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潮涌》 1、001 《熬夜潮涌》 山花对酒/文 2024.05.20 奚沅x周惊鸿 - 男人站在晕黄暧昧的廊灯下,光影摇曳,模糊了他的脸,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能看出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窄,是一副堪比国际模特的优越身材。 随着他步步逼近,女孩紧张地往后退。 “怕了?”男人沉声问。 女孩害怕地吞咽了下,却摇摇头:“不……不怕。”说完后,又大着胆子很直白地问,“你……你有性经验吗?” 男人勾起一边嘴角,笑容玩味,说出的话更是耐人寻味:“你想让我有,我就有。” 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回,只是仰着头,紧张无措地看着他。 男人微微低下头,光影勾勒出他刚毅凌厉的下半张脸,上半张脸却像是被罩着一层昏黄模糊的纱,仍旧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别怕。”男人抬起一只手解衬衣扣子,另一只手撑住女孩背后的墙,将女孩圈在怀内。 女孩身体轻颤,紧抿着唇强迫自己镇定,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手上。 男人的手很欲很好看,冷白皮,掌心宽大,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单手解衬衣扣子时荷尔蒙爆棚,性感得让人都忘了紧张。 当最后一颗扣子解开时,男人身上的白衬衣也彻底敞开,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劲瘦紧绷的腰,性感的人鱼线。 女孩呆呆地看着男人,直到被拥入怀中,贴上他坚硬炙热的胸膛才反应过来,慌忙用手抵住他胸膛想要逃离。 男人却抱得更紧了,一手按住她纤薄的背,一手轻抚着她脸,低头吻她唇,撬开她唇齿的同时,按在她背后的那只手缓缓下移。 女孩吓得连忙大喊:“不……不要,周惊鸿,不要!” 她一把推开男人,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奚奚,奚奚怎么了?” 助理米露听到奚沅的叫声,连忙推开门。 奚沅恍惚地看向米露,眼睛水润,神色迷离,皮肤白嫩得像刚剥了壳的水煮蛋,还是蛋黄未煮实、蛋白一按就破的那种,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晕,神态娇憨妩媚。 米露看得倒抽一口气,惊叹道:“我的乖乖,你是喝哪种牌子的仙露长大的,怎么能这么美?什么叫又纯又欲,这就是!” 说着话,她伸出手想捧住奚沅的脸,手都伸到跟前了,看着奚沅奶脂般白嫩的脸,又叹声气放了下去。 “不行,太美了,不能摸,摸了我会有罪恶感!” 奚沅自己却不当回事,有头发丝黏在汗湿的颈上,她感觉不舒服,抬起手随意抓了几下,顺手挠了挠脸。 米露连忙拉下她的手:“轻点轻点,宝贝轻点,别挠坏了。” 奚沅推她一下:“一边去,我又不是瓷娃娃。” “宝贝,你就是,你这张脸就是瓷娃娃,白瓷一样精致无暇。” 奚沅笑着问:“几点了?” 米露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多,不过也该起床了,昨天夜里下了雪,半个小时前,贺导临时下发了通知,要求所有人员六点半到片场,今天要拍雪景。”她将衣服递给奚沅,“我刚才在门口你听到大叫,是做噩梦了,还是看到蟑螂了?” 最后一句纯粹是开玩笑,她们这次跟的剧组,实力雄厚,制片公司是背靠国资的一家影视单位,旗下很多著名导演和当红演员,男女主都是能扛剧的演技派,而出品人更是背景很硬的京圈资本大佬。 剧组上至拍摄条件,下到衣食住行,堪称顶配,比同期其他剧组好了十倍不止,哪怕是演一个出场两集不到就领盒饭的小演员,住的也都是酒店套房。 只不过小演员是几个人住一间套房,主演和重要配角则是携带各自的助理单独住一间套房。 就这已经算是很好了,有些寒酸剧组,小演员只能住影视城外的老旧宾馆,或者自己租用民房。 奚沅这次很幸运,在剧里饰演女主身边的心腹丫鬟,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配角,戏份也比以前多了很多,陪着女主从出场活到了大结局,要是演好了,也能在观众心中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 因而她分到了一间两室的套房,和助理米露住在一起,一人一个卧室。 这种高级酒店,基本上不可能有蟑螂,所以只能是做了噩梦。 米露说有蟑螂,也只是开玩笑活跃气氛而已。 谁知奚沅却说:“嗯,看到蟑螂了。” “什么?”米露先是惊讶,然后惊恐地瞪着眼一蹦三丈高,直接蹦到了奚沅床上,紧张地四处看,“哪儿呢,哪儿呢,蟑螂在哪?” 奚沅随手一指:“跑到那里面去了。” 她没说是做了场梦,怕米露刨根问底,问她做了什么梦。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因为那并不算是梦。 三年前游轮上发生的事,她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不敢跟人说。 米露伸着头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从床上跳了下去。 “可能是你眼花了,不过一会儿还是让酒店工作人员过来检查一下。” “嗯。”奚沅随口应了声,走进卫生间洗漱。 米露跟去收拾东西,漫不经心地说着闲话。 “听她们说,贺导身份也挺强的,是京圈公子哥之一。不过说到京圈公子哥,还要属周家二公子最强,具体强到什么程度,网上根本查不出,只知道他父母两边都有背景,他们周家在京北权贵里都是顶尖的。” “演婉嫔的新晋小花冷佳凝,得知贺导跟周家二公子是发小,每天绞尽乳汁地想通过贺导的关系搭上周二公子这条线。” 说到这,她转过脸看向奚沅,嘿嘿笑了声:“可惜周二公子神秘得很,外界除了知道他的名字,连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清楚。反正咱们这个层次的人,谁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然而有钱有权到他那种程度,相貌已经不重要了。” 奚沅昨天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周二公子的传闻,只是离得远,隐约听到了“周惊鸿”三个字,正好那会儿轮到她上场,便匆忙离开了,没去细问。 不知是重名,还是她听岔了。 即便如此,她晚上仍旧做梦梦到了他。 为了确认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她装作不经意地问米露:“周家二公子叫什么来着?” 米露收拾完了奚沅化妆卸妆要用的东西,正往包里装湿巾纸,听到她的话,偏头看了她一眼:“周惊鸿啊。” 当啷一声—— 奚沅手里的电动牙刷掉到了地上,滚动两圈后,停下来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 冬雪不期而至,一夜间,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所有人都换上了厚衣服,就连影视城内正在拍宫斗戏的演员们也不例外,无论主角还是配角,每个人都穿上了领边和袖口加绒毛的戏服。 只有总导演贺霖,仿佛不冷似的,穿着一身挺括有型的藏蓝色呢子大衣,连扣子都没扣,大衣潇洒地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衣和格纹马甲,同时也露出被马甲勾勒得劲瘦有型的腰,引得女演员们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地看。 而他自己却像是毫无所知,正单手插兜,站在远处打电话。 “你让我替你照看的那个女孩,也在剧组,不过来看一下吗?” 电话端的男人声音冷淡道:“萍水相逢,没什么交情。” 贺霖笑了声:“你觉得老子会信?没交情能劳您周二公子亲自开口让我照看?他妈的,还一照看就是三年!” 说着话,他抬了下手,剧组人员全都识相地走开了。 男人懒懒地说:“她救过我。” “操!”贺霖笑骂道,“都他妈救命之恩了,还叫萍水相逢?这不得以身相许?” 男人轻笑一声:“今天真不去你那了,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 贺霖再次笑骂道:“周惊鸿,我操你大爷,你是要过来跟老子接吻不成?还他妈感冒了怕传染给我。你丫的赶紧过来,否则我就把你女人撵出剧组。” 男人声音一沉:“贺霖,你皮痒了。” 贺霖却低头笑了下:“兄弟想你了,二哥。” 片场内,站在远处偷看的女演员们,看到贺霖低头微笑的一幕,全都被帅得倒吸气。 “哇塞,贺导真帅啊。” “不光帅,身材还好。” “有才有颜又有钱,是我的理想型。” “得了吧,贺导那样的家世,你我这种小演员就别想了!” 听着她们的议论,演炮灰答应的梁舒雨用胳膊肘撞了下奚沅,小声说:“连贺导都敢意i淫,这些人不知是真的大胆还是无知。” 说着话,她偷偷看了眼贺霖,心里却想,这么帅的男人,确实让人忍不住想意i淫。 奚沅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放空中:“可能不知道吧。” 梁舒雨点点头:“我猜也是,她们要是知道了摔跤事件还敢说这些话,那就真是……” “什么摔跤事件?”冷佳凝正好从她们身后经过,于是停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她们。 梁舒雨指了下奚沅:“奚奚当时也在片场,亲眼目睹了摔跤事件,让她跟你说。” 突然被cue,奚沅怔了下,正准备把皮球踢还给梁舒雨,却见演炮灰宫女的小演员孟欣冉快速跑过来,手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周二公子的女人也在咱们剧组!” 2、002 孟欣冉的话,无异于一记重磅炸i弹,将在场之人全都炸懵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各自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梁舒雨下意识地看了眼冷佳凝,又看向孟欣冉:“不可能吧,你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 孟欣冉压低声音说:“真的,我亲自听见贺导跟周二公子打电话说的。他说‘你让我替你照看的那个女孩,也在剧组’,又说,‘没交情能劳您周二公子亲自开口让我照看’,后来说了些什么不知道,贺导把我们赶走了。” 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短暂的沉默后,大家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也不能断定就是周二公子的女人吧?” “对啊,也许是朋友呢。” 孟欣冉语气笃定道:“肯定是他的女人,贺导当时语气很暧昧,带着点调侃味儿,一听就是那种关系。” 众人全都不淡定了。 “能被周二公子看上的人,会是谁啊?” 有人说是郑思妍,也有人说是柳薇。 郑思妍是该剧的女主,相貌、气质,演技、人气,样样兼备。 柳薇是女二,长相美艳,演技也很好,在剧中演一个冷艳恶毒的皇后。 然而两人都被否定了。 “郑思妍是有主的,都知道她是赵家四公子赵晋帆的人。咱们这部剧,就是赵四公子为了她才投资拍的。” “柳薇也不可能,她也是有主的人。” 剧里几个重要配角,全都被提了一遍,但都被否定了。 完全猜不出那人是谁? 突然有人看向冷佳凝,笑着说:“佳凝姐,不会是你吧?” 冷佳凝脸一红,娇羞地摆手:“不不不,怎么可能是我呢,我跟周二公子不是很熟。” 她没说“不认识”,而是说的不是很熟,一句“不是很熟”,就很值得解读了。 其实在场之人都知道不可能是冷佳凝,但还是有人故意捧她。 有些人是为了巴结她,有些人纯粹是想要看她的笑话。 奚沅在一边默默听着,心底松了口气。 如此看来,她认识的周惊鸿,肯定不是周家二公子“周惊鸿”。虽然那人也是京北人,但同一个地方两人同名同姓并不稀奇。 毕竟能包养女演员的风流公子哥,怎么可能会跟她住在唐人街破旧的旅馆,而且还住了七天。 所以两人大概率只是重名而已。 想通后,她心底压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一上午她都在担心这件事,以至于一上午都在走神。 倘若她认识的那人真是周家二公子,那她就得连夜坐火车逃回老家了。 突然贺霖的一声“a组演员开工了”,打破了大家的议论声。 奚沅因为是演女主的心腹丫鬟,和郑思妍搭戏的场景比较多,所以也被分到了a组。 听到开工,她连忙站起身,小碎步跑出休息棚。 在一部分演员走了后,冷佳凝看向梁舒雨,继续问起上一个话题。 “刚刚你跟奚沅在说什么啊,什么摔跤事件?” 梁舒雨诧异地看着她,心想你怎么还没忘记这事。 尽管心中不满,但她不敢拒绝,怕得罪冷佳凝,只能小声说了出来。 “去年夏天,正好我也在片场……” 当时星悦娱乐力捧的一位新晋小花,下戏后,路过贺霖身边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摔进他怀里,大红嘴唇擦过他下巴,也不知那位小花是无意还是故意,反正结果很惨,当场被贺霖拎起后脖子,毫不留情地扔出很远。 小花原本是那部戏的女二,算是戏里很重要的一位角色,演好了甚至都能碾压女主,戏都拍一半了,却因为“摔跤事件”,被贺霖换了下去。 不仅如此,从那之后,小花便消失在了娱乐圈。 “事情就是这样,佳凝姐,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哦。” 冷佳凝一脸清纯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两个小时后,雪停了,轮到冷佳凝上场,她微笑着走向摄影机,正好奚沅演完戏往回走。 两人擦肩而过时,冷佳凝悄悄伸出手,快速推了一下奚沅的腰。 她推得快,手收得也快,又因为角度问题,别说贺霖没看到,很多人都没看到。 个别人即使是看到了,也不可能帮着奚沅去揭穿冷佳凝。 奚沅算什么东西,一个没有半点名气,也没有任何背景的十八线小演员,一次主角都没演过,连一部代表作都没有。 而冷佳凝是同心娱乐的流量担当,新晋小花之一,去年还出了一款爆款剧,得了最佳新人奖,此番在该剧中演女三,戏份也很多。 无论是人气,还是地位,冷佳凝都远超奚沅。 傻子才会去帮一个无背景无名气无作品的小演员。 然而能混娱乐圈的,没有一个是傻子。 雪被踩实后凝结成冰,走在上面本就打滑,奚沅毫无防备之下,被冷佳凝用力一推,不受控制地朝着贺霖的方向摔去,直接撞进了贺霖怀中。 完了完了! 这下完了! 所有人都暗暗抽了口气。 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 谁不知道贺导脾气古怪,最恨那些卖弄风骚往他身上扑的艺人,去年夏天星悦小花摔跤之事就是很好的例子。 想到那件事,米露吓得脸色发白,后脊背冷汗直冒,大张着嘴半晌发不出声音。 奚沅也被吓得不轻,原本浅粉的嘴唇此刻淡得毫无血色。 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快速从贺霖怀里退出,并立即道歉,可她却没这样做。 她很清楚,是冷佳凝故意在整她,也很清楚,大家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所以她绝不能让冷佳凝的奸计得逞。 因为这次一旦让冷佳凝得逞,以后便会出现更多的“冷佳凝”。 娱乐圈就是这样,拜高踩低,往大了说,现实社会也是这样。 她必须趁此机会震住冷佳凝,以及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并且要让其他人知道她不是软柿子。 这样她以后的日子才能安稳些,否则是个人都觉得她好欺负,即便没有利益纠葛,只是心情不好,可能都会有人把气撒到她身上。 于是她立马踮起脚,两手抓着贺霖的手臂,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贺导,我跟您说一个周惊鸿的秘密。” 起手就先勾住贺霖的好奇心,顺便借了周家二公子的势。 虽然她已经能确定自己认识的那位“周惊鸿”,大概率不会是周家二公子周惊鸿,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稳住贺霖再说。 “哦?”贺霖听到她的话,果然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非但没推开她,反而把手搭在了她肩上,“什么秘密?” 他抬眼看向正迎面走来的高大男人,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男人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大衣,脸上戴着医用口罩,正好走到奚沅身旁,一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眼饱含笑意看向奚沅。 奚沅知道身旁有人,然而她以为是剧组的男演员,没当回事,继续大着胆子说:“自恋。周惊鸿相当自恋,他说您没有他长得帅。” 贺霖朝男人挑了下眉,笑着问:“那你说,我跟周惊鸿谁长得更帅?” 奚沅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她跟贺霖说出那句“我跟您说一个周惊鸿的秘密”时,不光是为了引起贺霖的兴趣,同时也是为了引他说出这句话。 只有这样她才能借机夸他,再向他道歉,然后解释自己撞进他怀里的原因。 她知道贺霖问的“周惊鸿”是周家二公子,幸好周二公子不在这里,否则这个问题就成了送命题。 也正是因为周二公子不在,她才敢将他搬出来借他的势。 虽然周二公子长什么样她都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她拍贺霖的马屁! “当然是贺导帅了,您最帅!” 她一脸真诚地看着贺霖,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却没注意到身旁男人原本温柔多情的桃花眼陡然间变得阴沉凌厉。 夸完她又急忙补充道:“贺导您不光人帅心善,还大度大气。”她拱起两手,像招财猫似的,朝贺霖作揖卖萌,很小声地说,“所以贺导您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刚刚我真不是故意的,雪天路滑,我走路没注意。求您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会注意。您放心,我对您绝没有非分之想!” 贺霖见男人眼神突然变冷,心情大好,嘴角上扬得比ak都难压,笑容玩味:“也不是不可以想。” “不不不。”奚沅吓得直摆手,“贺导,我敬您若神明,丝毫没有那种想法!” 说完后,她急忙倒退了两步,朝贺霖挥挥手,微笑着大声说:“贺导,那就这样说定了,您先忙,有空我们再一起吃饭。” 转身离开时,她看了眼黑大衣男人,对上男人凌厉的眼神,心口猛然一跳,倒不是被男人深邃多情的桃花眼迷住了,而是觉得眼熟。 不等她多看,男人却已经跟贺霖并肩走开了。 当她回到休息区后,米露直接抱住了她,声音哽咽:“奚奚,你吓死我了。对了,你是不是跟贺导是朋友呀?怎么他不但没对你发火,还跟你说了那么久的话。” “一会儿再跟你说。”奚沅朝她伸出手,“把剧本给我。” “好。”米露连忙从包里拿出剧本递给她,抹了抹眼睛,又抽了抽鼻子,“你不是早就背下来了吗?” 奚沅没解释原因,拿了剧本后,快速跑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冷佳凝。 “佳凝姐,你能陪我练习一下这场戏吗?”她挡住冷佳凝的去路,指着剧本上面的一场戏,“喏,就是这场戏,我都演练好几次了,却总是演不好。你演技好,能指点我一下吗?” 冷佳凝正要拒绝,奚沅抢先堵住她的话:“佳凝姐,贺导刚才还夸你演技好,让我来找你学习。” “这……” 冷佳凝面色犯难,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贺霖,见他正跟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说话。 而在她看向贺霖的同时,贺霖也看了她眼。 对上贺霖寡淡无情的眼神,冷佳凝不禁一抖,拒绝的话没敢说出口。 她只能笑着回:“好啊,我陪你试一下戏。” 啪的一声! 奚沅一巴掌打在冷佳凝脸上。 冷佳凝瞪大眼,又震惊又愤怒地看着她:“你……” 不等她将话完整地说出口,奚沅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她另外半边脸上,随即快速说出台词:“你这个贱婢!别以为爬了皇上的床就敢在我们娘娘面前作威作福!” 说完台词,她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佳凝姐,我没把您打疼吧?您昨天教我,说演戏就是要真听、真看、真感受,我这样演行吗?” 3、003 冷佳凝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反手两巴掌打回去。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贺霖也在,她不能破坏了自己单纯柔弱的小白花形象,硬是咬牙忍住了。 