脸颊浮起两朵红云。 等到他们一离开，躲在一旁的展云飞才现身。 展云飞是天机山庄的护卫，一身褐色衣衫，眼睛紧紧盯着何小凤消失的地方。 “喂，展护卫，你没事吧？” 方多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方少侠！” 说了句话，展云飞就想走，被方多病拦住了。 “别走嘛，展护卫，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小姨说。” “说什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没有，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有，那个小白脸，哪里比得上你？” 若是小姨夫是展云飞，方多病是相当高兴的。 “无需告知，也无需比较，她开心就好。” “那你以后怎么办？再过几日，等我娘回来，他们就要成亲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成亲？” “我先走了！” “喂……你去哪？” 看着展云飞头也不回离开，方多病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展云飞简直是死脑筋，一直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可偏偏什么都不说。 第128章 决裂 还看着她和其他人你侬我侬。 “巡查山庄。” “还巡查什么，你喜欢的人就快嫁人了，你还有这心情？” 方多病快走几步追上展云飞。 在他耳边好一阵嘀咕。 展云飞实在不耐，直接一句话就让方多病哑口无言。 “你婚期越发近了。” “啊？” 他给忘了，公主还在京城等着呢！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展云飞揶揄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停住了脚步，仿佛被人钉在那里。 “小宝，好巧啊！” 李莲花一身银白色长袍，外披着一件纯白大氅，腰间是月白色祥云纹腰带，上挂青玉腰佩，正一脸笑意和方多病打招呼。 身旁立着玄色外袍灰毛毛领的笛飞声，银灰鎏金腰饰和金质牛角发冠衬得他气势非凡。 “你……李莲花，你这个大骗子，你怎么还敢？哼，我要和你决裂、绝交、决……” 看到李莲花神清气爽，方多病满肚子气，直接拔出剑指向李莲花。 “你……” 又看了自己身边的展云飞，不行，有些事不能在这里说。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说罢，提着剑头也不回跑了。 展云飞灰衣散发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两人才开口。 “李门主？” “展大侠，好久不见！” “李相夷？他是笛飞声？” “啊，现在该叫展护卫了”，李莲花笑呵呵地走近，笛飞声也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展护卫，近来可好？” “很好！” 展云飞上下打量李莲花，发现他面色苍白，“你身体不好吗？” “是，有些不舒服。” “咳咳……” 笛飞声在一旁故意打断，看向李莲花。 “那个”，李莲花接收到笛飞声的目光，不再闲聊，“我们找小宝有事，不知可否麻烦……” “不麻烦，跟我来吧！” 展云飞迟疑了一下，便带着他们进了天机山庄。 “展护卫，你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他们说找你……” “我不要见他们，让他们走！” 方多病转过身，叉着腰依旧气鼓鼓的。 “那我先走了！若有事，可让人找我。” 展云飞和李莲花还有笛飞声嘱咐了几句，转身就离开了。 “喂，展护卫，我不是让你走，喂！” 展云飞瞬间没了踪影，方多病更气了。 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李莲花，还有坐在那里就像坐在自己家里的笛飞声。 “李莲花，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骗我呢？还有，这里是我家！” 方多病坐在二人对面，搞得他好像是客人一样。 “骗你，我骗你什么了？” “你还装？哼！”方多病一拍桌子，笛飞声横过来一眼，他又放下了手，“我都知道了，你就是李相夷！” “我知道，江湖上传闻……什么，什么李相夷？” 李莲花以为方多病听了那些江湖传闻，认定他是南胤皇室后裔，要造反，正想解释，没想到方多病说的是这件事。 “你就是李相夷，对吗？” “你听谁说的？” 李莲花眉头一皱。 肯定不会是佛彼白石，难道是肖紫衿吗？ “你一定想不到是谁，是单孤刀”，方多病一提到单孤刀，眼睛立刻红了，“我在返回百川院的时候，碰到了单孤刀，他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他说你就是李相夷。” “单孤刀？” 李莲花看了一眼笛飞声，放下茶杯，“小宝，他没有伤害你吧？”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没有！” 可是通红的眼眶和眼中的泪光让李莲花感觉很不好。 “那你……” “你知道吗？他说我是他儿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方多病说着突然嗤笑一声。 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单孤刀。 李莲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件事，当年李相夷并不知道，还是后来笛飞声查到告诉李莲花的。 他一直以为单孤刀是方多病的舅舅。 单孤刀是他的师兄，自己自然是方多病的长辈。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笛飞声插了一句，李莲花立刻踩了他一脚，笛飞声马上消了音。 “谁哭了，我就是不信”，方多病擦了擦眼泪，闷声道；“我回来问了小姨，她说是真的，可是我不想当他的儿子，他跟个疯子一样，明明以前瞧不起我，还骂我是废物，可现在却说要对我好，还说……” 以后他的就是我的。 我才不稀罕呢！ “小宝，我来找你，就是和单孤刀有关。” “我让你送去的信肯定出了问题”，李莲花面上显露一丝焦急，“我的名字并未在破刃榜上消失，相反，江湖上流传起我是南胤皇室后裔的事来。” “啊？怎么可能，我亲手给了云院主。” “比丘？” “对啊！” 方多病很确信自己做过的事情。 “会不会云彼丘又背叛你了？” 笛飞声在一旁实在忍不住。 “不可能，比丘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 笛飞声很不理解李莲花为什么还这么相信一个背叛者。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背叛？” 方多病很不喜欢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可他们说的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两人停下来同时看向方多病，他又不高兴了。 “你们怎么不说了？李莲花，你……你是不是真都看不起我？” “我怎么看不起方少侠你了？”李莲花微微抿唇，“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说你一个初入江湖的新人，干嘛非要探究以前的旧事？” “无知！” “你说谁呢！” 听到笛飞声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方多病彻底怒了。 他直接跳起来，拿着剑朝着笛飞声叫嚣，“笛飞声，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笛飞声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你……” “哎，别这样”，李莲花赶忙起身拉住方多病，“小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别和他计较。” “我计较？” 看着李莲花明着给自己说好话，实际上却向着笛飞声，方多病不怒反笑，“你就是偏心，连展云飞你刚才都和他有说有笑的。” “笨蛋！” “你说谁笨？” 第129章 罪人 方多病就是不服气。 “你说呢？展云飞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笛飞声不想理他，起身走到李莲花身边，拉着他就朝门外走去。 “喂，你说清楚。，不要以为我没看到他给你们两个使眼色。” 方多病只知道展云飞是他家的护卫，其他的一概不知。 “哪里使眼色了？” “哼！”方多病一甩手，李莲花一个踉跄，正道跌在笛飞声怀里。 “方多病！” “我没事，没事！” 李莲花站好后，整了整衣服。 “哎……” “方多病，客房在哪？” “李莲花身体不舒服？还去什么客房，就待在这里，我去找大夫！” 方多病看笛飞声面色严肃，立刻转身出去，都忘了生气了。 “我真没事！” 李莲花再三拒绝，还是被人按在床上，大夫来了之后，诊了脉，开了一些养神温补的药物后，摇着头出去了。 “真的很严重吗？” 方多病心虚地站在一旁，盯着笛飞声沉下来的脸，小心翼翼。 “没事，阿飞就是大惊小怪。” 李莲花要起身被人按住肩膀，指的又躺了回去。 忘川花不在断云峰，正道中也没有传出有忘川花的消息，这东西自然在单孤刀手里。 一想到单孤刀，笛飞声就忍不住动了杀心。 见笛飞声目光越来越凶狠，方多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太可怕了！ “阿飞，我没事。” “嗯。” 简简单单一句应答，杀气全消。 方多病很识趣地将房间腾出来，自己睡在外间。 “叩叩叩”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吵什么啊，还不让人睡觉了？” 方多病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从矮榻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一打开门就看到满脸惊恐的丫鬟。 “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大事不好了，魏公子他……他……” “他怎么了？又有什么幺蛾子？” 一提到这个小白脸，方多病心情就很糟糕。 “他死了！” “什么？死了？” “对，今早有丫鬟去魏公子房间，看到魏公子被人……被人……” “被人怎么了？” “剥皮了……呕……呕……” 那丫鬟刚说了几个字就跑到一旁弯腰干呕了起来。 “什么啊就剥……剥皮？” 这两个字像炸弹一样炸得方多病清醒了，他回头一看了一眼房中的屏风，然后出去将房门关好，赶到案发现场。 何小凤正哭得大声。 “呜呜……为什么会这样啊，魏公子……” 今日是喜服的日子，她正高兴地试着喜服，就听到这个噩耗，如今一身红衣跪在被白布覆盖着却染红的尸体旁正伤心。 “小姨……” 方多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小宝，你来了！” “嗯！” 方多病将何小凤从地上扶起，将人安置在一旁坐好，还命丫鬟给她端来参茶。 “小姨，你先别哭，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凶手，咱们天机山庄守卫不至于如此松散，每日人员出入都是有记录的。” “我也不信，可是魏公子他……呜……” 何小凤越想越难过，又哭了起来。 方多病上前揭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具没有人皮的尸首。 “他的……他的……” “在那里！” 何小凤指了指床榻。 顺着何小凤的手，方多病走到床榻边，一张完整的被剥好的人皮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杀人手法，也没见过被剥下来的人皮，上面还纹绣着红花。 管家向方多病汇报了昨日天机山庄人员出入情况后欲言又止。 “你想要说什么？” “少爷，昨日展护卫带进来两名客人，并没有登记。” “不是他们。” 展云飞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 “那是本少爷的客人，本少爷也相信他们不会做这种事。” 方多病此话一出，管家不再说话。 “客人？什么客人？” 何小凤望向方多病的眼神满是疑问。 “是我的两位江湖朋友。” “他们什么人？” “他们……” “他们是少爷一起在江湖中查案的朋友。” 展云飞知道一些江湖传闻，李莲花的身份确实不宜公开。 “那为什么，他们一来，魏公子就死了。” “小姨，此事肯定与他们无关。” 方多病看着何小凤红着眼生气的样子。 “既然是查案的朋友，正好，管家，请他们来！” “是！” 管家得了命令，亲自去将人请了来，路上将事情如实告知。 “李……你还好吧？” 不顾笛飞声的眼神，方多病一看到李莲花，就引着人坐下，还亲自倒了杯茶。 “没事。” “三庄主！” 李莲花拱手和何小凤问好。 “嗯！” 何小凤眼睛睁得老大，瞬间就改了对李莲花的看法。 眼前这人面若冠玉，清新俊雅，笑容如同春风般和煦。 “李公子啊，如今天机山庄发生了命案，我并不是怀疑二位，只不过听小宝说，你们是查案的能手，这才让管家请你们过来，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李莲花笑着回应，“刚才管家说了一些，不知是谁发现的，难道昨日天机山庄的护卫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有任何异常吗？”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天机山庄的守卫并不松散，且半个时辰换一次岗，按说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 何小凤见李莲花样貌出众，比笛飞声这个冷面怪好说话，对他态度越发好了，“李公子啊，我没有怀疑你啊，但是毕竟你们一来就出了命案，小宝和展护卫都说你们不是凶手，虽然我也想相信，但是需要证据，你说是吗？” “正是。” 李莲花和何小凤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一个一个询问府中昨日见过魏清愁的丫鬟护卫。 结果发现山庄里多出来一个陌生的丫鬟，且进入天机山庄后就失踪了。 又是失踪，又是杀人，嗯，有些麻烦。 “小宝，既然是他杀，那凶手既不在天机山庄，也该跑不远，不如派人在山庄周围搜索，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这是最笨的办法，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好，我这就让他们在山庄周围搜索。” 方多病也亲自参与了进来。 笛飞声不愿，但李莲花非要来，他只能顺着。 没想到，在后山一处石洞旁见到一个熟人。 第130章 内情 “魏公子！” “小心，不要去，小姨！” 何小凤看着倒在石洞旁，面色惨白，口吐鲜血的魏清愁，正想过去，被方多病拦住。 “？” “小姨，你想想，她没死，那天机山庄里死的是谁？” 想起那具被剥皮的尸首，何小凤站住了脚步。 “盟……盟主……” 眼睛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魏清愁的目光落在笛飞声脸上。 “你……” 笛飞声一眼看出这人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且是金鸳盟四象青尊的妻子——两仪仙子。 他快步上前，扶着她给她注入内力。 “不，没用的，已经没用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莲花也认出她的身份。 四象青尊和她的妻子此刻应该在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里。 “李门主！” 两仪仙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李莲花声音低沉回了一句。 “魏公子，你是女子？” 何小凤忍不住，跑到两仪仙子身边蹲下，笛飞声趁势将人给了何小凤，起身站到李莲花身边。 “何姑娘！” “你，你真的是女子？” 面前这人明明就是魏清愁，可之前魏清愁是男子，这会却穿着天机山庄丫鬟的衣服。 “抱歉，欺骗你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小凤目光移到笛飞声身上，又转到李莲花面上，“李门主。” “嗯！” 李莲花点头示意。 “你既然活着，那天机山庄的尸体是谁？” 方多病抱着剑站在一旁，望向两仪仙子的目光中满是怀疑。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变女的家伙就是杀人凶手。 “是一名丫鬟。” “那也就是说你杀了她？” “正是。” “你也太残忍了，还将她剥皮了？” 不怪方多病，他实在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 “她并非天机山庄的丫鬟，而是从外面混进来的，我杀她是有缘由的。” “哦，我倒要听听，是何种缘由。” 方多病眯起眼睛盯着两仪仙子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她伤得太重，还是将她带回天机山庄吧！” 笛飞声刚才输入内力的时候就知道两仪仙子恐怕活不过今日。 “好！” 何小凤叫来丫鬟一起将两仪仙子带回了天机山庄，不过安置的地方却是她的闺房。 她不放心将两仪仙子留在原来的房间。 “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多病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他看了一眼房间，这里除了两仪仙子一共只有五个人。 李莲花和笛飞声，自己和展云飞，还有他小姨。 “其实我不叫魏清愁，我是金鸳盟三王之一四象青尊的妻子。” “啊？你成婚了？” 何小凤坐在床边，拿着锦帕给她擦脸。 “抱歉。” “不抱歉，是我没有看出来你是女子，可是你之前明明……” 何小凤一双凤眸在两仪仙子身上来回转，就算她认错了，但是照顾两仪仙子的那些丫鬟不会都认错啊。 明明之前两仪仙子是个男人。 “这就要说到江湖中的一种名叫‘雕龙化凤’的功夫了。” “雕龙化凤？” 方多病并未听过这种功法，瞬间来了兴趣。 “嗯，是一种可以让人暂时转换性别的功法”，李莲花看两仪仙子说话都辛苦，便想帮帮她，“传闻啊，这种功法可以改变人的外形，男子能变成女子，女子则能变成男子。” “江湖上真有这种功法吗？” 方多病看向李莲花的眼神满是崇拜。 “我怎么知道，不过传闻也说。维护转换后的外形需要内力支撑，还需要吃黄鳝。” “难怪你自从来了这里，日日都要吃黄鳝。” 方多病还以为两仪仙子喜欢吃黄鳝呢！ 两仪仙子摇了摇头，“之前，单孤刀带人攻打一百八十八牢，牢破后，他杀了很多人，只是为了找到我夫君，我夫君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什么？” 单孤刀，不是早就死了吗？ 展云飞并未听过单孤刀还活着的消息。 “展护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没死”，两仪仙子额头冷汗越发多了，“他……他不仅没死，还培植了一批效他的势力，他想要的是我夫君身上的罗摩天冰。” “罗摩天冰，那是什么东西？” 何小凤从未听过这个东西。 “是南胤的东西。”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 “李公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何小凤这才发现李莲花好像从未露出过疑惑的神色。 “呵呵！” 李莲花笑了笑示意两仪仙子继续说。 “牢破后，我夫君被杀，守牢人琵公子对我们金鸳盟被关起来的盟众多有照顾，他护我逃了出来，说让我来找天机山庄庄主，说何庄主是他的师妹，为人正是，必然不会同单孤刀之流沆瀣一气。” “所以就找来了是吗？” “嗯。我受了伤，一路上为了躲避追杀，不得已用了雕龙化凤的功夫，来到天机山庄后，发现何庄主不在，所以借由何姑娘留了下来。” “什么叫沆瀣一气，难道你怀疑百川院和四顾门？” 方多病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单孤刀是四顾门之前的二门主，而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是百川院的机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单孤刀能拿到地图，说明百川院和四顾门都有问题。” “这……这怎么可能？” 方多病向其他人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其他人面色都未变。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想借着和和何姑娘的婚事，等何庄主回来，但是三日前，发现有人混入天机山庄，试探之下发现是冲我来的，我不想给天机山庄来带麻烦，可罗摩天冰不能落在单孤刀手中。” “所以你就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就是为了隐藏你的行踪。” “对”，两仪仙子看向李莲花，“我本想就此离开，但是伤势太重，又损耗内力太多……咳咳……” 口中咳出的血迹让何小凤一惊，立刻拿出一块新的帕子给她擦擦。 “没事！” 两仪仙子苦笑着继续道；“反正我都已经活不了了，但是罗摩天冰不能落在单孤刀手中，他野心勃勃，想要颠覆天下。尊上，我夫君并没有背叛金鸳盟。” 第131章 内情2 “我知道！” 笛飞声点了点头。 “单孤刀想做皇帝就能做吗？” 方多病觉得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你不知道，罗摩天冰集齐四枚就能打开罗摩鼎，利用罗摩鼎中的子痋能找到母痋的所在，一旦得到母痋，就没人能阻止他称霸天下了。” “什么子痋母痋？” 方多病越听越迷糊。 “他现在已经得到两枚天冰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 “对，所以他现在非常急”，两仪仙子摸出一块锦帕伸手递出，“李门主……” “嗯！” 李莲花上前两步，接过。 “虽然我夫君是南胤后人，但是他不愿看到天下生灵涂炭，所以不愿将冰片交给单孤刀，你是单孤刀的师弟，但是我相信你，你一定会阻止他的，对吗？” “好！” 深吸了口气，摸到锦帕上绣着的蜻蜓处有些硬，便猜到天冰被两仪仙子藏在帕子里。 “我一定会阻止他的。” 李莲花郑重地看着两仪仙子说出自己的承诺。 “那就……就好……” “你，你别死啊，虽然你不是男子，我嫁不成你，到那时我们可以做好姐妹的。” 何小凤看着两仪仙子眼神开始涣散，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风，你别哭，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若是有来生，我……我再和你做好……好姐妹……” 话刚说罢，她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方多病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这里有这么才的隐情，都怪他冲动了，错怪好人。 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对她说话态度就不那么冲了。 两仪仙子的身后事很快被安排好，何小凤找到棺材将她摆在天机山庄。 对外还是称死去的人是魏清愁，她的未婚夫君。 七日后，两仪仙子很快被葬在后山。 方多病将李莲花留了下来，每日还去练功给他看。 笛飞声总是在一旁默默瞧着。 三人都很默契，没有人提及单孤刀这三个字。 方多病离开后，笛飞声倒是忍不住了。 “你不去找单孤刀吗？” 在他印象中，无论李莲花还是李相夷，从来都不被动。 “他会来找我的！” “也是，他需要罗摩天冰。” “不够，第四枚在哪里，你知道吗？” “阿飞，听你这口气，你知道？” “知道一点。” “在哪？” “无颜之前查到一些，当年南胤灭国后，大熙皇室内讧，萱公主除了将她和芳肌王的孩子送走，还将打开罗摩鼎的四枚天冰分派给四名家臣，命他们潜伏在中原，等待时机光复南胤。金玉黄权，这四个姓氏被刻在天冰上。” “你这也是道听途说吧！” “本就是传言，是真是假无人知晓，不过角丽谯的确是南胤皇亲，她和万圣道关系甚密，你我在金鸳盟总坛见过单孤刀和封罄在一起，角丽谯背后的人无疑就是单孤刀。” 见李莲花颦眉，笛飞声放缓语气。 “你可还顾念与他的师兄弟情谊？” “我在断云峰见过他”，李莲花说不难过是假的，“我从未想过他会做这样的事情，不瞒你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后来变成这样的。” “可是他要杀你。” “我知道，他若真要杀我，断云峰的时候就动手了。” “你心软了？” “没有”，李莲花抬头望向天空，几朵白云悠悠地飘着，“我最近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小的时候，他很照顾我，有错也帮我担着，师父总是罚他。” “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心软。” “倘若真有那一天，也容不得我心软。” “我一直有个疑问。” 笛飞声憋在心里好久了。 “什么疑问？” “在一品坟的时候，你识得修罗草，知道如何用，你师父的绝学能解修罗草的毒。” “你是怀疑我师父和南胤有关系？” 李莲花摇摇头，“这不可能。” “你别急着否认，若是想要知道内情，还需要去找你师娘。” “我”，李莲花将头转向一边，笛飞声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我无颜见师娘，再说，师娘已经不问世事很多年了，现在将她牵扯进来，不好。” “你记得做乞丐，也记得被师父师娘捡到，那在此之前的事呢，一件都不记得吗？” “我那个时候太小了。” 李莲花想过去找家人，但是不知从何处找起。 “那你就没有问过你师父吗？” “他们对我很好”，回忆起小时候在云隐山的日子，李莲花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师父他对我虽然严格，但倾囊相授，什么都教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今日还没吃药呢！” “又吃，我不要，太苦了！” “听话！” 方多病回到自己房间收拾洗漱了一番，去见过了何小凤安慰她之后，刚要去找展云飞，突然被离儿找到。 “少爷，不好了！” “怎么了？” “天机山庄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要见李莲花。” “什么人啊都是？” “为首的有个年轻女子，她说她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 “对啊，哦，她说她叫封瑶。” “你说谁？” 封瑶从问神阁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他们现在在哪？” “还在外面！” “为什么不让人进来？” “他们人挺多的，有一百多号呢，而且都拿着剑，还受了伤，展护卫将把他们拦住了。” “走，去看看。” 天机山庄外，封瑶焦急地看着展云飞和额一众护卫。 “封瑶，真的是你？” 方多病一出来就看到了封瑶，她脸上的胎记又大了一点。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方多病，你可算出来了，我没空和你解释，现在，我们要进去，见李神医，后面还有一群人要找他呢！” “还有人呢？都是些什么人啊？” “百川院和四顾门带着正道人士要来这里。” “来这里，他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将李莲花在天机山庄的消息散播出去了，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好几拨人，拖延了一阵，但是拖延不了多久。” “展护卫，让他们进来。” 方多病见一百多号人虽然都是生面孔，但还是选择相信封瑶。 “你跟我来。” 第132章 认主 拍了拍展云飞的肩膀，方多病朝封瑶招了招手。 封瑶转头看了看白千里、邵小五，还有他们扶着的封罄，跟了上去。 “李莲花，你看谁来了？” 方多病高兴地推开院门，看到李莲花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李莲花还没开口，笛飞声直接跳出来，一掌拍向几人。 “等一下！” 掌风未出，笛飞声听到李莲花的声音便收回了掌。 他可没忘在金鸳盟总坛的时候，封罄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你……你父亲就是封罄？” “对啊”，封瑶以为李莲花不认识封罄，高兴地介绍起来，“就是他让我去找你的，我两位师兄，李神医……哦，不该改口了，主人你也认识。” “不要叫我主人，我不认识他们。” 李莲花起身进屋。 “你们走吧！” “李……等等！” 封罄挣开白千里和邵小五扶着他手，踉跄着站好。 “李……李莲花，你不能不认识我们，最近江湖上的传闻都是真的，你的确是南胤皇室的后裔。” “你胡说什么呢？再乱说话，我现在就把你们赶出去！” 方多病可不管封罄是什么人。 “我没有胡说”，封罄跪下，“还请……请李……李神医借一步说话，若是你听了我的话，再认定我是骗子，我封罄立刻离开。” 李莲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封罄，神色变了又变。 “我赶他走！” “不用！” 李莲花拉住笛飞声的胳膊，“让他进来吧。” 笛飞声提着封罄进了屋子后关上了门。 方多病几人站在院子里，他急着想要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可趴在门上什么都听不到。 “喂，你们就不想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吗？” “等着吧，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封瑶倒是一身轻松，没有被赶出去已经很好了。 “对了，有件急事。” “什么？我们在来的路上听说，百川院和四顾门的人很快也会来。” “他们来做什么？我都将李莲花澄清的信给了云彼丘啦。” “有没有可能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封瑶急忙拉着方多病去找人。 “方多病，天机山庄现在能做主的是谁，你快带我去见他。” “干嘛，我也能做主啊！” “你？怎么可能？我听人说你娘不在，那你小姨在吧？你小姨不是要成亲了吗？” “喂，你待会可别乱说，她的未婚夫死了。” “啊？” 两人越走越远。 白千里和邵小五还留在院中守着。 “你不是认单孤刀为主人吗，怎么又来认我，难不成这天底下人人都是南胤皇室后裔？” 李莲花坐在矮榻上，往棋盘上按下一颗白子。 笛飞声从容走过去，坐下，也下了一枚黑子，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李莲花。 “主人”，封罄被笛飞声扔在地上，赶忙起身跪好，“这件事说来话长，属下是凭玉佩确认单孤刀的身份，玉佩可以辗转人手，但有一样东西，永远也改变不了。” “何物？” “血脉！” “血脉，你的意思是我身上流的是南胤皇室的血脉？” 在李莲花听来，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南胤人。 “南胤皇室一脉拥有上古血脉，千百年来从未断绝。” “喂，你这样很快就会输的。” 见李莲花只和笛飞声说话，封罄急了。 “主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之所以从未断绝，是因为这一脉所出，无论男女，皆为先天荧惑圣体，媚骨天成，只要他们愿意，就会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他们粉身碎骨。” “你是指角丽谯修炼的媚功吗？” “圣女本末倒置了，皇室这支血脉每一任只会一个继任者，只有这名继任者才能生出下一任。” “若真如你所说，那万一这继任者是男子，那岂不是绝后了？” “这便是主人尊贵血脉的特殊之处，无论男女，皆可有孕，男女、男男、女女，都可……” 笛飞声转头，面色满是不屑，眼中带着一丝嫌弃，“我把他扔出去吧。” “不用”，李莲花随意落下一子，心中已经慌了，“让他继续说。” “是”，封罄欣喜的继续开口，“我听父亲所说，每一任继任者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必定是同心爱之人所生，若非如此，则必定不能承继。” “那萱公主呢，她是女主。” “和芳肌王相比，萱公主的血脉更为强大。” “你该早就确定我的身份了吧？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想起白千里和邵小五，十年前，就是他们救了自己。 “主上恕罪，属下当年在东海大战之后才对您的身份起疑，但当时那种境况，属下不知如何是好，这才将此事一直瞒着。” “那孩子呢？” 李莲花丢下棋子，目光悠悠盯着封罄。 他很清楚。六个月孩子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更何况当时他身中碧茶之毒，又受了重伤。 笛飞声目光在李莲花和封罄身上流转，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其中的信息量对他来说太过庞大。 “当时，当时，单孤刀事后说，他将孩子放在木盆中推入了东海。” “是吗？” “主上恕罪，虽然当时那孩子还有一口气，但是气息微弱，就算留下也必定……” “好了，我知道了”，李莲花摆摆手，低头看向棋盘，“你想要我做什么？” “主上！” 封罄高兴地拔高了音量，“自然是希望主人率领南胤旧人光复南胤，您才是南胤皇室真正的血脉，您是萱公主和芳肌王的后代，自然是比现在的大熙皇帝都更适合做皇帝。” “不可能”，面无表情的抬头，冰冷的面庞像一根尖刺刺破封罄的美梦，“你很清楚，我时日无多，再说了，南胤皇室这劳什子血脉有什么用？倘若我真的是你口中所说的南胤皇室，我倒是觉得就在我这一代结束挺好的。” “主上，您怎么能这样说呢？” 封罄不明白，他还有其他的南胤旧人为了光复南胤这个目标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在努力，为什么到了李莲花这里轻飘飘的想要终结。 第133章 厌恶 “你说为什么，因为我对这身血脉感到厌恶，恶心！” 李莲花气息不稳，撑着棋盘起身，在屋中转了几圈后，背对封罄。 “你以为呢，一个男人，竟然能生孩子，难道我应该开心吗？都说当年南胤是用邪术才能建国，那灭国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无论是业火痋、修罗草、还是无心槐，这些东西本就不是人间之物，自然该不存于世间，同样的，南胤也不该存在，否则便不会灭国了。还有，你这些说辞根本都是无稽之谈，你所谓的证据根本无法验证。” “主上……” 封罄听着李莲花声音越发冰冷，不可置信盯着他的背影。 “还好吧？” 笛飞声听出李莲花声音中的颤抖，走到李莲花身边，看到他一只手正抚着自己的肚子伸出手想要安慰他却悬在半空中。 李莲花侧头，眼中泪光闪动，看到笛飞声眼中的担忧后，摇了摇头。 “忘川花在哪里？” “啊？”封罄被笛飞声眼神所摄，“在万圣道总坛。” “唔……” 笛飞声的手突然被抓住，回眸看到李莲花脸色惨白，泪水已经溢出眼眶，颈侧又黑线蔓延上来。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气息不稳，一只手捂着肋下，额头的冷汗细细密密。 “屏息，凝神！” 笛飞声赶忙扶住李莲花。 李莲花脑袋昏昏沉沉，靠在笛飞声肩头，胸腔里闷得很，有种想要吐的感觉，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肋下的痛感越发明显，就算捂住也能阻止疼痛伸展。 “主上！” “滚！” 见封罄起身，笛飞声厉喝一声，直接一掌拍出。 封罄刚站定，刹那间一股狂风便席卷全身，来势汹汹，刚猛如铁，看似很随意的一掌，封罄直接拔地而起，整个人向后倒去，被送出了屋子。 “嘭”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师父！” 倒在地上，被两名弟子扶起后，封罄才回过神来。 自己刚才只听见耳边风作响，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我没事。” 这就是悲风白杨的威力吗？ 还是笛飞声手下留情了？！ 屋内李莲花双目紧闭，咬唇忍着痛苦，汗水打湿了鬓发。 笛飞声深吸了一口气，指如闪电，直接点了他的穴。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笛飞声将李莲花搂在怀中，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内力缓缓流进他的七经八脉中。 李莲花能感受到一种澎湃的力量涌入他体内，微微颤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笛飞声时时观察着李莲花的脸色，生怕错过一点。 “阿飞，好了！” 过了一会，李莲花才睁开眼，声音中满是疲惫。 笛飞声收回搭在他肩膀的手，将人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找人给你准备些热水，洗过以后在睡一会。” 李莲花有多爱干净笛飞声还是很清楚的。 “好！” 李莲花微微点头。 等到笛飞声出了房门，看到封罄三人并未离去。 “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看着三人离开后，笛飞声才找来一名天机山庄的护卫，让他寻人去准备一些热水。 李莲花洗过后，躺在床上，整个人经历过一次伤毒复发，撑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去。” 给李莲花掖了掖被子，将手伸进去，轻轻握住他的右手，笛飞声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嗯！” 等李莲花睡着后，笛飞声依旧坐在床边寸步不离。 李莲花还和以前一样，喜欢逞英雄，死撑也要逞。 他比十年前更加豁达，更加宽仁，但初心从未变过。 还是那个一腔热血正义的李相夷。 “唉！” 叹了口气，笛飞声想要伸手摸摸他消瘦的脸颊，伸出去的手差一点就碰到，可又收了回来。 他很清楚，那个孩子是李莲花心中的刺。 可，又何尝不是他心里的刺呢？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他一定阻止云彼丘给李相夷下毒，他也不会为了争什么天下第一，伤了李相夷。 胸腔里一阵刺痛，笛飞声咬牙压下，他怎么会不伤心，李莲花到了今日这一步，他也有责任。 但不能在李莲花面前显露一分一毫，以他的敏锐，很快就会察觉出来。 一连几日，李莲花都没再看到封罄。 他不问，笛飞声也不提。 两人的默契简直不要太好。 封罄这人，笛飞声很不喜欢。 他让人将封罄拦在外面，说是李莲花不想见人。 他说的没错，李莲花不见他，心情好了不少。 封罄日日跪在李莲花的院子外，说是要请罪，但并没人敢帮他在笛飞声眼皮子下面传递消息。 就连方多病见了李莲花都是欲言又止，将自己的话圆了又圆。 到了第七日，风罄又早早跪在外面。 “别跪了！” 何小凤都看不下去了。 虽然她不清楚这万圣道总盟主到底怎么得罪了李莲花，但是就冲着这日日跪在外面的诚心，她也不想封罄继续跪了。 “他们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我还有要事没有告诉他呢！” “昨晚连夜走的”，何小凤对方多病的事三缄其口，“至于去向，无可奉告！” 何小凤说完，抬脚就走。 “何三庄主”，封罄这几日一直跪着，膝盖都破了，这会想要起身，一个趔趄差点整个人摔在地上，“敢问，他们为何离开？” “事关我天机山庄的私密，恕我不可奉告，封盟主，你还是离开天机山庄吧！” 江湖上的传闻这几日她听的太多了。 百川院已经知道了攻打一百八十八牢的人中有万圣道的人，这会正着急找封罄呢！ “我怎么能走，我来找李……李神医，就是为了他，他现在身体……我怎么能就此离开？” “身体不好？哦！对了，笛飞声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去取忘川花。” “忘川花？” 按照笛飞声所说，现在能救李莲花的只有忘川花了。 “是！” “可是他们……” “他们有急事才会离开”，何小凤加快脚步，“封盟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就……” “何三庄主，一切好说嘛，我听闻天机山庄最近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第134章 私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封罄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可是为了贵庄好。” 何小凤皱眉盯着封罄的脸看了好一会，根本看不出一丝破绽。 探讨了一番后，封罄终于从何小凤口中得知了李莲花的踪迹。 昨夜，小远城送来了一封信，信中说何庄主失踪了。 方多病一接到信就急哭了，他和何小凤商量了好久，两人都争着要去救人。 最后还是李莲花替他们做了决定，让何小凤留在天机山庄。 他们和方多病一起去小远城。 信中并未细说，只说何晓惠在小远城五十两买了一座庄子，想要送给方多病，没想正好碰到当地的“阎王娶亲”。 小远城的“阎王娶亲”封罄也听过，都说当地的年轻女子被阎王选中而死，所以有这个传闻。 这么多年了，都没人去细究什么。 究竟真相如何，没人知道。 当地人都默认这些女子的死是阎王所为。 “父亲，怎么样了？”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封瑶几人就焦急地上前，看到封罄走路摇摇晃晃，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没事，主上他们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去哪了？” 邵小五最急了，可笛飞声他不敢得罪。 “这个以后再说，收拾东西，咱们也离开。” “离开？咱们去找主上吗？” 白千里一听到要离开，开心极了，住在天机山庄的日子，整日做什么都被人盯着，真的很不舒服。 “不是，我们回万圣道。” “师父，你疯了，我们好不容易从万圣道出来的！” 邵小五的声调瞬间拔高了。 “小声点，瑶儿，你去给何三庄主送些银子，我们这么些人住在人家家里，每日的花销都不小。” “嗯！” 封瑶拿着银子走了。 “千里，你去通知万圣道弟子们，收拾东西，咱们尽快离开。” “是，师父！” 白千里也走了。 日上正午，天机山庄外人黑压压一大片，让人很是压抑。 “交出李莲花！”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接着，不断有人开口，各种人声交织在一起，一片嘈杂。 天机山庄大门紧闭，从门缝向外看，只能看到人潮涌动，可他们距离山庄的门至少有百米。 不是他们不想靠近，而是知晓天机山庄精于机关设计，他们一路上来，遇到了不少机关，还有血迹，在他们之前一定有人中了机关。 他们之中也有人受伤，有人死去。 “喂，你们这里干什么呢？” 封瑶找了一圈，最后在天机山庄大门后看到展云飞和何小凤一脸凝重，很多护卫也集中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何小凤一看到封瑶，脸色更不好了。 “我父亲让我来三庄主你送些东西”，封瑶走到何小凤面前，将一堆银票塞到她怀里，并不准备离开，“发生什么事了？” “是……” 何小凤瞪了一眼，展云飞，展云飞闭上了嘴。 “三庄主，我父亲说了，有急事要离开，万圣道的弟子们都在收拾东西了。” 说罢，不再理人，转头就走。 一、二、三…… “等一下！” 刚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封瑶就被人叫住了。 “怎么了，三庄主？” 封瑶回头，眼中满是不解。 “你们走不了了”，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何小凤心情好了不少，谁和银子忧愁啊，“外面来了很多武林人士，他们要天机山庄交出李莲花。” “外面……” 封瑶看了一眼大门，只能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她上前趴在门缝里向外望去，只能看到远处人群密密麻麻的，像是一片密林一样。 “怎么这么多人？” 封瑶看着众人一脸挫败的样子。 “我们也不清楚，李莲花在这里才没几日。” 何小凤很不解，为什么消息传播的那样快。 “那我回去和的父亲商量一下，可能要继续麻烦三庄主了。” “不麻烦，不麻烦！” 何小凤是冲着银子才朝封瑶露出一个笑。 封瑶急匆匆找到封罄。 “父亲，不……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很多武林中人。” “慌什么？” 封罄见封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横了她一眼。 “他们说让天机山庄交出李莲花。” “是为了主上而来？” 封罄稍加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他们来的路上，并没有这样多的人，江湖上向来是闻风而动。 既然李莲花不在这里，那自己有必要为了李莲花将人留在此处。 拖延时间也是极好的。 “阿瑶，你和小五从山庄后门离开。” “我和二师兄，为什么？” 封瑶不想自己独自逃走。 “小五，你们得回一趟万圣道总坛，之前单孤刀得到的忘川花，我曾见过，放在他的书房中。” “是，师傅！” 邵小五虽有疑问，但却没问，拉着封瑶去帮她收拾东西。 “千里！” “弟子在！” “让他们都散了吧，不要聚在这里，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 “为师要去会会百川院的人。” 说罢，封罄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几名弟子，快步朝大门而去。 路过前厅，瞥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来的正好！ “纪院主、江院主、石院主，诸位好啊！这位是肖紫衿肖门主吧？幸会，幸会！” 封罄大步流星，直接走进前厅，俨然一副主家姿态。 “封盟主，你怎么在这里？” 肖紫衿一看到封罄，立刻起身，握紧了破军剑。 “在下自然是有事才会来拜会何庄主。” 封罄似笑非笑，眼睛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 “有人说看到攻打一百八十八牢的是万圣道弟子。” 若是没有人证，纪汉佛不会乱说。 “这事涉及到一些万圣道的内部争斗。” 封罄呵呵一笑，双手交握。 “争斗？” “正是，是万圣道内部私密之事。” “私密？” 江白鹑自问浸淫江湖十几载，可在封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那笑容明明很假。 “自然，若几位想要知晓，在下也不是不能说”，封罄画风一转，“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第135章 曲折 “什么不情之请？” 石水按耐不住，急着开口。 “若是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望几位莫要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封罄这才继续开口。 “人人都知道我封罄是万圣道总盟主，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有个双生弟弟，生得同我极为像，不仅如此，他还很喜欢学我。” “弟弟？” “嗯”，封罄正了正神色，走到空椅子上坐下，“他自小便很讨厌我，因为我是长子，父亲对我给予厚望，可对他，却不怎么关注。” “他少年时期因为犯错，被父亲逐出家门，明面上是逐出，实际上将他囚禁在家中，唉……” 封罄脸色变了又变，“他很想做万圣道的盟主，所以便趁着我外出，冒充我的身份，号令万圣道弟子替他做事。” “难道他们分不出来吗？” 石水瞪大眼睛，盯着封罄直接问道。 “我们容貌很像，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就是模仿我的言行，因为小时候，父亲曾亲自教导我。” 何小凤坐在一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手中的茶水都放下了。 这是什么家族辛秘，怎么就让她听到了？ 随着封罄越说越多，几人的脸色越来越惊讶。 万圣道的事情，他们本来知道的就很少，这一下听到这么多，都难以接受。 反而是封罄说完了松了口气，一口就喝完了茶水。 瞧着几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封罄心中大快。 “不知封盟主来天机山庄所为何事？还带了这么多弟子？” 纪汉佛并没相信封罄的话，转头看向何小凤。 “啊……这……” “谁都知道天机山庄善于制造各种奇巧机关，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向何庄主购买机关器物，夺回自己的一切。” 有理有据，足够冠冕堂皇！ “对，对啊，封盟主还挺大方的。” 何小凤掏出封瑶刚才给她的一叠银票。 就是肉疼，这些银子要变成封罄购置器物的钱了。 “三庄主这是哪里话，这些钱是在下付的弟子们的伙食费，购置器物的钱在下绝对不会赖的，或许是刚才小女没有说清楚。” “啊，是吗？呵呵呵……” 何小凤又将银票装进袖子里，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厅中的气氛瞬间就不一样了。 “封盟主所说之事，我们会查证，不过需要时日，不知封盟主可介意，跟我们回百川院？” 纪汉佛便不想就此放过他。 “好啊！” 似是早就料到纪汉佛会这样说，封罄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他正愁没地方去呢，正好，自己那么多弟子，想来是百川院提出的要求，到时候就别怪他囊中羞涩了。 没错，刚才给何小凤的银票此次他出来的急，，没带多少。 原本是想找到李莲花之后，希望李莲花能再次开启一品坟，到时候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 “对了，三庄主，李莲花真的不在这里吗？” 石水急切地望向何小凤，眼中满是期盼。 “没，没见过李莲花。” 何小凤只有一人，而对方有四人。 虽然云彼丘没来，但是这四人如今在江湖中几位超然，她压力不是一般的小。 幸好有展云飞在。 “可有人说，看到李莲花来了这里。” “或许是有人看错了吧？” 展云飞站在何小凤身边，骤然开口。 众人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何小凤身边这个披头散发的护卫。 “展云飞？” “嗯！” 面对江白鹑的疑问，展云飞淡淡回应。 他来天机山庄的事并没大肆宣扬。 最后，封罄跟着佛白石三人回了百川院。 李莲花三人连着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小远城。 这座小城周围群山环绕，树木葱葱，四季如春，原本是个很好的地方。 但由于近几年来，传闻许多少女惨死是因为阎王，很多人家搬离了此处。 他们还发愁怕进不了城呢，没想到深夜城门大开。 夜色深沉，深街长巷，处处是青瓦房和小商铺。 这是方多病借着月光才看清的。 一阵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里怎么鬼气森森的，不会真的有鬼吧？” 方多病为了逞强，非要走在前面，这会后悔了。 “应当不是，这里的树木很多，所以凉风习习。” 李莲花拢了拢狐裘。 笛飞声站在李莲花身旁一言不发，耳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准备着出手。 一进到这里就能闻到血腥味。 走了好一会，笛飞声才张嘴。 “方多病，旺福在信中所说的宅院到底在哪里？” “我这不是正找呢么，你急什么？” 他比笛飞声还急，黑漆漆的，要是真找不到，他们三人今晚恐怕要看到阎王也说不定。 只是这里街上的屋子没有一间有灯的，好似没有活人一样。 往前走了一段，方多病嘴里念叨着信中所述的位置，向左转，走了百步之后，前方终于看到了一户人家门前有两盏灯笼。 “找到了！” 兴冲冲上前拍门，好一会才有人打开。 “少爷，呜……你总算来了！” 门一开，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又肿着眼睛的旺福直接扑到方多病脚下，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你再不来，就见不到旺福我了，我这几天根本睡不着，东西也吃不下，我怕死了！” “起来好好说”，扯了半天，才将人从地上扯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多病现在最担心的是何晓惠的安全。 “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李莲花看着主仆二人的拉锯战，忍不住开口。 这地方实在不适合说话。 “哦，我忘了，少爷，李神医，你们快进来吧！” 带着几人到了何晓惠的寝室，旺福亲自给方多病讲述他所看的。 “庄主原本是想买这座庄子送给少爷的，但是谁想到刚买下就她就失踪了，我也是听这里的人说了才知道，原来这里有很多女子频频被杀，他们都说是阎王想要娶那些女子，才带走了她们的性命。” “我母亲又不是未婚女子。” 方多病觉得只这一条就很可疑。 “何庄主无论是谁带走了，都不是阎王。” 李莲花四处查看了一圈，得出这个结论。 “李莲花，你发现什么了？” 第136章 人为 方多病见李莲花胸有成竹，立刻追问。 “很简单，你看，这地上有人的脚印，刚才旺福说这里自出事之后没人动过，屋中的茶壶没了，角落里有一些碎渣，肯定是被人清理了，墙上有剑痕。” “这些，我都没发现，少爷，我是不是很没用。” 旺福挠了挠头，发现屋中的确存在这些痕迹。 “不如早些睡吧，查案的事明天再说，何庄主目前应该没有性命危险。” 笛飞声目光哀怨地盯着李莲花，就差张嘴谴责他不爱惜身体了。 “那好吧！” 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方多病也很累。 第二日，李莲花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他只在宅中找到了旺福。 “李神医，你醒了？” “怎么只有你，他们呢？” 李莲花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少爷和阿飞大侠去找线索了，他们说你需要休息，就没叫你，厨房还温着粥呢，等我！” 李莲花用过饭后，也想出门。 旺福一听，非要跟着，“李神医，我家少爷说了，你身体不好，让我跟着吧！” “你不怕我吗？” 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李莲花总觉得阴风阵阵，这里太凄凉了。 他记得十年前的小远城不是这样啊。 当年小远城怎么说也是很多人向往的世外桃源之地。 “怕……怕什么？” “那些江湖传闻啊！” 李莲花不信旺福没听过。 “啊，李神医说的只最近江湖上关于你的那些事啊，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再说了，我相信少爷，他的朋友肯定不是坏人，那些江湖人整天杀来杀去的，今天这个输了命，明天那个灭了门，我只是个小仆从，那些大人物的事与我无关，我只希望天机山庄所有人平平安安的。” 旺财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是吗？对了”，李莲花见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这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特殊，不知道李神医指的是什么？” 旺财不明白李莲花想做什么。 “那些死去的女子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特征吗？都是少女算吗？” “那她们是否已经安葬？” “之前的都已经……最近有一具女尸，是我家庄主失踪后死去的。” “失踪后？” 这就很值得深思。 既然是要杀女子，为何抓了何晓惠却又要其他人？ “带我去义庄瞧瞧吧！“ “好啊！” 旺财一路上话很多，“李神医，我跟说你，这些死去女子的家人有些还收殓尸体，有些一听到家中有人死，立刻就全家连夜跑了。” “还有这事？” 他们很快到了义庄，李莲花发现那具女尸上有用玉女桥度过来的毒掌。 提起玉女桥心法，李莲花想起小远城外不远处有座寒水寺，这玉女桥心法就是寒水寺主持所独有的功法。 “旺财，你去过寒水寺吗？” “是小远城外那座吗？刚来的时候，庄主带我去过。” 旺财努力回想，“寒水寺的主持人很好的。” “嗯！咱们回去吧！” “李神医，你有线索了吗？” 旺财很着急，好不容易等来方多病，但是方多病让他照顾李莲花。 “我想，他们肯定查到了什么。” “那当然，我家少爷是谁，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多愁公子方多病！” 旺财一脸自豪，仿佛说的是自己。 他们刚回到宅院中，李莲花就迫不及待钻进厨房。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一定要露一手的，旺财拦了几次没拦住。 方多病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桌子的菜，立刻乐了，“旺财，一段时间不见，你厨艺见长啊？” “少爷，不是我！” 旺财指了指李莲花。 举起筷子的方多病楞在那里，正要夹菜的手不知道该继续向前伸还是收回来。 “吃啊！” 李莲花高兴地看着笛飞声和方多病，自己夹菜放进自己碗中吃了起来。 “不错！” 笛飞声面不改色，将所有菜都试了一遍，给出结论。 “是吗？” 方多病犹豫了一会，终于伸出手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囫囵咽下去。 “很棒，李莲花，你的新菜成功了。” 差点被呛到，方多病还是很给面子的捧场了。 “你们喜欢就好，多吃点。” “好！” 脸都笑僵了，方多病埋头干饭。 “对了”吃过饭后，笛飞声和方多病陪着李莲花在院中散步，“你们今天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还说呢”，方多病抱着尔雅剑一肚子气，“我们今天去了家中有女子去世的人家，他们都避而不谈，还赶我们走呢！” “你们做什么了？” “没什么”，笛飞声插了一嘴，“就是问他们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鬼神什么的，笛飞声一个都不信，这世上若是真的有鬼神，那那么多恶人怎么活得好好的。 “我们明天去寒水寺吧！” 李莲花直接撂话。 “为什么？难道和寒水寺有关？” “脱不了干系”，李莲花脚步悠闲，“寒水寺的主持我认识，他有一本玉女桥心法，今天我在那具少女尸体上发现了这种掌法。” “你去义庄了？” 笛飞声很不满，声音里满是质问。 “我没事”，李莲花笑着道；“阿飞，你也知道我闲不住，再说了，我这身子需要休息，也需要运动啊，整日都躺着的话，该生锈了。” “可是……” “李莲花到底怎么了？你们俩神神秘秘的，到底怎么回事？” 方多病终于忍不住了，这次一见面，他就看出二人和之前关系更近了。 “没什么。” 笛飞声拉着李莲花就走。 “喂，笛飞声，你给我等一下，把话说清楚，李莲花，我还是不是你最好朋友了？” 方多病在后面追着。 到了李莲花的房间，笛飞声逼着李莲花睡觉，还赶方多病。 “不对啊”，方多病越想越不对劲，“天机山庄的时候，你说要给李莲花守夜担心他的身体，现在怎么还赖在他的房间？我记得让旺福给你准备房间了啊，难道昨晚你们也待在同一间房……” 第137章 冤情 “那个，我们……” “我们成婚了！” 笛飞声见李莲花吞吞吐吐，直接说出了实情，他们二人在一起又不是见不得人。 “什么？” 五个字而已，方多病却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 “你们，你是说你们两个人……” 他倒不是什么古板的人，成婚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对哦，他们两个没有父母！ “有什么问题吗？方少爷，门在那儿！” 笛飞声指了指门，他已经忍够了。 “等一下”，方多病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浆糊，他理了半天，“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你和笛飞声，两个大男人……” “对啊！方少爷，你耳背吗？” 笛飞声没好气地道。 “对啊，这个还要从我们被角丽谯抓了说起，断云峰上我被关在铁牢里，阿飞更惨，他被角丽谯挑断手脚筋废了武功，还被下毒了……” 李莲花越说越起劲，方多病坐下听着他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心情也是起起伏伏好几遍，为他们二人担惊受怕好一阵。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中了南亦香，所以才在一起的？” 方多病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件事。 “额……” 李莲花瞥了一眼笛飞声，深吸了口气道；“不是，我们其实十年前就……” “十年前？” 方多病眼睛滴溜溜在两人身上转，却发现笛飞声嘴角翘了一点。 “这么说你们是真的成婚，真的在一起了？” 他挠了挠头，懊恼起来，这俩人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他现在都没地方去买贺礼给送人。 “怎么了？”笛飞声难得语气好了一些。 “没什么”，方多病这次不用催，直接起身离开，“你们早些休息吧！” 出门的时候还一头撞在门框上。 方多病离开后，李莲花赶忙挪到笛飞声身边，揪着他的衣服，“阿飞，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别生气，我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我没生气！” 嘴上这样说，笛飞声的拳手却紧紧攥着。 “我知道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我们成婚了，这事自然是要让人知道的，再说了，要瞒也瞒不住，当初断云峰上那么多人，说不定早就传遍了。” 李莲花直接搂住笛飞声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我这不是怕你的名声坏了吗？” “我不在乎。” 感受到李莲花的气息，笛飞声松开了拳头，“方多病说的没错，成婚这样的大事，应该告诉亲朋好友，金鸳盟我会通知的，你师娘……” “我……”，李莲花起身看向笛飞声的眼睛，“阿飞，我害怕，我不敢回云隐山，怕见师娘……” “我知道，我都知道”，笛飞声握住他的手，“我陪着你，你师父去世这十年，她一个人很难熬的。” “可是我的身体，我怕她再经历一次难以承受的痛苦，还不如……还不如就不回去，反正再过一段时间我也……” “不”，笛飞声捂住李莲花的嘴巴，他很怕那个字，“我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忘川花救你的。” “你不知道……” 我的身体就算有了忘川花也恢复不了了。 “相信我”，捧起李莲花的脸，笛飞声轻轻给他擦去眼泪，“好不好，相信我！” “嗯！” 终是不忍拒绝，李莲花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天亮后，三人一同赶往寒水寺。 其实李莲花也很急，何晓惠失踪已经好几日，虽然现在并没出事，但多一日找不到凶手，她的危险就大一分。 寒水寺现在的主持法号辽远。 在禅房见到他的第一眼，李莲花几乎就可以确定他是凶手了。 他的身后飘着几名面带怨色的女子虚影，无一例外都是妙龄。 几人客客气气问好后，方多病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莲花突然扶着额头靠在笛飞声身上。 “大师，我有些不舒服，不知能够借你这间禅房休息一会。” 笛飞声赶忙扶住他，为了不惹麻烦，他一离开断云峰，整日里都戴着半截铁质面具。 “李……你又头晕”，方多病也赶忙扶着他，“辽远大师，你看……” “既然李施主不舒服，贫僧的禅房便借你一用”，辽远自动带着方多病和笛飞声出了门。 他们一离开，李莲花从榻上坐起身，朝着这几名女子的虚影拱手行礼。 “你能看到我们？” 为首的正是他昨日在义庄见到的那名女子。 “正是，不知几位姑娘是如何遇害的？我正和几位朋友调查这件案子，对了，你们见过何庄主吗？” “你是说天机山庄的何庄主吗？” “正是！” “她被绑到一个矿洞里了。” “矿洞？” “对，这座小远城有不少矿洞。” “你们知道哪个矿洞的位置吗？” “知道”，为首的女子神色哀怨，“这位李公子，这个和尚是假的，他还有个弟弟，我们都是被他兄弟二人害死的。” “有兄弟？” “对，他弟弟身中剧毒，他便找来年轻女子，用玉女桥功法将毒过到我们身上，我们不过是些普通女子，自然受不得这种剧毒。” “阎王娶亲也是他们搞出来的吧？” “对，小远城死去的少女都是这俩兄弟害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女子摇了摇头，“我们平常在家极少出门，只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叫李枭，一个叫李雄。” “牛头马面？” “什么牛头马面？”女子们面面相觑。 “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号。” “李公子认识他们？” “十年前见过，刚才一下子没认出来，那他弟弟呢？” “他弟弟是城中的薛郎中！” “郎中？” “对，他们的身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那他们……” 李莲花还想继续问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 辽远被人直接跌在地上。 李莲花都被吓了一跳，更不用说几名女子。 笛飞声摘了面具，神色森冷地站在门口盯着地上的人。 第138章 隐情 “见过盟主！” 李枭起身跪好。 “笛盟主，你也太冲动了！” 方多病跟在后面进门，见到李枭跪在笛飞声面前，突然不说话了。 这老笛，真是有一套。 “说吧，该说的都说出来。” 走到李莲花身边，笛飞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后悔自己的动静太大。 “是，盟主。” 李枭换了个方向，朝着笛飞声和李莲花跪好。 “盟主，我们兄弟二人自出生起便身体相连，受尽了冷眼，多亏了黄泉府主看重我们兄弟二人，十年前尊上和李相夷在东海比武后”，李枭抬头看了一眼李莲花，“角丽谯为了清除异己，便开始针对尊上的旧部，我们兄弟二人拼死相护，府主带着我们逃到这小远城躲了起来。” “别说，这个，我娘呢，我娘在哪里？” 方多病可不想听辽远废话，他上前揪着李枭的衣领。 “方少爷莫急，你母亲没有生命危险。” 得到这个回答后，方多病并不满意。 “我不管，我娘在哪里，现在就带我去！” 李枭看了一眼笛飞声。 “现在就走吧！” 李莲花起身，笛飞声和他并肩。 “是！” 被方多病催着，李枭带着几人到了一个废旧的矿洞。 “娘！” 方多病直接跑了进去。 提着准备好的灯笼，方多病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找到了何晓惠。 哭着给人松绑后，方多病和李莲花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何晓惠离开了。 “就是这里！” 李枭带着笛飞声和李莲花进入矿洞后，找到两具尸体指给他们。 “这就是府主和他的小妾。” “你杀了他们？” “李门主，这不能怪我，原本来了小远城之后，我们依旧效忠府主，可他纳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小妾，几次外出被我们发现，便和府主说我们觊觎她的美色，想让府主杀了我们，一开始府主还不信，后来她说的多了，府主就开始怀疑我们。”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取而代之？” 李莲花不解，一个女人真的能改变一切吗？ “他说让我们练黄泉心经，但给我们用了有毒的翡翠绿，为了活命，我们只能杀了他们，我弟弟李雄为了救我，将毒全部过到他身体上后才将我们身体分开，我必须要救我弟弟。” “但这不是你们害人的理由。” “我听说玉女桥心法能将毒排出体外，不过是需要将毒过到少女身上，所以到寒水寺夺取了玉女桥心法，杀死了主持。” “既然需要少女才能渡毒，那你为何抓了天机山庄何庄主？” “她看到了我”，李枭叹了口气，“我不想杀人，可是我必须救我弟弟。” “救人不是杀人的理由！” 李莲花看着李枭面露癫狂之色，清楚他的无奈。 可他为了救李雄，杀了太多无辜之人。 “你收拾一下东西，等一会，让方多病带你们去百川院吧！” 李枭和李雄是江湖中人，他们的案子自然归百川院管。 “他们是金鸳盟的人！” 李莲花猛地看向笛飞声。 “怎么了，交由金鸳盟处置有何不妥？” “也不是不行！” 你不是不管这些江湖事吗？ 李莲花眼神中满是质问。 “他们是金鸳盟的人，金鸳盟有金鸳盟的规矩。” 笛飞声看向李枭的目光中情绪复杂。 事出有因，其情可悯，但其罪不可恕。 李枭跪在那里，低着头。 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的下场，回到金鸳盟无非就是被处死。 黄泉府主就是金鸳盟的人，他们跟着黄泉府主，自然也是金鸳盟的人。 无论如何，回金鸳盟总比去百川院强。 李枭心中想了很多，他想过动手反抗，可在笛飞声和李相夷面前，他的武功根本不够看，到时候只会死得更惨。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突然矿洞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还带着回响。 “哥哥！” “弟弟！” 李枭回头，看到李雄衣衫染血，捂着胸口踉跄进来。 他赶忙起身跑到李雄身边将人扶住。 “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雪公来了！” “雪公？” 雪公是角丽谯的人。 “嗯，还有单孤刀，他们带着万圣道的人找来……他们怎么在这里？” 李雄正想让李枭逃命，突然看到李莲花。 “尊上也在！” 李雄这才发现笛飞声。 “见过尊上！” 他们曾经是金鸳盟的人。 “单孤刀来的正好！” 笛飞声正要抬脚，被李莲花一把拉住。 “李雄，他们来了多少人？” “很多”，靠在李枭肩膀上，李雄口中的血不断往出溢，“外面还有鱼龙牛马帮的咸日辇。” “不如我们先从矿洞离开”，李莲花紧紧抓住笛飞声手腕，力气大的笛飞声都愣了一下，“李枭，你们在小远城这么久，对这矿洞该是很熟悉。” “是，我这就带路。” 扯了扯笛飞声，李莲花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几人从另一边出了矿洞，绕远路，回到了小远城中何晓惠买下的宅院中。 一进门就看到一群江湖人个个手持刀剑，方多病和何晓惠还有旺福都被绑起来塞住嘴巴。 “呜呜呜……” 李莲花，你们快走啊！ 方多病呜呜叫了几声，被一个大汉抬手一个手刀给打晕了。 “诸位，这是做什么啊？” 李莲花并不慌，露出一个乐呵呵的笑。 人没事就好，这群人看起来不像是万圣道的。 “李相夷，好久不见啊！” 随着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众人让开一条道路。 一身白衫的女子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身边跟着宗正明珠。 “是你……” 这声音之前在李莲花听起来魅惑无比，如今却冰冷无情。 “你这是做什么啊？” 大门从他们身后被人关上，周围全是拿着刀剑的人，笛飞声握紧拳头，被李莲花一把拉住。 “好歹我们也算共患过难，咱们可都是从断云峰逃出来的，对了，怎么不见东方青冢……” “闭嘴，你作何提他？” 白衣女子一把掀开斗笠上的白纱，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脸，眼中满是怒色。 “你的脸……” 第139章 仇家 “这脸本来就是这样”，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面皮，“有人喜欢这面皮，但我不喜欢。” “你不是去洛阳了吗？” “你派人跟踪我们！” 贺嫶梅双眼猩红，怒极反笑，“那为什么我们被那些正道追杀的时候，你派来跟踪的人没有出现呢？” “他死了？” 贺嫶梅眼中的泪花来回翻涌，她没说李莲花也猜到了答案。 “我们不过是想要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并未派人沿途跟踪，我以为你们回家去了。” “回家？”贺嫶梅伸手抹了一下眼角涌出的一滴泪，笑得诡异，“是啊，回家，可我的家在哪里呢？李相夷你能告诉我吗？” 贺嫶梅挥开宗正明珠挡在她身前的手，快步走到李相夷面前，被笛飞声伸手拦住。 “当年长马刀贺家被灭门，你也在，你师兄不是将贺家遗孤送到了洛阳吗？贺家家主明明说只要将孩子送到，便告诉他云铁矿的下落，为何孩子的外公洛阳孙家还会被灭满门？” “我……我不知道！” 贺嫶梅的眼神越来越疯狂，她的质问让李莲花呆愣了一下，这是单孤刀的事情，他怎么知道呢？ 当年他确实和单孤刀一将孩子送到了外公家。 洛阳孙家后来失火烧死了一大家子，这事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单孤刀不是你师兄吗？他不是还在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了你吻颈吗？你的吻颈，锋利无比，云铁所铸，你敢说你一无所知？” “够了！”笛飞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容，既然李莲花说她不是角丽谯，那她就不是，“李莲花和单孤刀不一样。” “吻颈的事，他肯定不清楚。” 手摸上腰间藏着的吻颈，李莲花耳边一阵轰鸣声响起。 “贺家满门被杀，洛阳孙家又满门死绝，他不清楚，哈哈哈，他堂堂李相夷，什么都不清楚，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哈哈哈哈……” 贺嫶梅笑得浑身颤抖，神色越发癫狂，眼泪都流了出来。 李莲花像是突然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相夷，这是师兄送你的生辰礼物！” 脑海中涌现出单孤刀送他吻颈的情形。 是啊，真是可笑至极！ 他李相夷，被身边至亲之人骗了这么久！ 他以为的关心爱护，原来不过是单孤刀将他拉入罪恶深渊的工具。 一瞬间，腰间的吻颈突然滚烫起来。 这云铁矿，这吻颈剑，沾了很多无辜之人的鲜血。 贺家、孙家，甚至还有他不知面容，不知名姓的无辜之人。 这把剑把他和单孤刀连在了一起。 单孤刀罪无可恕，那他呢？ 他这个用了这么多年这吻颈剑的人，难道就真的无辜吗？ “相夷，这不是你的错”，笛飞声在一旁听了这么久，虽然只听懂一点，但是看出李莲花的异常，“单孤刀做的恶，与你无关！” “我没事！” 李莲花恍惚了一会，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笛飞声的胳膊。 而后看向贺嫶梅，“你是贺家的人？” “与你无关！” 翻了个白眼，她朝宗正明珠道；“把他们都关起来，单孤刀就快找到这里来了，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有方多病几人在手里，贺嫶梅并不担心李莲花要动手，她很清楚对方重情义。 坐在院中的凉亭喝茶，贺嫶梅的思绪飘远。 她和东方青冢离开金鸳盟分堂后，去了洛阳孙家，一路上她很高兴，可东方青冢欲言又止。 到了洛阳她才被告知，多年前洛阳孙家就因为一场大火意外全死了。 贺嫶梅当时就绷不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弟弟活得好好的。 向东方青冢问了首尾后，她隐隐猜出孙家的灭门和贺家灭门的原因一样，都和云铁矿有关。 非要调查云铁矿的事，他们碰到了一些自称正道的江湖人士，因为她现在的身份，东方青冢为了救她被他们杀了。 她逃了出来，可却无处可去。 就在这时，碰到了宗正明珠，这人也是角丽谯的入幕之宾。 流浪的这段时间，她听了不少关于角丽谯的传闻，以前总觉得角丽谯很坏。 如见到宗正明珠后，这人对她嘘寒问暖，还找来不少提升内力的药材给她用。 替她张罗一切，终于查到了神兵谷和云铁矿有关。 她当即带着一帮人杀到神兵谷，让宗正明珠利用职务之便，将神兵谷握到了自己手中。 “帮主，单孤刀来了！” 不错，她现在对外还是自称角丽谯。 有这么好的身份，她为何不好好用呢？ “表妹，你怎么在这里？” 单孤刀并无防备，他带着人被引着直接来到凉亭。 “自然是为了等你！” 单孤刀刚坐下，自己伸手开始倒茶。 突然一把长刀从头顶砍下，他立刻闪身躲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哐当”一声，石桌从中断裂开来。 桌上的茶杯茶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自然是杀了你！” 不等孤单刀开口，贺嫶梅又举刀砍了过去。 长马刀的优势就是长，他二人离得很近，这把云铁所铸造的长马刀威力非一般刀剑可比。 单孤刀边退边拔出刀，他的刀也是云铁铸造。 “哼，果然是你”，这会他才注意到贺嫶梅双眼中的怒色，“说，你为了夺取云铁矿，到底杀了多少人？” “表妹这是做什么？这事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如今却来问我？” 单孤刀得到云铁矿后，也给角丽谯送了不少。 “什么角丽谯，我才不是角丽谯，我叫贺嫶梅，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越想越气，纵然想过无数次和单孤刀见面的情形，贺嫶梅还是冲动得不行。 她内力不如单孤刀，刀法也不熟练，虽然紧着练了一段时间，但是远远比不上对手。 十几招后，后力不济，落了下风。 而单孤刀也看出来这人是真想杀他，冲着这股杀意，他也开始下死手。 随着手中的长马刀被挑飞，一柄长刀砍到了贺嫶梅的头顶。 万念俱灰中，贺嫶梅抬头闭上了眼睛。 第140章 还情 爹娘，弟弟，外公，对不起，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可头顶的刀却没落下，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头顶。 睁开眼一看，一把白皙的手握住了单孤刀的刀刃。 “贺姑娘，你这么冲动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莲花苍白的脸庞带着几分慈悲的笑意，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在贺嫶梅眼中如同神明降临一般。 “我……唔……” 李莲花正想调笑几句缓和气氛，突然腹部被刺中，转头看向单孤刀，对方眼中的恨意清晰明刻。 为什么？ 他本就如白瓷一般的脸色因为这一刀更加苍白，眼神中的震惊显露无疑，握住刀刃的那只手并未动，另一只手指尖发白，捂着血流的伤口，虽然只是徒劳。 他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出声，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呼吸急促起来。 这一刻无声的质问单孤刀怎么会看不懂？ 单孤刀咬了咬牙，眉头皱起。 你说为什么？李相夷，怎么总是坏我的事？ “相夷！” 他们和方多病分开关押的，他被李莲花遣去救人，没想到迟来一阵，李莲花就受伤了。 笛飞声掌风随人而至，甚至不用接触到人，一掌带着强劲的风撕裂了空气，，十成十的悲风白杨将很多人都震飞了，就连单孤刀都背后撞上一棵大树，跌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相夷，你怎么样？” “没事！” 朝笛飞声扯了扯嘴角，李莲花察觉到笛飞声的手覆在自己捂伤口的手上。 笛飞声直接出手帮他点穴止血后，又开始运功要杀人，被李莲花拉住手。 笛飞声回头看向李莲花，眼神中满是不解。 李莲花借着笛飞声的力量站好，腹部的疼痛让他险些叫出声，目光平静地看向单孤刀。 “到此为止！” “什么意思？” 单孤刀拄着刀狼狈地起身，靠在树上。 “单孤刀，过去你总是说幼时你是如何如何照顾关爱我，我该听你的话，我确实欠你，今日，这一刀就当我还你情还你命，十年前年将我当做棋子来完成你所谓的复国大业之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我们之间的情谊到此为止，你走吧，今日之后，我们再见便是……敌人！” 擦了擦嘴角的血，李莲花吐出最后两个字后，摇摇欲坠。 今日之后，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师兄，而是恶贯满盈的恶人。 到此为止？ 李莲花满眼泪水滚动，却始终不落，他内心的痛苦与悲伤，单孤刀看得清清楚楚。 作为从小和李莲花一起长大的人，单孤刀怎么会不了解他的为人呢？ 泛红的眼眶和随时有可能倾泻的眼泪是那么的动人。 单孤刀依稀记得，小时候最怕看到他哭了，每次他一哭，自己就会很难受。 “到此为止？” 这四个字在单孤刀心中咀嚼了几遍又在口中呢喃出来，片刻后他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到此为止！” “主上……” 身边的人不想就此放弃，他们还有咸日辇。 “好了，我们走！” 单孤刀阻止了那人继续说下去。 他很清楚，有笛飞声在，莫说一架咸日辇，便是有三架，他们也讨不了便宜。 单孤刀带着人一走，李莲花立刻软倒在笛飞声怀中。 “相夷，你……你到底怎么样？” “我……我没事……” 李莲花伸出双手抚了抚笛飞声紧紧蹙起的眉头，可染了血的眉头依旧没动。 “阿飞，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嘶……” 突然被抱起，伤口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了一点细汗。 “等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阿飞，你听我说，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说了……求你！” 刚才还翻滚的眼泪，就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从他那已经通红的眼眶滑落，微微颤抖的肩膀无不透露着他的恐惧。 “不会，你……不会死。” “阿飞，我一点都不想死”，李莲花靠在笛飞声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情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我反而更平静了，东海大战之后，其实有段时间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想要杀人，想要将那些伤害我的人统统杀光。” “可是杀人有什么好呢？好好活着才是正经，我用金鸳盟的半艘烂船拼了莲花楼，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也死了，但我找到玉城的时候，见到了你……你刚出关的时候，那个时候误会虽然还没解开，可我心中却生出一丝喜悦，喜悦你没死……” 笛飞声不敢看李莲花的脸，听着他的话，回想起玉城出关之时，他根本没见到李莲花。 李莲花当时在玉城吗？ 对了，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他的心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笛飞声带着何晓惠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群人站在一旁，笛飞声静静抱着一身血昏迷的李莲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从未见过笛飞声的眼泪。 