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体贴》 1. 八百年前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八年前,晚春。 战乱和天灾已过去数月,流落街头的乞丐依然不少。 有的是原先住于镇上如今无处可去的,有的是外乡逃难路过选择留下的,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散落于街头巷尾。 今朝有食今朝食,明日愁来明日愁,实在不行,便只得去抢夺生机。 “瞧这病的,今天落下的太阳都未必瞧得见,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了,何必再在她身上浪费这点钱财,老实给哥几个吃顿饭,哥几个开心了分你一块儿吃啊。 藏哪了?老实点拿出来吧,否则,别怪我亲自动手,扒得你裤子都不剩!” 恍惚间感觉到灵魂如石坠入深不见底的海,柳絮飘过无上云端,雨打的芭蕉风吹的柳,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却又矛盾地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什么也抓不住。 陡然的失重传来,窒息的感觉消失,刮过头皮的耳鸣持续了小半刻,紧张的身体难以松懈,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看着陡然倒下的人,几个趾高气扬的乞丐齐齐往后一退,嘴快的乞丐呼道:“他怎么突然躺地上抽成这样了!刚才不是还挺强(jiang)的吗?” “我怎么知道,得病了吧,啧,一个两个怎么都是病死,吃都不敢吃。”一乞丐说着,拿着弯曲的木棍隔着点距离戳了戳地上微微抽搐的人,嫌恶的神色只加不减。 “反正都是要死,早死晚死饿死病死而已,你不敢吃老子敢吃。” “行啊林铁牛,你果真胆色过人,不愧生得仙缘一二。” 林铁牛只有幸引气入体,若是没什么苦难地活着,也顶多只比凡人健康长寿一点,但闻言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傲然走上前去绕过抽搐的人,正要抬脚踢一踢眼前这个病得昏死的小乞丐,抽搐的那个等会儿再说,眼前这个要是现在拖回去准备准备,还能吃个新鲜儿的。 抬起的腿陡然被斜处伸来的一只瘦得骨节突出的手抓住,骨头咔嚓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如冬日里触电一般教人精神一振。 林铁牛僵硬转过头对上一双森寒的眼,小腿直直被拧碎了!尖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小巷,惊起几树飞鸟和墙头的猫,远处的狗汪汪叫起来。 [啊,竟然真的回来了!] 棍棒落地的声音哐啷作响,凌乱的脚步声被凄厉的惨叫压过,但惊慌尖叫却依旧能听个清晰:“鬼啊!” “妖怪啊!” “杀人了!” “妖怪吃人了!” 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压过所有的尖叫,传到林铁牛耳朵里:“别叫了。” 惨叫被林铁牛死死按在嘴巴里,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完全没有方才想的说的那般平淡。他只感觉到剧烈而窒息的疼痛,和仿佛被雨后疯长的藤蔓缠绕到窒息般的恐惧。 看着旁边站起来后,微微转了转手腕,一脸平淡的少年。林铁牛只觉得似乎看见了真正的鬼神,死亡的阴翳让他暂时忘记了腿上的痛苦,残疾的恐惧让他不敢往自己的腿看一眼,鼻尖吸入的味道都自动忽略了浓重的血气。 少年风轻云淡扫了一眼四周,话家常般地问:“这是哪?” [语气这么软做什么?他可是想吃了我们,胃口比猪还大,该死!杀了他!杀了他们!] 林铁牛知这里没有别人,这是在问自己,脑子转不过弯嘴却快,哆嗦着声音回答:“白,白溪街后的小巷。” 少年看着远处狂吠的狗,低低说了句:“真吵。”转过眼看向林铁牛,“我是谁?” “四,四郎。” 四郎面色不变,重复:“四四郎?” 林铁牛惊恐摇摇头:“不不是,只有一个四,四郎。” 四郎转过头看着旁边躺着的人,声音微微有些飘着的轻,问:“她是谁?” 林铁牛控制住结巴,却控制不住哆嗦,回答:“……翠娘。” 呼吸与心跳微顿。 “翠娘”,这两个字深深印在了灵魂深处,愈来愈深,每每想起,总感到如坠深渊的空洞,永远无法像疼痛一样麻木。 四郎走到翠娘旁边蹲了下来,眼前的人缩成一小团,蹙着的眉头能夹死苍蝇,瘦瘦小小,脏兮兮的看不清脸,但自然而然与记忆中模糊的样子重叠起来。 心跳止不住加快,仿佛要跳出来似的,反应过来呼吸都忘了,这样的失控相对平日里,倒是少见。 林铁牛趁这四郎发呆,艰难缩到墙边靠着墙,考虑扶着墙跑了的几率的时候,四郎终于伸出手,轻轻按住翠娘的额头,很烫。 无助和绝望的感觉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拉了出来,提着他麻木的情绪让他得以共情曾经的自己。 四郎将翠娘抱起来,他现在的这具身体是他的又不是他的,还很小,约么十五六岁,瘦如竹竿,本应该没多少力气,捏了嫌脏的腿借了术法,有些反噬己身了,更没什么力气,却还是觉得翠娘轻飘飘的,心口止不住发闷。 四郎转过眼看向那个刚才准备吃了他们的乞丐,问:“医馆在哪?” 林铁牛抖着手指向一边:“往前边走,右转一直走,在一棵很大的树边上就是了。” 看着四郎转身,林铁牛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可千万不要突然想起来把他杀了,他还不想死,不稀罕什么来生又是一条好汉。 去地下花市,也许还有救。 翠娘迷迷糊糊抓住了四郎的衣领,发出难受的□□,微微蹭了蹭,嘴里的声音模糊不清,四郎微微一顿。 林铁牛跟着呼吸一顿,心跳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四郎又走了起来,林铁牛还是不敢松口气。 刚走出一小段距离便是一个岔路,模糊的记忆里,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十分怪异,不知道中偏偏又好似知道,从这里就可以右转,不用走到街上。 正在此时,拐角走出了几个人,带头的两位衣冠楚楚,风华俊茂,互相客套。 “往后还得请文兄多多关照才是。” “哪里哪里,应是秦兄多关照关照我才是。” [是他们!就是他们害死了咱们的小青梅,你不想杀了他们吗?杀了他们,你不行就换我来,我杀啊!] 感觉到了四郎明晃晃的视线,对面的人转过眼看来,两位公子身旁立刻有狗腿子上前:“哪来的酸臭乞丐,挡着贵人的道了没瞧见吗?小心打断你的腿,滚滚滚。” 嫌弃得隔着点距离赶人,四郎抱着翠娘往后退了退。 [狗东西找死!去死去死去死……] 杀意微起,远处传来另一个狗腿的声音:“公子,好像有股血腥味!” “那边!” 其中一个公子转过头:“去看看。” 眼前那个积极的狗腿子吐了口唾沫,捂着鼻子跟上去。 [这还不杀,气死老子了啊啊啊啊……] 四郎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修为还在,只是身体太虚弱,承受他的魂魄太难为这具身体了,不用术法,双拳难敌多手,君子报仇,几天不晚,治病要紧。 穿过越看越熟悉的街巷,偏偏又想不起多少东西来。 走进从未进过的医馆,医馆内有不少的人或站或坐,闻到了怪味转过了头。 “哪来的乞丐?” [又是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该死!] 嫌恶的视线蹙着的眉头几乎爬上每个人的脸。 有人拿了扫帚戳过来:“出去,这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四郎侧过身,扫把戳到胳膊和背上,无数细小的竹枝刺出细细密密的痛,拿着扫把的人再加大了力,扫把弯折成不正常的弧度。 眼前的小乞丐不仅抱了另一个乞丐,还纹丝不动,十分怪异。 四郎看着有一点戳到翠娘头上的小竹枝,转过眼。 四目相对,拿着扫帚的人本觉得心慌怪异了,但对上这乞丐傲慢的目光,顿时一恼:“嘿,给你脸色是吧?叫你滚你就给老子……” 扫帚上陡然传来一股 2.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仙门区域内凡人的国度战乱不断,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而近七成的凡人居住在仙门区域内。 仙门为此在各地设立仙仁台,专管仙妖魔鬼邪等修士闹事,俗称凡间异常事件办事处。 仙仁台或大或小,驻守的修士也或大或小,绝大部分就近分配给各个宗门,安排通过考核的修士去驻守即可。 仙仁台的修士到达异常事件现场的效率一般都很高,且出发之前会先飞书向宗门报备,至于解决异常事件的效率,不小心把把命搭进去是常事,自然根据情况而定。 而月河镇的仙仁台,目前只有郑总行一个修士驻守,因为这里偏,因为这里小,因为这里几年几十年都没什么异常事件,住仙仁台里除了得跟一些不讲理的凡人打交道,灵气淡薄修行受限之外,就是个休闲又赚钱的好地方。 而当下一有就有个大的,郑总行并不慌,尽力而为即可,拿出令牌:“仙仁台,请你配合,跟我走一趟。” 在魔域随便打打杀杀没人会管,因此每天街头巷尾清理血迹处理尸体的清道夫被戏称为仙门仙仁台驻守修士一样的安稳又高薪的工作。 在仙门区域,仙仁台修士在混乱的一线最能体现守护苍生之责,在魔域,清道夫是随地帮修士入土为安的修士,谁不想死后有个收尸的给埋了? 所以四郎有些忘记了仙门区域还有仙仁台这种地方。 从最开始可以修行至今四万余年,仙门对于这片区域的掌控根深蒂固,若是不配合就是心里有鬼,除非把所有人杀了灭口,否则信息不知不觉飞进某个仙门,三天内能遍布所有仙仁台,登上通缉名单,走在仙门区域内,到哪都得躲躲藏藏。 四郎判断自己现在的状态,类似夺舍。 夺舍在仙门区域是禁忌,现在虽已经做到冷静对待,不至于一发现就人人得而诛之,但依旧十分不受待见,而且解释不清,只能接受各种探查,不脱一层皮不可能。 他不大想打打杀杀,也不想带着翠娘跟着自己被追杀,不想带着翠娘去邪修遍地,随地尸体的魔域生活。 但他也不可能去接受仙门探查,小宗门法器不足无法探查,一去就得去大宗门,麻烦。 [全都杀了,谁还知道是咱们干的,反正他们离死也不远了哈哈哈……] 八百年前,梁国降新城朝西郡月河镇,有千数恶鬼失控伤人,鬼气霸道肆意,凡人、家禽与鸟兽均被侵入魂魄,化活鬼相互残杀,如瘟疫有扩散之势,不可控,遂封镇灭杀,施以往生咒百年有余,得以再开,更名浮生镇。 浮生镇,除了几条河,与月河镇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相对现在的时间,就是两年后。 杀意顿起,刺得鸡皮疙瘩蹭蹭冒出,郑总行当机立断要启阵,启阵之际却觉如实质的恶意缠绕如粘稠的树脂,包裹住了自己,不仅无法再有任何动作,甚至无法呼吸! [对对对,就是这样,杀光他们,这群人本就该死,你光冒个杀意有什么?你倒是杀啊! 你这破身体现在这么弱,等着他通知了仙门来追杀吗?然后再跑去魔域杀戮道混吗?你不杀让老子来啊你个大废物!] 这等实力,若是发狂,超品修士都难以确保镇中多数凡人的平安。 郑总行有些无奈,怎么总有人有个人样又不老实做人?正要拿出法器先拖一拖,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四郎?” 四郎微微一顿,他已经将杀意避开这个人了。 杀意如潮水般褪去,郑总行微微脱力地呼出一口气,知道就算自己没事不要轻易动手了,多半只拖了时间后无济于事,且可能适得其反,便暂时就没再有动作,只看向四郎和他旁边的人。 四郎转过身蹲下,抓住翠娘虚空乱抓的手,只是做了噩梦喊了他。 四郎伸出手按了按翠娘的额头,抬起眼看不知何时坐到地上有些呆滞的大夫:“怎么还没见好?” 老大夫眨了眨眼睛,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哪有那么快啊,这般严重,得好好养些时日才行啊。” [这个蠢货,找个借口都那么敷衍,定时瞧我们是乞丐,不舍得用个好药,该死该死该死!] 郑总行赞同老大夫的话,那姑娘看着是一点异常都没有的,顿了顿,郑总行后知后觉察觉刚才指出四郎的人没了动静,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凡人,心里一突。 翠娘难受得微微睁开眼睛,视线聚焦,看见眼前的人,瞧着很熟悉与模糊的记忆里的样子重叠。 脑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想起来了,她参与了虚时秘境,现在应该就是八百年前左右的时间。 善清知道自己失忆了,十五岁之前,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经常会做一些模模糊糊的梦。 