最终她僵硬地扯了下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演得很好,但是这种戏并不是真打,只是高拿轻放,做个动作而已,或者借位。” “啊?”奚沅懵懂地挠了挠头,一脸无辜的表情,“不是真打吗?对不起啊,我表演经验不足,以为是要真打呢,以后我知道了,谢谢您啊。” 随即她凑到冷佳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下次再用这种下作手段害我,我有的是办法整你。” 警告完,她后退两步,脸上扬起清纯甜美的笑,并朝着冷佳凝比心。 “谢谢佳凝姐的指点,感恩。” 冷佳凝气得差点吐血,却偏偏不能当众发作,还得笑着说一句“不客气”。 朱红色宫墙下,贺霖偏头吐了口烟,对身旁的男人说:“这就是你说的清纯善良娇柔可怜?” 不等男人开口,他抖了抖烟灰,低笑一声:“真他妈娇柔,耳巴子打得piapia的!” 周惊鸿摘了口罩,露出一张清绝冷艳的脸,配上深邃迷人的桃花眼,欲笑不笑地勾起点嘴角,矜贵中带着些浪荡劲儿,又欲又痞,帅得不似凡人。 贺霖顿时感觉自己被衬得灰头土脸,睨了他眼,狠狠地吸口烟,吐着烟雾说:“妈的,你还是把口罩戴上吧。” 周惊鸿随意一抬手,一巴掌盖在他头上:“我看你该松松皮了。” 尽管做着流氓般的动作,却仍旧是一派贵公子气。 贺霖一米八的气势瞬间矮成了一米五,想反手盖回去,但他不敢,一来他没周惊鸿高,抬手反盖的动作不雅观,二来他也打不赢周惊鸿。 周惊鸿就是变态! 是所有男人的公敌! 原本他184的个头,已经很不错了,然而周惊鸿有191!确切点说,是191.6,将近192了。 不光个子碾压他,还贼能打,他的职业保镖都未必能打赢周惊鸿。 “操!轻点轻点,二哥手下留情,别把兄弟假发抓掉了!”贺霖弓着腰连连求饶。 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 周惊鸿却半点不给他面子,直接一把薅掉他假发,扬手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冷佳凝正好抱着剧本走过来,假发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头上。 冷佳凝人都傻了。 她在被奚沅打了两巴掌后,原本是想借着探讨剧情为由找贺霖套话,想知道奚沅跟贺霖究竟有没有交情,有的话,能有多深? 假如奚沅跟贺霖没什么深厚的交情,也没有后台,那她肯定不能白白吃这个亏,势必要报复回去。 整一个没人气没后台的小演员,还不是易如反掌? 要是奚沅真的跟贺霖交情深厚,或者后台很硬,今天这件事她就忍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会遇见这么尴尬的一幕。 有钱有颜,才华横溢的贺大导演,居然是秃头! 不过秃头也很帅。 但贺导旁边穿着黑大衣的男人更帅! 原本才貌双全的贺导,被黑大衣男人衬得像路人甲。 就在冷佳凝呆愣着发花痴时,贺霖阴沉着脸吼道:“滚!” 这一声怒吼,明明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极具穿透力,仿佛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地扎进了冷佳凝心口窝。 她吓得一抖,像是真的受了伤,抱着剧本颤颤巍巍地往回跑,踉跄着差点摔倒。 棚内休息区,人不多,在这里休息的,都是些没什么人气的小演员,或者即将上场的演员。 当红演员都有自己单独的保姆车,人家演完后便回到车内休息。 奚沅和米露坐在角落,没人找她们聊天,两人倒落得个清净,说起私房话来也方便。 “你怎么这么大胆?竟敢当众打冷佳凝耳光,你就不怕她报复?”米露压着声音问,不等奚沅回答,接着又抛出另一个问题,“对了,你跟贺导是怎么回事,你们私下里难道有交情?” 奚沅摆了摆手:“没有,没任何交情。”她解释了原因,“我谎称认识周家二公子周惊鸿,借机跟贺导多说了几句话,为的是让冷佳凝误以为我跟贺导关系很熟。” 米露瞪大眼,惊恐道:“我的天!你是不是疯了?贺导跟周惊鸿可是发小,人家关系很铁,万一穿帮了怎么办?到时候你两头得罪,就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奚沅苦笑道:“没办法,听天由命吧。”她抻了抻衣袖,声音轻细柔软,“冷佳凝故意整我,我不能不反击,否则她下次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可是……”米露还想再劝,见冷佳凝走了进来,立马收了声。 冷佳凝气冲冲地走进休息棚,路过奚沅身边时,眼神怨毒地剜了眼,背对着其他人,小声对奚沅说:“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一扭身走去了在剧中演男二的演员身边,笑靥如花地和对方打招呼。 “完了。”米露拉着奚沅走出休息棚,“你俩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两人走到一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下,奚沅蹲在树干旁,抓起一团雪,用手搓着雪球,无奈地笑着说。 “结下了就结下了,我也没办法。她故意推我,想陷害我,要是我不反击,以后她只会加倍欺负我。你看那些校园霸凌,连初高中的学生恶毒起来都能丧尽天良,更何况是娱乐圈。我不露出一点锋芒,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说完,她将搓得跟白汤圆似的雪球放在地上,又抓起一团干净的雪捏了捏,继续揉搓。 她低垂着头,露出跟雪一样白的后颈,白嫩小巧的两只手缓缓揉搓着雪球,搓一个又一个,脚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六个小雪球。 “别搓了,再搓手都要冻坏了。” 米露拿走她手里的雪球,握住她被雪冻得粉红的手,揉搓着她手指为她取暖。 “我知道不能一味的忍让,可她有后台啊,她背后的资本大佬虽然没有贺导那么强,但也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现在是在片场,有贺导压着,看在贺导的面子上,她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 “然而这部戏拍完后,一旦剧组解散,咱们跟贺导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她要是想整你,不费吹灰之力。” “除非你能在这部剧杀青前跟贺导真的成为朋友,或者找到一个跟贺导一样强硬的金主。” 奚沅低着头,柔声说道:“贺导那样的人,哪里会跟我做朋友?我刚刚在他面前耍手段,他不秋后算账找我麻烦就不错了。至于金主……” 她苦涩地笑了下,没再说下去。 三年前,她带着周惊鸿从游轮上逃走后,在唐人街跟他做了几天露水情侣,为的就是克服心理障碍。 然而事实上,她还是没能克服,不仅没克服,甚至越发抵触那种事。 母亲去世后,她更加不愿同流合污。 所以这三年来,她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别说演主角了,连个重要的配角都很难捞到。 后来她也看开了,不求大红大紫,但愿可以明哲保身,在这个圈里,能有一席之地就好。 演戏于她而言,只是一份工作。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这份工作做好,获得应有的报酬,就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影后啊,这奖那奖的,她没那个心气儿,也没那个实力去争。 米露拉着她手,语气郑重:“奚奚,其实以你的外形条件和领悟力,只要你愿意,很快就能成为顶流小花,热度绝对远超冷佳凝。她背后有大佬捧,也才混到二三线。” 顿了顿,她四处看了眼,见没人过来,便压低声继续说:“娱乐圈就是现实版的宫斗,就是要争,要斗。为了角色,为了咖位、番位、为了更多更好的资源,使劲各种手段去争。而找个后台强硬的金主,也是争的一种手段。佛系是成不了顶流的,甚至连这碗饭都吃不下去。顶尖明星,背后都有大佬捧。” 奚沅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着她,软软地笑道:“我倒是想争,可也得有机会呀,这不没有大佬愿意捧我嘛。” 米露叹口气:“这倒也是,想争也得有机会才行。没那个机会,连争都没资格争。”她疑惑地皱起眉,“说来也奇怪,你这么漂亮,怎么就没有被大佬看上呢?更奇怪的是,公司竟然也不给你安排机会。” 奚沅嘴上应着:“就是啊。” 然而她心里却想的是,希望公司可以一直无视她,永远别给她安排那种机会。 米露小声说:“冷佳凝是参加女团选秀出道的,二十岁签约同心后,同心的娱乐总监便将她包装成清纯小白花,送给了盛辉资本的老总。之后冷佳凝便资源不断,而同心制作拍摄的几部剧也都成了时下爆款,连带着股价都上涨了不少。” 奚沅浑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是我没有那个命吧。” 米露为她感到不公:“不是你没有那个命,是公司高层没有眼光。就凭你这顶级神颜,即便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都是首屈一指的漂亮,而且你领悟力又高,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你好歹也是双一流大学毕业的,文化功底比大部分演员强多了,演技也比很多小花都好。公司高层但凡有心捧你,都能将你捧起来。可惜公司一直无视你,把你当空气冷落,也不知道那些领导是怎么想的。” 奚沅笑着说:“没事啦,又不是非得成名才能活下去,假如哪天演艺圈真的混不下去了,我就回老家小城找个班上,这年头只要不懒,总不至于饿死。” 她拍拍米露的肩,“不用为我担心,咱们开开心心顺其自然就好。哪天你要是想走,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随时都能放手。” 米露连忙抱住她:“奚奚,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想离开你,我是希望你能在这个圈里站稳脚跟,能获得更多更好的资源,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 奚沅也抱住她,拍拍她背:“我现在这样就挺好,偶尔接个比较重要的角色,拿到的报酬也不少。只是委屈你了,跟着我没什么前程。” “没有没有,奚奚你别这样说,能做你的助理,我很幸运,也很高兴。” 奚沅笑着把头枕在她肩上:“能遇到你,我也很幸运。” 两个女孩拥抱着坐在雪地里,仰头看着冬雪初霁的天空。 冬日暖阳下,奚沅皮肤白得晶莹剔透,像是精致的白玉。 米露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看着生图都比其他人精修照还漂亮,她不由得再次发出赞叹声:“啧,我家奚宝真美!跟天仙似的!” 然后她又把奚沅搓的七个雪球拍了下来,另外挑出两张奚沅的照片,一共三张,发到微博账号上,写下一行文字。 【冬天与雪汤圆最配哦!送给可爱帅气的你们,表情包(亲亲)】 这个账号虽然是以奚沅的名义注册的,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米露在管理。 奚沅自己很少登录这个账号,她有自己的私人微博,平时她都是上私人号。 米露刚把照片发上去,没一会儿,便发现多了个粉丝。 因为奚沅没任何名气,微博粉丝才七万多,而其中一半都是买的,所以哪怕多出一个野生粉,米露都特别激动,连忙点进去查看。 “哇,涨粉了,涨粉了!”她激动得大喊,“奚奚,有个野生粉关注咱们了。” 奚沅没当回事,正拿着剧本看其他人的戏份和台词,她一边看一边在心底设想,假如让来她演这个角色,该怎么演。 米露看到粉丝的昵称,皱眉嘀咕道:“曾是惊鸿照影来,什么鬼名字,大叔还是大爷?” 再一看,竟然是刚注册的新号。 奚沅听到“惊鸿”两个字,心口狠狠一跳,她现在听不得这两个字。 “让我看下。” 米露把手机给她:“你看,今天才注册的,巧的是,ip地址正好是咱们现在的拍摄地。” 4、004 奚沅心跳加速,拿着手机背过身去,想私信“曾是惊鸿照影来”,问他是不是周惊鸿,可又不敢。 当年她匆忙回国后,便迅速换了手机号,换了新的社交账号,再也没联系过他。 她不敢联系他,因为她不敢让人知道她上过那艘游轮。 他是她污点的见证者,甚至称得上是她的把柄。 但实际上她做出的那些行为,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她只要还做演员,周惊鸿想找到她一点也不难。 幸运的是,三年来,他从没找过她。 其实这三年里,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也会想起他。 毕竟他们有过一段,虽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却做过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要说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没感觉的话,她当时就不会主动与他发生关系。 然而那点来自于生理上的浅薄好感,可以随意拿起,也可以随意放下。 有时候她也会想,会不会突然哪一天,他就来找她了。 内心深处是有一点期盼的,期盼他的不期而至,甚至还有点隐秘的兴奋。 可她又怕,怕他真的来找她。 对于那个像孤城浪子般的男人,她心里多少有些畏惧。 那样的男人,与她完全不是一类人,甚至带着危险气息,根本不敢走太近。 摄影棚内。 男人唇口叼烟,痞气慵懒地坐在导演椅上,看着手机上搓雪球的甜美女孩,浅浅扬了下唇,笑得一派浪荡。 他私信奚沅:【不记得我了?】 奚沅正要把手机给米露,突然收到私信,一句“不记得我了?”让她心脏狂跳,像是刚进行了一场极限运动。 愣了愣,她故作镇定地回过去:【请问您是哪位?】 曾是惊鸿照影来:【周惊鸿。】 【泰国一别,三年未见,软软是不是忘记我了?】 这个暧昧的称呼,一下激起了奚沅久远的回忆。 在那个闷热潮湿的夏夜,男人从后面抱住她,与她耳鬓厮磨,薄唇贴着她耳廓游走,在她耳旁喘息着说:“小元宝怎么这么软。” 喷着热气说话的同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急切地移到了她身前,动作粗野,毫不克制。 那夜过后,他就叫她软软,还说这个称呼只能他一个人叫。 奚沅看着对话框,心脏跳得隐隐作痛,强行压抑住复杂的情绪,转头对米露说:“露露,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不等米露回应,她拿着手机快速跑出几米外,然后回过去:【没有忘。】 曾是惊鸿照影来:【那为什么三年都不联系我?】 为什么不联系? 奚沅看着手机苦笑,当时那种情况,他们又是以那样的方式相识,彼此都是各自污点的见证人,有必要联系吗? 最好是相忘于江湖。 这三年,他们谁也没联系谁,她以为互相都默认了遗忘。 谁曾想,他现在却突然通过微博找到她,还问出这种可笑的话。 她没再回复。 曾是惊鸿照影来:【软软,我想你了。】 奚沅眼皮狠狠一跳,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得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想讹她。 这三年里,他从没找过她,现在突然找上她,要说没目的,鬼都不信。 情急之下,她不过脑地问了句:【你想要多少钱?】 问完她就后悔了,但还是没撤回,这种时候,撤了也是白撤,周惊鸿肯定拿着手机的,已经看到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周惊鸿看着手机笑出了声,痞浪地吐口烟,快速打字回复:【想包养我?】 奚沅回他:【你上网搜一下就该知道,我毫无人气,只是一个糊穿地心的小演员,别说演女主了,连女二都没演过,最好的戏份也就在一部网剧里演个女三。在京北这样的繁华大城市,我也只是勉强温饱,你讹我的意义不大,因为我拿不出钱堵你的嘴。】 曾是惊鸿照影来:【真可怜,怎么混这么惨?】 奚沅:【不知道啊,可能确实不适合这份工作吧。】 曾是惊鸿照影来:【没有金主捧你吗?】 奚沅:【没有。】 曾是惊鸿照影来:【我捧你吧。】 奚沅怔了下,本想回他“你不也是被人包养吗”,但到底没问出来。 一则不礼貌。 二来,也未必就是那种情况,那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于是她回复:【你很有钱吗?】 曾是惊鸿照影来:【有一点吧。】 奚沅:【我原本以为你也是艺人。】 曾是惊鸿照影来:【我要是艺人,还能不火?】 奚沅瞬间看懂他什么意思,玩笑般回他:【我长这么漂亮,不也没火?】 曾是惊鸿照影来发了个大笑的表情,紧跟着发了句:【想见你。】 奚沅一点也不想见他,甚至都后悔接他的话。 可在他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她却像是被下了蛊一样,情不自禁地跟他聊了起来。 曾是惊鸿照影来:【电话号码发给我。】 奚沅内心一面抗拒着,又一面不受控制地把号码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手机便响了,她手一抖,点了拒绝,然后微信通讯录新朋友那里多了个红点。 她点了通过,对方立马发来消息:【怎么不接?】 奚沅:【我马上要去拍戏了,不方便接电话。】 曾是惊鸿照影来:【把地址发过来,我去找你。】 奚沅住的是剧组提供的酒店,哪敢随意让外人进来,急忙回道:【你发我吧,我下戏后去见你。】 - 奚沅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早早地回了酒店。 周惊鸿来到三号休息棚找她,却听到她被群嘲。 “那位叫奚沅的,哪家公司的,背后大佬是谁呀?” 梁舒雨弱弱地开口:“她没有大佬,跟我一样,都没有后台。” 孟欣冉问:“你怎么知道?” 梁舒雨小声说:“她跟我是一个公司,我们同一年签约文娱影视,连经纪人都是同一个。公司没给她任何资源,也没有大佬捧她。” 有人语气不屑:“呵,原来只是三无小演员啊,嚣张成那样,贺导都还没走,她就提前离开了片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佬的宠儿呢?” 所谓的三无,也就是无后台,无名气,无作品。 “听说她连大学都没读过,厂妹出身,也不知道是怎么成为演员的。” “现在做演员的门槛真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插上一脚。” “可不是嘛,跟她在一个剧组,都降低了咱们的身份。” “说来都气,咱们科班出身的正经演员,却要跟一个没文化的厂妹演同一部戏,而且戏份还没她多!” “你们能有我气吗?”冷佳凝委屈地摸了摸脸,眼中蓄着泪,“我没招她没惹她,突然就被她打了两耳光,人都被打懵了,现在脸都还痛。可她却说,她不知道拍戏不能真打。” “嫉妒,佳凝姐,她肯定是嫉妒你!” 梁舒雨听得眼皮直抽,她心里很清楚,肯定是冷佳凝对奚沅做了什么,否则以奚沅不争不抢的佛系性格,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 清楚归清楚,她嘴上却说道:“佳凝姐好惨啊,莫名其妙被打。奚沅也真是的,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这么暴力。” “我看她就是绿茶婊!说不定读书的时候还是太妹!咱们扒一下她的黑料!” “别!”冷佳凝立马阻止,“她又没火,没什么人气,你们现在扒她,不等于白给她送流量吗?” 孟欣冉点头附和:“是,千万别扒!要知道黑红也是红,咱们别管她了,无视她就行。反正她又没背景,也得不到什么资源,不会对咱们构成威胁。” 冷佳凝目光闪了闪,突然抓住梁舒雨的手臂:“舒雨,她是不是跟贺导很熟?” “她……” 梁舒雨话还没说出口,周惊鸿走进棚内,眼神寒凉地扫了眼,顿时棚内鸦雀无声。 他淡声问道:“奚沅在吗?” 众人愣住。 冷佳凝正要开口,梁舒雨急忙站起身,笑着回道:“奚奚已经走了。” 周惊鸿点下头,转身正要走,梁舒雨突然挡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是哪个公司的?” 她见周惊鸿长得帅,当他也是艺人,笑着攀谈。 “你这么帅,我怎么从来没在电视上见过你?” 贺霖收工后跟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倒吸口气,默默为梁舒雨点蜡。 果不其然。 周惊鸿眯了眯眼,语气冷淡道:“我也没在电视上见过你,以后也不会。” 意思很明显,梁舒雨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电视上。 周家二公子要封杀一个演员,简直不要太容易,更何况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 然而梁舒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她还笑得一脸花痴地看着周惊鸿远去的背影。 周惊鸿一边气势凛然地往前走,一边语气淡然地对贺霖说:“这部戏暂停拍摄,三号棚的人,全部封杀。” 贺霖:“……” “哥,您没事儿吧?”他用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周惊鸿,“这部剧是赵晋帆跟霍辞联手投资的,我特么突然停了,那二位爷还不劈了我?” 