笛飞声一个让江湖上所有闻风丧胆的堂堂大魔头，竟然也会哭？ 他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滴在李莲花脸上，若不是眼泪在动，方多病还以为时间停止了呢。 “自……阿飞，你愣着做什么，快将李莲花带到房间处理伤口啊！” 说罢，方多病看了一眼身后刚刚跑来的旺福，“旺福，你快去请大夫！” “哦！” 旺福瞥了一眼李莲花，立刻转身朝外跑去。 笛飞声这才如梦初醒，将李莲花带到房间，用方多病带来的热水给李莲花擦洗一番后，小心翼翼将伤口包扎好。 方多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大魔头竟然还有这样好的包扎技术，真是厉害！ 换上干净的衣衫后，笛飞声给李莲花输了一点内力，大夫来了之后，诊了脉就开始摸着他那山羊胡子说什么没救了。 笛飞声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吓得方多病赶忙和大夫各种说好话，多给了一些钱才将人打发走。 “阿飞，你怎么……李莲花，你醒了？” 第141章 去向 本想指责笛飞声，方多病一进到屋子里就看到笛飞声拉着李莲花的手蹭自己的脸。 他正想大骂笛飞声的时候，发现李莲花睁开了眼。 “相夷，你还好吗？” 方多病兴奋地跑到床边。 “我就说嘛，那个庸医，根本就是不学无术，他刚才还说……” “闭嘴！” 笛飞声扫了方多病一眼，他只觉自己面门凉飕飕的，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没事！” 李莲花一睁开眼就看到笛飞声双眼发红微肿，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 盯着笛飞声的嘴巴，耳边却毫无声响，他隐约猜出了笛飞声的意思。 “我饿了！” “好，我去给你做饭！” 笛飞声不让李莲花起身，给他掖好被子后，便硬是拉着方多病离开了房间。 “喂，你拉我做什么？你要去做饭我也没拦着你”，手腕都快被人掐断了，走出去好一段路后，方多病才挣脱了笛飞声的手，“你有病啊，我的手都快断了。” 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青紫的痕迹，要不是看在李莲花的面子上，他早发火了。 “让他好好休息。” 笛飞声神色凝重，有个决定刚才在李莲花醒来之前就做好了。 如今忘川花在单孤刀手中，而单孤刀的要的是天冰。 “那你好好说嘛！” 跟着笛飞声到了厨房，方多病在一旁看着他忙忙碌碌。 “阿飞，你这手艺是李莲花教的吗？没想到你也会熬粥了。” 山药红枣玉米粥新鲜出锅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香气让方多病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想吃，自己盛！” 不再管方多病，笛飞声将热粥放入食盒后，提着走了。 “等等我！” 方多病正盛粥呢，见到笛飞声脚步极快，只能放下勺子。 亲自吹凉，给李莲花喂了一碗粥后，笛飞声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晚上，等到李莲花入睡后，笛飞声去找了方多病。 “哇啊——鬼啊——唔——” 被人摇醒后，方多病迷迷糊糊看到自己床边站了一个高高大的黑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惊叫出声后又被人捂住了嘴巴。 “是我！” 笛飞声见方多病听到自己声音冷静下来后才松开手。 “阿飞，你干什么啊”，方多病打着哈欠起身，点燃了房间的蜡烛后，才看清楚笛飞声半夜衣衫整洁，“金鸳盟盟主什么时候有了半夜出门的习惯？” “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他！” “他？李莲花啊，哼，你不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生怕有人靠近他吗？” 方多病冷哼一声，他还是了解笛飞声的。 “我要去找忘川花。” “啊？” “救他，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今日发现在李莲花耳朵里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清理过，但总会留下痕迹。 加上他几次说话，李莲花不是笑着不语，就是说话很少。 若是平日里，他的话比自己多多了。 “什么……什么没有时间，我怎么听不懂。” “我不清楚他身体到底是何情况，但是他之前没了味觉、嗅觉，今日他耳朵里有血迹。” “你是说他的耳朵流血了？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味觉、嗅觉……” 方多病越听越绕，虽然笛飞声说的已经很明确了，那些字合在一起，方多病却有些听不懂。 “他的五感在慢慢消失，每次重伤之后……” 虽然不确定，但笛飞声有种预感，用不了多久，李莲花的时间就会耗尽。 “怎么会这样？” 方多病一直以为李莲花的体弱是自小便有。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拿到忘川花。” “你要去哪里拿？” 见笛飞声要走，方多病拉住他的胳膊。 “单孤刀那儿！” 笛飞声回头，对上方多病满是震惊的眼睛。 “单孤刀？” “对，之前我从阎王寻命那儿拿到忘川花后中了角丽谯的圈套，忘川花不在鱼龙牛马帮。” “你一个人去？他会给你吗？” “我有这个”，笛飞声从腰间摸出两枚天冰，“他需要用这个打开罗摩鼎。” “罗摩鼎？” “嗯，南胤的东西。” “南胤？南胤不是早就灭国了吗？” “你照顾好他，还有，我去取忘川花的事，保密！” 笛飞声不愿多言。 “喂，那他醒来，我怎么和他说？” 方多病还想问，一晃眼，窗户大开，笛飞声没了影。 “跑那么快干什么，我怎么和李莲花交代啊！这个密怎么保啊！” 本来被人扰了清梦就很难受，笛飞声留的这个难题真的让他一夜未眠。 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被何晓惠看到后还笑了好一会。 他一直躲着李莲花，但还是被找到了。 “喂，方多病，你什么意思？” 李莲花早上醒来笛飞声不在他身边，可他又是个躺不住的人，只要避开伤口的部位，还是可以活动活动的。 “李莲花，早上好，你不在屋子里好好休养，跑出来干什么？” 刚和旺福一起去买了鸡，想要给李莲花补补。 “笛飞声呢？我怎么没看到他？这里的人我都问遍了，你娘说不知道，就连贺嫶梅的人我都问了。” “贺嫶梅，谁啊？” 方多病满脑子疑问，昨晚笛飞声就不说完，害他好奇心大起，今天李莲花又说什么贺嫶梅。 “啊，这个啊，说来话长！” 方多病眼睛本就大，李莲细细讲了断云峰所遇之事，都有些怕他的眼睛掉出来。 “这么说，现在的角丽谯不是角丽谯，她身体里的是贺嫶梅，另一个人？”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有些时候事实确实有些难以让人相信。” “不是我不信，只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那贺嫶梅多大了？” “年纪嘛，比我小上个两三岁应该是。” 李莲花依稀记得，当年贺家家主似乎有儿有女。 “那……” “等一下，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笛飞声去哪里了？” 被李莲花盯得很是不舒服，方多病左顾右盼，就是不开口。 “你说不说？” 李莲花说着便沉了脸。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他走了。” “去哪儿了？” “他，他不让我说！” 第142章 通感 “说！咳咳……” 耳道里一阵热流涌出，李莲花连忙捂上耳朵，可里面还是不断有血液往外流，透过他的指缝，方多病看到红色的血液浸染耳垂，滴落在他的肩头，赶忙上前帮他捂住。 “李莲花，这是怎么回事？” “唔……” 李莲花不由地闭上眼睛，耳边充斥着尖锐的声响，好像有千万个爆竹在他耳边炸开，和之前的寂静无声不同，现在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耳膜被震得发疼，可他却无能为力。 “李莲花，李莲花……” 见李莲花模样痛苦，他立刻背起人，回了李莲花的房间，路上碰到贺嫶梅，还请她去找大夫。 大夫诊治过后，见李莲花昏睡，方多病将人都赶到了外面。 几个人闹闹哄哄的，他不想影响李莲花休息。 耳边的声音很奇怪，他耳朵里是巨大的轰鸣声，后来又听到大海的海浪声，然后是潺潺的溪流声，接着是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最后是小虫子的嗡嗡声。 说来也奇怪，他知道自己不是醒着，因为身处一片漆黑的虚空中，虫子的嗡嗡声渐渐清晰，他甚至还听懂了。 主人！ “主人？是在叫我吗？” 突然眼前两尺远出现一只藤球大小、粉的五彩斑斓的虫茧，虫茧胖乎乎的，上面满是华丽的花纹，还不安分地涌动了一下。 “是你在说话吗？” 虫茧动了动，似乎在回应李莲花。 鬼使神差，李莲花并不怕，还伸出手摸了一下虫茧。 一团小小的粉色光团，慢慢地光团越来越大。 光芒过后，一只有自己个头那么高的四翅六足还有两只手的大虫子出现在他面前。 大虫子翅膀微微震动，立在李莲花身前。 似乎是为了照顾李莲花的情绪，大虫子还后退了一点，生怕李莲花不喜欢她。 “刚才就是你在说话吗？” 大虫子额头上的两根长长的触角也是粉色的，漆黑的眼睛动也不动盯着李莲花，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人不喜欢我吗？” 见她嘴巴动了动，李莲花更疑惑了。 他从来没见过虫子会说话的。 “你到底……” “主人，我是业火痋的母痋啊！” “母痋？你怎么在这？不对，你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我就在主人的身体里，主人现在在你的识海中。” “识海？” “每个人都有的。” 幸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主人见到我不高兴吗？” “高兴什么？” 难道是人和虫子想的不一样吗？ 为什么要高兴？ 这么奇怪的痋虫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体里呢？ 最最要命的是，只要她不乐意，自己就发现不了她。 “对啊！” 李莲花...... 她竟然能知道自己心中想什么。 李莲花沉默了，他心中有太多的问题，可一时间又捋不出个所以然来。 良久后才道；“你为什么叫我主人？” 听到李莲花的话后，大虫子张了张嘴；“你就是我的主人啊！你是我主人的后人，不就是我的主人吗？” “你的主人？” “对啊，公主殿下，他们都这样叫她。” “他们？” “他们！” 公主殿下？难道是萱公主？ 可单孤刀不是打开罗摩鼎才能找到母痋吗？ 为什么母痋会在这里？ “那是因为，这世上不只有一只母痋啊！” 黑漆漆的眼睛圆溜溜的，望着李莲花，他总觉得自己会被这眼睛吞掉。 “主人不喜欢我的眼睛吗？” 母痋触角微微颤动，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她本来就这个样子啊！ “啊，没有”，李莲花摸了摸鼻子，“你为何会说话？” “这要感谢主人啊！” “谢我？” “对啊，主人心地善良，总是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之前主人每次重伤险些死掉，每一次都会失去五感中的一种，可我在主人身体中，吸食主人血液存活，已经很久了，如今我与主人通感。” “什么是通感？” “多亏了主人，我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一切，若是主人愿意，我可以做主人的眼睛、鼻子、舌头，当然，不是真的替代，而是通过我的感知来告诉主人。” “你……一直这么大吗？” “主人害怕吗？” 母痋收起翅膀，蜷缩起身体，一团粉色的烟雾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然后用翅膀扇动出风吹散烟雾，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指肚大小，飞到李莲花面，示意他张开手。 “主人，这样可以吗？” “你不要叫我主人，还有，你有名字吗？”李莲花伸出手，任由她落在手心里。 “主人不喜欢我吗？我的名字，我当时刚被炼制出来，还没名字，不过，我可比有个家伙强多了，那个家伙还没从茧里面钻出来呢！” “是吗？” 李莲花摒弃杂念，不再胡思乱想，他可不想被人知晓心中所想。 “主人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窥探你的内心，只不过如今我们五感相连，主人想什么我知道，我想什么主人也知道。” “你还没说你为何会在这里？” 李莲花不记得自己何处见过业火母痋，难道是在一品坟？ “不是一品坟”，母痋窝在李莲花手心里很是惬意，“很早啦，主人还记得十年前有次你去找你师兄吗？” “单孤刀？你在他那里？” “准确地说，不是在他那里，而是在南胤后人手中。” “南胤后人？” “嗯”，母痋趴在李莲花手心里不想动，“我当年被交给了风家人带走，萱公主想得很周到，不光送走了她的孩子，还将南胤人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萱公主？你真的是虫子吗？” “嗯呐，不过我不是普通的虫子，业火痋也不是萱公主独创的，而是南胤秘术早有记载，只不过寻公主很聪明，通过残缺的记载炼制出了真正的业火痋。” “真正的业火痋？” “对啊！” “你去找人的时候，我恰好闻到主人你的味道，我一直装在盒子里，你的来到让盒子被打翻，然后我就钻到主人你的身体里了。” “等一下，你说你吸食我的血液存活？” 第143章 通感2 “主人别怕，我不会伤害主人你的，若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你说我去找单孤刀？” 李莲花努力开始回忆十年前的事情。 他还是李相夷的时候，整日里忙着整顿江湖，要说去见单孤刀的次数，似乎真的不多。 尤其和笛飞声认识之后，笛飞声总是缠着自己比武，还总是能找到自己。 “难道是那次……” “就是那次！”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李莲花去找单孤刀，想要告诉他和笛飞声订下了五年之约，可他进到单孤刀房间的时候，发现还有其他人。 现在回忆起来，原来自己早就见过封罄了。 自己那个时候对单孤刀根本不设防，自己进去大大咧咧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看到有客人后他立刻起身和单孤刀告辞。 如今想来，当时两人应该是有什么事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突然出现，他们的动作明显有慌乱。 “封罄想把我给单孤刀，但是那个盒子后来空了，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想尽办法打开一品坟，萱公主陵墓里也有一个罗摩鼎。” “罗摩鼎还不止一个吗？” “当然了”，母痋展开翅膀抖了抖，抬起头很是骄傲，“要是只有一只，那怎么能建立南胤呢？” “李莲花，李莲花……” 李莲花还有好多问题想问，突然听到方多病叫他。 大夫坐在床前的矮凳上给李莲花诊脉，边诊脉边摇头叹气。 “你叹什么气，我告诉你，今天治不好他，我砸了你的医馆！” “小宝，冷静点！” 何晓惠在一旁拉住他。 就连贺嫶梅都来了，见何晓惠和方多病都是满脸焦急，她的秀眉微微皱起。 “怎么样了？” 她对天机山庄并无敌意，这几日处的还可以。 “老夫，老夫真的没办法啊！可是，可是这位公子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都昏迷三天了，不吃不喝的，到了你这里伤就好了，难不成他成神仙了？” “行了，小宝！旺福，送大夫回去吧！” “哦！” 旺福听了吩咐，背起药箱，带着大夫出了门。 “娘，你为什么不让我揍他？” “别闹了，如今李神医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小远城没有什么好大夫，不如我们带他回天机山庄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咱们现在就动身”，方多病笑着转身，看到贺嫶梅一身白衣，立刻收起笑脸，“贺……贺姑娘，你要不要……” 他转念一想，人家如今身份不同了，好像也用不着去天机山庄做客。 “好啊！” “啊？” “李神医，你醒了？” 一听到何晓惠说李莲花醒了，方多病什么都顾不得，转身到了床前，果然看到李莲花睁开了眼睛。 “李莲花，你感觉怎么样？” 李莲花看到面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主人，主人，他问你感觉怎么样。” 方多病的声音他听不到，但是母痋的声音他能听到。 “我……我……” “怎么了？” “我饿了！” “吓我一跳”，见李莲花还有心情开玩笑，方多病一点不生气，“没事就好！” 扶着李莲花坐起身，李莲花的气色明显比前两天好了不少。 “饿了好，我让厨房去准备吃食！” “有劳何庄主了！” “说什么有劳，我家小宝不是也麻烦李神医了么！” 何晓惠乐呵呵地走了。 “你没事了？” 偷袭的那一刀有多深，离得最近的贺嫶梅很清楚。 若换做她，恐怕已经没命了。 难道李莲花仅仅是命大吗？ 她可不这样觉得。 “好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心情看起来不错。 “唉，就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什么噩梦？” 方多病一看到李莲花没了笑脸，又急了。 “梦到笛飞声出事了。” “笛飞声……” 贺嫶梅对于旁人事，并不关心，见他们要谈论笛飞声，便退出了房间，走得时候还带上了门。 宗正明珠等在外面。 “阿谯，你不高兴吗？李莲花要死了吗？” “没死！” “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等等看吧！” “那好吧！” 跟在贺嫶梅身后，宗正明珠并没反驳。 “怎么办，小宝，万一笛飞声出事怎么办？” 李莲花边带着些哭腔，边观察方多病的神色。 方多病坐在床边，双手紧握，指尖发白，眉头紧锁。 他答应了笛飞声不能告诉李莲花的，可笛飞声要去拿忘川花，万一出事，他不敢往下想。 “小宝，我真的很担心他……” “好吧，好吧”，方多病终于投降了，“他说他要去取忘川花。” “忘川花？” “他说现在只有忘川花能治好你，就拿着两枚冰片去找单孤刀了。” “你怎么不拦着点……” “我怎么拦”，方多病也想拦来着，“他那个自大狂你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谁能拦得住，动不动就都杀了都杀了。” “已经走了好几日了吗？” “嗯！” 方多病垂着头不敢看李莲花，掰着自己的手指。 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看人，“你也别急，笛飞声现在又没有中无心槐……” “他并没有去石寿村找解药！” “啊？” 合着这笛飞声的无心槐现在还没完全解除？ 方多病十分不理解。 不，他一百分一万分不理解。 “上次就是去取忘川花出的事。” “你对他有点信心好吗？” 好吧，方多病也没信心。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真的饿了！” 见李莲花揉着肚子，方多病不厚道地笑了。 吃过饭后，方多病帮李莲花收拾好东西。 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贺嫶梅突然来了。 “宗正明珠说百川院的人来了，就在宅子外！” “百川院？” 方多病立刻想起李莲花的罪名还没洗清。 “那怎么办？” 这不是天机山庄，何晓惠这次出行就没带人。 “你们先走吧！” “那你呢？” 见贺嫶梅让他们离开，李莲花下意识不想答应。 “你救了我一命，就当还你了。再说了，我还有事要找百川院和四顾门呢！” 贺嫶梅一身白衣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就连手都戴上了银丝手套，只露出一张脸，可今天，角丽谯那张脸上毫无伤痕。 “那多谢了！” 李莲花被方多病半扶半推着，从后门离开后，贺嫶梅才让人开门。 他们看到贺嫶梅后，立刻让人将她抓起来。 第144章 独身 满是星辰的夜空，美好又静谧，可这未能使单孤刀心情变好。 万圣道总坛依山而建，封家的先人为了隐藏身份，特地找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大山，将此作为光复南胤的腹地，所以大半建筑都在山体里。 在找到单孤刀之前，万圣道行事很是低调，几乎不在江湖上活动。 从小远城回到万圣道总坛后，他难得有时间坐下喝酒。 “主上，莫要难受，我早说过，兄长他背叛你了”，封郢一身黑袍，和封磬很难分出彼此，出现在单孤刀身后，“带上来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万圣道弟子押着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单孤刀面前。 “他们怎么在这里？” “自然不是回来闲逛。” 封郢微微弯腰在单孤刀耳边一阵耳语。 “哦……是为了忘川花啊！” 仰头喝下一杯酒后，单孤刀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这忘川花虽然举世无双，可毒性非同一般，要用来救人的话……” 若是能救他，倒也不是坏事。 正当他沉思之际，周遭气流涌动，虽无风，但一股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 笛飞声从无颜那里得了万圣道总坛的位置后，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 趁着月光，他瞬间跃上高墙，借着月光，在万圣道总坛的屋顶来回穿梭，身形就像燕子一样轻盈，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又充满力量。 时不时弄出一点动静，让巡逻的守卫手足无措。 不到一刻钟，笛飞声就出现在单孤刀面前。 单孤刀迎上笛飞声的眼睛，笑了笑，“笛盟主来我万圣道做客，怎么不提前告知一声？在下也好准备一下！” “主上！” 封郢想要拔剑，被单孤刀阻止了。 半炷香后，万圣道弟子们才追了过来。 “主上，盟主，不好了！” “笛……笛飞声……笛飞声……来……来了！” 他们看到笛飞声之后，也是一脸震惊，话都说不利索了。 “下去吧！” 封郢见状，立刻让众人散去。 “是！” 他们规规矩矩离开后，笛飞声亮出双指夹住的两枚天冰。 “这是罗摩天冰，主上！” 封郢笑着望向单孤刀。 单孤刀眼中也流露出惊喜。 “笛盟主想要什么？” “忘川花！” “这……” 单孤刀看了一眼封郢，犹豫起来。 倒不是不能交换，只不过他不甘心就这样交出忘川花。 “你若是不想换，我这就走！” 笛飞声知道单孤刀想要做什么，这天冰他想要，忘川花，他也想要。 毕竟都是天下至宝，谁会嫌弃自己手中的宝物多呢？ “不如这样吧！天色已晚”，封郢和封磬真的很像，这是笛飞声的第一感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笛盟主若是愿意，在总坛住上一晚，明日天一亮，我家主上拿出忘川花，笛盟主你交出天冰，你们二人验证真伪后，再进行交换，如何？” “笛盟主意下如何？” 单孤刀看了封郢一眼，猜到了他的心思。 笛飞声也看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这是明着告诉他，他们已经准备对付他了。 “好！” “笛盟主这边请，我亲自带您去客房！” 封郢得了单孤刀的首肯，立刻伸手邀请笛飞声离开。 对于邵小五和封瑶，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一眼。 第二日，笛飞声被人请到了万圣道总坛的大殿万蛊殿中，进入宫殿内部，首先看到的是一间宽敞而半明亮半阴暗的大厅。 不错，这间主殿一半在山体之外，一半在山体之内。 大厅中间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排诡异的吊灯，散发着月白色的光芒，照耀着四周. 墙壁上镶嵌着各种各样的虫蛊石刻模型，渗人的很。 整个宫殿弥漫着一种危险气息，笛飞声立刻警觉起来。 单孤刀端坐在黑色宝座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 笛飞声认出，那就是装有忘川花的盒子。 “笛盟主，请吧！” 为了表示诚意，单孤刀让封郢将盒子交给笛飞声，然后向笛飞声索要天冰。 笛飞声很爽快给了，可当他打开盒子后，里面空无一物。 他伸手将盒子扔向封郢，封郢立刻躲在旁边的柱子后面。 一抬头，单孤刀也不见了。 “杀啊！” “杀！” 万圣道弟子们如同潮水一般向笛飞声涌来，从四面形成合围之势。 “轰隆隆” 万蛊殿的大门也关上了，想要将笛飞声困死在这里。 面对数十把刀剑齐齐砍刺，笛飞声丝毫不慌，他直接挥出一刀，连他们的刀剑都未碰到，那些人就被强劲的刀风震飞出去，纷纷摔倒在地。 “笛飞声，束手就擒吧，不然我就杀了他们俩！” 顺着声音的来处，笛飞声看到有人将刀架在被绑住的邵小五和封瑶脖子上。 “笛飞声，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笛飞声就抛出两枚铜钱，直直射入那两名万圣道弟子的喉咙。 他们的脖子漏了风，热血咕噜噜往外涌，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邵小五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封瑶刚回过神来，就发现笛飞声已经给他们解了绑。 “咳咳咳……” “好难受……” “好疼啊……” 邵小五刚想恭维笛飞声几句，就看到万蛊殿中的万圣道弟子们都纷纷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嚷叫出声。 “这是怎么了？” 笛飞声突然一阵眩晕，定了定神后，头更晕了。 “笛盟主，你怎么了？” 邵小五立刻扶住笛飞声。 “他中毒了，这万蛊殿只有一个大门，已经被堵死了，这里的弟子也被他们放弃了。” 封瑶并不意外单孤刀的做法。 单孤刀想要天下，想要皇位，他怎么可能容许笛飞声这种破坏他大业的人活着呢？ “你们怎么没事？” 笛飞声见邵小五和封瑶一副没事人的样。 “笛盟主要是小时候便经常被用来试蛊和毒，也会没事的！” “忘川花在哪里？” 笛飞声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可他还是记得这件事。 “就在单孤刀宝座的暗格里。” 第145章 连心 邵小五扶着笛飞声，封瑶走在前面，他们小心地绕过躺在地上的众人。 拿到忘川花后，封瑶递给笛飞声，被笛飞声一把推了回去。 “我不行了，你们拿着忘川花快走吧，一定要把忘川花交给李莲花。” “笛盟主，你这是什么话？你要是不走，到时候主人问起来，你让我怎么说，难道我要说，是我把你丢下的吗？你要是出了事，主人一定会很伤心的。” “不行，你们快走，我还能抵挡一阵。” “不行，我不能走，小五，你带笛盟主走吧！” 封瑶听到笛飞声交代后事一样的嘱咐，吓了一大跳。 “他们又放蛊虫了”，灯光突然变暗，邵小五抬头一看，发现吊灯上爬了一些小虫子，“你们俩能先别在这里互相推脱了吗？要走一起走！” 说罢，邵小五背起笛飞声，差点没把他压在地上，亏他还是个胖子呢。 这笛飞声看起来也不胖，没想到这么重。 “好吧！咱们先从密道离开这里。” 他们自小便在这里长大，在单孤刀来之前就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从密道出来后，已经出了总坛，很快到了后山的封家祖坟。 鬼使神差，邵小五在前面一路狂奔，封瑶在后面追赶。 等他累得一头栽在地上时，封瑶从后面跟上来查看他们二人，发现没事后，才注意到他们跑到了那晚跟踪封郢的地方。 在坟墓前摸索了好一会，封瑶也没有找到密道入口。 夜里一片静谧，突然不远处响起声响，亮起了隐隐约约的火光。 “行不行啊，不行先跑吧！” 邵小五急了，笛飞声已经昏迷，他又将人背在背上，准备随时跑路。 “不，不行，跑不动了！” 封瑶话音刚落，手指按在墓碑上的封字上。 “咔嚓”一声，突然脚下一空，阴冷潮湿的气息从脚底直上头顶。 “啊……” 三人直接掉进了密道里，滚了好几圈，才躺在黑漆漆的地面上打了个寒颤。 封瑶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怀里掏了好几次，才将火折子拿出来，颤颤巍巍打开火折子，吹了口气后，微弱的火光渐渐亮起。 才发现他们三人出现在一条狭窄的密道里，黑漆漆的尽头像是一个怪兽的嘴巴。 “师兄”，封瑶见邵小五和笛飞声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立刻上前拍了拍邵小五的脸，“你没事吧？” “嗯，怎么了？我们死了吗？” “没有，活得好好的。” 除了摔得很疼。 “哦！” 邵小五坐起身后，在自己身上来回摸了好几遭，伸伸胳膊踢踢腿，发现自己没事。 然后查看了一下笛飞声的情况，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个药丸，掰开他的嘴巴塞了进去。 然后躬身背起笛飞声，在狭窄的密道里走着。 封瑶走在前面，很快，他们找到了一间石室。 打开进去后，发现里面有一张石床，还有锁链。 将笛飞声放到略显不够的石床上后，他们刚坐下准备歇会，突然感觉到地面颤抖。 “轰隆隆——” 抬头一看，石门正在打开，封瑶脸上满是惊恐，她起身想要去阻止石门开启，可力量实在微小。 邵小五的加入也没用。 没奈何，两人站在石门后，邵小五双手颤抖举着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匕首，封瑶则是唤出欢喜痋，就等石门打开，给门外的人沉重一击。 门外的人比他们反应更快，石门刚被打开一个能够容人挤进来的细缝，那人直接侧身进来，剑都没出鞘，就将两人打得跌在地上。 而后，径直走向笛飞声。 “不要……” 封瑶看清那人的面容后，立刻大喊，但却不能阻止对方。 莲花楼里静悄悄的，太阳透过窗户缝隙洒在墙上，李莲花睡在一楼，满头大汗，一只手揪着胸前的衣服大喘气，仿佛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方多病从楼上下来后，本想着问问李莲花今天吃什么，准备去买菜。 他看到李莲花的样子不对劲，急忙上前，可又不敢出声叫醒，怕惊了对方。 突然，李莲花睁开眼睛，一咕噜从起身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惊恐，呼吸急促。 “李莲花，你没事吧？” 李莲花看到方多病的那一刻才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没事！” 李莲花摇了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你做噩梦了？” “嗯！” 嘴上淡淡，心里却在懊悔自己不该乌鸦嘴，之前为了让方多病将笛飞声的去处告知自己，他说自己梦到笛飞声出事了。 没想到这还没几天，就做了这样的噩梦。 “李莲花，别想了，梦都是反的”，方多病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菜，我去买些新鲜的食材。” “你看着买吧！” “那好吧！等我回来啊！” 方多病再三叮嘱，见李莲花神色没有异常才离开，走之前还特地关好了门。 他离开后，李莲花开始发呆。 何晓惠有事急匆匆回了天机山庄，方多病非吵着要带李莲花去云隐山。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方多病这头牛真的浑身牛劲，李莲花可拗不过他。 正巧离开小远城不久，无颜就送来了莲花楼，还带来了李望舒为了找他去了天机山庄的消息。 将自己要去云隐山的消息告诉无颜后，方多病亲自驾着莲花楼，一路朝着云隐山前进。 也不知道笛飞声怎么样了，说不担心是假的。 笛飞声的武功李莲花从不质疑，可他没有那么多诡计，遇上万圣道那群人，李莲花还是替他捏把汗。 梦中笛飞声被人一剑穿心的场景血淋淋的，明明已经醒了，可他却忘不了。 浑身冷汗浸透了衣衫，很不舒服，他换了身衣服后，整个人才舒爽了一些。 方多病走得快，回来的也快，他生怕被李莲花再扔下。 “李莲花，你看，我买了好多新鲜的蔬菜！” “怎么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李莲花看着他手里的篮子，嘟囔了一声。 第146章 旧情 “怎么吃不完？” 方多病见李莲花精神比受伤之前还好，有些怀疑笛飞声的话了。 什么失去嗅觉、味觉，还会失去听觉，李莲花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这么喜欢做菜，每次吃饭都吃得饱饱的，怎么可能吃不出来味道？ 笛飞声是不是魔怔了？ “只要你做，我肯定不会剩的，到时候都吃完。” “你……算了吧！” 他一直记得方多病之前多次嘲讽他的厨艺。 “别这样嘛，李莲花”，方多病虽然知道了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但是还是这样称呼他，“好歹我们这么久的朋友了，你怎么老翻旧账呢？” “没大没小，方小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李莲花边择菜，边拿眼瞅他。 “什……什么？” “你学了我的扬州慢，怎么还李莲花李莲花的？” “啊？那拜师不是需要好好准备嘛，我又不是没想……” 方多病和何晓惠提起过这件事，他的意思是等从云隐山回来后，在天机山庄举行一场拜师仪式，正式定下师徒名分。 “怎么，你又不高兴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小远城……当时就不该离开，她对上四顾门……” “你就少操点心吧，她……她真的不是角丽谯吗？不过她现在身份不简单，你看她领着的那些江湖人和宗政明珠，哪个是善茬，我看咱们当时立刻离开小远城才是最好的选择，你现在的罪名根本没有洗掉一点，还背上了南胤皇室的名头。”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大了，方多病看了看四周，立刻降低了音量，“你是不会知道，朝廷对南胤余孽的态度，只要是南胤后人，无论什么身份，一律处死，虽然没有明面上下旨，但这可是大熙皇室默认的一条铁律，这些年，朝廷党争都喜欢用这个给人罗织罪名。”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那可不，我是谁，方尚书可是我爹，要不是我爹哪头也不站……” “尚公主也轮不到你。” “你怎么又提这个？” “怎么不能提，小宝，你与公主既已定下婚约，男子汉大丈夫，便该有所担当。” “我知道”，方多病不是讨厌公主，他只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公主府里，“那还是来说说那个贺嫶梅吧！” “你不是不想我提她吗？” “就算依你所言，那她岂不早就死去，那怎么还能存在于世间？” “这我怎么知晓，不过世间的一切都是很奇妙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就连我亲身经历……” “经历什么？” “没什么”，李莲花突然想起那面阴阳倒转镜和萱密录还在贺嫶梅那里，“这对她来说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准呢？” “那你就不管吗？” “我？我怎么管？我又不是南胤……我不会南胤那些秘法，如何能帮她？” “我倒是觉得她比角丽谯好，反正她又不是坏人。” “生前不是坏人！” 若非有执念，又怎么会留恋人世间这么久呢？ 若贺嫶梅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现在心中恐怕只剩下报仇这一个念头了。 为了报仇，或许什么都做的出来。 不，不能放任不管。 李莲花愁眉紧锁，突然起身。 吓了方多病一跳，赶忙拉住他。 “你要做什么？” “我……” “打住，现在最重要的是去云隐山找你师娘，她一定有救你的办法。至于那贺嫶梅，你还怕她能把江湖搅翻天了不成，角丽谯都没这能力。” 方多病知道李莲花心中总是为他人着想，可他不想李莲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 慕娩山庄继上次四顾茶会后又迎来了一大群武林人士。 金鸳盟圣女被抓，要公公审处刑可是江湖大事。 小青峰上下挤满了人，自然不是谁都能进慕娩山庄的。 凭着角丽谯在江湖上的威名，人人都想一睹芳容。 贺嫶梅被关在慕娩山庄的刑牢中，没想到四顾门对囚犯的待遇还不错。 “啊嚏——” 一股猛流从鼻孔中奔涌而出，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奇怪，怎么好好的还会打喷嚏，难道还会有人惦记自己？ 贺嫶梅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死绝了。 “角丽谯，今日就是你受审的日子，走吧！” 来押送贺嫶梅的四顾门弟子打开牢门都不敢看她。 手上脚上全是锁链，贺嫶梅缓缓走出牢门，经过那些弟子身边，很奇怪他们眼神落在别处。 角丽谯这副样貌世上难寻，还会有不喜欢这张脸的人吗？ 贺嫶梅和角丽谯互换之后，仔细用镜子观察过自己现在的容貌，说角丽谯的美貌如同淬了毒的娇艳花朵丝毫不过分，只要随意一笑，都能摄人心魂。 她算是明白江湖中角丽谯为何会有那么多裙下之臣了。 “走吧！” 一群弟子带着贺嫶梅来到前院。 这里人山人海，有名的大门派自然各自占据一块地，不过小门小派和游侠更多。 她被人引着站到刑台上。 已经快到午时了，太阳很烈，自贺嫶梅出现的那一刻起，闹哄哄的全场立刻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那些目光中，有人冷目灼灼，有人怒目横眉，有人含情脉脉，有人哀婉怜惜，可偏偏，有个人不敢看她。 丝毫不惧那些人的目光，贺嫶梅瞧了一圈，没发现几个女子，这场公审来的几乎都是男人。 就连慕娩山庄的主人乔婉娩都没有出现。 “诸位”，肖紫衿见所有人都到齐，看了佛彼白石四人一眼，立刻起身，“这次金鸳盟妖女角丽谯被四顾门抓住，特地在慕娩山庄举行公审，这妖女害人无数，今日……” “啊哈哈哈哈”，贺嫶梅并没见过肖紫衿，不过听宗政明珠提过几句，说这人虚伪至极，今日一见，她立刻明白了，“你就是肖紫衿吧？怎么今日不见乔女侠？” “角丽谯，你这妖女笑什么？” 肖紫衿的话被打断，很是生气。 “不是你说要公审我？怎么不让乔女侠也来呢？啧啧，不用审，现在就可以告诉所有人，江湖中到底哪些人都和我有过旧情呢！” 第147章 局中局 说罢，贺嫶梅娇俏一笑，朝肖紫衿抛了个媚眼。 “不会吧，难道四顾门门主和角丽谯有旧情？” “怎么不会，听说他们这次抓角丽谯的时候，角丽谯都没有反抗呢！” “是么？你怎么知道，说来听听？” …… 贺嫶梅话声一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我和她没有私情，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我……” 肖紫衿想要解释，可根本没人理他。 他今日特地不让乔婉娩出来，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这妖女不堪的一切。 在他心中，乔婉娩是最纯洁善良美好的。 比起公审角丽谯，现在所有人最关心的是站在刑台上的人到底会说出来什么令人震惊的江湖传闻。 但是似乎什么样的江湖传闻倒不能让他们惊讶，毕竟人人都知道角丽谯江湖中的裙下之臣无数，只要她想，就没有人不愿为她奉献一切。 随着日头越发高，不断有小厮将一杯杯茶水送到每个人手中。 当然除了贺嫶梅之外。 她高傲地站在刑台上，白衣素面，眼神瞅准那个不敢看她的人。 “云彼丘，云院主，你也在啊！”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云彼丘身上，肖紫衿立刻坐下了。 被所有人审视的滋味很不好受，云彼丘终于起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离开座位，慢慢走上刑台，站在贺嫶梅面前。 “好久不见，阿谯！” 直直盯着贺嫶梅的脸，他有一种陌生感，面前这个女子似乎和他以往认识的角丽谯不一样。 “阿谯？他叫她阿谯？” “我耳朵都不聋。” “难道他也和角丽谯有旧情？” “多久啊？这不才两个月吗？” 贺嫶梅在断云峰见过云彼丘，也听其他人说起过。 在她看来，这云彼丘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还什么美诸葛，就他现在这憔悴不堪的模样，哪里有传闻中的一分美貌？ 也不知道角丽谯看上他什么了。 “你还真是好心啊，到鱼龙牛马帮总坛修建机关，结果正道就攻进来了”，贺嫶梅脸上并无笑意，声音却很甜，“怎么，今日公审我，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听说你还带人追捕了我一个多月，怎么，怕我活着？” “我……” 云彼丘的憔悴比两个月前更甚，断云峰上没能救下李莲花，他很愧疚，后来带着人追了很长距离都没找到角丽谯。 “那么今日，到底是你说，还是我帮你说呢？就说说十年前你到底做了什么？四顾门为什么会输？李相夷为什么会坠入东海？正道为何会损失惨重？” 掂了掂手腕上的锁链，贺嫶梅看了台下众人一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挥挥手。 她立刻笑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叫了起来。 “她在朝我笑！” “屁话，明明是看到本公子才笑的！” 有人为了她吵了架，甚至还动了手，旁边的人赶忙劝阻。 贺嫶梅收回目光，她之所以束手就擒跟着四顾门的人来这里，为的可不是让自己死在这里。 她是来报仇的，既然单孤刀曾经是四顾门的二门主，那这四顾门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能来这里的人，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我自己说！” 云彼丘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十年了，听信角丽谯的谎言，给李相夷下毒这件事如同一根刺已经扎在他心间十年了，这十年他日日都在承受良心的谴责。 转过身，看向台下众人，云彼丘缓缓开口。 “十年前，四顾门和金鸳盟东海大战前夕，我——云彼丘给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下了碧茶之毒……” “碧茶之毒？那不是江湖传闻的天下至毒吗？” “这碧茶之毒，是金鸳盟药魔所制，药魔都说没有解药的！” “什么，云彼丘给李相夷下毒？为什么啊？” 随着众人开始议论，肖紫衿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比丘你……” 他没想到会这样，看向一旁的三人，见他们面上毫无惊讶，这才意识到他们三人都知道此事。 “你们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皆沉默不语。 他们的关系自然比和肖紫衿更好，会帮云彼丘隐瞒，肖紫衿清楚，可这关系到李相夷，他必须知道。 “诸位，听我说”，云彼丘一句话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讨论声越发高，都盖过了他的声音。 “噗通”一声，云彼丘跪在台上大声道；“云某十年前确实与角丽谯有私情，受她蒙蔽，给门主下了碧茶之毒，致使门主东海和笛飞声比武坠入东海，生死不知，但门主他没死，他就是李莲花，李莲花就是李相夷，李相夷就是李莲花。” “他没有和金鸳盟勾结，也没有想要颠覆武林，这都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为的就是让他变成武林公敌，有人想要他死，之前百川院和四顾门收到有人匿名书信，李莲花的名字才会出现在破刃榜上，他是无辜的。” “都是我的错，十年前我云彼丘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十年后亦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我为了取得角丽谯的信任，将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的舆图给了角丽谯，还告知了她如何攻破一百八十八牢。” “我云彼丘自知罪不可恕，愿一死以谢天下！” 众人被云彼丘这番言论震惊得还没反应过来。 “啪啪啪……” “哗啦哗啦！” 站在他身后的贺嫶梅却鼓起来掌。 “真是精彩啊”，贺嫶梅手腕的锁链响声清脆，“若是你真有心悔过，为何十年来从未想过认罪？十年前利用李相夷的信任给他下毒，十年后利用角丽谯的信任让人灭了鱼龙牛马帮，云比起，我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狠毒呢？看来有些人本性如何根本就不会变，十年前什么样，十年后依然如此。” “妖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什么不能？” 望向台下某个突然出言的大汉，贺嫶梅眼神很冷。 第148章 局中局2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害人就是妖女，那他呢？你们正道中赫赫有名的‘美诸葛’害了人，难道还无辜吗？要我说，你们这些正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妖女，今日是公审你！” 石水虽然对云彼丘有怨怼，但是看到揭露这一切的人是角丽谯，立刻起身出言。 “石院主啊，你急什么？怎么，你这么维护云彼丘，难道被我猜中了，你也知道他给李相夷下毒吧？” “我……” 石水自然知道，当年他们其他三人知道后，将这一切隐瞒了下来，并没有公之于众。 她看了一眼纪汉佛和白江鹑，一时语塞。 除了为百川院名声着想，也是为了云彼丘。 “石院主知道？” “她怎么也知道？” “她知道，那纪汉佛和白江鹑也知道，那肖紫衿知道吗？” “四顾门和百川院同气连枝，怎么会不知道？”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肖紫衿连忙澄清，“我不知道！” “角丽谯，云彼丘若是有罪，也轮不到你这妖女来评判，今日是所有武林正道人士公审你，无论你说什么，今日都难逃一死，还不快快将你的招认你的罪行？” “罪行？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若是之前贺嫶梅还认为角丽谯恶贯满盈，可看到这些正道人士的嘴脸后，她反倒改了看法，“招认？我招认什么？招认江湖中有多少人与我有旧情？还是招认江湖中有多少人只要我勾勾手指就能为我赴汤蹈火？这么自信，抓了我之后不立即杀了我！” 贺嫶梅笑容越来越癫狂，若有角丽谯这样的容貌，她自认也无法做个规规矩矩的普通女子。 “妖女，你莫要猖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要是识相，就……就……” 白江鹑见刑台上的女子口出狂言，一丝都忍不了。 起身指着她正想训斥，突然浑身无力，跌在座椅上。 不止他，在场所有人，除了贺嫶梅之外，纷纷倒地。 云彼丘只觉天旋地转，倒在地上后，眼中映出那张绝色冷酷的容颜。 “阿谯，你……你做了什么？” 费尽力气，他伸手揪住对方的一点裙摆。 “云彼丘，你不会以为我毫无准备，来四顾门是为了送死吧？” 话音一落，抬脚越过他，衣摆从他手中划走。 锁链发出的声音，在云彼丘耳中异常刺耳。 在场之人，已经有人运功逼毒。 “出来吧！” 贺嫶梅轻声一句，四五十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纷纷将有能力运功的江湖中人点穴制服。 她一伸手，宗政明珠立刻给她解开锁链，扔在一边。 “阿谯，这些人怎么处置？” “还没想好”，贺嫶梅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不过，你给他们用的是什么毒啊？怎么威力如此大？” “这是四顾门特有的蟠龙烟啊，当初因为这蟠龙烟过于毒辣，他们都没怎么用，我们在百川院和四顾门搜罗完了，今天这么多人，都用上了。” “蟠龙烟？” “对啊，这蟠龙烟，只要嗅上一支就会上瘾，必须嗅第二支才能解毒，无论什么人都扛不住。” “最后一支在这里。” 宗正明珠一身便装，没有穿官服，献宝似的将一个细长的盒子递给贺嫶梅。 “可你用的不是烟啊？” “效果都一样，我将蟠龙烟碾碎放在给他们喝的茶水里了。” “是吗？” 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贺嫶梅合上盒子，又递给他。 “妖女，受死吧！” 破军剑寒光乍现，朝贺嫶梅刺来，太过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心！” 宗正明珠站在她身边，心都快跳出来了。 可就在剑尖离她不到一寸时，另有一把剑横空而来，将快要刺中她的剑隔开来，有人一脚将手握破军剑的肖紫衿踹下了刑台。 一身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落在贺嫶梅不远处，笑着看向她。 “圣女！” “你是……封磬？” 贺嫶梅听雪公提过，看着面前这人，有种直觉。 “圣女这是怎么了？才多久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封磬笑了笑并不在意，而是看向肖紫衿，“不知圣女要如何处置这人？” “他……” “阿谯，求你，放过他，不要伤害这里的人，我知道你恨我，有什么你都冲我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不要……” 贺嫶梅一听到这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云彼丘，你以为你是谁啊”，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满脸泪痕的云彼丘，“你此刻心中最后悔的是没有亲手杀了我吧？声声吧你，放心，要杀我也是第一个杀你。” “圣女，让我杀了他。” 李枭一身黑衣猛然揭开头巾，纵身一跃，一掌拍向倒在地上的肖紫衿。 他在小远城的时候，趁着单孤刀突袭，混乱中本来带着李雄已经逃了，但是没出城，李雄就死了，他万念俱灰，安葬弟弟后，本想和笛飞声请罪，回去的时候，笛飞声已经离开了。 他便找到贺嫶梅，想和她合作，杀了单孤刀报仇。 跟着贺嫶梅来了慕娩山庄之后，见到四顾门的人便想杀。 四顾门和金鸳盟本就是死敌。 “不要！” 一道粉色身影突然出现，用剑逼退了李枭，站在肖紫衿身前护住他。 “乔婉娩？” 宗正明珠认出乔婉娩，看向贺嫶梅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迟疑。 “乔女侠啊！” 李枭看向贺嫶梅，贺嫶梅挥了挥手，让他不要动手。 “角丽谯，你这次来，是想要覆灭正道武林的吗？” 看着前院到底的一大批人，乔婉娩心很痛。 肖紫衿自作主张非要将公审角丽谯的地点定在慕娩山庄，原本乔婉娩是不同意的。 “正道武林？我没空，我是来报仇的。” “报仇？” 乔婉娩满心疑惑。 就算有仇，也是四顾门和角丽谯有仇吧？ “正是，听说单孤刀曾经是四顾门的二门主，所以我想，这四顾门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49章 莫名 “单孤刀？” “这和单孤刀有什么关系？” “什么？，单孤刀和角丽谯有什么仇？” 就算中了蟠龙烟，还是有人议论。 “这和二门主有什么关系？” 乔婉娩不懂。 单孤刀已经死了啊！ “他没死”，贺嫶梅看出乔婉娩的疑问，“十多年前，他为了得到我贺家的云铁矿，杀了我弟弟，还有洛阳孙家满门。” “什么，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算了”，贺嫶梅对于给她解释丝毫没有兴趣，转头看向封磬，“单孤刀在哪里？你一定知道。” “圣女想要找单孤刀？” “对。” 万圣道在江湖中低调异常，总坛的位置很是隐秘。 宗正明珠花了很多力气都没查到。 “很急吗？” “你说呢？” “很荣幸，能够为圣女带路。” 封磬笑眯眯地对着贺嫶梅躬身。 虽然猜不透封磬在想什么，贺嫶梅却决定相信他。 “阿谯，他们是一伙的。” 宗政明珠在一旁见封磬笑得不像好人，心里直打鼓。 “我自有分寸，走吧！” “等一下，角丽谯，解药呢？” “哦！忘了！” 贺嫶梅从宗正明珠手中拿过装有蟠龙烟的盒子，扔到乔婉娩手中，然后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乔婉娩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上面有一把小锁。 “这盒子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 说罢，直接将钥匙扔到屋顶上。 “李枭，你答应过我的，若是想要达你的目的必须听我的话，否则，你大可不必跟着我。” 满眼愤恨的李枭最后看了一眼这里的人，不甘心地跟着贺嫶梅离开了慕娩山庄。 他们出了慕娩山庄后便走着小路，路上碰到过不少人，贺嫶梅戴上斗笠，以防不必要的麻烦。 慕娩山庄里却乱了套。 有人去抢乔婉娩手中的盒子，她一个女子，自然留不住。 众人急了眼，纷纷动起了手，血肉横飞。 “不要，你们不要相信角丽谯的话！” 乔婉娩想要劝也没人听。 虽然没人对她动手，但也没人在意她。 “阿娩，小心！” 肖紫衿嘴角渗血，勉强用破军剑撑着身体站住，护在她身前。 “紫衿！” 乔婉娩扶着他，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情意。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屋顶上不断有人滚落下来，也有人跳上去。 云彼丘趴在刑台上，看着乱纷纷的场景，不知该如何是好，被人扶起，带离了这里，依然哭得不能自拔。 有了封磬的带路，他们一行人很快赶到了万圣道总坛，但是单孤刀不在。 “父亲！” “师父！” 封瑶和邵小五看到封磬后，脸上的焦急和欢喜交相辉映。 “出什么事了？你们没有拿到忘川花吗？” “拿到了。” “没拿到！” 两人相视一眼后，又同时改口。 “没拿到！” “拿到了！” “到底有没有拿到？” 封磬见总坛只剩下一些守门的弟子，心中焦急。 “是这样，父亲，笛盟主来了，他是拿到了，可是中了毒，刚醒就带着忘川花走了，我们不清楚他去哪里了。” “笛飞声？” 封磬微微沉思，“既然他拿了，想必已经去找李莲花了。” “单孤刀呢？快带我去见他。” 贺嫶梅早就等不及了，众人让开一条路，她信步走出。 “阿谯姐姐，你怎么来万圣道了？” 封瑶一看到贺嫶梅立刻跑到她身边，根本没有注意她脸上的怒色。 “你……” 走近之后才发现面前这人虽然脸没变，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和神态，和角丽谯很不同。 “你是谁？” “我……我是阿瑶啊，你……你不是阿谯姐姐？你是谁？” 难道是哪个易容成角丽谯的人？ “阿瑶，她就是圣女！” “可，父亲，她……她和阿谯姐姐一点都不像啊！” “少废话，单孤刀呢、他去哪儿了？” 贺嫶梅见他们二人说话不理自己，急得一把抓住封瑶的手腕。 “父亲……” 封瑶赶忙回头找封磬求救。 “圣女，有话好说，看样子就知道单孤刀不在这里了，咱们还是先进去，让大家修整一下，慢慢说吧！” 封磬抬手指了指贺嫶梅身后。 她一回头看到众人疲惫的脸庞，马上松开了手。 邵小五伙同几名被留下来的万圣道弟子带着众人进去安顿。 封瑶跟着封磬去了他的书房。 “父亲，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进到书房，封瑶满肚子的疑问，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不需要你明白！” “为什么，明明你和他决裂了，可他竟然不杀我们，还给笛飞声解毒？” 封瑶盯着封磬如同铜墙铁壁一样的脸庞，拼命想要找出破绽。 “他是你弟弟，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离开后还派人送来书信，说母痋在京城？” “去京城了，这么快？” “嗯，单孤刀已经打开了罗摩鼎，笛飞声用最后两枚天冰来交换忘川花。” “忘川花？”封磬摇头失笑，“忘川花救不了李相夷。” “那到底什么能救他呢？” “这不是你该问的。” “父亲”，封瑶跪在地上，“可是，不是您告诉我他就是南胤皇室的后人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让我过问，你不是要让南胤皇室后人做皇帝吗？” “阿瑶，你还小，有些事，就算我现在解释了你也不明白。” “父亲，你不想救李神医吗？” “自然要救！” “那你的弟弟，我的另一位父亲大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和单孤刀去京城，若是找到母痋，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我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封磬并不急。 “可是，李……” “封磬，你给我出来！” 封瑶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句暴喝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嘭”的一声，书房的门就被踹开了。 “封磬！” 面对贺嫶梅咬牙切齿的面容，封磬缓缓起身。 “圣女！” “少废话，你不是知道我不是角丽谯吗？” “可你现在就是圣女！” “我不是来和你废话的，单孤刀在哪里？” “这个啊，小女刚刚才得到消息，他已经去京城了。” 第150章 死人 “京城？” “正是。” “那还等什么？” “圣女，大家都是人，都需要修整，赶了这么多天路，怎么也要让其他人好好休息才行啊！” 封磬态度越发柔和，面上的笑越发仁慈。 “那好！” 一道白影来去自如，根本没人能拦得住。 贺嫶梅一离开，封磬立刻变了脸色。 “阿瑶！” “父亲！” 见封磬朝自己招手，封瑶从地上起身。 “你去探探她的底。” “我？” 封瑶回头一看一眼大开的书房门。 “可是，您不是说她就是阿谯姐姐吗？” “她当然不是，不过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是角丽谯。” “现在的身份？难道她以前不是阿谯姐姐？” “嗯！” “您是如何发现的？” “圣女为人骄傲，喜爱红色，且喜爱人血，这个人不一样，我一路上都没见到她有这种需求。” “那她是谁？” “为父也不清楚，不过，上次单孤刀从断云峰回来之后并没有提及，想来那个时候，角丽谯还是角丽谯。” “她口口声声说找单孤刀！” “她说与单孤刀有仇。” “有仇？” 封瑶更疑惑了。 虽然心中的疑惑比封磬之前更多，她还是依言去找了贺嫶梅。 见圆月高悬，封瑶亲自带着几名侍女去找了贺嫶梅。 想着她赶路很久，定然疲乏，便让侍女给贺嫶梅准备花瓣热水沐浴。 “阿谯姐姐！” “你来做什么？” “我见阿谯姐姐，面色疲惫，想着让阿谯姐姐沐浴一番，她们按摩的手法都是很好的。” 封瑶指了指身后的侍女。 “不用了，让她们准备好就离开吧！” “那好吧！” 封瑶指挥着众人进入贺嫶梅的房间，自己则陪着贺嫶梅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阿谯姐姐，哦，不，姐姐，你说你不是阿谯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封瑶为了不吓坏人，日常都会在脸上的那个胎记似的斑点上画上几笔做装饰。 今日画的是一朵梅花。 “你为何在脸上画画？” “这个啊！” 封瑶见贺嫶梅问，便拿出手帕擦了擦，露出真容。 “你……” “没什么的，这并不是天生，而是我修炼痋术的后果。” “痋术？” “嗯！” 应答了一声，封瑶唤出一只小小的痋虫， “你们南胤，都修炼秘术吗？” “也不是所有人都修炼，这个自然是……” “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言，可面对贺嫶梅，封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有资格修炼的才能练。” “也对！” “姐姐，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么，叫贺嫶梅，与角丽谯的谯不同，我的嫶是女字旁。” “哦！” 封瑶开始在脑子里疯狂思考，这个名字她有没有听过。 “你父亲让你来的吧？” “哦，对！” 说了之后封瑶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你不用怕，我不是角丽谯，就算是角丽谯，也不是见人就杀，不是吗？” “你认识阿谯姐姐？” “有过几面之缘。” “那姐姐你是怎么变成阿姐姐的？” “呵呵，变成这个词用的好，还真是变。” “啊？” 封瑶见贺嫶梅笑得开心，更疑惑了。 她说了什么让贺嫶梅这么开心？ “你想要知道也简单，让房间里那些人先离开这里。” “姐姐你知道了！” “她们在里面动静太大了，翻来翻去的，我想要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封瑶吐了吐舌头，起身去叫了侍女，让它们离开。 “好了，姐姐，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说罢，她还贴心给贺嫶梅倒了一杯茶。 “其实，我喝不出来味道。” 贺嫶梅抿了一口后，放下茶杯。 “为什么啊？” “不止如此，我也闻不到气味。” “难道，姐姐，你也中了毒？” “不是不想的那样”，贺嫶梅摇摇头，“和李神医不一样，因为我不是活人。” “什么叫不是活人？” 可贺嫶梅就活生生在她眼前啊。 就算她会看错，可还有那么多人见过活生生的贺嫶梅呢！ “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一想起自己这些年一直依附在一棵梅树上，每天看日月交替，看尽了四季轮转，可真真又变成了人，竟然有了几分卷帘。 还是做人好啊！ “死了？那姐姐你是鬼吗？” “不是，也差不多！” “我听不懂！” “你看这个！” 贺嫶梅摘下一只白丝手套，露出完整的一只手。 “看什么……” 看向贺嫶梅的手时，封瑶突然说不出来话了。 “这是什么……” 暗紫色的斑痕呈片状，分布在贺嫶梅的手心手背上那些斑块甚至连指甲里也能看到，虽然月光不是很强烈，但这些颜色很明显。 甚至延伸到贺嫶梅手腕的袖子里。 贺嫶梅将袖子挽起一截，那些红色、暗红色的斑痕，她胳膊上也有。 只是挽起一点，可封瑶瞪大了眼睛，她可以想象，这些斑痕不仅仅只有一点，很可能已经遍布贺嫶梅的全身了。 惊恐的目光移到贺嫶梅平静的脸上。 “怕了吗？” 封瑶捂着嘴巴摇了摇头。 说不怕是假的。 “没什么好怕的，尸癍嘛，你应见过，你们南胤修炼各种秘术，难道还没见过尸体吗？” “姐姐，你真的已经死了？” “对啊，说来你也不信”，拿出阴阳倒转镜在封瑶面前晃了晃，又收了起来，这个东西在她报仇之前绝对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中，“多亏了这个。” 贺嫶梅也不多解释，反正也不会有人信。 “阴阳倒转镜？” “看来你认识这镜子。” “姐姐你就是通过这镜子和阿谯姐姐换了？” 封瑶双手做了一个旋转的动作。 “你很聪明。” “那你会杀我灭口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和你又没仇。” “听父亲说，你和单孤刀有仇？” “血海深仇，可我没时间了，所以必须尽快找到他，杀了他。” “姐姐，你介意说给我听吗？” 封瑶托着脸，面上满是倾听的欲望。 “好吧！” 其实贺嫶梅也很孤独，有一个倾听者也不是坏事。 第151章 至亲 听了整个故事后，封瑶的心情也激动起来，见贺嫶梅还能如此平静，她很不理解。 “姐姐，你还能坐得住？要是我，我早就……” “早就什么？跑去杀他了？可我杀不了他，就算我有贺家的长马刀，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且不说他武功高强，他身边一定有很多人保护。” 封瑶来了兴致，本想拉着贺嫶梅一直聊，但想到对方的急切心情，还是安慰了几句，离开了。 阳春之际，春草遍地，方多病终于带着李莲花到了云隐山。 山路不便，他们只能弃了莲湖楼，一开始两个人走着，后来是方多病搀着李莲花，再后来就是他背着李莲花。 实在是李莲花的身体太差了，没走多远就大喘气，他们中途还休息了好几次，最后是方多病等不下去了，眼看太阳西斜，狐狸精都肚子了，汪汪汪叫着。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李莲花看着眼前熟悉的云居阁，突然怯懦起来。 “要不，咱们还是下山吧！” “下什么山，都上来了！” 方多病一把拉住想要逃跑的李莲花，朝着云居阁大喊起来。 “晚辈方多病，有事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可在？” 大声叫了出来后，好一会没有回应。 方多病不想放弃，抬脚就朝云居阁大门走去。 “小心！” 李莲花提醒的同时，突然方多病脚下一阵颤动，他立刻脚步轻点，刚飞起来，身侧猛然飞出来几道削尖的竹棍，他赶忙侧身躲开，刚在一处落脚，就被一套绳子捆住了身体。 方多病怎么挣也挣不开，急忙看向李莲花。 “不要动！” 李莲花急忙朝他摆摆手。 “师娘！” 李莲花还是开口了，他曾想过永远不要出现在师娘面前的。 十年前师父的死，他知道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什么人？” 云居阁的大门缓慢打开，岑婆一身素衣，缓缓而出。 “师娘！” 李莲花又唤了一声，便咳嗽起来，身上的大氅就没有脱下过，他近来非常畏寒，并没有因为春天而改变。 “相夷？” 岑婆年纪大了，看着眼前不远处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眼熟，但这个声音，她却深深印在脑海里。 “你是相夷？” “是我，师娘！” 见到岑婆苍老的容颜，李莲花哽咽了。 “相夷，真的是你？你没死？” 岑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从十年前，陆续传来单孤刀的死讯、李相夷的死讯，然后是漆木山走火入魔而死，她在这世上早已没了亲人，这些年来隐居这这里，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师娘！” 看着岑婆泪眼婆娑，李莲花快走几步，跪在她面前。 “快起来，相夷，原来你还活着啊！” “是，是！” 李莲花被岑婆扶起后，声音哽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李莲花！” 方多病见他们相认，就要相携进去，赶忙开口。 “师娘，这位是……是一位我的朋友。” “是么？” 岑婆放开李莲花的手，走到云居阁门前一尊石狮子前，亲自关了机关。 方多病这才得了解脱。 进了云居阁后，方多病没让李莲花开口，急忙向岑婆言明了李莲花现在的情况。 岑婆诊脉之后，没说什么，只是安排他们先住下。 见岑婆匆匆离开，方多病困惑不已。 “或许师娘有什么急事吧？” 李莲花心里清楚的很，师娘定然是去找师父之前留下的手札去了。 他们夫妻二人虽然总是吵架，但是感情很深。 二人总是想要比个高低，师娘虽然武功比师父略逊一筹，但是其他方面却比师父强。 “都来了，你带我到处转转呗。” 方多病第一次来云隐山，现在才有心情欣赏景色。 云隐山隐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仿佛到了仙境一般。 “哎哟，我头有点晕，想先休息一下。” “那好吧！” 方多病真是怕了，一路上李莲花动不动就喊累喊疼，他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送了李莲花回房间，方多病自己在云居阁逛了起来。 李莲花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了，这间自己的屋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来师娘这些年一直都在想着自己。 他心中的愧疚之情越发浓郁。 晚饭是方多病做的，没看到岑婆出现，李莲花反而松了口气，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岑婆。 深夜，李莲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突然，听到窗户“吱呀”一声。 “谁啊？” 李莲花翻身坐起，正想下床，突然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按在他的左肩上。 “阿飞？” “嗯！” “你怎么来了？” “我离开万圣道总坛后，见了无颜，他说你来了云隐山，我就来了。” 至于万圣道总坛的凶险，星夜兼程的辛苦，笛飞声并未提及，对他来说，李莲花不需要知道这些。 “你饿不饿？” 笛飞声坐在床边，黑暗中，伸手摩挲着李莲花的脸颊，思念在这一刻化为实质，他再也无法忍耐。 “你饿吗？” 李莲花刚问完，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不饿”，笛飞声轻轻靠在李莲花肩膀上，“忘川花我拿来了。” “我有点饿。” “是吗？” 笛飞声立刻坐直了身体，侧头看向李莲花。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那我去找点吃的。” “喂……” 李莲花刚一个字说出口，笛飞声就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走门啊！” 他并没等多久，笛飞声就带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回来了。 “我在厨房里就找到这些。” “嗯！” 李莲花并没戳破笛飞声，今晚方多病做的并不是包子。 李莲花吃了几个，给笛飞声塞了几个，笛飞声也没推脱，他是真的饿了。 为了来见李莲花，他还特地在山下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上来的。 “阿飞，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躺在笛飞声身边，李莲花勾了勾握住笛飞声的手指，很想听笛飞声说些什么，这么多天没见了。 “我……很想你！” 第152章 身世 “我也想你。” 李莲花想过去找笛飞声，也想同笛飞声说忘川花不是非要不可，他更知道笛飞声的坚持是为了自己。 “睡吧。” 真真实实和李莲花待在一起，笛飞声的心才彻底静下来。 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握着对方的手，这一刻，他无比满足。 一夜无梦，李莲花早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躺在笛飞声怀中，浑身暖洋洋的。 挪动了一下身体，发现笛飞声没醒，李莲花轻手轻脚起身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盯着笛飞声看了好久，叹了口气，才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 可丝毫不见笛飞声给回应。 “阿飞，阿飞！” 李莲花的心突然慌了，像挂了七八只吊桶，急忙伸手摸了摸脉。 这才放下心来，估摸着是劳累过度所致。 笛飞声没中毒，就是有些内伤。 不过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当初手脚筋都断了他也没皱眉。 有时候李莲花真的很佩服笛飞声的忍耐力。 见李莲花过了吃饭时间也没出现，方多病只能耐着性子，反复告诉自己，对方是病人，现在要让着对方。 他带着食盒敲响李莲花房门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是李莲花还睡着，也要先逼着他吃了再睡。 不对，得先吃了，溜几圈再放他回去睡觉。 “李莲花，开门！” “来了！” 打开一条门缝，李莲花挤了出来。 “什么意思？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方多病对于李莲花这样的行为不太理解。 自己屁颠颠跑来送饭，结果被挡在门外。 “不是，我这不是已经起床了吗？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我已经吃过了！” “是吗？”从方多病手中接过食盒，“我正好饿了，小宝，多亏有你，待会我带你在山上逛逛！” “真的吗？太好了！” 李莲花见方多病高兴地跳起来，心中不由地感叹，这孩子就是好哄。 刚吃过饭，就碰到了岑婆。 “相夷！” “师娘！” 见岑婆衣衫未换，眼睛通红，立刻上前扶住对方。 “我找到能让你身体恢复如初的方法了。” “不用了！” “为何？” “就是啊”，不止岑婆不解，方多病也不解，“你不是答应不再放弃了吗？” “你们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 “相夷！” 李莲花正想解释，突然一道焦急的声音隔空传来，他转头望去。 只见一道青色身影一闪而来，像风一样飘至李莲花身前，紧紧将他裹了起来。 被一袭青衫晃了眼，靠在那人胸口，衣衫触感柔软，强有力的心跳在李莲花耳畔嘭嘭跳个不停。 “你没事，太好了！” “自……笛盟主，你怎么来了？” 方多病也是吓了一跳。 听到方多病的声音，李莲花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止有他们二人。 红着脸，本想回报，手改了方向，戳了戳笛飞声的咯吱窝。 笛飞声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放开李莲花，局促地站在他身边。 “这位是……” 岑婆很早就不问江湖事，对上笛飞声，她有些茫然。 “他就是……” “师娘，他是笛飞声”，李莲花连忙白了一眼方多病，打断他，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当年的事情不是传闻的那样，咱们慢慢谈吧，师娘，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好吧！” 笛飞声？那不就是十年前和相夷东海比武的金鸳盟盟主吗？ 瞟了几眼笛飞声，岑婆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 不是说是四顾门和金鸳盟是死对头吗，怎么他们二人如此亲昵。 方多病很有眼色给每个人倒了杯茶，乖乖坐好，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几人静静听着李莲花说了他这些年的际遇，岑婆眼中泪光浮动，就连笛飞声也是紧紧攥着手，喉头滚动。 “相夷，你受苦了。” “我没事，师娘，都过去了。” 李莲花不知道怎么安慰岑婆。 “我已找到忘川花，咱们这就去找药魔，他一定能救你。” “忘川花？” 岑婆心中震撼，她听过忘川花，仅仅是听过而已。 “嗯！” 笛飞声将盒子拿出来递到岑婆面前。 岑婆打开后，方多病凑了上去。 世传忘川花有阴阳两株。” 盒子里一株一红一白两朵花并蒂开放，花瓣呈倒披针形，白的纯白如雪，红色热烈似火。 “那这白色的是阳草吧？” 方多病指着开得正好的白色忘川花。 “不正好相反，红色的才是阳草。” “红色？” “嗯”，岑婆突然一怔，望向笛飞声，“不对啊，忘川花的花期没这么长吧？” “阎王寻命用来装花的盒子是特制的。” “嗯！” 岑婆连忙合上，生怕坏了药性。 “不过，你真的要将这忘川花给相夷用吗？” 笛飞声在江湖上的名声，岑婆还是所有耳闻的。 都说笛飞声一心想做天下第一，可这天下至宝，是个人都会动心吧？ “师娘，阿飞他……” “我已经不需要了。” 给了李莲花一个安心的眼神，笛飞声恳切地看向岑婆，“我现在只想相夷健健康康的，什么天下第一，武林至尊，我都不在乎。” “这样啊！” 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明显自己的徒弟和笛飞声之间有种说不清的情愫。 看起来不仅仅是好朋友，相比笛飞声，这个方多病就安分多了。 “对啊，他们是……是……” 被两人同时瞪着，方多病赶紧改口，“他们关系特别好，真的！” “师娘，弟子不孝，有件事并未告知师娘！” 看了一眼笛飞声，见对方面色如常，心中更不忍瞒着了。 刚跪在岑婆面前，笛飞声也“噗通”一声跪在他旁边。 “什么事？” 岑婆被李莲花吓了一跳。 “我和阿飞……成亲了。” “成亲？和他？” 瞪圆了眼睛，岑婆的眼珠子在两人面上来回扫。 李莲花眉眼柔和，丝毫没有少年时的凌厉，长发入鬓角，肤貌莹白，脸颊微红。 笛飞声看起来和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根本挨不上边，双眉斜飞，眼眸星光闪动，容貌俊雅不凡，气质更是独树一帜。 虽跪在那里，却又不像跪跪着。 腰骨板正，昂首挺胸，目光纯正。 “起来吧！” 二人相携而起，刚坐下，笛飞声就迫不及待开口了。 “恕我冒昧”，看了一眼李莲花，“我想问一下相夷的身世。” 第154章 威胁 “去吧！” 突如其来的响动，自然没逃过笛飞声的耳朵。 既然李莲花不想惊动他，他自然装作不知。 追着一道人影出了云居阁，李莲花很快拦住了那人。 “是你？” 面前之人身着紫黑色银边锦袍，暗红色腰带上的珍珠在月光下珠光莹莹，被李莲花拦下丝毫不慌，反而微微一笑。 “李神医，你认错人了。” “你不是封磬，那你是……” “在下封郢，怎么，兄长没有向你提过我吗？” 幽深的月光洒在层层叠叠的峰峦之间，夜间的云隐山仿佛一幅极为美妙的山水画卷，朦胧绝美，不由地让人呼吸一滞。 “封郢？你是来找我的？” 想到刚才这人故意引自己出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一模一样的容貌，神态举止，但封郢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正是。” 封郢慢悠悠从袖子中掏出一张铁质面具，扔给李莲花，然后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这是……” 李莲花接过面具后反复看了几次，不可置信地望向封郢。 “这是望舒的面具，你把他怎么样了？” “李神医和莫要冤枉人，我们不过是想要请他去京城做客，谁知道他竟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这样怪不得我，当时我并不在场，所以有人就用了雷火弹……” “你们对一个小孩用雷火弹？” “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哪个小孩被数十人围攻还能跑了？” 封郢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面色悠然。 “你们？还有谁？单孤刀？” “李神医真是聪明！” “主人想请李神医去京城做客，顺便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 看封郢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忙不是什么好事。 “主人还没找到母痋，听闻李神医聪明绝顶，破案无数，特让我来请你。” “母痋在哪里他找不到。” “皇宫！” “皇宫？” “对，罗摩鼎指向的位置正是大熙皇宫。” “哦，知道了！” 李莲花转头就走。 “喂，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自然是回去睡觉，你不会是想我现在就跟你走吧？” 李莲花停下回头瞥了一眼封郢，现在急得反而是封郢。 “不然呢？” “你家主人应该只请了我一人，而不是包括笛盟主吧？” “这个自然。” “笛飞声现在就在云居阁，我若是不声不响离开，他很快就会追上来，你……武功比你兄长如何？” “这个……” “所以啊，我不得先回去睡觉，都这么晚了，他会起疑的。” “对了，主人还想请方少侠一起去。” “不行！” “为什么？” “方少侠是主人的儿子，如今南胤大业……” “方多病是天机山庄少庄主，若是他失踪，天机山庄定会在江湖上掀起不小的风浪，到时候你家主人母痋还未寻到，潜心蛰伏了这么多年，一朝曝光，还称霸什么天下，江湖上就容不下他。” “可……” “没有可是，明日过后，我便同你离开，你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过，望舒究竟如何了？” 封郢沉思片刻后，摆摆手走了。 “李神医想要休息便回去吧，至于李望舒，等到了京城，你不就知道了？” “没事吧？” 见李莲花回来后有些失魂落魄，笛飞声忧心不已，刚才好几次他差点追出去，最后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煎熬了好一会，见人终于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没！” 见李莲花心事重重，笛飞声也不问。 第二天一早，方多病又来缠着李莲花要逛云隐山。 李莲花笑着应了，他们三人跟着李莲花去了几处他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 听着李莲花讲小时候的事，方多病羡慕极了，自己小时候就是一个人，身体还不好，孤独的很。 来到单孤刀住处的时候，方多病很好奇，在一个匣子里翻出一柄断掉的青玉小刀。 “赠师兄？不过这怎么是断的啊？” 方多病举着青玉小刀问李莲花。 “这个啊，我小时候很喜欢自制匕首，有段时间和师父学了刻玉，便雕了这柄碧玉刀给师……单孤刀，不知怎么断了，他便将东西收了起来。” “是吗？” 笛飞声在旁边注意到李莲花眼神中满是失落，嘴角向下弯，立刻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见李莲花看向自己，立刻朝他一笑。 “嗯！” 李莲花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微笑给笛飞声。 “怎么会这样？” 方多病将碧玉刀放回去后，在匣子里翻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怎么了？” 笛飞声很不喜方多病一惊一乍的样子。 “你们看！” 扒拉了一下，将盒子底部划去的字举到二人面前。 “这……” 看着被划去的好几个李相夷字样，李莲花呼吸都不稳了，脸色苍白又憔悴，唇线紧抿，靠在笛飞声肩膀上，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 感受他的无力，笛飞声将匣子推了推，方多病这才将匣子放回了原位。 “已经过去了。” 揽着李莲花的肩膀，带着失神的人离开之前，笛飞声还白了一眼方多病。 方多病觉得自己很无辜，但又有些心虚，一声不吭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并没向岑婆说什么。 到了晚上，李莲吃饭时主动要求喝酒，笛飞声本来不允，可见李莲花心情不好，便顺着他了。 扶着李莲花回到房间后，看着有些醉了的人，笛飞声微微叹气，只得先将人安置在床上，再去打水帮他擦洗。 “阿飞，你别走！” 被拉住手，笛飞声心立刻软了。 “听话，我去打水。” “不要！” 李莲花得寸进尺，床上坐起，搂住对方的脖子，将微微发烫的额头贴在笛飞声的额头上，醉眼朦胧气却笑得开心。 “阿飞，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这个问题，李莲花一直想问。 其实笛飞声也想答，但他答不上来。 当时选择先去取忘川花，而不是去石寿村给自己再次清毒，导致他现在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 第155章 随行 不过也仅仅是有些而已。 笛这段时间一直为了忘川花奔走，就连去万圣道总坛，他顾不上自己体内痋术。 当初他曾想用罗摩鼎解自己体内痋术的，不过只要不靠近笛家堡，想来这痋术也不会如何。 “那你呢？” 将问题推回去，这个还是和李莲花学的。 靠得这么近，李莲花还是感觉到了笛飞声走神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当初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追着我比武啊，江湖上那么多人，你就找不到一个人比武了？” “嗯。” 淡淡的应答泄露了笛飞声的慌张。 离得太近，又被李莲花圈住脖子，笛飞声到底慌了心。 “你先……” “不松。” 见李莲花手越箍越紧，笛飞声放下了手，嘴角翘起。 “好！” 下一秒，柔软的玉口贴了过来，笛飞声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怔住了，时间好像突然静止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李莲花侧着头闭着眼。