她因此知道自己小时候叫翠娘,身边有一个人跟自己差不多大人,是个男孩,叫四郎。 翠娘艰难开口:“想吐。” 老大夫:“去那边去那边。” 四郎抱起翠娘到一边吐得昏天黑地,吐完后翠娘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四郎:“刚喝的药都吐了,还要喂吗?” 老大夫摆摆手:“这个不着急。” [一点药都舍不得,还留着他干嘛,该死!] 放好翠娘,四郎问老大夫:“有干净的衣服和沐浴的地方吗?” 老大夫点点头:“有有有,不过得准备准备。” 四郎:“麻烦了。” 老大夫感觉他还挺客气,看着也很腼腆,不怎么会照顾人,但愿意听话,会小心翼翼一些,不免想到很多怪事里冤死的可怜鬼们,瞟了一眼远处还杵门口的仙人。 他听说仙人处理鬼怪妖魔作乱,不管好坏,惹了混乱就是杀了以绝后患。 还是保命要紧,他管不着这些的。老大夫看了看周围,除了跑不动的好像都跑了,只得自己去准备。 四郎转过头看向那个仙仁台的修士,郑总行看他神色就知可能有话要说,问道:“你想说什么?” 四郎面色不变,语气平铺直叙:“你会杀了我吗?” 那也得看杀不杀得了啊,就刚才那气势,要真动手惹得他发狂了还了得,他全宗门来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至于大仙门知道了会不会派人来,那是大仙门的事,派人也需要时间,等来了他们尸体都快凉了吧。 既然如此,当然先安抚再说,郑总行:“得看情况,如果你是无辜的,自然不会。” 四郎继续说:“地下有很多个斗兽场,有很多魔兽吃人,我是从那里出来的,下面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鬼。” 郑总行:“……什么?” 老大夫从远处门后支出半身:“水好了,需要我帮忙吗?” 四郎转过头回答:“不用。” 郑总行忍住拉住四郎叫他说清楚的冲动,地下,斗兽场,魔兽,鬼,这几个词连起来,足矣窥见巨大的阴谋。 他以前就觉得这里几十年没件异常事件很怪异,有些村里头才几十上百人,鸡飞狗跳七手八脚生活一通,几年都能出一件不大不小的需要修士去处理的事,而这月河镇,虽然小虽然偏,但这好歹是个镇! 有修士在仙门区域内参与凡人见不得人的勾当,且按照这人的说法,很严重,严重到想作乱的东西都自动避开这里或是不是故意,而是被暗中处理了减少落在这里的目光,避免被察觉异常。 郑总行稳住心绪不再发散想法,这种事情不管大小他管不了,甚至他现在所在的宗门都管不了,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他都该往最高处上报,听凭那些人的决策就是。 郑总行先跟屋内不敢吱声的凡人道歉自己无能并安抚了一番,走到一旁撩开衣袖,划破指尖在手臂上画了一个符,印到骨头上,以骨为引,传递信息。 接下来就是先把墙上的尸体和地上的尸体处理了,念了往生咒后,洒了特制的药粉去了血腥气,这药粉是受伤逃跑时不留痕迹去血迹的必备,没多久整个医馆好似从没死过人似的。 换了身衣服的四郎抱着翠娘出来,放到原先的地方扶着翠娘靠着自己,慢慢弄干她的头发。 既然要装无知的鬼夺舍,就不能用术法,因为理论上他该是新鬼,除了发狂时本能做一些或好或坏的事,其他时候跟常人没多少区别。 郑总行默默走到四郎旁边:“我可以用术法帮你们。” 四郎警惕:“你教我。” 哪那么容易学?不过郑总行也不介意,反正是个小术法,坐到一旁给四郎讲解了一下拖一拖时间,并把最初学习的那个复杂的法印展现出来。 熟练之后很多术法不是简化掐诀手势就是直接忽略,一挥手一个念头的事,都差点忘了掐诀手印是什么样的了。 四郎一遍就学会了。 郑总行手指微曲抵了抵鼻尖,想他当初学了几百 3. 哪个修士这么好心?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小巷里,三个人轻轻飘落在屋檐上,其中一个人看着那一坨模模糊糊轮廓都没有的残魂,笑了声,道:“轻,你检查得不仔细啊。” “轻”嗤笑一声,残魂无处不在,这要怎么检查,就算超品修士来了都未必查的出是残魂跑了,回嘴道:“你仔细得很,下次你去查呗。” “你还期待有下次?” 真会曲解人的意思,轻:“脑子有疾,就早些去治,别出来丢人现眼。” 四郎心想,这人说得对,但治就不必了,最好还是回炉重造吧。 地面振动起来,一团模糊的魂魄变成凌乱的魂丝,三人面色一凝,觉察到不对劲,迅速祭出的法器。 普通的法器与魂器又有所不同,同一品阶的魂器价格是普通法器的三倍以上,知道这里鬼多,虽然来得匆忙,但三人也早已准备充分。 比发丝还细几分的魂丝在夜里微微反射淡金色的光晕,遍布周围,三人察觉到不可思议时已经晚了,破碎的魂魄四散,法器的碎片落到地上,无伤的身体软倒下来,滚落到地上,砸坏了不少东西。 这一切不过两个呼吸。 地面开始坍塌,仿佛地龙翻身,惊叫四起,房屋坍塌,鬼气从地底蔓延而上…… [这帮该死的东西,不杀了留着过年吃了吗?] 数座山外的四郎扶着树吐了口血,鼻血也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这身体比他预想的要弱太多了。 缓了一会儿,停留的地方正好有溪水,把能洗的都洗了后,坐在一旁靠着树又缓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背起翠娘进了新的镇子。 看着远处还没关门的摊位,连点金术都用不出来了,没法吃东西了。 四郎理了理翠娘微乱的发,靠着翠娘陷入浅眠。 . 善清感觉有什么重物压着自己,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身下逐渐化作逃不开的泥沼,一点一点陷入再陷入,再这样下去就要坠入万丈深渊,窒息的感觉渐渐加重,巨大的空洞在无边蔓延。 艰难恢复了一些意识,慢慢睁开眼睛,细微的空隙里呼吸到的是稀薄的血腥气,果然是有些窒息了。 微微挪动,身体各处都疼痛传来,不过还好,是能承受的范围。 脑子装满了铅般无法思考,善清用力剥开身上的尸体,一具又一具。 即使感到麻木和迟钝带,浑身感受到的痛还是如无数钝刀在身上来来回回地磨一般。 直到最后一具尸体推开,再次看见天光,映入眼帘的都是泛了红的灰暗,模糊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善清抬起手掌擦过脸,醒了一下鼻子,呼吸顺畅了点,带着死气的空气直入肺腑的感觉却不大舒服。 微微偏过头,巨大的飞舟在高空燃烧,滚滚黑烟与天幕融为一体。 御物的修士仿佛风中柳絮雨中浮萍,在巨大到让三品修士都有些耳鸣后的声响下无声坠落,像死神用来愉悦自己的一场狂欢。 耳鸣的感觉渐渐过去,善清摸了摸耳朵,是一手微微温热的血和一些血块。 艰难地爬出尸堆,从半高的地方滚落到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从旁边抓住一根铁棍一样的法器,太重了,铁棍上的符文微微闪动,用对方法就能调重量,看来它的主人已经死了。 善清试了好几种,总算对了,艰难坐起来,撑着铁棍慢慢站起来。 陆陆续续有修士微微挪动,发出痛苦的□□。 目之所及,混乱的残肢与法器交错堆叠,灰拜的面目空洞地遥望眼前的灰暗,微微的闪电停留在抽搐的肢体上,还在跳跃的火苗拖着长长的黑烟,凭空而成的符文碎片还在微微闪烁,漂浮着流淌的水夹杂着血…… 若有所感,恍然地抬起眼看向远处渐渐出现一点模糊的红,一瞬又一瞬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刹那到了眼前。 染血的白发被风吹开,一张放大的苍白脸庞瞬间染上喷溅出的血液,缓缓流淌到冰冷的眼珠上方,吊在眼睫毛上,随后坠落。 猩红的眼含着嗜血的冷,牵起的笑意渐渐扩大,手在胸腔微微搅动的痛。 善清有些迟钝地想,这也不过如此,微微低下头,看一只血红的手上,握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 善清下意识想摸一下心口,没摸到预想中的没事儿,倒似摸到了一手的头发,脑子里瞬间想到曾遇到过头发长了几十上百米的鬼,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四周昏暗得没个人影,怀里却躺了个人,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没有鬼。 善清垂下头,把怀里的人扶起来,有些暗了就有点看不清,他快死了似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脸色太过苍白。 跟梦里的样子不一样,跟之前模糊看见的样子也不一样,她是睡了多久?以至于一觉醒来大变样了? 善清依稀记得那个男孩好像确实比较病弱,三步一喘五步一咳,还是个瘸子。 四郎突然感觉有些冷,喉咙痒痒的,微微蹙了眉头,先是微微咳嗽,随后越发止不住,等到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血红,抬起眼,对上一双瞪大了的眼睛。 四郎下意识抬起手擦了擦翠娘的衣服,擦了一手的血,眼前发晕,鼻尖又有血滴落下来。 四郎抬起手遮住翠娘的眼睛,施了个术,翠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青梅竹马,是修士?! 这具身体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用不了了,他的魂魄与常人不同,不管夺舍多少个人,最后都得淬体,否则注定撑不了多久。 四郎坐起来点了几处穴位,把四周看了看,视线定格在远处似乎是衣服铺子的地方。 他们得换衣服。 四郎扶着墙站起来,转过眼,缝隙里对上了一双雪白的眼睛,那双眼睛眨了眨,四郎:“……” 什么东西? [什么鬼东西?敢瞪你老子!] 一抹苍白迅速划过,四郎眼疾手快捞起翠娘,伸出手抓住地下冒出来的一个雪白的抱住翠娘的人的手。 这雪白的手如滑腻的蛇,柔软如藤般缠绕上四郎的手臂,还会变形增长。 四郎用力把这只手掐断,雪白人退回上融进地里,留下的苍白指尖如同蚂蝗似的钻进四郎的小臂里,被从血肉里伸出的魂丝抽出来拧成麻花后,又像被晒化了的冰块一般如水滴落,消失在地上。 [该死该死该死,你个大废物这都让她跑了,废物!] 四郎看着自己手臂上冒血的几个洞,扯了布裹住小臂,再检查一下翠娘有没有受伤,好在没有。 就当倒霉吧,他现在没心思去管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麻烦。 店铺里的衣服不少,四郎扫了一圈,勉强找到了他们能穿的成衣换上,又找了些值钱的东西。 [才拿这么点,良心喂了狗都比你少,准备出去后喝西北风呢?] 走出店铺关上门,沿着探查到的水灵气到了河边。 四郎先洗了把脸,再帮翠娘也洗洗,看见翠娘眼下的一颗小痣,眯了眯眼睛,原来这里有颗痣,好像在哪里见过,特别熟悉,画面都要呼之欲出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再次靠在街头,初生的阳光洒落下来,四郎安安静静地看着翠娘,她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似的,又蹙着眉头。 四郎伸出手轻轻柔开。 善清感觉整个人都很重,时刻运转灵气已经成了习惯,这时候陡然没了就很奇怪,眉间什么怪异的东西在动,翠娘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四郎在看着自己。 善清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刚才自己满身的血,善清摸了摸胸口,没有,血腥味好似还有一点。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可真能睡。” 翠娘:“我没醒过吗?” [我的小青梅真是蠢得可爱!] 四郎:“我也在睡觉啊,我怎么知道。” 翠娘揉了揉额头,入秘境后状态不好。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对,现 4. 回家,他们有过家吗?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翠娘沉默跟着四郎去找医馆,四郎对于不认识路的解释是,他们是昨天才到这个地方的,好心帮她们的仙人是昨天走的。 翠娘察觉自己有被术法治疗过的痕迹,恢复得很快,虽然还是难受且想吐。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翠娘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有数个雪白雪白的人影在飘,像是妖鬼。 更远的地方,一个手掌和身体各自飘的妖鬼转过头,视线如有实质般地落到四郎身上。 [什么狗东西,又瞪你老子!该死!] 四郎拉住翠娘的手:“我们走这边吧,这边可能更近点儿。” 