周惊鸿眼神狠厉,冷声道:“叫你停就停,晚上我去见他们。” 贺霖追上他脚步:“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封杀她们?” 周惊鸿语气嚣张:“看不惯。” “……”贺霖。 他无奈地扶额,吐口气:“好好好,太子爷发话,咱当然得听。” 周惊鸿声音低冷:“滚。” 贺霖痞笑:“我滚了谁伺候您?”又问,“你晚上就回京?” 周惊鸿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喉结性感地滚动了下,声音低沉道:“明天老爷子生日,不回去不行。” 贺霖看了他眼,打趣道:“不去见她了?” 5、005 “奚奚,你今天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被冷佳凝影响到了心情?” 一回到酒店,米露便拉住奚沅的手问她。 奚沅坐在沙发上,咬了咬唇,为难地开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米露扯过一张椅子坐到她对面:“到底什么事,你说嘛。” “刚刚关注我的那个人,我认识他。” “你是说昵称叫‘曾是惊鸿照影来’的那个?” 奚沅点点头:“嗯,就是他,我和他有过一段。” 米露:“……前男友?” 奚沅摇了下头:“不是,没有交往过,但是在一起过。” 米露有点茫然:“什么叫没交往过,但在一起过?炮i友?” 奚沅抿了抿唇:“没那么不堪,就……怎么说呢,三年前,因为一些原因,我跟他在一起住了几天,之后就分开了。这三年,我们从来没联系过,但今天,他突然注册账号关注我,刚刚还私信我了,说想见我。” 米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坐正身体,同时拿出了手机。 “这事有点大,我得给虹姐打个电话。” 虹姐全名叫丁虹,是奚沅的经纪人,重要的事,米露都得打电话跟她汇报。 “你先别给虹姐打电话。”奚沅按住米露的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米露语速很快地问道:“那人多大年龄,做什么工作,你因为什么原因跟他在一起的,他私信你都说了些什么?” 说着话,她连忙点进微博,然而私信对话框却一片空白。 奚沅有些心虚看着她:“我删了。” 米露并没责怪她,而是问道:“他威胁你了吗?” 奚沅摇头:“那倒没有,他只是说想见我。” 米露问:“你呢,你要见他吗?” 奚沅回道:“我跟你说的正是这个事,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没我的戏,一会儿我出去一趟,跟他见个面,争取晚上九点前回来。” 米露皱起眉头:“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虹姐说一声。” 奚沅拉住她手:“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去见一个朋友而已,你别跟虹姐说。” “好,我不说,但你得回答我前面问的问题。” “他比我大六七岁吧,做什么工作,我也不清楚,原本我以为他也是艺人,但这些年从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网上搜,也搜不到他的相关信息。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克服心理障碍,才跟他在一起的。” “克服什么心理障碍?” 奚沅有点难为情,很小声地说:“就男女间那种事嘛,我一直都很清楚,想在娱乐圈混出头,哪能出淤泥而不染。可我没交过男朋友,心里也很畏惧,便想找个人尝试一下,正好遇到他,而他又长得很好看,我对他也不反感,就顺其自然地发生了关系,在一起了几天。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我也没想过都过去三年了,他会突然找我。” 米露听懂了,问道:“他叫什么,我找人帮忙查一下。” 说着话,她已经划开了手机屏幕。 奚沅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实回道:“周惊鸿。” “什么?”米露惊得手机都掉地上了,“周……周惊鸿?!” 奚沅嗯了声,急忙说:“你别惊讶,只是重名而已,不是周家二公子。” 米露手机都顾不上捡,急着问道:“你怎么确定不是周家二公子?” 奚沅正要回答,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周惊鸿。 原本舒缓悦耳的来电铃声,突然变成了催命符,一声一声地敲击在奚沅心口上。 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米露比她还紧张,伸着脖子凑到她跟前,屏气凝神地盯着她手机。 两人一同盯着手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屋里静得针落可闻。 突然铃声停了。 伴随着是两道长长的呼吸。 米露长舒一口气,做贼似的,轻声问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奚沅眼睫颤了颤,声音比她还轻:“……我被你的紧张情绪影响到了,忘了接。” 米露无奈地抚额:“你赶紧给他回过去。” 奚沅正准备回电话,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依旧是周惊鸿。 这次她没再犹豫,快速接起。 米露在她接电话时,站到了一边。 “喂。”接通电话后,奚沅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握着手机的手很用力,掌心一片潮湿。 手机里传来一声低沉短促的笑:“别紧张。” 奚沅确实紧张,甚至紧张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却因为他的话,突然就放松了。 她换了个手接电话,轻轻吐口气,声音软软地说道:“没紧张。” 耳边响起低音炮般沉磁的声音:“嗯,我们软软哪儿都软,就嘴最硬。” 他语调从容,像常常联系的老朋友般以熟稔的口吻与她开玩笑。 奚沅下意识地想回他“你嘴才最硬”,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她好歹与周惊鸿在一张床上睡过几天,不说有多了解他,也算知道点他的性格。 这男人像个游走于社会边缘的浪子,放荡不羁,痞得没边,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能变颜色。 假如她要怼一句“你嘴才最硬”,他多半会说“我最硬的不是嘴”,到时候尴尬的还是她自己,所以干脆以沉默回应。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周惊鸿轻笑一声,语气痞浪道:“都做了三年的演员,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没害羞。”奚沅回他,“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说的是实话,和他确实没话说。 跟他短暂相处的那些日子,就像夏天睡午觉时做的一场梦,旖旎又恍惚,梦醒后,总有一种南柯一梦的不真实感。 周惊鸿嗓音低沉:“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奚沅抿了抿唇,僵硬地问他:“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周惊鸿:“不好。” 奚沅:“……”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周惊鸿低笑一声:“逗你的,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奚沅咬了咬唇,声音轻柔:“谁担心你了,我才没担心你。” 周惊鸿:“没良心的姑娘,我想了你三年。” 奚沅听着他毫不走心的浪荡话,像是找回了一点熟悉感,情绪放松下来,与他开起玩笑:“行忌爱,你懂得,所以别太迷恋我。” 周惊鸿嗓音沉沉的笑出声,低沉痞浪的笑声透过手机传入奚沅耳中,如鼓槌般一下下敲击着她柔嫩的心尖。 明知他的一言一笑都只是浮于表面,并没走心,她仍是被他磁性的笑声震得心口微颤,像是有电流导过,又像是被温暖的大手抚触过,心尖酥酥的麻麻的,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感。 她强行压下那股奇异又陌生的感觉,问道:“你这……” 她原本是想问“你这三年都在干什么”,但又觉得不妥,他们最亲密的那几天都不问过往,不计前程,从不打探对方的事,现在更没必要问。 于是她及时改了口:“你介意我带朋友过去吗?” 周惊鸿直言道:“介意,我只想见你。” 奚沅转头看了眼米露,然后对着电话说:“好吧,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周惊鸿:“不急,你慢慢打扮。” 奚沅心口砰砰直跳,手抚着胸口,轻声回道:“谁要打扮了,我不打扮,只是换身衣服而已,我现在穿的是戏服。” 周惊鸿笑着说:“那就直接穿着戏服过来,我想看你穿戏服的样子。” 奚沅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戏服是剧组的,弄坏了要赔。 周惊鸿语气宠溺:“我来赔。” 奚沅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当是开玩笑,说道:“我先挂了。” 周惊鸿:“嗯。” 挂了电话后,奚沅看向米露:“露露,我去见他的事,你别告诉虹姐,我很快就回来。” 米露问:“真的不让我陪你吗?” 奚沅回绝:“不用,我只是见个朋友而已。” 米露:“那行吧,你到了后把定位发我。” 奚沅答应:“好。” 奚沅嘴上说着不打扮,换完衣服就开始洗头洗脸,又让米露为她化妆,还特地吹了造型。 “你这是去约会吧?”米露笑着打趣她。 奚沅脸颊微烫:“约什么会,别乱说。毕竟三年多没见了,总不能邋里邋遢地去见人。” 米露砸着嘴:“哟哟哟,还嘴硬。能让你精心打扮去见的人,就算不喜欢,肯定也有几分好感。” 奚沅没否认,因为米露说的是事实。 她对周惊鸿,确实有几分好感。 虽然她内心深处有些畏惧他,不想跟他再有联系,但当他真的来找她时,她心里又有些隐秘的喜悦,甚至一想到要和他见面,还有点紧张。 在米露为她做妆造的时候,她挑挑拣拣,跟米露聊了一些周惊鸿的事,但只说了在泰国相处的一些情况,游轮之事半个字没提。 米露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拨弄着她锦缎般柔顺的长发,笑着问:“他说要捧你?” 奚沅笑着回:“嗯呢,他说‘我捧你吧’,不过这种话一听就是开玩笑。他就是那样的人,一身浪荡劲儿,说话也浪荡,很不正经的样子。” 米露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奚沅:“不知道,没问。” 米露又问:“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奚沅想到周惊鸿清冷绝艳的长相,点点头:“很帅。” 米露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双眼放光! 连贺导那样的长相和身材,在奚沅眼中都只是一般,能被她夸很帅的男人,那肯定帅爆了! “有照片吗?”米露激动地看着她。 奚沅撅起小嘴,萌萌地摇了下头:“没有,我和他相处的那几天,谁也没给谁照过相,我们都没有对方的照片。” 米露一脸严肃:“你说实话,他跟贺导比,到底谁更帅?” 奚沅毫不犹豫地回道:“他帅,真的,他很帅,比贺霖帅多了,假如贺霖的颜值是六分,他能有十分,个子也比贺霖高很多,一会儿我拍张照发给你。” “我草!”米露惊得爆了粗口,“贺霖官方身高是一米八五,他比贺霖还高很多,岂不是有一米九?” 奚沅点点头:“嗯,应该有一米九,反正很高,我都得仰头和他说话。” 米露啧了声:“这么高,不会是模特吧?” 奚沅:“他说他不是艺人。” 米露突然想到什么,快速绕到她面前:“妈呀,该不会是做那个的吧?” 奚沅茫然地眨了下眼:“哪个?” 米露关了吹风机,语气又急又快:“会所里的那种人,牛郎,鸭子!专门伺候富婆的男人!” 奚沅:“……” 一整个震惊到了! “不……不可能吧?” “可能,非常可能!”米露放下吹风机,坐到奚沅面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听我给你分析……” 6、006 奚沅心里并不认可米露的说法,她不觉得周惊鸿是做那一行的。 虽然当时在游轮上,她也以为周惊鸿是被带去送给富婆或者富商的艺人,但是后来得知不是,而且接触过之后,越发清楚,他不可能是那种人。 尽管他像个放荡不羁的浪子,一身痞野劲儿,看起来很不正经,可却能感受出,他骨子里其实很高冷,甚至有一种不容于世的孤傲。 总之就很矛盾,很迷,让人感觉谁也不能真正走进他心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凸显出他与众不同的魅力。 不过她还是没急着反驳米露,而是温柔地注视着她,听她分析。 米露咳了声,清清喉咙,当真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起来。 “首先,我们已经能排除他是周家二公子这种情况,那样的顶级贵公子,要是真的对你有兴趣,早就金屋藏娇把你养起来了,哪里还会放任你在外面三年再回头找你,没那么神经,也没那么梦幻。” 这点奚沅赞同,点点头:“确实。” “重要的来了,他和你分开三年没联系,现在却突然联系你,还说要捧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奚沅很配合地提出疑问:“哪里奇怪了?” 米露换了个坐姿,右腿翘左腿:“娱乐圈捧人,是靠嘴说么,那是要砸真金白银的,没钱怎么捧?他哪来的钱,是从商还是从政?从政的话,他这个年纪,三十不到,能有多大的职位和权力?如果是从商,为什么三年都不联系你,却偏偏这时候联系你?” “这……” 奚沅被她连珠似炮的发问给问住了。 米露却跟机关枪似的继续往下说。 “同理可证,他应该也不是富二代。那你说,他怎么捧你,用什么捧?根据你说的,他长得比贺霖还帅,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三年里他是被某个富婆包养了,挣够了钱,和富婆分开了,因为对你旧情难忘,所以才来找你,还说出了要捧你这种话。” 奚沅仍旧不信,连连摆手:“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他说捧我,只是朋友间开玩笑,我压根也没当真。” 米露把手机递给她:“这样吧,你打电话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现在就问。” “这不太好吧。”奚沅果断拒绝,“我不问,莫名其妙打电话去问人家做什么工作,很不礼貌,而且也很奇怪。” 她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也不喜欢别人打听她。 “行吧,随便你。” 米露没再劝,又重新拿起吹风机,继续为她吹造型。 奚沅把手机放到化妆台上,刚放上去便响了,是周惊鸿打过来的。 米露急忙关了吹风机,奚沅接通电话,不等她开口,周惊鸿先说:“我临时有点事,要去一趟海城,下次再见你。” “哦,好,那你去忙吧。” 奚沅正要挂电话,米露疯狂朝她使眼色,还捏她腰上的软肉,示意她问周惊鸿。 奚沅被捏得发痒,忍不住想笑,无奈之下,只能问出口。 “周……周惊鸿。”她因为忍笑,气息有些喘,“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惊鸿听着她娇声喘气的声音,喉结滚了下:“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奚沅脸颊发烫,说话也有些卡顿:“我……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咔嚓一声,是打火机擦响的声音,然后是周惊鸿痞气的笑声:“以为我是会所的哥哥?” 他语气很淡定,也很随意,随意得像是在说“你晚上想吃什么”。 然而奚沅却不淡定了,即便两人还没见面,只是隔着手机聊天,她依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不,不是,我没有那样想!”她紧张得语无伦次,脸上火烧火燎的烫。 周惊鸿笑得很痞,拖着慵懒的调子:“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为你服务。” “我没有!我不想!”奚沅火速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她红着脸扑向米露。 “啊!!!臭米露,都怪你!” 米露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在床上打滚。 “哈哈哈,你让他来!我为你们腾地儿。” - 下午不用再出门,奚沅又把衣服换了下来,穿上简单舒适的睡衣,妆也卸了,躺在沙发椅上敷面膜。 米露坐在她身后,用牛角梳为她梳头按摩。 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绸缎般垂下,米露一边梳一边赞叹。 “美,真美!从头发丝儿美到脚指甲,简直是女娲毕设,宝儿,你怎么能这么美?” 奚沅脸上贴着面膜,嘴巴不敢张太大,只能小声说:“你还没免疫吗?” “免疫不了!”米露两指抵住她太阳穴,轻轻为她揉按,“每天都会被你的神级美艳震撼到。再这么跟你朝夕相处下去,我都要弯了!” 奚沅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嘴:“别逗我笑。” “没逗你,我是说真的。连我一个女的,都会被你的美貌征服,你说咱们公司的老板,是怎么忍住不捧你的,放着你这么一个顶级大美女不闻不问,很不合理啊!” 说到文娱影视的老板,奚沅坐起身,转过身看向米露。 “你见过公司老板没?” 米露撇着嘴摇头:“没,我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哪有资格见公司大老板?我顶多在人群里远远地看几眼总监。” 奚沅没再问,见时间到了,走去盥洗室,对着梳洗镜揭掉脸上的面膜,用洗脸巾擦去脸上多余的面膜液,擦完后,又对着镜子涂抹护肤品。 米露跟进盥洗室,站在她身旁说话。 “不过大家都在猜,咱们公司的老板很可能是哪位资本大佬。” 奚沅没说话,对于这种事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太正常了,完全激不起她的好奇心。 在帝都这种权贵遍地,一板砖砸下来,能砸倒一大片处长的地方,娱乐公司背后有个大佬撑腰,丝毫不稀奇。 没有大佬才稀奇呢。 米露见她不回应,问她:“你还记得你当时签约文娱的情形不?” 奚沅身体微微前倾,将脸凑到镜子跟前,对着梳洗镜均匀地涂抹精华,头都没转一下,回道:“什么情形?” 米露看着奚沅白得透亮的皮肤,又白又嫩,干净细腻得像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灯光下,美得勾魂摄魄,看得她眼神呆愣。 奚沅转过脸,见米露呆呆地看着自己,笑着推她一下:“你发什么愣?” 米露回过神,甩了甩头:“妈呀,你是妖精吗?魂都被你勾走了!” 奚沅笑出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贫?” 米露抱住她:“不是贫,是真的觉得你好漂亮!跟仙女似的,我忍不住想看!” 奚沅任她抱着,涂完精华又往脸上涂抹乳霜。 “怎么突然想起问我签约的事?” 米露松开她,扭身靠住洗漱台,看着她白嫩水润的脸:“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公司签你是想玩养成,把你培养出来后送给哪位神秘大佬。” “嗯?”奚沅秀眉一拧,“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 米露分析道:“我的推测是有根据的,你看啊,公司当年在同一时间段签了十二个女孩,其中包括你。后来你们十二个,还被圈内人戏称为文娱的十二金钗。” 奚沅涂抹完脸,又用护肤液涂手,点头应了声:“嗯。” 米露继续说:“你和梁舒雨,一同被分到了虹姐手下。” 奚沅涂抹着脖颈往房间走,米露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说。 “你们十二个人年龄相仿,就连相貌气质都属于同一挂,都是清冷恬淡那类。而你是十二个人里长得最好看的,清冷中带了些妩媚,恬淡中带了些娇憨。你们一起同框,她们更像是你的陪衬。用艺术品或者高奢品来比喻的话,你是做工精湛的正品,她们是粗制滥造的仿品。” 奚沅不赞同地皱了下眉:“别乱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她们也没你说的那么差。你是因为和我关系好,才会自然而然的偏向我,觉得我比她们好。其实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大家各有千秋。” “不不不。”米露摆手否认,“你就是比她们好看,我不是因为跟你关系好才夸你。公司很多人,私下里也都说你最好看。” “好吧,就算是我最好看,所以你就觉得公司签我是想养成?” 