见对方呆愣着不动，便捧起了笛飞声的的脸，慢慢加深这个吻。 鼻尖充斥着李莲花身上的清香气味，嘴上满是对方的柔软。 笛飞声慢慢闭上眼，双唇相触，他从来没这种感觉，整个世界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美好温柔。 随着两人呼吸都急促起来，笛飞声这才反应过来，抱着李莲花在床上滚作一团。 屋内红烛未灭，外面天色却慢慢暗了下去，月色突然被一点一点包裹进云里。 山间夜风呼呼地穿过树木，很多树的树叶簌簌作响，有些树的树枝都被压弯了腰。 第二天一早，笛飞声醒来后，李莲花已经不见了踪影。 起床后看到李莲花留下的书信，笛飞声丝毫不惊讶。 既然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笛飞声自然不会拦着。 他径直去找了方多病。 “什么？李莲花有事先走了？他去哪儿了？” “自然是京城。” “那还等什么，咱们……” “不是咱们，是我去。” “笛飞声，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 “你要回天机山庄去搬救兵。” “啊？” “你还不明白吗？若单孤刀真的要颠覆天下，这就不是咱们几个人能挽救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方多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他的目光落在笛飞声镇定自若的面上，心里还是没底。 “不过，你一个人……” “我会传讯金鸳盟，让他们去赶往京城。” “那我……” “即刻动身！” 笛飞声起身要走。 “喂，那……那她呢？” 方多病现在还没拜师，对岑婆的称呼犹豫不决。 “我会告诉她，而且她不适合掺和进来。” “也对，不过是不是也该通知四顾门啊？” 方多病低头想了一下，一抬头，笛飞声已经没了踪影。 “真是自大狂！” 抱怨了一句，他还是乖乖回去收拾东西，向岑婆告了别。 见岑婆什么都没问，虽然不知道笛飞声说了些什么，但他还是松了口气。 下山后，笛飞声很快找到了无颜，命他寻到天山雪盐后直接去京城，然后追着李莲花去了京城，只是没现身。 “李神医，到了！” 一路上李莲花两耳不闻车外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下车后，发现万圣道在京城的分堂不在京城中，而是城外一处庄子上。 “望舒在哪里？” 李莲花迫不及待进了庄子，没想到单孤刀就在这里等着他。 “相夷，好久不见，哦，不对，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多久嘛！” “你把望舒怎么样了？他不过是个孩子，你变了，不，或许你以前就是这样的人。” 李莲花无法把现在的单孤刀和十年前的师兄联系在一起。 他脸上的笑意恐怖阴森，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刺入李莲花的心脏，在他脸上，李莲花看到的只有阴谋。 “相夷，无论如何，你我都是至亲之人，有些东西是割舍不断的”，单孤刀收起笑意，面容沉了沉，“望舒啊，不太听话，我作为他的长辈，略微惩罚了一下，你若要见他，便去吧，之后我们再说其他事。” 知道李莲花心急，单孤刀也没拦着，向封郢摆了摆手，而后走开了。 “李神医，这边请。” 封郢的脚步急了几分，李莲花更急。 在一处客房，李莲花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李望舒。 一段时间不见，李望舒瘦了不少，嘴唇干裂，脸色泛白。 “望舒！” 李望舒一看到李莲花，立刻挣扎着想要起来，被李莲花按住了。 “爹爹，你怎么来了，你快走，离开这里……” 看到封郢踏入房间后，李望舒突然噤了声，望向李莲花的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 “望舒，是不是很疼？” 掀开被子，看到李望舒左臂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手腕虽然被包好，但还有血迹渗出。 “你们，你们断了他的手筋？” “没办法！”封郢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太厉害了，就算被抓住也伤了人，只能如此，我就还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你……” 李莲花望向封郢的眼中带着恨意。 “哦，忘了提醒李神医，不要想着带他走，他中了天星散，一种万圣道特制的毒药。” 说罢，封郢走得很快。 李莲花起身想要去追人，被李望舒拉住了。 “望舒，快松手。” 见李望舒手腕渗出的血迹越发多了，李莲花赶忙坐下来。 他轻轻地握着李望舒的手腕，心疼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等爹爹一下。” 李莲花起身走到门口，虽然看守的人没有阻止李莲花出门，但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让他们去取了一些伤药和食物来。 他要重新给李望舒包扎。 良久无言，李莲花先是倒了一杯茶水给李望舒喝下，等人拿来东西后，先给李望舒重新清理了伤口，包扎好扶着李望舒起身，给他背后塞了几个靠垫。 先是一碗稀粥，李望舒吃了之后，又就着小菜吃了两个馒头。 李望舒一声疼都没喊，可李莲花知道他一定疼得不行。 夜间李莲花也离开，李望舒吃过药后，昏昏沉沉入睡后，李莲花才起身出了门。 单孤刀还在等着他。 第156章 又见 李莲花刚走不久，房门重新打开，有人进来了。 “你来做什么？” 李望舒睁开眼，被抓的这段时间，封郢一直往他这里跑，这脚步声太熟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封郢慢慢关上门，外面的守卫被他遣走了。 现在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哼，你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怎么，难道我所说之事，你不开心吗？你若是要证据，当年那对夫妻还活着，等你好了，自可以去找他们问清楚。” “问清楚？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你安排好的？” 对上封郢，李望舒没什么好脸。 这个封郢比封磬可恶多了。 总是想办法看他的笑话。 “罢了，我……” “不许告诉他。” 李望舒见封郢转身要走，一激灵坐起身来。 “你急什么，如你所说，现在我说的话，没人会信的。” “总之，不许你告诉他。” 李望舒眼中的愤怒杀意清晰可见。 “那好吧，随你。” “等一下”，见封郢已经打开门，李望舒突然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 “你想知道？” 封郢之前同李望舒说了那么多，都不见他对什么感兴趣。 没想到李莲花一来，李望舒竟然主动问他了。 重新关好门后，转身靠在门口，屋内烛火昏暗，李望舒看不清封郢的脸。 “若要说起来，其实这一切的源头还要从笛飞声讲起。” “十年前我有次偷偷去金鸳盟找角丽谯，你猜我碰到了谁？” “好了，不和你卖关子了”，封郢垂眸弯了弯嘴角，“笛飞声，是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我这才关注到李相夷。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若非我亲眼所见，自然也不会相信，六个月大的婴儿出生后竟然能活下来。” “你都不知道”，封郢越说越兴奋，声音都带着雀跃，“那个婴孩刚出生非常瘦弱，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成年男人一只手便能托住，浑身几乎成透明状，能够清楚看到他皮肤下的血管。” “可是，六个月的孩子，有能活下来的吗？” 李望舒从未听过六个月的孩子生下来能活的，莫说六个月，他小时候在金鸳盟见到不过不少小孩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身体健康的小孩都未必能够长大，更何况…… “那对夫妻生在东海，长在东海，他们那夜出现在那里并不是意外，在海边的人，若是生下死胎，都会选择海葬。” “海葬？” “对，让他们随海浪漂走。” “我原本也以为你会死，可过了三个月我再去东海的时候，发现你还活着，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屋子里生了三炉旺火，东海那里，就算是冬天，也不冷。” “既是这样，那我怎么又去了金鸳盟？” “说到这个，自然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若是将你留在那里，迟早会被人发现身份。” “身份？不错，和你爹爹一样的身份。” “你说了这么多，我爹爹到底什么身份？”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喂，你别走！” 封郢听到外面的人声，立刻止住了话头，开门离开了。 庭院中，风清月朗，单孤刀正端坐在石桌旁喝酒，见到李莲花出现，立刻招呼他坐下。 “天星散的解药呢？” 李莲花根本就不想见单孤刀。 “相夷何必着急，只要你帮我找到母痋，解药我自会双手奉上。” “对一个孩子你居然下得了手？” “他还活着，你该感谢我。” 单孤刀不以为意，墨色长袍加身，布料光滑细腻，绣着精美的怪异花纹图案，衣摆上一圈圈的金色流苏与他现在的气势交相辉映，与威严的面色很是相称。 “我忘了”，李莲花冷冷一笑，坐在他面前，自顾自倒了杯酒并没喝，“你以前就是这样，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明明记得小时候你我二人还是乞丐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的，我在云居阁又看到了断掉的碧玉刀。” “又看到了？” “所以，当年你是故意弄断的？既然如此讨厌我，为何弄坏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又将它们收起来，而不扔掉。” “相夷，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不懂？” “呵呵”，单孤刀见李相夷面色纠结，心中暗喜，“当年回到云隐山后，师父师娘他们最爱的最关心的一直是你，我……不过是你的陪衬，用来衬托你天资不凡，武功超群。” “他们也是你的师父师娘啊！” 李莲花并不觉得师父师娘有哪里对不起单孤刀。 “是，可他们并不在意我”，单孤刀自顾自喝着酒，“在他们眼中，你才是最重要的，云隐山上如此，下了山，成立四顾门，我只能屈居你之下，哼，我不服。” 酒杯被重重放在石桌上，单孤刀望向李莲花的目光中多了不满之色。 “你想做四顾门门主？” “四顾门算什么？整个江湖又算什么？现在，我要的是天下至尊之位！” “可这样会害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世上会多许多孤儿。” 李莲花很清楚，一旦挑起战争，到时候会死很多人，无辜的百姓首当其冲。 “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是芳肌王和寻公主的后人，自然也是大熙皇室后裔。” “你有没有想过，若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呢？” “李相夷”，单孤刀站起身来，他非常厌恶面前这张满是慈悲的脸，“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十年前你救不了四顾门，现在，你照样救不了天下人，等我登上皇位，一定要你跪在我面前认错。” “你真是不可理喻。” 李莲花没想到现在单孤刀已经狂傲了到这种地步。 “天色不早了，师弟还是早些回去看看你儿子吧，他嘴可硬了，被抓之后，为什么都不说，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知道你去了云隐山。明日进宫，寻找母痋就靠你了。” “你……哼！” 李莲花也不想留在这里，甩袖离开，两个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第157章 缘由 气冲冲打开门，李莲花没想到笛飞声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阿飞，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 笛飞声刚才封郢出现的时候已经在了，封郢和李望舒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爹爹，义父，你们怎么都来了？” 李望舒见到李莲花回来，一直给笛飞声使眼色，生怕他将刚才听到了说出来。 笛飞声眼里只有李莲花，拉着他在床边坐下，“你和单孤刀谈得怎么样了？” “他说让我明日进宫。” 想起门外晕倒的守卫，李莲花这才知道是笛飞声的手臂。 “你小心一些，望舒这边交给我，你放心。” “对了”，一把拉住笛飞声的手，李莲花想起封郢说的毒药，“封郢说望舒中了天星散。” “你先睡下吧，我明日就去找解药。” 笛飞声拉着李莲花起身。 “可望舒……” 李莲花并不想离开。 “爹爹，义父，我们三人一起睡吧，这床够大。” 李望舒主动往里让了让。 “好！” 笛飞声见李莲花迟疑，立刻同意了。 李望舒躺在中间，李莲花在最里面，笛飞声睡在外面。 一大早，李莲花就走了。 他走之后，封郢还特地来嘱咐了看守的万圣道弟子，让他们好好照顾李望舒。 笛飞声藏在房中，无人发现。 等到他们都离开，笛飞声立刻去找了金鸳盟在京城的分堂，让他们将这个庄子所有人控制起来，让他们乖乖听话。 这样，既不会暴露，也方便他出入。 站在李望舒额床边，笛飞声目光幽深 “你……” “义父，你昨晚听到封郢的话了吧，其实我一点也不信。” “为何？” “因为他不是好人，他说他是封磬的弟弟。” 李望舒用胳膊撑着身体坐起身。 望着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笛飞声默然。 他从未想过李望舒会是自己和李莲花的孩子。 当年的事情，他无从知晓，只知道那对李莲花来说是伤疤，所以后来从不提起。 “你真的不说吗？” “封郢说了之后，我想了好久”，李望舒摇了摇头，“无论是这件事是否是真的，我都不想和爹爹说，如果我不是爹爹的孩子，说了只会让他更难过，若我是爹爹的孩子，如今这样，他只会更责怪自己，我不想爹爹更痛苦。” 李望舒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以后都不能练武了。 “你自己决定就好！” 笛飞声拍了拍李望舒的肩膀，坐在他身边，盯着李望舒的侧脸陷入沉思。 是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望舒现在就是他和李莲花的孩子，倘若封郢说的是真的，既然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在一起了，其他的都不太重要。 “那我要改口吗？” “什么？” “对你的称呼。” “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笛飞声摸了摸李望舒的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父亲！” “嗯！”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什么事？” “尊上，少主的药好了。” “进来吧！” 门被推开，金鸳盟弟子端着药进来，李望舒接过，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 笛飞声点点头。 清源山不是方多病第一次来，可这一次，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山还是那座山，巍峨耸立在那里，可上山路上清清冷冷，都没看到几个人。 笛飞声说让回天机山庄找救兵，是十分有道理的，可方多病觉得还不够。 整个江湖中，虽然四顾门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四顾门，但如今还是正道魁首。 百川院更是江湖刑堂，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来百川院搬救兵。 没想到一进百川院，就看到不少受伤的弟子，到处是痛苦呻吟声。 “这是怎么回事啊？” 见到佛彼白石四人，方多病彻底傻眼了。 “四位院主，还有谁能伤到你们啊？” 白江鹑听到方多病来，还是很高兴的，“没什么，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叫没什么？你们这一个个的，看起来情况都不怎么好。” “要不，我还是去四顾门吧。” “别去了！”白江鹑摆了摆手，“肖门主和乔女侠现在也在这里。” “他们也在这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还有大事要找你们商议呢，你们现在这样，如何能帮得上忙，李莲花在京城……” “你说谁？” 云彼丘神情恹恹，一听到这三个字，立刻蹦起来，到了方多病面前。 “李莲花啊！”方多病被他硕大的黑眼圈吓坏了，缓了一下才道；“云院主，我还没找你呢，当初我把李莲花澄清的书信可给你了，为何现在李莲花的名字还在破刃榜上？” “给我了？” “对啊！” “何时给我的？” “就是之前我来的时候，其他三位院主都不在，只有你在，你忘了，还是你让我去找李莲花查清楚的。” “我……” 云彼丘一听到李莲花三个字，立刻呜呜哭了出来，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 那个时候他跟着角丽谯去了鱼龙牛马帮总坛，根本就不在百川院。 “你哭什么？好了，不问你了。” 扶着云彼丘坐下，方多病将目光转到纪汉佛身上，“纪院主，你说。” “对了，方少侠，你说李神医在京城？” “相夷在京城？”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方多病回头，乔婉娩一身粉色衣衫，款款而来。 “乔女侠！” “方少侠！” 两人拱手相互见礼后，乔婉娩接着开口。 “他在京城做什么？” “笛飞声说他有急事，让我搬救兵。” “搬救兵？” 乔婉娩想起前段时间慕娩山庄的事，现在能够被称做救兵的，恐怕没有多少人了。 “对啊，不过，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实不相瞒，事情是这样的。” 听乔婉娩讲完，方多病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 “你说这是贺嫶梅做的？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比角丽谯还疯？她都没带多少人，就将你们那么多人都……” “你认识贺嫶梅？” 被石水瞪了一眼，方多病立刻改了口，“不太认识，她的事还是李莲花同我讲的，总之玄之又玄，其实也不能怪她，这中间的种种复杂情况一时半会我实在说不清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召集人马去京城。” “现在吗？” 第158章 进宫 “单孤刀已经在京城了，他已经打开了罗摩鼎。” “罗摩鼎？就是传闻中的南胤的东西？” 石水眉头一挑，看了纪汉佛一眼。 “二门主？他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没有，他还活着，不仅如此，就连十年前四顾门和金鸳盟的大战都是他的阴谋，万圣道都是南胤人，他们为了光复南胤，说单孤刀是南胤皇室后裔。” 方多病看向纪汉佛，“纪院主，你应该知道南胤的三大秘术吧？” “一品坟当初被打开，垂泪观音被人取走，后来笛飞声又中了无心槐，到如今这罗摩鼎重现江湖，这些都是真的，若是你们不信，跟我一起去京城就清楚了。” 方多病见几人都无动于衷，不由心焦如焚。 “方少侠，你方才说相夷在京城？” “对，他现在就在京城，笛飞声也去了。” “笛飞声？” “嗯，忘了告诉你们，笛飞声和角丽谯不是一路人。” “你刚才提到贺嫶梅，你在哪里见过她？” 白江鹑逮着方多病问个不停。 “就小远城啊，她带着一群江湖人出现，要杀了单孤刀。” “杀单孤刀？” “对啊”，望向表情怪异的乔婉娩，方多病有什么说什么，“她说和单孤刀有血海深仇。” “在慕娩山庄的时候她也这样说”，乔婉娩想起慕娩山庄的角丽谯，确实和以前的角丽谯有些不同，不过行事手段更加狠辣，“她真的不是角丽谯吗？” “我也不清楚，你们真有这么多疑问，不如去京城问问李莲花吧！” 方多病被一堆人围着问东问西，他自己一头雾水，解释半天，自己也晕乎乎的。 眼看众人皆沉默起来，方多病急得团团转。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如今不止整个江湖动荡，单孤刀想要做皇帝啊，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造反吗？” “方少侠，我信相夷”，乔婉娩起身看向佛彼白石四人，她这些年并不过问江湖事，唯一热衷的就是找李相夷，“诸位，如今，相夷需要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十年前的旧事重演了。” “对”，石水也站了起来，“门主他孤身一人，肯定很难，十年前他一人赶赴东海与笛飞声比武，我就很后悔，如今，怎么能让他还是一人呢？” “好，我去收拾东西，召集弟子们。” 白江鹑也坐不住了，他们最近一直在暗中寻找李莲花，可没什么结果，江湖上丝毫没有李莲花的消息。 去了天机山庄也是扑了个空。 “你们先别急，此事……” “没空再在这里从头计议了，十万火急啊！单孤刀一旦得到母痋，那他就可以用无数的子痋操控他想要操控的人，到时候，任谁去都救不了人。” 方多病见纪汉佛还犹豫，知道他是佛彼白石中最沉稳的，可现在，沉稳不是时候。 “好，我们都去，一起去找门主。” 纪汉佛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定。 “这就对了！我已经让人送信去天机山庄了，我娘他们收到信也会立即动身的。” 方多病见说动众人，很是高兴。 大熙的皇宫李莲花曾经来过，不过和这次不同，这次他走的是正门。 不知道单孤刀哪里来的这种关系，直接让他进宫给太后瞧病。 背着药箱，李莲花一身月白衣衫跟在禁卫军身后。 抬眼望去，高耸的城墙随处可见，皇宫守卫森严，每过一道宫门，李莲花的药箱都要拿下来搜查一番。 好不容易到了太后的寝宫，李莲花两条腿都快废了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悬丝诊脉后，给太后开了一些温补的药材，直到有人念自己的方子，李莲花才发现这里竟然有太医。 有太医为什么又要从民间找大夫呢？ 他还没深想，便听到殿外有声响。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李莲花跟着众人默默跪在一旁。 “母后！” “皇祖母！” 皇帝和昭翎公主都来了。 他们二人坐下后和太后好一阵寒暄。 李莲花从小到大就没这么跪过，一会的功夫，膝盖已经受不了了。 “皇祖母，今天是哪位大夫给你瞧病啊？” 昭翎公主注意到跪了一地的人，眼尖地注意到李莲花。 只看身形，她不敢确定。 方多病不是去找李莲花了吗？ 若是李莲花在这里，那方多病又在哪里？ 方多病不会来京城了吧？ “是啊，母后，你说总是吃太医的药，病情没有起色，儿臣这才为你寻来一些民间的大夫……” 见昭翎公主起身，走到一个低头跪着的人面前，皇帝定睛一看，不淡定了。 “李……” 昭翎公主正要俯身伸手扶人，突然被人一下自己挤开了。 “公主，没事吧？” 一旁的宫女立刻上前扶住昭翎公主。 昭翎公主正想发火，回头看到皇帝已经将人扶了起来。 “真的是你啊，李神医！” 既然挤人的是她的父皇，她自然没话可说。 “你们认识啊？” 皇帝见李莲花微微笑着，半躬着腰，目光看向昭翎公主。 “对啊，父皇，他就是方多病的好朋友，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李莲花李神医啊。” “李神医？” 皇帝想了想，“就是那个传闻能够与让死人开口说话，屡破奇案的李莲花？” “对啊！” “先生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不是说好了，来京城要来找朕么？” 见皇帝对李莲花态度温和，两人似是认识 “父皇，你认识李神医？” “哦，这个啊，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这样啊！” “李神医啊，既然来了，朕还有事找你，母后，朕有事先走了！” 皇帝似是等不及，和太后说了一声，便带着李莲花走了。 李莲花赶忙给太后行礼。 昭翎公主也跟着一起。 她走在两人身后，听着皇帝高谈阔论，李莲花一旁“嗯嗯”着。 疑惑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比她和李莲花还熟？ “快到午时了，李神医，不如一同用膳吧！” “一切听陛下的！” 李莲花原本给太后诊脉后，要在宫中留几天，看看太后服药的情况。 现在他成了皇帝的客人。 第159章 座上宾 单孤刀见李莲花没有在约定的地方出现，很不高兴。 派人去探听消息后，更是生气。 “没想到，我这师弟，在哪里都是这么受人欢迎，云隐山、四顾门、金鸳盟、天机山庄，甚至皇宫，呵呵！” 不过他还是沉得住气的。 如今他的身份不过是建造玄塔一名小工。 特地掩藏身份进皇宫，就是为了寻找母痋。 “主人，切莫急躁，如今我们最好静观其变，李望舒在我们手中，李莲花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动。” “说的也是。” 单孤刀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筹码。 “无戒魔僧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宫中有一场宴会，到时候罗摩鼎中的子痋就能派上用场了。” “走，咱们先去玄塔选址地瞧瞧。” “是。” 单孤刀已经知晓了母痋所在，但无法找到入口，所以这才找来李莲花。 他这个师弟聪明绝顶，就是太过心软。 午饭李莲花吃得很是拘束，毕竟要陪皇帝和公主，周围还有一堆人看着，搁谁身上也舒服不了。 “李神医，今晚有宫宴，你来不来啊？” 昭翎公主很想找机会问问方多病的事情。 “对，今晚，不知道李神医……” “陛下”，李莲花没忘记单孤刀让他进宫来做什么，尤其这件事牵扯到业火痋，“草民一介布衣，这宫宴还不是不太合适？” “这……” 见李莲花拒绝，皇帝其实也不喜宫宴，礼节繁冗复杂，各种规矩让人喘不过来气，可他是皇帝，他一直是这样的。 “不急，李神医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 李莲花离开后，昭翎公主才开口，“父皇，我有事想要找李神医。” “为了方多病吧？” 皇帝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知道她想些什么。 一开始自己赐婚，女儿还不满意，没成想，出了一趟宫，见了一面未婚夫，竟然再不提退婚的事。 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变幻莫测。 “父皇，你都知道了，干嘛还打趣人家。” “去吧！” “是，父皇！” 李莲花规规矩矩跟在宫人身后，还没到地方就被昭翎公主追上了。 他跟着昭翎公主到了御花园里，拘束的不行。 “李神医，方多病现在也在京城吗？” “他，不在，不过很快就会来了。” “很快？” “嗯”，李莲花看着昭翎公主身后一群宫女，斟酌着开口，“公主殿下不必担心，他定然不会误了婚期的。” “他告诉你的？” 昭翎公主脸颊绯红，低头攥着手中的帕子。 “小宝……额，方少侠他心地善良，不过少年心性，所以才游戏江湖，等你们成了婚，他一定不会再乱跑了。” “我知道，江湖上太乱了，他一个人太危险了。” 到现在，昭翎公主依然忧心方多病的安危。 回到住处，听宫人仔细给他讲了各种宫规后，离开后，李莲花才得以喘口气。刚坐下喝了杯茶。 就有人打开窗户飞了进来。 “李门主！” 无颜一身黑衣捧着个盒子规规矩矩行礼。 “无颜，你怎么来了？” “李门主，这是尊上让我找的天山雪盐，可以克制子痋。” 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后，无颜站在那里等着李莲花开口。 “天山雪盐？你是说他们会在宫中动手？” 李莲花眼眸闪了闪，依照单孤刀的脾性，绝对会这样做。 他现在还没得到母痋，但罗摩鼎被打开，其中的子痋他又岂会不用？ “李门主，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尊上？” “没，等一下”，李莲花打开盒子看了看又合上，“让他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是。” 无颜来得快，去的也快。 这可愁坏了李莲花，参加晚宴，到时候全是达官显贵，这雪盐就算能带进去，若是单孤刀给那些人种子痋，他又如何能救每一个人呢？ 天黑之前，封郢直接来提醒李莲花。 “李神医，你在皇宫成了座上宾也不要忘了主人的要事。” 见封郢面色很是平常，一点不急，李莲花更不急了。 “我倒是没忘，不过陛下邀请我参加今晚的宫宴。 “宫宴？” 封郢上下打量李莲花。 面前这人一身月白衣衫，面容素雅，就连发簪都是一支莲花木簪，可浑身都散发着清新纯净的气质，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让能深深吸引人的注意力。 这难道就是南胤皇室血脉的独特魅力？ “对啊！” 李莲花很是坦然，任由封郢打量自己。 “那好吧，此事我自会禀报主人。” 封郢离开后，李莲花觉得匪夷所思，这封郢也未免太好说话了。 晚宴前，宫中特地有人送来一身衣衫，让李莲花换上。 他跟着宫人早早去了昭华殿。 到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些宫人在布置场地，摆放果盘。 李莲花百无聊赖，摸着袖子里装有天山雪盐的盒子沉思起来。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李莲花抬眼看去，一群宫女盯着自己正在说悄悄话。 看到李莲花看她们，立刻捂着脸跑开了。 李莲花尴尬地笑笑，这皇宫果然……，若是可以，以后他都不准备来了。 宴会上，李莲花意外地收到很多不友善的目光。 如坐针毡的他听着皇帝和大臣们谈论政事。 李莲花观察了一下，这宴会上人头大概有百余人，他根本不确定子痋会下在谁身上。 “陛下，今日的宫宴陛下邀请了百官，可这一位却眼生的很啊！” 一名身着蓝色锦袍，膀大腰圆喝得醉醺醺的官员起身走向李莲花。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莲花身上。 “这位先生，乃是世外高人。” 皇帝也醉了，他举着酒杯起身，指了指李莲花。 “高人？” “什么高人？” “怎么从未听陛下说过？” “莫不是又进宫来诓骗陛下骗子？”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李莲花开始后悔来这宫宴了。 看着自己面前这名官员手中提着的酒壶，目光移到宴会上的一盏龙纹琉璃瓿上。 龙纹琉璃瓿晶莹透露，装着美酒，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妙计。 第160章 神仙 “对啊，我正是世外之人！” 虽没喝酒，李莲花学着对方摇摇晃晃的样子站起身。 “李神医……” 昭翎公主想要说些什么，被一旁的宫女拉住了，在她耳边私语几句，她便乖乖坐好。 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可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失仪，她只能用眼睛盛满忧愁紧紧盯着李莲花，生怕他做出什么违反宫规的事来。 “救你……” 那人眼中满是不屑。 “对！” 李莲花似是赌气一般，离开座位，径直走向龙纹琉璃瓿，将这盛酒的器皿抱在怀中，衣衫遮挡着将天山雪盐尽数撒入其中。 “吾乃玉京人！” 李莲花一袭月白长袍，肃然而立，精致的眉眼在烛光下宛若清玉一般，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站在那里，怀中抱着酒器，烛光挥洒在他的衣衫上，波光粼粼，迈步而动，衣衫飘若浮云拖过地面，就像洁白的云朵飘过。 “神仙！”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皇帝倒是先跑到李莲花身边。 “先生，我就知道，你一直瞒着我，你真的……真的是神仙吗？” 李莲花没想到皇帝是第一个捧场的。 “陛下，我不是！” 李莲花看了一眼周围，见众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低声对皇帝道了一声。 “怎么不是？你这样，简直神仙降世。” 王公公跟在皇帝身后，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中带着三分疑惑，四分惊讶，剩下的三分似是不屑。 李莲花无暇顾及众人目光，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看到一个熟人。 “杨昀春！” “我……” 杨昀春站起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李莲花看起来不像是喝醉了，可他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来！” 李莲花朝他招招手，皇帝也朝他招手。 杨昀春马上走到皇帝身边。 “保护陛下！” 这句话声音不大也不小，就连皇帝身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 杨昀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莲花塞了一个盒子。 “若是待会有人靠近，你用这个扔他。” “啊？” 杨昀春打开一看，盒中空空如也。 李莲花已经抬脚朝宴会中心走去。 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这宫宴是好机会，单孤刀定然不会放过，可如何才能找到被子痋操控的人呢？ “李莲花，你怎可冒犯陛下还扰乱宫宴？” “什么神仙，我看是神棍！” “他不是疯了吧？”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李莲花毫不在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人群中是否有异动。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李莲花照样镇定自若。 要是什么都没发生，大不了最后他向皇帝请罪好了。 周围好一阵静默，被李莲花这一弄，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想到什么事都没发生。 “李莲花，你还不向陛下请罪？” 正有人起身指责李莲花，突然一队禁卫军带着武器径直走入宴会。 李莲花一眼看出他们的不同，这些人双目无神，手紧紧握着武器，步伐整齐。 “大胆，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公公看到他们闯入宴会，立刻出声呵斥，可这一队禁卫军充耳不闻，甚至撞到了人也好似没撞到一样。 “陛下，护驾，快护驾！” 王公公看出情形不对，立刻呼喊起来，可守在殿外的禁卫军动也不动，没人进来。 “造反，造反啦！” “快跑！” 宴会上的官员乱作一团，纷纷起身躲避，宫女和太监也手忙脚乱地跑开了。 只有李莲花径直站在禁卫军的必经之路上，面对一群毫无自我意识被操控的禁卫军，李莲花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他不能退，也不想杀人。 看了一眼龙纹琉璃瓿，既然这是笛飞声专门寻来的子痋克星，那便试一试。 “李神医，你快躲开啊！” 昭翎公主清楚看见那队禁卫军眼眸黑漆漆的，吓了一跳，立刻起身叫了起来。 刚站起来就被人按住重新坐下，她回头一看，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贴身宫女看自己的眼神恶狠狠，心中涌出一阵害怕。 “父皇，救我！” “李神医……” 杨昀春站在皇帝面前，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越走越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距离李莲花一丈远，李莲花迅速将手伸进龙纹琉璃瓿中，然后向前一甩手。 一串水珠随着李莲花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而动，晶莹透亮，跳到走在前面的禁卫军脸上、脖子上。 水珠仿佛有着某种魔咒，一接触到为首的两名禁卫军，他们立刻恢复了正常，发现自己的处境后，看了一眼四周，立刻跪在地上。 往复几次，这队禁卫军最后全部跪在地上告罪。 他们都说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神医，救命！” 李莲花一回头，杨昀春同时被好几个人抱住手脚，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皇帝被王公公护着，但他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都失去了理智。 就连现任国师无戒魔僧和大内第一强者轩辕策也大打出手。 李莲花看不出来谁才是被子痋操控。 索性在两人身上都洒了掺了天山雪盐的酒水。 “李神医，救我！” “李神医，救救我！” “救命啊！” 大殿中一团乱麻，被子痋操控的人开始攻击其他人。 就连之前的进来的禁卫军想要救人也不得其法，他们都不能杀人。 看了看龙纹琉璃瓿中的酒水，已经用去了一部分，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够用。 突然，李莲花看到一个抱着长箫躲在柱子后瑟瑟发抖的乐师。 “喂，借你的箫一用。” “我的……哦！” 乐师听到李莲花的话，反应过来后，将箫递给了他。 “谢谢！” 站到昭华殿正中央，李莲花将龙纹琉璃瓿向上一掷，瓿中的酒水立刻喷洒而出。 李莲花飞身而起，调动全身内力，用内力将酒水全部聚集在长箫的周围。 “嘭”的一声，龙纹琉璃瓿掉在地上摔碎了。 水珠点点，围绕在李莲花手中的长箫上，看得乐师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御水的。 第161章 极乐塔 长箫的一段被斜着压向地面，李莲花稳住身形，长箫在他手中点扫起无数星光。 他衣角蹁跹，仿若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优雅旋转着缓缓落地。 随之而来的就是细小的雨点落在脸上，身上。 舔了舔嘴巴，竟然是略带着些咸涩的酒。 昭翎公主终于得到了解脱，从地上爬起来后，只看到李莲花一人神色如常站在大殿正中央。 “李神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昭翎公主没喝酒，她敢肯定刚才自己的贴身宫女肯定出了什么问题，这会也不想她靠近自己。 “幸好，已经结束了。” 李莲花欣慰地看着被子痋操控的人恢复了神志，突然感到一道不善的目光。 一抬眼，对上了国师无戒魔僧。 他不是大熙人，却获得了皇帝重用。 就是他主导修建玄塔。 无戒魔僧见李莲花看自己，立刻露出一个笑容。 难道他是单孤刀的人？ 李莲花能感觉到刚才目光中的恶意。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理奴婢？” 昭翎公主的贴身宫女跟在她身后哭哭啼啼。 “陛下！” 杨昀春解脱之后，赶忙从众宫女太监的手中解救皇帝。 “糟了！” 李莲花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已经月上枝头。 单孤刀若是今晚见不到他，说不定会做出来什么事呢！ “李神医，你去哪儿？” 昭翎公主提着裙子追了出去。 “怎么了？下雨了吗？” 皇帝被杨昀春扶着，王公公拿出帕子给皇帝擦了擦脸。 “李神医呢？” 皇帝清醒之后，没有看到李莲花。 “李神医出去了。” “去哪儿了？” 皇帝见昭翎公主站在殿外，也向外走去。 “昭翎，怎么了？” 到了殿外，看到昭翎公主拿着一件月白外袍垂泪，关心起来。 “没什么，父皇，李神医他走得太快了，我一出来就没见到人。” 殿外的守卫跪了一地，都不敢抬头。 “飞走的？” “轻功啊，父皇，李神医他真的是人。” “哦！别哭了，有什么事和父皇说说，父皇给你做主。” “没什么。” 昭翎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宫女，摇了摇头。 “父皇，今日的宴会……不如先让各位大人回家吧！” “好！杨昀春。” “在！” “派人送他们回家吧！” “是！” “陛下，今日之事定不是偶然，那个李莲花好生奇怪。” 轩辕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不由地毛骨悚然。 刚才无戒魔僧毫无预兆地攻击自己，昭华殿中的一切混乱至极。 “李神医救了大家，你不要污蔑他。” 昭翎公主很不喜欢轩辕策。 “对啊”，无戒魔僧也出声道，“刚才臣根本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突然一阵雨滴落在我身上，可是昭华殿里面也会漏雨吗？” 无戒魔僧的话让杨昀春一惊，看向自己师傅的眼神中有些惊讶。 “夜深了，想必李神医是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父皇，我送你回去！” “好！” 皇帝已经下了决定，众人再无异议，杨昀春转身进殿，招呼着参加宴会的官员们离开。 轩辕策和无戒魔僧相视一眼，双方眼中的不满和敌对不再遮掩。 李莲花虽然身上满是酒气，但是他只喝了一杯，所以没醉。 脚步轻点，使出婆娑步在皇宫的院墙上快速移动。 来到皇宫一处荒废的院子，李莲花停在院中。 “应该就是此处啊！” 李莲花想起封郢带给他的地图，拿出来，在月光下瞧着。 “哼！李神医还真是受欢迎啊，刚进宫就成了皇帝的座上宾！”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李莲花立刻收起了地图。 “我这不是来了吗？刚才宫宴……” 转身看到单孤刀，想起他就是宫宴祸事的罪魁祸首，不由地闭上了嘴。 “宫宴？怎么还尽兴吗？” 单孤刀让无戒魔僧在宫宴上放出子痋，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吧！不过，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荒废很久了吧？” “不错，此处便是当年极乐塔的建造之地。” “极乐塔？” “嗯，罗摩鼎中的子痋便是在此处盘桓不去。” “你是说母痋在这里？” “八九不离十。” “那你为何不去找母痋？” “找不到入口。” “不错！” “当年极乐塔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后来这里被宫中视为不祥之地，便在没有人提及过极乐塔三个字。” “你都找不到，我便能找到吗？” 李莲花刚才在宴会上没吃东西，又顶着风跑了好一会，这会忽然有些头晕。 “不行了，不行了，难受。” 捂着肚子，李莲花靠在一旁的假山上。 “怎么了？李神医刚才不是很得意吗？” “嗷呜——” 一道低沉的吼声突然响起，单孤刀眼疾手快拉起李莲花飞上墙头。 堪堪站稳，两人看着刚才站立的位置，月光下，一只两头怪物正站在那里抬头望向他们。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传闻中的双头凶兽貎天吼。” “什么？” “就是因为有这东西在这，这里才会人迹罕至。” “这看起来不像是凶兽啊，个子是不是太小了？” 李莲花对皇宫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他对这个没兴趣，这十年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活下来，以及调查身边这人的死因。 “你叹什么气？”单孤刀注意到李莲花叹气，“算了，以后再说，我先送你回去吧，你醉成这样。” 嫌弃的语气和以往如出一辙，李莲花有些惶然。 因为肚子咕咕叫，回去的路上，路过御膳房，单孤刀还拿了两个包子给他，躺在床上之时，李莲花还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翻了个身，耳边嗡嗡嗡响个不停。 穿好衣服起床后，李莲花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双头凶兽貎天吼又出现了，建造玄塔的工人被咬了好几个呢！” “可不是嘛，太可怕了，被人发现的时候，缺胳膊少腿的，有的还没了头呢！” “这也太可怕了，这凶兽怎么这么多年了一直在啊？”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第162章 凶兽 “李神医！” “李神医！” 众人回头，看到李莲花笑意盈盈站在门口，立刻不再谈论。 一个红衣宫女上前，“李神医，太后娘娘命奴婢前来找你。” “李神医，陛下正等着你呢！” “李神医，公主殿下说有事要寻你。” 几名宫女太监互不相让，推推搡搡。 “几位”，李莲花站在门口丝毫不动，见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立刻道，“不如这样，既然太后、陛下和公主殿下都很着急，不如你们先去问问陛下的意思。”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李莲花的意思。 “李神医稍等，我们去去就来。” 有三人匆匆离开，还有几名宫女太监站在原地，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惧怕。 惧怕？ 怕自己？ 自己的样子很可怕吗？ “这位姑娘，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双头凶兽，怎么，这皇宫里还有什么凶兽吗？” 李莲花想起昨晚极乐塔旧址那个怪物。 “李神医，你不知道？” “我没来过皇宫，自然不知。” “是这样的”，宫女见李莲花很好说话，没有任何架子，立刻眉飞色舞说了起来，“宫里的姑姑们都说貎天吼出没的地方是不祥之地，那里之前好像是极乐塔建造之处，当年极乐塔无缘无故消失不见，极为不详，是以后来那里荒废了许久都没人去，偶尔有人路过，也会被两头怪物吃掉。” “吃掉？” “对啊！” “这么多年，这怪物一直在吗？” 按说皇宫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凶兽存在。 “奴婢不清楚，不过奴婢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了，姑姑们交代不让我们靠近那里。” “对啊！” 一旁的小太监也帮腔。 等三名宫女回来的时候，李莲花已经和这些宫女太监很熟了，几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很是开心。 “李神医，陛下说了，太后娘娘身体要紧，您见了太后，再去见陛下，公主殿下的事不着急。” “好！” 李莲花先是去了太后那里，他还没说什么呢，就被太后赏了很多东西。 离开后，又被带到御花园里，皇帝正等在凉亭中。 “李神医，昨晚多亏了你啊！” “见过陛下，陛下在说什么，草民听不懂。” 李莲花并不想暴露自己，昨晚情非得已，否则皇宫所有人都要遭殃。 “啊？” “陛下，草民昨晚喝醉了！” 见皇帝愣怔，李莲花连忙解释。 “哦！无妨，无妨！” 皇帝也不戳破，事后听杨昀春说了经过，皇帝心中有数。 皇宫的防卫又加强了不少。 “听说宫中出现了怪物杀人的事。” “这事也不是一两天了，朕派人查过，每次都是不了了之，没有任何线索。” 皇帝也很纳闷，每次他想要派人查，什么都查不到，可那凶兽总是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 “怎么，你想查这案子？”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好奇。” “若你想查，朕让杨昀春带你去玄塔的选址之地看看。” 正巧皇帝要建造玄塔，工程已经开启，自然不能停下。 这凶兽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无疑是对他皇权威信的质疑。 “是。” 他和杨昀春去了极乐塔旧址，那里空无一人，地上的残骸早就被人收拾走了，满地的血迹也被清理了一番。 没什么痕迹留下。 “李神医，依你看，这会不会是人为呢？” “何以见得？” 杨昀春被李莲花一问，噎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莲花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的疑惑，“只是这凶兽出现的太过蹊跷，我听宫女说，它已经好久没出现了，可现在偏偏要修建玄塔，它就出现了。” 见杨昀春低头沉思，李莲花继续道；“不知有没有见过这凶兽后活下来的人。” “有是有，不过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是什么人？” “几名宫中的太监。” “那他们应当还有家人吧？” “不清楚，或许有，或许没有。” “既如此，那就有劳了，派人去找他们的家人问问。” “好！” 忙了一天，晚上回到住处，李莲花终于能放松下来。 刚躺下，突然窗户开了又关，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飞，你怎么来了？” 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 “担心你。” “我好好的！”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早知道就不让你一人来了。” “这亏了无颜送来的天山雪盐。” 李莲花笑眯眯起身坐好，烛火熄灭了，屋中漆黑一片。 “笑什么。” “这不是高兴阿飞你来了吗？” “我就知道你不省心。” 笛飞声摇了摇头，任由对方缠住自己的胳膊。 “我哪里不省心了，单孤刀让我进来找母痋，他自己倒不见了踪影。” “他被看管起来了。” “为什么？” “皇帝开始怀疑玄塔工程。” “是吗？” “那今晚还去极乐塔那里吗？” “去啊，阿飞你都来了，我当然更要去了。” “那你睡一会，过会我叫你。” “一起吧！” 拉着笛飞声躺下，李莲花很自然地抱着对方闭上眼睛，小憩一会。 “醒醒！” “阿飞！” 李莲花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裹着披风被笛飞声抱在怀里，两人已经站在玄塔选址之处了。 “嗯！” “已经到了啊！” 李莲花站在地上伸了伸懒腰。 “哇呀……” “怎么了？” 见李莲花突然躲在自己身后，笛飞声一愣，突然想起什么。 “那个，有人说今天有人被双头怪物咬死了。” “就在这里吗？” “应该是。” “所以你看到他们了？很可怕吗，那不要看了，我们回去吧。” “没事。” 李莲花握住笛飞声将要遮住自己眼睛的手，看向四个面目全非的工人。 “我想，他们是来帮忙的。” “帮忙？” “他们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出事。” 李莲花握住笛飞声的手站在那里，听四名工人说了事情的经过，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说他们找到了极乐塔的入口。” “入口？” “或许就是因此才遭遇不测。” 第163章 皇宫隐秘 “嗯，他们说这里有一处废井，正是极乐塔的入口。” “井口？” “正是。” 顺着指引，他们找到了一口废井。 进入之后，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拿出火折子，一路进去，他们发现井下有间密室。 这里四面不透风，光也照不进来。 李莲花举着火折子四处查看，发现一处墙壁上的壁画。 “这是……” 被壁画的内容惊到，李莲花不由惊叫出声。 “怎么了？” 笛飞声随着李莲花的目光看向壁画。 上面画着一桩皇宫隐秘。 “原来如此。” “是啊，谁能想到这极乐塔的袖箭竟是为了隐藏这样一桩皇宫隐秘。” “若是依照这壁画，那卢阿风进宫找光庆帝报仇，正巧碰到了盈妃，对她一见钟情，自愿留在这极乐塔中做她的情人，难道就不报仇了？” 笛飞声不明白。 “你啊，不懂！” 李莲花举着火折子又开始四处查看，捡起一个满是灰尘，已经被打开的罗摩鼎，吹了口气。 “咳咳！” “没事吧！” “我没事！”李莲花用袖子挥了挥，“那卢阿风不是不想报仇，肯定是盈妃许诺了他什么。” “什么？” “还能是什么，应该是帮助他报仇，或者劝他放下仇恨两人一起隐居之类的。” “卢阿风不怀疑吗？” “这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总是会失去理智的。” “盈妃进宫多年无所出，光庆帝也没有子嗣，所以她就想生个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 “对啊”，李莲花见罗摩鼎中什么都没有，又放下了，“他怎么知道盈妃在想什么呢？” “那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也许知道，但是相信对方也爱自己吧。” 这里满是灰尘，唯一的榻上有一具早已变成白骨的尸骸。 “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并不是大熙皇室的后代，而是南胤巫师卢阿风和盈妃的后代。” “恭喜啊，阿飞，你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那这壁画……” “待会咱们出去的时候毁掉吧！” “为什么，这对证明你的身份也是有用的，若这庄皇室隐秘是真，那你才是应该做皇帝的人，你的身上流着南胤皇室和大熙皇室的血。” “这皇帝岂是好做的，再说，我没兴趣，就我如今……”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知道，阿飞，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咱们现在这位陛下也不是昏君啊。” “可是……” “不用可是，等一切都结束了，咱们就远离江湖，远离一切喧嚣，三个人好好过日子，怎么样？” “好！” 李莲花眼睛亮亮，笑意盈盈，笛飞声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这母痋应该就在此处吧？” 笛飞声没发现这里哪儿能藏母痋。 “有个地方。” 李莲花抬手指了指那具白骨。 “你是说……” “对啊，母痋出了罗摩鼎，定然要吸食人的脑髓才能活，所以这卢阿风是在自己死之前放出了母痋，让母痋活下去。” “卢阿风一定很后悔自己相信盈妃，所以死前留下了这壁画，希望有朝一日能将一切公布于众。” “你不想毁掉壁画吗？” 笛飞声更想李莲花开心。 “你高兴就好。” “刷啦啦” 突然一道锁链勾住白骨的头颅倏地一下向后飞去。 两人同时回头，无戒魔僧站在距离他们三丈开外。 “两位，谢了，这母痋我就拿走了，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说罢，无戒魔僧扔出一枚暗器，转身朝外面飞奔而去。 “走，他出去一定会填井的。” “可是……” 躲过暗器后，李莲花看了一眼壁画，被笛飞声拉着出了井。 他们到了地面上之后，无戒魔僧已经没了踪影。 “嗷呜——” 一声低吼，李莲花知道双头怪物出现了，立刻拉着笛飞声跳到墙上。 传闻中的双头凶兽貎天吼声音低沉，个子不是很大，不过是有两个头这一点很怪。 它两张口中满是鲜血，看样子又咬到什么人了。 能在宫中养这样的怪物，估摸着幕后之人定然身份不简单。 既然这怪物和极乐塔有关，八成和当年建工建造极乐塔的人有关。 “快跟上，那怪物朝这里来了。” 杨昀春带着一群禁卫军很快赶到了这里。 “李神医，你怎么也在，这位是……” “这是阿飞，我的朋友”，李莲花朝他们摆摆手，“你们先别靠近，这怪物有些奇怪。” “怎么了？” “阿飞，你看出是什么没有？” 月光下，两头怪物的两只脑袋来回摇摆，身体也在那里站着不动，仿佛在争夺什么。 “这不是什么貎天吼，声音听起来不像老虎狮子这类猛兽。” “还有呢？” 李莲花盯着笛飞声的侧脸，发现他的眼睫毛出奇的长。 比他见过的女子睫毛还长。 “声音听起来像是山猫，个子嘛，倒像是两只山猫那么大。” “山猫？” 李莲花看向杨昀春，“想要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杨大人，靠你了，一个怪物，你应该不怕吧！” “没什么好怕的！” 提着刀朝两头怪物走去，突然，怪物朝杨昀春扑了过去。 他闪身一躲，直接用刀刺穿了怪物的身体。 这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两只山猫被绑在一起，外面披了个其他动物的皮毛。 “这是……猞猁？” 一只山猫被他杀死，另一只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他发出低沉的嘶吼。 “该是有人故意为之。” 揽着李莲花落到地上。 山猫正朝他们扑过来之际，突然被禁卫军们用网罩住抓了起来。 “带走吧！” 杨昀春见笛飞声面生，让其他人离开后，立刻展开追问。 “他什么时候进宫来的。” “今晚刚来。” 李莲花笑了笑，他知道这是杨昀春的职责。 “嗯。” 笛飞声面色冷漠。 “对了，杨大人，当年监造极乐塔的是哪位大人？” “李神医为何问这个？” “我们怀疑这双头凶兽貎天吼和监造极乐塔的大人有关。” “既如此，我明日将此事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那好，我们就先……” “不行”，杨昀春拦住李莲花，“依照惯例，阿飞需要跟我走，搜身并且接受询问。” 第164章 痛处 “那，我也跟着吧！” 李莲花按了一下抓着的笛飞声的手，让他不要多生事端。 “好！” 杨昀春并没拒绝。 折腾了半宿，他们被放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困吗？” 看李莲花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笛飞声扶住他的胳膊。 “是有点。” “那先去补觉吧！” “没时间啊！” “你担心单孤刀？” “他已经拿到了母痋，接下来一定会用子痋控制他人。” “那不如去找皇帝？” “好啊！” 李莲花欣然接受了笛飞声的建议。 由于身处皇宫，要见皇帝特别麻烦。 他们只能在一处偏殿，等待皇帝有时间再说。 茶水喝了好几壶，可还是没消息。 终于等来王公公，李莲花跟着他来到御花园中。 没想到等在这里的竟然是单孤刀。 单孤刀已经换下了工人的衣服，他穿着一身墨蓝色的金银丝线锦袍，锦袍上绣着镂空的五爪金龙图案金光闪闪，头戴金色头冠，一看到李莲花立刻笑了。 “怎么，意外吗？” “怎么是你？陛下呢？” 李莲花没想到王公公成了单孤刀的人。 随着单孤刀一挥手，王公公很识趣地行礼离开。 “多亏了杨昀春，如今，皇宫已经全在朕的掌控之内了。” 单孤刀成竹在胸的样子让李莲花急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别忘了，李望舒还在我手里，相夷，你怎么和师兄说话呢？” 单孤刀并不生气，反而对李莲花很是迁就。 “我杀了他。” “等一下”，李莲花拉住笛飞声，“单孤刀，你非要如此不可吗？” “这怎么能是我的错，要错也是大熙皇室的错，我本该是这大熙的皇帝，可他们做了什么？若不是他们，我又怎么会变成乞丐，所以我不择手段夺回自己的一切，又有什么错呢？” 单孤刀气愤起身，一甩袖子，负手站在那里。 “你……你忘了师父是怎么教我们的吗？” “师父啊！”单孤刀勾起嘴角，笑容恶劣，“你不说我还忘了，师父他眼里心里只有你李相夷，何时为我着想过？” “什么意思？” “当年我带着你坠入东海的消息去找师父，没想到他一心只想我去救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安危，哼！” “你……当年你去云隐山了？” “对”，单孤刀早就想将当年的事说出来了，“我本想诓骗他将内力传授给我，谁知道他一听到你失踪消息，当初走火入魔，吐血重伤。” “你杀了……师父？” 李莲花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瞪着单孤刀。 他从未想过单孤刀会这样做。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忘了吗？若不是师父，我们很可能还是乞丐，根本没可能……” “够了，李莲花，我可不是四顾门那些废物，整天里听你呼来喝去。” 骤然被单孤刀打断，李莲花踉跄了一下，笛飞声扶住他的胳膊。 “你害死了师父，单孤刀，你怎么下得去手？” 双目发红，李莲花眼中的愤怒好像一团火焰，直直射向单孤刀。 “你终于想要杀我了？” 单孤刀不怒反笑，“哈哈哈，来啊，师父余下的几成功力都在我身上，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今天你必是我的手下败将。” 李莲花被激怒，正想要动手，被笛飞声拉住了。 “别冲动，他就是故意激怒你。” “阿飞，松手！” 李莲花现在根本听不进道理。 “好！” 笛飞声一松手，李莲花如一支利箭一般疾射而出，一掌直接袭击单孤刀的面门，被他轻易躲了过去。 接着李莲花凌空跃起，双脚连环踢出，单孤刀伸手格挡，退后几步站定，最后一拳打在李莲花脚底，紧接着双手化为两道幻影，紧紧追上李莲花的身形。 婆娑步名不虚传，李莲花躲过几次单孤刀的掌风后，体力不支，站定捂着胸口，怒目而视。 “相夷，你不行了就开口求饶，你毕竟是朕的师弟，朕怎么忍心真的伤了你呢？” “住口，我没有你这个师兄，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师父报仇！” 说罢，李莲花不顾内力不济，猛地跃起，左手如闪电一般推出一掌，单孤刀站在那里，面色阴沉，同样出手对掌。 “嘭”的一声，周围烟尘四起。 “相夷！” 笛飞声见形势不好，立刻上前揽住李莲花，抛出腰间的三枚铜钱后，使出日促，飞身而去。 烟尘飘散后，单孤刀站在原地，低头看到地上的几滴血迹和他挥袖挡掉的三枚铜钱，目光微沉。 “见过陛下！” 过了一会，封郢风带着万圣道弟风尘仆仆而来，一来就跪下了。 “起来吧！” “陛下恕罪，城外那处庄子被金鸳盟占了。” “不重要了，母痋已经拿到了，我们去找皇帝吧！” “多谢陛下！” 封郢起身后，一群人都跟在单孤刀身后，向皇帝的寝殿而去。 “父皇，怎么不见李神医啊？” 昭翎公主满皇宫找不到李莲花，只能来找皇帝。 “朕也在找他，王公公说没看到他”，皇帝倒是不急，既然人在宫里，肯定飞不出去，“不然待会让人传杨昀春来问问。” “哦！” 他们二人正在说话，“嘭”的一声，寝殿大门被人踢开。 一群身着异服的人突然闯入，很快将二人围住。 丫鬟太监们被刀架在脖子上跪在地上。 “国师，你是要造反吗？” 一看到无戒魔僧，皇帝愣住了，他对无戒魔僧不薄，一个异国人，重用于他。 “哼！” 无戒魔僧满脸不屑，往旁边让了一步，“恭迎陛下！” 单孤刀缓步进入，封郢跟在他身后。 “你……你是谁？怎么在宫中如此放肆！” “我，我自然是皇帝，以后的天下之主，至于你，阶下囚而已。” 单孤刀一挥手，有人立刻上前把昭翎公主和皇帝都压着跪在地上。 单孤刀反而坐到了上位。 “陛下，如何处置这些人？” 封郢梦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自小便记得父亲所言，寻找南胤皇室和后裔，光复南胤，让南胤人都能光明正大活着。 第165章 宫变 “你到底是谁？” 昭翎公主不服气，可是怎么也挣不脱束缚。 “大胆，竟然这样同陛下讲话！” “封郢！” 单孤刀一开口，封郢立刻退到一边。 “是！” “你就是公主？” “是，本公主就是大熙唯一的昭翎公主！” “不错！” 单孤刀知道公主和方多病的婚事，如今见到昭翎公主，对她很满意。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可知方多病是谁？” “自然是方尚书的独子，本公主未来的夫婿！” “不仅仅如此！” “你什么意思？” “他还是朕的儿子，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 昭翎公主瞪大了眼睛，望向单孤刀的眼中满是惊讶恐惧。 “你胡说，方多病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他明明是……明明是……不可能……不可能的……” 突然想起方尚书和天机山庄庄主多年无子，后来又有了儿子的传闻，昭翎公主还是不愿相信，摇着头抽泣起来。 “还有你”，单孤刀接着看向皇帝，“你有个好女儿，不过，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 “你到底是何人？” 皇帝被人压着跪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竟然有人敢这么对自己。 “你不记得我了？之前建造玄塔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你……你是……” 皇帝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不认识没关系，今天就告诉你，朕是谁”，单孤刀喝着茶，悠然坐在那里，“朕就是芳肌王和萱公主的后裔，最应该做皇帝的人。” “你……” “怎么？不信？” 单孤刀看了无戒魔僧一眼，“带他去极乐塔里看看。” “是！” 无戒魔僧得了命令，让人押着皇帝去了极乐塔中。 皇帝从未来过这样破烂荒芜的地方。 被人带着从井中进入，在微弱的烛火下，看到了壁画上的内容。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就是大熙皇室后裔，正统的大熙皇室后裔，绝对不可能，这是你们的阴谋，阴谋！” 皇帝气急败坏，怒吼起来。 “是吗？”无戒魔僧并不惧怕他，“你可知，这极乐塔，就是当年光庆帝的盈妃为了求子而建造的，她当年见到了入宫行刺的卢阿风，当面光庆帝无所出，虽然盈妃得宠，但是为了权利，她和工部尚书刘可和联合，用这极乐塔将卢阿风困在里面，在她产子之时，让人打开塔顶的机关，将卢阿风埋在地下。” “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要多亏了李莲花，若不是他找到这里，这个秘密根本没人知道。” “李莲花？” “不错”，无戒魔僧接着道，“铁山崩乃是血域的一种机关秘术，将千斤重的坠子悬在塔顶，一打开机关，坠子便会直接坠落，带着整座塔飞速下落，所以极乐塔并不是一夜之间消失了，而是到了地下。” “怎么会这样？” 皇帝不明白，他这皇帝做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会有人告诉他所谓的真相。 他根本不是大熙皇室后裔，而是后宫妃子和南胤余孽的血脉。 见皇帝失魂落魄，无戒魔僧满意地让人将他关进一间偏殿中。 杨昀春连夜审了好多涉案人员，好不容易才离开天牢，一回宫，想要去找皇帝，没想到看到自己师傅轩辕策和无戒魔僧打了起来。 “师傅！” 轩辕策看到皇帝被无戒魔僧带人闯宫，想要阻止，被封郢种下了子痋。 他只觉得整个人浑身被火烧一样难受，难以控制自己的神志，挣扎着想要救皇帝，可力不从心，只能先行离开。 可对方并不想放过他。 “师傅，你怎么了？” 杨昀春上前扶住轩辕策，见到他颈侧的经脉呈现红色，整个人眼睛布满血丝，咬着牙，仿佛在忍受巨大痛苦。 “你……快走！” “走？” “去找李莲花！快去！” 推了杨昀春一把，轩辕策挥动拂尘朝着无戒魔僧扑了过去。 “师傅！” “快走！” “抓住他！” 封郢带着万圣道弟子，想要抓捕杨昀春。 一咬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昀春还是听了轩辕策的话，施展轻功飞上宫墙，朝宫外而去。 出了宫，他却毫无头绪，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李莲花。 没想到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竟然碰到了石水。 “杨昀春，你怎么在这里？” “石院主，真巧啊！你怎么来京城了？” “我们来找门主。” “肖门主吗？” “不是，李门主。” “李门主，李相夷不是十年前就……” “此地不宜说话，跟我来吧！” 杨昀春没想到四顾门全都来了。 “原来是这样，李神医就是李门主吗？”杨昀春这才想起来轩辕策的话，“糟了，宫里出事了，师傅让我去找李神医，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门主进宫了？” “是，可是，现在他不在宫里了。” “除了他，你还见到了谁？”石水急着追问。 “哦，对了，他还有个朋友，说是叫阿飞。” “是笛飞声！” 乔婉娩很肯定，和李莲花形影不离的，一定是笛飞声。 “笛飞声？金鸳盟盟主？” 杨昀春觉得不可思议，李相夷为什么会和笛飞声走得那么近。 “如此看来，只有去金鸳盟分堂碰碰运气了！” 纪汉佛虽然嘴上说着碰运气，心里却有了底，他们来到京城后，快将京城翻遍了，没想到之前李莲花竟然在皇宫。 城外的庄子如今成了金鸳盟的地方，李望舒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皱着眉头的李莲花，心中焦急。 “父亲，爹爹怎么还不醒？” “他受了伤，又喝了药，让他睡会吧！” 笛飞声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让李莲花逞强了。 握着李莲花的手缓缓给他输入内力，笛飞声一直观察他的脸色。 漆木山在李莲花心中的地位，笛飞声很清楚，单孤刀害死了漆木山，李莲花无法忍耐是人之常情。 “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不用！” “可是，父亲，你不是说单孤刀已经拿到母痋了吗？” “这世上，一物降一物，再厉害的东西，也有克星。” “父亲你知道业火母痋的克星是什么？” 第166章 重见 “就是你们的血。” “血？” “对”，笛飞声看向李望舒小小的脸，“这业火母痋虽然能衍生无数子痋操控他人，但是母痋是用皇室的血喂养出来的，想要毁掉，也需要你们的血。” “对了，父亲，四顾门和天机山庄的都来京城了。” “嗯！” “金鸳盟的人也到了，他们没有进城。” “不急！” 踌躇好一会，李望舒还是皱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父亲，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封郢说，他知道爹爹的身份与你有关……” “十年前？此时我并无印象。” “哦！” 对于笛飞声，李望舒还是相信的，他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至于封郢，这人太过奇怪，说话和做事让人捉摸不透。 明明是单孤刀的手下，却有事情瞒着单孤刀。 李莲花休养了三日，京城中却闹翻了天。 很多大臣被抓，守卫换防。 方多病急得团团转，他一到京城就去找方尚书，没想到，方尚书已经进宫了。 好不容易找到金鸳盟的人，但他们拒绝透露笛飞声的行踪。 最后偷偷跟着人，才找到城外的庄子。 方多病半夜偷偷潜入，差点被笛飞声打了。 “方哥哥，你怎么来了？” “望舒，你也在这里？” 方多病见笛飞声脸色阴沉，只好同李望舒说话，省得惹到这个大魔头。 “我是被抓来的。” “抓？” “万圣道的人。” “你爹爹呢？” “爹爹不舒服！” “李莲花怎么了？” 方多病一直以为有笛飞声在，李莲花能没事的。 “不清楚，爹爹从宫里出来就受伤了。” “方多病，你来做什么？” “自……笛盟主”，方多病听到笛飞声主动问，立刻赔上笑脸，“怎么说咱们现在都是同一战线，现在只有李莲花才能救……” “你怎么知道只有李莲花才能救人？你和其他人说了？” 笛飞声对于李莲花的身份自以为瞒得很好，根本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知道。 “没有，你怎么这样看我？只杨昀春，他师傅轩辕策说的”，方多病一提到杨昀春，脸色不太好，“现在皇宫被单孤刀控制了，他又有母痋，除了李莲花，根本没人能灭了母痋。” “他……” “四顾门的人都来了，他们都想见李莲花。” “可是，他不想见他们。” “笛飞声，你什么意思？” 方多病最受不了笛飞声目空一切的样子。 “字面意思”，笛飞声并不在乎四顾门，“其实也不是只有李莲花，角丽谯也是南胤皇室后裔。” “你是说贺嫶梅？”方多病面色变了又变，“你都不知道，她比角丽谯还疯，差点给四顾门搞没了。” “她怎么了？” “说是去单孤刀报仇，怎么，她没来京城？” “不清楚！” “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金鸳盟盟主不该是对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吗？ “哼！” “方哥哥，今晚你跟我睡吧，我有好多事想要问你呢！” 见李望舒拉走了方多病，笛飞声转身去找李莲花。 “怎么还不睡？” 见李莲花坐在那里手中握着《山家清供》发呆，笛飞声走过去从他手中抽出菜谱。 “哦，没事！” “什么没事？” 笛飞声伸手在李莲花眼前晃了晃，“这叫没事？” “哎呀！”李莲花一把捉住他的手，“你晃什么晃！” “你是不是觉得什么都不说，我就不会担心。” “好了好了”，笛飞声的性格李莲花很清楚，“其实，我现在也不算看不到，我还是可以看到的。” “骗人！” 笛飞声叹了口气，见李莲花神色平静。 他的眼睛曾经璀璨明亮，光彩照人，如今却空洞而深邃，平静的像一汪死水。 “真的”，双手捧住笛飞声的脸，李莲花笑得温柔，“我知道，你现在脸很臭！” 接着，捏捏他的脸，“好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吗？” “方多病来了，说四顾门也来人了，他们都在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 “不许去见他们。” “阿飞”，李莲花听出笛飞声语气中的怒意，立刻缠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这总是要见面的嘛，难不成你还要把我藏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 “你……” “我知道你不愿意。” “我不是……你……我的意思是，等事情解决了，咱们就远走高飞，我之前答应你了不是，难道不信我？” “你每次都这样说。” “哪有每次？” “唔。” 听到笛飞声含糊了一声，知道他同意了。 第二日一大早，方多病早早起床，拉着李望舒去见李莲花。 没想到，却看到李莲花一身白衣，披着白色的斗篷，连他的脸都没看到。 “李莲花，你这是什么打扮？” “哦，没什么，就是着了凉，不能见风。” 笛飞声站在一旁，紧紧握着李莲花的手，面色如墨。 “他们不是找我吗？走吧！” “哦，好！” 方多病虽然很奇怪，但没多问，听声音也没觉察不出来什么。 被金鸳盟的人团团围着，很多人想要见李莲花都不行。 方多病将四顾门几人叫到了尚书府，如今这府中是方多病做主。 “门主！” “门主！” “见过门主！” “相夷！” 几人一进门就开始寻找李莲花的身影，见他斗篷遮面，面露疑色。 “你们看什么，李莲花他生病了，不能吹风。” “是吗？” 纪汉佛第一个不信，李相夷是什么样的人？ 但李莲花却不一样，他中了碧茶之毒，和常人的身体自然不同。 “门主……” 云彼丘行色狼狈，发色黑白相间，甚至白发比之前更多了。 “比丘，你快起来！” 云彼丘跪在李莲花面前，刚扯住他的衣摆，李莲花想要伸手扶，被笛飞声拉住了手，抬脚一踹，云彼丘跌在地上。 “阿飞！” “哼！” 李莲花很清楚笛飞声是什么人，听到他的冷哼声，回握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 “比丘，你别这样，你的身份，这样不妥。” 第167章 计划 “身份？门主，你还在怪我吗？我知道错了，真的，当年我鬼迷心窍，听信角丽谯拙劣的谎话，以为她不过是想要拖延你去见笛飞声比武的时间，我……” “已经过去了”，声音中毫无波澜，“都结束了，对了，四顾门来了多少人？” 李莲花话题一转，有意撇开云彼丘。 “门主，之前贺嫶梅大闹慕娩山庄，如今四顾门和百川院能来的都来了。” 石水一听到李莲花问，立刻回答。 “相夷”，乔婉娩察觉出异样，“你，还好吧？” “我很好！” 这样的回答虽然她不满意，但并没细究。 “你们可有计划？” “门主，我们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宫中的情况……” “单孤刀拿到了母痋，控制了皇宫！这几日还有一些官员进宫了没出来。” 笛飞声不想李莲花被这些人折腾，甚至不愿意李莲花说话，见到说了宫里的情况。 “额……” 被笛飞声突然打断的白江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任凭门主吩咐。” 几人看了一眼突然出口的纪汉佛，立刻跟着道；“任凭门主吩咐。” “好吧！”静默了好一会，李莲花才开口，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自己以后和四顾门百川院再无半分关系了，“这样，汉佛你们几个带人去找守城的将领，让他和你们一起找出城中万圣道弟子的所在，杨昀春带人进宫先去救陛下和各位大人，杨昀春认熟悉宫中地形，小宝，你带人去找母痋，一定要小心，我和阿飞去找单孤刀，他一定迫不及待想要做皇帝了。” “他做不成。” 笛飞声已经让金鸳盟盟众做好了准备。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随着一名仆从着急忙慌，连滚带爬进了前厅，一道靓丽的红色身影随之进入，身后跟着一群彪悍的江湖人。 “李相夷，我有事找你。” 贺嫶梅一身红衣，戴着红色斗笠，现在看起来，倒是越发和角丽谯像了。 “李神医，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贺嫶梅身后是封磬。 他一接到封郢的消息，立刻和贺嫶梅赶往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他们并没有露面，而是暗中寻找李莲花的踪迹。 “你们怎么来了？” 乔婉娩一看到贺嫶梅，立刻拔剑挡住她的去路。 “乔婉娩，我找的不是你。” “贺嫶梅，你找我什么事？” 李莲花并不想她们起争执。 “我要进宫，亲手杀了单孤刀。” “你？” “对，宗正明珠也熟悉宫中，他也可以带路。” “我们可不缺人带路。”方多病横插一嘴。 “好啊，多个人，多一分力量”，李莲花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乔女侠，不如先放下个人恩怨，等单孤刀的事情了解了，你们有什么事，私下解决，我相信，你们二人都不是不讲理的人。” “没问题。” 贺嫶梅心想，自己连命都不想要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乔婉娩找谁算账去。 “李神医，宫中的消息，单孤刀未免夜长梦多，已经决定今日登基了。” “今天？” 听到封磬的声音，李莲花并不怀疑消息的真实性，毕竟封磬曾经是万圣道的总盟主，想要知道万圣道的消息，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皇帝也中了碧茶之毒。” “皇帝？” 李莲花没想到单孤刀会来这么一手。 也是了，单孤刀都要做皇帝了，这原来的皇帝，自然是必须要死的，或许是见不得皇帝死的太过轻松吧！ “李莲花，那咱们快进宫吧！” 方多病一刻都等不及了，他爹还在宫里呢！ “好！” 众人对李莲花的计划并无异议。 方多病带人跟着杨昀春进了宫。 他们很快找到了官员被关押的地方。 “爹，你没事吧？” “没事，小宝，你们怎么来了？” 方尚书一看到方小宝和杨昀春，首先担心他们安危。 “爹，我们没事，你放心吧，杨大人，你先带他们去找陛下吧！我去找母痋。” 方多病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母痋存放的地方。 但看守母痋的是浮屠三圣，当今万人册上的第一。 “小鬼，谁让你来送死的？” 一个胖子看到方多病瘦弱的样子，立刻嘲笑起他来。 “你说谁呢？你看你胖得像头肥猪，我还没说你呢！” 方多病最讨厌别人说他瘦了，他这明明是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 “少废话，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 对面三人不再废话，直接使出自己特制的武器，攻击方多病。 有了封磬带路，李莲花和笛飞声很快就找到了单孤刀用来登基的大殿，一路上还解决掉了不少万圣道弟子。 看到李莲花带了很多人来，单孤刀并不意外，他一点都还不担心，业火母痋可以有无数的子痋。 在他眼中，这些人都可以变成他称霸天下的武器。 “李相夷，你今天怎么带穿上斗篷了，怎么，见不得人了？” 单孤刀一看到李莲花身边有这么多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步田地，还有这么多人站在李莲花身边。 无戒魔僧和封郢一见到李莲花，立刻对他出手，被笛飞声直接一刀挡了回去。 李莲花站在所有人最前面，而笛飞声，是唯一站在他身边的。 “阿飞，让我来，师父的仇，我自己来。” 笛飞声见李莲花执着，直接出手对抗封郢和无戒魔僧，将单孤刀留给李莲花。 其他万圣道弟子同金鸳盟盟众打了起来。 封磬和贺嫶梅则站在一旁观战。 两人心思各异。 贺嫶梅一直看向单孤刀，盘算着如何动手，她深知自己武功比不上单孤刀，很可能在他手里都过不了五招。 而封磬则是不想万圣道弟子相互残杀，可他们兄弟二人如今处境对立，他犹豫了。 少师在手，李莲花又得了一些笛飞声的内力，一出剑，无形的剑气四周激荡，剑锋一如既往地凌厉，一往无前，和单孤刀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刀剑相拼，激起一阵火花，离得近了，单孤刀才看到李莲花戴着兜帽的脸，眼睛蒙着一层白纱。 “你眼睛怎么了？” 第168章 破灭 “与你何干？就算看不到，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李莲花并不想示弱，他想要公平和单孤刀打一场，赢得坦坦荡荡。 “哼，口舌之快！” 单孤刀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更何况，李莲花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李相夷了。 如今的李莲花，比纸老虎还脆弱。 一把短刀从下伸出，李莲花立刻退后避开，站定后嘲讽道；“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嗖”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单孤刀照面一劈，被软刃划伤了脸颊，寒光闪过又飞回李莲花手中。 两人手中都有两把兵器。 “你竟然没扔了吻颈？看来对师兄也不像你口中那样无情啊！” 看到吻颈，单孤刀反而笑了。 “哼，对待什么人，我自然要用什么兵器，你这样的人，吻颈再合适不过了。” 李莲花声音里带着愉悦，脸上却毫无笑意。 “李相夷，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自负！” 单孤刀不再逞口舌之快，而是使出十成功力纵身一跃，向李莲花砍出一刀。 耳朵微动，李莲花立刻闪身躲过，身后的一座凉亭瞬间被劈成两半，散裂开来。 轮到李莲花了，单孤刀成竹在胸，却只见眼前剑光闪过，李莲花身形快如闪电，化作一道道虚影，舞动着手中的少师。 动作让人几乎看不清，单孤刀腹背受到攻击，正在惊愕之际，突然胸前剧痛，李莲花收起少师，以双指代剑，将内力灌入他胸前几处经脉出，震断经脉，最后一掌打在单孤刀胸前。 单孤刀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连兜帽都没摘掉，孤身独立的李莲花，如同风中一朵孤傲的白莲。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输？李相夷，一定是你耍诈，你中了碧茶之毒，怎么可能赢我？不可能的！” 单孤刀衣衫凌乱破损，倒在地上狼狈不堪，指着李莲花痛声控诉。 “单孤刀，拿命来！” 就在这时，贺嫶梅动了，她终于找到了好时机，直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匕首扑向单孤刀。 看着戴着红色斗笠的女人，单孤刀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登基大典这天。 过了一会，并没等来死亡的痛感，单孤刀睁开眼睛，有人握住了刺来的短刀。 “为什么？” 他不解地看着李莲花。 “你做什么，李相夷，竟然要救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贺嫶梅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不甘，她都快要成功了，“你怎么可以救他？” “贺嫶梅，你听我……唔……” 一阵眩晕，李莲花站立不稳，也没放开手。 反而是贺嫶梅松手了，她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哐当”一声，短刀掉在地上。 “你怎么样？” 笛飞声刚刚结束战斗，一听到李莲花闷哼，立刻飞到身边扶住了他，看到李莲花手里流出黑色的血，直接出手点穴防止毒性蔓延，而后看向贺嫶梅；“短刀有毒，解药呢？” “解药，没有解药，哈哈哈，这是我给单孤刀准备的，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贺嫶梅掀开斗笠，露出底下那张满是疮痍的脸庞。 “你……” 笛飞声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张脸上他只看到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 根本就是面目全非，这还是角丽谯那张魅惑天下的脸吗？ “怎么了？” 李莲花靠在笛飞声肩头，他眼睛看不到，但能让笛飞声情绪有所波动的，一定不是小事。 “主人，她的脸上全是尸癍。” 脑海中响起一道细细的声音。 “尸癍？” 李莲花很疑惑。 “是！” 笛飞声应了声，他现在都没去想李莲花为何知道。 “啊……” 因为暴露在阳光下，贺嫶梅疼得不行，满地打滚，就算如此，她也没有想去捡起斗笠戴上。 说时迟，那时快，李莲花伸手一抓身上的斗篷，甩出去，直接落在贺嫶梅身上，遮住了她。 在斗篷下缓缓抬头，她这才看清李莲花现在的模样。 一身蓝色外衫轻薄飘然，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纱，站在那里面色白得不像活人，手上的伤口流着黑色的血，黑色顺着他手上的经脉向上蔓延进袖子里。 “主人”，封磬见李莲花受伤，他懵了，清醒后立刻走到李莲花面前，“她身上这的确是尸癍。” “可有解法？” “她并不是这身体的主人”，封磬自从知道了贺嫶梅的秘密后，便知道有这么一天，“是以不能如常人一般活着。” “我不在乎，我只要单孤刀死！” 贺嫶梅自从知道孙家灭门后，便心灰意冷，后来东方青冢为了救她而死，她更是对活着没了期待。 “主人，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办法就是让她和圣女换回来。” “换回来？” “不错，各归其位。” 李莲花想起角丽谯，“你带她去断云峰，那株最特殊的异形梅树。” “我？” 封磬受宠若惊，这是第一次李莲花没有反驳他。 “即刻动身，这件事除了你，恐怕没人能做到。” “我不走，我要杀了他！” 贺嫶梅披着斗篷摸到短刀，再次起身。 “住手！” 被封罄一把抓住手腕，短刀又掉在地上。 “快走！” “是！” 封磬拉着贺嫶梅要走，贺嫶梅不肯。 “李相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不杀他？” “抱歉”，李莲花实在对单孤刀下不了手，转而看向封磬，“走！” “是！” 封磬一把打晕贺嫶梅，唤来封瑶，让她背着贺嫶梅走。 封瑶只来得及看李莲花一眼，甚至都没来来得及说话，就被封磬催着走。 “李莲花，母痋我带来了。” 和方多病一起来的还有李望舒。 “爹爹！” 飞奔到李莲花身边，抱住他的腰，李望舒很心疼李莲花。 “望舒，你来了！” “嗯！” 李望舒是偷偷来的，一开始李莲花不许他进宫，他求了方多病才跟着进来的。 “李相夷，有母痋在，我还是赢家。” 单孤刀躺在地上，看着方多病手中装有业火母痋的盒子，怒道；“逆子！” “别管他”，方多病看向李莲花白纱蒙眼，手流黑血，“要现在取血吗？” 第169章 克星 “正好！” 李莲花举起受伤的手，还在滴血。 方多病将上面镂空的盒子放在李莲花手下，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滴落。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同时看向李莲花。 随后，一道青烟从盒中飘出。 “果然是这样，只有萱妃的后人的血才能杀死母痋。” 一道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响起，方多病抬眼看去，封郢捂着胸口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不可能，我才是萱公主和芳肌王的后人”，单孤刀不可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方多病手中的木盒。 他直接扑过去一把抢过来。 “空了？，怎么可能？业火母痋呢？明明之前还在的，我才是南胤皇室后裔，我才是这天下的主人，我才是”，转头看向靠在笛飞声肩头的李莲花，他更加激动了，“李相夷，你怎么什么都要和我抢？明明我才是要做阿皇帝的人？” 单孤刀地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盒子，里面的母痋已经消失无踪，脸上满是痛苦和无助，眼中满是迷茫和无助。 “封磬，对了，是封磬找我的”，单孤刀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高高举起，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看了一圈，将目光落在封郢身上，“封郢，你说，我就是南胤皇室后裔，对不对，若不然，你们当初又怎么会认我为主呢？” 单孤刀丢下盒子，起身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封郢身上。 可封郢却冷冷站在那里，盯着他手中的那枚玉佩发呆。 对啊，那玉佩确实是南胤皇室的证明，到底有什么样的可能，这玉佩会不在南胤皇室的手中呢？ “你不是！”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岑婆从人群中走出。 “师娘！” 李相夷一看到岑婆，眼睛立刻红了。 他还是给师娘惹了麻烦。 “相夷，好孩子！” 岑婆快步走到李莲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看向单孤刀。 “师娘，你怎么来了？” 单孤刀也没想到岑婆会来，毕竟她已经隐居很多年了。 “单孤刀，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你不是南胤皇室的后裔。” “这不可能，师娘！” 单孤刀不信，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疤，“这也是封罄认我为主的证明。” “单孤刀，你不过是个被我和单孤刀捡回来的小乞丐而已”，岑婆神色平静，她没想到自己还有会机会说出当年真相的一天，这些皇室秘密，本不该重见天日，“当年李家遭逢匪徒洗劫，全家被杀，只有李相显和李相夷两个小孩逃了出来，他们流落街头，我和漆木山得到消息找过去的时候，只见到李相夷和昏迷的你，所以，你不是。” “不可能，师娘，那为何这玉佩会在我身上？” 单孤刀不信，他不该是身份卑贱的乞丐。 “那是重病的李相显为了托你照顾更小的李相夷，而给你的。” “可我有记忆起，这玉佩就在我身上。” “我们找到你和李相夷的时候，你发起了高烧”，岑婆眼神毫无波澜，“病好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你现在想想，可还记得云隐山之前的事情？” “我……” 他的记忆中，小时候的一切就是从云隐山开始的。 单孤刀无法相信这才是真相，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自己成了所谓的南胤皇室后裔，造成了今天的一切。 “等一下”，封郢突然出声，“李……李神医，求你放过他！” 说完踉跄着跑到单孤刀身前踉跄着跪在地上。 “李莲花……” 方多病眉头紧锁，望向李莲花的眼睛中情愫复杂。 单孤刀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很多人，多年的筹谋在今天毁于一旦，对于单孤刀来说，没有比这更重的惩罚了。 可另一方面，单孤刀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单孤刀伤害了他亲生母亲，小时候对他诸多责骂，方多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有人杀了他。 “李莲花，难道你要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吗？” 母痋已经消失，子痋的操控全部解除，轩辕策带着杨昀春等一干禁卫军突然出现包围了众人。 “李神医！” 杨昀春站在轩辕策身后，嘴角下垂，神色沉重。 李莲花现在面临的抉择关系到这里所有人的生死。 “李神医，你们师父不是主人杀的，你师兄他还没有禽兽到那步田地”，封郢跪在地上，面色庄重，“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当时如云隐山不过是想要得到你们师父的内力而已，你们师父是听到你坠入东海自己走火入魔的。” 李莲花一听到漆木山的事，神色微动。 “而且，他统领万圣道这些年，经常接济贫苦百姓，没少帮助朝廷赈灾救人，你师兄他真的罪不至死啊！” “封郢，够了，不用你求情”，单孤刀站在那里，狼狈不堪，却不想认输，“你杀了我吧！” “轩辕大人，陛下已经获救，你们来此是不是带了圣旨？” 李莲花没有理会单孤刀，而是看向轩辕策。 “不错，李莲花，陛下有旨意，他要见你。” “好！” 勉强站好后，李莲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随本官来吧！” 见笛飞声跟着，轩辕策立刻阻止，“等等，陛下没说见他。” “轩辕大人，这……毕竟笛飞声是江湖第一大帮金鸳盟的盟主，当今武林的天下第一，再说了，今日宫中有这么多金鸳盟盟众，不如，你去禀报陛下，我想陛下应该会想要见他的。” 李莲花实在不放心让笛飞声待在这里，他性子直，若是和其他人起了冲突，到时候更是麻烦。 “你威胁我？” 轩辕策正想大火，被杨昀春扯了扯袖子，耳语了几句，沉思片刻后，派人去给皇帝传话，令他意外的是，皇帝并同意了。 皇宫的一切都没变，议政殿依旧富丽堂皇，不过几日没见，皇帝却憔悴了不少。 “见过陛下！” 李莲花抱拳微微躬身，笛飞声连口都没开。 “李神医来了，快坐吧！” 李莲花刚刚落座，突然殿门被关上了。 “不过，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第170章 解毒 “陛下，草民受了伤，眼睛看不清楚东西，索性蒙了起来。” “哦！” 笛飞声耳朵微动，殿外突然多了很多人，不同的呼吸声他听得很清楚。 “不知陛下找我来，所为何事？” 李莲花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现在不是四顾门的门主，甚至手下都没有什么人。 “朕，做皇帝这么多年，没想到有生之年会有被人囚禁起来的一天。” “陛下，草民斗胆，想向陛下替人求情。” “你想要朕赦免单孤刀？”皇帝眼眸微微眯起，“你可知他对朕做了什么？他给朕下了碧茶之毒！” “碧茶之毒？” 看了李莲花一眼，笛飞声瞬间就知晓了李莲花的想法。 李莲花想要将忘川花让出。 笛飞声想要出声却迟疑了。 “不错，朕受尽屈辱，还以为自己要变成大熙第一个被折磨而死的皇帝了。” “陛下不必担心，草民有一物可解这碧茶之毒！” 李莲花朝笛飞声伸出手，“阿飞！” 犹豫了片刻，在皇帝期待的目光中，笛飞声拿出随身携带的忘川花，递给李莲花。 李莲花又递给皇帝身边一名太监，辗转几手后，皇帝迫不及待打开盒子，盒中的忘川花开得正艳，他眼前一亮。 “陛下，这碧茶之毒是金鸳盟药魔研制出来的一种毒药，虽然号称天下之毒，无药可解，但并非如此，药魔曾亲口所说，忘川花可解此毒，阴草和阳草同时服下，方可解毒，不仅如此，还可增强人的体质，延年益寿。” “哦？当真如此？” 皇帝明显不信。 “千真万确，若是陛下不信，可让人寻来药魔，一问便知。” “是吗？” 皇帝合上盒子，手指扣在盒子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李莲花心上。 “李莲花，刚才发生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了。” “陛下所指何事？” “你早就知道了极乐塔的事，是吗？” “陛下，此等皇室隐秘，草民……” “你是芳肌王和萱公主的后裔，也就是大熙皇室和南胤皇室的后裔，你说，朕如何能容忍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 “陛下，草民只不过是平头百姓一个。” “来人！” 皇帝“嘭”的一声摔碎手中的酒杯，突然大殿门被打开。 门外站着一排排穿着铠甲的禁卫军握手大刀，冲了进来。 “相夷！” 顷刻之间，大殿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笛飞声立刻揽住李莲花，碧城印花压纹外袍袍角飞扬，直接一掌拍向殿门。 禁卫军还未冲进大殿，就被一股猛烈的气流席卷全身，笛飞声如今悲风白杨已经练成，一掌推出，掌风的威力并不亚于一把把利剑，划破空气，发出“嗖嗖嗖”的声响，直击那些武装到位的禁卫军。 “嘭”的一声，大殿外禁卫军纷纷倒在地上，兵器脱手，大殿的门被关上了。 皇帝身边的太监直接钻进桌子下，就连皇帝也变了脸色，本就发白的脸色如今如同纸一般，白唇抖得不成样子，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阿飞，等一下！” 等到笛飞声站定后，李莲花立刻制止他，然后看向皇帝的方向，“陛下，有事好商量，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呢？”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 皇帝声音飘忽，见识到笛飞声那一掌的威力，一时之间缓不过来，看到笛飞声射过来的目光，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要论造反，你根本就不是大熙皇室后裔，你才是造反！” “阿飞——” “哼！” 听到李莲花叫他，笛飞声才不情愿闭上了嘴。 “陛下不必担忧，极乐塔的事，草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可单孤刀知道！” “他如今武功被废，身份被拆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希望陛下能放他一马。” “李莲花，难道你就不恨他吗？他将你害成如今这般模样。” 皇帝不信李莲花不恨，就算是真的神仙，难道就能宽容接纳一切吗？ “恨，可恨有什么用？人总是要活着”，李莲花语气平静，“已经十年了，恨这种东西，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拥有它了。” “朕可以放过他，但是他以后必须在牢狱中度过一生。” 皇帝可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单孤刀。 “多谢陛下！” 李莲花躬身行礼，突然身形一滞，笛飞声立刻捞起他，不由分说便一掌拍在他的背后，将他揽在怀中，输起内力来。 “出来！” 皇帝恼怒地踢了一脚桌下的太监。 “陛下恕罪！” 太监钻出来后，看到皇帝满脸怒色，赶忙跪地求饶。 “起来！” “是，是！” “陛下……” 殿外突然传来轩辕策的声音。 “无事，不用进来！” 皇帝立刻阻止轩辕策，他眼睛紧紧盯着李莲花，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是能看出来紧咬的嘴巴该是很难受的样子。 “噗——” 一口黑血喷出，皇帝吓了一大跳。 “你……你……” “无事！” 笛飞声收了手，李莲花擦了擦嘴角的血，刚才笛飞声用内力给他逼毒，如今浑身轻松了不少。 “还请陛下莫要担心，极乐塔之事，草民会烂在肚子里的。” “你当真不要这皇位？” 这可是全天下最高的位置，生杀予夺的大权，没有人不想要吧？ “实不相瞒，草民……时日无多了。” 踌躇了片刻，李莲花还是说了。 这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可若是你那个让皇帝安心，不再疑神疑鬼，也不是不能说。 笛飞声满眼心疼之色，伸手的拳头紧紧攥着。 他想要劝李莲花多为自己想一想，不要总是考虑别人，可李莲花不会听的，他太了解他了。 “而且，我相信陛下是一个明君。” “明君……” 皇帝没想到李莲花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陛下，草民还有一件事想求陛下。” “什么事？” “希望陛下可以将南胤人也当做自己的子民，南胤早已灭国，可是如今还有很多南胤旧人，他们不能光明正大活着，都是隐姓埋名。” 第171章 离开 “朕答应你！” 李莲花竟然不为自己考虑一点，皇帝很不理解，但是他乐意成全。 出了议政殿，笛飞声直接带着李莲花回了金鸳盟分堂。 如今外面一片混乱，只有这里如往常一样。 “盟主，李门主，你们要吃饭吗？” 已经过了午时，可无颜知道，他们一定没有用午膳。 “无颜，我……” “出去！” “是！” 无颜一听到笛飞声声音冰冷，没听李莲花说完话也赶忙退了出去。 “嘭”的一声，扫落桌上的茶壶，李莲花瑟缩了一下。 “李相夷，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阿飞，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 “哼，这你这人狡猾的和狐狸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早就领教过了。” “你怎么这样说？” “不然呢？” 笛飞声突然起身，想要生气，可看着李莲花乖巧地坐在那里，双脚并齐，手放在膝盖上，突然哑火了，可一肚子却憋着难受。 “你要去哪里？” 听到笛飞声的脚步声，李莲花慌忙起身伸手去抓，他一把没抓到，往前走了一步，拽住笛飞声的手臂，鱼纹护腕的金属硌在手心。 “放手！” 忍耐的怒意被李莲花觉察出来几分，可他哪敢在这时候放开，笛飞声是真的生气了，他现在眼睛不方便，万一笛飞声跑了，让他上哪里去找人。 “不放！” 李莲花的力气不济，两只手也都抓不紧。 “你清高，你不计前嫌，你心胸宽广，你善良慈悲，可你想过我吗？” 直接拂开李莲花的手，转头看向他，笛飞声眼中的愤怒若能化为实质，恐怕还是一把利刃。 “阿飞，你怎么这样说，我……” “你根本就没为我考虑过一点。” 李莲花是听不到，可是他和体内业火母痋五感相通，母痋能感受到的，他都能感受到。 “不是的”，李莲花赶忙伸手去笛飞声的脸，果然摸到一脸泪痕，“我没有，没……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阿飞，我是想瞒着你，可每次都给你知道了，我如今这样，忘川花没用的，还不如给陛下，他是皇帝，要是这天下真的大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你真的忍心……你可知为了忘川花，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吗？” 笛飞声到现在都不敢去见阎王寻命，他被无颜救了没死，但是变成了一个瘫子。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用你说对不起”，笛飞声一把打掉摸着自己的脸的手，“我现在问你，你是不是准备好自己一个人去死了？” 李莲花的沉默让笛飞声愤怒不已，可他不想发脾气，转身便走。 “阿飞，你别走！” 李莲花伸手想要去拉，这次什么都碰到，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跌倒在地上。 “我……我不能，阿飞，我知道师娘想救我，可我怎么能让她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呢？” “没事吧！” 笛飞声还是不忍心，听到李莲花跌倒，立刻回转，想要扶起他。 “阿飞，你别走，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 蒙着的白纱渗出眼泪，李莲花紧紧抱住笛飞声的胳膊，生怕他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好，不走！” 笛飞声半蹲在地上，任由李莲花抱着自己。 好一会，李莲花才停止了哭泣。 “我想好了”，李莲花靠在笛飞声怀中，“交代一些事情给小宝，我们和望舒，我们一家三口就远走高飞，以后什么都不理，找个地方种种菜。” “好！” “我都想好了，真的，我种菜可厉害了，特别是种萝卜，跟你说，阿飞，我种得萝卜，可水灵了。” “好！” “还有，把狐狸精带上，我跟你说，狐狸精可厉害了，能看家护院。” “好！” “还有望舒，我担心他，他手筋断了，阿飞，你有办法能帮助他修复经脉吗？” “好，嗯，我一定为他寻找天下名医。” “嗯，太好了，阿飞，有你真好。” “嗯”，笛飞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给李莲花也擦了擦眼泪，将他抱到床上坐好，“等我一会，我去找无颜。” “干什么啊？” 李莲花揪着他的袖子不放。 “你饿了吧？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哦！” 李莲花捂着肚子，是很饿。 皇宫里的江湖人都经过严格审查才能出宫，折腾到半夜，方多病才离开皇宫，他找杨昀春问了才知道李莲花和笛飞声早就离开了。 回到尚书府后，方多病郁闷地喝起了酒，他被限制不得外出，尚书府外有官兵把守。 “真是气死个人！” “这个李莲花，还有笛飞声，不够义气，怎么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担心了好久。” 月色溶溶，可他却一点不开心。 单孤刀没死，被皇帝关入天牢，并且要一辈子住在里面。 天机山庄的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皇帝如今很是忌惮江湖中人。 “少爷，有你的一封信。” 旺福从天机山庄跟来后就没走。 “什么信？” “是外面的官兵送进来的，说是李神医……” “李莲花？” 旺福还没说完，方多病晕乎乎站起来就抢过了信。 可他晕的不行，打开信封后，信件上的小字像是一个个会跳舞的小人，扭个不停。 “这……我看不清，旺福，你来读！” “是，少爷”，信这样又回到了旺福手中。 旺福将满满五页纸读完后，放多病更生气了。 “什么要去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事，真是气死我了！” “少爷。您气什么啊？” 旺福不明白。 “这个李莲花，将这么多事都甩给我，鬼知道他说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应付，到时候他们都来找你少爷我，我去哪里给他们变出来一个李莲花？” “可是，这信里都说了啊，要是他们不信，给他们看信就好了。” “哼，少爷就是气！” “少爷，你到底气什么啊？” “他信里一个字都没提我。” “他提了啊。” “哪里？” 第172章 秘术 “开头！” “那不算，我是收信人。” “哦！那也提了。” “哪里？” “最后！” “最后哪有？” “李神医说祝您和公主新婚快乐。” 旺福将信纸举到方多病眼前，指着最后一行字。 “新婚？我现在这样，和公主成婚，别说笑了！” 方多病一头栽在石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旺福看着方多病的样子，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很是漂亮。 崎岖的山路蜿蜒交错，若不是有经验的人，恐怕会在这美丽的山林间迷路。 时不时出现的大批飞鸟和林间的小动物让这山林仿佛也有了鲜活的生命。 “父亲，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年轻的时候为了万圣道奔波，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这样的景色了。” 封瑶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问前面赶车的封磬。 “是吗？” “嗯！” “阿嫶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手脚被绑着的贺嫶梅，封瑶小心翼翼开口。 “哼！” 贺嫶梅没好气地合上眼，脸上的尸癍更加显眼了，不去理会封瑶。 原本她都快杀了单孤刀报仇了，没想到被李莲花给破坏了，还非要封磬带她去断云峰。 “贺姑娘，你也别气，主人他都是为了你好。” “哼，你们都是蛇鼠一窝，单孤刀该死，李相夷，哼！” “阿嫶姐姐，主人他真的是为了你好”，封瑶见贺嫶梅眼睛裂开一条缝，立刻露出笑脸，“真的，你这个样子到时候恐怕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主人让我父亲带你去断云峰，是为了你好，到时候你和那个阿谯姐姐换回来之后……” “换回来，我再继续回到那株梅树上吗？” “不是，父亲会用南胤秘术超度你，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梅树了。” 听着封瑶的话，贺嫶梅不知道该说封瑶天真还是愚蠢。 “是吗？角丽谯若是回到她的身体，她会放过我吗？还是说她会放过李相夷？哼，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到时候，她一定又会兴风作浪，将天下搅得不得安宁，你们别忘了，她也是南胤皇室后裔。” “这……” 封瑶心中开始犹疑。 “贺姑娘，我们南胤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哼，想本姑娘费心也没空”，贺嫶梅存心不想封磬好过，“若我所料不错，那李相夷，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阿嫶姐姐，你毒很厉害吗？” “不是我的毒，我短刀上用的毒哪里比得过碧茶之毒，尤其他受过重伤，就算有扬州慢护体，十年了，恐怕……” 后面的话就算贺嫶梅不说，封磬也清楚。 马车突然停住了。 “父亲，怎么了？” “无事！” 封磬心事被说中，接下来走得很快，原本半个月的路程，他们只用了十日就到了断云峰。 这座角丽谯的私人庄子，已经荒芜，因为鱼龙牛马帮总坛被攻破，这里也被正道洗劫一空，什么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就连院中的石灯都不见了。 说来也怪，那株异形梅树却没人动，好端端地长在那里。 “这里怎么这样啊？” “人间沧桑而已。” 封磬并没有急着用秘法将两人换回来，而是让封瑶去找找看有没有食物。 封瑶一离开，封磬便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贺嫶梅，“贺姑娘，若是你可以将这本册子上的内容全部默写出来，我可以答应你，将你超度之后，为你的家人翻新坟冢，并年年找人给他们祭奠。” “这册子上空无一字。” 贺嫶梅并不想帮忙。 “这简答，到了晚上，我点上一支灯，到时候你便可看到里面的内容。” 现在的贺嫶梅在角丽谯身体里，封磬猜想，应当能看到《萱秘录》上的内容，这里面有很多封家先人手札中没有的南胤秘法。 “若是我不愿呢？” “在想可以加码。” “说来听听？” “我可以让你不用回到梅树上做个孤魂野鬼。” “何意？” 贺嫶梅一看到封磬露出笑脸，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封瑶找了好几个院落，这里灰尘不是很厚，看起来荒芜的时间不长，终于找了厨房。 奇怪的是，厨房的灶台却很干净。 “难道这里有人？” 想到这里，封瑶灵机一动，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她不死心。 “咳——”，封瑶站直了身体，叉着腰大吼一声，“出来！” 之后是好一阵静默，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米缸的盖子突然动了。 两个米缸藏了两个小孩，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样貌皆是不凡。眉间的红痣很是惹眼，可就是瘦的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这位姐姐”，女孩怯怯地开口，“你不是坏人吧？” 男孩子梗着脖子，眼睛里还是有惧意的。 “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玉蝶，他是青术”，玉蝶见封瑶面色柔和，胆子大了不少，“我们从小便生活在这里。” “你们是南胤人？” “对啊！” “我也是！” 封瑶笑着上前，两人后退一步，她才意识到对方对自己很是防备。 “你们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也不是闲的没事才来这里的，你们认识阿谯姐姐吧？” “阿谯姐姐？” 玉蝶从没听说这个名字。 “她叫角丽谯，我小时候见过她。” “你说主人啊，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额……”封瑶正想解释，但想到他们还是孩子，就改了口，“我肚子饿了，这里还有食物吗？” “还……还有一些”，玉蝶不顾青术朝她使眼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可是，不多了，我们这一个多月都是省着吃的，饿了每天都会去后山挖野草吃。” “野草？不是吧？” 封瑶还没见过有人吃野草。 “没办法，这段云峰上只有我们两人，我们没有去过外面，不想出去。” “你们就不怕饿死吗？” “那也好过去外面，主人说外面的人都很讨厌南胤人，若是被人发现身份，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第173章 谈判 “外面没有你主人说的那么可怕。” 封瑶小的时候，也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要等长大，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 曾经她也天真的以为，这世上的事会很简单，只要她们用尽去全力，南胤就能复国，他们这些南胤旧人都能光明正大用自己的原本的身份活着。 事实上，这些年，南胤人已经习惯了隐姓埋名，很多南胤人都已经不想复国了，尤其是当年那四家拿着落寞天冰的人家，活得滋润了，都不想光复南胤。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封瑶。” 封瑶席地而坐，从包袱里翻出两张面饼，递给二人。 “真好吃。” 一个多月了，他们不会做饭，饿了只会熬点稀粥。 青术狼吞虎咽，没两下，饼就被吃光了，然后目光灼灼盯着封瑶。 “没了”，翻开包袱给青术看了看，封瑶也很无奈，“我也饿了。” “阿瑶姐姐，你会做饭吗？” “做饭？” 一提到这个词，封瑶立刻想起一个人来。 李莲花，厨艺可以说是很不错了，至少嘛，吃不死人，味道奇怪一点，就奇怪一点。 “会那么一点点。” 封瑶倒是看过李莲花做饭，可她没有自己试过。 “太好了，你教我吧，这样，以后我们就饿不死了。” “我也可以学。” 青术也举起来手，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不会做饭而饿死。 他们以前只要好好练武，好好听主人的话就行了。 “那，我试试。” 在厨房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点白米。 “对了，这里有菜园吗？” “有是有，但是那天被很多人给踩坏了。” 玉蝶还是带封瑶去了，他们两个都没注意这菜园，他们不认识菜，又不会做菜，之前找来也没用。 还不如找点野菜煮煮吃，虽然很难吃，但是能活下去。 闷了一锅米饭，三个人看着都能看糊了。 炒了青菜，失败了一次后，封瑶想起李莲花说的要先焯水，终于不再糊锅了。 她还带着玉蝶和青术在后山树上的鸟窝里摸了几颗鸟蛋，害怕再次失败，于是直接放锅里煮。 封瑶抓到一只山鸡，这可把她难住了，最后只能找封磬求救。 “他们是谁？” 封磬看到玉蝶和青术，立刻警惕起来。 “他们原本就住在这里。” “主人，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了你了。” 两人一看到贺嫶梅，立刻忘乎所以，直接扑到它跟前，跪在地上。 “主人，我们好想你，你是回来找我们的吗？” 玉蝶哭得泣不成声，就连青术也抽泣起来。 “他们从小就住在这里，鱼龙牛马帮总坛被破的时候，他们躲起来了，这一个多月一直住在这里，厨房的存粮快没了。” “是吗？” 封磬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不怕我吗？” 贺嫶梅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一路上她就待在马车里不出去。 “主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你。” 玉蝶擦了擦眼泪，笑着望向贺嫶梅，青术也跟着点点头。 “好了，快起来吧”，贺嫶梅不是角丽谯，看两个孩子哭得伤心，立刻将他们扶起来，“是，我是回来找你们的。” “太好了，主人，你以后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们，去哪里都要带上我们。” “对了，父亲，我捉了只杀鸡，你会杀鸡吗？” 封瑶提起正在她手里扑腾的鸡，封磬嫌弃地后退一步，他哪里做过这个，平日里都是有人照顾他的日常。 万圣道的总盟主，需要杀鸡？ 一看封磬的样子，封瑶就明白了。 她也不会。 “我来吧！” 贺嫶梅起身，刚才封磬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已经打开了她手脚上的锁链。 一把将山鸡抓在自己手中，贺嫶梅看了一眼封磬，“拿把刀来。” “什么？” “刀啊，没有刀怎么杀鸡？” “刀？厨房有！” 封瑶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带路。” “啊？” “带路啊？不饿吗？反正我已经快饿死了。” “哦！好！” 第一次见贺嫶梅这么好说话，封瑶还有些不适应。 几人到了厨房，默默看着贺嫶梅挽起袖子，抓着鸡，一刀割开鸡的脖子，开始放血。 然后开始用清水清洗，烧了一锅热水，用热水开始烫鸡毛，拔掉鸡毛后，又接着开膛破肚，挖空内脏。 熟练的手法让封磬都忍不住惊讶。 “哇，主人好厉害！” “主人是最厉害的！” 玉蝶和青术在一旁看得眼睛发光。 “我以前也不会，也是别人教的”，贺嫶梅神色突然一黯，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动手处理，最后让封磬生了火堆，抹了调料后，将鸡放在火堆上烤。 一顿饭吃的每个人心情各异。 玉蝶和青术坐在贺嫶梅身边，高兴得很。 贺嫶梅却味同嚼蜡。 封瑶一边吃一边观察着每个人。 封磬虽然不想，但他并不想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能饱腹就好，他自己认为很能伸能屈。 是夜，贺嫶梅彻夜奋笔疾书，她很多年没写过字了。 封磬在一旁盯着她将萱密录写出来。 封瑶则是看着两个孩子，他们被警告不得靠近。 玉蝶和青术睡不着，带着封瑶去了密库。 “你们这里还有这种地方啊？” 封瑶没想到角丽谯在这里藏有财宝。 “你们怎么能打开这间密库的？” “主人什么都不避着我们的”，青术见封瑶看到钱财，眼睛都亮了，不屑道；“怎么样，你没有见过这么多财宝吧？” “倒不是没见过，不过这该是你家主人财产的一部分吧？” “阿瑶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你家主人经营金鸳盟多年，怎么也会有点家底的。” 封瑶打开一个大箱子，只那盖子就有些分量，里面是一箱一颗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哇，这夜明珠哪里来的？” “阿瑶姐姐，你可不知道，我家主人这些年在江湖中受到很多人的喜爱，光是礼物，每月都会收到许多，其中不乏金银财宝、古籍字画等，其中有些她不喜欢的，直接就扔掉了。” 第174章 孽缘 “对哦，我忘了你们主人是江湖第一美女了。” “阿瑶姐姐”，玉蝶小心翼翼捧起一颗夜明珠放进封瑶手中，“我们想要请你帮个忙。” “帮忙？不用这个的。” 封瑶将夜明珠放回箱里。 “阿瑶姐姐嫌少吗？你想要多少自己拿好了。” “不是”，封瑶打从心底里对这两个孩子心生喜欢，尤其是玉蝶，不仅漂亮，而且很有礼貌。，“若是可以帮忙，我肯定帮你们。” “我们……” 玉蝶看了一眼青术。 “我们想要见主人，你父亲……他不会伤害主人吧？” 青术比玉蝶性子直，直接脱口而出心中的想法。 “他不是那种人，不过……” 封瑶心里没底，不过既然现在将他们支开，定然有什么事情不想他们知道。 “好姐姐，求求你了，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我们保证，绝对就躲在旁边看看他们做什么，什么都不做，不会让你受罚的。” 玉蝶知晓封瑶若是违背父亲命令必定会受罚。 “那……好吧！跟我来。” 封瑶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他们三人悄悄来到这里唯一亮着灯的窗户外蹲下。 “嘘——” 封瑶见他们很兴奋，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 玉蝶和青术点了点头，捂住自己的嘴巴。 烛火忽闪，只听里面传来贺嫶梅不耐烦的声音。 “封大盟主，这是准备彻夜看着我一个一个字写了？” 贺嫶梅放下笔，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抬头看了一眼封磬。 对方盯着桌上的几页纸，满面愁容。 “贺姑娘，你该知道，我掌握着你的生死，难道你不想活着吗？” “这世上有谁不想活着，不过，我对你的能力存疑，你知晓我不是角丽谯，还清楚我为何会是如今的模样，你说可以让我不死，你就这么自信吗？” “并非我的自信，而是对南胤秘术的自信。” “南胤秘术？” “正是”，封磬虽然不想废话，可他很有必要打消贺嫶梅的顾虑，“你说你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圣女的身体中，能详细说一下当时发生的事吗？” “当时？” 贺嫶梅开始回忆起那个冬日的雷雨之夜。 明明是冬日，可那天下得却是雨。 “那晚，东方青冢在给梅树浇水，断云峰上因为李莲花和笛飞声失踪，角丽谯非常生气，命人翻遍庄子，一定要将人找出来，后来他被发现了，鱼龙牛马帮的人不像放过他，角丽谯来了之后，见他维护梅树，便想要烧了梅树，我只记得当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在梅树上，后来，我便到了角丽谯的身体里。” “是吗？” “嗯，我和其他人不同，能够看到角丽谯被树枝缠绕绑在梅树上，第二日，我经过的时候，她还破口大骂，梅树的树叶纷纷扬扬掉了不少。” “这些都与这面小镜子有关。” 封磬拿出从贺嫶梅身上得来的阴阳倒转镜，握在手中。 “这镜子？” “对，这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封磬突然一笑，贺嫶梅感觉到这笑中满是讽刺，“说起来，贺姑娘和圣女有缘分啊，不然为何能够互换呢？” “缘分？那也是孽缘。” “不管什么缘分，能够互换灵魂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频率相通，当时你们心中定然想的是同一件事。你当时在想什么？” “想……我见她举着火把，猜她想要烧了梅树。” “这就是了，圣女自小便生得绝美，从小到大因为美貌而处处受益，她几乎从未在男人身上败过，但凡他想要做的事，都能做到。” “不见得吧？那笛飞声和李相夷不就……” “他们二人自然不在此列。” “你是说她因为东方青冢眼中只有梅树而不在意她，所以才恼羞成怒？” “有这种可能”，封磬见夜色已深，“贺姑娘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去找圣女。” 将《萱密录》做好标记收好后，封磬才拿着贺嫶梅抄写几张纸出了门。 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封磬从容离开了。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主人！” 封瑶拉不住玉蝶和青术，他们在封磬走后，直接闯进了贺嫶梅的房间。 贺嫶梅正在房间里找寻能睡觉的地方，可惜这里连床被子都没有。 “你们怎么来了？” “说，你到底是谁？” 青术想要上前，被玉蝶拉住了胳膊。 “你们别这样”，封瑶挡在贺嫶梅面前，“阿嫶姐姐她和你们主人不一样。” “可她不是主人。” 青术很固执。 “我的确不是”，贺嫶梅并没想瞒着这件事。 “其实，我死的时候。和你们年纪差不多。” 贺嫶梅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啊？阿嫶姐姐，你比我还小吗？” 这是封瑶完全没有想到的。 “若是论年纪，自然比你大，不过我都做了孤魂野鬼，难道还会长大吗？” “你……你真的……” 玉蝶拽着青术后退了一步，看向贺嫶梅的眼神中满是恐惧。 她小时候经常听人讲各种故事，其中最害怕的就是鬼故事。 “放心，你们不必担心我霸占角丽谯的身体，明日封磬就会找角丽谯商议，看如何将我们二人换回来。” “真的要换回来吗？” 封瑶其实还蛮喜欢贺嫶梅的，至少贺嫶梅不会无缘无故发疯要杀人。 哦！对了，就算要杀人，也是杀单孤刀，而不会杀其他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玉蝶试着向前走了一步，“你真的会和主人换回来？” 这一刻玉蝶心情很是复杂，她很怕主人。 可其实，主人对他们很好，虽然逼着他们练武，可也给他们什么严重的惩罚，对主人的恐惧是因为主人对其他人非常残忍。 鱼龙牛马帮的帮规很是严苛，但凡违背主人命令的人，下场都非常凄惨。 “你们不用怕，我不是角丽谯，不过，要我和角丽谯换回来，我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帮忙吗？” 玉蝶心中还是偏向角丽谯的。 第175章 条件 “这条件，自然是和角丽谯提的。” “阿嫶姐姐，你早点睡吧！” 封瑶生怕惹得贺嫶梅不高兴，赶忙一手一个拉着两人离开了。 三人离开后，贺嫶梅毫无睡意，她起身出了房间。 来到那株异形梅树下，这株梅树已经有些年头，长得很好。 “你来做什么？” 角丽谯自从被异形梅树束缚住魂魄，没有人能看到她，每日呕得不行。 玉蝶和青术偶尔从这里经过，也不会注意到一株梅树。 没想到封磬竟然带着贺嫶梅来了断云峰，就在角丽谯欣喜若狂之时，发现封磬并没有立刻将二人换回来。 她心中失落非常，贺嫶梅半夜三更来看这梅树，肯定不是来看自己的。 “角丽谯，你想换回来吗？” “明知故问，哼，你究竟是什么人？” 角丽谯眼中，贺嫶梅的样子不过是和玉蝶青术差不多大的女孩。 “与你无关，你想要我心甘情愿交换也不是不行。” “哦？你会这么好心？” “自然是有条件的。” “条件？我现在这样，能做到什么？再说了，就算我同意了，你就不怕我反悔？” 角丽谯一身红衣靠在梅树上，发丝披散。 “对你来说，自然不简单”，贺嫶梅也不绕圈子，“李相夷对我有恩，我要你以后都不能再为难于他和他的家人。” 封磬是听了李莲花的话，才带她来断云峰的。 “李相夷？凭什么？” “就凭，是他让封磬带我来的。” “他？” 角丽谯可不觉得李莲花这么做是为了她。 “你猜得不错，她的确并非为了你才让我来这里”，贺嫶梅抚摸着梅树的树干，神色出出奇的平静，“他是不想我魂飞魄散。” “哼，我就知道，等我换回来，我一定……” 贺嫶梅瞟了一眼，角丽谯立刻改了口，“也不是不行，不过，害我的人我可是不会放过的。” “说到这个”，贺嫶梅嘴角微弯，坐在树下靠着梅树，“我倒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用你的身份去过一次四顾门。” “你去哪里做什么？” “没什么”，贺嫶梅语气轻快起来，“去看看江湖正道什么样，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 角丽谯看到贺嫶梅安然无恙，不用猜也知道倒霉的是谁。 “那些虚伪的家伙，明明恨你恨得要死，却偏偏要弄什么公审，我给他们用了蟠龙烟。” “蟠龙烟？那不是百川院的东西吗？” “对啊，我对杀人没兴趣，不过，他们可能不好受吧。” “哈哈哈，是吗？没想到你比我还狠啊！” “我和你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角丽谯刚想夸她，没想到贺嫶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对男人没幻想。” “男人？男人我才不在乎呢！” “是吗？几次被笛飞声所伤，又被云彼丘骗，角丽谯，我看你也不是很有野心嘛，若是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 角丽谯被贺嫶梅说中心事，对于笛飞声，她的确毫无抵抗之力，可云彼丘，那些往事，缠绵悱恻的情书，她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角丽谯以为很快就能换回来，没成想第二日第三日，封磬都动静，可她本困在这里，根本无可奈何。 贺嫶梅一直被关在屋中写封磬要的东西，按照封磬所说，那灯必须一直燃着，无论白天黑夜。 终于，在贺嫶梅胳膊快累断之前，终于写好了。 看着贺嫶梅写好的《萱密录》，封磬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贺嫶梅到了梅树那里。 封瑶三人也没闲着，这几日，封磬让他们找东西。 忙活了几天，终于以燧弇神标志为中心，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圆。 这标志代表着南胤燧弇神，主体半圆未封口，一头尖尖像是火焰冒出，另一头则像是火焰燃尽滴落下什么东西。 角丽谯小时候见过这标志，外人都说这是南胤邪神的标志，代表着复仇和毁灭，所以大熙皇朝百余年来一直追剿存活于世的南胤人。 “请贺姑娘坐此处！” 角丽谯还在出神，封磬要求贺嫶梅在阵法图案的下首坐下。 “贺姑娘，麻烦你一件事，可否代我向圣女提个条件。” “条件？” 角丽谯听到这句话，突然冷笑一声，“怎么现在人人都喜欢跟我提条件了？” 贺嫶梅听到角丽谯的声音，挑了挑眉，“你直接说就行了，她能听到，她的意思我会转达。” “多谢”，封磬朝贺嫶梅道谢后，转身朝着梅树拱了拱手，“圣女，在下希望圣女答应我一个要求。” “快说！” 贺嫶梅见角丽谯面露怒色，知道这要求提了也是白提。 “她让你说。” “希望圣女以后不要为难李莲花。” “李莲花？什么意思，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护着李莲花，我能将他如何，武功比不过他，就连笛飞声也……哼，不说了，嘁，就算我现在同意又如何，封磬，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反悔吗？” “她说她要反悔……” “喂，干嘛告诉他，不许说。” 角丽谯靠在梅树上奋力挣扎，梅树叶子簌簌响动。 青术和玉蝶站在一旁看着贺嫶梅和封磬说话，两个人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乖乖站着不动。 “我早就料到了。” 封磬并不在意，拿出匕首递给贺嫶梅，“麻烦贺姑娘取血滴在此处。” 指了指她身前的黑色南胤燧弇神标志，封磬站在阵外，等着贺嫶梅滴血之后，立刻掐指念诀。 封瑶站在一旁，担忧写看向封磬，此刻心里七上八下，她希望角丽谯和贺嫶梅能换回来，可又希望不要成成功。 若是成功，以后角丽谯定然会去找李莲花的麻烦，到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帮谁。 角丽谯的人生并不是一片坦途，她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的人生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麻烦。 贺嫶梅见封磬像是中风了一样浑身颤抖起来，翻了个白眼。 这封磬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邪术，也不知道他这个运转阵法的人会不会有什么代价。 第176章 落定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突然，贺嫶梅发现自己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并不是角丽谯的身体，而是她原本的。 “封磬，你这个混蛋，痛死了，你做什么？” 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梅树，贺嫶梅眼前一团血红，看不清角丽谯身上发生了什么。 “呜，好痛……” 角丽谯原本和贺嫶梅交换之后，身体便和这梅树融为一体，此刻，封磬运转这能够将她们二人换回来的阵法，梅树的枝条从她的魂体中一根根抽离，令她疼痛难当。 封磬自然是看不到也听不到，可是角丽谯就算痛呼也不会减轻任这痛。 “呼……呼……” 没办法，在梅树枝条尽数抽离后，她的一双脚终于踩在了地上，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她不明白为何封磬要选在一个这样的日子。 难道这个日子是什么黄道吉日吗？ 她也同样不受控制走向阵法中心，两人同时走到中心之时，封磬突然改了掐诀手势，左手右手五指皆收于掌心，一个指甲都没有外露。 “咔嚓”一声，一道金光劈下，正好劈在梅树上。 滚滚浓烟从那株异形梅树底部升起，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梅树燃起熊熊的火焰，火光直接冲天而去。 “轰隆——” 忽如其来的一声雷响，如同巨鼓一样震动人心，青术和玉蝶腿抖了起来，两人差点跪在地上。 “咳咳……” 封瑶扇了扇风，捂着口鼻抬头看天，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很大，也不知道这雷哪里来的。 “父亲！” 封瑶顾不得别的，直接拉着还站在那里闭目掐诀的封磬慌忙躲开。 “主人！” 见坐在阵中的人影晕倒在地，玉蝶和青术踉跄着上前拖着她也远离了燃烧的梅树。 那梅树上的火焰蔓延得很快，没多久便烧出一片波澜壮阔的火墙，炙热的火焰在风中随意舞动，像是一个狂妄的恶魔，疯狂地将整株梅树吞没其中。 随着热浪翻滚，几人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就连周围都被染红了。 “父亲，阿嫶姐姐呢？你不是说换回来之后还有超度她吗？” 见封磬睁眼，封瑶急忙问道。 “哈哈哈，这要用问吗？” 角丽谯刚才突然天旋地转，如今一睁眼，发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起身看向封瑶，笑得癫狂。 “自然是灰飞烟灭了，她一个孤魂野鬼，白白占了我身体这么久，早该还回来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贺嫶梅没用面皮，如今自己脸上还能摸到之前的伤疤，她不由地沉了脸。 “你是阿谯姐姐？” 没有从封磬那里得到答案的封瑶看向角丽谯，发现她脸上的尸癍尽数消失不见了。 “怎么，阿瑶，你也叫她姐姐？” “呵呵”，封瑶一见角丽谯神色不善，立刻尴尬笑了笑，“她名字里也有一个嫶字，不过和阿谯姐姐你的谯字不同，她的是女字旁……”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你提她。” “圣女”，封磬镇定的向角丽谯行礼，“听闻圣女刚才答应了我的条件。” “哼，我如今反悔又如何？”角丽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太白了，她不喜欢，“难不成，你还能再把我们二人换回来不成，我的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角丽谯露出一个娇媚的笑。 她就是爱笛飞声，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爱，对李相夷，她恨得要死。 明明是她先遇到笛飞声的，笛飞声当时还救了她，英雄救美，这是她和笛飞声的缘分，偏偏冒出来一个李相夷。 武功天下第一，太过光芒耀眼，这世上，有了他，笛飞声就看不到自己了。 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必死无疑，时间问题，等到时候，笛飞声还是自己的。 角丽谯很有自信。 “唉”，封磬叹了一口气，“圣女，你错了。” “嗯？”角丽谯疑惑地望向封磬。 “李相夷，也就是李莲花，他才是南胤皇室的后裔。” “什么？” “单孤刀不是，李莲花才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南胤皇室后裔。” “你说什么？” 就算封磬重复两次，角丽谯的大脑还是无法思考。 她瞪大了眼睛，就连嘴巴也没有闭上。 “怎么……怎么可能？” “嘁”，角丽谯灿然一笑，“封磬，不用为了李莲花而编出这么拙劣的借口，我就是恨他，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弃找他报仇了吗？” “并非虚言，圣女，单孤刀逼宫失败了，皇宫里的业火母痋被李莲花用血毁掉了。” “你……你说真的？” 不是角丽谯不相信，她们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今日，万圣道日益庞大，如今已成了江湖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加上业火母痋，撼动大熙皇室轻而易举。 “千真万确！” “对，我可以作证，阿谯姐姐，你恨错人了，李神医，他是你的表哥。” “表哥？” “对”，封瑶点了点头，“李神医的身世，他的师父师娘再清楚不过，漆木山已经去世，岑婆还活着，她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岑婆？” “对，你母亲离开李家后，李家搬迁，后来李家遭逢大难，满门被灭，只有李相夷和他哥哥李相显逃了出来。” “阿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阿谯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封瑶举手指天，“后来他们流落街头，李神医哥哥重病而死，单孤刀不过是个小乞丐，他的玉佩是李相显给他的。” “这么说，你父亲找错了人”，角丽谯大脑急速运转，想清楚后，向封磬投去鄙夷的目光，“堂堂万圣道总盟主，就这样……哈哈哈，现在呢？你又奉李相夷为主了？他做皇帝了吧？” “没有，他离开了，和笛飞声一起归隐了。” “归隐，和笛飞声？”角丽谯一听到笛飞声的名字，立刻停止了笑，“他要是做皇帝，那笛飞声也还是皇后，现在谁是皇帝？” “自然还是原来那个。” 第177章 活命 “原来那个？他会放过你们这些人吗？” “多亏了主人。” “主人？这么快就改口了”，角丽谯眼中的嘲讽丝毫不减，“你这样，单孤刀知道吗？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没死，主人离开前安排好了一切，他想要保全所有人。” “所有人，哈哈哈，所有人，这其中也包括我吗？”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角丽谯藏在袖中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主人没说，他只让我将你和贺姑娘换回来。” “贺姑娘？” “贺嫶梅。” “她叫这个名字啊”，眼眸微转，擦了眼泪，角丽谯勾起嘴角，“封磬，我反悔了，反正已经换回来了，我角丽谯既然又回来了，可不会去什么百川院受罪，我一定会重振鱼龙牛马帮，到时候，那些江湖正道，我一个都不会发过，至于李相夷，不管他现在是谁，他都不能跟我抢笛飞声！” 愤恨的声音掷地有声，一提到笛飞声，角丽谯总是不能控制自己。 谁叫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最爱。 “可，阿谯姐姐，主人他，是你的亲人啊，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亲人？我没有，我的亲人早都死了。” 亲人有什么用，她角丽谯不需要亲人，不需要被亲情牵绊。 “李神医他……” 封磬横了一眼封瑶，让她闭上了嘴巴。 “圣女觉得我封磬是什么人？” “你……不过是单孤刀的狗腿子，哦，现在是李相夷的。” “我从来不会做什么超出控制的事”，封磬面色凝重，不像开玩笑。 “何意？” 角丽谯知道封磬鬼鬼心肠很多，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圣女可知，刚才的阵法是何种阵法？” “不就是……你做了手脚？” 角丽谯慌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动了动手脚，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 “我封磬的主人是李莲花，既然你要伤他，我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做了什么？” “其实刚才的阵法的确是南胤秘术中的换魂之术，只不过，刚才不太巧，突然打雷了，阵法中断，你们二人并未完全换回来。” “什么意思？”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角丽谯不懂。 “现在，圣女你的身体里，贺姑娘也在。” “什么？”角丽谯声音不然拔高了八度，“封磬，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戏弄我？这是我的身体，你凭什么将那个人也留在这里？” “父亲……” 封瑶没想到封磬会这样做。 “主人，不要！” 玉蝶急忙上去拉住角丽谯，青术也赶忙拦在角丽谯面前。 “主人，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让开！” “是！” 两人让开后，角丽谯重重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封磬，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如何，圣女若是无事，在下和小女这便离开断云峰。” 封磬说罢转身就走，燃烧的梅树火势越来越大。 “站住！” 角丽谯厉喝一声，“你害了我，就想这样离开？” “不知圣女有何见教？” “你……” 封磬并不惧怕角丽谯，他的主人只有一个，自然不会是角丽谯。 “有话好好说，阿谯姐姐，你们一人少说一句，父亲他不过是不想你们亲人相残。” 封瑶不想他们闹得不愉快。 “哼，我才不怕他！”角丽谯半信半疑，“你们不许离开，既然你说贺嫶梅也在，那她在哪里？” “圣女别生气，她并不会同你争抢身体，不过，她同圣女你完全不同，若是你做了什么让她不喜之事，那就不好说了……” “你……封磬，我命令你，立刻将她从我的身体里弄走。” “在下术法不精，恐怕帮不了圣女。” 两人互不相让，最后封磬带着封瑶离开了断云峰。 “父亲，你就不怕主人不高兴吗？” “主人如今只想着归隐，根本对光复南胤大业毫无兴致。” “父亲，你还想着复国啊！” 封瑶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呢！ “这件事先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主人，他太过善良每次都想着牺牲自己，我依然得到祖父手札中的九转阴阳祭魂阵的阵法图，到时候我们准备就绪，一定可以帮主人延续寿命，只要南胤皇室血脉不灭，南胤一定复国。” “哦！” 封瑶只听这阵法的名字，就有不好的预感，可她左右不了封磬。 天牢的铁窗和别处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更小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斑驳的土墙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是浓重。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被绑在刑架上，看起来是受尽了各种酷刑。 “怎么，还不招吗？” 轩辕策受皇命来审查这次造反的罪犯，骨头最硬的要数这个封郢了。 “师傅，要不换个人吧？” 杨昀春都看不下去了，单孤刀皇帝因为李莲花，自然没动，这个封郢无疑是知晓一切的，可他受尽了酷刑，却不肯开口。 “我……我要见皇帝。” 一道低微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封郢，只见他歪头靠在刑架上，整个人几乎和刑架融为一体，如今还没倒下都是因为绑得紧，血顺着他的腿流进脚下的泥土中，脚下一片黑红。 “陛下可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轩辕策不屑道。 “国师放心”，封郢动了动头，“只要国师告诉陛下一个名字，陛下一定会见我。” “哦？” “李莲花！” 封郢的眼睛被黏腻的发丝挡住视线，他早就不在乎这发丝上粘的是汗水还是他的血水， “大胆！” 虽然李莲花救了皇帝，但是轩辕策还是对李莲花很忌惮，毕竟他如今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太过强大。 虽然他一直向皇帝建议，找人秘密寻找李莲花杀掉，但是皇帝没有允准。 “怎么？国师害怕啦？” 封郢的笑声中透着几分嘲讽。 “师傅！”杨昀春见轩辕策要发怒，立刻道，“不如……既然事关李神医，我想陛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杨昀春接了皇帝的命令，暗中寻找李莲花，不得告诉任何人。 第178章 抉择 轩辕策离开后，封郢很快就被人带出了天牢。 他被人折腾着洗漱一番，上药换了衣服之后，封郢被人半拖半拽带到一个地方。 直到跪在地上，左右两只手都撤离，刺骨的疼痛贯彻心扉，封郢也没有回过神来。 “听说……你想见朕！” 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封郢这才伸手摘下蒙住眼睛的黑布。 “见过陛下！” 眼前骤然见了亮光，模糊一片，封郢顾不上身体不适，赶忙低头行礼。 没有再听到皇帝的声音，这才起身跪直了，“回陛下，草民不想死，还望陛下高抬贵手，放草民一条生路。” “朕并未说过要杀你们。” 这封郢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想要的是彻底自由，不再是罪人之身。 “草民知道，陛下，草民人微言轻，但是，草民的兄长，一定能让陛下满意。” “你兄长？” “封磬，万圣道的总盟主。” “他……” “对！” 虽然单孤刀逼宫失败了，但是皇帝最近夜夜噩梦，宫中的极乐塔入口那座井就算被填平了，也无法抚平皇帝心中的恐惧。 他一直担忧自己身世的秘密被发现。 宫中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能处理的已经被处理掉了。 无戒魔僧是他亲手杀的，轩辕策他不信，杨昀春他也存疑。 如今的皇帝，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自己岌岌可危的帝位有一天被人掀翻。 “他在哪里？” 封郢转头四处看了看。 突然，一声鸟叫响起。 封郢伸出手，一只黄色的小鸟从开着的窗户飞了进来。 这里是一处京城外的皇庄，皇帝很多年没有来过了，而且他这次来根本没有和其他人说，只带了贴身侍卫。 “啾啾” 黄色的鸟儿落在封郢手心，封郢取下小鸟脚上的一张小纸展开来。 一目十行之后，抬头道；“陛下，他很快就要到京城了。” 侍卫将纸条递给皇帝，黄色的小鸟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朕要见他！” “是！” 封磬一路骑着马赶路，刚到了京城的城门口就被人带走了。 被带到一处偏僻的庄子，看到等在这里的人后，封磬很惊讶。 “怎么，很意外？” “见过陛下！” 封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不显。 “你弟弟说，你可以帮朕。” “陛下休听他胡说，草民已经答应了李神医，以后绝对不再涉足江湖之事，绝对会安安分分做大熙子民。” “他……他确实安排好了一切”，提起李莲花，皇帝心中感触良多，“难道你们就甘心从此做个普通人吗？” “草民不敢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哈哈哈，不敢？” 若不是知道李莲花命不久矣，皇帝还真不敢相信这些南胤人。 李莲花是南胤皇室唯一的后人，且没有娶妻生子，南胤皇室一脉就此断绝，也算了解了他的一桩心事。 “那就是想了。” “草民不敢！草民从此定会安分守己，若是再有不臣之心，愿受极刑。” “起来吧，朕最近无聊的很，都找不到人下棋。” 皇帝挥了挥手，封磬起身后，低着头走到皇帝坐的矮榻对面坐下。 棋盘上空无一子。 “听闻南胤富庶。” “不敢，若是陛下需要，草民甘愿献上所有财物。” “此言当真？” 大熙朝到了他这一代，哪里都要要钱，他这个皇帝整日最头疼的就是钱。 “草民不敢欺君。” 封磬规规矩矩跟在皇帝之后落下一子，听到皇帝声音中的雀跃，心中突然一松。 “陛下，草民有一事相求。” “你说！” “希望陛下能恩准，草民寻找李神医，他如今活不了多久，草民只想他最后不再受苦。”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盯着眼前这个和封郢面容相似，但完全不同的人。 “陛下莫要误会，草民已经违背了先祖对我的训诫，只是希望李神医最后一程不要活得太过艰难。草民知道陛下也是心善之人，如今不止江湖中在寻找李神医，陛下或许也派了人在找他。” “他……不一样……” 皇帝见封磬眼带疑问，立刻闭了嘴，他和李莲花之间的事情不该透露给旁人。 “陛下不必担心，这件事草民会做好，陛下的秘密，万圣道绝对不会泄露一丝，若是陛下能恩准，草民还愿将一品坟开启的办法告知陛下，一品坟中宝藏无数，当可解陛下的燃眉之急。” “一品坟？” “正是，只是，请陛下不要打扰萱公主和芳肌王的安息。” “你当真愿意？” “草民心甘情愿”，封磬立刻起身跪下，“若是陛下信得过草民，万圣道愿做陛下的眼睛，请陛下先饶恕草民不敬之罪，草民有话要说。” “你说！” “草民同一下一样，身上都留着南胤的血，陛下做皇帝，草民并没有什么不愿，相反，草民希望能够为陛下肝脑涂地。” “何意？” “陛下，万圣道如今在江湖中的影响力虽然不如百川院和金鸳盟，但也算是佼佼者，那百川院弄出江湖刑堂和朝廷分庭抗礼，本就是谋逆之举。” “够了！” 一提到百川院，皇帝就头疼，这百川院崛起还是十年前东海大战之后，若是，若是李相夷还在，恐怕就没有百川院什么事了。 一想到李莲花皇帝心情就不好起来。 为什么李莲花要死了呢？ 若是他不死，那他一定帮自己。 李莲花淡泊名利皇帝很清楚。 “你说的朕同意了，尽快找到李神医，他还救了朕呢！” 皇帝并不是什么心胸狭隘的小人，既然李莲花不会威胁到自己，那他也不想为难这个人。 毕竟，这个人献出了能够救他性命的忘川花。 要说功劳，金鸳盟的药魔及时赶到皇宫，用忘川花解了他的毒，李莲花功不可没。 那金鸳盟盟主武功盖世，那一日，若不是李莲花拦着，恐怕他早就死在笛飞声的掌下了。 算起来，李莲花救了他不止一次呢！ “陛下，陛下！” “什么？” 封磬唤了好几声，皇帝才回过神来。 第179章 定苍 “没什么，就是想问陛下，何时能放了舍弟，还有……” “单孤刀？” 皇帝不明白，为什么封磬也想要救单孤刀。 “这……全是因为李神医，单孤刀毕竟是他的师兄，无论单孤刀做了什么，他都不想单孤刀死。” “李神医就是心软。” “是！” 应和一声，封磬不再开口。 下了好一会，皇帝的声音才悠悠传来，“你弟弟已经出来了，让他去将单孤刀带出来吧！至于寻找李莲花，你们看着办吧！” “是，陛下！” 封磬听到这句话，心中大石头才落下。 “至于你所说的财物，朕给你个闲置，到时候你和户部的人交接一下。” “草民……草……草民一定尽心为陛下办事。” “嗯！” 一局棋还没完，皇帝完全没了兴致，很快离开了。 天牢里阴暗潮湿，坐在草堆上靠在阴冷的土墙，单孤刀身形狼狈。 他手脚上都戴着厚重的铁链，在这天牢中，虽然他没有提出去受审，但处境没怎么好。 狱卒都说来来这里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 他并不在乎这些。 他单孤刀的一生足够失败。 本来以为自己是南胤皇室后裔，能够称霸天下，一雪前耻，没想到老天爷和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他真正的身份不过是个小乞丐，一个普普通通，无父无母的小乞丐。 “呵呵呵……” 想着想着，他都忍不住想笑。 李相夷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人人都爱他，敬他，维护他。 自己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为他人考虑，若自己是四顾门门主，才不会同意和笛飞声签订五年之约。 四顾门称霸江湖之后，定会威胁到朝廷，他自然有理由称霸天下。 “吱呀”一声响起。 “是你？” 单孤刀一身脏污的囚服抬头望去，牢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进来站在他面前。 看清面前之人面容后，单孤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是我，主人，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吧！” 封郢一抬手，立刻有人上前为单孤刀解开锁链。 封郢亲手扶起单孤刀。 “主人，我说过，一定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离开？离开又如何？” 如今他是谋逆之人，罪当问斩，唯一庆幸的是不会殃及方多病。 “自然是回万圣道。” “万圣道？我……还回得去吗？” “陛下已经恩准我们离开京城，返回万圣道了，不过我们以后不得再离开那里。” “是吗？” 单孤刀并不为能活命而高兴。 “那万圣道以后就是我们的牢房了。” “是！” 皇帝对封郢和单孤刀很是忌惮，特地派了人送他们回万圣道，并且在万圣道山下留有驻兵。 送走封郢后，封磬立刻让封瑶去找人。 “什么？父亲，你要让我将万圣道封家所有人的弟子都找到？” “不错，我们呢封家这一脉，当初四散流离，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追捕，一方面想要发展势力。” “可是，我去哪里寻啊？” 大熙疆域并不小，如何能在短时间之内聚集这么多人。 “用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就说定苍花开，易神降世！” “什么……什么定苍花？” “不用问了，赶紧去办。” “哦！” 封瑶虽然不清楚封磬这样做的理由，但她猜想，这或许和李莲花有关。 最近京城中有一件人人都知道的大喜事。 方尚书的独子和昭翎公主要成亲了。 可作为新郎官的方多病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接到了赐婚圣旨那天，到成婚这一日，他一直都恹恹的，就连四处张灯结彩的喜庆红色都不能让他开心一点。 这倒不是他不愿意和昭翎公主成婚。 而是他总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还是被两个好朋友。 怎么说，他和李莲花还有方多病也是性命相交的好友，怎么这俩人跑得时候一声不吭，就连他成婚都不现身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 于是婚礼上，他又开始酗酒了，婚礼之前，被自己老爹看得很严，这有了机会，好不容易才放开喝，方多病自然不会错过。 “怎么喝这么多？” 回到婚房，掀开盖头，昭翎公主见方多病双颊通红，一身酒气，轻声责怪起来。 “高兴嘛！” 两人喝了合衾酒后，公主却醉了，不过一杯酒而已。 方多病看了看酒壶，发现不过是普通的酒，没有被下药。 没奈何摇了摇头，只能将人抱起，安置在床上，还不忘给人摘了凤冠，脱了鞋袜。 坐在床边，方多病突然觉得无聊。 他虽没想过过个江湖浪子，但就这样被困在公主府一辈子，他也不想。 “方哥哥！” “谁啊？” 听到有人在门外叫，方多病摇摇晃晃起身，打开门没看到人。 “方哥哥，是我！” 一低头，看到李望舒一身鹅黄色衣服，正拽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望舒，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李莲花呢？笛飞声呢？” 方多病摸了一把李望舒的头，四处张望。 “就我和无颜叔叔来了，爹爹他们没来。” “没来？为什么，我成婚这么大的事，李莲花怎么能不来？” “嘘，小点声，父亲说，爹爹现在不宜现身，有好多人都在找他呢！” “倒也是！你先进来！” 说着，方多病拉了李望舒一把，直接将门关上。 “方哥哥，我还是走吧，这是你的婚房。” “没事，公主她醉了。” “哦！” 李望舒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一块糕点啃起来。 “望舒，对了，你爹爹到底去哪里了？” “这个……” “连我也不能说吗？” 方多病心中本就不高兴，看到李望舒迟疑那一刻，他更心塞了。 “不是，你别急，先看看这个。” 李望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首饰盒子。 “什么啊？” 接过来后，打开一看，是一对一模一样的青玉珏。 “这是……” “是爹爹给你和公主准备的礼物。” “有心了。” 嘴上这样说，方多病还是不开心。 “方哥哥，你不高兴吗？” 第180章 用心 “望舒，他们都不来看看我，难道准备以后不见我……” 一想到最后见李莲花的时候，李莲花的眼睛到都看不到了，方多病就高兴不起来。 “不是的，只是这段时间，再说了，爹爹现在可没工夫想这些。” “他怎么了？” “额，你真的想知道？” “对啊，他……没事吧？” “倒是没什么大事，金鸳盟的药魔天天在那追着爹爹喝药，他为了不喝药，一直在讨好父亲。” “父亲？笛飞声？你不是叫他义父吗？” “额……” 知道李望舒身份的没几个，他也不想告诉其他人，就连李莲花，他都没说。 “也对”，方多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你叫李莲花爹爹，如今他们二人成婚，笛飞声的确算得上你的父亲。” “方哥哥，你很不开心吗？” “开心啊，今日我成婚嘛！”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就是累！” 方多病自从单孤刀逼宫失败后，只知道他被关进大牢，方尚书一再告诫不许他去探听消息。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像李相夷那样的大侠，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不过是异想天开，自己永远做不到李相夷那样。 这个江湖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正道不像正道，魔教不像魔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之内，他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对了，你爹爹如今身体如何了？” “药魔爷爷在，他几乎没三五日就会换药方，父亲也一直给爹爹输入内力……嗯……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药魔爷爷也说不准，父亲一直在派人寻找江湖中传闻的各种珍稀药材。” “这个我也能帮忙，我家中正有两株百年老参，要不这样，咱们明天就去找你爹爹，我带上老参，肯定有用。” 方多病急得不行，他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李莲花。 笛飞声这人平时不动声色，有什么都不说，可李莲花若是出事，他恐怕也不能好好的了。 还有李望舒…… 看着眼前可爱的李望舒，方多病更加确定了自己要去找李莲花的想法。 必须走，必须快点去。 “那……那好吧！” 李望舒被方多病拉着不让走，他在矮塌上凑合了一夜，一睁眼看到方多病笑着坐在他身边。 已经换了一身淡紫色对襟窄袖长衫的方多病就算眼底有些青黑，看起来也是神采奕奕，腰间的白色祥云锦带上挂着一堆玉佩，李望舒仿佛看到了那个初次相见的朝气少侠。 “方……方哥哥！” “哎！你醒了？咱们走吧！” “走？” “对啊！” 方多病站起身来，李望舒这才发现他背上背着一个包袱。 “那公主呢？你不是刚成亲吗？” “我已经同她说过了，我们约定好了，她会帮我瞒着的。” "怎么不见公主？" “她进宫了！” 方多病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兴致极高。 “那我们去找无颜叔叔吧！” “好啊！” 春天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季节，须臾山虽然只是一座小山，但满山的花朵随着微风轻轻摇摆，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在阳光的照耀下，山间的草木纷纷抽出嫩芽，潺潺的小溪还有婉转的鸟叫声让这里宛若人间仙境。 这须臾山是筠州和福州交界处的一座小山，离京城并不远，大隐隐于市，笛飞声在四周布置了不少人，甚至传出这山上闹鬼的传闻，为的就是不能让人来打扰。 “你的青菜长大了一些！” 现在正是种东西的好时候，忙活了以一个月有余的李莲花终于看到了成效。 笛飞声怕李莲花累着，开辟了一块地，让李莲花种着。 “虽然还需要一些时日，但是我想它们一定很快就会长大的。” 李莲花被笛飞声扶着，眼上的白纱并未去掉。 “嗯，到时候，你教我做菜。” “做菜？你怎么想学做菜了？” “不是你说的吗？做菜很难的”，笛飞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虽然不能同你比武，但是比做菜我还是可以的。” “哈哈，阿飞，你怎么还想着这个啊！” 李莲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笛飞声这么执着和自己比较。 当初是追着自己比武，现在又要比做菜。 “好了，我们回去吧，药魔说要去找药，他这一走，没有十天回不来，你不要想着能不喝药。” “啊？还要喝啊，我都快变成药罐子了”，虽然被蒙着眼，但笛飞声能想到他此刻用眼神求饶的样子，“不如这样，今日不喝，行不行，就一天！” 李莲花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被笛飞声无情打断。 “不行！” “那我明日不喝行不行？” “不行，每天都要喝。” 虽然来了须臾山之后，药魔探脉探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笛飞声很有危机感。 李莲花其实知道笛飞声在派人找什么东西，他以为是一些补身体的药材。 李莲花不问，笛飞声也就不说，其实他让人找的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各种方法，无论是“神药”，还是邪术，他都不在乎。 尤其是南胤，既然南胤三大秘术都非人间之物，笛飞声想着或许南胤人有办法救李相夷呢！ 正好听闻封磬回了京城，恰好方多病成婚。 无颜回京城，就是为了去探听消息的。 “好不好吗？” 没有得到答案的李莲花不死心，抓着笛飞声的手摇了摇。 “嗯？什么？”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竟然没听到我的话！”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阿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莲花察觉到笛飞声的异常，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开始迈脚。 “别……你别生气……” 笛飞声很怕李莲花不高兴，药魔说过，心情对李莲花的身体很重要，若是他一直不高兴，恐怕…… “你别碰我，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李莲花拂开笛飞声的手，伸出手向前摸索着。 “你别气”，笛飞声一把抓住李莲花的胳膊，“好了，我错了，你若是今天不想喝药，那就不喝。” “真的？” “对！” 不过一次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太好了，我就知道，阿飞最好了！” 第181章 目盲 李莲花直接高兴地跳了两下，笛飞声无奈摇头，他就知道，李莲花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那个”，李莲花突然发现自己高兴早了，站稳后，声音中带着几分祈求，“阿飞啊，我这几天嘴巴里苦苦的……” “不能吃糖，其他甜的也不行……” “怎么就不行”，李莲花很不服气，他可是最爱甜食了，“人家养身体都是什么都吃，怎么到了我这里……” “你也说别人”，笛飞声声音淡淡，“你和别人一样吗？如你的五脏六腑都有问题，这可不仅仅是胃不好，脾胃不调致使身体的各处运行得不到充足的养分，十年来身体代谢本就不好，加上这段时间受了伤，长此以往……” “好了好了，我知道阿飞现在已经能做大夫了”，李莲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以后莲花楼医馆，阿飞你要不要也出诊做个大夫啊？” 听出笛飞声声音中的颤抖，李莲花努力想要让气氛活跃起来。 不知为何，自从五感逐渐丧失，李莲花反而活得更加敏感了。 他曾经也为自己的遭遇伤心愤怒过，但一切过后，剩下的只有释然。 想了那么多久，他才想明白，不放过自己又能如何，让自己永远陷在以前的泥沼中，又有什么好呢？ 自从耳朵听不到，业火母痋便开始做他的耳朵，后来，母痋也可以做他的眼睛。 只不过，业火母痋会因此消耗极大，最后还需要他的血补充，说到底，受伤的还是他。 所以，现在做个盲人挺好的。 “无聊！” 不是认定也不是否定，但是李莲花听出笛飞声的一丝开心。 每当谈论起以后，李莲花总是会忍不住担心笛飞声和李望舒的以后。 若是没有了他，那他们…… “好不好嘛，我就吃一颗糖。” “不行！”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甜的” “你之前吃的那些糖，药魔说那些都属酸”，笛飞声很有耐心，“水果、糕点、糖果都不利于你的身体健康。” “哼，说半天，就是不让我吃……唔” 李莲花正想生气，突然嘴里被塞了一块东西，甜丝丝的，“你，不是说不能吃吗？” “你喜欢吃的那些都没有补血益气、缓解疲劳的功效，我让药魔给你找来一些蔗糖，这是用甘蔗做的，能够滋养润燥，补肺益胃。” “阿飞，你还真找药魔学医了？” “没有，不过是稍微看了一些书。” 带着李莲花回到住处，等李莲花做好后，将一袋方糖塞到他怀中，笛飞声又去端来了一碗红枣莲子糖水。 “你今天怎么了？这都好多天了，我都没碰过甜的。” “你是该吃些甜。” 笛飞声不答，只是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李莲花嘴边。 自从离了京城，每日笛飞声都对李莲花很严苛，无论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为了李莲花的身体，他听了药魔所说，可不吃糖也是不行，这些天李莲花肉眼可见消瘦了不少。 李莲花和他们的饮食不同，口味极其清淡，很少用到油盐，这也不是办法。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被围了几口，李莲花还是拒绝了。 笛飞声默默将小碗放到李莲花手中。 虽然看不到，但李莲花能感受到笛飞声的目光。 “那个，阿飞啊……” “怎么了？” “没什么”，李莲花斟酌着开口，“就是，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能听到别人说话吗？” “你若是愿意，自然会说。” 之前笛飞声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李莲花现在看起来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有时候，他蒙着眼睛还能自己给种的菜浇水。 不过，既然李莲花是南胤皇室后裔，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南胤一族，本就有着无数无法解释的秘密。