翠娘本能地微微僵硬了一下,他应该会察觉得到。 凡人是瞧不见绝大部分鬼的,看周围人的样子也好好像确实没瞧见一样。 翠娘现在的状态类似夺舍年幼的自己,凡人之躯,不调用魂魄修为,就跟凡人区别不大才对。 走过小巷就到了河边,远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不小,聚集在河边的人也不少,又看见了几只妖鬼飘在小部分人头上。 翠娘往那边看去,是两个修士从水里御物而出,这里有怪事,且已经有修士接手了。 街上还有行人,凡人还能来围观,应该不是大事。 坐到医馆的一个角落,双手接过四郎抬来的药碗,翠娘慢慢喝了一点,四郎正要问是不是很苦,抬过来的时候他闻着那味就觉得很怪的,却已经见翠娘一口闷了,面色如常。 四郎把碗拿走时回过头看一眼,就见翠娘偏过头邹着脸,看见他后又马上坐好,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翠娘的目光落在门口跑进来的上了年纪的一男一女,女人把眼一扫,定睛在远处一个坐在那里看看药方抓药的大夫身上,跑过去扑地跪下来拉住大夫的手:“大夫,秦大夫,求你救救我家阿狗吧,他真的快不行了,求你了行行好就去看看吧,救救我家阿狗吧~” 柜台旁跑来一个年轻人,拉开妇人护住他爹,道:“我都说了,这等事情你该去找仙长,我们救不了,你与其天天来我们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去河边求求捉鬼的仙长去啊。” 妇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靠着丈夫嘤嘤抽泣:“我若是能求得了仙长来帮忙,也不会再天天来这儿打扰你们了,求你们了,真的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给你们磕头。” 说着又要跪下。 “我说老张家的,这儿怀孕的男人不止你们家那个,仙长都说了在尽快解决了,你们就安安分分在家里等着,照顾好你家阿狗就行了。 咱们秦大夫再妙手回春,也只是个凡人大夫不是,真管不得那些鬼怪之事。” “张叔说的是,今早我出门去,见又来了两个仙人,应当很快就能解决了,你们还是好好回去,且放宽些心等着吧。” 四郎已经绕过那群人走到翠面前,挡住了翠娘的视线:“走了。” 翠娘:“哦。” 走出门的时候还听见那个妇人在嚎:“那群女人能有什么用啊啊啊~我苦命的儿啊~啊~” 男人怀孕对将来的翠娘来说一点不觉得稀奇,但小时候的她呢?流落街头没人教的时候,知道怀孕是怎么回事吗? 喝完药想吐的感觉更明显,忍了又忍忍不住了,翠娘先跑到一边吐了。 [那群废物,给喝的什么鸟水,该死!] 翠娘差点随手一个术法下去处理了呕吐物,忍住了。 四郎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帕子,翠娘拿到手擦了擦。 换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四郎的手正搭在翠娘肩头,不舒服,却也没有以往那么不舒服。明明都怀疑他不对劲了,却因为他是名字叫四郎,他的样子是四郎的样子。 翠娘神色恹恹地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已经发现那些飘着的或大或小的纯白妖鬼有男有女,但几乎都是飘在女人头上。 翠娘现世走过的地方很多,见过的事情重复来去的也很多,对于这种没见过的东西,还是会感叹一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看着看着看到了一个男子,肚子里似乎有东西,看不出有什么,但根据刚才听到的一点话,很好猜,怀孕了,怀的多半是妖鬼。 四郎又察觉到天没亮时遇到的那个妖鬼的视线,好几次了。 离开这个镇子应该就不会跟着了,这种怪异的东西很多时候活动范围十分有限。 四郎说:“休息好了,我们就该走了。” 翠娘:“我们是要回家去吗?” [回家家回家家,那里现在一定很热好嘿嘿嘿~] “不回去了,但这里似乎有妖怪,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去哪?” “去微国。” 去微国? 太不对劲了。 翠娘:“微国是哪?” 四郎:“之前那个好心的仙人给我看过地图,我知道怎么走,你跟着我就是了。” 翠娘:“……哦。” 仙门只是建议维持现状,原地待命,但如果方便自由行动,那还是自由行动的好。 本来进入虚时秘境会失忆的,但秘境是她们这边开的,有法子不失忆以抢得先机自然是要用的,同时也会刻意压制魔君鬼尸的记忆,但有没有用她们入秘境的修士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都是尽快找到魔君鬼尸,根据猜测,魔君鬼尸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如果失忆会很好杀,如果不失忆,他也会用自己八百年后的魂魄修为,察觉这是虚时秘境而反扑,如果又掀起仙魔大战,虚时秘境会承受不了大规模战争而坍塌的。 所以最开始就是找,而进来之前地图上已经标记了八百年前魔君鬼尸可能出现的地方,去微国的路上就有不少重叠的地方。 既然如此,暂时不确定眼前之人的修为几何,只是多佘的话,修为比她高的可能还是有的,且因为他在秘境,可能有不少法器,能不发生冲突就先稳着,暂时继续伪装,去微国就去微国吧。 且如果眼前之人真的只是秘境中人,那他不久后应该就会死,要是路上刚好赶上他的死期,方便的话帮一帮,赶不上就算了,她的私心也该到此结束了。 四郎问翠娘:“能走了吗?” 翠娘瞧着四郎还是没什么血色的脸,觉得他可能比自己更不能走,回答:“能。” 翠娘也不想管这里的雪白妖鬼和怀孕是怎么回事,要是出什么事情还很可能暴露夺舍事实,这里仙门人不少,被瞧见了很麻烦。 翠娘虽然对于在虚时秘境灭口接受良好,也接受入秘境前说的不择手段,但并不喜欢随地灭口。 走过街巷穿过人流,怪异的视线似乎越来越多了。 四郎感觉有的是盯着自己的,也有盯着翠娘的,四郎不露痕迹把那些视线挡了出去。 “四郎,我怎么感觉,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 [吓到我们家阿翠了,该死该死该死!] 四郎安抚:“别怕,镇里仙人不少,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来解决这件事的修士修为几何。 四郎想尽可能不再用修为,拖延一点身体承受不住的时间。 稍一思量,看着远处河边也有几个修士,就带着翠娘往河边走去。 那边的修士也察觉了异常,有个身着淡粉色法衣,头带桃花枝一样的簪子的修士朝他们这边走来,正好停在他们面前。 “没想到他们盯着的是你们。”来这里那么久,这是第一次异常。 妖鬼的视线如有实质,对凡人来说还是瞧不见妖鬼,恐惧自然更甚。 翠娘被四郎拉到身后,她就顺势躲在四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 四郎:“我们今天才到镇上的,,也才知道这里有妖怪,但我们什么也没做。” 有了事,连夜出镇子避一避的人有,偶尔入镇的人也有。 出镇的她们不管,入镇了的还是得管管的,王新芷问:“想回去了?” 四郎点点头:“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回家。” 王新芷:“我送你们出镇子吧。”妖鬼的活动范围只有这镇子,出了镇子就好了。 四郎:“多谢仙女姐姐。” 王新芷不是第一次出任务,闻言还是免不了 5. 其实,我有仙缘。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啊啊啊啊,这群狗东西是眼瞎吗?没瞧看我们根本不想把他们撕了吗?还他爹的冲上来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 翠娘抓紧四郎的手,表现出害怕的神色,周围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就差约么十五丈的距离她们就能出镇子了,那些妖鬼也在王新芷的误导下离开了大半,却就在这里,突然有妖鬼从地里冒出来抓住翠娘的脚。 翠娘按捺住用术法反击的本能,轻巧地跳开后,王新芷也反应迅速,一剑把那手刺了个对穿。 这雪白的手如蛇又如水,一部分像蛇一样缠上剑身,一部分滴滴答答流下的似乎是她们的血,是雪白雪白的,落到地上就融进地里了。 王新芷也来不及惊讶为什么这骨瘦如柴的十几岁孩子能比自己反应还快,刺完发现没用后迅速掐诀布阵,几十双雪白的妖鬼之手从地里冒出来,挤着脚下的结界挤到自己变形,也挤得结界凹凸不平。 四郎眼底暗色一闪而逝,压抑住杀意揽着翠娘,决定情况不对就直接冲出去好了。 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被盯上的。 四郎看了王新芷一眼,周围的凡人几乎都跑光了,如果暴露,只有她会看到,灭口肯定比仙门发现后多管闲事跑来追个明白要省事。 王新芷稳住结界,转过头,知道这么浓的妖鬼气息,凡人早就能瞧见了,这俩孩子也呆了,赶紧说道:“跟我走!” 三人迅速往镇子出口移动,没多久整个屏障都被融化成雪白的一滩的妖鬼覆盖住,在此之前王新芷叫四郎和翠娘抓住她的衣摆别跟丢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新芷发现出不去,这里生成结界了! 这两人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惹得这群妖鬼这么死命地缠着,直接变异了去。 [啊啊啊啊,可恶可恶,瞧把我们小阿翠吓成啥样了,通通该死,去死去死去死……] 四郎一直看着翠娘,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暴露就不能调用术法,修士对灵气的运转流动都很敏感,尤其这个时候。 翠娘感觉有些头疼,这个虚时秘境似乎能调动她现在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似的,被迫恐惧慌乱的感觉非常怪异。 天空中,路过的飞舟上,有修士察觉异样的灵气波动往下探去神识,惊道:“下面这是成凶地了?怎么回事?” “最近事儿有点多啊。” “杜睽,这凶地刚形成,你带几个人先下去看看,留几个跟我先去月河镇就好。” 靠在飞舟边缘的修士回答:“行。” 点了三个人跟自己,离开前提醒道:“记得传讯。” “知道。” 地面,王新芷收缩了结界范围,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破!破!破!碰~] 铮铮的琴音传来,发狂边缘化成一滩的妖鬼一顿,连成一片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谁是谁,却怪异地觉得他们都回过了头,慢慢地慢慢地回到地下,光亮从头顶挥洒下来。 王新芷撑着结界,硬是撑到了这些妖鬼掉了大半,结界顶部才微微裂开了一点。 妖鬼顿了顿。 青筋暴凸的王新芷恰巧对上结界外一双变形的苍白的眼睛:“……”她真的撑不住了,鼻血都要下来了! [好多人啊!] 四郎跟着翠娘一边弱小可怜又无助,一边关注周围的情况,确实又来了几个人。 王新芷有些绝望又有些期待,看着妖鬼又要暴动,无数丝线随风凝聚过来牵制住了,王新芷提起的心微微落了回去。 “道友,可还好?” 王新芷看着眼前的道友,有些欲言又止,终究先回了句:“还好。” 那个送子观音,会让男修士怀孕,不管男修士求不求子。而且很迅速,所以派来解决这里的事情的,都是女修士。 远处传来一个微微疑惑的声音:“杜师兄,我感觉我的肚子……有点怪。” “杜师兄,我也有点。” 四郎默默摸了摸肚子。 [啊哈哈哈哈,怀孕了!恭喜恭喜恭喜,如此早就得了个贵子,话说生出来了他是跟着你还是跟着我们家阿翠啊,还是跟着阿翠好,要不要就这儿成个婚啊哈哈哈哈哈~] 王新芷扶额:“这里有个化妖的送子观音会让男修士怀孕。” 路见不平下来帮忙的四人中的三个男修:“啥?” “不是,我出个任务,带个娃回家啊。” “还废话,赶紧驱鬼。” “秦师兄,我不会。” “蠢货,叫你天天只会睡觉。” 不会的修士御物飘到师兄旁边,抓住师兄的衣摆:“救命,呜呜呜,我不想生小孩。” “生小孩有什么不好的,你生了我帮你养啊,保证白白胖胖!” “师兄~” 远处飞来一个女修士,看着这里的情况先拿出了符纸画了几张符:“这个给你们,一张一个时辰,能省些力气。” “多谢,这里是怎么回事?” 女修看向地上的王新芷:“新芷,怎么回事?” 王新姿看向四郎和翠娘:“我也不知道啊,你们两个,可有爹娘?” 有修士道:“这不废话吗?没爹娘怎么有的她们。” 四郎:“没有。” 翠娘:“……我也没有。” “你们从石头逢里蹦出来的?” 旁边的修士敲了一下说话人的头:“你可闭嘴吧。” 