米露说道:“那是我之前的想法,我以为公司同时签了你们十二个,是想把你们培养出来后,送给某个偏好你们这类长相的大佬。” 她略一停顿,又接着说道:“但是现在看来,不是那种情况,正因为不是,才令人费解。你说同一类长相的人,公司一下签十二个,是图什么?签两三个还能理解,签十二个,是要集齐十二龙珠,召唤神龙吗?” 奚沅“扑哧”一下笑出声:“你一天天的瞎琢磨什么呢?” 米露语气急切道:“真不是我瞎琢磨,而是太奇怪了!” - “奇怪?周惊鸿你竟然说奇怪,你这话真是伤兄弟的心!” “当年你走时让我替你照看她,老子便特地买下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把她签了进来。” “为了不让她遭受舆论的非议,我又另外签了十一个和她相貌气质类似的女孩。” “四九城里那几个玩得野的花花公子,我他妈挨个去打招呼,谁也不准碰我的十二金钗,谁碰我他妈要谁的命!” “不信你去打听,文娱的十二金钗,在圈内已经成了禁忌,提都不能提,提一下都是罪过!” “但其实除了她,另外十一个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他妈为了保护你的女人,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我自己的女人,我都没这么上心过。” “结果呢?你丫的非但不感谢我,还说我的做法奇怪!” “娱乐圈这样的地方,我要不这么做,她还能囫囵地出现在你面前?还能安安稳稳地等你回来?早不知被磋磨成什么样了!” “凭她那相貌和身段,又没任何背景,不说圈里的几位纨绔花少,就说当红的几个导演,也都不可能放过她。” 飞机上,贺霖越说越气,霍一下站起身,愤怒地抹了下油光瓦亮的头,高声大喊。 “停!老子要下飞机!” 周惊鸿按住他肩:“别闹了,坐下。” 贺霖高涨的焰气顿时泄了下去,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两腿大喇喇地分开,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偏着头看向窗外。 周惊鸿倒了杯红酒递给他:“都在酒里。” 贺霖接过高脚杯,仰头一口灌下。 周惊鸿却痞雅地摇晃着红酒杯,轻笑道:“下部戏我投资,挣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 贺霖嘴角一勾,痞气地笑了下:“签十二个确实是有点奇怪,但只有这样才能迷惑住别人。否则人家一眼能就看出我对她的特殊照顾,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周惊鸿胳膊肘一拐,撞了下他肩,与他轻轻碰杯:“谢了。” 贺霖像个一直不被父母看好的孩子,终于得来了一句夸赞,眼眶都红了,别扭地偏过脸去。 “谢你大爷。” 周惊鸿把他的头按在肩上:“以后想拍什么就拍,缺钱了跟我说。” 贺霖靠在他肩上,懒懒地笑出声:“少他妈显摆,就你有钱似的,老子不差钱。” 周惊鸿笑了下,把他的头从肩上推开。 贺霖坐正后,偏着脸问:“你该不会来真的,当真爱上她了吧?” 7、007 周惊鸿斜勾着一边嘴角,拖着痞懒的调子说:“谈爱就俗了。” 贺霖低头笑了声:“是,这个时代不兴谈爱,容易被骂。咱们这些人就更不适合说了,做人不能太贪,要了钱和权,哪还能要别的。” 周惊鸿没再说话,背靠着座椅,疲惫地阖上了双目。 他昨天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海城,晚上十点多才落地机场,出了机场又赶去国会厅赴一场酒局,一点多才回到他在海城的公寓休息,早上五点坐车赶来影视城,现在又急忙坐着飞机去海城。 身心皆疲。 贺霖看得出他很累,低声说:“睡吧,在飞机上能睡就赶紧睡会儿。晚上还得回京,明天又要忙一天。” 两个大男人,没有什么温情的闲话可聊。 周惊鸿闭着眼休息,贺霖拿出平板看电影。 突然周惊鸿睁开眼,问道:“她知道我的情况吗?” 贺霖摘下耳机,偏头看他:“你跟她说过没? 周惊鸿淡声道:“没说,怕吓到她。” 贺霖:“你没说,那她应该不知道,私下里我和她没说过话。” 周惊鸿拍了下他肩:“不用那么避讳。” 贺霖解释:“倒也不是避讳,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周惊鸿轻笑:“那就好。” 贺霖捣了下他胸膛:“你大爷的,试探我呢?” 周惊鸿笑而不语,浅浅地勾起点嘴角,桃花眼微眯,一身痞野浪荡劲儿,特别的欲,也特别的撩。 贺霖最看不得他这幅样子,主要是太欲太勾人了。 “操,你别这样笑,笑得老子心慌!” 周惊鸿笑得越发痞浪:“是心慌还是心痒?” “日你大爷!”贺霖低下头,做出一副找东西的样子,“我他妈刀呢!” 周惊鸿大手扣住他后颈,把他往下压:“你刀在我裤i裆。” - “我草!” 卫生间里突然传来米露一声高昂的国粹。 奚沅正在叠衣服,被她尖锐的喊声吓了一跳,慌忙看向卫生间半掩着的门:“怎么了?” “群通知,奚奚你快看剧组群通知!”说着话,米露已经从卫生间跑了出来。 奚沅慢悠悠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米露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手机伸到了她面前。 “咱们这部戏停拍了!” 奚沅看到了群里置顶的消息,发出消息的人正是总导演贺霖,两分钟前刚发的。 他只说了暂停拍摄,但没说要停多久,也没说什么时候恢复拍摄。 米露收回手机,切换到剧组助理群,其实也就是一个私人小群,群里总共五个人。 平时他们几个会在群里聊一聊该剧的进展,或者预测一下上星剧,以及吐槽一下刚上映的圈钱烂剧。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群里却毫无动静。 感觉有点不对劲,然而她也没功夫多想,着急忙慌发了出去。 【咋回事啊,怎么突然停拍了?】 发完,她转脸看向奚沅:“我们现在怎么办?” 奚沅说:“打电话问虹姐吧。” 米露急忙给丁虹打电话,打了两次,丁虹才接听。 电话一接通,她便急切地说道:“虹姐,我们这部宫斗戏停拍了。” 丁虹那边正在跟人说话,随意嗯了声,隔了一会儿才回:“我已经知道了。你订张机票,带着奚沅回来。” 米露问:“今天晚上就回吗?” 丁虹:“对。” 挂断电话后,米露快速订了两张晚上九点回京北的机票。 订完票,她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多,时间还很充足。 于是她笑着提议:“反正还早,要不然咱们去吃火锅吧。” “好啊。”奚沅笑着答应。 收拾完东西,两人手挽着手出门,却在电梯里遇见了同剧组的另一个女演员,苗萱。 奚沅在片场与她见过几面,但没说过话。 米露与她说过话,笑着同她打招呼:“苗老师好。” 苗萱点了点头:“你好。” 出了电梯,苗萱快速走在前面,羊皮高跟靴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 奚沅和米露跟在后面,两人刚走出酒店门,便看到苗萱坐进了一辆霸气豪华的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车里。 在那辆贵气逼人的幻影扬长而去后,米露才压抑着嗓门爆出一句国粹。 虽然这种事在娱乐圈屡见不鲜,都称不上是新闻,但还是让她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接着她叹了口气:“唉。” 紧跟着是另一道悠长低迷的叹息声:“唉——” 奚沅和米露同时转过头,一起看向叹气的另一个人,叹气的那人也看着她们。 “方老师。” “方老师。” 两人同时打招呼。 方雅朝她们点点头,笑着问:“还没回去呢?” 奚沅也笑了笑:“晚上的机票,吃完饭就走。” 方雅说:“我也是,要不咱一起吃?” 于是三个人约着一起去吃火锅。 到了米露定好的火锅店,四方木桌,一面靠墙,另外三面可以坐人,正好一人一边。 落座后,方雅招呼服务生要了瓶酒。 菜还没上,她先倒了杯酒,闷闷地喝了两口。 奚沅和米露,两人对看一眼,谁也没多问。 热气氤氲,汤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儿。 米露往锅里下牛肉,下鱼丸,下豆腐皮,奚沅见她还要下宽粉,急忙阻止。 “行了行了,吃了再煮,煮多了要糊锅。” 方雅却没怎么吃,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奚沅看不下去了,怕她喝出事,急忙按住她手:“方老师,您别光喝酒,吃点菜。” 方雅挥了挥手:“这点酒算什么,醉不了,你不用担心。” 奚沅说:“酒喝多了,总归伤身体,您还是少喝点。” 方雅放下酒杯,单手撑住额头,低垂着头小声哭了起来。 奚沅和米露,两人齐齐放下筷子。 “方老师,您怎么了?”米露问。 方雅胡乱擦了擦脸,哽咽着说:“没事,让你们见笑了。” 这能叫没事? 米露挨过去,拍拍她背:“您别这么说,都是底层混饭吃的,没谁笑话谁。” “是啊,底层,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在底层。” 说出这句话后,方雅彻底绷不住了,眼眶红得像兔子,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我从影视学院毕业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除了刚毕业那年,在一部青春偶像剧里演了个争风吃醋的恶毒女二,之后就越来越差,别说演主角了,连女二的戏都很难接到,最好的戏份也就演个毫无特色的女三。混到现在,只能给一些网红出道的流量明星做配。” 她这话一出,奚沅和米露都沉默了。 尤其是奚沅,她隐隐觉得方雅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是她自恋,也不是她多疑,而是方雅的做法过于明显了。 娱乐圈最忌讳交浅言深,别说她跟方雅不熟,就算她和米露朝夕相处,关系亲如姐妹,工作之余,也都不会说太多心里话。 可方雅却毫无顾忌地诉说起了苦楚:“人都说,女演员二十五岁是一个分水岭,而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奚沅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听到她这样的话,还是安慰道:“任何时候都不晚,三十二岁正芳华。” 方雅直摇头:“晚了,一切都晚了!娱乐圈新人辈出,一茬接一茬的年轻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水葱一样的嫩。无论是观众还是资本家,都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三十多岁的女人,已经没了市场。” 奚沅不好接话,因为她就是方雅口中“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安慰不到点子上,甚至还会显得虚伪。 方雅接着说:“我刚毕业那年,不到二十二,和奚奚你现在一样年轻。可我却不像你,这么年轻,在演绎道路上,就已经很有经验了。” 奚沅笑了下,没解释。 她因为跳过级,大学毕业时还不满二十,所以圈内很多人就误以为她没读过大学。 实际上,她小学连跳两级,大学开学半个月后才满十六岁。 至于方雅说的经验,她能有什么经验,这些年也都只是演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角色而已。 方雅抽噎了下:“毕业后,我就签约了唐宋传媒。和我一同签约的,还有另一个女孩。公司本来更看重我,无论是外形条件还是演技,我都比那位更好。” 奚沅看了眼米露,米露拉过她手,在她手心写下“郑思妍”三个字。 方雅看着她们的小动作,却没揭穿,继续说。 “当时正好有一部大制作的仙侠剧,公司本来都定了我演女主,宣发时也一直是我,结果开播前,经纪人告诉我,主角换成了她。” “事后我才知道,她在签约唐宋后,便在她经纪人的操作下结识了一位投资行的大佬。” “那部仙侠剧虽然扑了,但她后面资源不断,各种片约、广告,接到手软。” “我的经纪人,眼见她名气一天比一天大,而我却还是默默无闻,于是就想为我牵线,把我介绍给一个比她的后台更硬的大佬。但我拒绝了,那时候我仍然坚信可以通过自己精湛的演技,演出名气来。” 奚沅没说话,她感觉方雅是在点她。 米露却听得津津有味,还夹了一颗鱼丸送入嘴里,边吃边听。 “在二十五岁以前,我一直不死心,总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演技博得观众的喜爱,以为自己能凭实力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 “然而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我非但没有闯出任何名堂,还越来越差,在公司里逐渐被边缘化。有两年,我甚至无戏可拍。” “眼看房租都交不起了,我找到经纪人,求他为我搭线,可他却说迟了,说我年龄太大,已经送不出去。” 奚沅听到这里,总算听明白了,方雅就是在点她,为了点她,甚至不惜说了一大堆自己的私事。 可她跟方雅没什么交情,最多算点头之交,方雅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雅看着她清亮的眼睛,直接说了出来:“是虹姐让我跟你说的,她让我来劝你,说成功后,下部戏为我安排一个女三的角色。” 奚沅笑了笑,她就说嘛,方雅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跟她说这些话。 方雅劝道:“其实虹姐也想为你争取更好的资源,可公司里艺人那么多,一个有后台,一个没后台,你说哪个能争赢? 奚沅笑了下:“虹姐有心了。” 方雅说:“她也是为你好,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身处名利圈,想要熬出头,哪能真的出淤泥而不染,再清高的人最后也会染上三分墨色。” “你像我,年轻时清高得很,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很不屑与她们同流合污。” “可现在呢,刚刚看到苗萱坐进豪华高级的劳斯莱斯车里,我嫉妒得都想发疯。谁不想坐豪车住大别墅,背高奢名包,穿着高定走在聚光灯下。我做梦都想!可我年龄越来越大,想找金主人家也看不上了,演戏又捞不着主角,几乎再也没法混出头,只能这样平庸地过一辈子。” 说到这,她抓住奚沅的手:“所以奚沅,你一定要趁着年轻把握住机会!只要你愿意,虹姐就能让你星途璀璨,红到发紫!” 米露震惊地看着奚沅:“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为是公司不愿意给你安排,原来是你自己不愿意吗?” 不等奚沅开口,方雅说:“我听虹姐那意思,你们文娱背后的老板,只是不想自己亲手沾染这些脏事,但如果演员自己主动愿意去找靠山,他应该不会反对。” 米露一脸期待地看向奚沅:“奚奚,那你是怎么想的?” 奚沅笑着说:“如果虹姐真能让我星途璀璨,我当然乐意了。可我不太懂人情世故,只怕会得罪资本权贵,到时候反而连累了虹姐和整个公司。若真出现那种情况,不知虹姐和公司能不能护我周全?” “这……”方雅被问住了。 她没想到奚沅看着柔柔弱弱,小白花似的,说起话来竟然比她还老油条。 方雅还想再劝,奚沅的手机适时地响起。 见来电显示是周惊鸿,她面色不改地站起身。 “我出去接个电话。” “喂。”她接通电话,软软地喊道,“周惊鸿。” 周惊鸿应了声:“嗯。” 奚沅轻笑一声,带着点鼻音,声音糯糯地问他:“你到海城了吗?” 周惊鸿:“到了。” 他坐的私人飞机,两个小时前就到了。 奚沅哦了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抿着嘴不再说话。 周惊鸿像是很忙,在跟其他人说话,又听见打火机擦响的声音。 她沉默地握着手机,微微有些尴尬,正想说“没事就挂了吧”,却听见他沙哑低沉的声音:“要不要来海城玩?” 8、008 在奚沅出去打电话时,方雅朝米露努了努嘴。 “虹姐说的果然没错,你家这位奚妹妹,真是比圆润剔透的鹅卵石还滑溜,滑得让人根本拿捏不住。” “什么意思?”米露喝了口凉茶,假装不懂。 方雅撇了下嘴:“虹姐自己不方便与她说这些话,就让我来劝。你也看到了,我为了说服她,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结果人家没答应也没拒绝,反把问题抛给了我。” 米露心中虽然也不认同奚沅这种不争不抢的佛系性格,但她毕竟是奚沅的助理,跟奚沅又是朋友,自然是向着奚沅。 “奚奚担忧的不无道理,那些大佬,要么年纪一大把,要么脾气古怪,或者有特殊癖好。稍有不注意,非但不能被捧红,甚至可能还会……”她摇摇头,“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 方雅无法否认:“倒也是。” 米露又说:“其实奚奚这个人,很有自己的独特个性。她只是长得温软,看着让人觉得很世故,实则一点也不世故。剥开她那层温软的皮,内里是个很有棱角的人,典型的外柔内刚。” “是吗?”方雅很明显不相信,一脸羡慕地看着米露,“奚沅能有你这样贴心的助理,真是令人羡慕。” 米露笑了笑:“感情都是相互的,她对我也很好。” 方雅说:“可我看她性格有些冷淡,清清冷冷的样子,不像是能够与人交心的那种。” 米露微笑着回道:“奚奚确实不会跟我说太多她自己的私事,但不能否认她不好。她就是这种性格,人淡如菊,不热烈,可真正相处起来,却让人感到很舒服。因为她从不会说伤人的话,也不会做一些让你感觉这份友情很沉重的事,和她在一起,很自在,很轻松。” 顿了顿,她别有深意地说了句:“而且友情的深度也不是以说多少私事来衡量,整天在你耳边唠叨抱怨的人,未必就会真心对你好。” 方雅听出米露在讥讽她,却只当没听懂,笑着说:“人淡如菊,淡泊名利,你说的是陶渊明吧?” 米露刚喝了口凉茶润嗓子,被她半开玩笑半嘲讽的话呛得差点喷出去。 她咳了几声,语气也淡了下来:“你爱信不信,反正在我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奚沅正好走进来:“说谁呢?” 方雅撩了撩头发,风情地看她一眼:“说你呢,说你是当代陶渊明。” “哎呦,可别。”奚沅连忙做出打住的手势,“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就是一个懒惰的俗人,只想付三分力吃七分饱。” 方雅笑出声:“你这话让我想起一个作家的语录,过上等生活,付中等劳力,享下等情i欲1。” 米露哈哈大笑:“操,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她转脸问奚沅,“奚奚,你呢?” 奚沅轻轻挑眉:“第二个已经实现了。” 她一直都是在付中等劳力。 米露朝她挤眉弄眼:“第一个,第三个,也能实现哦。” 奚沅低头笑了下,涉及到那种事,她不免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梦。 也是奇了,她昨天才梦到周惊鸿,今天他就联系她了,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一样。 想到那场旖旎的梦,她心跳都快了起来,跳得血液似乎都在燃烧。 她赶紧坐下,喝了一大口冰镇酸梅汤,狠狠压下那股燥热劲儿。 刚才周惊鸿问她要不要去海城玩,她没答应。 那么远,她没勇气孤身一人去见他。 况且她回京的机票都已经订好了,不可能为了见他一面临时改变行程。 丁虹也不允许她一个人乱跑,再不济,她也是签了经纪公司的艺人,哪能随心所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在她走神之际,周惊鸿给她发来消息。 曾是惊鸿照影来:【真不过来?】 奚沅:【我晚上九点的航班,一会儿就要去机场了,回京后还要参加一期综艺,拍几集短剧,真的没时间去见你。下次吧,等我下次空了,再联系你。】 曾是惊鸿照影来:【很想你,现在就想见你。】 奚沅没再回他,直接关了手机屏幕。 她很清楚周惊鸿说这种情话骚话时,根本不走心,张嘴就来,说完后,要不了几天,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说过些什么。 三年前她就上过这个当,那是他们逃离游轮后的第二天。 人潮汹涌的广场上,他拉着她手,一双深邃多情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地轻抚她脸,痞气浪荡地笑着说:“小元宝怎么这么会长?” 她仰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我长得很奇怪吗?” 他拉住她手,按在他坚硬炙热的胸膛上:“长在了这里。” 他说她长在了他心上,本是一句轻佻浮浪的话,却让她心跳加速,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或许是他有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也或许是他长得实在太帅了。 总之当他痞浪地说出那句话时,她没感到油腻恶心,只觉得很撩人,一下击重了她心。 她脸颊顿时爆红,从脸红到脖子,两个耳垂更是红得透亮,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心脏狂跳,跳得仿佛要破腔而出。 就在她又害羞又紧张时,他伸手碰了碰她唇,语气却轻描淡写:“怎么这么不经逗,脸都红透了。” 她又羞又窘,气哼哼地甩开他的手,慌乱地往前跑。 