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怕你不信。” “你不该怕我。” “额……” 好会抓重点。 李莲花呆了一下，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太过离奇，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我信。” “好吧”，李莲花想要放下碗，笛飞声紧紧接住，放在桌子上，“我体内也有一只业火母痋，十年之前它就在了。” “业火母痋？” 不是已经被李莲花用血杀死了吗？难道这世上还有别的业火母痋？ “对”，李莲花嘴角抿起又松开，“我并不知晓它的存在，还是之前在小远城的时候，我耳朵听不到之后，它才和我通感。” “通感？” “它说……与我五感相连。” “五感相连，你是说，你现在所听所看都是通过它感受到的？” “可以这么说。” “那它是如何……如何到你身体里的？难道是出生便有？” 不应该啊，若是这样，那漆木山还能不知道吗？看岑婆的样子，不像。 “不是，十年前有次我去找单孤刀，正巧碰到他和封磬见面，被我搅了。” “封磬？” “那个时候我并没在意，江湖中很多事都是他这个二门主在负责，我那个时候一心匡扶正义，对江湖琐事并没什么兴趣。” “它会伤害你吗？” “怎么说，它需要我的血。” “用不用杀了它？” “它又没杀人，我反倒觉得这不是它的错，它也是被人研究出来的”，李莲花伸手握住坐在自己身边笛飞声的手，“阿飞，若是以后我死……”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 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笛飞声立刻将食指抵在李莲花嘴上，不让他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两只手抓住笛飞声抵在他嘴上的手指，李莲花慢慢移开，“阿飞，我知道你……但生死有命，没人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哎呀，都被你打断了，我告诉你啊，这母痋啊，她真的会和我说话，你等一下！” 李莲花并不想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开始同体内的母痋对话。 笛飞声仔细看着李莲花的脸，他有些紧张。 “你看！” 过了一会，一只指甲盖大的小痋虫挥动着翅膀落在笛飞声那根被抓住的指尖上。 第182章 主人 挠痒痒一样的刺痛传来！ 穿着五彩斑斓的粉色外衣，嗡嗡声中，笛飞声觉得这只小虫咬了自己一口，还在骂自己，骂得很脏的那种。 “它在说什么？” “额……它说……” “骂我吗？” “当然不是，呵呵！” 李莲花语气不好起来，“花花，不是你说想要出来的吗？” 然后看向笛飞声，“花花，它说想要这个名字。” “还有名字呢！和狐狸精一样。” “我和狐狸精才不一样呢！” 母痋飞起又落在笛飞声鼻尖上，举起两条前腿耀武扬威起来，“不要以为你和主人好就能蛐蛐我，哼，要不是因为你和主人好，我早放子痋咬你了。” “阿飞，别和它一般见识，它还小……” “我哪里小了，我都一百多岁了，我……” “好了好了，花花，你也别这样，阿飞什么都没说呢，一直都是你在说。” “主人，你怎么处处向着他，哼！” 振了振翅膀，母痋瞬间不见了踪影。 “它去哪儿了？” 笛飞声刚才根本没机会说什么话。 “它回到我的身体里了，怎么，你不高兴了？” “没有”，笛飞声正在思考，突然被李莲花一把抱住胳膊，“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难道你不信我的话？刚才你也听到它说话了吧？” “它好像不喜欢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有，它就是一开始不习惯而已。” “习惯？” “对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李莲花坐直了身体，面对笛飞声，摘下自己眼上的白纱，“阿飞，你看我的眼睛。” 空洞的眼球毫无神采。 “你别叹气啊”，李莲花笑着开口，“我是看不到，但是我知道阿飞你今日穿着什么衣服。” “你说说看。” 笛飞声突然来了兴致。 “青色长袍，衣襟坠地，袖口的花纹是金色的，腰间的玉佩是白色的，我说的对不对？” “都对！” “还有”，李莲花摸上笛飞声的眉眼，“剑眉星目，容颜秀媚。” 笛飞声抓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不对吧？我的容貌怎么当得起这个‘媚’字呢？” “可是，阿飞你这眼睛，真的很漂亮啊！在我所见的人中，没人比你的眉眼更美了。” “你可知，若是听到其他人书说这话，我会如何？” “啊？还有人这样说过你，谁？” 李莲花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捷足先登，说过这话。 “没有。” “没有？” “嗯，人人都只觉得我是凶神。” “凶？你哪里凶了？明明很爱笑啊！” 哪怕是微微勾起嘴角，李莲花也见过很多次了。 “你何时这么油嘴滑舌了，不对，你今日有些奇怪。” “哪有，好了好了，说正事吧！” “正事？” “对，刚才母痋出来见你，其实我是让他来认主的。” “认主？” “对啊，它说我是它的主人，现在，你也是它的主人了。” “为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你我已经成婚，自然不分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那我呢？” “你也是我的，所以，你也是它的主人。” “为什么要认主？” 笛飞声总有种李莲花托孤的感觉。 “没什么，这不是想和阿飞分享我的秘密嘛，怎么，你不愿意吗？” “自然不是！” 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一张一合的嘴，笛飞声不自觉咽了咽唾沫，他们的手指紧紧缠在一起，笛飞声的眼中满是温柔眷恋，李莲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 “阿飞！” “嗯！” 见笛飞声不动，李莲花动了，他都能感觉到对方手中的湿意，双唇相触，笛飞声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呼吸一滞。 随着唇齿被撬开，笛飞声脑中理智那根弦彻底崩断了，他顺势抱起李莲花走向卧室。 厅堂中挂着一幅鱼戏莲叶图。 图中正是夏日，莲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池塘中洁白如玉的莲花开得正美，碧绿的荷叶又圆又大，层层叠叠的，随着微风吹起，轻轻颤动。 灵动的小鱼将莲叶当成了它们的游戏场，在荷叶间游来游去，仿佛在跳舞一样，水中涟漪荡漾，屋子因为这幅画充满了盎然的生意。 方多病几人一路上只宿在马车上，并没住客栈，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为了不暴露身份。 可他们还是被人盯上了。 或许是赶路太累，也或许是别的原因，他们没发现身后跟着的尾巴。 到了须臾山下的青石镇，无颜和金鸳盟的人打了招呼后，买了补给，才上山。 只有一个人远远地跟着，其他人都聚集在一家客栈。 “肖门主，怎么不继续跟着了？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溜走吗？” 说话的是个八尺大汉，满脸胡茬。 “自然不是，王兄别生气，有什么慢慢坐下说嘛！” 已经在客栈客房中，肖紫衿这才摘了斗笠，露出一张憔悴到不行的脸。 “唉！” 那人见肖紫衿这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别急，有胡兄跟着，他们跑不了的。” 肖紫衿一个阴恻恻的笑让那人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其他兄弟还在后面的，这里是金鸳盟的地盘，我们几个还是小心的好。” 喝了口茶水，干涸的喉咙得到一丝无用滋润，肖紫衿垂下眼眸，他已经不是四顾门门主肖紫衿了。 而是一个无人认可的所谓门主，当初在慕娩山庄救下乔婉娩后，因为强行运功导致功力大跌，他连去京城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美其名曰让他留下养伤，其实是剥夺了他做门主的权利。 肖紫衿一路追到京城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没有见到李莲花，没机会质问他，对着乔婉娩，他无法狠下心，所以只能大吵一架离开了四顾门。 在一间酒楼买醉之时，认识了一群自称和笛飞声有仇的江湖游侠，他们个个急公好义，肖紫衿和他们相谈甚欢。 有个武功高强的胡老三，整天戴着面具，说自己毁了容，但是有办法能找到找到笛飞声。 肖紫衿不动声色，找到笛飞声就能找到李莲花。 第183章 解痋 于是他便和他们一起，终于有了眉目，便一路跟着无颜他们。 肖紫衿如何能甘心？ 他本就是四顾门门主，是乔婉娩的夫君，是正道的魁首，怎么能因为李相夷的重新做回一个不起眼的三门主？ 所以，在他碰到这群江湖游侠之时，便决定了一定要让所有的一切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既然李相夷已经死了，就该彻底死掉，至于李莲花，不过是破刃榜上的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乔婉娩，又或者是为了武林正道，他都该和李相夷好好理论一番。 为了不被金鸳盟发现，他们先行的只有几人，后来还有一群人远远坠着，并不靠近。 方多病三人上了须臾山后，故人相见，自然是一片其乐融融。 到了晚间，趁着李莲花被方多病缠着，笛飞声终于找到空隙听无颜禀报。 两人特地避开李莲花，选在半山腰。 “尊上，属下在京城有所发现。” “哦？” 笛飞声并不意外，封磬那人，心思诡谲，一般人比不了。 “您所料不错，封磬的确有所动作。” “他们想做什么？” “他让人将一则消息传遍大熙。” “什么消息？” “定苍花开，易神降世！” “何意？” “或许是一句暗语，他在用这句话召集南胤旧人。” “召集南胤旧人？” 笛飞声双眼微眯，负手站在那里，背对着无颜，声音中满是凄凉。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封磬搭上了皇帝。” “皇帝？皇帝难道不怕他暴露自己的秘密？” “听万圣道弟子说，最近万圣道运了不少箱子进京。” “箱子？” “嗯！很重的箱子。” “万圣道最不缺的就是钱。” “尊上，属下潜入万圣道的时候被发现了，封磬托我给您带封信。” “信呢？” 笛飞声猛然回头，朝无颜伸出手。 “在这里！” 无颜奉上信后，静静站在那里。 笛飞声悲风白杨已经突破第八层，内功大成，如今借着月光，一目十行，很快将信看完。 虽然没有完全消化信中的内容，夜风穿过山林，扑面而来。 不一会，他已经想了个七七八八。 “他这是想逆天而行？” “尊上，可有不妥？” “没有！” 笛飞声折好信纸，装进信封，收到自己袖口中。 “路上可有异样？” “是，肖紫衿带着几名江湖人一直跟着。” “肖紫衿，他跟着你们做什么？” “尊上莫怪，属下猜想，或许是想找李门主。” “找李莲花？” 这有些棘手，李莲花对四顾门的人一直都束手束脚，对之前的情谊总是记在心间，对他们的伤害不怎么在意。 但笛飞声不能忍。 “要赶走他们吗？” 无颜听着笛飞声的呼吸，知晓他一直在忍耐。 “不用，将此事透露给相夷，让他自己决定。” 笛飞声不介意做魔教教主，但是他不想让李莲花因为这些人自己生了嫌隙。 他们都不配！ 被方多病馋了很久，最后还是李望舒拉走了对方，李莲花才得了解脱。 他没想到方多病竟然这样生气，这次一见到他就一通指责，最后连狐狸精都受不了跑了。 “你终于回来了！” 坐在门口等笛飞声的李莲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叹了口气。 “怎么了？方多病累着你了？” “他，你知道他的，小孩一个，别和他一般见识。” “早点睡吧！” “怎么，听你的脚步声，有心事？” “你耳朵什么时候这么灵了？是那只母痋告诉你的？它还说什么了？” 笛飞声对于业火痋了解甚少，只知道这是世间最厉害的一种痋术，能够操控他人，只要有母痋在，就能够有数不尽的子痋。 这业火子痋比他身上的子痋更厉害，他猜想或许是同宗同源。 不过笛飞声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痋术。 只要他不靠近笛家堡，就不会有影响，他曾经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练成被封表扬，回笛家堡报仇。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李莲花的命。 他不容许李莲花有任何的闪失，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延后，笛家堡又不会跑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是真的有事瞒着我吧？” “自然不会！再说，你这么聪明，我怎么可能瞒得过你呢？” 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每夜辗转反侧的都是李莲花。 他的身体越发差，睡眠越发不好，像是恶性循环一样，总是半夜醒来，煎熬难捱，快到天亮才能睡着。 等到笛飞声睡熟，呼吸声彻底平稳后，李莲花掀开被子坐起身。 “嗡嗡嗡” 业火母痋从他身体中飞出来，落在李莲花的手掌心中。 “主人，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母痋并不懂人类的感情，它出生不久就被关入盒中带走，百年来并未有人打开，直到十年前。 “不是你说，阿飞体内有子痋吗？” “是啊，这种子痋和业火子痋不一样，只能算得上是一种低级的子痋，对人的操控力不是很强，若是遇到意志力强大的人，是很难控制的。” “若你说的是真的，那阿飞曾经被人用痋术控制，我就说，他从来不愿提及自己的过去……” 想起十几年前他们初次见面，笛飞声向自己挑战的样子，一副不赢不肯罢休的样子。 难道在他的眼中，输赢并不是一场比试，而是生死的差别吗？ 所以他才拼了命也要赢自己？ 当年江湖中的万人册，笛飞声是一名一名挑战上来的。 他的一把无名刀，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噩梦，他的金鸳盟是整个江湖的噩梦。 “可是，主人，若是解除他体内的痋术，我耗费的最后都是你的生命力啊！现在你我不止五感相连，性命也是相连的。” “别啰嗦了！快点开始吧！” 母痋见李莲花主意已定，振翅飞起，落在笛飞声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很快便钻了进去。 顺着经脉，它找到了笛飞声体内那只沉睡的痋虫，不等痋虫睁眼，一口就将小小的痋虫吞进了自己口中。 第184章 避让 李莲花等得焦急，虽然知道此事对笛飞声没有什么损伤，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等到母痋回到自己身体中，他才松了口气。 “他怎么样……唔……” 李莲花正想问笛飞声的情况，突然心口一阵绞痛，呼吸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他一只手捂着胸口，紧紧咬着下唇，不想惊动笛飞声。 李莲花以为自己忍一会痛就会过去，但忍了没一会，他突然一头栽倒在笛飞声身上，彻底晕了过去。 一夜无梦，笛飞声早早醒来，只有在李莲花身边，他才有这么安稳的觉。 可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似乎有东西压着，低头一看，发现是李莲花。 “相夷，你怎么了？” 笛飞声立刻起身将人抱在怀中，手摸上李莲花的脉，什么脉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来李莲花的脉相药魔都摸不到。 运功想要为李莲花输入内力的时候，笛飞声呼吸突然一滞。 他能感觉到到自己体内发生了变化，那只曾经让他受尽痛苦，无比头疼的痋虫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你……有关是吗？” 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昏睡的李莲花，虽然他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笛飞声，这定然和李莲花脱不开关系。 不再犹豫，给李莲花输了一会内力后，将人安置在床上，笛飞声起床去做了做饭。 方多病起了个大早没想到会在厨房看到笛飞声。 “怎么是你，李莲花呢？” 方多病还以为李莲花那么喜欢做饭，回来厨房大展身手呢，他早就做好了再多吃几次辣椒莲子羹的准备。 “他眼睛不好，自然不能来这里。” “对哦，我给忘了！” 两人忙活一通，吃饭的时候，李莲花丝毫看不出来任何异常，笛飞声也没问，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莲花，不是我说，还得是你啊，阿……额……我是说笛盟主他现在手艺见长，这以后不光是武功天下第一，怕是厨艺也要天下第一了。” 本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笛飞声冷冷的，李望舒也只顾着喝粥。 “算了吧，阿飞对天下第一厨没兴趣，他啊，还是喜欢练武。” 李莲花自然很喜欢捧场。 一顿饭，几人各怀心思，最明显的是笛飞声，连李望舒都察觉出来他不对劲。 趁方多病缠着李莲花问东问西，他偷偷跟着笛飞声，看到他与无颜会面。 “尊上，你真的要离开吗？不带上李门主吗？” 对李莲花的称呼，无颜从一而终，在他心里，李莲花一直都是李相夷。 “此事不宜张扬，况且，我此去恐怕……出来吧！” 李望舒悻悻从树后走出来，到了笛飞声跟前，低着头不说话。 “少主？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父亲心事重重，所以……” “望舒，你长大了”，笛飞声摸了摸李望舒的头，丝毫没有生气，“以后，你爹爹就要靠你照顾了。” “靠我？父亲，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连三问，李望舒实在不懂，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有人说，能够救你爹爹性命，要我前去商议一番。” 说是商议，但信中言辞分明笃定笛飞声一定会答应。 笛飞声自然是不相信那些超乎自然的荒谬言论，但南胤一族的存在，本就不合乎常理，再有什么谬论也不足为奇。 “不能让爹爹知道，也不能告诉我吗？” “你……你以后就会知道的，这事必须瞒着你爹爹”，笛飞声深知以李莲花的性格，是不可能同意他这样做的，“若是你爹爹现在知道，定会生气……” “日后知道就不会生气了吗？” 在李望舒看来，现在生气，以后也一样会生气的。 可见笛飞声所做之事李莲花一定会反对。 “到时候……到时候他就算生气……呵呵……” 想起李莲花气急败坏的样子，笛飞声失笑出声。 “那也与我无关了，好了，我离开几天，总之，你要好好保护你爹爹。” “嗯，我一定会保护爹爹的。” 李望舒乖顺地点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疑问，可将目光投向无颜的时候，无颜低下了头。 离开之事自然是笛飞声先提的，幸好有个现成的理由——肖紫衿。 “你是说紫衿来了？” “对，你知道金鸳盟和四顾门不就不睦，所以我想避让几天。” “避让？” “他肯定是来寻你的”，笛飞声笃定李莲花不会拒绝，“如今江湖上你的事沸沸扬扬，他心中或许有些怨气，他是你的结拜兄弟，多年的情谊，这事自然该你出面。” “你说的对”，李莲花也不想肖紫衿和笛飞声对上，相思梨花阵的事他还记忆犹新，“他只怎么找来的？” 他们的行踪很是隐秘。 “他在贺嫶梅大闹慕娩山庄后，有段时间没出现，后来赶到京城，似乎和百川院的人吵了一架，然后就和一些江湖人士混在一起，这次，是跟着方多病他们来的。” “嗯。” 李莲花只应了一声，抿起唇角。 “你别急，我让守山的盟众撤去，再让人给他递个我离开的消息，免得他不快，这样你们相见，或许能尽释前嫌。” 尽管笛飞声知道这不可能，肖紫衿心胸狭隘，但这是李莲花心中所想，他只想顺着。 笛飞声早就嘱咐无颜，带着人隐在暗处，若是有什么不对，让他一定要保护好李莲花。 须臾山一片祥和，等在京城的封磬却没有这般平静。 自从给无颜的书信送出去之后，他不是没有派人跟着，但不到两日，人就跟丢了，就算动用了万圣道的力量。 还是对笛飞声和李莲花的踪迹毫无所获。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金鸳盟的手笔。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他的准备工作应就绪，一切就等笛飞声了，若是笛飞声不来，怕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虽然平日里他面上不显，但心急如焚，自己所行之事其实连他自己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现在的每个夜晚对他来说都是漫漫长夜。 “封磬，你还有心情喝酒呢！” 第185章 谬论 封磬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本在房中饮酒他的一抬头，看到窗户大开，笛飞声一身青衫站在窗前月光从他背后倾泻而入，整个人影蒙上了一层白光，冷峻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无情。 “笛盟主，你终于来了！” 封磬立刻喜笑颜开，起身相迎。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就等你了！” “等我？怎么封总盟主不是一切皆在掌控吗？” “笛盟主，请坐，听我细细道来。” 笛飞声依言坐下，若在以前，他才不会赴这个约。 只因封磬信中言明有办法能改变李莲花的命数。 “快说。” “好”，封磬神色严肃起来，拿出一本手札递给笛飞声，“这是我父亲所留的一位封家先人的手札。” 笛飞声接过展开，在灯下扫了几眼。 “这上面有记载，南胤皇室一族在西南建立南胤之前，在西南并无立足之地，他们祖上也建立过国家，有一位南胤皇室的先人，曾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精力，启动一种名为‘九转阴阳祭魂阵’的阵法，颠倒时间和空间，回到过去，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颠倒时空，回溯时间？” 这种事情笛飞声闻所未闻。 “正是，此事听起来荒谬，但是确有其事，而且，就算南胤灭国，百余年来，终于萱公主的家臣们也一直有在培养献祭之人。” “献祭？” “对此阵有违天道，有伤天和，一次需要献祭百余人。” “你都不确定这阵法能否成功，就已经准备好了献祭之人？” “笛盟主莫要生气”，封磬知道笛飞声在想什么，“世上只有一株忘川花，如今已无神药能救他，是以开启九转阴阳祭魂阵迫在眉睫，难道笛盟主想要他这样苟延残喘，痛苦地活着吗？” 封磬的话刺中了笛飞声的心脏，没人比他更清楚李莲花身体状况，一手紧紧攥着手札，笛飞声在挣扎。 “笛盟主，不要犹豫了，如今，除了你，我根本找不到合适之人。” “哦？是吗？” “论武功，论智谋，当今世上，没人及得上笛盟主。” “不用戴高帽了，说说九转阴阳祭魂阵吧！” “好，笛盟主这样爽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封磬直接带着笛飞声星夜赶到京城一处宅邸。 “这是什么地方？” 进了里面，看到这里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可又有人打扫过。 “这里是当年芳肌王的府邸。” “芳肌王？” “正是，当年萱公主来大熙和亲，嫁给了大熙皇帝唯一的儿子芳肌王，他们就住在这里。” “这座宅邸，你是如何得到的？” “这并不难，如今的陛下正因为朝中的事情焦头烂额，自然没空管我，况且，我如今是他的‘眼睛’”，带着笛飞声穿过一道又一道院门，月上枝头，“到了！” 他们来到一处空旷的院落。 “这里？” “不错”，封磬快步走到一株庞然大树下，他伸手摸上粗壮的树干，“这棵就是定苍树。” “定苍？” “嗯，其实它的名字本不叫这个，这是萱公主取得，它还有个名字，叫碧草花树，当年南胤灭国后，萱公主痛恨大熙皇帝，便开始暗中部署一切，失败后，她让人带着南胤的东西隐姓埋名，等待时机图谋复国，只不过，很多后人都忘了那些血海深仇。” “这树好生奇怪。” 笛飞声盯着这株枝繁叶茂的大树走了一圈，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南胤神树，自然非同凡响。” “何意？” “笛盟主可知这树从何而来”，见笛飞声眼刀横飞，封磬立刻解释起来，“这株树是我从元宝山庄挖来的。” “元宝山庄？” “正是”，封磬想起元宝山庄，心情不怎么好，“金家人当年拿了大批财宝，却正想偏居一隅，他的树人症其实并不是什么世代遗传，而是背叛南胤，背叛萱公主的代价。” “这树难不成和动物一样，还通人性？” 除了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叶子的脉络呈现红色，笛飞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笛盟主此言差矣，哪里是人性，分明是神性。” “当真荒谬至极。” “笛盟主此言差矣”，封磬神色得意，“你可知这树移植到此处多久了？” “多久？” “半年有余。” “你半年之前就在谋划此事？” “未雨绸缪嘛。” “本尊听说，你弟弟和单孤刀回万圣道总坛了。” “这是陛下的恩典。” “嘁，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效忠大熙的。” “笛盟主，这些都不重要”，封磬见笛飞声面露嘲讽，并不在意，“此树灌溉，笛盟主可知道用的什么？” “人血，我眼睛又不瞎。” “笛盟主真是厉害”，封磬越说越高兴，“果然一眼就看出其中玄妙之处。” “玄妙？” 笛飞声不懂封磬到底在高兴什么。 “咳咳”，封磬收起笑容，“此树便是九转阴阳祭魂阵的阵眼，我族至宝阴阳倒转镜和浸血珠，我已经全部准备妥当，时间也正好。” “时间？” “笛盟主，你看”，封磬指了指挂在天上的圆月，“今夜正是二月十五，俗话说的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也是月圆之夜，自然正好。” “月圆之夜？” “笛盟主啊”，封磬见笛飞声神色复杂，立刻道；“手札上言明此阵一旦启动，定然会招致天谴，你可是后悔？” “没有。” “那就好！既如此，今晚还有一些时间，我帮你安排住处，明晚……” “若是时间回溯，我回到过去，要怎么做？” “自然是改变主人的命数。” “改变命数？” 人的命数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一旦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影响到现在…… 笛飞声不敢想下去。 “很简单，阻止云彼丘给主人下碧茶之毒，还有，提醒我主人的身份，我也是在东海大战之后才对主人身份起疑，若能早些知晓，我有怎么会将单孤刀认作南胤皇室的后裔？” 第186章 疑心 一提到这件事，封磬就很后悔，若是他早就知晓李莲花的身份，事情何至于发展成今日这样。 “直接杀了云彼丘不行吗？” “笛盟主，回溯时间万分凶险，你所做之事必须慎之又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别啰嗦了！” 笛飞声并不想继续呆在这里，直接转身脚尖轻点，一眨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明晚我会准时到的。” 只留下一道缥缈的声音。 李莲花照旧在须臾山上忙碌，方多病被他指挥着每天在菜园里忙活。 “李莲花，你指挥长工呢！” 哼哧哼哧忙了半天，方多病看着被自己浇透的菜地，突然想自己跑来不是为了帮他种菜。 “方少侠，怎么，你来不就是看我的吗？” “知道就好，正好笛飞声不在，他也不知道吃错了哪颗药，前两天不准我打下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绝世厨神呢，反正他也不在，李莲花，你今天有口福了……” “方哥哥，你放在火上的锅糊了！” 方多病正得意炫耀自己厨艺不熟笛飞声，突然被跑到不远处朝着他们大喊的李望舒打断了。 “什么，哎哟，我给忘了！” “忘了什么……” 李莲花还问完，面前突然一阵风吹过，方多病一溜烟跑得飞快。 到了厨房，看着已经被拿掉的砂锅已经黑了吧唧的，盖着盖子都能闻到一股干糊的药味。 “方哥哥，我刚才一进到厨房就闻到已经糊锅了。” 李望舒今日和无颜下山买了东西，刚回来。 “我给忘了，可是这炖不要不是要炖很久吗？” “已经快中午了啊！” 方多病刚才在菜地里忙活半天，什么都忘完了。 几人见方多病很不开心，轮番上阵安慰他，到了晚上，方多病终于又恢复了。 “李莲花，你放心，明天，我一定给你重新炖一锅补药，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看着，肯定不会在糊锅了。” “好了，好了，多吃点吧，待会早点去睡。” “为什么啊？” 今天下厨的是无颜，因为笛飞声不在，李望舒又小，无颜就担起了每日做饭的重任。 “你还说呢，明天不是要早起嘛，快点吃。” “好！” 方多病大口吃饭，吃完之后，到了二楼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 自从笛飞声离开之后，李莲花整个人都不对劲，尤其今天，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可又不知道在着急什么。 “不行，我得去问清楚，李莲花……唔……李莲花……” 方多病嘴里念叨着要去找人，可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正在一楼喝茶的李莲花心神不宁。 “你是说他们已经动身上山了？” “正是，李门主，是否要拦住他们？” “不用”，李莲花虽然不清楚肖紫衿来做什么，但他猜想绝非好事，“待会你们都不要出去，我去会会他们。” “可是，尊上说……” “无颜，我不会有事的，肖紫衿如今功力有损，至于其他人，若真是功夫了得，定然不会只做个游侠。” “可……” 无颜想起笛飞声的话，让他事事以李莲花为先，可他很怕李莲花有什么意外。 “你护好望舒就行。” 这事，李莲花没有瞒着李望舒，也瞒不住，李望舒比他知道的还早呢！ “爹爹，我和你一起去吧！” “去什么，你乖乖和无颜叔叔待在这里。” “那好吧！” 自从来了青石镇，胡老三整日戴着斗笠出门探听消息，肖紫衿则是整日里窝在客栈里，其他人不会随意外出。 一听到胡老三说笛飞声离开的消息，肖紫衿立刻说想要上山去看看。 其他人不明所以，都以为是来找笛飞声的，可他们一路上谨小慎微，如今既然笛飞声离开，也有人打算离开。 肖紫衿并没阻拦，他很想去见李莲花。 春日山间的夜景不同于白日，须臾山并不大，洁白的月光洒在地上，伸展出嫩芽的枝条随着微风轻动，树影也来回摆动。 如此美景，一群趁着夜色上山的人自然无心欣赏。 他们心思各异，肖紫衿最搞不懂的就是这个胡老三。 一身武艺超群，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总是带着斗笠，一脸胡子。 看起来是个莽汉，但其实心思细腻，一路上都是他在探听消息。 好多消息都是肖紫衿没听过的，这人似乎对自己格外信任。 肖紫衿走在前面，胡老三紧跟其后，后面的人越走越害怕，听到山间的鸟鸣声都会惊慌失措，可是已经来了，他们总不能就这样离开。 走着走着，肖紫衿突然停了下来。 胡老三也停住脚步，后面不明所以的人问他们为何停下来，立刻有人让他闭嘴。 距离他们前面不到五丈远的位置，站着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纱，腰间坠着一枚玄色玉佩，负手而立，衣袍在微风中舞动着，月光照耀下，恍若神仙临世。 “紫衿，别来无恙！” “李相夷，你知道我们要来？” 肖紫衿只要一看到李莲花十年后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忍不住怒从中来。 都是面前这个人，他的人生才会变得不幸，若是他李相夷早早死在十年前，他肖紫衿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他还会是四顾门的门主，乔婉娩的好夫君，他们会琴瑟和鸣一辈子。 胡老三则是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另一只手悄然放在了剑柄上。 “李相夷，谁啊，他是李相夷？” “他？他怎么可能是李相夷，他不是李莲花吗？” “对啊，李莲花李神医我知道，之前我一个远房表亲，在驸马府当差，他说他听方驸马的小厮说过，李神医眼睛瞎了。” 众人并不避讳，这已经算不上是窃窃私语了，声音相当的大，直接议论起来。 “不是说这是笛飞声的地方吗？” “对啊”，胡老三站在肖紫衿身后遮住自己的一部分身形，开口道；“李神医，你怎么会在金鸳盟的地方，难道是笛飞声将你劫持来的？” 第187章 罪名 “李神医，这是真的吗？” “对啊，李神医，说话啊，若是真的，趁着笛飞声不在，你这就跟我们离开。”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开始朝李莲花喊话。 “各位，多谢了”，李莲花伸手抱拳，“我是暂时住在这里，无人胁迫。” 众人静默，心中都开始打鼓。 “哼，如此说来，李神医是自愿和笛飞声待在一起的？之前李神医上了四顾门的破刃榜，我等还是不信你会勾结笛飞声图谋颠覆武林，可现在看来，你说你是自愿的，难道你真的和魔教教主笛飞声勾结在一起了？” 肖紫衿默不作声，他的沉默让李莲花心中一惊。 难道这就是肖紫衿来这里的目的？ “我没有。” 李莲花并不想多做解释。 “既然破刃榜已经撤掉，这位大侠是在质疑百川院的公正吗？人人都知道百川院是江湖刑堂，若是有不满，麻烦去找百川院。” “其他人不会偏袒，但是李门主你可是曾经的四顾门门主，百川院还不都是听你的号令？” 胡老三步步紧逼，不想放过李莲花。 通过母痋的描述，知道那个躲在肖紫衿身后是个一身灰衣，头戴斗笠，人群中第一眼不会注意到的男人，李莲花微微蹙眉。 “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胡老三，不过是江湖闲人。” 胡老三握剑抱拳，站到肖紫衿身旁，看了一眼肖紫衿。 “在下不过是为肖门主不平，他也是四顾门门主，为何百川院却在东海大战之后分离了四顾门，独成一派。” “我已经不是四顾门门主，这江湖纷争都与我无关，不知几位连夜上山，是为何而来，若是来做客，我自然欢迎，若是有是找笛飞声，他今日不在，过几日会回来，各位和他的恩怨，他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哈哈哈，真是笑话，堂堂昔日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竟然为了金鸳盟盟主笛飞声说情，这说出去，怕是不会有人信的。” 胡老三笑声中满是嘲讽。 “我说的有何不对，你们与他的仇怨是你们的私事，他不是逃避的人，若是知道以前的仇家来找她，难不成你认为他会躲出去？” 李莲花向前走了两步，“胡老三是吧，这名号我怎么从未听过呢？不是你的真名吧，不敢以真名示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吗？” “咳咳……” 胡老三忽然咳嗽起来。 “李相夷，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去了一次京城，就都改变了看法，非要让你回来做这四顾门的门主？” “紫衿，我说过很多次了，今日再说最后一次，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就是四顾门的门主，这一点不会改变，至于你所担心的事，绝无可能发生。” 面对肖紫衿，李莲花是真的累，他不明白，自己根本没想过去打扰他，为何一直执着于要同自己争辩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爹爹！” 李莲花心中正不快，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李望舒出现了，跑到李莲花跟前张开手臂挡着。 “哟，这位便是李神医的儿子，李望舒吧！” 胡老三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声中带着雀跃，他瞅了肖紫衿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慌，示意他冷静，继续开口。 “实不相瞒，李神医，我们这群人呢，来这里正是为了你儿子，这位年纪小小，就成了金鸳盟少主的小子。” “金鸳盟少主？” “什么金鸳盟少主？” “听说早年间妖女角丽谯就一直养着的笛飞声的儿子啊，不然这金鸳盟少主还能是谁？” “不是李相夷的儿子吗？怎么又成了笛飞声的？” “诸位，稍安勿躁”，胡老三不想听众人议论，拔高声音，“听我说，这位金鸳盟少主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子，他可是一位武功高强，天赋极高的高手啊！” “怎么可能，十来岁而已。” “胡老三，你有什么话一次说完，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好”，胡老三直奔主题，“是这样的，肖紫衿也是好心，带着大家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江湖正义，这位金鸳盟少主啊，杀过人，别看他是个小孩，无论是谁的儿子，杀了人，总是要有人主持公道的，这不，肖门主他虽然之前与李相夷亲厚，可得知这件事后，还是下了决心，想要同李神医要人，希望可以带回百川院，你们说，这可有错？” 胡老三一回头，望向众人，口中言辞凿凿。 “这……” “没错啊，既然杀了人，自然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对啊，管他是谁的儿子，不管是李相夷还是笛飞声……” 一提到笛飞声三个字，众人突然闭上了嘴，李相夷还好说，正道之人。 这笛飞声，他们还真不敢招惹。 谁不知道这个大魔头，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喜欢欺男霸女，江湖中传闻他无恶不作。 “这不可能，望舒不是这样的人，紫衿，胡老三说的是真的吗？” 李莲花不信肖紫衿会无耻到这种地步，连小孩子也放过。 他伸手将李望舒拉到自己身后，相处了这么久，他很清楚李望舒的为人，若是李望舒是滥杀无辜之人，当初就不会潦倒到要靠偷吃山神的祭品饱腹了。 “不错，我身为四顾门门主，江湖中发生了这种事，岂能坐视不管？相夷，你交出望舒，我带他去百川院，你放心，若他不是杀人凶手，百川院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肖紫衿急着开口，他竟然不知道胡老三这事，这事不管真假，足以毁掉李相夷在江湖中的名声。 到时候，李相夷就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了。 不管是百川院还是阿娩，都一定会向着他的。 “交出李望舒！” “是啊，李神医，你就交出李望舒，我听说这孩子都不是你亲生的。” “李神医，他不是金鸳盟少主吗？” “是啊，是啊，李神医，你不能为了别人的孩子如此不顾江湖法纪。” 众口铄金，他们并不在乎真相，此刻，他们只想让李莲花将人叫出来。 第188章 爱护 “此时难道仅凭胡老三一面之词便可取信你们吗？肖紫衿，你可有证据，证明望舒他杀人了？” 这是第一次，李莲花对肖紫衿这个曾经的结拜兄弟感到失望。 他不懂，以前的肖紫衿哪里去了，十年前的肖紫衿并不是这副模样。 “我……” 肖紫衿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辩解。 是了，胡老三，他们认识没多久，李望舒杀人的事情他也是今晚才知道，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连死者是谁，在哪里都没人知道。确实牵强。 “我们不管，李神医，你不能如此偏私，既然事关你的儿子，你必要让他去百川院一趟。” “对啊，李神医，胡老三振振有词，不像是假的。” “自然不是假的”，看着众人义愤填膺，胡老三及时开口，“这人证呢，我就是，我曾经为了活命，被逼着加入金鸳盟，后来逃了出来，我可是亲眼目睹李望舒杀人的过程。” 胡老三将剑抱在胸前，丝毫不惧怕李莲花。 他知道李莲花武功高强，也知道李莲花面对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之时最是不耐，所以用这些人对付李莲花，再有用不过了。 李相夷的剑能杀了坏人，可绝对不会往好人的身上招呼，就算这些都是愚昧之人，会害得他万劫不复。 “交出李望舒！” “李神医，你别执着了。” “诸位，请听我一言”，胡老三转身对众人摆摆手，而后看向李莲花，“李神医，这件事，不如你问问你儿子，看看他怎么说？” “爹爹，我是杀过人，可我不知情……” 从李莲花身后挣脱不出来，在他身后，李望舒另一只手紧紧抱住李莲花的腰。 “哈哈哈！你们听到了，他说杀了人。” 胡老三一听到李望舒的话，立刻大叫起来， 这下，众人更愤怒了，纷纷指责李莲花，说他不该包庇李望舒，必须将他叫出来才肯作罢。 闹闹哄哄，最后还是肖紫衿让众人冷静下来。 肖紫衿提着剑，紫色衣衫在月光下近乎黑色，面色沉如水。 “相夷，不是我不肯帮你，如今，有两个办法，一是你交出李望舒，让我带他走，二是，你替他，你不是他父亲吗？有道是杀人偿命，若是他真的犯下这等大罪，自然该付出代价。” 说着，肖紫衿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破军剑，直接一掷，带着剑鞘的破军稳稳插在他和李莲花中间的一处地上。 李莲花闻言更加震动，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肖紫衿的为人。 刚才李望舒的话明明还没说完，可胡老三并没给人解释的机会。 肖紫衿如今急着下定论，他就是吃准了李莲花不会将他怎么样。 “等一下！” 李望舒挣脱李莲花的手，走到李莲花面前。 “你们闹了半天，无非就是因为我杀了人的事想要为难我爹爹，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们就离开这里，不再来打扰我爹爹？” 李望舒个子小小的，一身鹅黄色衣衫，可爱的面容上满是严肃，漂亮的眉眼有几分笛飞声的威严，紧紧抿着的唇线又和李莲花很像。 见众人不说话，李望舒大胆向前走去。 “望舒，别去！” 李莲花一把没抓住李望舒，立刻心中呼唤起业火母痋来，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母痋漆黑的眼睛中，李莲花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月光下，李望舒走到破军剑面前，直接将剑拔出，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力一划，一串血沫横飞而出。 “不要，望舒！” 李莲花使出婆娑步，眨眼之间便跪倒在地将人搂在怀中。 “爹爹”，李望舒脖子上破了个口子，血不断往外涌，“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望舒，你别说话，别说话……” 捂着李望舒的脖子，李莲花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个时候，角丽谯说要试试我的武功，我不知道她让我劈的稻草人里面有活人，我……我真的不知道……” “爹爹知道，爹爹相信你，望舒心地善良，是个好孩子……” 颤抖着嘴唇，李莲花拼命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爹爹，我看到小果了，小果是我的好朋友。” “嗯！” 李莲花连连点头，他阻止不了李望舒的伤口流血，很清楚就算是神仙在世，恐怕也救不了李望舒。 “要是……要是有下辈子，我还想做爹爹的孩子，可以吗？” “当然，我也很喜欢望舒，不止下辈子，以后我都做望舒的爹爹，一定说到做到。” “那就好……” 得到李莲花的许诺，李望舒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想要给李莲花擦眼泪，可手还没碰到李莲花的脸就向下坠落，被李莲花握在手中。 紧紧抱着李望舒，李莲花眼泪流了出来，不是透明的眼泪，而是两行血泪，顺流而下。 “望舒，说对不起的该是爹爹，不是你，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是爹爹的错……” 李望舒慢慢起身，血液浸透了他月白色衣衫，李望舒的鹅黄色衣服也是一大滩血迹。 “相夷……” 肖紫衿想要说什么，可李莲花直接转身，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等等，李相夷，不许走！你们可知道，他可是南胤……” 胡老三提着剑就要上前，突然被一把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刀逼退一步。 他愣愣看着插在自己面前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刀，认出这是无颜的刀。 立刻警惕起来，“各位，注意了，金鸳盟的人就在周围，小心。” 话音刚落，无颜飞身而至，跪在李莲花面前请罪，“李门主恕罪，属下刚才没有看好少主，如今违背命令……” 他一抬头，看到李莲花双眼血泪，怀中的李望舒面色惨白，衣衫染血，静静躺着不动。 刚才他是听到有人对李莲花出言不逊，循着声音，直接扔出自己的刀，到了跟前才看到这一幕，他心头一凉，脑子立刻浮现出笛飞声知晓此事的面容。 第189章 踪迹 “望舒，爹爹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绕过无颜，李莲花继续慢慢走着。 无颜起身，看着肖紫衿一群人，立刻拿出怀中的一支信号焰火放出。 “肖门主，今日尔等既然敢闯上来，想必已经做好留下人头的准备了。” “哼，口出狂言，今日还指不定是谁命丧在此呢！” 胡老三一马当先，提着剑冲着无颜而去，其他人见只有无颜一人，纷纷上前助阵。 “肖门主，你还愣着做什么啊？” 有人路过肖紫衿身边的时候，说了他一句。 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李莲花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李相夷，你不能就这样走，李相夷，李相夷……” 他的话声音很快被惨叫声淹没。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金鸳盟的人加入混战，形势立刻直转直下。 “肖门主，救命啊！” 一个人正跑向肖紫衿，救命的话刚出口就被人一剑穿了个透心凉，双眼圆睁，不甘地倒下。 “李相夷！不许……唔……” 胡老三趁着混战，一脚踢开面前的人，又开始叫嚷，这次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李莲花站在那里回头，一只手揽着李望舒，另一只手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动作，脖子一痛。 他低头一看，正是吻颈插在他的脖上。 “嗬嗬……” 扔掉自己的剑，胡老三用双手将吻颈拔了出来，捂住自己的漏风漏血的脖子，他面目狰狞地盯着李莲花，往前走了几步，倒在地上抽搐起来，血沫从口中、脖子里不断涌出。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他还没有说出李莲花是南胤皇室后人的事，若是这事公布天下，那李莲花肯定会被天下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就算什么都不做，李莲花也活不了。 期间，他的斗笠掉了下来，露出本来面目，一头白发，白眉、白胡子。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李莲花的方向，只看得到对方满眼的冷漠，月光映照，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无情的瓷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光。 “别……” 耗尽最后一力气，他还是阻止不了李莲花转身离开，最后瞪大双眼，咽了最后一口气。 “这……这是雪公！” 有人看到倒在地上的胡老三惊呼出声。 “雪公？” 无颜隔开一人刺来的剑，回头一看，到底身亡的正是雪公。 “肖门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角丽谯的人怎么同你一道？角丽谯在哪里？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无颜突然出声，引得不少人纷纷停手。 “我……我不知道，李相夷……” 肖紫衿想要去追李莲花，被无颜用剑拦住。 “你……你做什么？你可知道我是李相夷什么人？” “哼，肖门主，到了现在，你可见到李门主回头？” “我……” 肖紫衿脸闻言脸色一白，李莲花慢慢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别假惺惺的，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害他们吗？” “我没有，我不是……我……我怎么知道事情会这样，他可是李相夷，是天下第一，他怎么可能会死……” “看，你也说了，你希望他死！” 无颜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若是能未卜先知，他定然不会离开李莲花和李望舒。 “你胡说，我们是结义兄弟，我们……” “那是以前，你敢说，你从不曾期待过他死吗？来人！缴了他们武器，带回分堂。” “是！” 话音刚落，立刻有盟众将那些活着的江湖人士缴了武器，绑起来。 无颜不再和肖紫衿一行人啰嗦，循着血迹找到李莲花的时候，他正跪在一处空地上挖坑。 李望舒被放置在一旁。 “阿飞以前总是说我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总是爱逞英雄，他说的没错”，李莲花一边用手挖坑，一边啜泣，“我一直将紫衿当做好兄弟，真的没想到他会带人来须臾山，望舒还小，他的人生还没有正式开始，都是我的错。” “李门主，这不是你的错，是属下失职”，无颜跪在李莲花身边，望着李望舒毫无血色的脸，不由地悲从中来，“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少主！” 无颜想要上前帮忙，被李莲花一把抓住胳膊，“还是我来吧！” 见李莲花执意，无颜只能等在一旁。 李莲花挖坑挖得十指都破了，血水混合着泥土，将李望舒放在坑中后，外袍已经脏污不堪，李莲花卷起袖子，想要给李望舒擦脸，可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泥土。 他自嘲一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望向李望舒，呆愣了一会，用手掬起一捧泥土，洒在李望舒身上。 机械地一下又一下重复着单一的动作，很快，他面前就一个小坟堆。 李莲花向四处看去，想要找一块木牌写上李望舒的名字，可一无所获。 “算了！” 跪了好一会，他的膝盖早已麻木，只是自己没有察觉，起身的时候，还是无颜靠无颜扶了一把。 望着小小的坟堆，李莲花开口了，“笛飞声呢？” “啊？” 听到这个称呼，无颜愣住了。 李门主和尊上关系如此亲近，怎么会用这样的称呼，他听到的都是李莲花叫“阿飞”。 “属下听不懂李门主在说什么？” “笛飞声去哪里了？” “尊上自然是处理盟中事务，过两天就回来了！” 无颜从李莲花的话语中听出几分森冷意味，掌心满是虚汗。 “我再问一遍，笛飞声去哪里了？” “尊上他……他去京城了。” 无颜一咬牙，还是说了实话。 其实他并不清楚笛飞声到底去做什么了，但是走之前的那些交代，无颜有不好的预感，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笛飞声了。 “京城？” “是，尊上不让属下说，他去找封总盟主了。” “封磬？他们要做什么？” “属下不清楚”，无颜并没撒谎，他是传信人，但并没有私自拆开那封信，“属下猜测……李门主……你去哪儿？肖紫衿他们怎么处置？” 第190章 惩处 眼前白影一闪而过，无颜定睛一看，李莲花已经没了踪影，他赶忙把大声喊道。 可隔了好一会，周围空无一人，除了静静的夜风轻轻拂过面庞，周围连只鸟都没有。确定李莲花离开后，无颜转身下了山。 回到金鸳盟分堂后，院中灯火通明，已经对这些江湖人士用上了私刑。 金鸳盟当然不是四顾门，四顾门都有蟠龙烟那种灭绝人性的刑罚，金鸳盟当然更甚。 可是无论如何审问，都闻不到有用的信息。 无颜将目光移到肖紫衿身上，他是唯一没有用刑的人。 无颜顾虑的自然是李莲花，刚才李莲花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有些摸不准，不知道李莲花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让自己自行处置还是另有别的安排。 天色微亮，突然有人闯进了分堂。 “无颜，你这是做什么呢？折腾一晚上了吧？好好的不睡觉，这……哟”，药魔冒着夜色赶回分堂，他终于找到了一些能够给李莲花补身而又不伤身体的药材，看到肖紫衿后，立刻笑了起来，“这不是肖门主吗？” “药魔？” 肖紫衿没想到药魔也在这里。 “正是老朽”，药魔满脸疲色，但看到肖紫衿后，立刻来了精神，放下背篓后，踱步到他面前，看着他被绑在柱子上，发丝散乱，一身狼狈，“啧啧啧，堂堂四顾门门主，已经沦落到到这种地步了？无颜，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啊？拿他和四顾门换人，应该能换出咱们金鸳盟不少人吧！” “哼，他罪大恶极，该死！” “发生什么事了？” “他害死了少主！” 无颜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了，可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没用。 既然悲伤无用，那就不悲伤。 “什么？我这才走几天，你怎搞的？尊上呢？李神医呢？” 药魔没有看到人，质问起来。 “好了，你问题怎么那么多，我没空一个一个给你回答，天亮之后，我要带人赶往京城，他们都去京城了。” “京城？” “是！现在问题是这些人怎处置？” 看了一眼院中的江湖人士，无颜犯起了难，若是以前，他就算杀了肖紫衿也不会如何，可现在，笛飞声一定不会同意，李莲花也不愿意。 “这好办，你把人交给我，老头子我有的是办法，我这里正缺人试药呢！” “好吧”，无颜大手一挥，“我给你留几个人，其他人我都要带走。” “去哪？” “京城，尊上和李门主都在京城，自从尊上离开，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刻都没有踏实过。” “那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吧！” 药魔见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虽然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但谁也不是铁打的。 说起养生，药魔自认为自己最有发言权。 “在我走之前，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方多病还在山上。” “山上？” “对啊，昨晚忘了他了”，无颜这才想起来方多病，“药魔，我来不及了，你让人去将山上打扫一下，然后哄他一下，让他离开须臾山吧，尊上和李神医都不在。” “好吧！” 无颜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盟重离开了青石镇，他没有婆娑步，也没有日促，只能快马加鞭。 方多病美美睡了一觉，一睁眼看到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吓得他一个激灵，一拳就上去了。 “哎哟！” 药魔没想到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有挨揍的一天。 等他给对方一统解释，方多病根本不信，他将这座竹楼里三层外三层找了不下十遍，嗓子都喊哑了，终于相信李莲花和李望舒都离开了。 “方少侠，你别生气啊，李神医他真的有急事，这才离开的，他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你。” “哼，什么急事？” 方多病根本不领情，“我看他是那个笛飞声迷昏了头，才几天不见，就急得跟什么似的，早知道，早知道本驸马就不眼巴巴来讨嫌了。” “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李神医他很在乎你这个朋友的，他真的是有急事。” “走了走了，别和我提他”，方多病背着包袱，提着尔雅剑，气呼呼冲出了屋子。 药魔一见方多病离开，他也下了山。 他一边捣药，一边将听人回报方多病头也没回彻底了青石镇，这才松了口气。 “药魔，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被绑在一旁的肖紫衿突然开口。 “肖门主，何必这么着急，你看你，现在武功废了大半，以后难不成还能做四顾门的门主不成？还是你觉得，四顾门那些废物会来救你？” 药魔并不看他，“想当年，李相夷掉进东海里，都没人找他，那些人只顾着瓜分四顾门，现在你在这里，以后啊，就留下给我做个药人好了。” “药人？”一想起药魔的药，肖紫衿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种毒药的名字，“有一种药，我倒是想要一试。” “试药？什么药？” “碧茶之毒！” “什么？” 药魔一抬头，先是看了看四周，而后望向肖紫衿，“肖门主，你可别害我！” “何意？” 肖紫衿一点头绪摸不着。 碧茶之毒不是药魔研制出来的吗？听闻是天下至毒，根本没有解药。 “你还说呢，自从尊上知道李门主中了碧茶之毒，逼着我给他解毒，我说没有解药，他让我想办法，我的百花神露，那是我找了十多年才集齐品类的补药，他很生气，还将我声誉的毒药都毁掉了。” “毁掉了？” 肖紫衿一夜没合眼，此刻已经认命。 他早已不是什么四顾门门主，这十年来，虽然他兢兢战战，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可总是有人说他比不上李相夷，就算他们都是乔婉娩爱的男人。 可是，在所有人眼中，李相夷就是天下第一，没有人能比得上。 就连乔婉娩，也找了李相夷十年。 十年啊，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好不容易让乔婉娩答应和自己成婚，可是李莲花一出现，乔婉娩就动摇了。 第191章 怨怼 他怎么能不恨？ 若是李相夷没有回来就好了。 “不过，肖门主为何想要试这种毒药？” 药魔不明白，这肖紫衿不是讨厌李相夷吗？为何又想要碧茶之毒。 “我想要试试碧茶之毒是何种滋味。” “老夫可以告诉你，生不如死。” “他不会死的，他是李相夷”，肖紫衿敢每次面对李莲花的时候越发得寸进尺，是因为他了解李相夷，“李相夷可是天下第一，他不该回来的。” “不该？肖门主，你可真是……” 药魔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手下配药的动作又继续起来。 “你什么意思？药魔，你以为你是谁？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敢杀我，莫说你，就是笛飞声，也不敢杀我。” “哼”，药魔冷哼一声，知道他就是仗着李莲花才会这样，“杀可以不杀，但是你想要完好无损走出这里，想都别想。” “什么意思？” “你可是四顾门门主，还是李神医的好友，不过，既然来了金鸳盟的底盘，自然该受一番‘礼待’。” “你要给我用刑？” 肖紫衿是昨晚唯一没有被用刑的人，他亲眼看到其他人被鞭打，血肉横飞，哀嚎不绝。 那场面，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回忆的。 “我老头子才没那么无聊，不就是碧茶之毒吗？我给你配一副，不过，我要亲眼看着你喝下去。” “好！” 肖紫衿不信，他不信碧茶之毒有多毒，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李相夷当年没有受什么了不得的苦楚，他肖紫衿并不比李相夷差。 药魔说干就干，没过多久，一碗碧茶之毒就摆在肖紫衿面前。 他看也不看，直接端起一饮而尽，咂咂嘴，没有什么味道。 “别回味了，碧茶之毒无色无味，否则当初，云彼丘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下毒成功了。” “真的是比丘吗？” 到现在，肖紫衿都怀疑，以云彼丘对李相夷的忠心，他怎么可能会下毒呢？ “自然，除了他，当时圣女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药魔也是后来才知道角丽谯找人给李相夷下毒的。 自从笛飞声出关起，角丽谯就一心想要得到他，十年她忍得极为痛苦，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药魔收回思绪，看了一眼面前形容狼狈的肖紫衿，“喂，你走吧，这小小的青石镇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放我走？” 肖紫衿皱起眉头，抚着胸口，根本不信。 “老夫还有别的事要做”，药魔转身离开，“对了，你别想着来找麻烦，老夫会让其他盟众撤离这里，以后青石镇就没有金鸳盟的分堂了。” “唔……” 见药魔离开，肖紫衿还有事要问他，赶忙起身，可是瞬间天旋地转。 “噗通”一声，他摔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冷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肖紫衿紧紧咬住牙关，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这样。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呼吸越发急促，紧紧揪着衣领，肖紫衿已经无法忍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意了，他在地上滚来滚去，直接一头碰在了墙上，终于得到了片刻解脱，晕了过去。 过了一天，药魔急着去京城送药，留下两人，准备让他们送李望舒的尸体回金鸳盟。 两名金鸳盟盟众上山后，忙活了一天，都没有找到药魔口中的小坟包，不止这样，他们连狐狸精那条狗都没看到。 没办法，他们只能先送信去了京城的金鸳盟分堂，然后也赶往京城。 华灯初上，京城的夜景非常迷人，夜晚的星空本就星光熠熠，站在城楼上，李莲花俯瞰整座城，到处高楼林立，灯火闪耀。 “主人，你来了京城后为何不直接去找人呢？” 李莲花已经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水墨色衣衫，他站在城楼顶端，享受着月光的照拂。 “去哪里找？再说了，我若是不先洗漱一番，被人看到了，怕是要吓死个人。” “哪有？主人，您长得一点不吓人。” 母痋已经飞离了李莲花的身体，李莲花找了个球形香囊将她装了进去。 “花花，你能闻到阿飞的味道吗？” “能是能，只不过……” “怎么了？” 李莲花恍惚了一瞬，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爹爹”。 “主人，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 “主人你要找的人，他可能不在这里。” “不在？不会啊，无颜说他来了京城。” “我的意思是……他消失了。” “消失了？他……他死了吗？” 手指不可察觉地颤抖，李莲花声音都发颤了。 “不是，我能闻到他的味道消失在一个地方，但是就是凭空消失，并不是生命消亡那种消失。” “生命消亡？” 李莲花又想起了李望舒，他现在不敢闭眼，一闭眼，眼前就是李望舒临死之时的样子。 “主人，你别难过了，其实……其实你儿子他没死。” “没死？怎么可能？” 李莲花亲眼看着李望舒在他怀中咽气，身体也变得冰冷。 “我能感应到，他体内也有一只母痋。” “业火母痋？” “嗯！” “真的吗？” 李莲花还没来得及高兴，脸色又变了，“糟了，可是，可是，我已经把他埋了……” “主人不用担心，他体内的母痋会帮他啊！” “他会活过来，是吗？” 李莲花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为什么会相信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 “嗯嗯，主人，所以，你别伤心了，好吗？” 腰间的球形香囊被风吹着，铃声清脆。 李莲花静默不语。 “主人，我带你去找笛飞声吧？” 业火母痋不清楚李莲花为何不高兴，只知道人类的情绪变化太快，他就算能捕捉，也无法理解。 “好啊！” 屋顶的瓦片被轻轻踩踏后，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很快，李莲花就到了业火母痋所说的地方。 看着面前这座虽然宏大，但是连匾额都没有荒宅，让李莲花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主人，相信我，里面有很多人，还有我熟悉的味道。” 第192章 并非 “熟悉的味道？难道是熟悉的人？” “不，是一棵树的味道，我很久之前闻到过。” “很久之前？” 想起这这只母痋的年纪，那岂不是一百年前？ 若是一株百年大树，那少说也需要四五名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勉强环抱住。 李莲花并没有在门前停留多久，当然，也没有走正门。 他是从一侧的矮墙翻进去的。 月色葱茏，荒宅里面空无一人，这里看起来像是有人来过，他经过的各处院落空旷的很，可却很干净，院中的杂草都被处理干净。 一连穿过十来处院子，李莲花有些急了。 他不清楚这所荒宅是何人的，但定然不是普通的富庶之家。 脚尖轻点，李莲花跃上墙头，他的婆娑步并不生疏，很快就循着光亮来到一处宽广的院落。 他站在墙头上的时候，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场景。 院中一株木业火母痋口中所说的百年大树，不仅仅是枝繁叶茂，从树干到树枝再到树叶，还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大树周围悬浮转动着几颗拳头般大小的红色透明珠子，他定睛在仔细一看，树枝上那个闪着白光的小点，好像是一面反光的小镜子。 以大树为中心，地上延伸出十个红色的圈子，每个红色的圈子上都坐着八个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 这些人纹丝不动，仿佛不是活人一般。 整个法阵之内鬼气森森，李莲花透过业火母痋的眼睛，看到了无数的游魂浮在大树周围，在阵法中来回窜动。 那些黑袍人中，已经有几个只剩下一件袍子落在地上。 这些人明显就是为这法阵献祭用的。 到底是谁启用如此恶毒的阵法呢？ 法阵之外，李莲花瞥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封磬？” “主人，你终于来了！” 原本看着法阵面色不愉的封郢抬头望向墙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笑了起来。 李莲花身影微动，转眼便出现在封郢面前。 “你……你不是封磬？” “主人英明，我是封郢。” “主人，你真的来了？” 这里除了封瑶之外，角落里还站着十几名黑袍人，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嗯！” 李莲花敷衍一声，看到几名黑袍人身影动了，只见他直直走向法阵，进入后，坐在刚才那几个连衣袍都消失的位置。 “你知道我要来？” “笛飞声来了，主人肯定会来的。” 封郢一脸自信，洋洋得意，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 “笛飞声呢？他在哪里？” 一把被扼住喉咙的封郢似是料到了李莲花的反应，并没惊慌，而是一只手想要掰开自己喉咙上的禁锢，一只手指了指法阵。 “他也在里面，到底哪个是他？” 看了一眼令人胆寒的法阵，李莲花回头望向封郢，见到已然翻了白眼，立刻松开了手。 “父亲大人！” 封瑶立刻上前搀住封郢，抬头看了李莲花一眼，欲言又止。 “主人莫急，笛飞声不在这些人中。” “不在？” 封郢在封瑶的搀扶下起身，揉了揉还有些痛感的脖子，活动了一下，答非所问。 “恭贺主人，与李望舒团聚。” “恭贺？” 李莲花一脸诧异，看着封郢拱手祝贺，面上的欣喜之色在他看来过于诡异。 这有什么好恭贺的，他和李望舒重逢难道是什么大事吗？ “是啊，怎么，主人，小公子还没同你讲吗？” “讲什么？” 李望舒这三个字变成了一个种禁咒，深深扎在他的脑海中，一旦被提及，李莲花总是忍不住难以平静。 “他的身世啊！”这是封郢没想到的“都这么多久了，难道他一个字都没说过？” “别废话，到底什么事？” “是，主人”，封郢收回手，“其实，他就是主人和李莲花的亲生孩子，十年前东海大战后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这我如何急得，当时我坠入海中……” “正是，那个孩子出生后，呼吸并未断绝，我追到东海后，亲眼见到单孤刀将装有孩子的木盆放进海里，但是他命不该绝，被一对刚刚丧子的夫妇救起。原本我也意外他必死无疑，没想到几个月后，我路过东海之滨的那个村子时，那个孩子还活着。” “等等”，李莲花挥手打断他，“什么意思？你是说，望舒就当年那个孩子？怎么可能，六个月的孩子怎么可能……” 李莲花不可置信地瞪大无神的双眸，慢慢渗出红色的液体。 “既然如此，为何他又会在金鸳盟总坛长大，难道是你……” “主人，你的眼睛……” 封瑶在一旁捂住嘴巴，她没有想到李莲花的眼睛会流血。 “主人别动怒”，封郢沉声道；“属下当时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属下只是不想小公子流落民间，将他安置在金鸳盟，属下也有暗中派人盯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自然都是为了南胤的大计！” 封郢很是理直气壮，他并不觉得自己事事以南胤为先有什么错。 “什么南胤大计？你的南胤早就没了，单孤刀不是造反失败了吗？你现在弄这个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封郢激动地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法阵，喜从心来，“主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法阵吗？” 见李莲花盯着法阵沉默不语，封郢继续道；“此乃九转阴阳祭魂阵。” “九转阴阳祭魂阵？” “正是”，封郢指着法阵，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癫狂，“此阵已经开启了，一旦开启，必定日月颠倒，天下大乱，哈哈哈哈……” “你真是疯了，笛飞声在哪里？” “笛飞声啊，他已经从阵眼回到了过去。” “回到过去？” “对啊，他想要改变主人你的命运，让你避开碧茶之毒。” “真是荒谬，时光如何能回溯？” “事事并非注定，那棵百年大树就是定苍树，你看，它现在开花了。” 顺着封郢手指的方向，李莲花望了过去。 阵中那株大树开出的花竟然是血红的红色，那种血淋淋的血色。 第193章 回溯 “它一旦开花，就说明笛飞声已经开始改变过去了。” “是要通过阵眼就能回到过去吗？” 法阵中就只有这株大树最为特殊。 “正是，主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封郢正疑问着，李莲花直接走向法阵。 “等一下，主人……不要！” 风一般的身影丝毫不想听封郢继续聒噪。 “等等，主人，你不能去！” “为何？” 站在定苍树前回首，李莲花歪了歪头。 “因为……因为这法阵承受不住两个人同时回到过去。” “那更好，反正笛飞声被你骗来，你就没想着让他活着吧？既然他要死了，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正好和他一起死了。” “不是，我没有”，封郢极了，他连忙挥了挥手，“笛飞声不会死的，他是会消耗生命力，但是只要他听我的，就能回来。” 回来之后会不会死，封郢可就管不着了。 “你可知道，南胤秘术非人间所有，这些被你用来献祭的人，你可问过他们同意与否。” “主人，你才是真的疯了吧？这些人，包括我们封家，本就是南胤皇室的奴仆，我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南胤大计。” “懒得理你！” 李莲花不再理会封郢，转身将手伸向散发这红色光芒的树干，刚一接触到树干，突然他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下一刻，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被拖拽了进去。 “主人，别……” 封郢眼睁睁看着李莲花被定苍树吸进去，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糟了！” 十年前的金鸳盟总坛，对于笛飞声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他坐在十年前熟悉又陌生的院中，在十年前的月光下和阎王白帝对饮。 十年前的白帝炎王，没比他大几岁，却也老成的很。 看着许久不得见的故人，笛飞声突然泪目了。 “尊上，你这是……” 看着面前之人一头黑发白了半头，白帝炎王心中疑窦丛生，面前这个尊上似乎老了很多，不止是面容，更是心态。 “是吗？” 笛飞声饮下一杯酒，将酒杯搁置，抬头看向月亮。 “尊上可是在担心和李相夷的东海比武？” 除此之外，白帝炎王想不到任何能让笛飞声忧心的事情。 “寝殿中的人你好生照看。” “是，尊上！” “本尊不能在此久留。” “为什么？” 白帝炎王不明白，面前这个笛飞声也是笛飞声，寝殿中那个被他一掌打晕的也是笛飞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无需知道，此事还请保密。” “属下遵命！” “小心角丽谯” “角丽谯，那是谁？” 白帝炎王从来没听过金鸳盟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找人问问便知。” “是！” “对了，过两日他就会醒来。” “那……” “不必担心，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 “哦！尊上，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 笛飞声没有想说的，但是白帝炎王有啊，他低头踌躇了一会，正想问呢，一抬头，对面已经没了人影。 起身四处查看，空无一人，询问经过的盟众，也没人见到笛飞声。 出了金鸳盟总坛后，笛飞声不再使用日促，他思索着，该如何做。 虽然不明白为何开启法阵的封磬换成了封郢，但是他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 当然对封磬也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封郢的花花肠子更多。 若是他杀了云彼丘自然是最好的办法，杀了云彼丘，就从根源上解决了碧茶之毒，可是后面还有东海大战。 牵一发而动全身，笛飞声不傻，他回来之后并没有贸然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 “让开，让开！” 笛飞声思考地太过入神，有人骑着马飞奔而来，快要撞到他的时候，笛飞声突然闪身躲开，一枚铜钱将人从马背跌落。 “你是什么人？” 看到地上趴着的人的狼狈抬头后，笛飞声的眼睛眯了眯。 “你是什么人？” 再一次重复，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我……我……” 这声音，这身形，是封磬？ 还是封郢？ 不管了！ “李相夷是你们南胤皇室的后裔！” “什么？” 趴在地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大话，就被逆着光看不清面容的人一句话震晕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 这个人怎么知道他是南胤人？什么南胤皇室后裔？ 李相夷？ “喂……” 从地上爬起来后，害自己摔下马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封郢看了看自己衣衫上的灰土，又回头看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瘸着腿的马，要不是这一切都在，他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李相夷？什么李相夷，南胤皇室后裔？他到底是谁啊？怎么知道我是南胤人？” 待在原地，封郢口中一直来回呢喃着这几句话，仿佛魔怔了一般。 作为一个行动派，笛飞声一旦确定了某件事情，就非要去做不可。 日夜兼程，赶到四顾门后，他已经决定好了，先杀了云彼丘，然后破坏东海比武，最后，他就带着李相夷去找单孤刀，让李相夷亲眼看看单孤刀的真实面目。 等一切都做完，一定能救李相夷。 这样，李相夷就不会整整痛苦十年了。 夜晚，站在云彼丘房门外时，看着屋中只有云彼丘一人，笛飞声直接破门而入。 “什么人？” 云彼丘正在看书，听到门响，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藏起书，他知道李相夷最不喜他是个文邹邹的读书人。 看向门口的时候，还没看清人影，就被人一掌拍晕了过去。 他一抬手，掌风掠过，房门紧紧关上。 看了一眼房屋的陈设，见到墙上挂着一把剑，笛飞声并没有打算用自己的武功杀云彼丘。 他走过去拔出剑，径直走到云彼丘身边，直接插向躺在地上的人的心口。 “别！” 笛飞声手中的剑并没有插进云彼丘的身体，而是被人用手截住了。 “相夷，你……你怎么来了？” 顺着一只纤白的手腕往上，笛飞声眼神立刻变了。 第194章 宿命 一身水墨衣衫，十年后的李莲花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莲花和李相夷差别很大，他一眼就能认出。 “怎么，只有你能来，我就不能来？笛飞声，你不是不信神吗？这种回溯时光的荒谬之事，你也信？” “不信”，笛飞声微微摇头，“但是事关你，我必须来，松手！” 见李莲花手握着剑刃，笛飞声软了语气。 “哦！” 乖乖松开，李莲花站在一旁看着笛飞声将剑回鞘，挂回墙上。 “我不懂，你为何要阻止？” “无论封磬还是封郢，我都不信，他们二人，心中最重要的是南胤，为了南胤，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我不信你没有看到为九转阴阳祭魂阵献祭的那些人，他们的命也是命，这些南胤秘术都邪门的很，以命换命，我李莲花何德何能，让别人牺牲自己来成全？” 李莲花早已看淡生死，他虽不想死，可也不愿让别人为自己而死。 他能做的，是挽救这一切。 “可……我已经做了。” “做了？做了什么？” 李莲花疑惑。 倘若过去真的如此容易被改变，那南胤岂不是早就称霸天下了？ 人各有命，就算皇帝真的比普通人有权有钱，上天也没有给他多余的寿命，他该死还是要死。 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真的要逆天而行，一定会有人付出代价，李莲花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死去。 “没什么。” 笛飞声不想李莲花因为他的行为而自责。 “你手怎么样了？” 笛飞声硬是将李莲花背在身后的手拽了出来，看着手心流出的血，他自责极了。 “没事，真的。” 笛飞声一言不发拿出帕子给李莲花包好手心。 “你别……”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人声。 “比丘，在吗？” 笛飞声和李莲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 是李相夷。 十年前的李相夷。 “我进来了！” 李相夷一身白衣，站在门外敲了两遍门，也没得到一个答案，他直接推门而入。 看到云彼丘晕倒在地后，立刻上前将人扶到矮榻上，起身在房间转了起来。 笛飞声和李莲花两人躲在屏风后拉拉扯扯。 李莲花想要离开，笛飞声不想，两个人眼神交战，李莲花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笛飞声却不想接招。 正拉扯之际，李相夷走到了屏风后面。 笛飞声和李莲花同时愣住了，两个人拉扯着对方衣袖的动作顿住了，整个人像是被点穴一样。 他们屏住了呼吸。 笛飞声看着面前的李相夷，大脑直接宕机了。 李莲花的脑子则是快速运转，顷刻便想出了十余种理由要解释。 “其实，我们……” 两人没想到的是，李相夷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转身又去找云彼丘了。 “他看不到我们？” 这是李莲花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 “糟了，父亲，主人进入阵眼后，有一颗浸血珠爆裂之后，其他的浸血珠也有了裂痕。” 封瑶也想要阻拦李莲花，奈何她能力有限，整个人急得团团转。 “别慌，笛飞声在呢！” 封郢手心里全是汗，他已经交代了笛飞声，若是想要回到现在，只需要捏碎那枚南胤祖传的玉佩即可。 九转阴阳祭魂阵顾名思义，需要献祭百人，才能最终真正开启此法阵。 虽然此法阵真的可以扭转时空，但是封郢同样很清楚，笛飞声改变不了什么。 历史就是历史，是不可能被更改的。 封家先人的手札中，南胤皇室一脉，南胤并非他们建立的第一个国家。 曾有一个名为冷月国的小国，有一任王储，想要改变过去，于是在垂暮之年耗费了大量人力开启九转阴阳祭魂阵，可他失败了。 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他还是失败了。 九转阴阳祭魂阵对于献祭的人员要求极其严格，献祭者必须都是忠于王储一族的家臣。 这些家臣从一出生身上便带着浸血印，这是一种传承，不光代表着他的身份，同时束缚着他们的灵魂，他们终生不得背叛，若有背叛，便会很快死去。 法阵中不断有人消失，封磬身后的人便会里立刻补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法阵之中的人越来越少。 在云彼丘的房中，笛飞声见李相夷和云彼丘相谈甚欢，越看越生气，李莲花扯了扯他的袖子。 “咱们走吧！” 既然已经变成了“透明人”，看来封郢说的没错，自己的到来让法阵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影响到了他们来到的过去。 “等等！” “等什么？” 李莲花用力拍了一下笛飞声的后背，笛飞声回头的时候，都是懵的。 “怎么了？” “你看什么呢？” “我怕他给李相夷下毒。” “我们现在都这样了，就算看到，又能如何？” “抱歉！” 他知道瞒着李莲花不对，但是…… 笛飞声还是跟着李莲花离开了四顾门。 “要回去吗？” 笛飞声捏着腰间的玉佩，这是封郢给他的，说是能让他直接回到原来的世界。 “阿飞，我想去看看望舒。” “望舒？” 笛飞声疑惑李莲花为何突然提及李望舒。 “你是不是知道了？望舒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 见到李莲花掉眼泪，笛飞声彻底慌了，他笨拙地用袖子给李莲花擦拭。 “我也是从封郢那里知道的”，笛飞声回忆起那晚的情景，“望舒他不想你知道，我都清楚，他和你一样，总是为他人着想，他怕你知道后伤心。” 揽着李莲花的肩膀，笛飞声继续道；“他那个时候被废了武功，他认为若是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便没有那么难过。” “这个傻孩子，我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不……不在他面部过分伤心，是知道他会因为这个自责，当时他手筋被挑断，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单孤刀威胁我给他下了毒，我……我这才妥协，同意进宫帮忙寻找业火母痋。” “我知道，我都知道”，笛飞声连忙安慰泣不成声的李莲花，“可一切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第195章 过往 “望舒，望舒出事了……” “望舒怎么了？” 