按理说不应该被这么盯上,但很多事情不是应该或不应该形成的,比如偏偏就那一家子能把送子观音求成这样,古往今来求送子观音的无数,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合理的事情就没必要刨根问底,她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了解问题来龙去脉的,王新芷感觉这里自己最小,可能就她最急,别人不说话她就先说,带着点试探问道:“先送她们出去?” 师姐给了回应:“有理。” 时间宝贵,后来的四个修士直接配合,一些人去控制妖鬼,一些人来撕开结界。 “新芷,你再送送她们。” “哦。” 王新芷推着四郎和翠娘赶紧出了结界,失去撕开的力道后,结界迅速关闭。 进去容易出来难的结界,王新芷看着两个瑟瑟发抖年岁不大的小孩,问:“你们住哪?我送你们回去。” [嘤嘤嘤,人家天天把天当铺盖,把地当板床,就住脚底下呢!] 翠娘不知道,暗暗看了四郎。 四郎不知道,偷偷看了一眼翠娘,四目相对,四郎迅速移开目光,说道:“就往那边走,走走就到了。” 王新芷瞧着这唯一的路,不走这走山沟里吗? 她觉得这两人有点点怪,有一点点的害怕,前辈们留下的游历书册里,经常会看到类似这种情况下落单的人,如今她感觉自己落单了。 不能多想不能乱想。 王新芷转头看了看这镇子,比刚才看去更模糊了,几乎一片白茫茫 6. 我教你便是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点金术禁止变金银去交易,主要是因为假的就是假的,时间到了就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要是是修士拿到了,还可以变回去,不被发现顺利交易了就不吃亏。 凡人拿到了就没办法,就算拿去仙仁台也没办法,灵气已散,难以验证,避免有人转了空子,就全部拒绝验证。 翠娘问:“那,你现在是仙人了吗?” 四郎:“不是,我资质不好,当不得守护苍生的仙人的。” 翠娘:“那,你会去修仙吗?” 去修仙要断尘缘,正经仙门不会接受杀亲证道那一套,但断绝来往的规矩处处都是。 她是怕他离开了吧? 四郎回答:“不会,我资质不好。” “哦,那我们以后就不缺钱了吧!” 虽然用点金术去消费不道德,但这里是虚时秘境,可以不必太拘泥于这些道德不道德。 四郎跟着笑了:“嗯。” 翠娘又问:“那,我有仙缘吗?” 【她没有仙缘~缘~,我自然不会收她为徒~】 四郎微微蹙眉,回答:“我不知道。” 翠娘看着四郎脸色一瞬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隐约记得他是体弱的,莫不是有什么大病,突然发病了? 就算没有,夺舍的话,魂魄与身体不相辅相成,确实会出很多问题。 “四郎,你怎么了?” 四郎:“我没事。” 见翠娘不知所措,四郎解释道:“我以前,有个妹妹,她是有仙缘的,只是来测仙缘的仙门不收女弟子,后来我们一家逃荒的时候,我妹妹被当作神仙肉……” 他本来忘记了的,可能是回到现在的缘故,就在刚才,隐约好像想起来了一点,那时候其实还小,记不得多少。 翠娘心道这跟有没有仙缘没什么关系,顶多多了个借口而已,更何况她跟他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他之前跟这家人说的他们是兄妹。 理解了,翠娘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试着转移话题:“那你有仙缘,那个仙门也不要吗?” 好像是他去放牛还是去了哪,错过了吧,不记得了,四郎就说:“资质太差了。” 转移得不大对,翠娘选择闭嘴了。 四郎揉了揉额头,他有没有个妹妹来着,又记得应该是没有的,嘴快了,把自己都骗了? 四郎想到他没去仙门哪来的修炼方法,便编道:“有一天,村里来了个受伤的仙人,在我家借宿,我求他教我了一些小术法,他就教我了。” 翠娘点头:“嗯。” 翠娘自知自己有仙缘,但如今已经失了先机的样子。 至于四郎说的这些有几分真假她也看不出来。 翠娘小声说道:“我也想学仙术。” 翠娘没有仙缘,这个想法很深刻,不甘和怨恨翻涌。 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想法,好像是…… [贼老天偏心得很,活该受死!] “四郎?” 四郎微微笑了起来,显得苍白无力,轻声安慰:“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暂时也没把法,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至于想学仙术,我教你就是。” 翠娘:“好,我不着急,你先休息,我们今天就住这吗?” “嗯。” 这家人没地方给住了,临时叫两个孩子去跟父母挤一挤,腾出位置就让四郎和翠娘去挤一挤。 翠娘自然躺上去睡觉。 [废物,回来快两天了,还住这种又破又臭的狗地方,要是我,到微国去把皇帝小儿踹了,躺龙床上去也不躺这儿,废物!] 四郎也躺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臭死了臭死了,该死该死!全都该死!啊啊啊啊~] * “四郎,那边没有路了。” 模模糊糊的声音隔了摇摇晃晃的视线,奔跑的背影似隔了不可跨越的界限,凌乱匆忙的脚步陡然一崴,将要扑到地上的时候被用力接住。 “你走吧,别管我了,我师父,会来救我的。” 她偏要把他拉起来,背到背上往前跌跌撞撞。 “你这是蠢。” “四郎,你怕死吗?” 远处的河水缓缓流淌。 她曾问过他,活得这么艰难,为什么活着? 坠入冬季冰冷的河水,刺骨的凉原来也就这么回事,不比往年大雪纷飞时缩在角落的冷多多少,死亡的窒息也不过如此。 仰着头隔着水面,天光明明灭灭,模糊的身影吃力地挣扎,四郎伸出手抓住眼前的那只手。 不想死就是不想死,活着就是活着,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上天不给活路,他们就偏要,争到死。 扑通扑通的落水声,额头猛然的重击,混乱的拖拽和拉扯,生生抓住了五条血印,那么冷的水,她应该很疼…… “四郎?” * 四郎睁开眼睛,昏黑的世界里,呼吸声和隔壁的打呼噜声清晰可闻,青蛙的叫声也不少。 同样的梦,每次都深陷其中,醒来在不同的地方,怀有相似的情绪不知多少次。 “四郎,难受。” 四郎撑起身,掐诀施术,用在凡人身上要麻烦一些,需要更加小心,凡人相对修士来说太脆弱,不小心怎么治死了的都不知道。 翠娘好像经常睡不踏实,总爱蹙眉头,说梦话的时候就更不踏实了。 四郎想到了翠娘想修行。 跨越时间回到过去哪有那么容易,四郎从来也觉得,死了就是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论是回到过去再见到,还是曾有过争议的,把死去的人的记忆完整地塞进一个魂魄里,那人是死去的人还是被塞的魂魄,是夺舍还是重生? 还有很多跨越生死的事情,四郎都不感兴趣。 四郎对回到过去没多少想法,所谓辛辛苦苦,也不过是无意之中在一个墓里拿到一个回到过去的法子,试了几次而已。 突然成功了,四郎什么都没准备。 直至如今,看着一切更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真是到哪都挺幸运的,虽然只过了一天多一些。 无所谓翠娘有没有仙缘,一路走去微国不知道要多久,除了吃穿总得有点事情做,但教她修行?四郎暂时不知道怎么教。 他学的东西都很乱,不适合拿去教人,不过倒也不用想太多,如果翠娘没仙缘,就止步在开头了。 四郎收回手,坐在一旁打坐,探知所有的穴位经脉,想着找个时间,弄点笔墨纸砚,画下来给翠娘,先教翠娘认识了再说。 翠娘半梦半醒,察觉四郎在做什么,觉得四郎挺勤奋的,治疗的手法还算娴熟。 翌日,简单用手捧水洗漱,梳头发扎起来,吃了早饭后四郎和翠娘就离开了村子。 四郎虽然没有地图,但知道大概方向,路上也不想什么笔墨纸砚了,先给翠娘讲什么是经脉,什么是穴位。 莫名的觉得直接上手不对劲,拿了根小树枝戳一戳哪是哪。 翠娘本来就会,但一遍学会太夸张了,想着自己曾经学习的样子,装了八分的磕磕绊绊。 走到中午还没看见人烟,路也是越来越偏,渐渐走到了山上,脚底有些冒烟般的疼了。 三月下旬,桑葚成熟的时候,她们也运气好,瞧见了,中午有得吃了,从借宿那户人家带出来的粮食就可以再留一留。 吃的时候坐在地上休息休息,翠娘看着四郎面色如灰,感觉他要是躺下休息,估计就能原地归西。 四郎忍不住微微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又一声,拿在手上的桑葚枝丫一颤一颤。 翠娘暗暗加强被迫陷入的心疼慌乱的情绪里,眼眶一湿鼻尖一酸,四郎咳一下她微微颤一下,活像成精了的桑葚枝。 [废物,咳嗽都忍不住,瞧把阿翠吓成啥样了,活八百年了真是活回奶奶肚子里去了把身体让给老子 7. 妖怪,还我四郎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她们没能入城。 翠娘半路就把四郎放下来了,虽然四郎很瘦但是她现在也很瘦,而且四郎还比她高,背着是真的走不动了。 要是放八百年后,她能拎着四郎跑八百里,放现在她不行,真的不行! 艰难走到现在,脚底火辣辣的疼伴着血脉喷张时心跳的振动一下一下的抽,膝盖发软手发酸眼前偶尔还模糊一下擦也擦不亮,呼吸泛着腥甜,感觉身体都不自己了,魂魄真要飘出去了。 这种程度的疲惫,肯定得痛好几天,看着近在眼前却关闭了的城门,恨不得就地躺下,真的走不动路了! 现世里,翠娘她开始修炼后,她师尊要求她锻体。翠娘知道过度锻体后的那种痛,也知道该怎么缓解和减轻,但现在的她应该不知道才对,她想做点什么都不好做。 四郎轻声问:“还走的动吗?” 翠娘点点头,吃了点头还能干嘛,让四郎背她吗?唉。 至于四郎这样问,多半是有进去的办法,她只要跟着就行了。 天色黑得要看不清路了,四郎伸出手,翠娘握了上去。 两人摸黑绕到城墙的一边,四郎揽住翠娘,说:“闭眼。” 翠娘直接闭了眼睛。 超重后失重的感觉,应该是直接越过墙头的,翠娘装得吓住了,手脚并用死死抱住四郎,落到地上就是一声狗叫,翠娘狠狠抖了一下。 四郎侧过眼,正低吼着冲过来的狗对上四郎的视线,耳朵一竖止不住步子,低吼着慢慢后腿了两步后转身跑了。 [小青梅就是不一样!] 四郎陡然想起翠娘好像怕狗,安抚道:“它跑了,没事了。” 翠娘有点怕狗,是本能的害怕,真有危险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 翠娘慢慢放开站到地上,放开四郎,现在真的想直接原地躺下睡小街。 四郎又问:“走不动了?” 翠娘赶紧摇头否认:“走的动。” 城中这时候自然没有宵禁,翠娘挪着步子跟着四郎去找客栈,避免瞎找找不着,四郎随机问了路边的人。 进入客栈,路引是四郎变出来的。 这种东西很多修士都会变,因为修士游走的地方很多,不同国家需要的路引还都不一样。 以前是有计划给修士弄出一张游走凡间各国代表身份类似路引的东西的。 修士也是人,睡大街挂树上虽然问题不大,但有钱有房子住为什么不去住房子呢? 那东西弄是弄出来了,弄得还很精致漂亮,就是那种修士拿去一用,长眼睛的都知道来人是个修士。 如果妖精在凡间原地变身,会把凡人吓得花容失色四处奔逃,修士在凡间大亮身份的话,就是喜得凡人春暖花开欢喜朝拜,虽然现在没那么夸张了,但,都太招摇了! 就算把修士的路引弄得普通一点甚至丑一点,还是会被认出来,认出来就免不了有些不可控的后续。 修士也不好到哪都整一张路引,弄个几十上百张,对有些修士来说,过段时间的时间对凡间来说可能朝代都换了几轮,更麻烦。 总而言之就是很多基本东西都太麻烦,为此特意造出一个系列的术法装订成册并经常跟随凡间的更迭而更迭,要花钱买的。 觉得那是冤枉钱不想花,就自己路边观察别人用的是什么,想办法看清楚,用术法变出来暂时用用就是。 穿过大堂艰难上楼,路上已经吃过东西了就没再点,直到走进屋子里,四郎表现出来的都是不知道过度疲累后该怎么办,就在翠娘准备直接躺了睡觉算了的时候,四郎叫她泡了脚再睡。 感谢他多少知道那么一点点,翠娘感觉自己躺下能立刻睡着,忍着等着热水,都没注意四郎原来交代过累狠了。 终于坐在椅子上泡了脚,翠娘左右动了动拉伸了几下。 坐到床上后再拉伸一下后才躺下,彻底睡着是不可能的,虽然很累,这身体脆弱,她控制不住,但八分两分醒是有必要的。 四郎知道翠娘是累狠了,这么快睡着也不意外,走到床边坐下,调用了魂力去缓解翠娘的疲惫,避免往后几天疼得一呼一吸面容扭曲。 收回术法后走到门外叫来小二交代了几声。 [啧~,你还真准备抹胭脂啊!] 关上门,他也累,乖得更严重了,但不打紧,挪着步子到窗边打开窗户,一团药草在部分分出去的魂魄的包裹下飞到手中,魂魄融进魂体内,四郎微微掩唇咳嗽了两声,压住了喉头的腥甜,坐到椅子上看着手中的草药。 [就这几根破草,塞牙缝都嫌不如屎,有个屁用。] 累了,缓缓。 四郎靠着椅子看着窗外的景色,屋顶上坐了一只猫,远处飞起了一个明亮的灯,模糊的山峦像沉睡的野兽,孤月挂在天边,遮去无数星子的微微亮光。 四郎:[他在找我。] [啥?] 四郎微微转了转手腕,一颗药草颓然落到地上。 