他悠然从容地跟在后面,两手插兜,笑得恣意风流。 第四天,她因为一件事和他斗嘴,然后翻出他在广场上说过的那句话,可他却说不记得了。 他说不记得时,姿态痞浪地叉开腿,坐在风雨晦暝的窗下,白衬衣半敞,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右手两指夹着烟,吞云吐雾里慵懒地看她一眼。 那一眼,又轻又飘,不带半点感情。 后来不止一次,很多次都是这样。 于是她也就摸清了他的性格,他嘴上说的越是深情,心中越是无情。 这样的男人,只可浅交,半点也不能投入真心。 奚沅没再回复,她不是腻歪的人,何况也没到那个份上。 周惊鸿也没再发来消息。 - 五点半,三人打了辆车赶去机场。 方雅跟奚沅她们不是同一个航班,奚沅和米露先走,坐上飞机后,奚沅摘了口罩。 米露拿出护颈和薄毯,两人分别戴上护颈靠住椅背,盖着同一张薄毯。 “唉。”米露靠着奚沅的肩,叹了口气,“回去后我爸妈又要催我找男朋友,他们每次都发动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给我介绍对象,还得意地声称都是有车有房的京北本地人,仿佛多高贵似的。” 奚沅摸了摸她头:“他们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也知道他们为我安排的那条路,对很多人来说,算是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毕竟还有很多北漂,连一个固定的住处都没有,苦干十几年也未必能在京北买一套房。” 奚沅单手捂住胸口:“姐妹,扎心了!我就是你口中如浮萍一般的北漂。” 米露笑着挽住她胳膊:“你可拉倒吧,只要你想,二环以内的四合院任你挑!帝都的别墅任你选!” 奚沅笑着回怼:“你咋不说我住故宫呢!” 米露笑着摇头:“那还是不行,哪怕周二公子是你老公,你也没法住进故宫。” “去你的!”奚沅笑着推她一下,“别乱说,要是传了出去,咱俩就不用在演艺圈混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米露捏着她白嫩柔软的手指把玩。 “我也不是刻意要和我爸妈对着干,只不过他们过的就是那样的生活,我不想重复他们的人生。我就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过不一样的生活。” 奚沅安慰道:“放心,总有一天,叔叔阿姨会理解你的。” 米露从她肩上抬起头,拍拍自己的肩:“你靠着我睡会儿,今天早上起来得早,下午也没怎么睡。” 奚沅:“不用,我回去了再睡。” 她拿出手机,准备调成飞行模式,却看到微信有新消息,点进去一看,是周惊鸿发来的。 曾是惊鸿照影来:【今天夜里京北有雪,明天早上九点,陪你到陶然亭赏雪。】 奚沅趁着飞机还没起飞,快速回他:【你不是在海城吗?】 曾是惊鸿照影来:【欠你一场风花雪月,天涯海角也要赴约。】 奚沅先是被酸了一下,随即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心尖都发颤,酥酥麻麻的痒意,从心尖蔓延至整个心脏,传遍整个胸腔。 原来他还记得。 三年前认识他时,她正好大三暑假,还差一个月才满十九岁。 那会儿她还很青涩,纯真又羞涩地在他面前说着幼稚的愿望。 她说想去京北,想看香山的红叶,陶然亭的雪。 他斜倚着栏杆,背后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风鼓荡起他的白衬衣,倜傥不羁。 在她天真懵懂的注视下,他捻灭手中烟,笑着承诺:“好,我陪你。” 曾是惊鸿照影来:【今夜好好休息,明天不见不散。】 奚沅鼻尖有点酸,明知他嘴上的深情一文不值,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 她没回他,不敢回。 米露见她眼眶微微湿润,急忙问道:“和谁聊天呢,怎么还聊哭了?” 奚沅小声说:“他邀请我明天去陶然亭赏雪。” “谁?”米露问完才反应过来,“就是你那位和周二公子同名的朋友?” 奚沅点头:“嗯。” 米露说:“他不是去海城了吗?” 奚沅温柔地笑了下:“他知道我今晚回京北。” 米露发出惊叹声:“哇塞,他挺浪漫啊,知道你要回京,连夜赶过去,还邀你去陶然亭赏雪。” 奚沅抿了抿唇,白皙的脸颊泛起浅嫩的红。 米露笑着问:“那你去吗?” 9、009 要去吗? 奚沅不知道。 从感性的角度,她想去赴约,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去。 她的职业是演员,身处娱乐圈,和一个捏着她把柄的圈外男人来往过密对她不利。 而且她也没有多少闲暇时间可以挥霍,因为丁虹已经为她接了几个新的通告。 回去后第三天要参加一期很冷门的田园综艺,虽然只是临时嘉宾,而且露脸的机会不多,但好歹也是一个上镜的机会。 然后趁着宫斗剧停拍的时间,演一个都市总裁短剧,节奏很快,剧情很狗血,半个月就能完成拍摄。 她在剧中演一个恶毒女配,虽然几集就领盒饭,但总比无戏可拍要好,蚊子腿也是肉。 在演短剧的期间,丁虹还见缝插针地带她去参加一场慈善晚会。 只不过晚会主办方真正邀请的人是丁虹手下一个当红女演员,叶楚夏,95花之一。 她根本没被邀请,只是被当成叶楚夏的附属品,跟着去见世面,直白点说,也就是蹭晚会。 即便如此,她也很高兴,至少有幸到晚会上露脸。 各种因素考虑下来,她越发纠结,要不要去见周惊鸿。 况且回到京北已经很晚了,她住的地方离机场又远,到家估计都快凌晨一点了,早上九点到陶然亭,她未必起得来。 十一点半,飞机落地京北机场。 奚沅戴着鸭舌帽站在大厅转盘处等行李,顺便用手机看小说。 她正看到精彩处,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米露发来的消息。 露露:【啊!!!奚奚,我刚才看到一个帅哥,超级帅!】 奚沅同她开玩笑:【你在女厕还能看到男人?】 露露:【肯定不是啊,是去卫生间的途中,帅哥正好也去卫生间。我悄悄看了他几眼,妈呀,真的好帅!要不是拉肚子,我都想守在卫生间门口,等着他出来,加他微信。】 奚沅:【你在娱乐公司上班,每天见到的帅哥还少吗?】 露露:【我就这么说吧,他比宁宗烨还帅!】 米露没拿贺霖举例子,因为贺霖在奚沅眼里长相一般。但宁宗烨比贺霖帅,这点连奚沅也认同。 宁宗烨是新晋顶流,去年暑假因一部仙侠剧爆红,凭着189的身高,女娲毕设的高颜值,以及双开门身材,一时间吸粉无数,成了很多人的梦中“老公”,就连米露,也都对着宁宗烨的照片意|淫过。 露露:【而且他不光长得帅,最主要的是,他身上自然流露的那种贵公子气,很少人能有,翻遍整个娱乐圈也难以找见。】 奚沅:【别发花痴了,上完厕所赶紧过来,马上行李就到了,早点拿上行李回家睡觉。】 露露:【……宝贝,你是不是对帅哥过敏?你觉得贺导长相一般也就罢了,搬出宁宗烨都无动于衷吗?】 奚沅无奈地笑了下,她倒不是对帅哥过敏,而是已经见过了最好的。 周惊鸿,人如其名。 别的不提,他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和一身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气质,完全担得起“惊鸿一瞥,一眼万年”这句话。 因为见过了最好的,所以其他人都成了一般。 只不过这些心里话,她没法跟人说。 于是她岔开话题:【心肝,马上就十二点了,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回完消息,奚沅抬起头活动脖子,结果一扭头,看到贺霖正站在斜对角打电话。 她急忙转过身,把帽檐往下拉了拉,祈祷自己没有被贺霖看见,但又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多余。 贺霖未必就能认出她来,或许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然而保险起见,她还是低着头,背对着贺霖,同时给米露发消息。 【我看到贺导了,他也在大厅等行李,你赶紧过来,我去卫生间躲一下。】 露露:【……我真是大写的服!】 奚沅:【???】 露露:【别的演员,耍尽手段都想接近贺导。你倒好,在机场跟他巧遇,非但不上前打招呼,还要躲起来!你这种心态,火了都没天理!】 奚沅解释:【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早上我才在他面前撒谎骗了他,万一他认出我来,问我周二公子的事,那不就穿帮了?】 露露:【说的也是。唉,原谅你了,等我过去。】 奚沅背对着贺霖,低着头快速往卫生间走,与米露擦肩而过时,小声叮嘱:“你也尽量避着点,别被贺导看见了。” 米露不以为意:“怕什么,我只是你的助理,他还能认识我不成?” 奚沅:“小心驶得万年船。” 米露笑出声:“去你的,搞得像做贼一样。等这部剧恢复拍摄,你早晚都会见到他,到时候怎么办?” 奚沅:“到时候再说,先把眼前混过去。” 米露提议道:“依我的,你现在就该主动上前去打招呼,跟他套套近乎,建立一点感情。以后就算穿帮了,他也不至于太为难你。” “你说很有道理。”奚沅悄悄回头看了眼,“要不然我现在过去?” 话音刚落,她一脸痛苦地皱了下眉,急忙捂住肚子。 “不行,我也想上厕所了。” “你……”米露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是演的还是真的?” 奚沅捂着肚子快速往前跑,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是真的了,我演技哪有这么好,你快去守着转盘取行李。” 米露来到行李转盘处,果然看到了贺霖。 贺霖也看到了她,两人对视一眼,贺霖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脸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米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倒抽一口气。 她又看到了那个惊为天人的帅哥! 而原本一向冷漠严肃的贺霖,却笑着对帅哥说:“老子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帅哥痞气地勾了下唇:“只有你这种短小的才会掉进去。” 贺霖顿时暴怒,低声骂道:“我操你大爷,老子十九厘米,你敢跟老子比吗?” 帅哥重重地拍了下贺霖的肩:“才十九就别掏出来丢人现眼了。” 贺霖怒骂:“操,你丫的就是变态!” 奚沅洗完手走出卫生间,发消息问米露:【贺导走了没有?】 她发过去的同时,收到了米露的消息。 露露:【啊!!!奚奚,我又看到那个帅哥了!】 奚沅:【那你们还真是有缘。】 露露:【更有缘的是,帅哥竟然跟贺导认识,我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们现在还没走,还在等行李。】 奚沅:【也有可能是贺导新发掘的演员。】 露露:【不知道是演员还是歌手,但他真的好帅啊!贺导在他身边,被他衬得黯淡无光!我顺带还听到一个劲爆消息!贺导有十九厘米!而他比十九还要长!】 奚沅:【……】 露露:【好想去加帅哥的微信,可贺导在,我有点怕。】 奚沅:【别怕,勇敢露露向前冲!加油!】 露露:【啊!他们拿到行李了,马上就要走了!】 奚沅:【那你快去嘛。】 露露:【好紧张啊,奚奚你快点过来,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你去找贺导说话,稳住贺导,我去找帅哥搭讪。】 奚沅看着米露发癫的消息,眼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回复:【好,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奚沅赶到转盘处,没看到贺霖,只看到米露要哭不哭地扁着嘴。 “走了吗?”她问。 米露委屈地点点头:“走了,你说马上就到的时候,贺导便拿着行李跟他一起走了。” 奚沅摸了摸她头,安慰道:“可怜的露露,还没开始就失恋了。没事,咱不难过,下次看到更帅的,我一定第一时间帮你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米露破涕为笑:“好,我可记着了,你不能反悔哦。” 奚沅拉着她手:“不反悔,走了走了,赶紧回去休息。” 凌晨十二点四十,奚沅回到家。 她连鞋都懒得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只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早上九点到陶然亭,意味着她至少七点半就得起床,哪怕现在秒睡,她也只能睡六个多小时。 不行,她本来就累了一天,再不好好睡一觉,会疯的。 她强撑着坐起身,捞过茶几上的手机,决定跟周惊鸿说明天不去了,空了再约。 不确定他睡了没,她发消息问:【睡了没?】 曾是惊鸿照影来:【刚到家。】 奚沅:【方便语音吗?】 拒绝别人,发文字太生硬了,还是语言有温度些。 然而她消息刚发出去,没过几秒,周惊鸿打来了视频邀请。 她吓得手一抖,点了拒绝。 曾是惊鸿照影来:【???】 曾是惊鸿照影来:【不想让看,还是不方便?】 奚沅只能硬着头皮回拨过去,没想到周惊鸿秒接! 真的是秒接,视频邀请只响了一秒或者两秒,他就快速接通了。 然后手机屏幕里出现男人滴着水的胸膛,哗啦啦的水声暧昧地在手机里响起,大股的水顺着男人胸肌鼓胀的胸膛往下淌。 “???” 奚沅一脸迷惑,不敢置信地盯着手机:“……你是在洗澡吗?” “嗯。”是一声低沉沙哑的回应。 随即屏幕里的画面模糊了一瞬,接着出现块垒分明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往下延伸。 奚沅:“……” 她软着声,怯怯地问:“是周惊鸿吗?” 一声低笑响起:“不然你以为是谁?” 接着出现了那张清冷绝艳的脸,似醉非醉的多情桃花眼,在氤氲的热气下勾人摄魄。 奚沅咬着唇,粉面含春地看着手机,一时间失了声。 周惊鸿隔着手机屏幕,深情地凝望她:“想不想我?” 10、010 窗外飘着雪,屋里地暖很足。 奚沅窝在沙发上,白嫩的小脸本就被暖气熏得微微泛红,此刻再被周惊鸿浪荡的话一挑逗,更是红得鲜艳欲滴,像六月枝头挂着的樱桃,又嫩又红,红得发艳,红得诱人。 她轻轻咬唇,柔柔地看一眼屏幕里痞帅的男人,心口急跳,快速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 周惊鸿看着手机里娇得勾人的女孩,浪荡地笑出声:“害羞了?” 奚沅垂着眼,不敢与他对视,轻声说:“没有。” 周惊鸿:“抬头看着我。” 奚沅抬头看手机,却看到肌肉紧实的性感胸膛,她又快速垂下眼。 尽管她没有直视手机,却仍旧能通过余光看见手机里的画面在晃动,同时也听见了周惊鸿穿着拖鞋走路的脚步声。 “你洗澡还拿着手机吗?”她没话找话地问。 周惊鸿将手机拿远了些,胸口以上的位置都出现在了屏幕里,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撩拨着额前湿漉漉的碎发。 水珠顺着他冷硬的侧脸滑落,沿着粗长的脖颈蜿蜒而下,流过宽阔结实的胸膛,沁润得胸膛泛起性感的光泽。 奚沅不敢多看,急忙低下头,喉咙干痒地咳了声,赶紧说正事。 “我是想跟你说,明天我不去陶然亭了,太早了起不来。” “那就下午去。”周惊鸿语气里有着上位者的不容置喙。 奚沅一时没察觉,继续说着拒绝的话:“下午雪都化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她正要挂视频,周惊鸿突然郑重地喊她:“奚沅。” “嗯?”奚沅停了手,看着屏幕,“怎么了?” 周惊鸿深邃的眼像裹着大雾,湿润迷离,性感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沉哑:“想你了。” 奚沅脸颊瞬间爆红,他刚洗完澡,这种时候说想她,还能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生理上那点事。 她假装听不懂,小声说:“明天再聊吧,我困了。” 周惊鸿问她:“洗澡了没?” “……”奚沅接不上话。 这个话题太暧昧了,她没法接。 周惊鸿终于放过她:“挂了吧,早点睡。” 奚沅顿时松了口气:“好。” 她正要挂,周惊鸿又说:“位置发我,明天下午三点,我去接你。” 奚沅想说“你别来”,话还没说出口,周惊鸿却抢先一步堵住她的话:“要么我现在去找你。” 奚沅回他:“你又不知道我的住址。” 周惊鸿轻笑:“你可以试一下,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奚沅怼他:“找到又怎样?” 周惊鸿提了下唇:“那你今夜就不用睡了。” 奚沅直接挂了视频,立马想把他拉黑,手指都点开他头像了,最终还是忍住了。 冷静,不能冲动。 万一真把他惹生气了,他一怒之下在网上爆料,后果不敢设想。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以不去恶意揣测别人,就像米露说他是做那一行的,她不认同。但不代表她就毫无防范之心,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很快平复好情绪,她把住址位置发给他,又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发完她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扔到了沙发角,起身去洗漱。 - 周惊鸿看着对话框里,机械冷漠到毫无感情的“晚安”表情包,无声地勾了下唇。 小姑娘对他的畏惧和抵触,还真是毫不遮掩。 当年游轮上,她青涩怯嫩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始终抹不掉。 她在他面前,不说是一张白纸,但也差不多,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扔下手机,他站起身擦着头发往衣帽间走,刚走没几步,手机便响了。 他折回身,长臂一伸,捞过沙发上的手机。 来电是贺霖。 “喂。”他懒懒地接起。 贺霖笑得很不正经:“没打扰到二哥的夜生活吧?” “刚回来能有什么夜生活。”周惊鸿声音淡淡的。 他在贺霖面前,已经撤去了那副痞浪劲儿,整个人都淡了下来。 贺霖笑着说:“没去找她?” 周惊鸿声音顿时沉了下去:“说正事!” 贺霖敛了笑,急忙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你家老三,周斐然他二舅,年后要调回来,京中一把手,新官上任三把火,到时候你……” 话未说尽,意思却很明显。 这把火,毫无意外要烧到周惊鸿身上。 周斐然是周惊鸿同父异母的弟弟,与周惊鸿势如水火,两人斗得跟九龙夺嫡似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听到贺霖提点的话,周惊鸿冷声道:“那就让他出意外。” “别说大话,自己谨慎点,你现在是四面楚歌。除了周斐然,海城那边,你同母异父的弟弟,陈惊羽,每天都盼着为你扫墓呢。” 周惊鸿骂道:“滚蛋!少他妈诅咒老子。” 贺霖笑了声:“兄弟也是为你好,别夺权不成,反把命搭进去。” 周惊鸿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他换了个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对方很快接通。 他笑着说:“打扰赵局了,有件事想麻烦您,明儿再登门拜谢。” - 奚沅起床时,外面雪已经停了,太阳亮得晃眼,小区草坪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白。 她昨天晚上一点半睡的,跟周惊鸿其实没聊多久,视频时间只有六分钟,然而她却感觉像是聊了很久。 主要是什么话可以聊,要不是周惊鸿故意说些痞浪的话逗她,对话估计都无法进行下去,只能冷场。 洗漱完,她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戴着帽子下楼吃早饭。 吃完饭回到家,她给家人打了个电话,问候叮嘱了一番。 结束通话,她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时,太阳已到中天。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 就在她准备换衣服出门时,收到周惊鸿的消息:【起来了吗?】 奚沅回过去:【嗯,正准备出去吃饭。】 曾是惊鸿照影来:【中午有点事,不能陪你,下午赏完雪,陪你吃饭。】 奚沅:【不用,晚上我还要去一趟公司,见我经纪人。】 曾是惊鸿照影来:【两个小时后,我到你那儿。】 奚沅中午在楼下餐厅随意吃了点东西,回来后便开始洗漱化妆,将头发吹得蓬松柔软。 化完妆,她看着镜子里精致娇媚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阵尴尬。 这样子像什么话,打扮得这么隆重去见他,好像对他多有情似的。 于是她又把妆卸了,只涂了d家粉色唇膏,最后顶着一张清秀淡雅的脸出门。 她刚下楼,便接到了周惊鸿的电话。 铃声响起的刹那,她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几秒后,她接通电话:“喂。” 周惊鸿:“出门右转。” 奚沅刚好走出小区大门,一转身,愣在原地。 男人一身黑色长风衣,内搭同色系高领毛衣,单手插兜,姿态风流地斜倚着黑色车身,欲笑不笑地看着她。 奚沅只觉两只脚像灌了铅,根本没法再往前挪动。