明明他走之前都安排好了的。 “都是因为我，你说的对，我总是爱逞英雄，觉得自己很厉害”，李莲花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肖紫衿带着雪公还有一群江湖人夜间上了须臾山，我以为他不过是因为自己地位受到威胁而不安，可他想要我死。” “他杀了望舒？” 笛飞声眼生怒意。 “雪公用望舒以前被逼无意杀了金鸳盟众的事，让我交出望舒，我不肯，肖紫衿说要我替望舒偿命，那个傻孩子，他觉得这该自己承担，不想我为难，可我有什么好为难的？我是他的爹爹，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不过是他们的借口，他们不过是想要我死而已。” 悲凉的语气让笛飞声心中一惊，他好不容易让李莲花的心暖了起来，生怕李莲花再萌生死志。 “我没事”，猛地被笛飞声抱紧，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胳膊，“我……” “相夷，我知道望舒的死，你一定很伤心，可是……我……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别……” “真没事”，李莲花被笛飞声的声音吓了一跳，在他面前，笛飞声从来都是沉稳的，这样的惊慌失措的声调，他根本没见过，“你先别哭，花花说望舒没死。” “没死？花花是谁？” 笛飞声不记得李莲花身边有什么叫花花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忘了？就是我体内的那只业火母痋啊，我记得我跟你讲过的。” “哦！” 笛飞声呆愣愣松开手，不安地站在那里，李莲花见状，反而一把抱住对方，“花花说，望舒体内也有一只业火母痋，只不过这只虫子比花花小。”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对于李莲花的身体，笛飞声极度担心，现在药魔不在这里，他实在怕万一出什么事。 “你怕什么？现在我们二人在别人眼中都成了透明人，这下好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那你想做什么？” 李莲花下意识的拒绝，笛飞声知道他一定有别的事情。 “我想看看望舒的过去”，靠在笛飞声胸口，李莲花听着有力的心跳，很是安心，“虽然他没有怎么提及小时候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他已经过地很不容易。” “都是我的错……” “好了”，松开手，捂住笛飞声的嘴，李莲花不想再听道歉的话，“我的人生中有两大憾事，一个是孩子，还有一个就是小时候太小，对于家人没有什么记忆，还将哥哥和单孤刀记混了。” “好，我陪着你！” 笛飞声和李莲花一起去了东海之滨，他们旁观了东海大战，二人自然是没有去金鸳盟大船上的，当时的情景他们已经经历了一遍。 在岸边看着四顾门和金鸳盟的人拼杀，身临其境，这些亲朋故旧却穿过他们的身体，这种滋味，两人均是静默不言。 李莲花几次伸手想要保护四顾门的兄弟，无果后被笛飞声拉住手臂，出言提醒二人处境。 凭着记忆，李莲花找到当时他醒来之后的那个村子，名为可厝村。 来到封郢所说的那户人家后，他们隔着窗户，看到屋中生了整整三炉旺火，东海之滨冬日并不冷。 这三炉旺火却保证了李望舒这个六个月诞生的婴孩平安活了下来，两个月后，封郢突然出现，带走了孩子。 他给了夫妇一箱子钱，说是替孩子的父母还寻孩子，还给了他们一个婴孩，说是路上捡的孤儿。 那对夫妇都是老实人，并没有怀疑封郢，况且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也算是有了生活的寄托。 九转阴阳祭魂阵外，已经过去了两日半，阵中已经有半数人殒命。 浸血珠也已有四颗裂开，掉在地上，彻底没了用处。 就连树枝上的阴阳倒转镜也有了裂纹。 “父亲，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这法阵，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急什么？不到最后一刻，别说丧气话。” 封瑶眼睛圆睁，这怎么能算是丧气话，这明明是实话。 “盟主，不好了，禁卫军闯进来了！” 一名捂着伤口的万圣道弟子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路上血迹点点。 “禁卫军？” “封郢，陛下饶你一命，你竟然还敢造反？”轩辕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他一挥手，身后涌出数不清的禁卫军提剑朝他而来。 “父亲大人……” 封瑶正要说什么，被封郢推了一把，直接跌入法阵之内。 一脸懵的封瑶回过神来的时候，封郢也进入了法阵。 他露出嘲讽的笑容，“国师啊，恐怕你今日要无功而返了！” 轩辕策让人抓封郢，可众人都被法阵弹开，根本无法进入。 他们都被面前这个不知名的法阵所震撼到。 轩辕策一听到封磬说封郢要造反，一开始还不信，当封磬提起这两日天象的变化，日夜颠倒，如今虽然白日，可天上却挂着一轮圆月，这圆月十分诡异。 过分的圆，如今京城已经乱了，有人说皇帝无道，才会出现这样诡异的天象。 轩辕策虽是国师，但是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以主动向皇帝请命。 “父亲大人……” 封瑶正想问接下来要做什么，看到封郢自动坐在一名空余的黑袍人的位置后，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封家也是可以参与献祭的。 封瑶没有再理会法阵外轩辕策的怒吼和禁卫军不断地冲撞法阵，找到一个空位置后也盘腿坐下来。 “父亲大人，我们封家也是……唔……” 封瑶好奇心很重，问题一堆，可突然心中升起一丝凉意，她恐慌不已，想要从位置上起身，却起不来。 “别乱动！ 封郢只是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没了黑袍遮面，封瑶秦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先是感觉身体的温度好像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抽走，然后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法阵中那株大树吸引。 定睛一看，定苍树似乎比之前细了一些。 第196章 天象 可之前还很粗壮啊！ 之前封瑶很好奇，问过封磬，这树是如何在半年之内长得如此庞大、如此茂盛，现在看来，封磬肯定找了不少人来祭树。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封瑶闭上眼，咬着牙，慢慢感受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在笛飞声和李莲花亲眼见到封郢将人送到新的金鸳盟总坛后，笛飞声在李莲花身上察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 越看越觉得李莲花好像年轻了。 眉峰更加冷峻，眼眸神采好像回来了，肤白如雪，红润更有光泽，就连发丝都顺滑了不少。 “你看什么？” “没什么！” 压下心中的疑问，笛飞声想着以后问问封郢，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既然无法改变，不如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很想知道土匪攻打李家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李莲花总是在努力回想小时候，可收获甚微，或许真的是岑婆说的那样，他当时太小了，所以很多事情才会没有什么记忆。 可那些事情，对李莲花来说太重要了。 小时候他以为自己和单孤刀一样，都是孤儿，虽然被漆木山和岑婆收养，恩同再造，但他们毕竟不是李莲花的父母。 “可是，我们已经回溯时光了啊，不如这样”，笛飞声取出那枚南胤皇室的玉佩，“这是封郢给我的，他说，这枚玉佩，只要捏碎，便可回到我们所处的时间和空间。” “那，好吧！” 李莲花接过这枚玉佩，握在手心，看着玉佩上带有南胤标志的纹样，心上涌上一股异样感。 小时候在云隐山，和单孤刀比武的时候，他对这玉佩只有一点点印象。 “他们说这是南胤邪神的的一种标志，代表着复仇和吞噬”，摩挲着玉佩的纹样，李莲花不禁感慨，“南胤真的那么不可饶恕吗？” “我也不清楚”，笛飞声仔细盯着李莲花的脸，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想，“这些都是流传下来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呢？ 反正最后总是要尘归尘，土归土的。 九转阴阳祭魂阵非同小可，轩辕策见无法撼动法阵分毫，便直接回宫禀报了皇帝，让皇帝将所有和李莲花有关的人全部抓起来，一一审问，认为一定能找到线索。 皇帝还在犹豫的时候，昭翎公主和方多病突然来访。 昭翎公主自从和方多病成亲，这个方多病就跑了。 皇帝没少生气，可他女儿一直护着方多病，他也没办法。 谁让他就一个女儿呢！ “见过父皇！” “拜见陛下！” 两人同时行礼，昭翎公主扯了扯方多病的袖子，嗔了他一眼，方多病这才反应过来。 “见过……父皇！” 虽然很别扭，方多病到底还是憋出来一句。 “嗯！” 皇帝抬了抬手，方多病才起身。 昭翎公主早就跑到皇帝身边了，轩辕策都主动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父皇，昭翎好想你！” “哼，朕看啊，你倒是更想你的驸马，他才离开几日，你就收了这么多！” 见到女儿消瘦，皇帝心情能好才怪呢！ “哪有？父皇，小宝他真的有事才离开的，不过现在已经回来了。” “哼，说到李莲花”，皇帝斜了一眼方多病，“方多病，李莲花联合南胤人造反的事，你可知道？” “造……造反？这怎么可能？” 皇帝面色如墨，方多病刚起身有立刻跪下，“陛下明鉴，李莲花他绝对不是这种人，若他是，那之前为何要帮陛下将单孤刀制服？还有，他还将唯一能够救命的忘川花给了陛下，陛下，他真的……” “好了，好了，朕有一句，你就有一百句等着朕，要不是看在昭翎……” 皇帝心虚地看了一眼昭翎公主，假咳了一声，“咳，朕知道此事有些荒谬，还是让国师和你说吧。” “是，陛下！” 轩辕策简单将事情经过说给方多病听，听完之后，不止方多病，就连昭翎公主也是懵的。 “这怎么可能，什么人能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回溯时光，那岂不是他想在过去做什么都可以，那怎么成？父皇，你快派人将这些乱臣贼子抓来啊！” “昭翎，你慢些”，皇帝已经不年轻了，被自己女儿摇来摇去，骨头都快散架了，“原本朕并不信，可几天前，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天象有异，说什么要天下大乱，然后京中先是日声月落的时间有所偏差。” 皇帝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又有白日响雷、冰雹等一系列怪异的天气，到现在更是日夜颠倒，如今该是白天，可你们抬头看看，这月亮高高悬着，已经超出了一夜的时间。” “陛下……请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一定……一定……” 方多病正想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办事，昭翎公主也急了。 “我也去，父皇，我也要去，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厉害，倘若世间真有这样的奇人异事，父皇正好可以将这人收为己用，父皇，你不是一直很想找小姑姑吗？” 封磬被从大牢里带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沾了，嘴唇已经干裂。 “拜见陛下！” 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封磬并未起身。 耳边响起封郢的话语。 “兄长，开启九转阴阳祭魂阵，你不能去！” “无论此阵法成功与否，你都不能参与进来，因为还有很多人对万圣道对南胤虎视眈眈。” “难道你以为那个皇帝真的会对你放心吗？” “为了南胤，为了万圣道，兄长你不光不能参与进来，还要做告密者！” “你要将这些事情都告诉皇帝，放心，他们阻止不了，一旦法阵开启，无论李莲花愿意与否，只要他踏入法阵范围，那法阵所献祭的一切都会反馈到他的身上，到时候他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封磬，关于阴阳九转祭魂阵，你可有话说？” 轩辕策代替皇帝提问，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威胁。 第197章 失控 “封磬自知罪孽深重，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还请国师信我”，封磬抬起头，形容狼狈不说，望向轩辕策的眼中满是泪花，对方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陛下容禀，等此间事了，罪臣任由陛下处置。” 封磬朝着皇帝重重磕了头后，起身跪直，“罪臣因为李莲花命不久矣，一直在寻找能够让他活下去的办法，正巧南胤秘术中有一种秘术名唤九转阴阳祭魂阵，罪臣弟弟不知如何离开万圣道总坛，来了京城，他说若是开启这法阵，定能救李莲花的性命。” “什么九转阴阳祭魂阵？你们南胤怎么尽是些邪术？” 方多病听得急了，“别啰嗦。” “是，驸马，我信了他的话，联系了其他的南胤旧人，他们都是南胤皇室萱公主家臣的后人，他们的先祖自小便跟着萱公主，极为忠心，阿郢说这九转阴阳祭魂阵能够逆转时空，只要有人回到过去阻止十年前云彼丘给李相夷下毒，便能改变李莲花的命数，让他摆脱必死之局，可我没想到他骗了我……” “他骗你什么？难道这法阵不能逆转时空？” 昭翎公主离开皇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出了宫也是蜗居在公主府中，整日里要注重公主仪态，不能有任何不得体之处，否则就会被人警告，就算那些人不过是府上的姑姑。 她对很多志怪故事都非常喜欢，平时看了不少画本子，不过都是瞒着皇帝的。 “自然不是，只不过这这种法阵极损阴德，需要献祭百余南胤族人，这些人先是血肉之躯，然后是魂魄，都必须毫无保留献祭于法阵，不仅如此，这法阵还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何种后果？” “陛下明鉴”，封磬终于等到皇帝问话，这才继续道；“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 “荒谬”，轩辕策见封磬越说越离谱，直接打断他，“陛下，莫要听他妖言惑众，臣现在就带兵去将李莲花一干人等抓回来。” “陛下，罪臣所言非虚”，封磬毫不示弱，“敢问国师，你可见到笛飞声和李莲花二人？他们都不在那里，不是吗？” “那依你之言，朕该如何？” “自然是阻止他们”，封磬不看皇帝的眼睛，低着头，“陛下，此时九转阴阳祭魂阵已经开启有段时间，法阵中那株大树便是南胤神树，需要用血浇灌才能茁壮成长，后来阿郢说漏了嘴，我才知晓，这法阵还有一重效用” “何种效用？” “以命易命，阿郢知道李莲花一定不会同意，所以将笛飞声先骗来，让笛飞声牺牲一半寿数，回溯时光，李莲花一定不会对笛飞声坐视不管，只要他踏进法阵，南胤神树便会感应到李莲花体内的南胤皇室血脉，所有的南胤秘术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会伤害皇室血脉。” “感应到又如何？” 皇帝不明白，难不成这所谓的南胤神树还有生命不成？ “额……是这样，一旦九转阴阳祭魂阵开启，南胤神树就会开始开始吸收周围所有的生命力，一开始是法阵中的，然后就是法阵之外的，封家一位先人的手札中提到过，曾有人开启此法阵是为了成神。” “成神？” 方多病瞪大双眼，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自然没能成功，先人最后所书失败的理由是他没有被神树选中。” “选中？难道这神树真有生命不成？” “我也不知道”，封磬摇了摇头，“手札中没有记载毁去此树的办法。” 封磬只是捡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他一个字都没说。 他没说封郢是从贺嫶梅那里得到了《萱密录》的全篇，这上面对九转阴阳祭魂阵的记载更为详细。 只不过这上面和手札上对九转营养祭魂阵的记载有些出入，最后，他们二人还是共同决定开启此法阵。 封磬静默下来，扫了一遍几人的脸色，发现除了公主之外，所有人都脸色凝重。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事态失控了。 李莲花和笛飞声站在一座高墙绿瓦的院落中面面相觑。 “这是哪里？” 笛飞声率先出声。 “我哪里知道？不如先，找找出路吧！” 明明刚才他们二人还在金鸳盟新总坛的大门外说话，还是白天，可不过转眼的功夫，两人所处的位置却换了，就连头顶的天上也悬挂的是弯月，而不是红日。 两人穿过回廊，走过院门，这里宛若一座迷宫一般，沿途的雕花廊桥和亭台楼阁没少见，可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二人继续沉默地走着，很快就听到了人声。 有个女子一边哭喊一边朝着他们跑来，身后跟着举着火把提着大刀的大汉。 很快女子就倒在血泊之中。 “住手，你做什么？” 李莲花上前想要阻拦，可是膀大腰圆的大汉直接穿过他们二人的身体，朝着他们身后而去。 “看来他看不到我们。” 笛飞声并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但是他知道，这户人家一定是进了土匪。 这宅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可若不是普通人家，家中的护卫都到哪里去了？ 循着更多哭喊声的方向，李莲花竟像是被召唤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向前走去。 走过拐角处，映入眼帘的是遍地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一步一步，避开这些凄惨死去的人，李莲花还是继续向前。 “相夷，你怎么了？” 笛飞声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自从李莲花出现在这里之后，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以李莲花为中心。 或许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偶然，而是必然。 既然过去不能改变，那为什么他们还是能回溯时光呢？ 定然是有理由的。 没再多想，笛飞声快步跟上。 他没想到，自己还会看到一场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的一场阴谋屠杀。 笛飞声和李莲花是旁观者，他们看到宅子中有两方人马正在交战。 第198章 妖人 一方是土匪，一方便是宅子主人。 听他们对话，似乎是这群土匪是被官兵围剿，逃到此处的，为首的几个见这座宅子主人热情好客且富有，便起了歹意。 和其他的土匪里应外合，他们先是上门做客，摸清了宅子里的情况，然后借着宅子主人的儿子过生日，在酒水中下了毒，不少府中的人都中了毒，然后有人将外面的土匪放了进来，直到他们动手，宅子的主人才看清这些所谓的“江湖侠客”的真面目。 可为时已晚，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 “相夷，怎么了？” 人间悲苦之事，笛飞声自己便是其中一桩，所以后来行走江湖，他并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那些可怜人。 可看到李相夷盯着被府中护卫护在人群中的孩子发呆，还是不是不由自主问了一句。 “他们……他们……他……” 李莲花指了指大一点的男孩，七八岁的模样，“他……” “他怎么了？” 看着两个孩子和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被人护着边战边退，李莲花跟了上去。 妇人颈间挂着的玉佩李莲花绝对不会认错，就是那枚让单孤刀被认错身份的玉佩。 直到看到妇人将两个儿子推出门外，把玉佩挂在大儿子脖子上，让他们赶紧跑的时候，李莲花的眼泪夺眶而出。 “相夷……” “原来是这样”，李莲花抓住笛飞声想要给他擦眼泪的手，“阿飞，她就是我娘，这里就是我家，他就是小时候的我，我对小时候的事情印象很模糊，没想到会是这样。” 宅子的大门被妇人重重关上。 李莲花一旁看着哥哥拽着小时候的自己，自己在那里死活不肯走，叫喊着要去找娘亲。 最后还是哥哥拉着自己跑走了。 两个孩子年纪不大，全家被灭的当晚，在月光下，便往山下跑边流泪。 “相夷，够了，这些……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笛飞声拉住李莲花，不让他继续跟下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什么够了，我不管，我……我要改变这一切，阿飞，你告诉我，封郢到底怎么说的，要怎么做才可以……他不是说能改变吗？”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虽然不愿，笛飞声还是戳破了他的幻想，“这法阵承受不了两个人。” “两个人？对两个人不行，那一个人一定行，我们要怎么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见李莲花流着泪绽出一个笑容，笛飞声心底酸涩，“好！” 握住李莲花递过来的玉佩，他用力一捏，玉佩立刻化为齑粉，顷刻间，天地变色，风声怒号，笛飞声紧紧牵着李莲花的手，在对方震惊的圆眸中，笛飞声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 “为……” 李莲花刚出口一个字，他们就被黑暗吞噬，笛飞声很清楚，李莲花想要问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头发会变白。 等到意识重新回笼，李莲花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法阵中的大树下，他顺着自己的手看去，自己的手紧紧握着另一只已经有了皱纹的手。 “阿飞，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回溯时光的代价。” 当时封磬说得很清楚，但笛飞声还是同意了。 “李莲花……李莲花……” 李莲花还想再问的时候，被一阵怒吼声打断，回头之后，方多病愤怒地用拳头捶打法阵屏障的模样映入眼帘。 “方多病？” “李莲花，你快出来！” “小宝……” 李莲花正想迈步，被笛飞声扯了一下，停了下来。 “别听他的。” 笛飞声声音沉沉，听不出喜怒。 “主人，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 封郢坐在原地，依然面目全非，脸上血肉模糊，但是他还是笑出了声，看到李莲花出现在法阵中，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主……主人……” 另一边的封瑶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哭出了声。 她动也不动能动，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黑袍之人消失无踪，最后连黑色的衣袍都消失不见。 “你……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阵之中除了他们四人，已经空无一人，封瑶和封磬并没穿黑袍，所以李莲花能看清他们的惨样。 他这样才回忆起自己之前并没有过多注意那些黑袍人。 “他们都去哪里了？” “相夷，这些都不重要”，笛飞声抓紧李莲花的手臂，“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九转阴阳祭魂阵的威力，封磬曾说过，笛飞声亲眼见到，才知晓这法阵的可怕。 瞥了一眼法阵之外的皇帝和一众禁卫军，看样子，他们毫无办法，既然这样，也省去了他的力气。 见法阵中三人无一人回答，李莲花甩开笛飞声的手臂，走向法阵之外。 旁人进不去，可他出来却很容易。 李莲花一走出法阵的屏障，方多病立刻后退几步，仿佛被他吓到一般。 “小宝，你这是怎么了？” 李莲花笑了笑，没感觉到自己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自己又不是三头六臂，不至于如此吓人吧？ “你……你……” 你了半天，方多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莲花，你伙同南胤妖人图谋叛乱，还不束手就擒，让他们都出来，伏法认罪？” 莫名其妙被轩辕策指着安了罪名，李莲花疑惑万分。 “啊？叛乱？你说谁？他们？他们这些人能造反？” 就封郢那样，说不定马上就要咽气了。 “李……李神医你现在的样子好吓人啊！” “吓人？” 见昭翎公主躲在皇帝身后，开口，李莲花更加疑惑了。 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样子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异常啊？ 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好像真的有些不同。 不止双手，自己全身好像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诡异的红光。 他回头看了一眼法阵，阵中三人都有了变化，笛飞声的面容开始肉眼可见衰老。 封瑶和封郢的背影，李莲花好像看到了他们的骨头。 “这……” 第199章 难杀 “李神医，这都九转阴阳祭魂阵有关”，缩在一旁的封磬突然开口，见李莲花看向他，继续道；“这法阵便是汲取他人生命力，以命易命。” “封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还不等封磬回答，李莲花转身跑进法阵中，站在笛飞声面前的时候，看着笛飞声表情淡淡，李莲花伸出手想要打人，可却下不去手。 “相夷，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你说什么……” 李莲花大声吼了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人各有命，如今……如今这样，我成了什么？我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还有这什么定苍树，你看看，这树如今的模样，诡异至极，血红色的花已经不见了，你看看这些果子，一个个的，几乎透明，里面蠕动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顺着李莲花手指的方向，众人目光齐齐聚集。 “怎么……怎么会这样？” 封郢脸上只剩一颗眼珠子了，他看着树上一颗颗圆润的拳头般大小的果子似乎真的在蛹动。 封磬在法阵外也是一脸震惊，封家先人的手札并未提及。 李莲花盯着粗壮的大树看了一会才发现，这树上有丝丝缕缕仿佛红线但又不是红线一样的东西和自己的身体相连。 伸手将树枝上的阴阳倒转镜取下，镜中的自己竟然不再是自己。 或者说，不是现在的自己。 镜中的面容更加年轻，这不是李莲花的脸，可也不是李相夷的脸。 “你与这树，命数相连。” “命数相连？” 对上那张满是沧桑，依旧沉静的面容，李莲花无法理解。 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会如何？变成不老不死的妖怪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人的寿数多了也就百余年，那自己呢？ “我……” 这是笛飞声没想过的，他只是想李莲花能够活下去，可是，若是这样的结果，定然不是好事。 瞥了一眼法阵之外虎视眈眈的众人，笛飞声立刻看向封郢，“封郢，你和我保证过。” “我……” 封郢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九转阴阳祭魂阵，他虽然比封磬了解多一些，但并没有多多少。 李莲花却动了，他直接从腰间抽出吻颈，这把软剑在须臾山那晚，被无颜擦干净重新交给了他。 一抬手，剑气划过树枝，一截树枝应声而落。 可是接下来却响起来封瑶的惨叫。 “啊……好痛……啊……” 李莲花回头一看，封瑶双手白骨可见，毫无血肉。 看了一眼地上的树枝，断口处竟然渗出红色的液体。 李莲花不死心，他环顾四周，看到脚下的红色光圈，一圈一圈向外延伸，直到法阵屏障那里。 每一圈都有红线相连，这个法阵似乎真的有生命一样，之前阵中的游魂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莲花，笛飞声，你们先出来，有什么事出来我们好好商量。” 方多病被昭翎公主拽着，还是叫出了声。 他看着李莲花使出一招小楼昨夜又东风，剑气激荡，众人直觉脚下震动了起来，地下的红色光圈消失。 法阵的屏障登时便破了。 见到屏障已除，李莲花笑着望向笛飞声。 可下一秒，他的心口便插上了一支利箭。 方多病一回头，看向还握着弓，保持着射箭姿势的轩辕策，直接扑了上去。 “我跟你拼了！” “驸马，国师别，这样！” 封磬大叫起来，装模作样想要上前阻拦，可没动脚，眼睛却看向李莲花。 “相夷，你……你……” “我没事！” 李莲花盯着自己的胸口的利箭，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将利箭直接拔了出来，箭上沾了一些血，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疼。 笛飞声本来很担心，可看到李莲花胸口的伤口迅速愈合，最后衣衫上连血迹都没了，伸手摸了摸破掉的口子，这才松了口气。 方多病正扑在轩辕策身上，用拳头招呼他的脸，禁卫军们都在旁边拉着他，但没有用力。 他们职位并不高，国师和驸马，他们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够了，成何体统？” 皇帝暴怒，其他人纷纷退开。 “小宝！” 昭翎公主一看阿皇帝生气，立刻上前将方多病从地上拉起来。 轩辕策鼻青脸肿的从地上起身后，看到李莲花毫发无损，手中拿着那支箭，他不死心揉了揉自己的眼，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李莲花中了一箭，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李莲花，你没事啊，吓死我了！” “咳咳！” 皇帝咳嗽了一声，方多病刚迈出的脚步顿住了。 “李莲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向前几步，站在所有人面前，终于发话了。 “陛下！” 李莲花扔掉箭，拱手行礼，“草民也不清楚，不过……” 他正要开口，突然看到无数丝丝缕缕的红线竟然连皇帝和禁卫军都有。 他回头看了一眼定苍树，被砍的一截树枝复原了，又看了一眼地面，地上的树枝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怎么了？” “阿飞，我……你能看到吗？” “什么？” 笛飞声看向皇帝的方向，什么都没看到。 “对啊！” 你都看不到，那旁人更看不到了，就算自己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不再理会皇帝，李莲花回头看向那株树。 “阿飞，你说有什么办法能杀死这棵树吗？” 刚才李莲花就在想，这树如此诡异，定然不好杀。 他不过砍下一截树枝，这树竟然能通过吸收他人的身体来恢复。 “看起来很难！” 李莲花知道笛飞声说的是实话。 用刀用剑都一样，肯定没用，用火的话，这里这么多人，如今法阵屏障消失。 现在李莲花才明白这法阵屏障是用来干什么的，不是用来保护法阵，而是用来保护法阵外面的人。 一旦屏障消失，定苍树便不再受到约束。 “阿飞”，思及此，李莲花突然看向笛飞声，眼中满是情意，“你对我的好，其实我都清楚。” “嗯？” 没有明白李莲花的意思，笛飞声有些愣了。 第200章 英雄 “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这一生，只会爱你一人。” “我也是！” 扔下吻颈，李莲花握住笛飞声的双手，和他面对面，用眼睛细细描绘他的面容。 虽然笛飞声青丝全白，面容变老了，但还是很帅气。 两人相视一笑，笛飞声突然愣神了一下，又很快笑了。 李莲花在对方眼睛中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花骨朵。 “都什么时候了，还卿卿我我的”，见到两人在这种危机时刻还互诉衷肠，方多病扶额摇头失笑。 “不是啊，他们好感人”，方多病转头一看，身旁的昭翎公主开始抹眼角，“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 “没有”，方多病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我也觉得，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吧，这什么南胤神树，要怎么……公主，你头上怎么有白头发了……” “啊？不可能啊，我才多大，怎么可能有白头发……啊……”，昭翎公主指了指方多病的眼角，“小宝，你眼角有皱纹了，哈哈哈……” “啊？” 方多病抬手摸了摸，“有吗？不可能吧？” “给你看！” 昭翎公主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递到方多病面前，他一脸疑惑伸手接过后，随意看了一眼，圆圆的眼睛登时更圆了，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公主我没说假话，你别笑了，你真的有白头发了。” 方多病将镜子还给昭翎公主后，看向自己周围，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衰老。 “陛下……” 看到皇帝胡须变白，方多病想要出言提醒被轩辕策瞪了一眼，伸手指向皇帝的胡子。 “发生了何事？” 皇帝的注意力从李莲花和笛飞声身上被拉回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封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轩辕策急走几步，一把拎着住封磬的衣领，将他拽到皇帝面前一甩。 “陛下恕罪”，封磬看了一眼封磬的方向后，端正跪在皇帝面前，“这……或许是受了南胤神树的影响。” “南胤神树？” 皇帝看向笛飞声和李莲花身后那株极为茂盛的大树，似乎又大了一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有些干瘪的皮肤。 “是的，九转阴阳祭魂阵本就是失传南胤秘术中的一种，江湖上流传的三大秘术只是因为流传下来的只有这三种，其他的秘术早已失传。” “阿飞，你怎么这么傻”，李莲花紧紧抱住笛飞声，靠在他的肩头，泪眼摩挲却不想对方看到，“你这样……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轻轻回抱对方，笛飞声拍李莲花后背的动作非常轻柔，“我只想想你好好活下去，你……你不该死。” 听着李莲花的哭声，笛飞声却无声笑了，因为大局已定，无论如何，李莲花不会死了。 “对不起！就让我，最后再做一次英雄。” 带着温热的吐气，笛飞声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然后李莲花松开了手，笛飞声也松了手，但他突然愣住，不清楚李莲花要做什么。 “方多病！” 随着一句话被吼出来，笛飞声怀中被塞了一物，腹部突然受了李莲花一掌，他周围的景物开始急速向前，笛飞声伸出手想要去拉李莲花，却在几息之后被人揽住后背。 “李莲花，你要干什么？” 方多病扶着笛飞声站稳，见李莲花不理自己，直接转身面向定苍树，立刻极了。 “李莲花，你说句话……” “李相夷！” 方多病正想质问，却听笛飞声怒吼了一句，他耳朵都快聋了，捂着耳朵怒视着对方，却见对方目视前方，满眼震惊。 向李莲花的方向望去，方多病只看到李莲花衣袍被风吹起，不清楚李莲花低声嘀咕着什么。 突然，他的袖子里飞出无数的小痋虫，密密麻麻地，全部朝着定苍树扑去。 “这……这是要做什么？” 相比于方多病的疑惑，封郢更多的是激动，他不顾自己身上血肉依然不全，愤怒地嚎叫起来。 “李相夷，你莲花，你怎么可以这样，快停手，快停手……” 就要成功了，他就要成功了。 封郢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毁在李莲花身上。 “噗……” 封郢急气攻心，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他到底要做什么啊？” 昭翎公主满脸疑惑，自从跟着皇帝来到这里，看了半天没看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什么都觉得莫名其妙。 “啊……” 下一刻，那株百年大树突然冒出烟雾，粉色的火焰瞬间便窜上树梢，整棵大树仿佛一个巨大的火炉，就算她距离那株树十丈开外，也依然能感觉到热浪灼面。 昭翎公主没空欣赏，立刻用袖子掩面，想要挡住热浪。 粉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诡异地映红了夜空，吞噬了定苍树，也吞噬了李莲花。 一个金色圆球香囊从火中飞出，飞到笛飞声怀中，他下意识接住了。 封磬跪坐在地上，回首望向那滔天的焰火，惨笑出声。 他一直都知道的，李莲花不可能如他们的愿，不可能担负起光复南胤的任务，只是他不死心而已。 现在虽然意料之中，他还是免不了心中悲凉。 就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后退想要避开大火的热浪时，只有笛飞声一个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到定苍树前，看着被大火吞没的一切，伸出手去，手被火焰灼烧，笛飞声却毫无感觉。 就在封瑶自己会被大火烧死的时候，她生无可恋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天亮了！” “对啊，天亮了！” “真是太好了，天终于亮了。” “阿瑶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还躺在这里？” 封瑶睁开眼睛，看到昭翎公主和几名婢女用袖子遮面，蹲在她面前。 “哦，等死！” “等死？你这不好好的吗？” “好好的？” 封瑶突然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完好无损，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脖子，也好好地。 “怎么会这样……主人！” 第201章 无魂 封瑶起身看向燃烧的大树，正想抬脚，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封瑶，跟我们走！” 一回头，抓着她胳膊的是禁卫军。 “你们这是做什么，阿瑶姐姐是我的朋友。” “公主！” 封瑶朝昭翎公主摇了摇头，看着封郢被人从地上拖起，两人一起被禁卫军带走。 “父皇！” 昭翎公主朝着皇帝走去，和他理论起来。 轩辕策想要让人去抓笛飞声，被方多病拦住了，说他去。 脚步沉重，方多病刚走了两步，就被一把剑架在脖子上。 “无颜？” “方驸马，你想要对尊上做什么？” 看到来人是无颜，身后还有其他金鸳盟盟众，方多病立刻安抚起他来。 “无颜，你先把剑放下！” “是金鸳盟的余孽”，轩辕策大手一挥，“来人，快保护陛下和公主，陛下，先回宫吧！” 一群禁卫军立刻将皇帝和昭翎公主几人围在中间。 “陛下，这里交给我，他们不是金鸳盟余孽，公主，你先和陛下回宫！” 随着皇帝离去，留下了一队禁卫军，他们是皇帝留给方多病的。 “他们都走了！” “尊上！” 无颜放下剑，朝着笛飞声的方向跑去。 方多病站那里，伸手拦住禁卫军，让他们不要上前打扰。 笛飞声盘腿坐在燃烧着的大树面前，不知为何，他并不觉得灼热，看了看自己的手，这粉色火焰似乎没有温度一般。 一只手握着那个金属球形香囊，李莲花知道里面是业火母痋。 而自己怀中被李莲花塞的东西则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天下第一”。 想来这是李莲花准备送给自己的礼物。 “尊上！” 跪在笛飞声身侧，无颜见笛飞声盯着大火，他忍住哭意。 “嘘！” 笛飞声示意无颜闭嘴，却没有看他。 李相夷还是李相夷，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所的一切都想好了。 “尊上，尊上！” 无颜见笛飞声没有回应，心中一惊，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一身纯青长长衫的笛飞声晕倒在地。 “怎么了？” 方多病见无颜惊叫出声，立刻跑了过来，蹲下摸了摸笛飞声的脖子，“没事，他就是晕过去了，无颜，你和我进宫吧，我保你……你们没事。” “好！” 无颜看了一眼方多病身后的禁卫军，他一个人能离开，但是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带着人进宫，刚将人安置好，方多病去见皇帝的路上，想了很多，这次，轮到他保护友人了。 站在勤政殿门外，等候通传的时候，听到里面轩辕策的声音。 “陛下，臣认为，这李莲花罪有应得，虽然他已经死了，和他有关的人不该就此放过，无论是金鸳盟还是四顾门，陛下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轩辕策”，方多病一把推开勤政殿的大门，不等通传他就闯了进去，直接跪在殿中，“陛下，父皇，您不能听他胡说，李莲花绝对不会造反，若不是他牺牲自己，我们都活不了，那九转阴阳祭魂阵的威力您见过的，昨晚您的胡子都白了，国师啊，你昨晚可是满脸皱纹啊，这么快就忘了救命之恩了？” “大胆！” 轩辕策正想教训方多病，被皇帝眼神阻止，他只能退下站在一旁。 “方多病，你怎么冒冒失失就进来了？” “父皇恕罪”，方多病这才想起自己坏了规矩，就算他如今是驸马，但也不该如此，“儿臣已经将人带回来了，笛飞声晕倒了，儿臣找了人给他诊脉。陛下，儿臣斗胆，李莲花和笛飞声都救过我和公主，查明真相后，还请陛下放过金鸳盟的人。” 方多病跪得端正，一头磕在地上，声音很是响亮。 摸了摸胡子，皇帝看着没起来的方多病，沉默了片刻，“那谁来审问？” 封家人还关在天牢里，皇帝倒是想要给万圣道治罪，可启动九转阴阳祭魂，现场并无万圣道弟子。 京城里的万圣道弟子虽然全部被抓了起来，但他们事发之时全部不在现场。 “公平起见，陛下，不如让杨大人来吧！” “好啊！” 杨昀春是轩辕策的弟子，方多病知道他为人正直。 “既如此，那便传旨给杨昀春。” 天牢中，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都是万圣道弟子。 封瑶在牢中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好像九转阴阳祭魂阵中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父亲”，封瑶看着对面牢房中正是封磬，立刻快步走到牢房门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我之前都看到自己的白骨了，为何……为何现在又……” “你是想问为何又好了？”封磬靠坐在阴冷的墙壁上，“这便是九转阴阳祭魂阵未成的结果，一切回归原位。” “回归原位？那主人呢？他……也回归原位吗？” “唉！”封磬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封瑶还想再问什么，突然宫里就有人来将封磬带进了宫。 封磬被带到皇帝面前的时候，正巧听听到他们在议论笛飞声。 “陛下，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笛飞声诊了脉，都束手无策，他们说是无魂之症，要招魂。” 这一结果，方多病也无法接受，现在笛飞声一直昏迷着，根本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无魂症，真是荒谬”，轩辕策却不信，“陛下，说不定这是笛飞声想要逃罪的手段。” “国师，笛飞声需要逃罪？”方多病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是他对手吗？” “你……” 被方多病的白眼起到，轩辕策一时无言。 “封磬，你来了”，皇帝终于注意到了封磬，“朕不想他们给你用刑，你可有什么要说说的？” “回陛下”，封磬跪地行礼，“罪臣猜测，笛飞声有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 “正是，他之前为了李莲花不惜以身试险，用掉一半寿数也要以身涉险，或许，罪臣是说若是太医无用，不如请巫医或者道士来看看。” “巫医？” 第202章 问罪 皇帝并不昏庸，他曾经见过很多各种自称是世外高人的人，其实都是招摇撞骗来的。 此刻他御案上正摆放着从笛飞声身上搜来的两样东西。 一个是一枚青玉玉牌，上面刻着“天下第一”四个字。 另一个则是精巧的镂空金香囊。 皇帝拿起金制镂空香囊，凝视片刻，终于打开了。 看着掉落手心里一枚粉色的圆球，皇帝将粉色圆球捏在手心里，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众人静默无言看着皇帝的举动，只有风磬一人的心悬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李莲花的业火母痋沉睡的形态，亲眼目睹李莲花被火海吞噬，本来以为对方必死无疑，可现在看到皇帝手中的粉色圆球，他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连呼吸都变了。 “果是香料。” 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皇帝将粉色圆球放回镂空金香囊中，搓了搓手指上遗留的粉色，皇帝微微一笑。 “陛下……笛飞声有不臣之心，臣请陛下治他和金鸳盟的罪。” 轩辕策知道玉牌上的字就是最好的证据。 “陛下，笛飞声和金鸳盟绝无造反之意”，方多病愤而看向轩辕策，“他就是个武痴，他要的是至高武学，是武功天下第一，对陛下并无不臣之心，而且金鸳盟之前在单孤刀造反之时还帮过陛下，还请陛下……” “够了，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 皇帝见轩辕策和方多病只要见面就一直争执个不停，心情很不美。 “陛下恕罪！” 两人立刻请罪，沉默起来。 “陛下，罪臣有罪，封家和万圣道都有罪，罪臣愿意献出所有家财，只求陛下饶我等一命。” “不行，陛下”，轩辕策很讨厌封磬，“封郢和封瑶罪有应得，按律，理应处以极刑。” “家财？” 皇帝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封磬，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家财，又有多少？” “陛下”，封磬虽然跪着，但是脊背挺直，“罪臣所说的家财，其实并不是罪臣的，而是萱公主留给封家的。” “萱公主？” “正是”，封磬继续道，“罪臣除了饶我等一命，还有一个请求，罪臣希望陛下可以允准，让罪臣去芳肌王的荒宅中收拾李莲花的遗骸，为他立个衣冠冢，日后罪臣愿意为他守灵，永远不问世事。” “不问世事？” “罪臣自出生起，便被教导，要以光复南胤为己任，可这个责任，已经害死太多太多人了，到头来，还害死了，南胤皇室唯一的后代，罪臣罪孽深重，罪该万死。” 情到深处，封磬竟然哭了。 皇帝被触动，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大熙皇室正统，可自从知晓自己身上也流着南胤的血，心境完全变了。 若说以前的大熙律令对南胤余孽赶尽杀绝，可现在，他着实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自己的的身世有一日曝光，那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被封郢欺瞒，并非有意作恶。好，朕罢了你官，以后你就是普通百姓，只要你诚心悔过，朕知道，有个问神阁，不如等你就将李莲花埋在松香山，那个地方景色很不错，想来他会喜欢的。” “多谢陛下！” “至于笛飞声……” 皇帝看了一眼方多病，见他神色紧张，咳嗽了一声，“他既已经这样，那便将东西都还给他，让他离开吧！” 一个半死不活，和死人没有区别的人，这点容人之心他还是有的。 “可是，陛下，这枚玉牌上刻得字，以臣薄见，玉牌不能给他。” “那朕收起来好了。” 皇帝将玉牌拿走，让近身侍从将镂空金香囊拿给方多病。 “多病，你将这还给笛飞声，让他们离开吧！告诉他们，以后也不得有任何不臣之心。” “是，陛下！” 方多病犹豫了片刻，还是告退离开了。 直接将无颜和一众金鸳盟盟众还有笛飞声带到驸马府，方多病才开口解释。 “无颜，实在抱歉，那枚玉牌没能拿回来”，将金香囊塞到无颜手中后，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我给你们准备了行囊，天快黑的时候，你们就立刻离开京城，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对了，封磬有提到，笛飞声的‘病’，大夫无用，可以去找巫医试试。” “巫医？” 无颜从来不信那些巫医能够治病，无论是符咒还是祈祷，都不是治病之道。 “道士也行！” “方驸马，你也认为我家尊上已经死了吗？” “这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他，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就像当时我想救李莲花一样，我也想过，若是他死了，我找人给他招魂，可现在，就算我真的能找来人给他招魂，招来了也无处安放” 想起李莲花最后连尸骨都没能留下，方多病就心痛不已。 “尊上没死，我一定会救他的。” “我信你！” 方多病的笑容看起来苍白无力，可无颜信念坚定。 他家尊上呼吸未绝，怎么能说没救了呢？ 到了晚上，送别了无颜一行人后，方多病并没有返回公主府。 自从他们成婚后，昭翎公主就出了皇宫，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他方多病也有自己的驸马府。 这是成婚以来，他第一次住进驸马府。 让旺福准备了好酒好菜，方多病一个人独酌独饮起来。 过了几天，昭翎公主带着一群人乌央央突然来了。 “好啊，方小宝，你现在胆子越来越肥了”，昭翎公主原本还担心方多病呢，一看到他在喝酒，立刻上前气势汹汹扭住他的耳朵，“你竟然不回家，哼，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轻点，轻点！” 方多病并未反抗，昭翎公主看他耳朵红了，立刻松开了手，“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宝，笛盟主呢？我听宫中的人说，你带着他们出宫了？” “他们已经回金鸳盟了！” “走了？这么快？这才刚出宫没几天！” “无颜救人心切，为了救笛飞声，他们一刻也等不得，这里毕竟不是金鸳盟，他说还是回家心里踏实。” 第203章 私心 “这话倒是不假，哪里都比不上家里。” 昭翎公主见方多病直接拿起酒壶，立刻按住他的手，“对了，我给忘了，有人找你。” “找我？谁啊？我一个驸马，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臣，有谁来找啊？” “是百川院的人！” “百川院？” 方多病脸色一变，百川院的人怎么这么快找上来了，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 还是说，这次的事，他们真的参与了？ “你不想见他们，我找人呢打发好了。” “别……” 见昭翎公主朝自己的侍女招手，方多病立刻拦住了他，“我去见见他们。” “好，走吧，他们现在正在公主府上。” “嗯！” 回到公主府后，昭翎公主很识趣没有跟着方多病一道去见百川院的人。 如今她的身份在那里，身边之人也不允许她随意见那些江湖人士。 “你们怎么来了？” 佛彼白石，唯独少了云彼丘。 “你们怎么来了？” 方多病并不傻，现在回忆起他在百川院的时候，这些人分明将初出茅庐的他当成了傻子。 “驸马，实不相瞒，我等有要事想要找门主。” 江白鹑笑着开口。 “找李莲花？找李莲花来我这里做什么？他又不在。” “是这样”，纪汉佛接过话，“比丘十年前铸下大错，如今，如今很多江湖人士都要求我们严惩他……” “你是说他给我师傅李相夷下毒的事？该严惩啊，有什么问题吗？” “小宝，门主在哪里，你可知道？” “不知道，你们找李莲花是为了云彼丘？” 看三人神色，方多病就知道，他们是为了云彼丘才来找李莲花，想要李莲花放过云彼丘。 “好了，不用说了，我还有事，恕不远送了。来人，送客！” 方多病觉得自己有病，还以为他们真的关心李莲花的死活呢，没想竟然为了让李莲花救一个害他的人。 李莲花没有报仇，甚至，不计较，在他们眼中，竟然成了软弱可欺。 “方多病，我们真的想要知道门主在哪里，哪怕门主要按照门规处置比丘”，石水试着开口，“你能告诉我们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你们快走吧！” “等一下”，纪汉佛拦在方多病面前，“方驸马，说到底，你也是百川院的人，怎么能如此同我们说话？” “百川院的人？你们的百川院真的是公正无私的江湖刑堂吗？那为何处置起其他人来就快辣狠厉，到了云彼丘了，就开始推三阻四，要我说，都过了十年了，十年前你们怕是就知道他做了什么吧？杀人偿命，他早该死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你还是我认识的方小宝吗？” 江白鹑没想到方多病会是这是这种态度。 “那我该说什么，我正想问你们呢，当初李相夷掉进东海里，你们这些他的好兄弟都在做什么？你们怎么没将他救上来？” 怒目而视，逼着纪汉佛退了一步，方多病咬牙切齿，“还是说，你们那个时候都在想着怎么让自己从中获得最大的益处，早就将他这个门主抛在脑后，否则，我真的无法理解为何他十年来根本不愿意回四顾门，不想见你们……你们这些他的好兄弟……” “我……我……” 纪汉佛想说他自己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当时去找过了，但是没有找到而已。 “角丽谯都能找到笛飞声，为什么你们四顾门就找不到李相夷，难不成，你们四顾门真的比不上金鸳盟这个魔教？” 自从知道李相夷那些过往，方多病就很不服气，为什么好人没好报。 李相夷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李莲花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结局？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 “你们走吧！” 方多病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这才没当场爆发出来。 他想要骂人，想要知道这些人，若是知道李莲花已经死了，会是何种表情。 是哀伤，是后悔，是愤怒，还是…… 或许，他们不会有什么情绪，毕竟十年前李相夷死后，这些人十年来活得都很好，没了李相夷，他们都借着李相夷名声在江湖中有了一席之地。 他们该是最不想李相夷活过来的人，如今李莲花也死了，下一个十年，这些人依旧会活得很好。 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送客！” 方多病只留下两个字，头也不回离开了，埋着头，丝毫不看路，方多病在公主府中疾步而驰，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可他不想将这种愤怒发泄到任何人任何东西上。 “小宝！” 突然，一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一抬头，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不清来人面容。 “小宝，你……你……我知道你很难过，其实我也是……” 昭翎公主拉着方多病一边走一边向他倾诉自己心中的苦闷。 “阿瑶姐姐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坏人，可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向父皇求情，可阿瑶姐姐她被父皇在脸上刺字，很快就要流放到不毛之地。” “流放？” “嗯”，昭翎公主点了点头，“这两天你没出门，朝上那些大臣都吵翻了，有些人没有见过那晚的九转阴阳祭魂阵，不知其中凶险，认为父皇处置封家和万圣道过重。” “已经都处置了吗？” “对啊，封郢和封瑶被流放，封磬被罢官，好歹他们都活着。” “是啊，都活着”，方多病突然想起封磬要给李莲花立衣冠冢，“封磬离京了吗？” 他曾和皇帝提过想要去荒宅，皇帝没同意。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父皇不让人靠近那座荒宅，还说，等到封磬离开，就将那里夷为平地。” “为何？” “钦天监的人说那里风水不好，而且，我听守在那里的禁卫军说”，昭翎公主特地压低声音，“那粉色火焰消失后，那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大树，那座院子空旷的很，什么都没有。” “是吗？” “真的，我到现在都怀疑，那晚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而且现场并没有李莲花的尸骨。” “你是说……” “嘘！” 第204章 忏悔 昭翎公主看了看四周，侧耳听了听，并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劲，但她还是阻止方多病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找人查探了万圣道那些人对李神医死讯的反应，他们似乎并没有多么伤心，这很不对劲。” “为何不对劲？就算他们说李莲花是什么南胤皇室后裔，可李莲花从来都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方多病也不知为何，现在看谁都觉得不是好人，万圣道的人说好不好，说坏，可又帮着朝廷赈灾很多次。 “你现在变聪明了！” “什么嘛”，昭翎公主皱皱鼻子，“本公主以前也不笨啊，只不过我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这些事情上而已。” “是吗？那你的心思放在哪里了？” “讨厌”，昭翎公主被方多病盯得害羞了，“你明明知道本公主的心思在哪，不过，话说回来，封磬在荒宅操办李莲花的葬礼你要去吗？” “陛下是什么意思？” 方多病不清楚皇帝对李莲花到底是什么态度。 “父皇啊，他没有反对，我告诉你啊”，昭翎公主凑在方多病耳边，压低了声音，“我猜父皇也要去。” “陛下？” “对！” 封磬带了几名万圣道弟子去了荒宅，那里还有禁卫守卫。 他亲自动手在那座空旷的院子打扫，什么杂草枯枝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灵堂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布置的。 最后封磬带着装有李莲花衣物的棺材离开了京城，临走还有人去送行。 在城门外，方多病看着封磬离开后，才转身进了城。 躲在角落里的百川院三人这才出来。 “我还是不信……门主死了。” 石水望着走远的人影，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怎么会这样？” 白江鹑一开始不信，他听到旺福送三人出府时解释方多病心情不好的缘由，很是吃惊。 “门主……我们还是回百川院吧！” 纪汉佛脊背不再挺直，和平时不一样，肩膀耷拉下来，整个人神色凝重。 难道没有人能找到李莲花的原因竟是李莲花已经不在人世吗？ 百川院和以前完全不同，门庭冷落了不少。 “你们回来啦！” 看到乔婉娩，三人都很惊讶。 因为乔婉娩并不喜欢四顾门的人，虽然当初李相夷是四顾门门主，可她并不喜欢李相夷的那群兄弟。 “乔女侠！肖门主还没找到吗？” “还不，他自己回来了，只不过，他中了碧茶之毒，我来百川院想要找人帮忙，这才知道，你们不在。” “碧茶之毒？” 纪汉佛神色紧张起来，“是谁给他下的毒？” “他不肯说。” 乔婉娩自从京城一别后，对肖紫衿很担心，她和百川院几人分开后，开始找寻起肖紫衿来，一路从京城回到慕娩山庄，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踪迹。 她在慕娩山庄等了几日，正要出门寻找的时候，见到了晕倒在山庄外，形容狼狈的肖紫衿。 肖紫衿和李相夷不一样，这个人如今是她的夫君，他们已经成亲，所以无论肖紫衿做了什么，乔婉娩都做好了和他一同承担的准备。 可肖紫衿这次回来，什么都不说。 只有在噩梦中，乔婉娩能听到肖紫衿叫着李相夷三个字。 三人一听肖紫衿中了碧茶之毒，立刻赶到肖紫衿的客房中。 将大夫找来，诊脉结果又给三人说了一遍，等大夫离开后，肖紫衿这才悠悠转醒。 “你们回来了！” 他说话有气无力，整个人脸色白的像鬼。 “紫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会中了碧茶之毒，难道是金鸳盟……” “不是，我罪孽深重，这是我应得的。” 肖紫衿想要起身，可手臂无力，乔婉娩赶忙将他扶起来，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垫着。 “我害了相夷的儿子，我一直以为他是天下第一，所以在他身份暴露后，对他心怀嫉妒，担心他再做回四顾门门主，担心阿娩依旧爱他……” 肖紫衿说着不禁泪流满面，“你们见到相夷了吗？他在哪里，我想去见他，不敢奢求他的原谅，只求他听听我的后悔，我是真的后悔了。” “门主……门主他……” 江白鹑实在无法将李莲花的死讯说出。 “肖紫衿，你怎么回事，怎么和云彼丘一个样？门主他从来没想过回四顾门，若他想要回来，十年前就回来了，你怎么能害了望舒，他还是个孩子。”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想见他……” “来不及了，门主他死了！” “什么”，肖紫衿震惊地抬头，眼中一片模糊，看不清石水的面容，只听得到她声音中满是愤怒，“你说谁死了？须臾山的时候，他还没死，你在哪里见到他了？” “什么须臾山？” 乔婉娩从未听肖紫衿提起过这三个字，因着肖紫衿中毒之事，一直忍着没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相夷怎么可能死？”肖紫衿摇着头不相信，“石水，你可有亲眼见到李相夷的尸体，若是没有，怎么确定他死了？说不定他又和十年前一样……” “够了，门主的身体，肖紫衿，你真的不清楚吗？他不仅十年前身受重伤，身中剧毒，十年后还多次被人重伤，为了救乔女侠，动用内力……我都不想说了。” 石水气得发抖，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实在待不下去了。 “肖门主，你先好好休息吧，石水她赶路累了，别和她计较。” 江白鹑连笑都笑不出来，敷衍了几句，和纪汉佛借口要处理四顾门的事，也走了。 “我还是不信”，肖紫衿盯着门口呆了一会，转头看向乔婉娩，“阿娩……” 他看到乔婉娩愣在那里，眼泪直流。 肖紫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他都知道。 乔婉娩对他，感激大于爱意。 他和乔婉娩自小便青梅竹马，可乔婉娩对她并无喜欢，他也一直心中默默爱着她。 直到他们遇到李相夷，那个江湖传奇，初入江湖便立刻名声大噪，为人仗义，武功高强。 第205章 愧疚 那是乔婉娩心中最完美的爱人。 李相夷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白月光，包括肖紫衿自己。 肖紫衿从未想过李相夷有一天会掉进东海里，再也回不来，他也曾将那份爱意埋在心底，真心祝福李相夷和乔婉娩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直到有次，乔婉娩和他抱怨，李相夷总是忙着四顾门的事，肖紫衿心中生出了恶念。 他想过很多次要去提醒李相夷关于乔婉娩的心事，但终未实行。 他不知道，是命中注定，还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乞求，他有了机会能够陪在乔婉娩身边十年。 虽然十年来，他和她之间谈论都最多的都是李相夷，他们共同回忆起记忆中那个天下无敌的李相夷，各种看法总是出奇的一致。 肖紫衿怎么能不担心呢？ 就算乔婉娩一再否认，肖紫衿还是知道，乔婉娩心中的最爱还是李相夷，这一辈子，都没人能越过李相夷去。 若是李相夷真的回来，他自然没有办法去争抢什么乔婉娩是李相夷的，四顾门也是李相夷的。 可偏偏，回来的是李莲花。 一个与世无争的江湖游医。 肖紫衿胡思乱想了很多，实在累了，便转身拽出背后的枕头躺下，闭眼睡觉。 他一觉醒来，没有看到乔婉娩。 晚饭是百川院弟子送到他房中的。 过了三日，肖紫衿还是没看到乔婉娩，这三日他没有出门，一来碧茶之毒甚是厉害，他不想旁人看他的毒发的样子，二来，纪汉佛和白江鹑都很忙，他不想打扰他们。 至于乔婉娩，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原本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这才拼着一口气赶回慕娩山庄，想要看一眼乔婉娩，没想到药魔给他的这碧茶之毒竟然如此折磨人。 难道李相夷之前中了毒，也是这样吗？ 到底第四日，肖紫衿早早起床，将房间简单整理一下，留下了一封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百川院。 出了百川院大门，肖紫衿竟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父母的家他定是不能回去的，自己如今的样子，让二老看到了，只能徒增他们的伤感。 慕娩山庄，他也不会回去。 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又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李相夷。 无家可归，竟是这般感觉。 这算不算天意呢？ 他总是想着李相夷所经历的不过尔尔，如今也让他体验一番，也算公平。 刚迈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紫衿！” “阿娩？”肖紫衿抓着包袱的手一紧，没有回头，“你来做什么？以后你就是慕娩山庄的主人，若是你愿意，四顾门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肖紫衿，你要去哪里？你也要抛下我吗？” 站在肖紫衿身后不远处，乔婉娩心中思绪复杂。 她这三日想了很多，她确实对李相夷有所亏欠，她有愧疚，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是肖紫衿的妻子，明媒正娶，三媒六聘的妻子。 肖紫衿的所作所为，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所以她愿意陪着他。 就像当初，肖紫衿陪着自己找了十年李相夷一样。 “是吗？你想像李相夷一样，抛下我，一走了之！” “不是的，我没有”，肖紫衿最先忍不住转身，“阿娩，我如今这般模样，不配做你的丈夫，忘了我，就当我死了，然后你会找到对你好的人。” “忘了你？肖紫衿，你和李相夷真是一样，在你们心中最重要的都不是我，呵呵……” “不是的，阿娩”，肖紫衿前进一步，“我没有，我已经做不了四顾门的门主了，可你……你的未来还能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 “在你眼中，我乔婉娩就是如此势利之人吗？难道我同意嫁给你，是因为你是四顾门门主吗？” “我不是……” “你就是这个意思！” 乔婉娩擦了眼泪，站到肖紫衿面前，“你和他们都一样，觉得我只是想做四顾门门主夫人，可我是吗？或许有人觉得我应该离开你，我应该永远独自美丽，品行高洁，没有任何瑕疵，可是，我不是神，我不过是个普通女人，我想要的不过是和所爱世人携手一生。” “阿娩，你不必为了我委屈……” “我不觉得这是委屈”，乔婉娩抓住肖紫衿的胳膊，“就像我找了李相夷十年一样，我从未觉得不值。” “可是我……” “别人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主，我是我，乔婉娩，我的事情只要我愿意，自然会去做，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我一直都在想，若十年前不是我的那封分手信，会不会相夷就会回来？我又在心中祈祷他没有看到那封信，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看过信。” “阿娩，相夷他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但不代表我没有错，我找了他十年，他做了这么多年江湖游医，竟从未想过来找我，可想而知，他心中，我并不重要，他最爱的一直都不是我，而紫衿，你对我无微不至，我决定嫁给你，同你在一起，做你的妻子，是因为这十年来，我渐渐对你有了感情，你现在说走就走，丝毫不为我考虑，说什么我以后会找到更好的人，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我就问你一句，你要不要和我回慕娩山庄？” 见乔婉娩双眼泛着红血丝，肖紫衿于是不忍，“好……好吧！” “那你有一定要听我的，我会为你找江湖名医，一定有人能给你解毒的。” “不重要”，肖紫衿咧嘴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笑一定很难看，“我会陪着你的。” “我不仅要帮你找名医，还要请人寻找李莲花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都没见到，我不信他会死，你呢？” “我……我也不信”，须臾山那晚，肖紫衿明明看到李莲花一出手就杀了雪公，“好，我们一起找他，哪怕再找一个十年。” 第206章 由命 两人相拥而泣，哭了一会后，又笑着相携向慕娩山庄走去。 他们回到慕娩山庄，便开始派人在武林中发布悬赏令，请人帮忙寻找李莲花的下落。 江湖中的风吹草动，总是传播得很快，没过多久，悬赏令就传到了金鸳盟总坛。 一干人等正在为笛飞声的事情烦心。 虽说笛飞声并未死，可药魔整日里也忙着熬参汤给他吊着一口气。 阎王寻命终于等到无颜回来。 半路上，无颜思觉不对劲，便独自返回京城去找方多病，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颜，驸马怎么说？” 无颜从公主府里出来之后，头重脚轻，方多病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实在无法理解。 原封不动将方多病的话重复给阎王寻命后，无颜沉默了。 “你是说……尊上因为李门主的死而无法释怀，才会这样？” 阎王寻命在天字牢呆了十年，这十年江湖中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笛飞声是金鸳盟的盟主。 “尊上如今武功盖世，已经没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之前角丽谯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无意中反而助他练成了悲风白杨第八重，若他愿意，在京城直接进宫杀了皇帝也非难事。” “可如今，我们该如何？难道真的要找道士招魂吗？” “说到这个”，无颜眼睛一亮，“既然尊上这样和南胤有关，我倒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可用。” “封郢！” “封郢？” “对，方少侠说就是封郢开启了九转阴阳祭魂阵，如今他正被被流放的途中，我们可以去将他找来，他和封磬是兄弟。” “好，必须快，我怕尊上等不得。” “我这就去。” 无颜刚回来没多久，就又带着人马不停蹄去找封郢。 他们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可明明是快要进入夏天的时分，天气越怪异起来， 傍晚之时，到了一座山脚下的破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 无颜便让大家都下马修整一下，顺便在破庙里过夜。 破庙里还有两个大人带着一群孩子，看到他们几人进来，直接缩到了一处角落里。 无颜让人去和那两个人交流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人牙子。 这些孩子都是他们受人所托买来的。 无颜不想多事，在大熙，人口买卖是合法的。 他见那些孩子大都穿的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的，很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晚上，风雪交加，大雪纷纷扬扬从夜空中飘落而下，破庙外面和里面仿佛两个世界，几匹马也被牵了进来，和人挤在一起。 里面烧起了两堆火，金鸳盟这边有人彻夜值岗，预防突发状况。 幸而没有任何意外，第二天一早，大雪才停下，外面的树上、路上、门口的破石头上全都白了，整个世界雪白一片。 无颜并没有在意下雪，这不能改变他的意志，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想过多停留。 但是在走之前，给了人牙子一些银子，告诉他们，若是这些孩子卖不出去，可以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说是他可以买下。 无颜所说的地点是金鸳盟的一个分堂，他和那个堂主很熟。 见无颜一群人疾驰而去，两人中为首的一个高瘦的男子掂了掂手中钱袋子，嗤笑一声，“呵，真是有钱啊，随随便便就是五十两银子，可惜了，咱们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牙子，咱们是笛家堡的。” “就是”，略矮些的男子脸上有几个麻子，“老秦，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啊？” “还能是什么人，总之不是你我这样的可怜鬼就是了。” “嘿嘿嘿”，老秦将钱揣回兜里，“虎子这没办法，谁让你我长在笛家堡，也不知道堡主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让咱们这些人拼命找孩子。” “还能怎么了？不就是因为万圣道和四顾门在武林中声誉有损，堡主啊，害怕金鸳盟独大……喂，小兔崽子，你们还等什么快走啊！” 说着说着，虎子就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孩，直接将人揣进雪里，“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想偷听我们说话，快走，快走，两天之内必须回到笛家堡。” “好了，好了”，老秦直接一把将雪里的男孩揪了出来，“赶路吧，若是回去迟了，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想起笛堡主的手段，虎子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一行人，只有两名男子骑着马，其余一群孩子有十来个，他们都是步行。 这些孩子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是没人成功，被打得多了，也就没有了逃跑的心思。 幸好大雪的踪迹很快消失不见，越往南走，天气又变得热起来。 好不容易回到笛家堡，还是误了时间。 两人先将人交给笛家堡专门看管孩子的人后，便立刻去领了罚。 笛家堡掌管刑堂的现在是两个十四岁的少年，一男一女。 原本也是被拐来的孩子，但是一眼被笛家堡堡主看重，收为弟子，想要他们继承自己的衣钵。 “哟，怎么又是你们二人？” 一身青色衣衫的玉蝶抱着剑打量着老秦和虎子，没有什么好脸。 就是这两个人将自己拐来的。 “玉蝶小姐，呵呵，你就饶了我们吧”，老秦说着掏出来一个钱袋子塞到她手里，“我们路上碰到了大雪……” “胡说八道，这天哪里来的大雪，你诓我倒是不打紧，不过要是堡主知道了……” “别，千万别，抱住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哪有空管我们这些小事，您就行行好……” “行了行了，去领板子吧！” 玉蝶眉毛一挑，拎着钱袋子，因为她看出来这上面的花纹是金鸳盟特有的。 她和青术之前跟着角丽谯的时候，也不是一开始就在玉龙牛马帮，他们晓得时候还见过笛飞声呢！ 没空理会二人，玉蝶将钱袋子藏进袖子里，找青术去了。 她们原本跟着角丽谯，可角丽谯一心想要重振玉龙牛马帮。 第207章 可怜 哪里有那么容易，如今角丽谯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又没有万圣道帮忙，金鸳盟和四顾门都在搜寻她的下落。 玉蝶和青术只能跟着她东躲西藏。 两名少年对角丽谯倒是忠心，可角丽谯却嫌他们麻烦，毕竟是两个孩子，没多久，就被角丽谯抛下了。 他们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庇佑之下，一时间，根本无法适应陌生的环境。 最后只能沦落到做了小乞丐，可这也不容易，只能边乞讨，边找人，莫名其妙就被人盯上了，饱餐了一顿晕了过去，醒来就到了笛家堡。 他们一来，就被一人扔了一把剑。 笛堡主要一群初来的孩子自相残杀。 他们虽然习武，却没有杀过人。 玉蝶哭得太响亮，要不是青术，他们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笛堡主见他们二人身手不凡，几句话试出了底细，知晓他们是南胤人后，便想要收他们做弟子。 “青术，青术，你快来！” “怎么了？” 青术正在练习剑法，自从流落江湖，他才知道他们二人是多么渺小。 江湖并不像那些人故事中讲得那样，比那些故事残酷多了。 青术见玉蝶兴奋地叫他，立刻收起剑，擦了擦汗，走到她身边。 “给你看这个。” 玉蝶献宝一样拿出钱袋子，“你看这是什么？” “这……哪里来的？” 青术接过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自然是从笛家堡的人那里来的。” “笛家堡……不是是笛家堡堡主和笛飞声有仇吗？” 青术压低了声音，虽然来了不久，但笛家堡里的情况他们打听的七七八八。 毕竟要住在这里，他们是真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嘘，你忘了？” “当然没忘。” 他们早就决定好了，先稳住那个堡主，等有机会，他们再找机会离开这里，去找角丽谯。 “青术，可我觉得你在这里住得很高兴。” “你不高兴吗？我看你照顾那个孩子照顾得很高兴啊。” “什么啊，我看他可怜啊！” “什么可怜”，青术冷哼一声，“哼，什么看人家可怜，这里的小孩子不少了，每天都会死去不少，也没见你心疼，你是看人家的眉眼像你的笛叔叔吧？” “什么啊？我是真的看他可怜。” 玉蝶口中的可怜人是个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不会说话的十来岁孩子。 听闻当初拐他来的人说，这孩子是个怪物，为了救其他孩子，明明已经被他杀了，可又莫名其妙活了，还一直跟着他。 那个人最后回到笛家堡后，活活被这孩子吓死了。 在玉蝶听来，这人所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什么怪物，明明就是个小可怜。 “他那么小，怎么可能打得过比他力气大的大人？我看那个胆小鬼就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而已。” “好了，别说这个了，万一被其他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哦”，玉蝶捂住嘴巴眨了眨眼睛又放下，“我要去看他，你去吗？” “我不去，笛家堡的地牢阴暗潮湿的紧，我还是抓紧时间练功吧！” “那好吧！” 青术目送玉蝶离开后，又继续开始练剑。 直到他院子角落里一名被笛堡主派来看着他的人离开，青术这才放下剑，汗水早已浸透了衣服，手都快握不住剑了，可他站在那里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好一会，才放松下来。 原本他和玉蝶的一切自从来了笛家堡，就一直在笛堡主的监视之中。 所以方才，青术才故意不让玉蝶继续说下去。 他们本就和金鸳盟有关，若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笛家堡一如往常训练杀手，可笛堡主最近却总是心神不宁。 他坐在院中，盯着孩童们训练厮杀，耳边听着属下的禀报，眉头一一皱。 “他真的这样说？” “是，属下亲耳听到青术和玉蝶这样说，只不过他们对话之中有几句声音太小，属下没有听清楚。” “你下去吧！” “是！” 笛堡主有记忆起，这笛家堡就是人间炼狱，这里的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着。 他也传承了父辈的训导，可事事总有例外。 现在笛家堡深处关着的那个孩子，勾起了笛堡主久远的记忆。 笛飞声，是唯一一个逃离笛家堡的特例。 但是笛堡主坚信，终有一天，笛飞声会回来，可他等了十几年，笛飞声还是踪影全无。 最近江湖上更是传闻笛飞声死了。 因为笛飞声久不露面，十年前他和李相夷一战，十年后武功独步天下。 听到笛飞声重出江湖的事，笛堡主心惊胆战了好一阵，生怕金鸳盟派人来攻打笛家堡。 见惯了厮杀，笛堡主对死人已经毫不感觉，他起身离开了。 到了晚上，笛堡主特地一个人提着灯，去了地牢。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 笛堡主经常会深夜来，来了之后，也不不说，只是静静看着地牢中那个浑身都是锁链的孩子。 双眼空洞无神，眉眼却很漂亮，非常像那个人。 “唉……”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笛堡主发现自己最近老是叹气。 “你怎么总是叹气？” 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笛堡主吓了一跳，他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四周，侧耳一听，什么声音都没有。 “是你……” 刚说了两个字，笛堡主突然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孩子被发现之后，他找人诊了脉，发现这孩子又聋又瞎，也不从不开口说话。 “是。” “你……” 得到回应了，笛堡主不可置信看着端坐在地牢里的孩童，一身布衣，却从容自然。 丝毫没有身在牢狱的觉悟，既不怕也不哭，甚至也不想着出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什么人也不是”，孩童正是李望舒，他突然屈起双膝抱住，“不过是个可怜人，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来之后，总是能听到这里每天有人被杀。” “听到？你不是听不到吗？” “对啊，不过有时候又能听得到。” 第208章 手段 “你和笛飞声到底什么关系？” 听到这三个字后，李望舒突然有了泪意，“你认识笛飞声？” “这个自然，说了你也怕是也不知道，笛飞声出身笛家堡，十几年前，他也和这里的孩童无甚区别。” “是吗？” 脑海中出现笛飞声的音容相貌，李望舒有些哽咽。 须臾山上，他隔了一天一夜才醒来，费了好大劲扒开坟堆，被狐狸精舔了脸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当夜便带着狐狸精下了山。 他听到李莲花同他讲了不知多少次对不起，又听到李莲花同无颜的对话，知晓李莲花要去京城找笛飞声。 谁知道，他跑了一天一夜，刚刚跑出青石镇的范围，就碰到了人贩子正在抓小孩，李望舒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救人。 