叹了口气,四郎撑着椅子蹲下来慢吞吞捡起来,拿去洗了洗,正好需要的东西店小二给跑腿送来了。 继续走到窗边坐下,回过头看看翠娘的时候,翠娘不知何时侧过了身,被子开了一角。 翠娘是特意睡在了角落,等他收拾好后去睡,还有个足够的地方。 很奇怪,总感觉,翠娘不像那个他认识的翠娘了。 没有预感中的活泼,没有预感中的可爱,更没有预想中的聪明。 一边不想翠娘觉得自己奇怪,怕翠娘很快瞧出来自己的异常,他会不知道该怎么哄,记忆里没哄过什么人。 可翠娘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觉得奇怪,四郎又难免有些失落,他不可能跟八百年前的自己一样,就算没丢失那些记忆也不可能。 最开始的时候最别扭,最不同寻常,可预想中的鸡飞狗跳没有,手忙脚乱没有,什么都没有。 翠娘太听话了。 可,听话不好吗? 四郎把草药放到桌上,慢慢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撑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去压了压被角。 “妖怪……” 四郎顿了顿,低下头,眸底深处暗光一闪,眼前微微清晰,那蹙着的眉头能夹根稻草似的。 四郎微微低下头,声音沾染了些许蛊惑的术,柔声问:“什么妖怪?” “妖怪,还我四郎,还我~” 眼泪划过眼角,四郎将将要伸出手去擦过,滴落下去的眼泪微微闪过,堪堪停在翠娘的眉眼之上。 四郎转回手拢住自己落下的眼泪,站起身沉默地盯着翠娘。 [嘤嘤嘤,她早就认出你不对劲了呢,是不是好感动?是不是很后悔没找点回来找她呀? 现在月河镇那帮人应该一起被救了吧,啧啧啧,可怜可叹,要是不回来,我们阿翠得受多少苦。 他们多该死啊,要是去把他们杀了,吸食他们的魂魄,扎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了,你说是不是啊? 唔,忘了,刚才你说谁找咋们来着,要是找着了,嘿嘿嘿……] 四郎只记得,翠娘答应过他,会等他的。 慢慢走回椅子上坐下,拇指慢慢揉开那两滴眼泪,心情平复下来后,拿起药草揉开,苦涩混着腥草带着点泥土的气息。 廖开衣袖解开布条,微微腐烂的臭味冲入鼻尖。 [这就烂啦!啧啧啧,老天无情,似乎非要你们阴阳两隔呢,真可怜!唉~唉~唉~] 之前那个妖鬼留下的血洞,本来就没怎么处理,现在腐烂了一片,四郎把草药直直糊了上去。 [废物,这样烂得更快,啧啧啧,你是不是活腻了,想跟我们家阿翠当亡命鸳鸯啊? 这怎么行呢?你要是活腻了换我来,我一定活得风生水起! 8. 多吃一点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翠娘坐在一边低着头慢慢吃面,一双筷子夹了个荷包蛋放到碗里,温和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多吃一点。” 翠娘扒拉了一下那个鸡蛋,自己碗里的鸡蛋她也才咬了一口就扒拉到一边了。 不是不喜欢吃,她不挑食,只是喜欢把好吃的或贵的先尝一口,再扒拉到一边最后吃。 翠娘不想反驳,就回了声:“哦。” 先前就隐隐约约听见声音了,现在隔着墙,后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完全不收敛了。 男人暴怒的声音和女孩惨叫的声音,听着像是父亲教训女儿,气急了动手打人了,大堂里的人有意无意把目光挪过去。 听那父亲的吼声,说的是那女孩儿长大了越来越不把爹娘放眼里,好吃懒做就算了还翅膀硬了,还抱怨他们偏心哥哥,不给她去学堂,年纪到了又不愿意嫁人,偏要去修仙但仙缘低微没仙门愿意收,女孩就要去做散修,被关起来就绝食,翻墙要跑被瞧见,抓下来揍了。 后厨掀开布帘走出来的妇人先赔了不是,准备去后院叫停,一打开门,一个女孩抱着包裹撞了出来。 妇人被撞到一边坐了个屁股墩儿,捂着腰口中叫唤:“哎呦你个小兔崽子~” 院子里传来男人的吼叫:“你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翠娘自然不鹤立鸡群,从众抬头看去,那姑娘十三四岁,有些面熟,大概是见过却有些久远的。 跑的时候伸手拿了靠近走道的桌上饭食,一边跑一边喊:“我爹会赔的!” 说要休息两天就是休息,吃完就回到屋子去了,翠娘思来想去觉得她们没事可做,正在为躺一天还是发呆一天做抉择时,就听到四郎叫她过去。 翠娘只好乖乖走过去坐到桌边,这里有笔墨纸砚,可能是四郎要求的。 这个四郎要教她识字! 四郎最开始要教的是写名字,也不给先写一个炫耀炫耀,而是直直站到翠娘身后,弯下腰捏过翠娘的手,握着笔在一张宣纸上只写一个大大的“翠”字,有些歪歪扭扭,写完了还算有个样子。 四郎侧过眼看去,翠娘有些别扭,有些紧张,低垂着眉眼不敢左顾右盼,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一呼一吸之下微微起伏的胸膛,掌下的手背上传来的脉搏愈加局促,充满的都是是活人的温暖气息。 四郎换上一张新的纸,道:“还有‘娘’字。” 一笔一画的僵硬之下,一个逐渐写成的还算端正的字印在单薄的纸上,似要也印在这桌上一般。 最后点上一点,两张纸放到一起,跟脸一样大的字在桌上招摇过市,跃然纸上的仿佛是轻蔑的嘲弄,十分不顺眼。 翠娘说:“我不想学这个,又没用。” “嗯?那你想学什么?” 不轻不重的声音似带了几分近心的蛊惑,彰显的是无端的温和与纵容,诱导着看似紧张的人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翠娘心想说好的休息呢?无奈顺势而说:“我想修炼。” 为了让四郎赞同,翠娘紧接着说道:“你昨天教我的东西我都记得了。” 翠娘换了一张纸,握着笔歪歪扭扭画了个人的轮廓,看着糊成一团的笔墨,微微慌乱地道:“我真的都记得了,我再画一遍。” 再换了一张纸,笔墨蘸得少了,装作不喜欢刚才四郎教的握笔姿势,又不好像拿木枝那样拿着这根毛笔,就只好换上拳头,还是别扭地偷偷换上去以为没被发现。 落笔到一半,再打眼一看,难以入眼,翠娘有些着急:“我在地上画,不是这样子的。” 四郎:“嗯。” 翠娘换了一张纸:“我,我再画一遍。” 这人还撑她后面,脑子有疾吧。 翠娘画总共画了十来遍,终于出了一张还不错的,立马强调:“我要修炼。” 四郎终于站直了身,说道:“仙人打坐,少则一夜,多则几十上百年,你,先试着打坐半个时辰吧。” 翠娘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扮作激动的样子点头,按照四郎说的打坐。 四郎瞧着姿势觉得可以了,就说:“按照我说的,从头到尾感受自己所有的筋脉和穴位,不能着急,也不能太慢,不能动,不能睡着了,知道吗?” 翠娘点点头:“知道了。” “开始吧。” 翠娘赶紧闭上眼睛。 四郎坐到一边,托着侧脸看着翠娘安安静静地打坐,一边分出心神感应分出去的魂魄到哪了,他必须尽快找到需要的东西,手臂已经快烂到骨头上了,再拦下去就用不了了。 现在多了一个,先不管翠娘有没有仙缘,他们都需要基础功法,甚至引气入体的都需要,他也不会。 修士与灵气的交互,掌控得好自然可快可慢,像那种狭路相逢,实力相当不得已对峙时,还能无形之中布阵画符的,就是掌控到了极致。 翠娘能做到,这两天下来尝试了十九次不见被发觉,不打算再继续拖长时间,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这样慢的速度吸收灵气,吸收个几年能弥补穿过秘境的损耗吧。 好在本身进入虚时秘境之前就有所准备,消耗得也不多,如今就算隔绝了与外界的灵气交互不能修炼也不慌。 还能在睡觉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偶尔进识海看两眼,努力试着跟识海里多出来的小东西和谐相处一下了。 识海里,不属于这里的金色小电流这里闪一下,那里闪一下,她法相就跟着追,这里拍一下,那里拍一下,拍到了哆嗦一下,拍不到继续追。 翠娘陡然想起刚才那个眼熟的姑娘。 是现世里,她第一次出远门,半路御剑御不动了被善俪师姐拖死狗一样拖到祁华城,去抢为期三天的免费摊位,抢到了个角落一边吹风一边摆摊。 摆完也没赚几个钱,师姐还高高兴兴拿出自己的钱请她去吃东西见见世面。 那时走在街上,隔着门扉,第一次见到女说书先生,在台上衣着招展,言笑晏晏,说话抑扬顿挫,台下的人不自觉就跟着嗯嗯哦哦,激动之处拍手叫好,仍灵石。 凡间是没有女说书先生的,就算有也是女扮男装,而且因为是假的,被发现后悔很严重,就会刻意要求逼真,很难看出是个女子。 修真界不一样,强调的是众生平等,这众生平等自然也跟凡间不一样。 凡间少有女子去读书,去做官,能不因性别而被抗拒地坐上国君之位的,却也很爱说众生平等。 修真界虽也没做到众生平等,因为物种太多了,尤其是妖族,上到偶尔出个天生地养的龙或凤,下到蚯蚓蚂蚁一根草,平等不来。 但只放人族的话,也曾经历过很严重的性别歧视,据说最开始能修行的时候是四万年前,有了仙门后,仙门最开始是不收女子的,言论无非是女子好好当凡人相夫教子就行了,守护苍生这等事情,动则打打杀杀,实乃大丈夫所行之事,故而那时候女子连测仙缘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实在是发现有些女子仙缘太好,好到天降异像,有修士忍不住收了女弟子,也有修士有了后人,后人里有女孩,也有修士坠入爱河,但因为一个修行一个修行,寿命差异巨大,活在凡间活活弄成了仙凡有别…… 还有很多原因,以至于修真界渐渐开始接受女子加入修士行列,单这一过程就经历了一万年左右,再到第一位女子坐上长老之位,第一位女子坐到峰主之位,第一位女子坐到掌门之位,又是万余年。 再到当下各个阶层的修士,女子还是会为挣得一席之地而付出更多,更加艰难,但依旧有的是女子前赴后继。 翠娘对那位说书先生印象深刻,因为很多修真界的历史和现状在那之前大多都是听说的,在那之前也有见到过,但见到那位说书先生的时候就看愣了,她站在那里,眉眼弯弯拿着桃花折扇讲着她的故事,真的很耀眼!她看得走不动路,师姐见她喜欢,就拉着她进了那家酒楼吃饭。 说书先生正在讲自己的小故事。 她曾遇到过一个鼠妖,那鼠妖喜欢抓人去玩,挖了很多个洞,布了一个阵,把人丢进去后,一会儿这个洞冒出个人头,扇一巴掌,一会儿那里冒出一个人头,扇一巴掌。 本来是件很不痛快的事,对被抓的凡人和她自己都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她却偏要一边讲得沉重,一边讲得幽默风趣,引得当场一片泪花和一片笑声。 那鼠妖为了能长久地玩这个游戏,也避免为了玩游戏经常去抓凡人被仙门发现,就四面八方随机抓了人去关着。 已经不确定换了多少地方抓了多少批,那鼠妖能想到这等办法避开仙门,自然也算妖中长了脑子的,养凡人也养出了经验,一日有三餐,不会一直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呼吸不畅。 估计在那之前是死的死疯的疯,有了经验后,越到后面被抓到的人活得越久。 对于那些人,他们不知道先前的人是怎么过的,结局如何,但几乎所有人都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仙门发现鼠妖的所作所为去救他们,自然都很努力地活着。 最后那群人是没等到仙门的火眼金睛的。 凡间失踪人口很常见,还经常发生战乱,没有战乱也是卖身契满世界飘,曾经甚至有过妖精去买凡人的卖身契。 卖身契在手,凡人富贵人家都不在乎手下丫鬟小厮的死活,妖精更不在乎以丫鬟小厮名义买来的凡人的死活,统统吃了。 要不是那妖精大嘴巴,导致很多妖精知道了纷纷装作凡人去狂买卖身契太不正常,以至于被仙门发现,估计那妖精还能闷声猛猛吃好一阵。 凡人自己怎么折腾自己仙门之人不在乎,这是凡间的因果,不小心管多了就是因果加身不得好死。但如果有修士参与就要管,按理说那妖精花钱买了卖身契,买来的人他就可以掌控生死,走的是合法流程,但那样就是不行。 修士不可能跑去要求凡人别弄卖身契了,别有钱有权了天天想拿 9. 她要是春心萌动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翠娘装作惊醒,猛然坐好,好一会儿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对上四郎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闭上。 四郎:“累了?” 翠娘不动。 对凡人来说,打坐半个时辰哪有那么容易,翠娘特意坚持了七八分,展现自己的天才般的毅力了。 以前她刚开始打坐的时候,经脉穴位都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按着师尊教的方向感受了不知道多少遍,什么都感受不到,因此睡着了很多次,经常都是脑袋一点一点的,惊醒后坐好还总是偷偷眯眯眼看师尊是不是发现了,总以为没被发现而沾沾自喜,得了师尊给的鸡腿更觉得自己很厉害。 