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确是记忆里那张熟悉的脸,清冷绝艳,桃花眼勾人,明明昨晚上开视频时才见过,一如既往的轻佻浪荡。 可现在真正见到他,却感觉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记忆一下拉向了很远—— 那天海上的天气格外凉爽,湿咸的海风吹在身上,吹散了燥意,却吹不走心底的恐惧。 自从上了那艘纸醉金迷的豪华游轮后,她刻意弄脏脸,心惊胆战东躲西藏地过了三天。 害怕、后悔、难过,无助…… 各种情绪交织,终于在第四天的黄昏,她绷不住了,决定逃走。 声色靡靡的游轮上,男人斜倚着船舷在孤灯下抽烟,白衬衣解得只剩一颗扣子,薄肌韧腰,交错的纹理上好几种口红色号。 很痞,很浪。 这是她对周惊鸿的第一印象。 当时她以为他也是被带到船上“献祭”给富婆或富商的艺人,于是鼓足勇气上前,拉了拉他袖子,眼眸纯澈地看着他,软软地喊了声哥哥,对他说。 “我们一起逃吧。” 桃花眼轻掀,周惊鸿慵懒地看她,暧昧光影下,一张俊脸冷艳清绝不似凡人。 “逃去哪儿?”他吐了口烟,声音低沉磁性。 那时奚沅还不到十九岁,还很单纯,像早春枝头的青梅,涩涩的嫩。 看着又痞又浪,很明显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她故作成熟,踮起脚,在他耳边软声吐气:“这里很乱很脏,我猜你肯定也不喜欢,我们先上岸再说。” 后来…… 后来她拉着他手,一口一个哥哥,在声色犬马的夜里,有惊无险地逃离了游轮。 上岸后,她仍旧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又甜又软,哄着他为自己做了小半个月的保镖。 “怎么不叫哥哥了?”周惊鸿来到她面前,笑着逗她。 奚沅回过神,动了动唇,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 周惊鸿微微弯身,食指轻刮她鼻尖:“三年不见,软软比以前更漂亮了。” 奚沅羞涩地抿了抿唇:“你也比以前更帅了。” 周惊鸿抬手轻抚她脸:“妆都不化,这么不重视我们的见面。” 奚沅脸上一热,羞赧地咬住唇。 她原本是化了妆的,就是怕尴尬才把妆卸了。 周惊鸿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泛起粉晕,浅浅扬了下唇,手背轻碰她粉嫩的脸:“现在好了。” 奚沅仰头看着他,整张脸都烫了起来,连嘴唇都像是在发烫。 她呼吸急促,感觉像是要喘不过气来,双唇不自主地打开。 周惊鸿眸色微沉,突然把她按在怀里,大手罩住她后脑勺。 奚沅吓了一跳,扭了扭,想要从他怀里退出。 “别动。”周惊鸿用力按住她背,声音有些哑,“让我抱抱。” 奚沅没敢再动,脸贴着他胸膛,任由他抱着,耳中是他沉沉有力的心跳声。 11、011 奚沅大学是在江城读的,不在京北,她大二下期,新生代导演孟启,到他们学校为一部校园网剧《这些年》选角。她侥幸被选中,出演剧中清冷淡雅的女三,自此进入演艺圈。 大四那年,她因为演戏来到京北,从此成了一名北漂。 在京北的这四年,她早已到陶然亭看过秋天的芦花和冬天的雪,可从没有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样,让她感觉到陶然亭真正的美,如诗如画,像仙境一样。 雪压槐柳,白茫茫一片。 朱漆彩绘的亭子,静静矗立在风雪中,承载着今冬严寒,也承载着华夏三百年风霜。 真的是太美了,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走进亭子,坐在石凳上,她单手撑腮,看着美如画的雪景,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然而没一会儿,心情就不平静了,心跳甚至越来越快。 因为周惊鸿坐在她旁边,没看景,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转过头,羞红着脸与他对视:“你不看雪景,看我干嘛?” 周惊鸿轻笑一声,手指碰了碰她脸:“你比景好看。” 奚沅脸更红了,咬了咬唇,低下头轻声说:“你总是这样。” “哪样?”周惊鸿凑近她,高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脸, 感受到他鼻息间温热的呼吸,奚沅心脏狂跳,慌忙往旁边挪:“不正经。” 周惊鸿倾身靠近,半边身子压向她,食指弯曲,缓缓蹭着她丰润的唇瓣,轻笑道:“这才是不正经。” 奚沅脸红了个透,连嘴唇也红了。 她脑子都是木的,懵懵地看着一脸痞浪的周惊鸿。 周惊鸿笑着拉住她手,他的手很大,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看上去很有力量,也很欲很性感。 她的手很小,又软又白,柔弱无骨。 他攥着她绵软冰凉的小手轻轻揉搓,为她取暖。 奚沅看着他,心跳越来越快。 她感觉周惊鸿攥着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脏。 他捏着她心脏在揉搓。 奚沅脸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急,不敢再让他拉手。 她往外抽了下,软声说:“我手不冷。” 周惊鸿非但没松开她手,腿一撇,两腿叉开,手臂前伸越过她肩,直接将她纳入怀中。 “亭子不挡风,别感冒了。” 奚沅被他拥入怀中,背抵着他宽阔坚硬的胸膛,颈边是他沉沉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钻入她领口内,让她感觉痒痒的酥酥的,身体有些发软。 她难耐地扭了下,却被周惊鸿猛地按住腰。 “别动。”他声音低沉磁哑,下巴蹭了蹭她颈,“亭子里冷,我不想让你生病。” 奚沅羞红着脸咬住唇,屁股一抬,干脆坐在了他腿上。 石凳又冷又硬,哪有人肉坐垫舒服。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她也没必要再矜持。 何况他们的关系本就不清白。 然而她坐得太急了,加上也没看,一下坐得很靠后,属于贴着他腿根坐下去的,坐姿很暧昧。 只听他声音低哑的发出一声闷哼,她感到不妙,来不及撤退,便被他箍着腰狠狠地按在了怀里。 - 园中很安静,一路走来只有风声,和树上偶尔落下积雪的簌簌声。 奚沅被周惊鸿拉着手,与他并肩走在没有半点足迹的雪地里。 她嘴唇现在还痛,风一吹更痛了,痛中还带点麻麻的痒。 周惊鸿亲她亲得太急了,用力吮着她唇,含着她舌,亲得又急又狠,像是要把她吃了。 他亲了很久,才喘着粗气松开。 奚沅张着嘴,像岸上干涸的鱼,急促地呼吸,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因喘气轻轻颤抖。 周惊鸿看得眸色一黯,捏住她下巴,低头又亲了一阵。 双唇分开时,他手里抖开一条红宝石项链,温柔地为她戴上,说了句:“软软好美。” 奚沅低头摸了下宝石项链,突然仰头看着他:“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吗?” 之所以用“还”,是因为三年前,在决定和他发生关系时,她就问过这个问题。 她怕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自己无意间做了小三,便问他:“你有性经验吗?” 而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痞气地勾起点唇角,笑着说:“你想让我有,我就有。” 她不傻,自然听懂了他什么意思。 “我也没有。”她又问,“……你知道怎么做吗?” 他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后来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不仅知道,还很会。 事后,他语气浪荡地问她:“满意吗?” 她羞得扯过被子蒙住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他从后面抱住她,蹭她,撩她,吻着她颈,在她耳边用低沉撩人的声音说:“别担心,我没女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女孩。” 得到了他的回复,她心中吃了一剂定心丸。 “我也是。”她枕着他手臂,脸贴在他胳膊肘上,轻软地笑。 “也是什么?”他非要她说得更具体。 她咬了咬唇,声音跟小奶猫似的,轻声说:“我也没有男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男孩。” 她学他的语句模式,稚嫩得有些傻气。 他嗓音沉沉地笑出声:“傻元宝,我是男人,小元宝的第一个男人。” 想到两人曾经相处时的暧昧画面,她仍感到脸红心跳。 刚才他突然亲她,亲得太急太猛,她都没有时间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亲吻结束后,她又忘了问。 现在冷风一吹,她脑子清醒过来,便问出了口。 问完,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有着忐忑和期待。 周惊鸿看着她,勾了下唇,可眼中却没笑意。 “你说呢?”他神情依旧痞浪,但语气却很冷淡。 奚沅看出来他生气了,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怎么知道。”她背过身去,“我们三年多没见,你都快三十岁了,别说交女朋友,就算是结婚也很正常。” 周惊鸿很快压下那点莫名的怒意,笑着把她拉入怀中:“我没女朋友,只有软软一个女孩。” 奚沅心中一阵愉悦,面上却故意表现得很淡定,轻轻地哦了声,又忍不住弯起唇角:“我也没男朋友。” 周惊鸿轻轻捏了下她秀挺的鼻尖:“长大不乖了,学话只学一半。” 奚沅知道他什么意思,然而她现在完全没了以前纯真懵懂的厚脸皮,根本说不出他想听的那半句话。 见她不说,周惊鸿大手抚着她软腰,薄唇擦着她耳廓撩她,故意在她耳边沉着嗓音喘气:“说只有周惊鸿一个男人。” 奚沅咬住唇,仍旧不说。 周惊鸿突然含住她耳垂,忽轻忽重地吮吻。 奚沅哪里受得住,软软地哼叫出声。 周惊鸿继续磨她,温热的舌扫过她耳根,薄唇沿着她颈往下碾。 奚沅最终投降,欲哭不哭地说出“只有周惊鸿一个男人”这句话。 太坏了,这是她跟周惊鸿重逢第一天,对他下的定义。 坏男人! 天冷,两人在园中没转多久。 才半个多小时,奚沅便嚷着要回去。 周惊鸿又逗她:“做一下就不冷了。” 他语气浪荡,骚话张口就来。 奚沅被他逗得再次脸红,抿着唇不说话。 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会陷入他的骚话套路中。 周惊鸿轻笑,没再继续逗,而是问她:“还能走吗?” 奚沅原本想说能,然而对上他深邃多情的眼,及时改了口:“不能。” 回去时,她趴在周惊鸿背上,看着他们来时走过的脚印,感觉有点奇怪。 “今天怎么没人,好像只有我们两个。” 其实在刚进入园中时,她就感觉今天园子很冷清,只不过那会儿她因为和周惊鸿重逢,处在紧张的情绪中,加上天冷,就没多想。 后来两人手拉手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进了亭子,他抱着她说暧昧的话,与她接吻,导致她根本顾不上思考别的事。 现在冷静下来,她才察觉出今天特别不对劲,整个园子好像只有她和周惊鸿,没有多余的第三个人。 周惊鸿却没解释,背着她步履沉稳地往前走。 “晚上想吃什么?” “我晚上要……” 她话没说完,周惊鸿手机响了。 “你放我下来吧。”她作势往下滑。 周惊鸿拍了下她臀,单手将她托起,腾出一只手接电话。 奚沅趴在他背上,两手勾住他颈,感受到了他荷尔蒙爆棚的男友力。 “嗯,好,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周惊鸿把她放下来,歉意地说:“公司临时有点事,晚上不能陪你吃饭。” “没关系。”奚沅笑着说,“正好我晚上也要去公司。” 周惊鸿单手把她抱起,像抱小孩似的,竖着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按住她后颈,把她按在怀中。 “等我忙完再找你。” 奚沅靠着他颈窝,轻轻地应道:“好。”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没说,她也就没问。 他们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着眼当下,不问过往,谁都没问对方的事。 回到家后,奚沅换了身衣服,化了精致妆,正准备出门,却接到米露的电话。 米露那大嗓门,一开口便让人感到耳膜一颤。 “你今天该不会在家睡了一天吧?” 奚沅心情愉悦地说:“没有啊,我下午去陶然亭赏雪了。” “什么?”米露声音更大了,“你是不是没睡醒,说梦话呢?” 奚沅:“你才说梦话,我下午跟他一起去的陶然亭。” 说着话,她切换到聊天界面,甩了张照片过去。 “看,这是我下午去陶然亭拍的雪景照,漂亮吧?” 米露甩了张截图给她:“可陶然亭闭园了,公众号凌晨两点发的通知。” 奚沅:“……” 默了默,她问:“你确定这公众号是官方的?” 米露:“对啊,是官方的,我都关注很多年了,不会有错。” 奚沅心脏狠狠一跳,快速打开茶几上摆放着的两个精致礼盒。 其中一个,装着一条看上去很贵很奢侈的红宝石项链,接吻时,周惊鸿戴在了她脖子上,回来后,她就取下来了。 另一个盒子里,装着一个看上去很有价值很高级的白玉手镯。 她压抑着情绪拍了张照,发给米露。 “帮我查一下这个项链和手镯的价值。” 米露很快回复她:“手镯我看不出什么,我对玉没什么研究,但这条项链,两年前在la拍卖会上,被拍出了九千万的高价,据说是被一个华裔资本巨鳄买下了。” 奚沅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再想到今天下午安静的园子,除了她和周惊鸿,似乎根本没人。 她心跳猛然加剧,随即越来越快,跳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她有个大胆的猜测…… 12、012 奚沅小心翼翼地把项链和手镯收好,颤抖着手给周惊鸿打电话,铃声响了一分多钟,却无人接听。 她继续打,连着打了三次,都没人接。 心越来越沉,她不清楚周惊鸿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猜测毕竟是猜测,没得到证实前,她也不能百分百断定他就是周家二公子。 电话打不通,她想都没多想,便急切地给他发消息。 「周惊鸿,请问你是周家二……」 输入到一半,意识到不妥,这样太直白了,她急忙删掉。 「周惊鸿,我有急事找你,看到后回我电话。」 输入完,正准备点击发送,感觉还是不行,她又删了。 最终她一个字都没发,什么也没问。 不管他是不是周家二公子,她都没必要急吼吼地发消息去问。 如果他说是,那她该怎么回? 如果他说不是,又该怎么回? 怎样都尴尬,索性不问。 他不说,她就当不知道。 再说了,下午在陶然亭,他为她戴上红宝石项链时,如果想说,就已经说了。 他没说,就说明他不想说。 既然他不想说,她何必追着问。 整理好情绪,她拿起手机准备出门,却看到米露狂轰滥炸的消息,各种惊叹的表情包刷爆了屏幕。 她一条条翻看。 【怎么回事?】 【哪个大佬送给你的?】 【宝贝,从实招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悄咪咪勾搭上土豪大佬了?】 奚沅回复:【没有,你别乱说,到了公司我再跟你解释。】 她已经想好了回应的对策,甚至连理由都在心底编好了。 - 文娱影视,全称文娱影视有限公司,坐立在东二环寸土寸金的cbd中心区域一栋大厦内,十五十六,整整两层都是文娱的办公楼,每层都有艺人的独立休息室和化妆间。 公司旗下艺人,总共十六个。 除了没什么名气的“十二金钗”,另外四个都是当红艺人,其中两个还是顶流。 奚沅坐车赶到公司,刚进入一楼大厅,还没来得及用工卡刷电梯,另一部电梯打开,米露风风火火冲到她跟前。 “奚奚宝贝!”米露拉住她手,双眼放光地看着她。 奚沅咳了声:“先别问,上了楼再跟你说。”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同进入电梯。 米露伸手按亮数字“16”,奚沅的休息室和化妆间在十六楼。 上行的过程,奚沅问道:“虹姐在吗?” 米露说:“在,正等你呢。” 刚进门,奚沅一句“虹姐”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丁虹便递给她一叠打印好的纸。 “这是明天综艺的台本,晚上回去熟悉一下。” 丁虹没说背诵,是因为综艺的台本不像影视剧本一样细节到每句话,每个动作。综艺只需要熟悉一下节目的大致流程和一些主要的桥段、cue点,最终全靠艺人的即兴发挥来实现节目的综艺效果。 奚沅接过剧本,说了声好,见丁虹忙得跟陀螺似的,开口的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咽了回去。 丁虹对其他艺人交代了几句,又走回到奚沅身边:“到休息室说。” 奚沅点点头,跟在丁虹身边往休息室走,米露拎着包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一同进了休息室,丁虹坐在单人沙发上,开门见山直接问:“怎么回事,谁送你的?” 奚沅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不是我的,是我一个老乡。” 米露狐疑地看着她:“你哪个老乡这么有钱?” 奚沅语气自然地解释:“她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前不久认识了一位富家公子哥,人送了她一条红宝石项链和一个白玉手镯。她不知道价值,也不确定真假,想着我已经工作多年,在圈内认识的人多,就让我替她看一下。可我哪懂这些,所以就拍照发给你看了。” 米露笑了下:“我还以为是哪个富二代送你的呢。” 奚沅笑了笑,没说话。 丁虹说:“照片我也看了,那条项链看上去确实很像两年前la拍卖会上,拍出九千万的抹谷鸽血石。手镯要看实物,单看照片看不出什么,不过能送鸽血石项链,手镯肯定也不一般。前提是,那条项链是真品。” 奚沅温柔地说:“谢谢虹姐,我回去跟她说。” 丁虹没再多说,言简意赅地吩咐:“台本记得要熟悉,明天早上八点,我让司机去接你。” 奚沅翻开打印纸:“我现在就看。” 米露为她倒了杯果汁,坐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起看。 她看得很快,十几分钟就翻到底了。 看完后,她拿着台本去找丁虹。 “虹姐,我看节目中有‘回忆初恋’的桥段,到时候我也要说吗?” 丁虹早就看过台本了,正在叮嘱另一个艺人明天拍摄某品牌内衣广告的事。 听到奚沅问的话,她头也不转地回道:“要说,你照实说就行,记得煽情点。” 奚沅微微拧眉,神色为难:“可我没谈过恋爱,没有初恋。” 丁虹转过头,不太相信地看着她:“从没谈过?” 奚沅轻轻应了声:“嗯。” “这……”丁虹也有些犯难,“可你要说从没谈过,镜头就不会再为你停留,不仅达不到节目的综艺效果,还会让人觉得你装,也不会让观众对你有印象。这样,一会儿我让小李给你写一段酸涩的初恋故事,明天你照着背就行。” 小李是文娱的签约编剧。 奚沅回忆了一下三年前她和周惊鸿相处的画面,想了想,回道:“虹姐,不用麻烦李老师了,一会儿我自己写,写好后给你看。” 丁虹微微诧异:“你还会写故事?” 奚沅笑了下:“写的不好,但我想自己试试。” 丁虹没阻拦:“好,写完后发我看,不行的话,再让小李帮你改。” 奚沅把化妆间的梳妆台收拾了一下,当成写字台用。 她都不需要写故事梗概,草稿都不用打,打开电脑直接就写。 对她来说,和写日记没区别,毕竟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事,只需要稍微改编一下就行。 写完后,她仔细地检查了两遍,确定无误,把文档发给丁虹。 丁虹很快回复她:【可以,写得很好,挺感人的,没想到你还有写故事的能力。】 奚沅回:【谢谢虹姐夸奖。】 丁虹:【别紧张,明天照着你写的这个故事讲就行。】 奚沅:【嗯,好。】 - 外面又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越下越大,棉絮般往下飘落,昭示着这个冬天将要迎来最冷的时刻。 走出大厦,奚沅戴上羽绒服帽子,坐进丁虹为她安排好的车。 回到家,已经十点了。 洗漱完,她拿着手机,犹豫很久,再次拨通了今天才刚记住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没再打,也没给他发消息。 对于周惊鸿的“失联”,她心里微微有一点失落,但更多的是平静和坦然。 即便联系不上他,也不算什么大事,影响不了她的生活。 反正过去这三年,他们都没任何联系,现在只是恢复如初而已。 节目录制是在邻市的一个小镇,小镇有着一大片天然形成的湖泊,被打造成了一个旅游景点。 现在湖面被冰封住,他们要以“渔民”的身份,体验冬季凿冰捕鱼的生活,同时完成节目组要求的任务。 奚沅在节目里的表现中规中矩,不突出也不拉胯。 然而往往这种不上不下的表现,才最没特色,最不容易被人记住。 趁着休息的时候,米露来到她身边,小声提醒她:“奚奚,一会儿到了‘回忆初恋’的桥段,你一定要讲精彩点,感情煽起来,要讲得让人泪目的那种,争取给观众留下一个温暖深情的好印象。” 奚沅:“……好,我尽量。” 第四个任务做完后,轮到“回忆初恋”的桥段,当镜头切到奚沅这边时。 她对着镜头温柔地笑了笑,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皮肤白到发光,眼睛清亮纯澈,美得像一幅画。 “我们认识,是在一艘船上。” “他是水手,我是临时侍应生。” “在海中航行的那半个多月,我们一起看过海上四点的日出,看过潮涨潮落。” “后来上了岸,我们手牵手走在暹罗广场,在素坤逸大街吃各种小吃。着眼当下,不问过往,不计前程。” “分开时,我在佛殿前为他点过灯、许过愿,愿他一生平安,顺心如意,看世界也寻自己。” 她微微低着头,软软一笑。 “我们虽然从未说过爱,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一生所爱。” 节目播出,已是七天后。 而这天,正是鼎盛集团新总裁的就任日。 鼎盛集团,总部大楼。 董事会任命仪式结束,电梯门打开的一瞬,立马有保镖和助理迎了上去。 十几个保镖分列两排,将鼎盛新上任的总裁拥护在中间,四个助理前后跟随,一行人走出大厦。 男人一身挺括考究的黑色西装,面对媒体,滴水不漏地回答了几个问题。 其中一个记者举着话筒,高声问道:“听说周总近些年一直在国外,现在您刚回国便任职鼎盛集团总裁,请问您对鼎盛的未来有何规划?” 周惊鸿轻轻提了下唇:“感谢你的提问,我相信在我的带领下,鼎盛会走得更远。” 记者又问:“请问您对国内市场……” 特助立马打断:“不好意思,采访时间到。” 周惊鸿在保镖的簇拥下,坐进了一辆私人订制款加长版劳斯莱斯车里,吩咐司机:“去老宅。” 司机是周家的老司机,不用多说,一句“去老宅”,便能立马从脑海中选出一条用时最短的路回到周家老宅。 至于耗油量,这些不在周惊鸿的考虑范围内,时间对他来说才是最宝贵的。 他仰头靠住椅背,单手扯松领带,身上的痞浪劲儿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连轴转了七八天,总算尘埃落定。 突然私人手机叮了声,他懒懒地拿起来看了眼,是一个剪辑后的视频,贺霖发的。 长指点开,视频里柔美恬淡的女孩低着头软软一笑。 “我在佛殿前为他点过灯、许过愿,愿他一生平安,顺心如意,看世界也寻自己。” “我们虽然从未说过爱,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一生所爱。” 凸起的喉结轻轻一滚,男人紧了紧腮,眼眸深如幽海,声音沉哑地开口:“前面掉头,去文娱影视公司。” 13、013 十五楼影视部,茶水间。 奚沅端着杯锡兰红茶去续水,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听见里面一个人说:“你们知道奚沅的来历吗?” 她抬起的一只脚硬生生收住,默默退到门后。 “她没有来历吧,资源和我们一样差,哪有什么来历?” “你还不知道吧?”刚才问话的那人压低声音,“和她同剧组的七八个女演员,背后说她坏话,全部都被封杀了。” “啊?” “真的假的?” 那人八卦道:“真的,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在那个剧组。听我朋友说,那几个人说她坏话,被贺导听见了。贺导一怒之下就封杀了她们,连那部剧都停拍了,准备重新选角。” 有人疑惑:“可是她跟贺导没什么关系吧,她要是真的跟贺导关系很好,还能到现在都不红?” “就是啊,贺导随便抬抬手,她都混到一线了。” 那人继续说:“所以嘛,我才问她是什么来历。你们想,既然她跟贺导没什么交情,贺导不可能为了她封杀这么多演员。只有一个原因,她有强大的后台,那人身份很强大,连贺导都得给三分面子。” 有人认同,接着那人的话分析:“梁舒雨和她一同进的组,停拍后,梁舒雨却没回来,我打听后得知,公司和梁舒雨解约了。梁舒雨和她都是虹姐的人,资源上总有分配不公的时候,这时候被公司放弃,很难不让人多想。” 那人激动地说:“还有还有!新晋小花冷佳凝,听说不知怎么得罪了她,在片场被她当众打了两耳光,也被封杀了。” 那人越说越激动。 “冷佳凝可是盛辉老总高云鹤的人,平时不少人都得笑着脸一口一个‘冷老师’、‘佳凝姐’的捧着供着。可她却敢直接打冷佳凝耳光,你说她要是没后台没靠山,谁能相信?” “就是啊,像咱们这种没后台没靠山的小可怜,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这么说来,她肯定有后台,而且还是不可说的那种。” 那人继续:“而且她一回来,公司就给她安排了一期综艺,还接拍了一部短剧。虽然资源不怎么好,但总归资源不断,不像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戏拍,都快饿死了。” 奚沅听到这里,没再听下去,悄悄转身离开。 回到休息室,她整个人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现在她更加确定,周惊鸿就是她们口中那位神秘的周家二公子。 当时她被冷佳凝推了一把,撞到贺霖怀中后,情急之下对贺霖说出“我跟您说一个周惊鸿的秘密”这句话。 话一出口,就引起了贺霖的兴趣。 那会儿她正处于高度紧张和惊惧中,也没功夫多想,现在想来,其实很不对劲。 若不是贺霖知道点什么,单凭她一句话,不可能引起他那么大的兴趣。 贺霖那种久经名利场的人,估计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无聊把戏,没把她当场扔到雪地上,甚至还浪费时间陪她演戏,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她和周惊鸿的关系,所以才会陪着她玩,还故意当着周惊鸿的面问她,他跟周惊鸿谁更帅。 因为那时她旁边站着的男人,就是周惊鸿。 贺霖的话,是故意说给周惊鸿听的。 所以宫斗剧停拍,真的是因为她吗? 她不确定,很想知道答案,又有点怕知道答案。 心口怦怦直跳,她慌忙拿出手机,想给周惊鸿打电话,屏幕解锁后,又默默放下了。 她没勇气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之前不确定周惊鸿的身份时,对于周惊鸿突然联系她这件事,她很困惑。 现在确定了,她更困惑。 心中疑点重重,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干脆懒得想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拿上包正要走,丁虹打来电话,让她现在赶去剧组,短剧的剧组,还给她安排了车,让她到地库等。 - 司机要半个小时后才到,奚沅不急不忙地补了个妆,才慢悠悠坐电梯到地库。 她赶到地库,丁虹发消息给她,说路上堵车了,要再等十分钟。 在京北这样的地方,堵车太正常了,所以她才不着急。 “奚沅。”突然有人喊她。 奚沅转头看去,是同公司的艺人,顾沉骁。 只不过对方是顶流,而她是小透明。 她很诧异,也有点受宠若惊,顶流大碗竟然会主动与她打招呼,这怎能不让人震惊? 而且顶流就这样出现在地库,身边连个保镖助理都没有,不怕出事吗? “顾老师。”尽管心中有疑问,她也没无礼到直接问出口,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顾沉骁走到她面前,笑容温润:“等人还是回去?” 奚沅笑着回道:“我等车,一会儿要去趟剧组,虹姐安排了车来接我。” 顾沉骁看了眼腕表:“一会儿就到下班时间了,下班高峰期堵车严重,要不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奚沅连连摆手,她哪敢让顶流大碗当司机送她,连忙笑着说,“车很快就到了,等不了多久。” 趁着等车的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奚沅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有些无措和尴尬。 顾沉骁见她神情局促,笑着说:“别紧张,我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冷漠,人设而已。” 奚沅被他逗笑,也放松了下来:“那你可要把人设立住了。” 顾沉骁笑了下:“在你面前不用,我们都是同事。说亲切点,算是师兄妹。”他问道,“我应该比你大吧,你哪年的?” 奚沅说:“我二十二。” “我比你大,我二十五。”顾沉骁笑得像阳光大男孩。 奚沅很上道地回:“哦,那我该叫你师兄了。” 顾沉骁玩笑般应了声,随即笑着问:“后来你们没有再联系了吗?” “什么?”奚沅一怔,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跟谁联系。” 恰在这时,一辆车身漆黑的加长版劳斯莱斯从两人面前驶过,最后停在了两人斜对面。 因为车窗是单透玻璃,所以他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人,但里面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 车窗玻璃开了一条缝,能听清车外的对话声。 这种地方,出现劳斯莱斯这样的高档车并不稀奇。 奚沅跟顾沉骁,谁也没当回事。 “初恋啊。”顾沉骁说,“你节目里说的,你们相识于船上,他是水手。” 奚沅拍了下额:“哦哦,你说这事啊,嗐呀,这是我编的故事,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吗?”顾沉骁挑了下眉,似乎还有些遗憾,“我听你讲述的时候,看你真情实感的样子,还以为是真事。” 奚沅笑了笑:“我们是演员啊,这点演技都没有,还怎么演戏。再说了,节目上说的话,哪里能当真。” 顾沉骁摇头:“不像故事,我总感觉,像是你的真实经历。” “不是不是。”奚沅急着否认,“我哪有那么离奇的经历?而且我从来没去过海边,也没有坐过船。” 斜对面的车窗缓缓降下,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是吗?” 奚沅顺着声音看过去,与周惊鸿冷戾痞邪的眼神对上,吓得一抖。 她顿时感觉气温骤降,地库瞬间变成了冷库。 周惊鸿轻轻勾着点嘴角,神态又痞又冷,朝她招手:“过来。” - 奚沅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大型社死现场! 她柔柔静静地坐进车中,双腿并拢,两手放在膝上,坐得规规矩矩,比小学生坐得还板正乖巧。 身旁男人在打电话,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冷冽,不,刚才听到了。 他说“是吗”以及“过来”的时候,语气就像现在这样,冷冽如霜。 “嗯,好,我知道了。” “先不急着答复,开完说明大会,再考虑投资的事。” 他手中的电话刚挂,中控台上另一部手机又响了,他面无表情地捞起,接通。 “暂时有点事,下午不回去了。”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奚沅:“去哪儿?” 奚沅说出剧组的地址,又小声补充一句:“您要是忙,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自己打车过去。” 周惊鸿吩咐了司机一声,把手机往中控台上一扔,捏了捏后颈,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再次恢复了那身痞野浪荡劲儿。 “没去过海边?”他半边身子斜着压向奚沅,“也从没坐过船?” 奚沅紧抿着嘴不说话。 周惊鸿长臂一伸,勾住她肩,手握着她圆润柔软的肩头,把她按进怀中。 他像个十足的痞野浪子,手从她肩头滑到腰上,搂着她腰,低头贴近她脸说话:“但上过床。” 奚沅:“……” 她呼吸一紧,心慌意乱。 周惊鸿忽然咬了下她唇:“想跟我撇清关系?” 奚沅感觉自己快要碎了,抿着唇用力摇头。 “没,没有……” 最主要的是不敢。 周惊鸿轻笑了声,伸手拨开挡在她脸庞的头发,指背轻轻蹭着她因高度紧张而泛红的脸。 “脸这么红,是紧张还是害羞?” 奚沅没法接话,怎么说都是错。 她要是说紧张,他肯定会问“为什么紧张,是害怕还是不想见到我”,她要是说害羞,他指定会说些骚话逗她。 所以干脆不说。 “紧张还是害羞?” 周惊鸿却不打算放过她,还很有耐心地挑逗她,指背沿着她脸蹭到她领口,在她领口处缓缓摩挲,突然五指伸展,进入领口。 奚沅吓得一抖,慌忙按住他手,抬起头,怯怯地看着他。 周惊鸿痞气地勾唇:“不让碰?” 奚沅从上车就绷着身体,也绷着神经,从身到心都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绷得几乎要断裂。 她嫣红的唇轻轻颤抖,眸中像盛着一汪清亮的水,轻轻一眨眼,水珠就能滚落出来。 周惊鸿抬手轻抚着她脸,笑了声:“真不经逗。” 粗粝的指腹擦过她鼻翼,他低下头吻她,含住她柔软饱满的唇瓣,轻轻吮咬。 奚沅被他咬得微微一颤,紧绷的身体彻底松懈下来,水一般软在他怀中。 她突然莫名地委屈,脸贴着他胸膛,无声地流泪。 周惊鸿拍了拍她背,低声安抚:“别哭,又没凶你。” 奚沅声音软着声哽咽:“可你吓到我了。” 周惊鸿笑出声:“倒成我的错了?” 奚沅在他身上蹭了蹭眼泪,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你刚才好吓人。” 桃花眼微微一眯,男人神态痞浪地笑着看她:“你之前也是这样说。” “有吗?我什么时候说过。”奚沅迷茫地眨了眨眼。 她微仰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纯澈潋滟,分外勾人。 周惊鸿被勾得心痒,喉结滚了滚:“有。” 他低下头,轻轻含了下她白嫩丰润的耳垂,在她耳边沉着嗓音说,“第一次做的时候,你说好吓人,都吓哭了。” 奚沅:“……” 她想跳车! 周惊鸿直接把她抱在了腿上,用微微带着些胡茬的下巴蹭她颈:“软软胆子这么小,可怎么办,还会不会被吓哭?” 奚沅:“……” 她扭身看着车窗,思索跳车的可能性。 周惊鸿却扳过她脸,猛地吻住她唇,直到把她吻的呼吸急促才松开,抵住她额喘息着说:“想吓哭你。” 14、014 奚沅脸上又红又烫,羞得低着头不敢看他。 周惊鸿的话,让她响起了三年前那一幕。 那天曼谷很热,又热又闷,暴雨将下未下,昏沉沉的天像是要塌下来。 她洗完澡,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等待。 浴室门半掩,周惊鸿在里面冲冷水澡,隐约可见他宽阔的背,背部肌肉结实,像拉满的弓弦,充满成熟男人的力量感。 哗啦啦的水声淋在他身上,却流进了她心里,在她体内泛滥成河。 很快水声停了。 她擦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听到拖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心脏猛然一提。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张得血液都在逆流,死死地咬着唇,用力攥紧毛巾,呼吸越来越急。 突然身前一暗,高大挺拔的身躯挡在她面前。 她顿时感觉所有氧气都被抽走了,本就紧张得呼吸不畅,此刻更是喘不上气,不得已抬起头,微微张着嘴,娇柔可怜地看着他。 他缓缓俯身,两手撑在她身侧,低头凑近她,薄唇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下,嗓音又沉又哑。 “怕了?” “没,没有。”她害怕地吞咽了下,却摇摇头,“我不怕。” 他抬起一只手,曲起修长雅致的手指,指背轻轻蹭着她白里透粉的小脸,语调温柔:“这么小,怎么敢的?” 她紧张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说年龄还是别的。 “我,我不小了,已经成年了!”她声音细若蚊呐。 说完后,她又大着胆子很直白地问了句:“你……你有性经验吗?” 他微微一愣,随即浅浅地勾起点嘴角,笑容玩味,说出的话更是耐人寻味:“你想让我有,我就有。”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心底松口气,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她主动抬头迎上去,学他刚才的样子,去碰他唇。 双唇相碰的刹那,她还来不及退开,他突然扣住她后脑,凶残地含住她唇瓣,急切地撬开她唇齿,与她唇舌相缠,亲得疯狂蛮横,带着一股似乎要将她摧毁的狠劲儿。 奚沅吓到了,呜咽着推他。 他退开,亲了亲她脸,温柔地安抚:“别怕。” 她张着嘴,急促地喘气,眼中惧色明显。 …… 那天的事,隔了三年,其实已经很模糊。 而且她当时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在抗拒和妥协中反复拉扯。 现在去回想,她甚至都记不清是怎么开始和结束的,只记得那天很闷很热,后来下了一场大雨。 老旧窗户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疾风骤雨中伴随着女孩细细柔柔的哭声。 风雨中,她看着男人深邃幽沉的眼,紧张得绷紧身,害怕,恐慌,无助,后悔。 她想反悔。 “周……周惊鸿,我好怕。”她眼尾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带着哭腔。 周惊鸿亲她唇,亲她脸,温柔地亲去她眼下的泪,耐着性子哄她:“宝宝不怕,我会很温柔,让你很开心,比吃甜甜的巧克力还要开心。” 他对她的称呼从“小元宝”变成更为亲昵暧昧的“宝宝”。 她被哄得迷迷糊糊,将信将疑地嗯了声,小嘴微微嘟起,轻轻地喘着气:“我现在能吃一块巧克力吗?” 甜食可以缓解焦虑和紧张,她很需要一块巧克力。 周惊鸿看着她清纯稚嫩的脸,心底产生了一丝罪恶感,可很快这种罪恶如春日杂草,疯狂生长,野蛮凶残,根本克制不住。 “可以。”他沉着声,宠溺地答应她,喂她吃下一块巧克力。 在她品尝甜蜜巧克力时,他也品尝她。 她嘴里正含着刚融化的巧克力,突然瞪大眼。 “……唔,周惊鸿,别,别亲。”她满嘴甜腻,含糊着喊她,推他。 周惊鸿抬起头,舔了舔唇,又横着手背擦了擦湿润的下巴。 下一瞬,他倾身向前,对着她脸,声音暗哑:“亲一下。” 奚沅人都吓傻了,惊恐地瞪着眼,直摇头:“不,不要,好吓人!” 她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男女的不同,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之后她的眼泪就没干过,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面软着声娇滴滴地哼唧着哭。 他搂着她,低声哄她:“宝宝别哭了,明天给你买冰淇淋。” “不要!”一听吃冰淇淋,她吓得大叫,“我再也不要吃冰淇淋了!” 他轻笑着摸她头:“是真的吃冰淇淋。” 她仍旧抗拒:“真的冰淇淋我也不吃了!” “脸这么红,想什么呢?”周惊鸿用手背碰了下她粉嫩的脸。 奚沅回过神,慌忙摇头:“没,没想什么。” 她哪里敢说原因,以周惊鸿的痞浪劲儿,说了今天就不用去剧组了。 就在她心慌意乱时,突然手机响了。 铃声打破暧昧的寂静,她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接个电话。” 她从周惊鸿腿上挪开,拿着手机还想往旁边挪,被周惊鸿一把箍住了腰。 “就在这儿接。”他唇边噙着笑,眼神却冷淡。 没办法,她只能坐在周惊鸿身边,被他搂着腰,靠在他怀里接电话。 “虹姐,我快到剧组了。” 丁虹:“不急,我不是催你。”她说,“我刚回公司,遇到沉骁,他跟我提起你了。” 奚沅诧异:“顾老师怎么会突然提到我?” 她想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偷偷瞟了眼周惊鸿,见他好像很疲惫似的,半阖着眼仰头靠住椅背。 丁虹说:“你在节目上编的那个初恋故事,沉骁觉得很感人,很触动人心。他想让我问问你的意见,愿不愿意让这个故事成为真事。” 奚沅心口狠狠一跳:“什……什么意思?” 难道顾沉骁猜出了什么?莫非三年前他也上过那艘游轮?! 她脑子嗡嗡直响,惊惧之下,都忘了把手机换到另一边,甚至连周惊鸿贴到她颈边都没察觉到。 丁虹:“沉骁说想跟你演出戏,他扮演你故事里的水手,与你一起合作。” 奚沅紧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声音甚至有些发颤:“我……我不太明白,虹姐您的意思是,想把这个故事搬上荧幕吗?” 丁虹干脆利落地否认:“不是。”她详细解释,“沉骁的意思是,既然你在节目里说这是你的初恋。咱们干脆借着这事,为你营销一个‘清纯深情’人设。” 奚沅:“……” 她预感不妙。 丁虹:“运作的方式,我们已经拟定好。你跟沉骁私下里见几面,一起吃顿饭,拉着手去国贸转上两圈,晚上再一起出入酒店。以沉骁的名气,只要你出现在他身边,都不用我们自己找人,各家媒体会抢着拍下你们的照片,曝光出去。” “到时候肯定是一波能让服务器崩掉的热搜,我们自己再花点钱推一下,等热度达到高潮,你和沉骁,你们两人再分别发个小作文,连小作文我都已经让小李替你们写好了。” “三年前,沉骁为了提升演技,独自一人到船上当了两个月水手。而你那时是一个清贫的大学生,暑假到船上打临时工。” “他阳光开朗,你温软内向。你们相识后,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被他的温暖体贴感动,懵懵懂懂爱上他。” “到了九月,你们各自上岸,你先离开,回到学校继续完成学业,他回到公司继续演戏。之后他以自己精湛的演技,凭借着仙侠剧《得道飞升》一夜爆红。