没能救得了人，他自己反而被抓了起来。 狐狸精也被人打得流血丢在路边。 李望舒并不是认命的人，他途中多次试图逃跑，不光自己跑，还带着其他人一起跑，但总是被抓回来一顿打。 他一直以为李莲花不会死，是啊，李莲花那么好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还有笛飞声，笛飞声怎么可能会让李莲花死呢？ 李望舒的逃跑计划夭折于他听有一日听到一家茶肆有人说书，说李莲花和笛飞声都死了。 本来他是不信的，但那人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看到一样。 还说朝廷已经公布了李莲花的死讯，还说李莲花是谋反而死，尸身被放置在皇宫里，为的是绝了那些南胤余孽造反的心。 那一刻，李望舒的天好像塌了。 他一直以为他以后还能看到李莲花和笛飞声的，他从未想过他们也会死。 他正呆呆被站在那里，和其他被买来或者被拐来的孩童绑在一起。 被扯了一下，他并没动。 “啪”的一声，背上挨了一鞭，火辣辣地疼。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去理智，直接转身就扑向鞭打他的那个人，等他意识清楚之后，睁眼发现自己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身处哪片树林里，不远处，几名人贩子正在咒骂殴打哭得凄惨的孩童们。 李望舒又怒了，他没有恢复功力，却再一次杀了人。 之后，李望舒一直追着那几人，最后只剩下一人。 李望舒跟着他一路到了笛家堡。 李望舒被抓了起来，在那人惊叫声中，李望舒被关进了地牢里。 后来听说那人被活活吓死，李望舒没了感觉。 自从听闻二人的死讯，李望舒就觉得活着没了意思。 这世上，没有他的家人，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刚被关进来的几天，李望舒原本打算绝食将自己饿死。 他想着，这样，很快就能见到李莲花了。 在人将丝毫未动的饭菜拿走后，半夜总是有个女孩遮得严严实实，给他扔个包子或者馒头。 一开始她还很高兴，每次来了也不管自己答不答话，总是叽里咕噜说一堆，然后高兴地离开。 后来有次发现她扔得馒头被地牢里的老鼠吃了，她就生气了。 然后每次都多扔几个馒头，还告诉老鼠，给他留一个。 李望舒突然觉得有人如此努力为了让他活着，他不该放弃。 “你是他儿子？” 不怪笛堡主作此猜想，实在是两人的眉眼太过相似。 “问这个做什么？” 李望舒眯了眯眼，这个笛堡主，好像没有恶意。 “你要不做我儿子得了，反正我也没儿子，正好，你以后能继承笛家堡，如何？” “没兴趣。” “不识抬举！” 笛堡主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方形木盒，轻轻推开盖子。 一只小痋虫从盒中飞出，随着笛堡主转动腰间的银色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虫朝着李望舒的方向飞去。 笛堡主弯起的嘴角，在李望舒伸出手指，小痋虫轻轻落上去，再无动作后，彻底僵住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你也会痋术？” “哦，不会，难道这就是你控制笛家堡杀手的手段？” 李望舒轻轻动了动手，小虫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如，试试我的手段，如何？” 说起来，李望舒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无师自通的一天，他伸展左手，手心中的粉色圆点上赫然趴着一只痋虫，同刚才那只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 “嗡嗡……” 随着小虫飞向他，他逐渐看清楚了小虫的模样，粉色的小虫让他脸上的不屑表情变成了惊讶。 扔掉手中的灯笼，笛堡主竟然慌不择路，开始转身向后跑去。 没跑几步，就被小虫子追上，随着颈侧一痛，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回来！” 听到李望舒的话后，笛堡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扭曲着表情，任由身体回转，向地牢门走去。 “打开！” “你……你休想……” 拼命争夺身体的控制权，笛堡主终于获得了一丝自由，然而就在这句话说出之后，他面上的表情变成了惊恐，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燃起了粉色的火焰。 这种火焰无根无源，仿佛是从他自己身体内部烧出来的一样。 灼热的痛感传到大脑，笛堡主没多想，立刻妥协了，他主动放弃争夺，任由双手被控制，掏便了身上没有钥匙，也是一鞭劈开了地牢门的铁锁。 “你……你……” 看到李望舒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锁链应声而动，纷纷落在地上。 他慢慢走出地牢的门，斜了一眼笛堡主。 “我累了，要去休息！” 笛堡主还没说什么，身体却自动转过去，开始给李望舒带路。 一路上，巡逻的守卫看到笛堡主带着李望舒，都没有出声询问，众人纷纷低头对他行礼，因而错过了笛堡主脸上精彩的表情。 等到了笛堡主的房间，李望舒直接让笛堡主去命人准备洗澡水和吃食。 他想了好多天，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既然没死，那就要将一切查清楚。 笛家堡是个不错的地方，既然他来了这里，现在又有了能力，自然要做这里真正的主人。 第219章 做主 第二天一大早，笛堡主召集众人，当众宣布了李望舒是笛家堡的少堡主，让他们所有人以后都听李望舒的话。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最震惊的要数玉蝶了，很多人都以为李望舒会死在地牢里，玉蝶虽然不清楚李望舒做了什么，但是看到李望舒的瞳孔有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她直接吓得向左挪了一步，直接踩到了青术。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玉蝶又去看得时候，发现他的瞳孔并非红色，便以为自己看错了。 笛家堡一直都是笛堡主一人做主，所以他的任何决定都没人反对。 他用痋术控制了笛堡主，也就等于控制了整个笛家堡。 说到痋术，李望舒想起当初他一时手痒，抠破了一枚虫卵，这才被一只小痋虫寄存在身体里。 自从他从坟堆里爬出来，身体里就一直有个声音在蛊惑他，让他交出信任，一开始李望舒根本无心理会。 后来到了笛家堡后，他才和体内的痋虫有了有效交流。 痋虫帮他修复了经脉，如今，他已经可以重新练功了。 做了少堡主之后，李望舒并没有立刻开始练功，他要弄清楚，京城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便在做了少堡主一个月后，摸清了情况，就决定离开笛家堡，去金鸳盟。 “少堡主！”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背着包袱，一脸倔强的少女，李望舒歪了歪头。 “你想做什么？” “我也想离开这里。” 玉蝶拽着青术拦在出笛家堡的必经之路上，脸上的纠结和惧怕交杂在一起。 青术则是臭着脸，就算不靠李望舒，他们也能离开，他已经摸清了笛家堡的地形，玉蝶想要离开，他们随时可以逃走，不过他没说而已。 “我不是去玩。” 李望舒冷冷的，他开始恐惧温情，若是和周围的人保持距离，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应该不会痛苦。 “我们知道，其实我们都会武功，我和青术可以保护少堡主你。” 玉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了很多，明显有点心虚。 他们的功夫只能说是三脚猫一般，毕竟还小。 “好吧！不过，我要去金鸳盟，你们确定要一起去吗？” “当然！” 玉蝶重重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什么时候要和李望舒分道扬镳了。 当然不是三个小孩出门，而是笛堡主给安排了一个大人带着。 路上李望舒也不怎么和那人说话，只发布命令让对方去执行。 李望舒看得没错，玉蝶和青术果然同行了三日，就偷偷溜走了。 他也没想去找人，毕竟这是他们的选择。 相比于李望舒的平静，金鸳盟总坛更乱了。 倒不是内讧什么的，而是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封郢还没到流放之地，就被人绑了来。 到了金鸳盟之后，他才知道绑他的是谁。 一来就被刀架在脖子上，阎王寻命直接问他能不能救笛飞声，能救人他就能活着，不能救就要杀了他。 他当然不想死了。 可看了笛飞声之后，才发现，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笛飞声还没死，而且短时间之内不会死。 坏消息是，笛飞声魂没了，而他不会招魂。 他们封家虽然是南胤的秘术师一族，但是他封郢自小便想着做封家的继承者，虽然努力，但是天赋不怎么样，他兄长封磬也是如此。 单孤刀之所以造反失败，就是因为他并非宫中那只业火母痋的主人，根本无法控制母痋。 封磬只是用了一些南胤皇室的血，让业火母痋暂时听话。 那只母痋的主人已经死了，且死之前并未让母痋拥有新的主人。 单孤刀没有南胤皇室血脉，根本无法操纵母痋，他被封家兄弟骗了。 封郢不想死，只能一边说要拜阵给笛飞声招魂，一边用金鸳盟总坛中万圣道的暗桩给封磬传递消息，希望对方能及时来救人。 看着封郢在总坛里指挥众人做这做那，无颜一点都不信他。 “不重要，你可知道，他来了之后，总坛有人离开。” “谁？你是谁总坛有万圣道的人？” “不重要，相信封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我们只管等着瞧。” 阎王寻命坐在轮椅上，他们二人在窗户前看着封郢在笛飞声寝殿前的院落中忙活。 无颜回头看了一眼满头白发，躺在床上的笛飞声，眼神暗了暗。 这段时间江湖上的传闻千奇百怪，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笛飞声死了，也有人说笛飞声已经隐居世外了。 “喂，你们怎么还杵在那里？” 药魔打开门，端着参汤进来。 “老夫这老胳膊老腿都快折腾散了……” 不是药魔要抱怨，他这段时间找了不少百年老参，都用在笛飞声身上了，虽然笛飞声活着，但也不能干等着，身体总要看顾着。 “来了！” 无颜笑了笑，从药魔手中接过参汤，来到床边，用勺子给笛飞声喂。 反正结果都一样，浪费的多，进去的少。 “无颜，你真的要让那个封郢胡闹吗？” 招魂之事，药魔听是听过，但未亲眼见过， “你放心，我和无颜商量多了，已经让人在江湖上找了不少道士和尚，他们都在来总坛的途中，一定不会让他们乱来，尊上的事，不容有失。” 阎王寻命做事，药魔还是很信任的。 “最好如此！” “对了，听说从一百八十八牢出来的不少兄弟流落江湖，有些被四顾门抓了去……” “药魔，你照顾好尊上的身体就好，盟中之事，我会和无颜处理好的。” 阎王寻命见药魔头发又白了不少，温声道。 三人正说话间，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人在总坛外鬼鬼祟祟，他们将人抓了进来。 无颜听到后，立刻跟着人去总坛石牢中一看，来人竟然是宗政明珠。 “宗正明珠，你来金鸳盟总坛做什么？” “我……我……” 宗政明珠衣衫不复之前光鲜亮丽，衣服甚至有破损。 “你是被朝廷通缉了？” 第210章 尽负 无颜曾听盟众说起过，宗正明珠因为和角丽谯勾结，宗政明珠父亲被皇帝罢官抄家流放，只有宗政明珠一人在逃。 “你不会是来找角丽谯的吧？” “圣女在这里吗？” 宗政明珠心里一直惦记着角丽谯，在皇宫的时候，他还认为贺嫶梅和角丽谯就是一个人。 “她早就离开金鸳盟了，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我只是想要见她。” 无颜不再理会他，一挥手，让人将他带走。 “无颜，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宗政明珠这段时间东躲西藏，经常食不果腹，整个人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得到回复，宗政明珠被人拖着在金鸳盟的走廊上穿行，一路上看到不少金鸳盟盟众，他不顾形象的叫着无颜的名字质问角丽谯下落的样子，让不少人议论纷纷。 “见过护法！” 拖着宗政明珠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宗政明珠回头，发现有名红衣女子拦在几人面前。 他突然高兴起来，定睛一看，脸色突变，惊喜变成了惊吓。 “红……红烛，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金鸳盟总坛？” 玉红烛站在那里收回手臂，身上的银红梅花暗纹长袍衣摆曳地，神情端庄，看向宗政明珠的时候却多了一分冷色。 “玉护法，此人在总坛外鬼鬼祟祟，是……” 有一人正要解释，被玉红烛抬手打断，她直接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开。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后，按照她的话，放开了宗政明珠，转身离开了。 “红烛，真的是你，你不是被关在一百八十八牢吗？” 宗政明珠并没有因为玉秋霜的死而受到什么处罚，他守在金鸳盟总坛外好几日了，已经饿得不行了。 他找了角丽谯有段时间了，可江湖上没有丝毫她的消息。 玉红烛没开口，直接转身走了，宗正明珠很快跟上。 到了她的院子里，宗政明珠在她身后思考了一会终于继续开口了。 “红烛，真的不能怪我，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我救不了你，你也知道，我父亲虽然是朝廷官员，但是百川院到底是江湖刑堂，江湖上的事情，朝廷有时候真的插不上手……” 观察着玉红烛的神色，宗政明珠心中狐疑，“红烛，你还在怪我吗？” 玉红烛摇了摇头，拿来纸笔，在纸上写起字来。 “你不能说话了？” 看到玉红烛写的字后，宗政明珠这才想起来，玉红烛在玉城的时候金鸳盟护法身份败露后，为了不暴露任何笛飞声的消息，直接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玉红烛点了头，没有再看宗政明珠，而是转头看向门口。 过了一会，陆续有人送来饭菜。 宗政明珠饿急了，直接狼吞虎咽起来，根本没工夫理会宗政明珠。 等他将桌上的饭菜扫得七七八八了，玉红烛一拍手，立刻有人进来将碗碟收拾好撤走。 玉红烛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宗政明珠还没从吃饱的满足感中出来，就看到纸上写着十一个字。 你接近我是为了角丽谯吗？ “不，不是，红烛，你听我说，不是的，这和阿谯没有关系，你知道我的，在我认识阿谯之前，我们就认识了……我……我……” 你喜欢我还是角丽谯？ 宗政明珠正想着如何取信玉红烛，看到玉红烛又写出的字，神色变了又变，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是傻子，玉红烛也不是，玉红烛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来问他的。 “好吧，我承认，红烛，我是喜欢阿谯，但是这不代表我不喜欢你，你我自小便相识，你经常去玉城做客，你同我父母为我和秋霜订下婚约，我其实一直将秋霜当做妹妹的。” “啪”的一声，玉红烛一手拍在桌子上，眉头一皱，眼神质问起来。 妹妹？ “是……是啊”，以他对玉红烛的了解，自然知晓她眼神中的恨意，“红烛，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的喜欢，我出手伤了秋霜，那都是意外……是……”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角丽谯才接近我的吗？ 来玉城表面是同我私会，其实是为了给角丽谯探听消息？ “不，不是”，宗正明珠立刻否认，“你听我……唔……好痛……” 宗正明珠正想继续解释，突然腹中一阵剧痛，他坐都坐不稳，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玉红烛端坐在那里奋笔疾书，没有看宗正明珠一眼。 过了一会，她终于停下了笔，将一张满是字的纸张扔在宗政明珠面前，起身拍了两下手。 看着玉红烛凌厉的字迹，他突然开始慌了。 宗正明珠，我不会杀你，因为这么轻易死了，太便宜你，刚才你吃的饭食中有慢性毒药，放心，这毒不会致命，但会让人每逢天气变化就浑身痛痒难当。 将你关在金鸳盟总坛的石牢会脏了地方，我会让你将你送到官府，相信官府的人一定会将你送到你爹流放的地方。 你可得活着，你害死了秋霜，可笑我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曾经无数次在心中为你开脱。 如今看到你，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放心，我会派人看着你，看着你一辈子待在不毛之地受罪，永远没有机会返回京城…… “不，红烛，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纵使一目十行，后面的字宗政明珠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人从地上拖起，拽出了玉红烛的房间。 “红烛，我是喜欢你的，真的，你要相信我，秋霜的死是意外，我也不想的，我当时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偷听，要知道是她，我一定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玉秋霜本就身体差，宗政明珠用得还是玉红烛教她的武功。 “不要把我交给官府，不要……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玉红烛站在门口，看着宗政明珠很快被人拖走，就连他的声音也很快消失，泪珠从闭上眼角滑落。 她心中清楚，自己也是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之一。 虽无害人之心，但行为上却深深伤害了玉秋霜。 第211章 招魂 没有在悲伤的情绪里沉浸多久，玉红烛深呼吸几口，再睁眼，眸中尽是冷静，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起身前往笛飞声寝殿。 一百八十八牢中的第三十牢在嘉禾关，这便是玉红烛被关押的地方，后来角丽谯和万圣道派人攻打，被关押的金鸳盟中人也死了很多。 玉红烛趁乱逃跑，后来笛飞声重掌金鸳盟，便派人暗中寻找江湖中流散的旧部，玉红烛这才回到金鸳盟。 之前一直在养伤，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不能再开口说话，但依旧是金鸳盟护法。 玉红烛和其他人一样，都不信笛飞声死了。 他们忙活了大半年，找来了很多人，凡是江湖中有什么名头的道士和尚，他们都去找过，就连普渡寺的无了大师都被请来了。 玉红烛到了之后，默默站在一旁。 无颜看向无了大师的目光很是不善，“老和尚，你也看到了，我家尊上没死，你也给他诊脉了，可有救？” “阿弥陀佛”，无了是受了威胁才来的，金鸳盟拿普渡寺上下的性命威胁他，他当然得来，“老衲诊不到脉，且笛盟主这样时日也不短了，恕老衲直言，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听闻笛飞声就这样差不多躺了大半年，无了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他从未见过人呼吸平稳，身体也有温度，但就是不醒的怪事。 笛飞声的样子，更像是个活死人，说活人不是，说死人也不是。 “老和尚，你……” 无颜正要发火，被阎王寻命拦住，“无颜，无了大师哪里会招魂，他们和尚只会给死人做法事，这给活人招魂，太为难他了。” 阎王寻命坐在轮椅上，虽然废了一身武功，但好歹命保住了，他玄色衣衫面容沉静，望向无了的目光中满是讽刺，“还是让无了大师看看其他人是如何招魂的吧！” 这段时间，他们几个并没有闲着，到处寻找能够给活人招魂的人，果然找来一些道士和尚，不过这其中也不乏混吃混喝的，一律打发了。 招魂一事早有流传，这并非什么怪异邪术，而是一种风俗仪式，传闻说客死异乡之人的魂魄若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便会一直徘徊在异乡，无法回家就无法接受香火祭祀和经文超度，除非有他的家人给他招魂，让他魂魄安然回到家乡，才有转生的希望。 当然这是死魂，生魂便是活人的魂，据说活人的魂魄若是离体，不及时回到身体，这人很快就会死去，这也是阎王寻命几个着急的原因。 笛飞声虽然未死，但生魂离体是很危险的事情，若是不及时招回，那他可能会真的死去。 到了夜间，笛飞声寝殿的门大开着，院里院外灯火通明，总坛所有的弟子都来了，站在院外。 他们手中都捧着一支白色蜡烛，院中的木架上挂着几十件笛飞声曾经穿过的衣服，层层叠叠的衣服正中，笛飞声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但面色正常，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封郢拿着桃木剑站在床榻前口中念念有词。 无颜和玉红烛一人捧着一身笛飞声的旧衣站在寝殿顶部，望着又圆又大月亮。 “笛飞声！笛飞声！” 无颜一边叫一边在心中默默给笛飞声道歉，他作为下属，直呼地笛飞声的名字已是不敬。 玉红烛张了张口，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她在心中默默叫着笛飞声的名字。 “笛飞声！” “笛飞声！” “笛飞声！” 院外的金鸳盟盟众也纷纷开口，一声一声，越叫声音越高。 有人叫得志气高昂，有人却越叫越凄凉。 就连无了站在院中，也被这些叫喊声感染。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心中默默念起了超度的经文，江湖都传闻笛飞声是大魔头，可他却有这么多忠心的下属，这些人对来他说不仅仅是下属，更是家人。 比起其他江湖门派，金鸳盟有很多人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这里是这些人的家。 倘若笛飞声真的是大魔头，死人万事空，他也该入土为安，可无了比四顾门的人更清楚，或许是他更年长的缘故，笛飞声并不是大魔头，否则也不会和李莲花走得那么近。 不是一路人，是无法做朋友的。 人声一浪高过一浪，“笛飞声”三个字向金鸳盟总坛外面扩散，穿过树林，飘向远方。 百里之外的松香山上夜色静谧澄明，这里非常安静。 问神阁又扩建了，在后山修建了一座两层小塔，日夜派人守着。 小塔四面环水，这是封郢特地提前让人建造的。 塔中有一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弯弯笑着，融化了眉宇间的冷峻，他手脚上锁着十来条锁链，身上的白色锦服上有大片莲花纹路，白色头绳随着他歪头而滑落在胸前。 “你……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灰色的透明人影，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开口，自从他一睁眼，便身在此处，一眼就看到眼前这个英俊不凡的人影，可这人只是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看，从不说话。 奇怪的是，只有自己能看到他，送饭菜的人根本看不到。 灰色人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脑中一阵轰鸣，轰鸣过后，耳边响起一道道声音。 他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转头看向窗户，窗户紧闭，他又回头看向白衣少年。 “笛飞声，这是你的名字吗？他们是在叫你？” 白衣少年声音雀跃，看向笛飞声的目光满是探究。 笛飞声点点头，在芳肌王荒宅的时候，从回溯之光回来之后，他看到法阵中的游魂，看到定苍树上的红线连着李莲花的身体。 粉色的火焰中，他看到了李莲花的身影，所以才不顾一切走到定苍树面前，奇怪的是当时他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他还听到无颜来了，粉色火焰消失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并非活人，看到封磬出现，更加确定了封磬定然还有后招。 第212章 易香璃 果不其然，他们怎么可能看着李莲花去死呢？ 献祭了那么多人，难道万圣道只是为了定苍树？ 封磬从荒宅带走了一截定苍树枝条，是当初被李莲花砍掉的那条。 笛飞声一直在一旁跟着，或者应该说，他不由自主跟着。 亲眼看着封磬用南胤秘法将李莲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易香璃。 可这个易香璃没有以前的记忆，面容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们叫你，你不回去吗？” 不知为何，易香璃有些心痛，那种绵密如针扎般的疼痛突如其来。 笛飞声摇了摇头，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灰色的透明身影更透明了一些。 “你……” 面前男人剑眉星目，眼中的悲悯之色更浓。 他在可怜自己！ 这是易香璃的第一感觉。 为什么他在可怜我呢？ 易香璃想不明白。 鼻梁高挺，嘴唇紧紧抿着，下巴中间的沟壑让敌粉丝那张俊美的脸庞更加有男人味，白色的发丝让易香璃对他好奇心很重。 “你想我离开？” 这是笛飞声第一次开口。 他很清楚易香璃不是李莲花，他也不希望易香璃再和过去的一切有什么牵扯，封磬将人关在这里，显然是为了保护。 “说实话吗？”易香璃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不想，你要是走了，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也知道，送饭的人来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放下食盒就离开，我闷得都快长毛了。” “你还知道长毛？” 笛飞声嗤笑一声，眉眼舒展，易香璃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那双长睫毛忽闪忽闪，很是漂亮。 “你……会笑啊！” 易香璃还以为他只会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咳咳！” 笛飞声垂眸掩饰尴尬，耳边的声音还在回荡。 他很清楚现在的易香璃就是白纸一张，每日所接触的都限，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还以为金鸳盟的人早就把他埋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他们还不放弃。 “你想离开吗？” 易香璃目光盯在笛飞声身上，生怕笛飞声离开。 虽然笛飞声平常不说话，但是易香璃总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东西。 “我不想继续待在这了”，甩动来一下手腕，锁链哗哗作响，易香璃撅起嘴，“要是你想回去，不如你帮我出了这里，怎么样？”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响！” 笛飞声负手而立，抬起头望向塔顶。 这座塔是专门为易香璃建造的。 “什么算盘，我没有”，易香璃实在不喜欢这里，又窄又小，他想要去外面看看，“难道你不想回家？” 想自然是想的，可他放心不想易香璃。 李相夷死了，；李莲花也死了，江湖上任何事都和易香璃没有关系。 笛飞声皱起眉头的样子让易香璃有些担心。 “笛飞声！” “什么？” 易香璃叫了一声，笛飞声才回过神，他眼中映出易香璃惊慌的样子。 笛飞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飘去，易香璃向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能抓住你！” 易香璃又笑了，就连眉毛都泛起温柔的涟漪，泛着微微白光的皮肤衬着桃红色的肉嘟嘟嘴唇更加红了。 “你……你能抓住我？” 就连笛飞声都不信，可这事竟然发生了。 但拉扯并未就此停止，笛飞声耳边的声音更香了。 “笛飞声，把手给我！” 易香璃将另一只手伸向笛飞声。 头脑一热，笛飞声的手就握住了易香璃的手。 这一刻，易香璃很感谢这些拴着他的锁链，他才能留住笛飞声。 “不然你松手吧！” “不行……啊……” 笛飞声身后的拉力突然消失，易香璃还在用力，直接整个人向后跌倒，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 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易香璃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咽了口唾沫，“你……你身上有香香的味道。” “有吗？” 笛飞声起身坐在一旁，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嗯，有味道，是一种清新的香气，就是你身上传来的。” 是魂魄的味道。 金鸳盟总坛中，招魂法阵突然大作的狂风骤然停止，封郢愣住了。 众人都开始盯着封郢。 封郢顿时头皮发麻，若是招魂失败，估计他要被金鸳盟这些人扒皮抽筋吧？ 打了个寒颤，封郢硬着头皮重新来过，这次，他咬破了手指，将血递到桃木剑上，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阎王寻命见状，对着无颜点了点头，众人又开始继续呼唤笛飞声的名字。 又来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易香璃也能听到有人在喊笛飞声三个字。 “没事。” 魂魄离体已久，笛飞声都有些习惯自己现在的样子了，说不定他早就死了，难道这些人招魂是为了让他能够被超度吗？ 他舍不得易香璃，想要握住易香璃的手，笛飞声犹豫了。 “没事，我帮你”，突然被易香璃一把抓住，笛飞声突然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家，你也不能总是待在这里，这里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家，哼，我一定要找到办法离开这里。” 易香璃皱着脸冥思苦想起来，他被锁着，每日只能见到送饭的人。 “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笛飞声并不赞同，因为易香璃现在还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送饭之人送的并不是人所吃的饭菜。 而是封磬用养魂草提炼的一种精油，易香璃每日进食的方式并非吃。 “当然了，我受够了”，易香璃目光移到笛飞声脸上，他根本看不出来对方在想什么，“真的很奇怪哎，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但是每次送饭的人来了，我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吗？那他在想什么？” “很无聊的，在想一个叫小翠的女孩”，易香璃透过窗户看到月亮，“你说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呢？” “很难理解吗？” 若是无情，岂非不是人？ “一个人就一定要喜欢另一个人吗？” 第213章 闭月 “也不一定，因为相互喜欢很难的，这个世界上更多的单向的喜欢，就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他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 笛飞声以前并不会被感情所缠绕，至少见到李相夷之前是这样，他所想的一直都是练成武功回笛家堡报仇。 “啊？这么麻烦的吗？” 易香璃挠挠头，直接换了话题，他懒得想，“那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里呢？” “从昨日起，我发现自己的感官更加灵敏了，我闭上眼睛能听到外面的有些声音，还能闻到一些不同的味道，就像这样。” 易香璃说着便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耳边“笛飞声”三个字的声音越发大了，塔外，李莲花能闻到草木的清香味。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绿草红花的美丽景色，就好像他身临其境一样。 “我也能闻到草木的清香味，不过不是外面的，而是你身上的。” “我身上，有吗？” 易香璃一听到笛飞声的声音，马上睁开眼，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没有啊，你别转移话题。” “你懂得可真不少。” “什么意思？我就该什么都不知道吗？” 易香璃虽然被关着，但他从不闲着，因为从来不睡觉。 “没什么。” “你……啊……” 笛飞声见易香璃打了个哈欠，眼睛开始开开合合，知道养魂草又起了效果，果然，很快易香璃就睡了过去。 他刚睡过去一会，外面传来声响，来人推开门，笛飞声并不意外。 是封磬和封瑶。 “父亲，为何要将主上关在这里？” 封瑶是在封郢被人劫走后，也被万圣道的人带回来的，这中间，封磬花了不少钱财。 “阿瑶，以后，不得在主上面前提及他所有的过往。” “为什么？这样的话，我们还如何光复南胤？” 封瑶知道南胤的复兴大事，封磬从未忘记。 “船到桥头自然直！” “啊——” “你叫什么？” 封磬瞥了一眼惊叫出声捂着嘴巴的封瑶，责怪道；“大惊小怪什么，主上现在不同往日，此乃九转阴阳祭魂阵没有完全成功的缘故。” “可是，九转阴阳祭魂阵不是已经失败了吗？我亲眼所见啊！” 当时的大火吞没了李莲花，不止她一人看到。 “业火并非人间之火，自然无法扑灭，南胤秘法，相生相克，若非主上仁善，他又怎么能被定苍树选中呢？” 封磬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哀叹还是惋惜。 “哦！对了，父亲，金鸳盟传来的消息，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为父已经派人去了，阿郢太胡来了，给活人招魂可不是什么易事，若是出了岔子，金鸳盟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那您不去吗？” “主上的情况还未稳定，这养魂草虽然能帮助他稳定神魂，但并非长久之计，他如今已是半神之躯，若是日后……定然能……” 封磬神色微沉，话音越来越小，封瑶也不敢追问。 “那笛盟主呢？” “你提他做甚？” 一提到笛飞声，封磬肉眼可见心情不好了。 “可需要招魂之人是笛飞声，同主上拜过天地，若是他真的死了，那主上日后万一恢复……” 后面的话，全部被封磬的眼神逼回了肚子里，封瑶只能腹诽。 到时候主上要是恢复了记忆，知道笛飞声死了，还不定怎么闹呢？ “不会的，他不会再和以前的一切有任何关系，从现在开始，他既不是李相夷，也不是李莲花。” 封瑶低着头不再开口，却翻了个旁人看不到的白眼。 是是是，他是易香璃，可他逃得了吗，一旦出去，别人一看他的脸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就算年轻了又如何，那张脸难不成还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不成？ 笛飞声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陷入沉思。 这封家父女果然别有意图，还妄图将易香璃也卷入南胤和大熙的破事中去。 塔内没有烛火，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怎么了？” 封瑶和封磬提着灯笼出来塔，发现天空的月亮突然被阴云遮蔽了光芒。 塔中，笛飞声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无踪了。 金鸳盟总坛中，众人呼喊笛飞声的名字早已声嘶力竭，却还是不放弃。 突然月光被遮住，招魂阵中狂风大作，将笛飞声的旧衣衫吹得东倒西歪。 突然天空一道惊雷劈下，无颜眼疾手快，直接拉着玉红烛飞下屋顶，不然被劈中的就是他们。 “着火了，着火了！” 笛飞声的寝殿被雷电劈中，燃起了大火。 “快，快救火。” 无颜顾不得其他，赶忙让众人先去找水。 “封郢，你到底在做什么？” 阎王寻命很是愤怒，刚才他一直盯着封郢，几乎没有眨眼，并未发现他有任何异动，可直觉怀疑这雷电是封郢搞出来的。 “你可不能诬陷人啊”，封郢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扔向桃木剑，“我累死累活给你救人，救过你就这态度，我问你，你是不是想等笛飞声醒来就杀了我，既然这样，那我不干了，要杀便杀！” 说着还不忘瞟了一眼已经提着水桶跑向寝殿的金鸳盟盟众。 他已经接到了封磬的回信，今晚正是他离开金鸳盟总坛的好机会。 “你以为我不杀你？” 阎王寻命还没动手，玉红烛一把利剑直接架在封郢脖子上，眼中满是杀意。 “别，别……你们没看到我已经遭了反噬，这给活人招魂可不是开玩笑，可我能力有限，只能找到百里之内的生魂，你们放心，若是笛飞声生魂在百里之内，他一定会回来的。” “京城距离这里不过七十余里，别耍什么心眼。” 阎王寻命摆摆手，玉红烛这才收起佩剑。 “怎么会呢？嘿嘿……” 封郢刚从地上捡起桃木剑，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法阵依然失效。 “唔……” 听到微弱的声音，他一看了一眼笛飞声，发现床榻上的人动了，立刻大叫起来，“他醒了，你们尊上醒了！” 众人齐齐朝院中的床榻望去，果然，床榻上的人伸手捂住了额头。 第214章 错魂 “尊上，你醒了？” 无颜喜极而泣，直接跪在榻前，目不转睛盯着床榻上的人。 阎王寻命也屏住了呼吸，他们看着榻上的人睁开了眼，慢慢坐起身，现在捂着眼，拿开手后，瞳孔开始聚焦。 “尊上……”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阎王寻命正要下跪，突然被榻上的人声吓了一跳，他神色忽变，紧紧盯着那人。 “尊上，你怎么了，难道是刚刚醒来，还不清醒吗？我是无颜啊，她是玉红烛，他是阎王寻命，这位是无了大师！” “无颜，玉红烛，阎王寻命，无了……” 榻上的人听到嘈杂的声音，转头看向寝殿的方向，看到不少人正在救火，念叨着嘴里的名字，突然呆住了。 他回头看了看几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无了身上，躲开无颜伸过来的手，踉跄着，几步跑到无了身后，“大师，救我！” “笛盟主”，无了被这人按住肩膀，险些站立不稳，“阿弥陀佛，你这是做什么？” “对啊，尊上，你这是怎么了？这里是金鸳盟总坛啊，你为何找无了求救？” 无颜擦了把脸，看向笛飞声的脸上突然露出来惊恐的神色，很是不解。 玉红烛也发现了不对劲，封郢不见了，她想也没没想，直接提着剑追了出去。 她就知道，万圣道的人靠不住，一定要将封郢抓回来问个明白。 “是啊，尊上，你可是笛飞声啊！” 阎王寻命心中冒出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人虽然看起来像是笛飞声，但行为一点不像，他家尊上怎么坑你如此畏畏缩缩。 就算失忆了，也不会性子都变了。 面前这人明显不是笛飞声，他一定不会认错的。 “尊上，你没事吧？” 无颜走近几步，发现那人躲在无了身后就是不出来，他转头向阎王寻命求助。 阎王寻命朝他眨眨眼，让他安心。 “尊上，天色不早了，您的寝殿着火了，不如属下给您另找个寝殿先休息吧，无了大师也累了。” 阎王寻命决定按兵不动。 “休息？” 那人站直了身体，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无了，同意了。 随意找了个寝殿，将那人送进去之后，无颜和阎王寻命假意离开，然后又折返回来，透过窗户上的一个洞，观察起来，果然如他所想。 那人在寝殿中并不睡觉，而是到处找镜子，找到后，盯着镜子瞧了好半天，又开始找镜子，寝殿中三五面镜子来回瞧。 好一会后，才放声大笑起来，“啊哈哈哈，我是笛飞声，我是笛飞声，我以后就是笛飞声了，太好了……” “嘭”的一声，他一拳砸碎了一个落地大花瓶，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狂笑起来。 “真是太好了，笛飞声啊，天下第一，我以后就是金鸳盟盟主了，我可以带着金鸳盟称霸武林，做武林霸主啦！哈哈哈哈……” 无颜和阎王寻命交换了眼神，两人又悄悄离开了。 “无颜，你是不是有疑问？” 离开一段距离后，阎王寻命才开口。 “我觉得，他不是尊上。” “他当然不是，尊上无心称霸武林，而且他的行为举止和尊上相差甚远。” “封郢这个家伙，招了个什么东西来？” “红烛已经去追人了”，阎王寻命的心动摇了，“你说，是不是我们都错了，尊上他其实已经死了，若非如此，如何解释招魂无用？” “肯定是封郢搞得鬼！可是现在怎么办，这人不是尊上，难道要由着他胡来？” 刚才看到那人胡言乱语，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不能，金鸳盟可没有称霸武林的意愿，而且江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若是贸然掀起波澜，没人愿意的。” 阎王寻命当初和其他二王奉笛飞声做金鸳盟盟主，为的并不是称霸武林。 “可他……” “既然他不是尊上，派人去查查这几日附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好，我现在就去你先拖他几天。” “嗯！” 无颜说走就走，他孤身一人，更好行动。 接下来，阎王寻命开始让药魔给这人喝补药，虽然这人不是笛飞声，但身体是笛飞声的，总不能怠慢了。 无了大师和阎王寻命谈了一场后，也告辞离开了这里。 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大肆炫耀，而是同意阎王寻命先查清楚再说。 问神阁中，易香璃睡了有三日，醒来后，精神饱满伸了个懒腰，看着笛飞声盯着窗户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询问起来，“笛飞声，你怎么了？” “你醒了？” 这几日，笛飞声都在担心，他现在这样，根本帮不上易香璃。 “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怎么了？别说没什么。” “好”，笛飞声叹了口气，“抱歉，我帮不了你离开这里。” “你又想回家了，我自己就能离开”，易香璃笑着开口，“那两个人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经常趁我睡着了来呢。” “你知道？” “一开始不知道，不过这次的养魂草似乎不是那么厉害了，我听到他们说话了。” “听到？” “对啊，蝶梦竹，这一听就是个好名字。” “什么蝶梦竹？” “我老婆啊，他们不是说我和人拜天地了？” 易香璃挺了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既然我有过往，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这样，我就算离开这里，也有地方去了。” “你能离开吗？” 笛飞声看了看他身上的锁链，这并不是普通的锁链，上面都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有可能也是南胤的秘术。 “哈哈，我有老婆，看来我很幸运嘛，笛飞声，你不是说，这世上互相喜欢很难吗？” “蝶梦竹？” 看来是易香璃听错了，笛飞声一时间心绪万千，既为易香璃没听清楚而高兴，又担忧他要是找别人怎么办？ 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要怎么和易香璃解释呢？ 一个游魂吗？ 一想到这里，笛飞声突然无法冷静了，他要怎么眼睁睁看着易香璃和别人…… 第215章 奉神 “对啊，我刚才迷迷糊糊听到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名字”，易香璃已经开始展望自己离开这里以后找到喜欢之人会怎么样了，见笛飞声眉头紧皱，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 倘若，倘若他真的能够分割过往，以后就做易香璃，不用管旁人，能寻到一个相爱之人，人生圆满，也挺好的。 “哼”，易香璃轻轻哼了一声，“可你脸上却写着不开心。” 笛飞声，心思也太深了，自己一点都看透，可每日送饭那个小伙子，就算对方不看镜子的眼睛，他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每日那个人进来之后，先是低着头将食盒送到自己面前，然后就默默退出去，等过段时间，再来收走食盒。 “人生不如意之事多的是，我开不开心有什么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难道你不想开心吗？” 易香璃完全不赞同笛飞声的话，开开心心活着多好。 “可我……” 并未有求死之心，可如今这般，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罢了，既然如此，那便如此。” “什么叫那便如此”，易香璃不喜服输，“你可有什么为难之事，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不用。” 笛飞声直接转身，不再看易香璃。 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易香璃活着，以后还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叩叩叩” “公子，你在吗？” 易香璃正想深究，突然门外传来人声。 “在，你进来吧！” 易香璃立刻坐好，整了整衣服。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二十来岁的灰衣小伙提着食盒，佝偻着腰背，低着头慢慢踱步到易香璃面前，放下食盒。 “慢着！” 正想如往常一般退出去，突然被人抓住手腕。 “公、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二牛。” “二牛，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不，不知道！” 二牛瑟缩了一下，没有抬头，他一直谨记封磬的吩咐，不能直视塔中之人的眼睛。 “我鱼不是老虎，你这么怕我啊”，易香璃突然放开他的手，“唉，我真是太可怜了，我连这门都出去不去。” “啊？” 二牛听到易香璃的叹息，抬头一看，登时呆住了，他以前从未仔细看过他的脸。 面前之人明明是男子，却生得眉目俊秀，容色如玉，二牛揉了揉眼，发现这人浑身散发着白色的微光，竟不是他眼花。 眼神如碧波一般，幽深的很，仿佛能看透人心。 “外面好玩吗？” “什么？” 二牛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只觉得这人怕不是凡人。 “给你钱那人同你讲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说不能看你的眼睛……” 二牛说着说着，突然卡壳了，他猛地想起什么，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起身想要出去，却被易香璃攥住衣袖。 “公子，你做什么，我……我不是故意冒犯的，我……我……” “你放下手，快点！” “哦！” 二牛听出易香璃的不耐烦，乖乖放下手。 “看着我的眼睛。” 二牛没有反抗，他心里打了个突突，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还是看向易香璃。 这人实在是好看！ 他找不出什么词形容这种好看，就是很好看就对了。 片刻之后，易香璃先移开了目光。 这人心思单纯，易香璃并未从他眼中看出来什么重要的。 “你去告诉给你钱的那人，就说我要见他。” “啊？哦！哦！” 二牛点头如捣蒜，赶忙退出去，关上门，过了一会后，才进来带着食盒离开。 “你就这么肯定，那人会来见你？” 笛飞声知晓封磬这人，心思深沉，从南胤复兴大就能看出他十分能隐忍。 “他一定会的！” 易香璃早想好了，那人要是不来，自己就趁着下次二牛来的时候，偷偷离开。 果如他所料，到了晚上，封磬一人来了，他一身黑衣，神色凝重。 提着昏暗的灯笼一进来，刚关好门就直接朝着易香璃跪下，“主上恕罪！” “你……你干什么？” 易香璃原本想要给对方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直接跪了。 “属下之所以不来见主上，实在是近日杂事缠身，繁忙得很。” 封磬低着头，易香璃没能看清他的脸。 “什么属下，你到底是什么人？” “主上是属下的主上，属下自然是属下。” “行了，你别绕圈子了”，易香璃直接摆摆手，“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属下封磬！” “还有呢？” “属下如今是问神阁的大长老。” “大长老，这问神阁是做什么的？” “问神阁，顾名思义，自然是百姓们拜神的地方。” “这里有神仙？” 易香璃很好奇，从醒来到现在，他见过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神仙了。 “有！” “在哪？” “额……” “你额什么？” “主上真的想要知道？” “当然了，不是你说我是你的主上吗？那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 “自然。” “那还啰嗦什么。” “这问神阁没有神仙，但是有半神。” “半神？” “正是，半个神仙。” “那他在哪里，我能见见他吗？” 要真有什么神仙，说不定可以帮助笛飞声回家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在哪儿？” 什么天边眼前的，他被锁在这小小的塔中，要不是有笛飞声在，说不定早就闷死了。 笛飞声却听懂了。 难道封磬所说的半神是指易香璃？ 易香璃突然看到笛飞声眼中的震惊，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您就是半神！” 封磬依旧低垂着头，没有抬起。 “我？” 易香璃看了看自己，没看出来一点神仙的样子，哪个神仙是被这么多锁链锁着的？ “您是南胤的神。” “南胤？” “正是，您身上流着南胤皇室的血，如今已是半神之躯。” “是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问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第216章 葬礼 “怎么，主上在这里煮的不舒服吗？” 封磬还是低着头，声音中满是无辜。 “少来，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易香璃才不吃他这套，握紧拳头，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可周身的锁链还是微微颤动起来，哗哗作响。 “主上，主上莫要生气”，封磬这才抬头，“属下并非要关着主上，实在是主上现在不宜外出。” “怎么个不宜法？” 易香璃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怒色，甚是好看，笛飞声都看呆了。 这张脸比李莲花更年轻，比起李相夷，少了一些凌厉的锋芒。 “主上如今正是需要好好养身体的时候。” “我再问你，若我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人……” “不可能！” 封磬一口否认，这问神塔周围他设下阵法，根本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能靠近。 “你这么确定？若是……我能看到呢？” 易香璃试探着问，细细观察着封磬的脸色变化。 “主上可需要属下找人帮忙！” “这倒不用。” 易香璃瞥了一眼笛飞声，示意他安心。 “属下斗胆，敢问主上看到的人影是何种颜色？” “灰色，怎么了？” “那便不奇怪了！” “不奇怪？” “正是，灰色的透明人影，是生魂。” “生魂？” “是的”，封磬起身站好，双手笼在袖中，“生魂乃是活人的魂，若是黑色透明人影，便是死魂，死人的魂。” “那生魂，可还有救？” “自然是有的，只要有人及时将他的魂魄招回，便能安然无恙。” “那要是被人打断了呢？” 易香璃心虚地看了一眼笛飞声，想起自己那晚的行为，他后悔了。 “属下不知。” 封磬见易香璃心不在焉，便想要离开，“主上，属下还有事。” “你走吧！” 易香璃其实没想封磬乖乖听话，他知道这人肯定有很多事情都哄着自己，瞒着自己。 封磬给易香璃行礼后，离开了。 “对不起！” 封磬刚出去，易香璃就担忧地看向笛飞声。 他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那个时候，他看笛飞声很不舒服的样子，以为那些声音对他不利。 “无事。” 笛飞声早就放下了。 对他来说，其实活与不活都不重要了。 易香璃活着，金鸳盟的人也好好的，除了心中最初的那个执念，他已经很满足了。 “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易香璃实在看不得笛飞声皱眉，“好了好了，我答应你，等我离开这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帮你回到自己的身体，你看你的魂色还是灰色，也就是说还有希望，你还没死。” 易香璃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心，高兴地笑了。 “好！” 见易香璃开心，笛飞声随口答应。 生死有命，就算自己有一天真的神魂消散，他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金鸳盟总坛中，玉红烛去追封郢并未返回，无颜探听消息后，找到阎王寻命，和他商议。 “朔州出现了一个练剑的疯子，为了练成他所认为的至高武功，杀妻杀子，被百川院纪汉佛一路从追到东海附近斩杀了。” “杀了？” “对，这个疯子死得那晚正是封郢给尊上招魂那晚。” “无颜，你是怀疑……” “对”，无颜仔细打听一下，“这人是个十足的疯子，一心痴迷练武，平日里什么都不关心。” “倘若真如你我所猜测，那现在这人必定不是尊上，封郢跑了，红烛还没回来。” “难道要任由他用尊上的身份乱来吗？” 无颜也迷茫了，他想要给笛飞声招魂，没成想是这样的结果。 “无颜，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好吧！” 无颜离开后，阎王寻命叹了口气。 过了几日，金鸳盟突然对外发布了笛飞声的死讯，并且举行了葬礼。 由于单孤刀造反之时，金鸳盟对朝廷也有助力，如今，金鸳盟在江湖中的名声已经好了不少。 不再是魔教，江湖中也有一些门派派人来吊唁。 李望舒一路上不疾不徐，赶到东海之滨，就听到了笛飞声的死讯。 他没有进总坛的门，而是夜晚偷偷进去探听消息，穿着夜行衣，戴着面具。 看到灵堂中众人低垂着头，烧纸的烧纸，哭丧的哭丧，各司其职，仿佛没有灵魂的机器一样做着事。 “咚……咚……” 李望舒躲在一旁望向灵堂中，循着声音望去，他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棺材中传出来的。 “什么人？” 李望舒的藏身之处被路过的金鸳盟盟众发现，纷纷抽出刀，奔向他。 李望舒并不出手，只是躲着，一路躲进了灵堂中。 “等一下！” 无颜喝止众人，他看出个子小小的黑衣人是个孩子，红色的眼睛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而且，这人的轻功也很眼熟。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夜闯我金鸳盟总坛？” “咚……咚……” 李望舒还没说完，又听到棺材在响。 他并没开口，而是直接一掌掀开了棺材盖。 无颜一脚踢开，才没有误伤其他人。 “住手！” 无颜见众人提着刀剑要冲向李望舒，立刻拦住他们。 他认出这掌法蕴含悲风白杨，定定看着李望舒，疑惑地开口，“你是……少主？” “少主？” 阎王寻命没有见过李望舒，他倒是听无颜提起过，金鸳盟少主是笛飞声的儿子。 火光中，那双眉眼确实和笛飞声有些相似，阎王寻命恍惚了一瞬。 “呜呜……” 棺材中的人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他以为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笛飞声，以后就时来运转了，没想到这金鸳盟的人太狠了，一边哄着自己，转头就给自己下了迷药，将自己绑起来装进了棺材里。 在棺材里醒来，他才发觉这些人是想活活让他闷死在棺材里。 “他不是尊上！” 无颜见李望舒走向棺材，立刻拦在他面前。 “少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无颜想要上前摸李望舒的胳膊，被李望舒后退一步躲开了。 第217章 安分 “少主，你怎么了？” 李望舒并没开口，而是眼睛定定看着从棺材中起身的那人。 那人确实是笛飞声的面容，但是眼神中的惊恐清晰明了，这不是笛飞声。 笛飞声眼中从未有过这种情绪，他一直都是从容镇定的。 几乎是一瞬间，李望舒便认出这绝对不是笛飞声。 “怎么回事？” 李望舒看向无颜。 “此事说来话长，少主，不如我们借一步。” “好！” 李望舒点点头，跟着无颜走了。 关上房门，李望舒才摘下蒙面的黑巾。 “真的是少主？” 饶是阎王寻命从未见过李望舒，也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笛飞声的影子。 “我不是什么少主。” “少主，你真的没事，可是我当时亲眼所见……” 被李望舒轻轻瞟了一眼，无颜立刻转移了话题，“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须臾山不是……” 不是死了吗？为何又活了？ “我爹爹真的死了吗？” “是！” 无颜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李莲花跳进火里，但是他听到不少人亲口所说，绝对不假。 “那父亲他……” “尊上他……” 无颜不知道怎么说，要告诉李望舒，笛飞声是因为李莲花才会这样吗？ “总之，现在的这个人不是尊上，我们已经决定，让尊上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 可活蹦乱跳的不是笛飞声，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对”，阎王寻命适时开口，“不能让尊上威名有损，这人不是尊上，无论他是谁都不重要，尊上既然已经‘死’了，我们也该让他安息。” “可……” “不好了，不好了，尊上打伤人逃走了。” 李望舒还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人在门外大声叫喊起来。 “什么？” 无颜顾不得上别的，赶忙去追人。 李望舒跟在他身后，两人赶到总坛外的一处，不少人围在那里，水泄不通。 众人见到无颜后，立刻让开一条道路。 无颜走近，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只有眼睛珠子转个不停。 “这是怎么了？” “属下不知，属下们追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尊上他已经这样了。” “先带他回去吧！” 无颜让盟众将人带了回去，药魔被提来诊了脉，神色凝重，“无颜，你把他怎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 这是笛飞声的身体，他怎么舍得损毁半分？ “那他怎么突偏瘫了。” “偏瘫？你是说，他以后只能这样躺在床上了？连说话都不能说了吗？” “估计也就眼珠子能动动。” 折腾了半宿，无颜回过神来去找李望舒的时候，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立刻去找了阎王寻命，两人没有浪费时间，立刻派了人离开总坛暗中寻找。 李望舒既然要躲着他们，定然不会让人这么容易找到。 金鸳盟总坛笛飞声的寝殿中，空无一人，只有躺在床榻上的人，轻轻哼哼几声，然后气得不轻。 明明他已经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更倒霉的是，竟然被人诊断说是偏瘫，还说他以后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真是太可恶了！ “嗯……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已经变成了笛飞声，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不行，他不能一辈子这样躺着，他还没有变成天下第一呢！ 床榻上的人努力了很久，但是一根手指都没移动，哼唧了几声后，终于歇下来了，接受了自己的现状。 他腰间一枚圆球状的金色香囊滚动了一下。 业火母痋在里面拼命撞动，怎么都撞不开。 她才是更生气呢，都怪李莲花，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装进这劳什子圆球里，害得她现在出都出不去。 这人能躺在这里，都是她的功劳，实在是太讨厌这人了，她又出不去，只能放个子痋让这人变成瘫子，这样，以后就安分了。 金鸳盟的人也不用搞得那么麻烦，万一真把人埋了，笛飞声以后回来可怎么办？ 好歹也算她半个主人了。 “阿嚏——” 趁着问神阁举行的接神大会，笛飞声看着易香璃偷跑出来，直接下了山。 “你怎么了？” 听到敌粉丝打喷嚏，易香璃很疑惑，他现在又不是人，难不成还能生病了？ “没什么。” 笛飞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现在的状态当然不可能生病了，要么就是有人念叨自己了。 “你就这样跑了吗？” 接神大会是封磬专门给易香璃举行的欢迎仪式，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易香璃是问神阁的神，将易香璃打造成所有人心目中的神。 接神大会声势浩荡。易香璃还是光明正大偷跑的，他是跟着接神的队伍下山的。 一下山，易香璃就一溜烟跑出了队伍。 “不然呢？还真听那个封磬的鬼话啊，他说我是神仙我就是了，我才没那么傻呢，别人说什么都信，怎么可能，我啊，先帮你回家，然后去找我老婆！嘿嘿！” 易香璃都想好了，等找到蝶梦竹，他要好好看看自己老婆到底长得什么样。 “你知道要往哪里去吗？” “这不是有你的呢嘛！” 易香璃举着伞，虽然是阴天，但他还是怕笛飞声受到伤害。 “那我们就先去附近的城镇歇脚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 按照笛飞声所指的路线，易香璃足足走了半日，快到太阳落山，才到了一个名为落枫镇的地方。 “你带钱了吗？” 笛飞声见易香璃捂着肚子，一脸郁闷，想要提醒他。 “带钱，做什么？” “你没有带钱就跑出来了，那你包袱里收拾的都是什么？” “衣服啊，我身上这件已经臭了都，待会先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先。” “你肚子不饿吗？” “饿？我肚子有些疼哎，这又不是问神阁，哪有养魂草？” 还不到一日的功夫，易香璃就开始怀念问神阁了。 “算了，先找个客店休息休息吧！” “嗯！” 易香璃点了点头，找了家客栈，因为没有带钱，只能用身上的一枚玉佩抵钱。 第218章 秘法 “这位客官，你这玉佩质地上佳，用来抵房钱太亏了，不如这样，镇上有家当铺，你去当些银两，以后也会用到。” 掌柜的原本看到易香璃戴着的狐狸面具有些害怕，但是听到他的声音，立刻便对他有了好感，马上建议他先去当了玉佩。 易香璃摘了狐狸面具，去找当铺的路上也没闲着，到处打听有没有人认识笛飞声。 可一旦有人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摇头，都表示自己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一路问到当铺，回到客栈又继续问掌柜的。 “客官，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哦，没什么，我找他有事。” “有事？” 掌柜的看了看四周，才回答他的问题，“客官，你可别再提这三个字了。” “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不认识笛飞声，为何问他的家在哪里？” “我啊……有事找他。” “那可能不太凑巧。” “什么不凑巧？” “没什么，呵呵！客官，让小二带你去客房吧！” 掌柜的说了半天，一个问题都没给易香璃解答。 易香璃郁闷地到了客房，却无心休息。 “你不累吗？” “比起累，我现在更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躺在客房的床榻上，易香璃特地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让笛飞声坐下。 “不重要。” 笛飞声坐下后，依旧面无表情。 “可是我很好奇，你越不说，我想知道，你说，我问了那么多人，他们为什么都说不认识你呢？” 见笛飞声转头不看自己，易香璃可以肯定，这些人肯定听过笛飞声的名字，说不定其中还有人知晓笛飞声家在哪里。 接下来三天，易香璃将落枫镇逛了个遍，虽然没有再明着问，但明显感觉到了镇上的人对他的提防，只要他靠近，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就算他是傻子，也肯出来问了，更何况，他不是傻子。 憋了一肚子气，易香璃终于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刚出了落枫镇，他就被一个男装女子拦住了去路。 “见过神主！” “你叫我什么？还有，你是谁啊？” “她叫封瑶。” 跟在易香璃身边的笛飞声突然开口。 “封瑶？” “对啊，神主，你还记得我啊？” 封瑶受宠若惊，一开始封磬不准任何人靠近问神塔，除了每日送饭的人，后来封瑶央求了有段时间，封磬才同意带着她去过两次。 “记得你？什么意思？” 易香璃一脸防备看着面前这个女子，面容清秀，算不上多漂亮，但五官端正，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封瑶，难道……” 封瑶记起封磬的话，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 封磬曾告诫过，不要和易香璃对视，不要看他的眼睛。 “你做什么？” 易香璃只觉得这个女子怕是脑子有问题，绕开她，接着向前走。 “等一下”，封瑶听到脚步声，立刻撤了手，追上来再次拦人。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神主，我是来帮你的，真的！” “帮我？” “当然了，你都不知道，哦，对了，我父亲就是封磬。” “就是那个面善心恶的中年男人？” “这……他也不完全是个坏人吧！” 说这话的时候，封瑶还是很心虚的。 “哼，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呢，怎么，他知道我逃跑是不是急得跳脚？” “那个，我说了，神主，你不要生气啊”，封瑶支支吾吾，左顾右盼了好一会才开口，“其实，我父亲他没生气。” “没生气？” 易香璃一听这话，明显不信，他看向封瑶的目光中满是怀疑。 “真的，他当着当地很多百姓的面，让所有人都相信，你就是神仙。” “是吗？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走了。” “别啊，神主，我真的是来帮你的”，封瑶见易香璃面露不耐，立刻道；“你下山肯定是有事情要做吧？” “你怎么知道？” “神主，你带上我吧，我吃苦耐劳，什么都能帮你分担的。” 封瑶搓了搓手，一脸祈求。 “是吗？” “真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背叛神主你……” “等一下，你为什么一直叫我神主？” “我父亲说的啊，你只我们的主上，如今……如今又是半神之躯……” “什么叫半神之躯？” “意思就是，神主你现在其实并不算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易香璃从来没觉得自己不是人，他明明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我也说不清楚，啊，我想起来了”，封瑶说着便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易香璃，“这是父亲让我交给神主你的。” 易香璃将信将疑接过册子后，发现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花眠柳醉？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掩人耳目用的。” 封瑶说着话眼睛却到处乱飘，就是不看易香璃。 “是吗？” 易香璃将信将疑翻开一页，看到第一页画着一个背影，香肩半露，衣衫凌乱。 “荒唐！” 笛飞声轻斥了一声。 若是李相夷，早将这册子撕碎扬了，就算是李莲花，也会将册子扔了。 “啊？” 易香璃从没见过这种画，目不转睛盯着看了起来。 “神主……” “打住，别这么叫我，你以前就认识我，那你以前如何称呼我的，就照以前吧！” “好，主人！” “额……” 这个称呼似乎也不怎么好，易香璃抬头看到封瑶星星眼，声音软了下来，毕竟对方是女子，“要不，你还是换个称呼。” “对哦，不能叫主人，会暴露主人你的身份，那我就叫你易公子吧！” “可以。” “易公子，你别急，这册子的封面和第一页真的是用来迷惑人的，里面的内容，是咱们南胤独有的秘法。” “南胤？” “对啊，这事说来话长”，封瑶指了个方向，“我准备了一辆马车，咱们边走边说，如何？” “好啊！你知道笛飞声住在哪里吗？” “什么”，封瑶听到易香璃同意了，刚走了一步，听到后面那句话，脚底一滑，差点摔倒，“易公子，怎么想起问笛飞声来了？” 第219章 看坟 “怎么，你不知道？” “不，我知道倒是知道，不过，公子你问他做什么？” 要不是封瑶见易香璃提起笛飞声这个三个字毫不波澜，还以为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呢。 “我想要去他家看看。” “他家？去看什么？” 封瑶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看看他啊！” “看他？看他干什么？” “他是不是出事了？” “公子，你怎么知道？” 封瑶为了不让易香璃起疑，慢慢走在前面。 “他还没死吧？” “啊？公子你是在问我吗？” “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人吗？不知道为什么，落枫镇的人真的很奇怪，他们都说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吗？” 他们当然不会说了，东海附近的很多人都受到金鸳盟庇佑，怎么可能随意对人提起金鸳盟的事情呢？ 上了马车后，封瑶并没有立刻驾车上路。 “那，不知道公子你，想要去哪里，去金鸳盟吗？” “金鸳盟？” “对啊，笛飞声就是金鸳盟盟主。” “金鸳盟盟主？” 见易香璃一脸惊讶望着旁边的空气，封瑶很是疑惑，还是继续解答，“对啊，我倒是知道金鸳盟总坛在哪里，不知道公子要去金鸳盟总坛做什么？” “那笛飞声死了吗？” 易香璃目光转移到封瑶脸上的时候，目光还有些呆。 “公子问这个干什么，要听实话吗？他……听人说已经办了葬礼。” “葬礼？什么时候？” 突然拔高的音调，吓了封瑶一条跳，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一瞬僵硬，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对，对啊。” “我是说什么时候下葬的。” “已经有几天了，咱们现在赶过去的话，公子你是要把他挖出来吗？” “怎么办，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看着易香璃对空气嘀嘀咕咕声音越来越小，封瑶更害怕了。 她倒是听封磬说过，易香璃好像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公子……” “什么？” “你没事吧？” “我，很不好！” 易香璃看到笛飞声脸色平平，他就更加愧疚，之前还信誓旦旦送他回家，到时候肯定能救了人家，现在好了，人家都埋土里了。 能怎么办？难道真的挖出来，这天，说不定已经都臭了，接下来呢？ 难不成要找个和尚给人家念经超度吗？ “公子，公子！” “叫我干什么？” 看易香璃一脸沮丧，封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易香璃明显因为笛飞声心情不好。 “你……你可是看到笛飞声了？” 难不成笛飞声死了之后，阴魂不散缠着易香璃？ “看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意思？” 封瑶指了指他手中的册子，“这本册子上面记载了一些南胤秘法，当然，不是全部，南胤的秘法已经有很多都失传了，这上面的还是我父亲好不容易收集到的。” “秘法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实属逆天而为，若是用，也会遭到天谴”，封瑶还记得九转阴阳祭魂阵的惨样，那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不过，这里有一种秘法，能够将死人的神魂玉活人绑定，若是活人功德圆满，百年之后，那绑定的神魂也能投个好胎。” “你就编吧”，易香璃开始翻起册子来，后面确实记载的是一些奇怪的法术，“你比封磬还能编，可惜我不是傻子。” “公子，我真的没有，我发誓，绝对不会背叛公子你。” “行了，咱们先去笛飞声的坟墓瞧瞧吧！” “好，我这就带公子去！” 易香璃发话了，封瑶自然得听从。 封瑶在外面驾车，易香璃坐在车里看着笛飞声依旧面无表情很是不爽。 “怎么，你就不想去看看你的坟，万一你没死呢！” 易香璃还是不信笛飞声真的死了。 “没兴趣。” 死都死了，看坟有什么用？ “那你不想回总坛看看吗？” 易香璃不信，笛飞声对自己的亲人没有什么感情，这段时间相处，他能感觉到笛飞声并不是什么无情无义的人，相反，笛飞声只是感情不外露。 “不如不看。” 笛飞声对于给自己添烦恼的事情没有兴趣，他知道，就算没有他在，其他人也会好好活着。 到了晚上，马车才停下。 “公子！” 封瑶一脸兴奋掀开帘子的时候，发现易香璃睡着了。 “嗯……怎么了？” 易香璃其实是浅眠，很快就醒了。 “到了。” “哦。” 月光下，一座坟头孤零零地在半山腰上。 “这就是……” 易香璃下了马车后，走近一看，上面写着“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之墓”几个大字。 “真的是笛飞声……” 易香璃侧头看去，笛飞声依旧淡淡的，仿佛这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公子，看也看了，要动手吗，我来挖吧！” “不用！” 封瑶一脸兴奋，她还没干过这种事呢，刚想动手就被易香璃拦住了。 “为什么？” “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难不成真的把尸体挖出来？ 易香璃可对挖人坟墓没兴趣。 “要走了吗？接下来去哪儿？” 封瑶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似乎很期待接下来易香璃的任何决定。 “不用，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能歇息的？” “这里，附近？这里就离金鸳盟总坛最近。” “那就是去那吧！” 易香璃一脸沮丧钻回车里。 随着马儿跑起来，过了一会，又停了下来。 “把这个戴上！” 下车之前，封瑶递给易香璃一个白色的鹿角面具。 “戴这个做什么？” “为了公子好，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公子，你自己不觉得，其实你生得太好看了，这样安全一些。” “啊？” 易香璃没想到封瑶能扯出这么离谱的理由来，但还是乖乖戴好了面具。 第220章 女鬼 下了马车，站在金鸳盟总坛门口，易香璃摸着脸上的面具，刚才光线昏暗，并没看清楚面具是什么样子的。 这会摸着摸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面具与他的脸十分贴合，顶上还有两只鹿角，这鹿角栩栩如生，手感也十分逼真。 奇怪，自己并没见过鹿，怎么会觉得手感逼真呢？ 发了一会呆，封瑶已经与守卫交涉好了。 进了金鸳盟总坛后，他们被人带着到了一处客房。 盟众离开后，封瑶迫不及待向易香璃发出自己的疑问，“公子，你知道吗，现在金鸳盟的人太好说话了。” “好说话？以前什么样？” “额……也没了，就是没有这么平易近人而已”，封瑶不太确定易香璃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怕自己说错话，“他们竟然允许我们借宿，以前金鸳盟不是这样的。” “是吗？” 易香璃在客房中到处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间客房？” “不是啊”，封瑶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这是公子你的房间，我的在隔壁。” “哦！” “公子，你饿吗，我去找些吃食来。” “有点！” 一离开问神阁，易香璃就入乡随俗，开始吃起了饭菜，一开始他还害怕自己不能吃，没想到是可以的。 封瑶离开后，易香璃不想闷在屋子里，出了院子，金鸳盟中静悄悄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来过这里。 突然，一道红色影子从他头顶飞了过去。 易香璃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竟然没有见到金鸳盟中有任何巡逻的守卫。 跟着红影，易香璃翻过一座高墙进到一个陌生的院子中。 月光下，院中的各色景致非常漂亮，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情欣赏月下美景，蹑手蹑脚到了房门口，易香璃将耳朵贴上了门。 可是，只能听到里面模模糊糊的声音。 心生好奇的他，于是伸出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将眼睛凑了上去。 笛飞声寝殿中，一袭红衣的美貌女子正立在床榻前，看着床上之人双眼紧闭，正在睡觉，她面露喜色。 轻轻坐在床榻前，她眸光流转，伸出染了红色的指甲轻轻滑过男人的脸颊。 “尊上，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死呢？你可是天下第一啊，李莲花那个病歪歪的讨厌鬼身中剧毒还受了重伤，肯定活不了，可是你不一样，你可是笛飞声啊，笛飞声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见男人感觉不适，眼睫毛微微颤抖，女子连忙移开指甲，改由手指在男人脸上描摹。 “这轮廓，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啊！” 这女子正是角丽谯，自从断云峰和封磬闹翻后，她便带着青术和玉蝶流落江湖。 她并未过过真正流落江湖的日子，或许该说，那些充满苦难的日子已经是久远的记忆了，现在没有人伺候，她过得并不舒心。 尤其两个孩子还需要人照顾，贺嫶梅还时不时跑出来破坏她的好事。 每次，只要她碰到有用的男人，贺嫶梅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出来打岔，害得她好不容易有的落脚之处都没了。 角丽谯好不容易甩掉两个孩子，却没办法摆脱贺嫶梅，毕竟这人如今在她的身体里。 一听到笛飞声的死讯，角丽谯立刻赶往金鸳盟总坛，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种自己看到笛飞声棺椁的场景，但如今这样，笛飞声睡着，她站在床边的场景，却未在她的想象中出现过。 曾几何时，她对笛飞声痴缠迷恋，可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还总是帮着自己最恨的李相夷。 一想到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掐住了榻上之人的脖子。 “唔……” 男人挣扎着醒来后，先是满眼惊恐，对上角丽谯后，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借着月光，面前的女子，一袭红衣，眉如弯月，容颜娇媚，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 “尊上”，角丽谯一见人睁了眼，立刻收回了手，露出娇俏的笑容，“不好意思，都是阿谯不对，阿谯实在是太长时间没和尊上如此亲密了，一时忍不住，这才失了手，尊上，怪我吧？” 说着，角丽谯抛了个眉眼，笑得越发魅惑。 这次笛飞声竟然没有暴起伤人，连嘴都没张，角丽谯有些疑惑。 难道这人不是笛飞声？ 就在她准备低头靠近仔细观察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 “谁……” 看到窗外有个人影晃了过去，角丽谯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易香璃在指洞中正好看到角丽谯低头的那一幕，他被吓坏了。 不是啊，自己不是半夜遇到了女鬼吸食人精气吧？ 这金鸳盟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女鬼呢？ 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连个守门的人到都没有呢？ 易香璃后退一步，脚下正好踩到枯枝，发出声响，这才惊动了角丽谯。 就在他刚高出院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阵风袭来，易香璃立刻一个跟头滚了一圈，正好躲开了一道剑气。 “你是什么人？” 角丽谯还以为被金鸳盟的人发现了呢，没想到不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戴着怪异面具的怪人。 “你管我”，易香璃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见对方停了手，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你还没问你是谁呢？你……可惜了……” 见到面前的女子虽然容貌绝美，但是眼中满是戾气，破坏了她的美感，不禁摇头叹息。 “可惜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金鸳盟的吧？” 角丽谯从未在金鸳盟见到这号人物，想来就算她离开，金鸳盟也不会收这种货色。 一看就是没有战斗力的废物。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谁啊，你才不是金鸳盟的人呢！” 易香璃从来不服输，现在自然也不能，就算不清楚对方是人是鬼，但他在女人面前怎么能怂呢？ “找死！” 角丽谯不再废话，直接提着剑朝易香璃刺去。 易香璃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伸手摸到脸上的面具，直接一扯绑带，甩了出去。 “啊……” 角丽谯没想他会这样做，中途转移了招式，将剑一横，挡开面具。 第221章 真心 刚刚站定，便听到很多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金鸳盟的人就举着火把将两人包围了。 见金鸳盟众人明晃晃的刀剑，角丽谯不惧反笑。 “都是熟人啊，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角丽谯？” 众人退让开一条路，无颜提着剑走到跌倒的易香璃身边，“你还没死？