四郎收敛了笑意,说道:“好了,时间到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明明没到,但他说到了就到了吧。 翠娘睁开眼睛,忍着难受解开盘起来的腿。 “难受?” 翠娘摇头:“不难受。” [怎么可能不难受,瞧我们家阿翠僵硬的腿脚,蹙起的眉头,你个废物,让她打坐不如让她打你!] 四郎没去扶翠娘,等着她简单收拾好就走在前边去开门,正好到中午了,可以出去逛一逛顺便吃饭,客栈门口,老板娘正在外面踱来踱去,伸长了脖子左右张望。 翠娘忍着痛和麻木跟在四郎身后,一步一挪,面上是痛苦面具,四郎一回过头就瞬间变脸勉强微笑,表示自己啥事没有。 [人家之前都知道心疼你,你却不知道心疼人家,可恶,该死,换作是我,揉一揉吹一吹,好得快蹦得高!吃麻麻香香!] 街上还算热闹,四郎说是随便走走就是随便走走,对于需要买的东西也确实是脑袋空空,见了路边的小吃倒是就想买来尝一尝。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吃过,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就想吃,翠娘应该也会想吃。 四郎就问了翠娘,顺便指了指:“那边那个,想吃吗?” 翠娘不忘咽了咽口水,不吃白不吃,点点头。 四郎买了一份。 拿到手中,尝到嘴里,四郎侧过眼看着翠娘小脸一鼓一鼓的。 太瘦了,以后要天天吃饱才好。 [真是小气的狗男人,吃个断头饭都不给吃好点儿的,呵呵~] 翠娘还小的时候就喜欢吃路边的各种东西,几乎走到哪吃到哪,遇到街边小吃很多的就要住下来吃几天再走,因此胖过一段时间,修士中倒也不是没有胖子,但她觉得自己胖了就不灵活了,也更容易累,无法接受,就辟谷去了。 辟谷成功过之后食欲仿佛一夜消失了一般,再走到街上闻着飘香,把曾经觉得能吃一辈子的东西再去吃,不仅是味觉和嗅觉上,还有感觉上,几乎都没了兴致。 在那之后虽然还吃东西,但再也没吃胖过。 现在这具身体还没辟谷,吃什么都是满满的久违的味道,心情都吃好起来了。 翠娘本着一人一半的原则,吃完还想吃但是忍住了。 四郎是慢吞吞地吃,手上的都还没吃完,翠娘顿时觉得自己可能太圂囵吞枣了一些,但是味道她都尝到了。 四郎把剩下的递到翠娘面前:“喜欢就拿去吃吧。” 翠娘犹豫。 “一会儿回来了再买。” 翠娘接过,放大自己的开心吃起来。 [嘤嘤嘤~好好吃,我也想吃!] 坐到一个摊位上吃面的时候,边上有修士在聊天。 修士聊天偶尔会开隔音结界隔开凡人,但也有不会的。 “就月河镇那儿,出了七只厉鬼,足足七只!真是见了鬼了!据说还没什么伤亡吗?” “仙仁台那个小修士不是为了稳住那个不知道是谁改的阵,死了吗?”据说硬撑了许久,死成了一滩。 “人家不是成鬼修了吗,能稳住整个阵和阵里的鬼,至少得是超品,哪算死了?” “这还不算?” “唉,我可听说,那处仙仁台的那位,就是曾经那个临门一脚就踏进超品行列的云天水阁大修士,因为不甘心于比自己修为低的师兄继任峰主之位,存心陷害,反把自己害了,直接跌到了八品,销声匿迹了的那位,本以为早死了,果然啊,天之骄子果然到哪都是天之骄子!” 对面的人暗暗一个白眼,真正销声匿迹的天子骄子可比东山再起的多了去了,再者,能成鬼靠的从来不是资质,而是执念,执念够深,凡人都能原地变超品厉鬼。 先前说话的人继续感叹,手指比划着瞪大了眼睛:“除了那七个厉鬼,还有那么多小鬼!其中地缚灵还占了绝大部分,那里的凡人都被要求搬家了,凤起云山直接开的飞舟给搬的家,那么大的飞舟!我都没坐过,啧,那小镇多半会成为新的鬼城,等过段时间,咋们去看看能不能大赚一笔。” “嗯。” 翠娘默默听着他们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水方镇,一个人在说一个人在附和,有来有往。 四郎关注着翠娘听到月河镇时的反应,没什么反应。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今早刚听说的最新消息,爱说的那个人特意压低了声音:“唉,还有一件事,我今早儿刚知道的,凤起云山度念城城主你知道吧?实际三十年前就被夺舍,跟月河镇的事儿牵扯不浅,真是要好一阵热闹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自有我的门路,以后你跟了我混,准没错儿。” 目光简单交汇,那个沉默寡言的人是入秘境的修士! 不认识。 翠娘收回目光继续吃面。 月河镇有些耳熟,但听到度念城时,月河镇就先丢到一边。 现世里,度念城城主据说是去雪山找灵药的时候,受了重伤,被救回来后治了许久才醒,传位给自己三弟子后就闭关了。 [啧,直接丢给仙门去管怎么不早说,白叫我担心了这一路,眼泪哗哗哗地流啊心脏砰砰砰地碎……] 度念城城主会不会是魔君鬼尸? 翠娘抬起眼看了四郎一眼,连忙低下头。 她虽对眼前人有一点点怀疑,但暂时只有一点。 长得像的人有很多。 修士修容的大有人在,就算不修容,用高深的幻术变脸,或者为避免术法变脸的灵气波动被察觉,去修容,或花点心思去凡间朴实无华地学了逼真的易容术或让凡人给自己易容之类的,变脸的方式非常多,变身的方式也非常多。 就算现世里,四郎真的被夺过舍,夺舍的人就是魔君鬼尸,到了虚时秘境后,就算是在被夺舍的时间点后,那秘境里的四郎也不该被夺舍,顶多因为她的存在变成秘境的空壳傀儡。 翠娘对那个度念城城主不了解,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度念城离这里也很远,那边肯定有人,离那么远都有人有消息,知道这点事情的肯定不止她了,她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翠娘把碗里的汤都喝完了,放下碗道:“我吃饱了 10. 你,想嫁人吗?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下午更容易犯困,还是不睡了,她是上午刚睡着了被吓到的人。 四郎没在修炼,不修炼的话就极有可能是想要舍弃这具身体。 打坐完,四郎又说到识字。 翠娘只好屈服,坐下来继续被四郎握着手写字,写的还是她自己的名字。 [啧啧啧,瞧着这暧昧的气息,炫了我一脸,我这个老心脏了我这个老脸都要化啦!] 四郎突然问:“翠娘,你今年,十五岁了吧。” 翠娘紧张了一下,“嗯”了声。 “该是成婚的年纪了吧。” 翠娘默了下。 夺舍的人一般都会掩藏,且直至如今虽然因果循环还没彻底弄明白,但普遍赞同的是大部分的因果遵循的就是好因对好果,恶因对恶果,人们也会认同做了恶事有了恶因,可以通过做好事来弥补,这一点之针对恶因善果,不针对善因恶果。 夺舍属恶因,再把夺舍之人亲近的人杀了,恶上加恶。所以如果把她嫁人,那肯定比把她杀来得好许多,还是一箭双雕! 现世里是这样吗? 模糊的记忆画面一闪而逝,高门大院翠娘去过不少见过不少,但这一瞬间想起的那个,应当是属于她失忆期间见过的。 现世里,这人是给她找个有钱人嫁了?就她这皮包骨的可怜兮兮样儿,身家背景啥都没有,强假可要不得。 翠娘一边想一边怯怯问到:“会有人娶我吗?” 四郎微微侧过眼,问:“你,想嫁人吗?” 翠娘:“我没想过这些,我现在只想修炼,你,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教我修炼,说要去微国,是只是想要把我嫁到微国是不是?” [阿翠这是破罐破摔了吗?] 四郎:“不是。” 翠娘:“我不想写了,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仙缘?你根本就不想教我,你都在骗我。” [这是关心则乱,嘿嘿嘿。] 四郎松开手:“不想写就不写,我总不会逼了你学这些,至于仙缘,没有就……” 翠娘:“我写,我想写。” 四郎垂下眼,反应倒是快。 翠娘侧过身仰起头可怜兮兮看着四郎,瞧着他着高高在上视她如蝼蚁的样子,就差把我知道你瞧出来这样的话说出来彻底挑明了,想起曾见过的无辜得让她无言以对,心生怜爱的表情,不刻意但沉浸其中,半天软软地带着祈求般地憋出一句:“我错了。” [要哭了要哭了!你倒是哭……] 眼泪啪嗒一掉。 [啊!] 翠娘低下头转过身擦了擦眼角,她从没发现自己还有这等表演的天赋。 四郎问:“自己的名字,会写了吗?” 翠娘点点头,拿起笔写起来,歪歪扭扭地写出来了。 四郎觉得是个字知道是什么字就行了,好不好看不打紧。 四郎再次握住翠娘的手。 [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干嘛,惹得咱们阿翠哭了很爽是不是?活腻了吧不行就让我来!] “四”字又是占了一整张纸,再换了一张写了一个“郎”字。 四郎放了手说:“照着在一张纸上写写看吧。” 翠娘手微微抖,拿来一张新的纸一笔一画慢慢写。 四郎的目光落在纸面上,跟着一点一点挪动,落在夕阳的余晖下,渐渐写完的两张纸上,一张上是“翠娘”,一张上是“四郎”。 [这字儿也不算丑,多写写,肯定会好看的。] 晚上没出去走走,客栈老板和老板娘没见出走的女儿回来,很是焦虑,叫了人出去找,提前关了门,但已经住在店里的人没有赶出去,该有的服务还是有。 吃完饭,翠娘其实有点想沐浴,但现在的她该不想,便没有说,早早躺床上睡觉去了。 今天确实是在消息,所以没能秒睡,躺了一会儿才渐入佳境。 没多久四郎又来整她的被子,站在旁边站了许久,讲真的,这样真让翠娘有点害怕,总感觉下一刻他能嘴角一咧提出一把砍刀似的。 分出去的魂魄又回来了,四郎去轻轻开了窗户。 [让我看看,这次又带了什么,啧啧啧,拿偷的垃圾,塞牙缝都恶心,引起入体功法都偷,你个大废物,不会要修这破功法吧?] [啧,要是没有我,你早不知道死成啥养了,唉,白眼狼,不知恩图报,早晚被天打雷劈,该死该死!] [就这些破烂,我一世英明啊。] [这天上的月啊~这地上的水~] 翠娘觉得这人的同伙好准时,不知道吃的什么,味道被隔开了。 [阿翠在偷看唉!她是不是也想吃啊,你分她点呗。] 四郎侧过头,翠娘赶紧闭了眼睛。 [笨得可爱,果然,是阿翠就不一样!] 四郎在地上打坐,借着月光看着书上的功法。 [什么破烂,狗都嫌弃你练个屁啊……] 读了几遍,默默背了两遍,四郎把书放到一边,闭上眼睛开始引起入体。 即使是大宗门天子骄子,引起入体也基本耗费三月有余。 不知道他要耗费多久。 [你这修炼有个屁用,等引起入体了你都成鬼尸了,不就是嫌淬体太麻烦嘛我懂,碧霞宗里有不少现成的身体啊,去挑一挑,夺一个,还有现成的淬体汤药丹药那么多,继续淬一个不就好了,省时省力。] [不要白不要,反正他们都是要被炼死的,死了丢去喂灵兽,多浪费啊,还不如挑一个来用用。] 四郎微微蹙眉,他分出去的魂丝失联了,就在镇子外。 四郎起身去把翠娘捞起来,翠娘吓了一跳,被四郎拎着直直飞了出去。 这已经不是御物了,更像是被人甩飞了一样,腰都要被勒断了,要落地的时候四郎还知道要稳住,否则翠娘都要忍不住出手了。 即使稳住了,还是觉得跟从三米的墙上落下来似的难受,翠娘左右看看,四郎还不放她下来,只得就这别扭的姿势扭过头。 远处,一个腐烂得皮肉掉了大半的尸鬼眼冒绿光,阴测测地盯着四郎,见翠娘看过去,垂下黏腻的视线,翠娘从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疯狂。 尸鬼的脖子烂了,说不出话,但能发出十分怪异的声音,似在努力牵动脸上仅剩的一点烂肉笑,诡异得教人头皮发麻。 四郎设了一个泡泡般的结界,把翠娘放进去,飘在一边。 翠娘瑟瑟发抖缩在结界里不敢动。 现世里,魔君鬼尸之所以叫魔君鬼尸,是因为他手底下控制着近千只尸鬼,凡人都讲究入土为安,修士也讲究这些,把尸体炼成尸鬼着实恶毒,这也是称他为魔君鬼尸的原因。 在他没这个称呼之前,没人 11. 吃了她,就像当初吃我了我一样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翠娘有自知之明,但她约么是进入秘境的大修士中,修为最低的修士之一。 能让凡人也看清楚的魂体,至少三品才行,而她在现世就是个三品修士,只论魂魄修为,目前也许只有四品。 既然如此,自然就要好好缩在结界里弱小可怜害怕,缩小的存在感也该让打得看不清影子的两人当空气,奈何那尸鬼偏要抽空送一团绿光撞过来。 那尸鬼瞧着就很想夺舍不当,肉身烂成这样了还不舍弃,很可能是没法再夺或限制条件更多,像这样的大多早就没了理智,眼前这个还知道挑软柿子,是个有理智的例外,修为可能在二品之上。 眼看着绿光撞上来,翠娘忍住了出手,结界微微振动了一下,没了。这结界可真牢固,翠娘觉得自己跟躺院子里吹风似的 翠娘缩在结界里吓得虚脱,捂着半张脸恐惧颤抖。 尸鬼想往翠娘这边冲,似乎被踹了好几次,翻滚得腐肉乱飞,几次之后,一阵法光,总算没那么眼花缭乱,隔着夜色借着月光,翠娘看到摔在地上散架后还在抽搐,喉咙里“呵呵呵”地不知道是痛出的还是骂出的声音。 比起用术法,这人似乎更喜欢用拳脚,可看着魂魄体态却不像体修。 虽然修容后魂魄不会跟着改变,但锻体会,练出肱二头肌,魂魄也会跟着有的。 [吞了他啊你个废物,留着过年还是留着当知己啊,你不吃给老子吞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边被疯狂的尖叫占满,四郎闭了闭眼再睁开,扔了一团火下去,悠绿的光再像鬼火不过,伴随着滋滋的声音,渐渐烧成一把黑灰,飘出的魂魄抓在手中,翠娘看着那一团,是残魂。 鬼大多是残魂,不算修士但也不算普通生灵,要是好好控制自己别失控,是有机会步入修士行列,开始一步一步修行,这样才算鬼修,好好修行也能飞升。 若是控制不住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后会做什么也无法确定,但大多会伤害到无辜,这样的要么被路过修士打散或超度,或自己承受不住自己散了。 不知道他夺舍之前是人是鬼,看着还有脸,都变形了,被掐住了脖子,嘴巴张得大大的,然后,被撕碎了。 体修都不这么干的,这人还挺凶残的。 四郎转过身飘回去,魂魄归体。 眼前恢复了凡人的视角,远处的结界有微弱的光亮,映出一个蜷缩着的瘦小轮廓。 饥饿的感觉从灵魂深处肆意蔓延,伴随着脑中的尖叫,仿佛要刺破灵魂,四郎咽了咽口水。 尖叫声一顿,循循善诱起来:[她明明说好要等你的,她凭什么可以先死,凭什么什么都不留下,让你日日夜夜心心念念。 回到现在又如何,凡人的命多脆弱啊,蝼蚁不如! 她又没有仙缘,早晚都要嫁人的,就算不嫁人,也会老会死,还是会丢下你,她还那么弱,一个看不住就会轻易就死去。 她那么轻易就会死,与其如此,不如吃了她,吃了她,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吃了她,就像当初吃我了我一样,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月光下,少年周身无风自动,无形的目光如黑暗里盯着猎物的蝙蝠,只差了一点令人眼前一亮脊背一凉的红光。 翠娘感觉他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自己,一步一步踩过草地传来细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昏暗的地方风都吹不散。 翠娘往后缩了缩,顺便寻思着自己现在是该眼泪直流摇摇头喊着“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还是直接试试能不能把这个结界破开跑一跑。 四郎突然停了脚步,微微垂下头,一呼一吸后,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退了下去,又是这样,这人夺舍四郎之前是人是鬼啊? [唉,我说的又没错,你又何必不愿呢?] 四郎缓了缓神色,牵起一个苍白的笑,想到翠娘看不见,他现在大概也是不好看的,便只好语气放柔一些,道:“我们该走了。” 伸手进结界把翠娘抱在怀里,作为一个凡人,翠娘除了没有尖叫,腿软得要昏过去是正常的。 又是被轮十圈后甩飞出去似的飞法,但这次比之前好受了许多。 没飞多远就落到地上,四郎放下翠娘歪到一边呕出血水,跪趴在地上似乎就要不行了。 入秘境的修士都有标记,为避免感应时灵气波动被察觉,只能距离够近时才能互有感应到,她跟四郎接触的足够近有很多次了,都没感应到。 再瞧这个四郎这快要撅过去的样子,以及刚才结束战斗后的状态,多半只是这具身体快不行了,再用下去也不过是变成刚才那个尸鬼一般。 如果夺舍走到不能继续夺舍的地步,谁都会很小心保护自己最后的身体的吧,眼前之人瞧着可不像。 那对他而言的解决的办法也不难,换一个就是了。 所以他魂魄离体又是一条好魂,夺个舍又是一条好汉。 翠娘想到之前他半夜贴近,她刻意的梦话后他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他就是挺高兴的。 以及他偶尔展现出来的毁灭气息,比如刚才,越高阶的修士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程度越高,情绪的起伏或气势的有形化很常见,有些是自己控制不住,有些是刻意威慑,而他更像是在刻意压制,也不知道为什么。 翠娘在暴露补刀、就地逃跑和继续装凡人之间,翠娘选择继续装。 翠娘手软脚软爬起来,搬起一块石头过去就往脖子上砸,不忘念一句:“是你杀了四郎,妖怪受死!” [啊啊啊啊就这虚假的丑东西还敢要杀你,该死该死该死,你个废物一个破幻境都破不……] 【幻境……】四郎恍惚了一下,脑海里出现五十张怪异的脸,凶狠的、可怜的、嘲弄的、哀愁的、愤恨的、落寞的……都是假的! 一阵罡风刮过,翠娘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他收敛了! 眼看着石头要砸自己身上,身后是树丛,下一刻就被接住了。 是真的痛,速度也是够快,她差一点就迎面接上去了,翠娘一口血吐了出来。 [啊啊啊吐血了吐血了要死了要死了!快吃了快吃了,该死该死该死,吃了吃了吃了……] 四郎看着翠娘还在微微挣扎,道:“别动。” 他现在又是魂魄离体状态,离得进了能看见他的脸,跟四郎不像,跟魔君鬼尸也不像,翠娘顿了顿,继续挣扎:“你……” “只是暂借你家四郎身体一用,时候到了,自然还你。” “你……” “不骗你,别说话。” 夺舍怎么可能留原身魂魄,把原身魂魄吞了能更好夺舍,更好适应新的身体还差不多。 四郎施了术让翠娘悬于自己身前,一手还在托着她的腰背,另一手着手为翠娘疗伤,凡人不止身体脆弱,魂魄也脆弱。 魂魄轻易不得探查,否则没伤到都成了伤到,四郎虽尽可能收住了,但翠娘都被掀飞出去了。 早就习惯了那人天天怪叫,不是喊打就是喊杀,有些淡下去的恶心和厌恶翻涌起来,果真该死。 翠娘又感觉到了一点戾气,艰难咽了口唾沫,血腥味有些重,呼吸都泛着疼,难受。 四郎压抑下翻涌的恶意,操控魂丝飞到倒在路边的肉身上。 远处传来一点闷哼,翠娘微微挪过视线,黑暗里,那躺在随便躺在那里的四郎摇摇晃晃爬了起来。 “翠娘?” 那语气!如果现在不是乌漆麻黑,应该能看见一张茫然慌张的脸。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样子,是真正的四郎该有的样子,会有些腼腆,会是不带刻意的慌张。跟进入秘境后所见的四郎完全不一样,强烈的违和感像撕开的纸,彻彻底底粘连不上。 如果是小时候的翠娘,肯定就被忽悠住了,她也该被忽悠住。 夺舍不灭魂,这可真是活久见啊! 远处那不知真假的四郎摇摇晃晃一瘸一拐地过来,翠娘想说话说不出来,就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人似没了力气,直直趴到了地上。 翠娘心里一个呵呵,脸上一个刚升起来的小火苗被扑得七零八落。 她是真的也无所谓,她在这里没有心。 魂体的四郎一瞬不瞬盯着翠娘,在那肉身失去控制倒下之后,她就失去了生气,比夜色更加暗淡。 四郎解释:“他现在,比较虚弱。” 翠娘觉得自己现在也很虚弱,就差再吐一口血了,没说话。 魂魄是没有心跳的,四郎也感觉不到心,可就是觉得,心有些痛。 “等到了微国,我会离开。” [你这是干嘛,让她到微国人生地不熟,自生自灭啊?不如把她给我,保准长命千岁!] 四郎压下烦躁,缓了缓语气,继续说道“在这之前,你要听话,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们去地下团聚。” 翠娘眨了眨眼睛,莫名的,她可以装作被威胁,那种年少情绪会被吊起来的感觉她也没可以打压,能感觉到并放大,但这些都是装的。此刻的威胁 12. 叫她玩老鹰捉小鸡?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坐在医馆里,大夫把脉后去写药方开药,翠娘低着头半垂着眼无精打采。 接过药包,四郎道了谢,转过来说:“走了。” 翠娘强打精神,站起来时晕了一下,差点天旋地转,余光瞥见四郎伸出的手在她站好后又缩了回去,怪哉。 大夫看着两人背影,觉着那小公子更需要把脉开药一些,但瞧着就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他这小医馆未必治得了,就这样走了也好。 翠娘跟在四郎身后,四郎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现在虽然看着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如鬼魅,随时能乘风归去似的,但状态却是好了一些的。 到了客栈,翠娘还得跟着四郎去看他熬药,一路沉默无言。 好一会儿有人拿着一个椅子过来放下,说:“小娘子,坐这吧。” 翠娘道谢后坐了下来。 那人走时忍不住又回头一眼,这两人瞧这莫不是私奔,风尘仆仆容貌憔悴。 那这小娘子着实没什么眼力见儿,让那脸色苍白成那样儿的小公子熬药,烧火都不帮一下。 熬好药,四郎舀起来放到一边等了一会儿,说:“喝。” 翠娘不想喝。 四郎:“要我喂你吗?” 翠娘看着他的神色,之前的好说话和如沐春风打太极的样子似乎都是装的,当下着实有一副我喂你你要不要猜猜我会怎么喂的架势,虽然也挺装的。 翠娘在四郎动手要端药碗时伸出手拿过药碗一口闷了,把碗轻轻放下,抽了抽嘴角,太难喝了,嘴里苦得不行,还很恶心,感觉下一刻能吐出来。 “不准吐。” [吐不吐这是我们家阿翠能决定的吗?唉。] 语气也不凶,翠娘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四郎:“哭什么?” “要你管。” “嗯,所以你哭什么?” 翠娘无语,她小时候莫不是是个小哭包,随时随地就鼻子一酸的,至于四郎问话,没什么回的必要。 [还不是因为你,这么欺负人家,蠢货,去给她买买糖啊,买买新衣服买买金银珠宝啊,一下就能哄好了。] “出去走走。” 翠娘“哦”了声,擦了擦眼角,继续跟在四郎身后,走到街上又是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离她天时地利人和里的地利估计是越来越远。 在街头买了一个糖饼,翠娘跟着四郎身后慢吞吞地吃,四郎试了几次,转弯或是放慢步子她都跟在自己身后,也不试了,想这样跟就这样跟吧。 [小气男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四郎瞥了一眼枝头上的鸟儿。 另一个镇上,魏双霖闭上眼睛,这也太敏锐了一些。 他多多少少不是会丢下道友的人,这还是他在秘境里遇到的第一个道友,如今看来那位道友和那个人相处的真没啥问题,只是那位道友一时半会儿估计不好脱身。 他已经被发现了,气息很难改变,那夺舍的人对他恶意不小,他去凑凑热闹是不可能去的了。 这地方两件大事都怪异,消息上报快半天了还一点回应都没有,糟心。 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拍:“你又在发什么呆?” 魏双霖装作吓了一跳,不好意思说道:“在想话本内容。” “啧,怎么老想写话本,赚不了几个钱的,赚了大头都被别人吃去了,还不如想想怎么在月河镇鬼城成立后怎么赚钱来得快。” “好,我知道了。” “你光知道有什么用,唉,还是得靠我。” * 翠娘吃完糖饼,想吐的感觉时有时无,走在街上晒着夕阳还更想睡觉了,尤其是看见远处树荫下,一个老头悠哉悠哉躺在竹椅上,风一吹都是淡淡鸟语花香,身边还有孩子喊“爷爷”“爷爷”,好不惬意。 四郎突然脚步一转,走进衣服铺子,翠娘只好跟上去。 四郎挑什么衣服就是什么衣服,翠娘一连换了好几套,没意思。 翠娘不挑,四郎就是好自己挑,想到了很多曾风靡一时的法衣,虽然这些都不是法衣,也跟法衣的样子很不一样,但好看的也是有的,合身的也会有,但翠娘一件都看不上,四郎问:“都不喜欢?” 翠娘不理他,四郎拿来一件新的,说道:“现在多买一些,若是我走了,你们还能穿,还是说,你就喜欢脏兮兮的,衣不蔽体,好在街头继续乞讨。” 翠娘:“……这里的东西我都喜欢,你能都买给我吗?” 刚好又拿来一套的伙计闻言,被骗的感觉更强烈,这两人年纪不大,一开始那朴素的衣服一看就不值钱,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忍忍,且再看看,狗眼看人低要不得。 “你能都带走就可以。” 她不能。 一套碎花的粉色衣服递过来,四郎说:“再试最后一套,实在不喜欢,换一家看看。” 翠娘不想试了,就说:“这几套我都喜欢。” 四郎笑了起来:“好。” 自然都买下来了,四郎还顺便给自己也买了几件,钱付了后伙计笑得见眉不见眼,热情送了两个香囊,问是否需要送到家里去,四郎便说了客栈位置。 [去买金银珠宝啊,就对面那家,去去去去快去快去。] 眼看这厮连个眼神都没给一个,柳何年唉声叹气:[我吃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走进糕点铺子,里边的人还不少,以至于店里没了正空闲的人前来接待。 四郎问:“有想吃的吗?” [吃吃吃吃吃吃吃,这有什么好吃的,吃完啥味都没有。] 