你得知他是演员,不愿再打扰他,删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与他三年没联系过。” “后来你为了他进入演艺圈,三年多来在底层摸爬滚打,演了很多无名小配角,吃了很多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和他并肩而行,能自信地站在他面前,说一声‘顾沉骁,我爱你’。” 奚沅:“……”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丁虹缓了口气,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奚沅:“我……” 她刚说了一个字,突然颈上一痛,周惊鸿恶劣地咬了下她后颈。 “你干嘛?”她偏头瞪了眼周惊鸿。 丁虹问道:“怎么了?” 奚沅连忙解释:“没,没事,我在跟我表哥说话。” 她上了周惊鸿的车之后,便急忙发消息告诉丁虹,说是碰巧遇到了开出租车的表哥,就坐了表哥的顺风车。 表哥熟悉路况,车技很稳,会比司机送她更快到达剧组的拍摄场地。 周惊鸿痞浪地说了句“表哥车技确实稳”,奚沅没理他。 丁虹:“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营销得当,你说不定能火起来,你本身外形条件就不错。” 奚沅应道:“好,谢谢虹姐,我会好好考虑的。” 挂了电话,她转头看周惊鸿:“你干嘛咬我?” 周惊鸿莫名地有些烦躁,喉间干痒,烟瘾犯了,想抽烟。 他从中控台里拿出一盒烟,考虑到奚沅在,又放下了,摸了摸嘴,桃花眼轻掀,浪荡地笑着问她。 “用我的事迹编故事,是不是该给我版权费?” 奚沅微微惊讶,惊讶于他竟然不生气,还笑着找她要版权费。 坐劳斯莱斯的京圈公子哥,会在乎这点版权费吗? 他不是应该愤怒吗? 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把他的事迹编成故事说出去? 可转念一想,不问才是周惊鸿。 一个孤城浪子般的无情男人,岂会在乎一段浅薄的露水情缘?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上心,随便别人怎么说。 奚沅眼睫轻颤,终是忍不住,开玩笑般说道:“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生什么气?”他斜勾起一边嘴角,笑得又痞又浪,“我以软软的什么人生气,男朋友?还是老公?” 奚沅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惊鸿却伸手摸了摸她头,笑着说:“逗你的,真不经逗。” 奚沅狠狠提起的心又重重地坠下,谈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就仿佛一个朋友突然跟她说,她中了百万大奖,才处在巨大的震惊中,都来不及有多余的情绪,结果朋友又嬉皮笑脸地说,假的,是在跟她开玩笑。 她压抑着心底不被人知的潮涨潮落,轻轻一笑:“你说个价吧。” 周惊鸿把她揽到怀里,拇指指腹点住她唇,在她红嫩的唇瓣上轻轻揉搓,将她本就红润的唇搓得越发红艳。 “我不缺钱。”他沉着嗓音说。 答案在意料之内。 奚沅丝毫不惊讶,小声说:“那你想要什么?” 周惊鸿食指弯曲勾起她下巴,低头凑近她唇:“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奚沅垂着眼,鸦羽般的长睫轻颤。 她怎能不知道,那天在亭子里,他抱着她亲了十几分钟,对她的想法毫不掩饰。 然而她却只能说:“不知道。” 他拇指用力压住她唇瓣,敛着深邃的眼,声音又沉又哑:“我想要你。” 15、015 车停在剧组场地外,奚沅下车前,转过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周惊鸿。 她有很多话想问他,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想问他是不是周家二公子,梁舒雨她们是不是真的被他封杀了,如果是,是因为她吗? 想跟他说,谢谢他当年救了她。 他带着她离开游轮,对她来说便是救命之恩。 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现在才知道,哪里有平白无故的好运气? 只因为他是京中周家二公子,他们才能顺利离开游轮,否则以她的身份,上船容易下船难,哪里还回得了岸,早就毁在那艘船上了。 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声温柔清浅的笑。 她还是没勇气问出口,朝他微微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声“谢谢”包含了太多。 谢谢他救她一命,谢谢他送她一程。 周惊鸿笑着摸了摸她头:“有事打我电话。” 奚沅答应:“好。” 她没说他电话打不通。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没必要揭穿。 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修养。 周惊鸿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手一伸,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低头一番操作,把手机递给她。 “挨个打,总能找到我。” 奚沅接过手机,看到通讯录里“a”字下面,五个惊鸿,分别是ai惊鸿1、ai惊鸿2……ai惊鸿5。 她看着一串的“爱惊鸿”,只能点头答应:“好。” 收起手机,她拎着包准备下车。 周惊鸿突然搂住她腰,把她拽入怀中,不由分说吻她唇。 吻得两人呼吸声都重起来,他才松开,单手捧着她半边脸,沉喘着声说:“收工后早点回家,晚上我去接你。” - 今天来剧组,只是提前熟悉一下场地,明天正式开机,到时候会有一场开机仪式。 虽然这只是一部投资成本很低的短剧,但该有的流程也都有。 奚沅在剧组搭建好的场地转了一圈,认识了好几个年龄相仿的演员,聊得也很投入,其中最合拍的一个叫包梦真。 包梦真人如其名,天真可爱,很健谈。 她拍着胸口,一本正经地说:“今天过后,你们就会转运,会大红大紫!我,包、梦、真,包你们梦想成真!” 大家哈哈直笑。 奚沅也跟着笑,一双小鹿眼笑得都弯成了小月牙。 突然她电话响了。 她歉意地说了声:“抱歉,你们接着聊,我去接个电话。” 本以为是丁虹或者米露打来的,米露今天因为家里有事,加上她还没正式进组,只是来剧组熟悉一下环境和场地,不需要带助理,所以米露就没跟过来。 结果却不是她们,是她侄子奚山。 她拿着手机走远几步,接通电话。 “喂,小山,什么事呀?” 奚山今年十七岁,年后正月初五才满十八,因为跳了一级,所以已经读大学了。 她二十二岁,生日是农历八月初二,阳历要到九月了,只比奚山大四岁多,然而他们却是实打实的有血缘关系的亲姑侄。 她妈妈生哥哥时才十九岁,生她却已经四十岁了。 所以哥哥比她大很多,大了整整二十一岁,再加上哥哥警校毕业没几年就结婚了,也就导致她和侄子奚山的年龄差距不大。 “你周四回老家了?” “爸爸还让你带了蜜橘呀,行,那你去我家……”话到嘴边,她想到周惊鸿说了晚上要去接她,慌忙改口,“我现在不在家,在剧组片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这样,我把位置发给你,你打车过来。” 三十多分钟后,奚山打电话给她,说已经到了,她赶忙到片场外去接。 半大的小伙子,高高瘦瘦,已经将近一米八,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很多。 她踮起脚拍了下他肩:“一个多月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嘛。” “哪有?”奚山摸了摸鼻子,又抬手刨了两下额前的碎发,“我都快成年了,哪还会长那么快,姑姑别总把我当小孩。” 奚沅笑着说:“你每天多喝牛奶,没事和同学打打篮球,长到一米八五不成问题。” 奚山嘴角直抽:“不敢奢望,我爸才一米七五,我妈只有一米五,我能长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奚沅说:“可你姑我有一米六五哦,你奶奶也有一米五九,你体内有高个子基因,你肯定能长很高!来,让我比一比,看你是不是已经有一米八了。” 圈内好几个男演员都有一米八,演戏的时候,她与他们对戏,站在他们身前,与他们比过身高。 所以只要她站在奚山身前比量一下,大致就能判断出来他多高。 她让奚山站直身体,然后背贴着他胸膛站在他身前,问他:“我到你哪个位置?” 就在她与奚山比身高时,在她前面三米开外的露天停车位上,停着一辆全球限量版库里南,车身是高雅贵气的暮光紫,简简单单往那一停,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来回走过的人,无不频频回头。 车窗玻璃是单透材质,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却可以看清外面。 坐在主驾位置的男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与人打电话,眼睛看着前面,时不时嗯一下回应一声。 “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证据不足?”周惊鸿嘴角肌肉隐隐抖动,冷笑道,“那就继续查,查到证据确凿为止,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给我看着办。” “二哥,这不太好吧?你回来才一周,就急忙把亲弟弟送进去,先不说外界如何评判你,只怕周老爷子那里,你也不好交代。” 周惊鸿点了根烟,吐着烟雾痞懒地回道:“你是说我爸还是我爷?” 赵越说:“不管是你爸还是你……”他顿住,“我说的周老爷子肯定是你爷,你爸是周斐然亲爹,他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儿子进去?” 周惊鸿冷笑:“那可说不好。” 亲儿子又怎样? 他爸那样冷血的人,亲爹妈都未必放在眼里。 更何况亲儿子的舅舅,触犯到他爸的利益了。 周斐然的二舅苏志国,这些年来一直把他爸当提款机在用。 他爸早就忍够了,可又无力对抗。 这次要不是为了摆脱苏家人的桎梏,他爸也不会这么痛快把鼎盛交到他手里。 老家伙是想借力打力,借他的手对付苏家。 眼看着苏志国一进再进,大有登顶的趋势,他爸坐不住了。 苏志国不能再进,再进下去,他爸很清楚,自己一手创建的商业帝国,真就成了苏家的提款机。 所以老家伙才急忙把他叫回来,让他接手鼎盛,暂时稳住局势,等着他三叔上来,到时候他们周家就可以彻底与苏家对抗。 为了滔天的权势,别说只是牺牲一下小儿子的自由,哪怕真的要了小儿子的命,他爸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放手去做。 挂了电话,他冷着脸正准备下车,另一部手机又响了。 来电是海城。 接到电话,他脸色一变,都来不及给奚沅打电话,立即发动油门,风驰电掣地开了出去。 - 奚沅租的住处,是一室一厅,二环边上,套内面积总共不到四十,三十多平,就这租金都不低。 屋里其实不乱,地板也不脏,昨晚上她才拖了的,但想到一会儿周惊鸿要来。她又把地拖了两遍,顺便把茶几、窗台等角落也都擦了一遍。 这算是一种习俗,在老家农村,家里但凡有客人来,她爸妈就会把家里仔仔细细收拾一遍,保持干净清爽的样子迎接客人。 收拾完后,她刚坐下,便接到周惊鸿电话,心脏猛然一跳。 “喂。” 周惊鸿沉声说:“我临时有事,要去一趟海城,别等我了。” 奚沅手上还拿着湿抹布,轻声回应:“哦,好。” 挂了电话,她只觉全身要散架了似的,腰又酸又涨,脊背微微发疼。 她重重地吐口气,瘫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该抱有希望的,她实在有些昏头了。 第二天开机仪式结束后,所有剧组人员一起吃饭。 投资方在一家环境优雅的园林式酒店,为他们包下整个大堂。 制片人,总导演,轮流到台上讲话。 然后总导演点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让她为大家唱歌。制片人点了七个女演员,让她们站在场子中间跳舞。 顿时台下一片喝彩声。 奚沅默默地站在一边,没拍手叫好,也没公然反对。 就算她看不惯这种现象,她也没资本去斥责批判。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勉强温饱的小演员,有什么能力去跟资本抗衡。 即便只是投资短剧的资本,也比她强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在剧组拍戏,跟周惊鸿没有任何联系。 他没打电话给她,她也就没主动打扰他。 拍到最后一天,她的戏份的最后一天。 她在片场休息,突然接到了丁虹的电话。 “奚奚,好消息!” 奚沅差点没笑出声,能让雷厉风行的丁虹激动到叫她奚奚,还颤抖着说出“好消息”这种话,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惊天好消息。 丁虹难掩激动的情绪,声音都有点飘:“我为你约到了一部大制作的仙侠剧,你在剧中演女二,人设很饱满,演好了能和女主平分秋色。” 略一停顿,她继续说:“而且戏份也很多,和女主一样,直到大结局。” 奚沅:“……”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不由得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哇,疼。 不是做梦! “虹……虹姐……”她心跳得仿佛得了心脏病,急需要速效救心丸。 丁虹赶忙安抚她:“淡定,淡定,你先稳住情绪,我立马开车去接你,晚上有个酒局,很重要,你出席一下。” “好。”激动之下,奚沅爽快地答应了。 - 丁虹从片场出发,往东开了十多公里,最后停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庄园门外。 泊车员过来泊车,安保人员核对入场券,确认身份后才放行。 进入大门,有专门带路的侍应生在前面引路。 奚沅和米露,两人一左一右,紧张地跟在丁虹身旁,恨不得一人拉住丁虹一只袖子。 两人胆怯、恐慌,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完全没区别。 到了灯火辉煌的综合楼外,丁虹交代米露:“你一会儿就在后面茶餐厅等,那里有吃的,也有休息室,我带着奚奚到前厅赴宴。” 米露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大厅内的欧式烛台吊灯璀璨耀眼,绚丽夺目,照得厅中亮如白昼。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被照得闪亮,反射出同样璀璨的光。 奚沅走在厅中,越发感到紧张。 “这边请。”侍应生领着她们往右手边走。 绕过罗马柱,停在一处半掩着的红门前,侍应生抬手轻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 屋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有男有女,大家有说有笑。 侍应生没进,推开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丁虹一进去,立马弓着腰,伸着两手挨个与邻近主位的三个男人打招呼。 “赵总好。” “沈总好。” “贺导好。” 主位空着。 贺霖坐在主位的左手边,慢条斯理地点茶。 在他旁边是沈怀,主位右边坐着赵晋帆。 奚沅看了眼贺霖,慌忙低下头,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丁虹满面笑容地打完招呼,回到她身边,把她推到人前介绍:“这是我们文娱的演员,叫奚沅。赵总,沈总,贺导,还望你们以后多多关照。” 奚沅温柔地笑了下:“赵总好,沈总好。”看向贺霖时,她顿了顿,“贺导好。” 贺霖淡淡地朝她点了下头,优雅地冲茶,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赵晋帆和沈怀也只是淡淡地点头。 沈怀没说话,赵晋帆叼着烟说了句:“坐吧。” 奚沅刚坐下,身后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股猛烈的罡风扫过她后脊背,激得她一颤。 她回头看了眼,当场愣住。 尽管她早已猜测出了周惊鸿的身份,可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一刻,她脑子都是木的,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赵晋帆两指夹着烟,隔空点了下:“周二你他妈别这么野,年轻人就是气盛,悠着点。” 周惊鸿痞笑:“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 赵晋帆笑骂了一句:“再这么痞,我让你大哥抽你。” 周惊鸿浪荡地笑着回:“那我就只能在夜里抽四哥了。” 贺霖跟沈怀都笑出了声。 周惊鸿痞野浪荡,在京中圈子不是什么秘密,有头有脸的公子哥都被他浪过。 赵晋帆对上他也只能吃亏,最终笑骂几句岔开了话题,不敢跟他打嘴仗。 周惊鸿一进屋,除了贺霖三人,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 奚沅还在发愣,忘了起身。 周惊鸿从她身旁走过,大腿蹭了下她肩,力道很重。 她怀疑周惊鸿是故意在撞她。 周惊鸿径直走向主位,拉开椅子坐了上去,手往下压:“都别站着了,坐。” 丁虹笑着打招呼:“周总好。” 周惊鸿微微颔首,淡笑着看向她:“你就是文娱影视的金牌经纪人,丁虹?” “是是是。”丁虹受宠若惊,又兴奋又感动,感动得热泪盈眶,“周总您竟然知道我,这,这……这让我……” 周惊鸿打断她:“坐吧。” 丁虹坐了下去,一偏头却见奚沅缩着肩,垂着头,跟一只受惊的鹌鹑似的。 周惊鸿来了后,侍应生才进屋布置酒菜,待布齐后,便退了下去。 在场之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向周惊鸿等人敬酒。 只不过他们都是一饮到底,而周惊鸿却浅抿一下,或者压根连酒杯都不碰。 轮到丁虹和奚沅。 丁虹敬完后,看了眼奚沅,暗暗推她,小声跟她说:“主位那人可是周家二公子,咱们下一部戏的投资方,俗称金主爸爸,你别再端着了,主动点,去敬一个。” 奚沅这才抬头看向主位,他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服,内搭白衬衣,慵懒痞浪地坐在主位上,眼神幽冷深邃。 突然她喉间微微发哽,像被棉花堵住了。 她端着酒杯走到他跟前,压抑着情绪看他:“周总,我敬您。” 周惊鸿嘴角勾起一抹痞笑:“是敬我大红大紫,还是顺心如意?” 奚沅心口急跳,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 周惊鸿两腿一分,拍了拍大腿:“过来点,我听不清。” 奚沅又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几乎要碰到他腿,她不敢再向前。 周惊鸿一低头,就着她端酒的姿势喝她杯中的酒。 奚沅手一抖,酒杯倾斜,透明酒液撒了出去,弄得他脸上,身上,裤子上都是。 “对,对不起……”她差点哭出来。 周惊鸿站起身往外走,见奚沅站着没动,回头看她:“还不过来?” 奚沅跟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大厅,周惊鸿拉住她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身高腿长,一步相当于奚沅的两三步,奚沅被他拉着,踉踉跄跄跟着他,好几次差点摔倒。 “周惊鸿。”她软软地喊他,“你慢一点。” 周惊鸿松开她手,停了下来,想抽烟,手在裤兜外一摸,没带烟。 他顺势将两手插进裤兜,背抵着路灯杆子,姿态慵懒痞气地斜靠着灯杆。 “软软想不想红?”他又恢复了痞浪的神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奚沅没说话。 做演员哪有不想红的? 她当然想,做梦都想。 可她知道,从默默无闻到星途璀璨这条路上,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荆棘丛生,鲜血淋漓。 她承受不起那样的代价。 即便那人是周惊鸿,她也承受不起。 周惊鸿靠着法式复古路灯,浅黄的光晕勾勒出他颀长孤寂的身影。 一如当年海上,他斜倚着船舷,在孤灯下抽烟的落寞姿态。 奚沅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潮起潮落。 她想上前抱抱他,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嵌在地上挪不动。 周惊鸿烟瘾犯了,吼里痒,唇也痒。 他抽出一只手,拇指蹭了蹭干涩的唇,漫不经心地说道:“当年你在佛殿前为我祈祷,祝我一生平安,大红大紫,顺心如意。” 说罢,他喉结轻轻一滚,后背与灯杆分离,身体前倾,俯身看着她,眼眸深邃多情,含着万千风流。 “这个愿望,我替佛祖接下了,应验到你身上。” 奚沅抿了抿唇,问道:“如果灵验了,我需要还愿吗?” 周惊鸿抬手摸她脸,唇边有笑,眼中却无笑:“要还,许愿怎能不还?” 奚沅吞咽了下,柔声问:“要怎么还?” 周惊鸿拇指轻抚她嫩红的唇:“今夜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