来总坛做什么，如今的金鸳盟不可能再作为你的武器危害武林了。” “是吗？” 角丽谯看着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收起剑，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如今脸上这张面皮完美无瑕，她就不信，这江湖中人人都是笛飞声和李相夷，能受得住诱惑。 “我自然是来看尊上的，听说他死了？” “哼，尊上如何，与你有何关系，你既然捡到一条命，就改安分守己，不再出来作乱，否则，如今江湖中，可还有人能够庇佑你？” 无颜怒目而视，这角丽谯不念尊上的救命之恩，恩将仇报，还说什么爱尊上，简直可笑至极。 “与你何干，这是我和笛飞声的事，再说了，像你这种木头，怎么能懂得人间的真情真心呢？” “哼，你分明是狼子野心，嘴上说着如何爱尊上，实际上呢，竟然狠心给他下毒，挑断他的手脚筋，废掉他的武功，你明明知道他视自己的武功如同生命。” “这怪谁，都怪他自己，谁让他非要袒护李相夷，那李相夷到底有有什么好，无颜，你别忘了，东海大战之时，李相夷对你可是毫不留情啊！” 一提到李相夷，角丽谯瞬间不淡定了，她眼中的火光越来越凶猛。 “什么四顾门门主，莲花楼楼主，还说什么他是南胤皇室后裔，哼，我看，你们都被他这个狐狸精迷住了都是。” 眼角余光瞥到易香璃站在无颜身侧，双手包臂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角丽谯更气了。 “还有你，无论是谁，坏我好事的都该死！” 角丽谯的剑又从剑鞘中出来，寒光闪烁，直直冲着易香璃而去。 “我……救命……” 易香璃正想辩驳，但是对方没给他机会，无奈，他只能躲到无颜身后。 无颜见状，自然不允许角丽谯在金鸳盟总坛大开杀戒，拔剑上前，两人立刻战作一团。 无颜穿着深灰色衣衫，角丽谯则是红衣如血，众人见状纷纷后退。 易香璃也跟着人群后退了几步，让开地方给两人。 真是无妄之灾啊！ 易香璃不禁在心中感叹。 这叫角丽谯的女子，漂亮是漂亮，可就是满身杀气，让她的美硬生生大打折扣。 尤其这红衣，如血如火，太过刚烈。 “让一让，让一让！” 封瑶从金鸳盟中人那里买来一些食物，回去找易香璃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赶忙去找人，希望他们可以帮忙。 没想到金鸳盟总坛也出事了，说是有人闯进来，根本没人管她，幸好这里混乱的很，分封瑶揣着食物边走边喊，跑到笛飞声前殿附近，听到这里有声响，便跑了过来。 挤进来本来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角丽谯。 “公子，你没事吧！” 一扭头，看到易香璃正在看戏。 “没事啊！”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啊？” 封瑶看了看周围，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她挤进来容易，挤出去可就难了。 “我在院中看到有个红影飘过，你也知道，我怕鬼嘛，所以……所以就跟上看看。” “啊？” 怕鬼？ 对啊！ 封瑶这才想起来怕鬼的是李莲花。 “对了，你怀中是什么？” “哦，我给忘了”，封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递到易香璃面前，“我刚才找到一些吃的，公子你看，可喜欢？” 封瑶其实不确定易香璃喜不喜欢。 易香璃见纸包中有几块白色的圆形糕点，捏起一块放进嘴里，软软糯糯的，不是很甜，“不错，还可以。” 说着，易香璃将纸包搂到自己手中，继续看向打架的两人。 无颜剑势如山，剑法一气呵成，出剑干净利落，很明显剑法也是自成一派。 而角丽谯则不同，虽然身形轻盈，但每一招出剑都带着汹涌的杀意，仿佛出剑并不是为了打败对手，而是为了杀人。 两人双剑相碰，激出火花，又很快分离，两人你退我进，你攻我守，一看就知道都很熟悉的对方的剑法。 月光在剑身上舞动，易香璃正看得起劲，突然听到一声叹息。 “唉！” “怎么了？” “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 易香璃应付了封瑶一句，立刻转头看向笛飞声。 “没什么，就是不想他们再打下去了。” 笛飞声在江湖中空有大魔头的罪名，可却没有大魔头的战绩。 他知晓人性本就深不可测，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无法讲清楚道理，所以一直以自己的手中刀为道理，这一切都在遇到李相夷之后被打破了。 “住手！” 一听到这话，易香璃顿时没了心思，立刻出言制止。 “你说住手就住手啊？” 角丽谯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停手了。 无颜也停了手，既然角丽谯还活着，尊上也没说过要追究她，他自然尊重笛飞声的任何决定。 “这位公子……” 无颜正想询问易香璃的身份，突然看到他身边的封瑶，一眼就认出封瑶的身份。 他平常为笛飞声办事，所见之人无数，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公子，我们走吧！” 封瑶这会被人注视着，按耐住迫切想要逃离的心，从艰难嘴巴里挤出几个字。 “阿瑶，你怎么在这里？你爹呢？” 角丽谯正愁没地找封磬呢，都怪封磬，要不是他，自己咱现在怎么会是这副样子，沦落到要和贺嫶梅一起分享自己的身体。 “原来你们都认识啊，这就好办了！” 第222章 伤痕 “好办，什么好办？” 封瑶一扭头，看向易香璃的眼中满是哀求。 不会吧，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呵呵”，易香璃笑了笑，将手中空空的纸包收进袖子，“两位，你们既然都是熟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 “绝无可能！” 无颜才不接受会接受这个建议，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角丽谯，不用想也知道角丽谯是来做什么，自然是为了尊上来的。 既然已经身处这里，想必已经是进去过了。 角丽谯对这个金鸳盟总坛很是熟悉，可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经她手所建造，她能悄无声息潜进来并非难事。 “哼，你以为我稀罕？” “何必这样嘛！相逢必是有缘，既然能聚在一处，这便是二位的缘分，对了，我有事想要请教二位，不知道你们的盟主笛……唔唔……” “呵呵，不好意思，我家公子他脑子有点问题”，封瑶见大事要不妙，立刻捂住易香璃的嘴，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然后看向无颜和角丽谯陪着笑脸，“他的话，你们不用在乎，你们继续，继续。” 半拉半扯，易香璃却不想离开。 “等等！” 无颜叫住两人，易香璃拍掉封瑶的手，眼中满是不满。 “怎么了？” 面前的男子听声音，顶破天也才二十岁，一身青色布衫，脸上的面具尤为奇特。 刚才他还没怎么注意，这会一看，发现这面具不简单。 一般来说，面具作为一种遮面的工具，有的精致如画，有的却非常粗糙，材质上来说，有金银铜铁等金属的，也有木质竹制，还有羽毛或者皮革的。 可这人面上的纯白面具，无颜竟然看不出材质来，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面具非常贴合他的脸，几乎可以说是为他量身而作，面具上的鹿角无颜认出是梅花鹿的角，栩栩如生，仿佛是真的鹿角。 “你是什么人？” “我……” “我家公子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封瑶，我怎么不知道你做了哪家的奴才？” 角丽谯笑着开口，眼中满是嘲弄。 “这……这说来话长”，封瑶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生命中最悲惨的事，“我在流放途中碰到了疑惑劫匪，劫走了封郢，杀了官差，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杀我，可我却也不无处可去，只能到处流浪，碰到一户好心人家收留了我，这家是个商户，主人家姓易，他们唯一的儿子就是这位公子，因为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又被算命的说命数不好，得戴着这个从一位高人那里求来的面具，才能躲过命中的劫数……” “等等，你说这些做什么？我问的是他！” 无颜打断封瑶，指了指易香璃，示意他自己说。 “我……我叫易香璃”，易香璃被无颜伸手一指，顿时有些怕，因为无颜看他的眼神有些凶狠，“怎么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什么什么人，我就是我啊，不然我是谁？” 易香璃觉得无颜真的很莫名其妙，自己是什么人又和他没关系，两个人又不认识，问这个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无颜护卫，你别吓坏我家公子”，封瑶拦在易香璃身前开口，“我家公子家中突逢变故，他父亲临终前让我带他去京城找亲戚……” “我什么时候家中有变故……” 易香璃打断封瑶轻轻问了一句，被封瑶眼神喝止，只能乖乖闭上嘴巴。 “原来真是个傻子啊！” 角丽谯轻飘飘一句话，换来易香璃一个白眼，她却笑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定力很好的武功高手，刚才从打个照面开始，这人的眼睛都是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好似自己容貌一般。 角丽谯还想要嘲讽几句，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不好！ 这是贺嫶梅又在捣乱了！ 不能在这里。 “今天就放过你们！” 撂下一句狠话，角丽谯拿着剑直接飞上屋顶，几个跳跃，转瞬消失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 阎王寻命姗姗来迟，见到封瑶和易香璃也是满目惊色。 金鸳盟一向不收留外人借宿的。 封瑶和易香璃乖乖跟着众人到了阎王寻命的书房。 “所以，是你们要求在这里借宿的？” “抱歉”，封瑶低着头，扯了扯易香璃的袖子，“你们千万不要为难我家公子，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江湖中人。” “什么是江湖中人？” 出来的这些天，易香璃倒是听人提起过“什么什么大侠”、“什么什么魔头”的，可都是在别人嘴里，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好家伙，今天一下见一大堆。 阎王寻命无奈笑了笑，“易公子是吧？你的面具能摘下来吗？” 说实话，阎王寻命总感觉这个易香璃他可能认识。 “啊？哦！” “别！” 封瑶正要阻止，易香璃伸手想要摘下来，却怎么用力也没用，经过一番斗争，只好放弃了。 “呵呵”，封瑶这才尴尬地笑笑，“我就说嘛，这个面具是我家公子的劫数，不能摘的，要是摘了，立刻便要应劫了。” “真的吗？可是我刚才摘了啊！” “什么时候摘的？我怎么不知道，公子，你身上可有哪里疼吗？” 封瑶围着封瑶转了一圈，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就是刚才那个角丽谯追我的时候，我吓坏了，摘了面具扔她，被她一剑又劈了回来，这面具竟然没烂，直接又飞到我脸上了。” 易香璃想起当时的情景，现在还是后怕。 当时真的很危险，要不是金鸳盟的人及时出现，恐怕他现在不死也会残废。 “你……疼吗？” “疼？什么是疼？” “这要怎么解释？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扎到一样，呼吸急促有么，注意力无法集中，总之就是很难受，额……还有就是有伤口吗？” “面具上吗？有的！” 易香璃摸着面具，眼睛下方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第223章 保护 “哪儿呢？” 拨开易香璃的手，封瑶看着面具上的伤痕，很是心痛，都怪自己，没有好不好易香璃。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又不关你的事，哎，你别哭啊，别哭……” 看着封瑶突然落泪，易香璃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要给封瑶擦眼泪，又想起自己刚才在地上滚了几圈，实在不卫生。易香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封瑶哭得更凶了。 阎王寻命被他们吵得头疼，只得让两人先回去休息，毕竟已经是深夜了。 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了，两人都没出门，无颜派人去催请，这才发现他们的房间空无一人。 “慢点，我真的走不动了！” 金鸳盟总坛外的山坡上，易香璃被封瑶扯着胳膊，天不亮就被拉出来跑路，这会太阳都晒屁股了，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不行，公子，你这样，人家迟早追上来。” “追上来就追上来，反正我真的要坐下歇歇了。” 易香璃找了一棵大树，靠坐下休息，气喘吁吁的。 “那好吧！” 封瑶这也知道这是难为易香璃了。 “公子，你真的不好奇我为什么连夜离开吗？” “你要说的话会自己的说的，难道我……我问你就就说了？” “对啊，你不问我，我怎么说？” 封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易香璃身边倒是精神抖擞。 “那你说。” “这说来话长……”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被打断，封瑶也不恼。 “你为什么要撒谎？” “你是说昨晚给你编了个身世？” “你编的？”易香璃还以为封瑶昨晚说的是真的呢，他指的并不是这个，“那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暂时我还不能回答公子，不过，请公子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是父亲让我来的。” “你父亲是封磬，我知道”，易香璃对封瑶很好奇，“不过，你们并不像父女。” “不像吗？” “你没有他那么多心眼子。” “是吗？” 封瑶不知道这是恭维还是讽刺，不过应该没什么恶意。 “嗯”，易香璃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这以后都摘不下来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封瑶确实不清楚，“父亲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算了！” “公子，你侧耳过来，我有秘密要和你说。” “秘密？什么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吗？” 易香璃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笛飞声。 “对，所以，快点！” “好吧！” 封瑶刚在易香璃耳边说了两句，他就咯咯笑了起来，“什么啊，照你这么说，那我以后岂不是还会……” “当然了”，看易香璃指了指自己肚子，拧起来眉头，“我没有开玩笑，这都是父亲说的。” “哦！” 易香璃讪讪收起笑容。 封瑶继续在易香璃耳边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面具也不能受伤，那本秘术册子也不能受伤，记住，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身体不一样，看到的不一样，若是以后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要害怕，虽然不会流血，但是会有痛感。”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但是我没空给你解释，等以后你自会明白一切，父亲说，时机未到。” “时机？” “嗯！” “可是，封瑶，你越说我越迷糊。” “没事，其实很多话我也不懂，不过是转述父亲所言。” “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么多？” “当然是为了你好，对了，还有，父亲交代，你一定不能随便掺和别人的事，不能用你的能力去改变别人所经历的事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能杀人。” “杀人？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人，又为什么不能？” “这个，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过你一定要将这些都记住。” “好，我记住了。” “公子，我知道你不相信父亲，但是他真的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他知道你下山并不是为了玩，他让你办完事之后，便回松香山，那里是你的家。” “我的家？那我妻子呢？” 易香璃自从那晚迷迷糊糊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后，便记挂着这件事。 “什么妻子？” 易香璃一直在问神塔中，哪来的妻子？ “不是你们那晚说的？” “哪晚？” “就是有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 “我们那说的不是妻子啊，是……” “是什么？不是说同我拜过堂的人吗？不是妻子是什么？” “呵呵，那个，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封瑶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怎么和易香璃说那些前尘往事。 一方面，封磬交代过，绝对不能在易香璃面前提起过往，那些都和现在的易香璃没有任何关系。 另一方面，封瑶不确定易香璃是否真的都不记得了，万一他记得些什么，自己再一提醒，想起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笛飞声的死讯，她不敢想后面会怎么样。 他这样重感情的人，难免不会对笛飞声的事追根究底，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那就不好控制了。 “不说算了！” “没有，公子，渴了吧，来，喝口水！” 封瑶拿出水囊，递给易香璃，易香璃想也不想，接过，拔掉塞子就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将水囊还给封瑶后，易香璃头靠树干，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脑袋晕晕的，上下两个眼皮来回打架，很快就晕了过去。 “公子，公子！” 封瑶叫了几声，见易香璃没有回应，这才将水囊收好，起身将人拖着，放到路边的草丛里遮盖好。 笛飞声在一旁，很着急，可他阻止不了封瑶。 站在易香璃身边，质问了封瑶几句，但是对方毫无反应。 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活人了。 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双手，这是笛飞声第一次感到无力。 对啊，自己这样，跟在易香璃身边又有什么用呢？什么都做不了。 做好这一切后，封瑶又重新回到路旁的树下，易香璃刚才的位置靠坐好，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等着什么。 第224章 耍赖 果不其然，不一会，金鸳盟的人直接找到封瑶不由分说就将人带走了。 回到总坛后，封瑶一改昨日谦卑的姿态，仰着头，开始拿鼻孔看人。 “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封瑶被关在石牢里的时候，一点都不带怕的，“我要见无颜，就算要说，也不是和你们说。” 封瑶之所以敢这么说话，主要还是因为笛飞声治下的金鸳盟和角丽谯不一样。 “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 看守的人见封瑶嘴硬，直接没搭理她离开了。 不是他们不想请人，是现在盟中有客人，自然没空理会封瑶。 这客人便是不远千里赶来的方多病。 他头戴紫金宝冠，上面还镶嵌着宝石，一身缎面紫色长袍，上面的暗紫色花鸟纹异常华贵，皇家的尊贵一览无余。 “你们发了十万火急的飞鸽传书给我，现在我来了，怎么又吞吞吐吐的？” 方多病风尘仆仆，一来就坐不住，他本来在京城好好陪着公子，被金鸳盟这群人给叫了来，本就一肚子火。 “驸马，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想请你帮忙。” “不对啊，金鸳盟不是好好的？你们现在都改邪归正了，金鸳盟没听说犯什么事啊，难道是四顾门又来找你们要人了？” 虽然都是老黄历了，方多病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一百八十八牢中有不少金鸳盟的人逃出来。 “不是这个，是尊上……” “笛飞声，他又怎么了？当时不是说找人招魂吗？难道你们没找到人？” 招魂这事原本就不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方多病又忙着朝中的事，自然没空管江湖之事。 “是……” “是什么？” 一路上没少听人说笛飞声的死讯，可方多病一个字不信。 他当然不会信了，要是笛飞声真的死了，金鸳盟高低得请他这个笛飞声的故旧来一趟才说得过去。 “尊上出事了。” “出事了？什么事，难道是……”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笛飞声真的死了？ 不要啊！ 方多病刚拿起的茶杯立刻放了下来，表情纠结万分。 李莲花已经死了，现在笛飞声也死了的话，他还没找到李望舒，要怎么和这两个人交代。 “对了，望舒呢？” 方多病没有见到李望舒，以为李望舒在金鸳盟。 “少主他……” “他怎么了？” 见无颜吞吞吐吐，方多病直接将目光移到阎王寻命身上。 “驸马，是这样的”，阎王寻命迟疑了一会才开口，“少主他，他死了。” “啊？怎么可能，我在须臾山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不是说李莲花带他去找笛飞声了吗？” “不是，其实驸马你离开的前一晚，因为肖紫衿带着人去找李门主的麻烦，少主他才……” “你说什么？须臾山？肖紫衿？他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门主不想你掺和进来，那个时候你还是百川院的刑探，百川院和四顾门关系密切……” “所以，你们就一直这么瞒着我？” 方多病站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行，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么多信息。 “驸马，请随我来！” 无颜见方多病坐立不安，立刻请他去到笛飞声的寝殿。 看到床上躺着人后，方多病更疑惑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是……” “你仔细看看！” “仔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只有眼睛眨个不停，但是目光并不澄澈，相反，有些浑浊，看自己的目光很是陌生。 “笛飞声，你不认识我了？” 见人没反应，又看向无颜，“他这是怎么了？” “实不相瞒”，无颜想了很久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我们寻人来给尊上招魂，但是除了岔子……就……就这样了。” “啊？” “是这样的”，无颜也知道此事匪夷所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真不是尊上，准确地说，这身体是尊上，但里面的芯子不是尊上的。” “什么身体芯子的，说清楚点。” “是，就是招错了，现在这人并不是尊上，出事之后，我曾在周围查探过，这人有可能是百川院纪汉佛杀掉的武林中的一个武痴，生前杀了自己的家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等等，照你这样说，那笛飞声呢？” “我也不知道，红烛去追封郢……” “封郢，他不是被流放了吗？难道你们……” “抱歉，实在是因为当初在京城……所以我们才找上了他，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无颜再后悔也没用，现在找方多病来，就是想请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能人异士，弥补挽救一下。 方多病被无颜气得够呛，都这样了，才想起来请他帮忙，可他又不是神仙，就算他是驸马，能在皇帝面前说上两句话，可…… 说不愁是假的，方多病准备在金鸳盟总坛多留几天，晚上饭都吃不下，在总坛里闲逛的时候，走到一处僻静处，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 循着声音，方多病怎么都找不到入口，揪着路过的巡逻盟众，这才进到石牢里。 看清楚被关的人后，方多病转身就走。 “喂，方多病，你别走！” 封瑶怎么可能放过这根救命稻草呢，她不过是试一试没想到方多病就是这个客人。 “封瑶，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在哪里？方多病，你不能见死不救”，封瑶站起身，抓住牢门，“你别忘了，我可救过你的命。” “封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若是封瑶没做什么，他不信金鸳盟的人会抓她。 “我能做什么？你什么意思？方多病，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不救我，等我出去了，我就去京城找公主，让她给我做主。” “封瑶，你别太过分”，方多病一点都不想昭翎公主和封瑶再有什么联系，“公主她现在受不得任何刺激，你最好不要去找她。” “快点，救我出去！” 封瑶嗓子都快哑了，声音沙沙的。 “好吧，好吧！” 方多病直接劈开牢房的锁，带着封瑶离开了石牢，不是没人阻止，方多病直接带着人去找无颜，他们只能跟在后面。 第225章 不散 “无颜，我要带她走！” 方多病最不喜欢绕弯子，封瑶本来就是被流放的罪人，他是当朝驸马，这样做理所当然。 无颜看到封瑶跟在方多病身后，昂着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见了易香璃的踪影，他今日很忙，还没空管她呢！ “驸马这是何意？” “她是钦犯，我带她回去，自然是要治罪。” 可无颜见封瑶的样子，并不像方多病说的那样。 “你家公子呢？” 无颜直接看向封瑶。 “他啊，他跑了，他不喜欢我一直跟着他。” 封瑶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话在无颜听来很是讽刺，他就知道南胤的人都一样，鬼精灵。 “什么易香璃？” 方多病瞥向封瑶的之后，封瑶的眼神直接飘向别处，不敢与之对视。 “没什么，就是一个……可怜人。” 与方多病交涉，无颜不想节外生枝，阎王寻命与他谈过，就算尊上出事，但是金鸳盟的人还是要活下去的，如今请方多病来，是为了笛飞声，还有一点，金鸳盟需要向朝廷示弱，江湖第一大帮派，朝廷若是忌惮，绝非好事。 “方多病，什么时候走啊，我不想呆在这里。” 对上无颜，封瑶还是有些怕的，她只不过是仗着李莲花的那层关系，好歹笛飞声和李莲花关系不一般，就算现在笛飞声出事了，这些人一时之间还是不会动她的，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你想什么时候走？” 方多病握了握拳，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生气。 “现在！” “这会，已经很晚了啊！” “我不是钦犯吗？你就不怕我跑了？” 封瑶笑了笑，脸上的圆形斑点早已消失，和平常女子没有区别。 “好吧！” 无颜直接放行，虽然嘴上说着可以，明面上派人护送方多病回京城，但还是暗中遣人跟着他们。 金鸳盟总坛临海而建，晚上的海面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星辰和月亮的影子在广阔的海面上，清风将海水的气味带到岸边，海浪轻轻拍打着海岸，静谧而浪漫。 “真美啊！” 易香璃不禁发出感叹。 “是啊！” 笛飞声坐在他旁边。 易香璃白天醒来之后，笛飞声便告诉了他封瑶的事。 他当即决定回到金鸳盟总坛找人，他一个人自然好躲藏，可是从白天找到黑夜，还是没找到人。 当看到方多病带着封瑶要离开的时候，易香璃并没有出面。 看来封瑶并不要他救。 夜晚中的金鸳盟总坛出了巡逻的人，很是安静，他寻了个最高的屋顶，在赏起了月亮。 从未见过这么美好的景色，易香璃不禁有些沉醉。 “你不去找人吗？” “找谁？封瑶不是已经走了？” “那你……” 盯着月光下宛若雕塑一般完美的侧脸，笛飞声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怎么。”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易香璃这才将目光移到笛飞声脸上，他从来不否认，笛飞声确实很帅，是那种只要一看到就知道他是个人格魅力很高的男人。 “我也想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你不回家……额，我是说……” 易香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没有必要了，他们都过得很好”，看向易香璃的眼眶中突然蓄满了泪水，笛飞声已经看不清易香璃的脸了，鼻头酸涩，“我就放心了。” “可是……可是……这世上没有人真的想死啊，你等我一下”，易香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出封瑶给的册子，翻阅起来，一边翻，一边嘀咕，“在哪里呢，白天我瞟了一眼，明明看到了……啊……找到了！” 将册子举到笛飞声面前，易香璃继续道；“你看，这里有，人皆有魂魄，若是生魂离体，无法返回，若想魂魄不散，则需要择一人，以血养之……” “不用！” “怎么就不用，你难道不想活着吗？” “我已无遗憾”，笛飞声用尽所有力气，挤出一个微笑，“我所爱之人，会终生平安顺遂，亲朋好友们也好好的。” “可是，开始你明明不想死啊。” 易香璃能感觉到笛飞声的不甘，他的笑容苦涩又难过，易香璃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已经够了”，笛飞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一下。” “你说。” “你要去找所爱之人，若是那人已经同其他人成婚了怎么办？” “啊？我没想过啊”，易香璃皱起眉头，开始思索，片刻后才开口，“可能，会成全他们吧，毕竟我都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其实，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你别难过”，易香璃看着笛飞声透明的身影，还是拿出一块帕子在他眼边点了点，“我一定会救你的，不就是用血养魂吗，这又不难。” 说罢，他立刻咬破了一根手指。 “别……” 笛飞声想要阻止，可还是来不及。 “奇怪，怎么会这样？” 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竟然没有血流出，而伤口也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很快，指尖的疼痛就消失了。 “封瑶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以后不要随意伤害自己。” 笛飞声握住易香璃的手腕，盯着被咬的手指，他替易香璃感到疼。 “没事的，这不是好了吗，怎么办，笛飞声，封瑶倒是说过，他说我……非人。” 这两个字一出口，易香璃有些难过，自己要是个人，就可以养着笛飞声的魂魄了。 “噗嗤——” “你笑什么？” “没……” “你就是笑了”，见笛飞声突然发笑，易香璃突然没那么难过了，“说，你到底笑什么。” “你这么听话？你就没有自己想过吗？你的事情难道还都要听别人的？” “可是……她说的……她应该不会害我啊！” “她也并非什么都知道。” “那倒是，她也这样说”，易香璃微微眯眼，“难道你今天偷听我们说话了？” 第226章 自由 “我不用！” “嗯？” “她说的没错，你是该好好保护自己。” “什么啊！” 被笛飞声目光灼灼盯着，易香璃抽回了手指，收好册子，抬头望了一下天，又看向笛飞声。 “你所爱之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他不是金鸳盟的人吗？” “不是”，笛飞声见易香璃移开目光，却没动，“他最爱自由，不喜欢被人拘着，我曾经和他还是对立的。” “对立？那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到笛飞声的话，易香璃突然来了兴趣，眼睛偷偷瞥向他，见他还在看自己，立刻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咳，我的意思是，你们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 “他和旁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啊？” “他生性洒脱，心中豪气万丈，刚见面那会，他一心想着匡扶正义，扫除天下万恶。” “他有这么厉害吗？” “是的。” 笛飞声从旁人那里听到李相夷的名字时便觉这个名字太过锋利。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一心练武，想要做天下第一的痴人。 他无心世间的美景，无心世间的爱情，也不愿被人和事所牵绊，最大愿望就是能够有一天回到笛家堡，解救那些孩童。 可看到李相夷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一些想法，比武之后，慢慢地，不经意间，他改变的越来越多。 “他一定很漂亮吧？” 易香璃见笛飞声开始发呆，还露出欢喜的笑意，知道他在想念。 “对，面容冷峻，虽然很好看，却最讨厌别人议论他的容貌。” “啊？为什么？” “因为会轻视。” “轻视？” “是的，一般上，大多数人，只要看到容貌出众之人，便会忽视他的其他，而过于重视容貌。” “是吗？那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他不喜欢我。” “啊？合着你那个时候单相思啊？” 刚说完这话，易香璃后知后觉，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嗯，他那个时候已经有喜爱之人了。” “你……你横刀夺爱了？” 惊疑的目光落在笛飞声身上，他立刻否认。 “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只是将他当做可敬的对手。” “对手？你还找他打架？” “是，天下男子，没有不想练就至高武学的。” “男子？你喜欢的人是男子？” “是！”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他都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询问的时候，易香璃小心翼翼，生怕触及笛飞声的伤心事。 “嗯。” 见笛飞声轻轻应了一声，他这才松了口气。 “那后来……” “发生了一些意外，不过都不重要了。” 笛飞声收了口，易香璃也不再追问。 “你应该练武。” “啊？” “既然你要找人，那以后肯定会和很多人打交道，这世上，拳头硬才是真正的道理。”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可以教你内功和轻功，你一定要好好学。” “哦！” 面对不容拒绝的要求，易香璃乖乖答应了。 他们离开金鸳盟总坛后，笛飞声并未约束易香璃去哪里寻人，只是一路上跟着易香璃，教了他扬州慢和悲风白杨，婆娑步也教了。 毕竟这原本都是易香璃的。 从东向西，自北向南，易香璃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不同的美景。 这次他学乖了，不像上次一样，见到人就上前询问，而是听别人谈论，知道了很多江湖中的事情。 有让人开心的事，就有烦心的事，他觉得笛飞声说的很对，这世上的事，大多数都是让人不开心的。 他脸上的面具怎么也摘不下来。 每次一有人提起这个，他总是找理由搪塞。 有时候说自己面容有损，有时候说自己容貌丑陋，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 可是他去了这么多地方，从夏天找到秋天又找到冬天，从来没听人提起蝶梦竹这个名字。 有时候他都怀疑，世上是不是就没有这个人。 会不会是封家父女骗他的。 可转念又有想，应该不会，因为他们当时不知道他能听到一些。 这都不是最最令他郁闷的，最令他郁闷的是笛飞声，好像比自己大很多一样，一副给自己做师傅的模样，什么都要管。 大小事宜，无论他去哪里，要做什么，笛飞声都要过问，甚至连平日里吃什么，他都要管。 找到最后，秋去春来，易香璃终于决定去京城看看，他只是听很多人都说京城繁华，便想要看看这众人口中的繁华是何等景象。 他去了这么多地方，自然要有盘缠，之前封瑶给的银子早就没了，笛飞声给他想了个办法，每到一个地方，就探听有没有为富不仁的恶户，让他用婆娑步去劫富济贫。 一开始易香璃还不愿意，可是他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劫富济贫这种事不算坏事，易香璃后来竟然喜欢上了，每到一处，都要去劫上几次，还不留下蛛丝马迹。 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有了个江洋大盗的名头。 福州离京城很近，一进城，他便先找了个客栈休息，他出行的工具不是马匹，而是马车，这样不会太累，若是找不到留宿的地方，还能宿在车里，遮风挡雨的，特别方便。 看着易香璃自己整理床铺，笛飞声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很快，易香璃自己走遍大江南北，用了快一年的时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更加透明了，说意味着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毕竟自己不是活人。 “哎哟，好累啊！” 易香璃大咧咧躺在床上，见笛飞声盯着自己的手看，他不是没发现，只是不想提起，怕笛飞声不高兴。 “笛飞声，你别担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消散的，南胤秘法中有一种，说想要找到适合之人的血，你就有救了，你相信我！” 猛地坐起身，易香璃眼中满是认真，他并没有敷衍，这些日子，他找蝶梦竹的时候并没有将笛飞声的事抛之脑后。 “我一直在想，什么才能算的上合适之人，要说合适，你又说你没有亲人在世……” 第227章 听书 “这其实与你无关”，笛飞声跟着易香璃这些日子，其实已经慢慢放下了，“是我自己的事。” “你别这样”，相处了这么久，易香璃知道笛飞声总是口是心非，心里越在乎的事，嘴上越云淡风轻，“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说罢，不再理会笛飞声，他翻出秘术册子开始研究起来。 一年了，这册子都快给他翻烂了，翻着翻着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什么时辰了？” 易香璃揉了揉眼睛，从昏暗的环境中坐起身，微弱的光从窗户缝隙里照进来，外面的街上传来不少人声。 “你饿了吗？” “有点！” “先去吃点东西吧！” 笛飞声一直守着，生怕易香璃出什么事。 “好吧！” 简单吃了些东西，易香璃便迫不及待出了客栈。 华灯初上，福州城的街头十分繁华，青石板的路上，时不时有马车慢慢经过，车轱辘发出缓缓的声响，很快便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街上灯火闪烁，一眼望不到头，各种香味纷纷散落在空气中，有花香、食物的香气等，令人心驰神往。 弯月高高悬的夜空却十分静谧，点点繁星闪着光芒，淡淡的月光轻轻洒下，仿佛是专门为长街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泽。 按照笛飞声的嘱咐，易香璃一直从未打听参与江湖上的事，只不过有时候会听旁人说上一耳朵。 反正都是打打杀杀的事，他也不喜欢。 逛着逛着，易香璃便进到一间茶楼。 这里还有说书人正在说书，这个笛飞声倒是不管。 他寻了个位置坐下，小二上了茶点后，开始听说书。 其实说书人已经说了一段了。 “这江湖代有人才出啊，你们可知道，最近这江湖上改天换日了”，说书人是个高瘦的白胡子老头，一身灰色布衣，精神抖擞，字字铿锵，“江湖刑堂已经不是百川院了。” 老头喝了口水继续道；“当年四顾门是正道魁首，自从东海大战后，李相夷死了，这四顾门便四分五裂，由当初的三门主肖紫衿代领门主之位，而百川院则独立了出来，自成一派。后来慕娩山庄公审角丽谯的时候，竟然曝光出来一天惊天大事。” “什么惊天大事啊？” “对啊，能有什么惊天大事？” 茶馆里的众人大都不是江湖中人，就算是江湖人，也不一定知道这些隐秘。 “莫急，莫急，且等老汉再喝口水。” 老头也是心里打鼓，这是三日前，有人专门找到他，给了他一沓书稿，让他照着说的。 虽说都是杜撰的江湖事，不过是为了博得众人一乐，但老头看了之后，心中的惊讶根本掩饰不住。 一开始他是不敢说的，因为所有的事情被写书人写的绘声绘色，仿佛真的一样。 “这惊天大事，直接让百川院的名声一落千丈”，老头一拍醒木，“角丽谯亲口说出当年东海大战的真相，是因为百川院的云彼丘云院主，也就是当时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手下的‘佛彼白石’中的云彼丘，是他给李相夷下了碧茶之毒，这才害得李相夷死在东海，害得正道在围攻金鸳盟的时候损失惨重，才有了后来四顾门分崩离析的变故。” 众人听得都愣住了，老头捋了捋胡子，接着道；“慕娩山庄的时候，云彼丘也供认不讳，他说当年是被角丽谯迷惑了，角丽谯是江湖第一个美女，因生得美艳，有修炼画皮媚功，素有‘虞美人’的成昊，江湖中很多男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葛老头，你胡说什么呢？人人都知道李相夷是天下第一，就算中了毒，怎么会死了呢？” “对啊，对啊，他不是最厉害的吗？而且，四顾门的人怎么会给他下毒？” “别吵，听我说！” 葛老头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接连敲了几下醒目，让这些说话的人安静下来。 “因为此事，有些江湖人找上百川院，要求他们公开处罚云彼丘，可是，他们百般推诿，就在这时，西南的笛家堡突然崛起，听说出了个笛家堡少主，带着众人威逼百川院，交涉了一番后，百川院终于同意公开云彼丘的罪行……” “你听过这事吗？” 听到台下众人窃窃私语，易香璃忍不住看向笛飞声，轻轻问了一句。 “不知道！” “你不是江湖中人吗？怎么这都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你生魂离体之后的事了。” 说书还在继续。 “笛家堡少主听说还是个孩童，十来岁的模样，但是天生便是赤目，西南笛家堡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专门接一些杀人活，但是这个少堡主一出现，笛家堡便名声大燥，先是收付了西南几个江湖帮派，后来直接向四顾门挑战，说他们不配做正道魁首，四顾门门主出面迎战竟然输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位公子，请问这里有人吗？” 易香璃正听得起劲之时，突然有人出现在他身边打断了他。 “嗯？” 他一转头，看到一名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身穿黄色织金长袍，腰间束着龙纹样式的宽腰带，其上挂着一块玉质上乘的纯白龙形玉珏。 “当然……可以！” 易香璃看了看四周，这间茶馆不知何时已经人满为患，除了坐着的，还有一些站着的，在看到中年男子身后的一群冷面像是护卫的人后，他的笑容收敛起来。 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老伯，请坐！” 易香璃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 “好！” 中年男子落座后，易香璃又看向说书人。 “就这样，百川院同意了交出云彼丘，但是经此一事，百川院在江湖中的名声一落千丈，就连‘江湖刑堂’这个名头都要落到笛家堡头上了，虽然笛家堡少主年纪小，但是后生可畏……” 第228章 异术 “公子，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啊？” 易香璃又被打断，一转头，对上中年男子面带微笑的脸。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江湖人。” “那公子是什么人？” “我……我是个……额……是个算卦的。” 易香璃想了半天，硬是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能胡诌了句。 “是吗？” “呵呵！” 为了掩饰尴尬，易香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不过是个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让中年男子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 因为他看到易香璃面上的面具，在他喝茶的时候，突然消失了一部分，面具并没有干扰他喝水，喝完之后，面具的下半部分又莫名出现了。 因为是低着头，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说书人那，所以很难注意到易香璃面具的变化。 中年男子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咳嗽了一声，才慢慢开口。 “公子能给我算一卦吗？”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易香璃，发现他的衣服价值不菲，举止也不像普通百姓。 “算卦？” 易香璃差点被呛到，放下茶杯后，他比对方还惊讶。 “算什么？” 自己现在总不能说刚才是胡诌，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就算算我是什么人。” “这……” “他是皇帝！” 笛飞声在一旁开口，易香璃瞥了一眼笛飞声，见他抱着臂膀看向自己，易香璃眨眨眼，笛飞声点了点头。 “这个……您一看就浑身贵气，贵不可言啊……” 易香璃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身边坐的人。 “高眉，日角，面丰耳正……额……陛下恕罪！” 易香璃低头，用只有中年男子能听到的声音请罪。 “哈哈哈，这位公子你真会开玩笑。” “草民不敢”，易香璃还是低着头，“草民并不是卦师，还请陛下恕罪，刚才不过是信口胡诌的……” “好了，你别这样，这是在外面”，皇帝并没怪罪他的意思，本就是微服出巡，不想暴露身份，“刚才就很好。” “是！” 易香璃又瞟了一眼笛飞声，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 奇怪，为什么笛飞声对这个皇帝并无半点恭敬？ 思绪正在乱飞，突然胳膊被人架起，他左右看了一眼，正是皇帝的护卫。 “两位大哥，这是做什么？” 没人回他，皇帝也不见了踪影。 很快，易香璃就知道这是要做了什么。 他被带到一处极为奢华的府邸的凉亭中，凉亭四周被人围着，他被人按着肩膀坐在石凳上。 “你为什么不动手？” 笛飞声知道易香璃武学天赋极高，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易香璃摇了摇头，他不想伤人，再说了，这些人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听从他人吩咐而已。 “听说陛下带回来一个人。” 易香璃一抬头，一个头有白发丝，手持拂尘，紫色丝绸锦袍上绣着鸟兽花纹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我啊，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呢！” 易香璃在这人眼中看到了怀疑。 怀疑什么？ “哼！” 男子并未开口，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和皇帝的年纪应该差不多。 “他是轩辕箫，大内第一强者，不过听说他将所有内力都传给了自己的徒弟杨昀春。” “哼什么，难道你头上长角了？” 易香璃才不管什么强者不强者呢，自己和他又不认识，以后说不定还没机会见面呢！ “头上长角的是你吧？” “你……我这是面具上的角，又不是我头上的！” “为何不摘了面具，难道你有不可见人的目的，所以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我……” 易香璃还没来得及解释，轩辕箫的手已经放在了他面具的鹿角上。 轩辕箫单手微微用力，正想将面具摘下来。 下一刻他的脸色却惨白起来。 放在鹿角上的手，顷刻之间，血肉褪去，露出白色的指骨，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想也不想，他立刻放开了手。 左手这才又慢慢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喂，你也太无礼了吧？” 易香璃摸了摸鹿角，发现完好无损，这才没那么生气了，但见对方盯着自己的手一直看，额头上还开始冒汗，不禁疑惑起来。 “你这面具不一般，刚才他想要摘你的面具，手骨突然露出来了。” 手骨？ 易香璃疑惑地看向笛飞声。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轩辕箫听说皇帝带回来一个人，还听说这人是什么卦师，便想来会会。 没想到刚见面就让他措手不及。 “就是普通人啊！不然呢？” 易香璃翻了个白眼。 看不到易香璃的脸，轩辕箫心中很不踏实，生怕是什么刺客接近皇帝。 “国师，你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皇帝换了身衣服出现了，龙袍加身，整个人神采奕奕，众人纷纷跪倒。 “见过陛下！” 易香璃后知后觉正要下跪，被皇帝拉住了。 “朕可不敢让仙师下跪！” “什么……什么仙师？” “仙师不是自称会算卦吗？且一算就算出朕是皇帝。” 皇帝自认微服出巡，伪装的很好。 “那个是……是……” “哈哈，仙师不必紧张，坐！” 皇帝先入座，易香璃依言也坐下，心中盘算着如何离开这里。 易香璃眼睛乱转，皇帝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灿若星辰，眼眸流转间，皇帝看出了他超出常人的智慧，温和的眼神似乎洞察一切，让人有种无处可逃的真实。 所有想要否决的念头在那一瞬间全部确定下来。 这就是当初他在松香山上看到的那双眼睛，澄澈透明，见对方看向自己，露出微笑，瞳孔中出现自己的倒影，皇帝突然觉得安心。 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皇帝坚信他的身份。 “公子可是姓易？” “陛下怎么知道？” “真的是你？”皇帝很高兴，“仙师曾答应朕一件事。” “陛下认识我？” 见易香璃眼中全是疑惑，皇帝也疑惑。 “你曾说过你叫易香璃，你答应帮我找个人。” “找人？” “对，朕的妹妹。” 第229章 亏欠 皇帝并未理会易香璃的反应，而是继续自顾自说着，“她失踪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快不记得她的模样了。你曾答应帮我寻人，现在朕又见到你了，这次你可不能推脱了。” “陛下”，易香璃见皇帝一口咬定认识自己，还莫名让自己找人，心思一转，皇帝定然既然认识自己，那肯定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其他人不说，他可以从换地口中套话，“会不会是陛下认错人了？您确定您以前见过我吗？为何我并无半分印象？” “怎么，你不想认？” 皇帝看了轩辕箫一眼，朝他挥了挥手，轩辕萧里躬身后退，自行离开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一眼易香璃。 “好了，仙……易先生，现在可以不用装了吧？易香璃或许不是先生的本名”，皇帝想起面前这人不喜欢被称为仙师，“先生也曾有过其他名字。” “其他名字？” “对啊，你……难道真的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的事情？我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见易香璃一问三不知，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开始审视其他来。 易香璃也直直与他对视，半晌，皇帝终于败下阵来。 “罢了，都过去了，先生想问什么？” 反正这一切都是他亏欠这人的，自己的帝位和性命，都是这人用命换来的。 “我想知道蝶梦竹在哪里？” “蝶梦竹？” “对啊，我老婆！” 终于找到一个知晓他过往的人，易香璃找了蝶梦竹整个人这么久，一丁点消息都没有，他就很郁闷。 “先生成亲了吗？” 皇帝并未听过他成婚的消息，难不成易香璃娶亲了？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朕见先生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多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屈指可数？” 合着自己和皇帝一点不熟啊，那他怎么说认识自己的呢？ 对哦，知道名字也能算是认识。 “那陛下为何认定我能帮陛下寻人呢？” 皇帝可是万人之上，主宰生杀大权，他都是皇帝了，还能有什么人是他找不到的？ “因为初见你之时，你便与其他人不同。” “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难道三头六臂，不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 “你能使梅树开花。” “开花？怎么开花？变戏法吗？” 易香璃还真见过变戏法的变出花来。 “不是戏法，夜晚，白雪，异形梅树开满了各种颜色的梅花，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对上易香璃满是好奇的眼神，皇帝突然卡住了。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还是觉得陛下认错人了，陛下所说这些，我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这也难怪，你不是人嘛！” 皇帝见易香璃第一面就知道他不是人，至少不是个普通人。 “你们怎么都说我不是人……” 易香璃小声咕哝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易香璃听到皇帝问话，立刻转移话题，“陛下说的找人是怎么回事？” “哦，因为你当时能看到死魂，所以朕这才有求于你，你说那些死魂会因为亲人的眷恋不舍离去，可并无看到我身边有死魂跟着……” “陛下怀疑妹妹死了？” “若是她没死，一定会回来的，朕都做了皇帝了，她回来就是公主，她有何理由不回来呢？” “这倒是，唉”，易香璃叹了口气，“可惜我不是以前那个我。” 易香璃已经有些接受以前那个自己了，虽然对那个自己什么都不了解。 “没什么可惜的”，皇帝看向易香璃的目光中满是信任，“先生现在回来就好了。” 虽然他没见过几次易香璃，但是每次都有惊喜。 “那朕现在能看看先生的真容吗？” 易香璃不会样子也变了吧？ 皇帝是凭那双眼睛认出来的，因为那双眼睛太过不同了，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好啊！”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所有人都执着于看他的脸，易香璃还是摘下了面具。 这个面具说来也奇怪，一开始易香璃无论如何摘不下来，后来他还试着和面具交流，结果真的有用。 随着纯白色面具被摘下，皇帝眼睛微微圆睁，虽然以前已经见过易香璃摘下面具的样子，但这次和以前有些不同。 “先生……比以前似乎更加年轻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先生面容憔悴却难掩惊艳，第二次的时候先生更如天神临世，后来……” “是吗？” 见皇帝不再说话，而是盯着自己的脸，易香璃连忙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自己脸上也没什么东西吧。 和之前相比，易香璃现在的样子更像神仙了，如清玉一般的容颜仿佛不会衰老，双眼明亮深邃，眉间的红痣变成一朵半开半合的红色莲花印记，一身墨绿色长袍，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便是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皇帝也认定他就是神仙。 “先生从何而来？” “松香山啊！” “朕就知道！” “知道什么？” 易香璃收起小镜子，重新戴上面具。 “陛下知道什么？” “没什么，不知先生来这里做什么？” “额……”，说找人皇帝肯定不会信的，“我要去京城见一见……” “见老朋友！” “是……是！” 见皇帝兴高采烈抢过话头，易香璃连忙称是。 “既然如此，不如先生同我一起回去吧！” “啊？” 他本来想找个理由和皇帝分道扬镳呢，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邀请。 “说定了，昭翎和小宝知道先生你要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帝易香璃自然不愿得罪，他又不是傻子，于是便跟着皇帝一群人回了京城。 和皇帝同乘一车，一路上，听皇帝说了不少烦心事。 易香璃在一旁时不时附和一句，他自认为是个很好的听众，但在接触到笛飞声的目光时，还是有些愧疚。 到了京城之后，皇帝直奔公主府。 第230章 生气 到了公主府，主人并不在，皇帝直接命人去寻人，自己则带着易香璃回了皇宫。 直到被人请到一间宫殿后，易香璃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关起来了，外面守了一群人，不让他出门。 易香璃没有生气，反而坐下悠然喝着茶。 “你不急吗？” “你生气了？” 易香璃有些不敢去看笛飞声的脸，这一路上，一对上笛飞声的眼，他总是不自觉挪开，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可他也没做什么啊。 “是，你为什么要和皇帝同行？” “什么叫我要和皇帝同行？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你不想大可以找个借口离开。” “喂，他可是皇帝！” “你怕他？” “那倒是不怕。” “哼！” “抱歉啊……”，易香璃正要笑着哄笛飞声，突然想起来自己又不欠他的，为什么每次都要自己哄人，“不对啊，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事事都管着我？” “我……” 是啊，自己是他什么人呢？ 什么都是不是。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你的什么人。” 嘴唇颤抖着，笛飞声最终只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转身背对着易香璃。 他亲眼看到李莲花为了救人，用业火母痋毁掉定苍树，法阵失灵，阵中的浸血珠也碎掉了，阴阳倒转镜这等难以损毁的器物也有了裂纹，那些南胤族人的魂灵是得到了解脱，他当时被李莲花推出法阵之外，眼睁睁看着李莲花被法阵反噬，然后被烟火吞没。 所有人都得救了，唯独李莲花，彻彻底底没了。 有些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他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又无力阻止，有时候却又庆幸这些他都看到了。 笛飞声看到了李莲花毒发的痛苦，见证了他身体的衰败，目睹了他的所有的一切。 现在，该是放下的时候了。 “我也该走了。” 扬州慢和悲风白杨易香璃都学会了，他现在并不需要自己。 “走，你要去哪？喂……” 不顾身后易香璃叫他，笛飞声直接离开偏殿。 看到笛飞声直接穿墙而过，易香璃这才慌了，他不过是被质问烦了的一时气话，没想到笛飞声这么当真。 迅速跑到门口，打开偏殿门，看到门外的守卫，易香璃想要出去，被拦住了。 “我……我有事要出去。” “陛下有命，让我等好好保护易先生！” 领头的禁卫军并不打算放行。 “我真的有事！” 易香璃一低头，从拦住的刀下钻了过去，看了看四周，并不见笛飞声的踪迹，急得他迈开步就要去找人。 “易先生，还请回去！” 被一群禁卫军拦住，易香璃怕笛飞声出什么事，有些急了，“我真的有事，你们让一下。” 易香璃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皇宫的人，只听说书的说过皇帝天家威严，可他并不觉得皇帝是什么难相处的人，为什么这些禁卫军这么难缠呢？ “还请易先生莫要为难我们。” “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啊？” 易香璃懒得和他们掰扯，直接纵身一跃，踩了一下一个禁卫军手中的刀柄，使出婆娑步，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劳烦几位告诉陛下，就说我有事要办，以后再来找他。” 一路寻到月上柳梢头，易香璃才在皇宫一处的屋顶看到笛飞声背影。 不知为何，他总是能感知到笛飞声在哪里，笛飞声也知道他在哪里。 之前他有几次想要甩开笛飞声，没想到还是被笛飞声找到了。 “你还生气呢！” 易香璃静静地在笛飞声身边坐下，他是真的后悔今天说话大声了。 “没有，我是你什么人，自然没资格管你。” “还说没生气，好吧，我承认今天是我不对，我那会不是心情不好吗？” “现在心情好了？” 笛飞声还是没有理会易香璃，而是抬头看向弯月，月色朦胧，周围云影重重。 “呵呵，你就别生气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易香璃伸出手戳了戳笛飞声的胳膊，“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了，你看我这不是都来寻你了吗？” “易先生纡尊降贵来找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怎么，不做皇帝的座上宾了？” “笛飞声，你到底在阴阳怪气什么？” 今天的笛飞声格外反常，好像吃了炮仗一样。 “没什么，我就是不甘心而已，凭什么是我……” “不甘心什么？” 经常听到笛飞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易香璃每次问他又不说。 “不甘心变成这样，不甘心离开，不甘心以后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 “你想找你喜欢的人，早说啊，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不用了，他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你不说他活得好好的吗？” 这怎么语无伦次起来了，易香璃明明听笛飞声之前说过相反的话。 “他死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易香璃，你走吧，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管我了，反正我现在不过是个孤魂野鬼，你又不是阎王爷。” “我……谁想管你啊”，每次生气都是这些话，易香璃也是有脾气的，“又不是我求你的，是你求着我学什么扬州慢和悲风白杨的，是你跟着我的，明明是我一睁眼就看到你在了，现在怎么成了我管你了，笛飞声……你欺人太甚了，现在都成了我的错了，是吗？” 到底是谁死缠烂打啊？ 易香璃都快气笑了。 气鼓鼓盯着笛飞声半晌，见对方不说话，用力扯了他一把，看到对方泪流满面后，易香璃突然哑火了。 “你……哭了？” 笛飞声默不作声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有什么伤心的事，不如你讲讲，说不定我还能开解开解你呢！” 易香璃收回手，放在膝盖上，侧头小心翼翼看着笛飞声的侧脸，眼泪不断滑落他的脸颊，犹如一颗颗珍珠落下。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都道歉了……”。 在他不知多措的时候，笛飞声开口了。 “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的。” “可是你今天突然就生气了，不是因为我吗？” 易香璃心思细腻，就算不用人教，每次他都能够准确感受到其他人的变化。 第231章 生病 “这是我的错，易香璃，我说过了，你走吧！以后，你我各不相干，你想做什么，我确实不该管，我要做什么，也与你无关。” “别这样啊，笛飞声，我答应了帮你就不会食言的，而且你管的对，我确实应该说出实情，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 易香璃真的是好话都说尽了，口干舌燥的，最后两眼皮上下打架，就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易先生，醒醒！” “别闹了，笛飞声，我好困……” “易先生，易先生！” 在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中，易香璃终于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之后，伸了个懒腰，才睁眼。 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纸焦急的禁卫军的脸庞，这些人他昨日还见过，正是守在殿外的人。 “易先生”，众人直接跪下，“陛下要见您，还请先生不要为难我等。” “你们这是做什么？” 易香璃发现自己睡在昨晚那间偏殿的门外，笛飞声又不见了，扶了半天没一个人起身。 “各位，带路吧！” 易香璃实在是饿了，没有什么力气。 众人闻言皆面露喜色。 易香璃被带到一处奢华的茶室，他在路上还问人要来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陛下！” 易香璃缓缓推门而入，看到皇帝一人独坐在窗前的矮榻上，面前摆着茶盘茶杯，茶室中还有茶炉上的铜壶正在沸腾。 易香璃见状立刻拿起一块抹布将铜壶提到一旁。 “你来了！” “见过陛下！” 易香璃拱手行礼后，皇帝朝他招招手，他坐在皇帝对面的座位上。 皇帝起身提来铜壶，用沸水将茶壶和茶杯泡起来，这才开口。 “时间过得真快啊，朕都老了！” “陛下不老！” 易香璃虽然能看出皇帝头上白发丝，但是皇帝是大熙的君王，受万民供养，平时的衣食住行又怎么会差。 “是吗？” 皇帝忽然一笑，洗壶之后，皇帝又将茶叶放入茶壶中，倒入开水，“可是朕总觉得朕病了。” “陛下生病了？” 皇帝面色红润，声音浑厚，看起来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大熙病了。” “大熙？” “是啊，自从那件事之后，民间流言四起，都说朕德不配位。” “可是，我好像没有听过，为何会有这样的流言呢？” “自去年起，只寒潮、蝗灾、雪灾不下数十起，今年南方亦是从未下过一场雨。” “这不是天灾吗？为何会与陛下扯上关系？” 易香璃开始努力回想，自己一年来去了很多地方，可从未遇到过这些天灾，只听别人口中所言，对这些灾难毫无了解，没有亲眼见过，脑中一片空白。 一抬头，皇帝正在将第一次泡茶的水倒掉，易香璃默默看着。 而后，只见皇帝又重新将开水注入茶壶中，用手腕的巧劲，提高又落下茶壶，在茶杯中注水，如此反复三次，手法娴熟柔和。 “好了，试试！” 将一杯清茶推到易香璃面前，皇帝眼中满是期待。 “汤色透亮清明，香气醇厚”，易香璃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丝滑，余味清香，好茶！” 易香璃并不懂茶，不过皇帝这茶确实不一般。 “先生谬赞了！” “没有，真的很好！” 易香璃将茶杯放下，“陛下，草民有一事要说。” “可是他们照顾不周？” 皇帝昨天听闻易香璃不见了，大发雷霆，让他们一定将人找出来。 “自然不是，草民有个朋友不见了，草民要去找他，很着急。” “朋友，什么朋友，朕可能帮得上忙？” “这个……” “轰隆隆……” 易香璃正愁不知如何开口，突然天空响起雷声。 皇帝转头推开了窗户，外面刚才还晴空万里，不过一会的功夫，直接就乌云盖顶，一道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接踵而至的是比刚才还震动耳膜的滚滚雷声，比雷火弹的声音更加震动，好像上天真的发火了一样。 狂风骤起，突然，天空好像破了个大洞一样，暴雨如注，顷刻便淋湿了大地，溅起一片又一片水花。 窗外疾风急雨，一切景色都变了模样。 “陛下，来雨了！” 易香璃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湿意，将手伸出窗外，雨点滴落在他粉嫩的指尖。 “是啊！” 皇帝的口气却无欢喜之意。 “陛下！” 方多病不顾阻拦，闯到了茶室前，见到紧闭的门前一群禁卫军拦着，他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流到脸上，又流到身上。 一听到皇帝带回了一个什么“卦师”，方多病就坐不住了，昭翎公主劝他不要乱来。 可是一早他听到皇帝昨天因为卦师处罚了一批禁卫军，今早还没上早朝，现在居然还在召见那个什么卦师，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直奔茶室而来，没想到半路下雨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阻止他今日要劝诫的决心。 抹了一把脸，不顾雨水顺口而入，方多病跪在茶室外，自知已经僭越。 “陛下，您不能这样啊，国事重要，您怎么能为了一个卦师而不上朝呢？” “陛下，这是哪位？” 听着外面愤怒的吼声，易香璃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哦，是朕的女婿，当朝驸马方多病！” “方多病？” 易香璃反复咀嚼了几遍，没有任何印象。 “正是，先生要见他吗？虽然还是个半大孩子，但已经做了父亲。” “他有孩子了？” “嗯，今年朕的女儿昭翎公主生了个女儿。” “哦！” 易香璃对皇帝的家事并没有兴趣。 “陛下……” 方多病还在外面跪着。 “陛下叫你进去！” 禁卫军突然一把伞举到方多病头顶。 方多病一抬头，脸上全是雨水。 “陛下，您……” 进了茶室，方多病正想开口，突然看到皇帝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袍，头戴纯白色面具，面具上还有两个鹿角的人，立刻就说不出来话了。 第232章 紧急 “驸马好！” 那人起身站直，向前走了两步，朝方多病拱了拱手。 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身姿挺拔，走路的时候衣衫拖地，姿态娉婷袅袅，并无女子的曼妙，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清雅秀逸的姿容，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你……你就是卦师？” “我？我不会算卦。” 易香璃决定不再骗人。 “是吗？” 方多病鼻尖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味，可是这茶室里并无植物盆栽。 “对啊，既然驸马找陛下有事，我还是离开吧！” 易香璃从容离开，头也没回离开了茶室，并带上了门。 站在屋檐下，欣赏着已经变小的雨，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过了会，一群人在雨幕中由远而近。 “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 昭翎公主抱着孩子就来了，原本进宫找太后，一听到方多病来找皇帝，立刻就带着孩子找了过来，路上突然下起了雨，在一处偏殿避了一会雨，等到雨小了，才继续赶路。 “里面如何了？” 瞥了一眼禁卫军，还是公主的侍女问出了口。 “属下们不知。” “好了，让开，本宫要进去。” “公主恕罪，陛下没有……” “大胆，你们竟然阻拦公主殿下，不想活了吗？” “陛下有命，没有陛下允准，任何人不得入内。” “你……” “公主息怒，陛下的脾气公主很清楚，不如先请人入内禀报！” 易香璃见昭翎公主很是生气，立刻出口劝解，这些禁卫军都是死脑筋。 “你是何人？” “草民……” “你就是那个卦师？” 她听人描绘过那个“迷惑”她父皇的卦师，皇宫怎么可能会有闲人呢？ “是草民。” “呀呀……呀呀……” 小郡主被公主抱在怀中，生得粉嫩可爱，一见到易香璃，就朝他伸手要抱抱，嘴里还咿咿呀呀的。 “你……” 昭翎公主正想问易香璃是什么人，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不给面子，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要“抛弃”她去向一个陌生人要抱抱。 “公主殿下，既然急着见陛下，不如将小郡主交给草民吧！” 易香璃走到昭翎公主身边，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扑鼻而来。 “好！” 昭翎公主进了茶室，门在背后被人关上，她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魔怔了，竟然会听一个陌生男子的话。 茶室外，小郡主在易香璃怀中并不安分，她举手抓住易香璃头顶的鹿角，“咯咯”笑个不停。 众人见到小郡主玩得开心，都面露喜色。 易香璃心中感叹，果然人人都喜欢可爱的小孩子。 众人哄着小郡主玩了一会，茶室门被打开了，方多病看到易香璃抱着他女儿，立刻将人抢了过去。 “哇呜啊……” 方多病刚抱住孩子，小郡主就哭了起来。 “陛下找你！” 扔下一句，转头直接进了茶室。 易香璃跟着进去，他给三人行礼后，乖乖低头站在一边。 “先生不必拘谨，坐下吧！” “是！” 在方多病灼热的目光中，易香璃眼观鼻鼻观心坐在皇帝对面。 “咿呀呀……” 皇帝转头看到小郡主在昭翎公主怀里朝着易香璃伸手，笑了一声。 “看来她很喜欢你啊！” “呵呵！” 易香璃也觉得尴尬，刚才小郡主在他身上蹬来蹬去，衣服都皱了。 “易先生，有劳了！” 还是公主最先败下阵来，皇帝和方多病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孩子在她怀里乱扑腾，她都快站不住了。 “啊？” 易香璃还没反应过来，小郡主就被塞了过来。 “嘻嘻……” 小郡主喜笑颜开，伸出手要去抓易香璃的面具，被他抓住了手。 “陛下找我，不知何事？” “驸马说禹州出事了，有人造反，他想领军去平叛。” “造反？” “正是。” “这与草民没有关系啊！” “朕想请先生为他卜一卦。” “草民不会，陛下为何不请国师卜卦？” 易香璃一边和怀中的小郡主做斗争一边答道。 “易香璃你……” 方多病正想发火，被公主揪了揪袖子，后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陛下恕罪，草民并不是卦师，也不会卜卦。” 易香璃满面从容，心中却在记挂笛飞声。 “陛下，此时刻不容缓”，方多病开口了，“禹州城中如今在闹粮荒，之前陛下派去的郡守刚到那里就被灾民打死了，后来那里便没人再去，现在有消息传来，禹州城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太元玉女’，她说自己是天女下凡，特地来拯救灾民的，他们就信了，如今禹州城已经落进这个所谓天女的掌控，周边已经有不少邻近的乡镇都已经奉她为深，纷纷将朝廷官员绑了起来，投入了大狱。” 皇帝还是没开口，品着他的茶。 “陛下，儿臣缺有私心”，方多病见皇帝还是不松口，彻底急了，“金鸳盟传来消息，说是笛飞声不见了，很有可能就是被人劫到了禹州城……” “笛飞声在禹州？” “与你何干？” 方多病被人打断，很是不快。 “他怎么会在禹州的？” 易香璃很不理解，就算笛飞声现在不是人，也不至于一夜千里吧？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方多病接到金鸳盟的飞鸽传书后，结合朝廷收到地方的线报，猜测这或许和角丽谯有关系。 之前她曾在江湖上露面，但是没了鱼龙牛马帮和万圣道的助力，她现在难以掀起风浪，方多病可是见过鱼龙牛马帮的厉害，自然不敢小觑她。 “驸马，无论赈灾还是平叛，陛下定然心中有数。” 朝方多病说了一句，易香璃起身将小郡主塞到公主怀中后，身形一闪便到了门口。 “陛下，草民真的有事，至于答应陛下的事，草民一定会记得。”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大，大开，绿影一闪，他便不见了踪影。 “婆……婆娑步”，方多病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陛下，他倒是什么人？” “驸马好！” 那人起身站直，向前走了两步，朝方多病拱了拱手。 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身姿挺拔，走路的时候衣衫拖地，姿态娉婷袅袅，并无女子的曼妙，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清雅秀逸的姿容，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你……你就是卦师？” “我？我不会算卦。” 易香璃决定不再骗人。 “是吗？” 方多病鼻尖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味，可是这茶室里并无植物盆栽。 “对啊，既然驸马找陛下有事，我还是离开吧！” 易香璃从容离开，头也没回离开了茶室，并带上了门。 站在屋檐下，欣赏着已经变小的雨，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过了会，一群人在雨幕中由远而近。 “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 昭翎公主抱着孩子就来了，原本进宫找太后，一听到方多病来找皇帝，立刻就带着孩子找了过来，路上突然下起了雨，在一处偏殿避了一会雨，等到雨小了，才继续赶路。 “里面如何了？” 瞥了一眼禁卫军，还是公主的侍女问出了口。 “属下们不知。” “好了，让开，本宫要进去。” “公主恕罪，陛下没有……” “大胆，你们竟然阻拦公主殿下，不想活了吗？” “陛下有命，没有陛下允准，任何人不得入内。” “你……” “公主息怒，陛下的脾气公主很清楚，不如先请人入内禀报！” 易香璃见昭翎公主很是生气，立刻出口劝解，这些禁卫军都是死脑筋。 “你是何人？” “草民……” “你就是那个卦师？” 她听人描绘过那个“迷惑”她父皇的卦师，皇宫怎么可能会有闲人呢？ “是草民。” “呀呀……呀呀……” 小郡主被公主抱在怀中，生得粉嫩可爱，一见到易香璃，就朝他伸手要抱抱，嘴里还咿咿呀呀的。 “你……” 昭翎公主正想问易香璃是什么人，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不给面子，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要“抛弃”她去向一个陌生人要抱抱。 “公主殿下，既然急着见陛下，不如将小郡主交给草民吧！” 易香璃走到昭翎公主身边，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扑鼻而来。 “好！” 昭翎公主进了茶室，门在背后被人关上，她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魔怔了，竟然会听一个陌生男子的话。 茶室外，小郡主在易香璃怀中并不安分，她举手抓住易香璃头顶的鹿角，“咯咯”笑个不停。 众人见到小郡主玩得开心，都面露喜色。 易香璃心中感叹，果然人人都喜欢可爱的小孩子。 众人哄着小郡主玩了一会，茶室门被打开了，方多病看到易香璃抱着他女儿，立刻将人抢了过去。 “哇呜啊……” 方多病刚抱住孩子，小郡主就哭了起来。 “陛下找你！” 扔下一句，转头直接进了茶室。 易香璃跟着进去，他给三人行礼后，乖乖低头站在一边。 “先生不必拘谨，坐下吧！” “是！” 在方多病灼热的目光中，易香璃眼观鼻鼻观心坐在皇帝对面。 “咿呀呀……” 皇帝转头看到小郡主在昭翎公主怀里朝着易香璃伸手，笑了一声。 “看来她很喜欢你啊！” “呵呵！” 易香璃也觉得尴尬，刚才小郡主在他身上蹬来蹬去，衣服都皱了。 “易先生，有劳了！” 还是公主最先败下阵来，皇帝和方多病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孩子在她怀里乱扑腾，她都快站不住了。 “啊？” 易香璃还没反应过来，小郡主就被塞了过来。 “嘻嘻……” 小郡主喜笑颜开，伸出手要去抓易香璃的面具，被他抓住了手。 “陛下找我，不知何事？” “驸马说禹州出事了，有人造反，他想领军去平叛。” “造反？” “正是。” “这与草民没有关系啊！” “朕想请先生为他卜一卦。” “草民不会，陛下为何不请国师卜卦？” 易香璃一边和怀中的小郡主做斗争一边答道。 “易香璃你……” 方多病正想发火，被公主揪了揪袖子，后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陛下恕罪，草民并不是卦师，也不会卜卦。” 易香璃满面从容，心中却在记挂笛飞声。 “陛下，此时刻不容缓”，方多病开口了，“禹州城中如今在闹粮荒，之前陛下派去的郡守刚到那里就被灾民打死了，后来那里便没人再去，现在有消息传来，禹州城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太元玉女’，她说自己是天女下凡，特地来拯救灾民的，他们就信了，如今禹州城已经落进这个所谓天女的掌控，周边已经有不少邻近的乡镇都已经奉她为深，纷纷将朝廷官员绑了起来，投入了大狱。” 皇帝还是没开口，品着他的茶。 “陛下，儿臣缺有私心”，方多病见皇帝还是不松口，彻底急了，“金鸳盟传来消息，说是笛飞声不见了，很有可能就是被人劫到了禹州城……” “笛飞声在禹州？” “与你何干？” 方多病被人打断，很是不快。 “他怎么会在禹州的？” 易香璃很不理解，就算笛飞声现在不是人，也不至于一夜千里吧？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方多病接到金鸳盟的飞鸽传书后，结合朝廷收到地方的线报，猜测这或许和角丽谯有关系。 之前她曾在江湖上露面，但是没了鱼龙牛马帮和万圣道的助力，她现在难以掀起风浪，方多病可是见过鱼龙牛马帮的厉害，自然不敢小觑她。 “驸马，无论赈灾还是平叛，陛下定然心中有数。” 朝方多病说了一句，易香璃起身将小郡主塞到公主怀中后，身形一闪便到了门口。 “陛下，草民真的有事，至于答应陛下的事，草民一定会记得。”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大，大开，绿影一闪，他便不见了踪影。 “婆……婆娑步”，方多病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陛下，他倒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