翠娘:“我都想吃。” [好好好,还是我们家阿翠聪明,没吃过知道啥都先尝一点再说,你个废物,问个问题不过脑子的废物!] “好。” 每样都要了两份,这些糕点不及时吃了,变味了不仅不好吃,要是舍不得扔,强行吃了也会闹肚子,但放储物袋里能保存半月有余,总能吃得完的。 坐在路边,翠娘咽下一口桃花酥,晒着太阳吹着风,看着远处的小孩玩老鹰捉小鸡,不亦乐乎。 四郎:“想玩?” 翠娘心道一把年纪了,谁要玩那个。 就算装年少,好竹马被妖怪夺舍了,就算带她来吃吃喝喝买衣服,她也没心情玩游戏的啊。 “不想玩。” 另一只手上拿着袋装的糕点被四郎拿走,翠娘缩了手,闷声不说话,把手上剩一半的桃花酥塞进嘴里。 她好困好困好困。 四郎想象了一下自己玩老鹰捉小鸡,想象不出来,但她好像想玩,脑海里有个模糊的画面,曾在街边角落,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盯着远处玩游戏的孩子。 四郎戳了戳翠娘:“去玩吧。” 翠娘:“……”戳她胳膊就算了,还叫她去玩老鹰捉小鸡? 翠娘眼眶一红:“我说了我不想玩。” [蠢死了,你不会试想一下你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凡人,有个相依为命的小竹马,一觉醒来小竹马被妖怪夺舍了……啊啊啊啊啊,哪句话得罪你了,倒是说出来啊老子下次多说几遍蠢货。] 她也不是不能玩,只是这群孩子正玩得欢快,笑声感染力之强,远处阁楼上吃饭的人都忍不住侧过头瞧一瞧笑一笑,就算脑热要她的玩玩,也好歹等那群人停下来准备再来一轮时再去啊。 翠娘揉了揉眼睛,加一把火:“我只想跟四郎玩。” [可惜了,你家好四郎已经死干净了啊哈哈哈哈……] 四郎眨了下眼,轻声问:“困了?” 翠娘别过头,不说话。 四郎就说:“今晚 13. 这么媚眼如丝的勾引我呢?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吓死了,该睡的时候不睡,睡着了不就没事儿了嘛! 这女鬼长那么吓人干什么,该死!] 门被敲了敲:“客官,你们没事吧?” 四郎:“无事,只见了那厉鬼,吓着了。” “哦哦,忘记说了,那厉鬼只是瞧着吓人,不会伤人的,近些时候许多人来瞧她,我以为你们也是,抱歉,东街王婆子喊魂灵的嘞,若是不舒服就去喊一喊啊,报我们客栈,会便宜点儿。” “好。” [喊个鬼的魂,愚昧,无知,该死!] 四郎转过头,与一双黑洞洞的眼对视,女鬼眨了眨眼睛,变幻成正常的样子,血液不再流动,已经脱离她身体的就随着她的移动悬浮在身周。 深红的嫁衣颜色渐渐变淡,头顶冒出两只狐狸的耳朵抖了抖,面容逐渐雌雄莫辨,微微躬了身:“不知此处有道友,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伴身厉鬼,还是人与妖伴身!又不是真眼瞎,什么有意无意,该死,吃了她吃了她,吃吃吃吃……] “她受伤了,帮她治,我便见谅。” 妖鬼低下头看了看翠娘,温柔一笑:“好。” 对他来说应当不难,他绝大部分时候在沉睡,翠娘若是冲撞了凡人,必要的话他会出来管一管,但不会这么及时,若是冲撞了修士,就怕修士不长眼,更容易出事情,自然出来得快一些,也总是要管得快一些。 因此有了些名声,他又是出了名的好说话,有些修士就会故意碰瓷,他是无所谓,便随缘了,归根结底还是能少些麻烦就少些麻烦吧。 凡间很多地方都有鬼,鬼因执念而生,平常凡人看不见,鬼就在另一个修士能看见的世界疯疯癫癫,不害人的话,修士就不管,因为比起妖魔与邪修作乱,鬼才是最不好管的存在,随时可能执念爆发,小鬼能瞬间化厉鬼,处理不好就是周边所有人陪葬,沦为鬼城,好几个鬼城都会这样来的。 像他们这样伴身的厉鬼,还每天都在凡人面前晃的,超品修士都不好轻易管。 很多修士来找他也是为治疗魂魄而来,一般都会给些治病钱的。 妖鬼盘腿坐到床上,伸出两指头抵住翠娘太阳穴。 翠娘想起来了这个伴生鬼,按现在的时间,应是百年前的鬼,最近几年渐渐出现在人前的,一开始吓跑了许多凡人,许多修士前来查看都不敢动手,远远盯着想了解他,杀了他。 但渐渐发现这鬼虽为厉鬼,但厉气收敛得很彻底,也不伤人,除了天天飘来飘去问一句:“闻郎,是你吗?”就什么都不会了。 超品大修士也来看过,留下法器布过阵,说没事就没事了,搬走的凡人就渐渐搬回来了不少,没多久人与鬼就和谐相处,甚至因为这个鬼的出现,当地人妥善加以利用,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看鬼的凡人。 可惜好景不长,现世里,据说是因为隔壁城上有一个小鬼突然发狂杀了百余人,住在这里的人听说了后顿时慌了。 仙人来管也管不了死而复生,最多念个往生咒消一消枉死的戾气避免后续又生了什么鬼,也不会有赔偿了,毕竟人又不是仙门之人杀的,能免费管鬼怪做乱还是曾经凡间百来个国君一起争取的。 小鬼发狂杀百余人,厉鬼发狂呢?据说能灭国,曾经也确实真有一个亡国公主化鬼灭国,臭名昭著,如今还是一鬼城城主,说出来能止小儿夜啼。 至今依旧有很多修士看不顺眼那女鬼还活着,却又不敢去招惹,便抱怨大仙门就算超品修士一大把也欺软怕硬得很,惩恶扬善守护苍生也不过如此。 此处知道消息的凡人越来越多,和女鬼和谐相处并因此大赚一笔的百姓看这女鬼越看越害怕,即使女鬼毫无变化,也越看越觉得恐怖非常! 那漆黑的眼睛血色的嘴,随地滴落的血迹即使没有味道,足够久后会消失干净,也总仿佛下一刻就能张开血盆大口吃了人,长出血色长指甲撕了人。 便有人按耐不住去找仙仁台解决这个鬼,去找附近的仙门解决这个鬼。 在凡人看来,这不就是只鬼嘛,仙仁台修士只有一两不行,那仙门里几百个修士还解决不了一只鬼吗? 吵吵嚷嚷之下,还真有年少轻狂的人不理解,偷偷跑来要除鬼,好死不死把鬼激怒,自己死了,整个镇子陷入鬼气侵蚀中,足足耗了二十六年才解决。 要问阵呢?法器呢?那都是在的,但妖鬼没发狂,也没杀人,只是侵染鬼气,不肯收回,不肯离开,导致满镇的凡人不得离开,因为鬼气而虚弱,不解决,百年后不是死城就是鬼城。 温润的鬼气侵入,思绪收回,翠娘闭着眼睛全盘接受。 一般而言,只要是涉及术法的治疗,被治疗的无论是普通生灵还是修士,即使期待被治疗也会有本能地抗拒,偶尔会遇到一些抗拒小得难以察觉的,多半就是心大的。 只是一点小伤,治疗好后,伴身妖鬼起了身:“好了,打扰了。” 四郎微微点头,妖鬼挥袖带走滴落而下还没消失的血,穿墙离开。 [啧,我说你怎么还走反方向的路,小心思挺多,不过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找那鬼东西治,也不怕他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阴一把,还不如自己治。 你不会不知道怎么治吧?废物,不知道的可以问我呀,问我我就说啊,蠢货。] 四郎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觉得他是夺舍,是妖怪,是他伤了她,她只会本能地更加抗拒他。 四郎走过去把被子理了理,柳何如啧啧出声:[她睡着了才看得这么媚眼如丝的勾引我呢?她醒着的时候你是吃了屎还是掉阴沟里了,眼睛跟换了蛇眼珠子似的,呵呵呵~] 四郎从储物袋里拿出安神香点了,柳何年啧啧称奇。 [瞧不出来,我们阿翠知道你对他那么好,会不会移情别恋呢?嘿嘿嘿~] 识海内,翠娘缓缓呼出一口气,算是糊弄过去了。 失忆了就是失忆了,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就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刻意走了相反的路,原是为了给她治伤,也许只是目的之一,但也不能排除,她这是被怀疑了吗? 可他又没亲自探查。 这溯洄印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闲的时候是真的闲,需要时间的时候又偏偏没有时间。 又过一日,翠娘躺了一天,醒来后什么也不问,四郎也没说不必要的话。 因为前日沐浴过,现在也还能感觉到了神清气爽,洗漱后更爽。 四郎脸色依旧苍白得随地可埋,偏偏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嘴巴涂的挺红,怪异得不行,瞧路人路过都忍不住回头瞧一眼,就知道有多怪异了,而他自己似乎怪异而不自知,或者完全不在意。 走进之前熬药的地方拾掇拾掇开始熬药,翠娘坐在一边安静如鸡。 外边正因为那个女鬼喊着“闻郎,是你吗?”而起了些动静。 那女鬼看着是恐怖,尤其一眼看过去很容易就瞧见她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最是教人心惊的,但如果忽略了那点恐怖,仔细一看那女鬼着实是个明艳大气的美人。 据说本是村里一猎户家的姑娘,偏偏从小体弱多病了一些,娘亲早逝,爹爹爱护得紧。 因边境起了战事,爹爹和青梅竹马都去了战场,一个都没回来,因此疯疯癫癫。暂时住到大伯家,大伯一家不怀好意给谈了一门镇上富贵人家冲喜的婚,婚前成婚对象就死了,没多久传来是办了冥婚,人都埋好几天了,闹得人尽皆知之后不了了之,以至于这女鬼再次出现,是这幅嫁衣满身贴了“喜”符的模样。 接过温度刚好的汤药,翠娘一口喝了,放下碗顺了顺胸口。 走出门,四郎问:“有马车或牛车可以坐,坐不坐?” 翠娘两个都晕,本来就想吐,坐上去后隔夜酸水都能吐出来了,摇摇头:“不坐。” [马车和牛车肯定比走路快一些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早点到微国咱们早点滚蛋啊! 她是不是想跟你你侬我侬!这肯定是移情别恋的开始,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对啊,你个瘸子,脸色还那么差,坐马车不好吗?] 翠娘跟在四郎身后,感觉四郎似乎没那么瘸了。 夺舍一般有两种目的,一是死了不想做鬼,不想死,夺舍继续苟活;二是见了资质好的,眼红想要。 四郎资质好不好翠娘不知道,但他们应该都没去测仙缘。 最主要的是,资质再好,治伤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 这个四郎也没必要难为自己,强行走得自然些吧。 瞧他那红艳艳的嘴,他应当是不介意别人因为他腿瘸而投来异样的眼光吧。 如果不是只靠修行恢复作为凡人时得到伤,那就是,淬体! 很多凡人会求长生不老,尤其是权贵和帝王,对长生不老的追求更甚。 四万年前,最开始有灵气,稀里糊涂会一些简单术法的人,被当作妖魔烧死打死的不在少数,后来发现需要他们去降妖 14. 他也失忆了,还是在找前世?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翠娘忍不住回了几次头,总感觉有东西跟着似的,心里毛毛的。 半个时辰都没走到,四郎就说累了,要休息。 之后就是断断续续地走走停停,坐在路边吃了午饭,继续走走停停,然后,翠娘眼睁睁看着四郎用了溯洄印。 他也失忆了,还是在找前世? 翠娘暗暗看了自己的溯洄印,她可以蹭一蹭四郎的,同一种术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但相似程度非常之高,小心一点就可以避免被发现。 正要开始,四郎就收住了势头,翠娘无言,这也太快了吧!瞧着也不像失败了啊。 翠娘赶忙转回头,反正她本来就天天偷摸看他得肉眼可见,这次权当一样。 四郎走回来坐到翠娘旁边,刚才说休息的,现在继续休息,且看天色,她们今天晚上要睡路边。 目前就是做坐路边一边吹风一遍晒夕阳,顺便吃晚饭,四郎特意用术法热过的。 吃完后借着还没黑下来的天色,四郎还要见缝插针教翠识字。 淬体的东西都能找到,引起入体的册子找到也不难,翠娘还得稀里糊涂的样子跟着学,曾经也是这样学过来的,也教过几个晚辈,虽然没教出什么名堂。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好像看到,四郎身上有点尸斑。 四郎拢了拢袖子:“写给我看看。” 翠娘抓住四郎的手拉开袖子,手臂上还缠了布条,布条边缘又些泛黄泛黑,没看错,确实有尸斑。 翠娘确实遇到过一些夺舍后无法继续夺舍,身体不合适,久了渐渐长尸斑,成尸鬼的,失去理智的东西。 但她对夺舍不了解,因为尸鬼怕火,学好火类术法就可以对付了,至于夺舍到成尸鬼都不愿意放弃的人执念一般不浅,那就一边烧一边往生咒或再打一架就可以。 很久以前,佛门的往生咒是不外传授的,但因为根据统计,人鬼妖鬼作乱的事件太多,解决问题动不动就魂飞魄散着实不好。 因为可怜可悲而心生执念的可怜鬼比罪恶加身,自私自利的多得多,总会有人因为了解前因后果后会心疼,下不去手打散,倒是可以抓去佛门超度,但一方面远,另一方面大多数鬼都是地缚灵,就算不是,那么远的距离真的不好送,麻烦非常多。 久而久之,佛门便传播了往生咒,到如今,往生咒版本过百,仙门弟子必修术法之一,在市面上都能买到或去听佛门弟子讲学也能免费听到,故而就连散修也基本都会点往生咒。 一边想一边要解开那缠在手上的布条仔细看看,四郎抽回手,翠娘无言了一会儿,眼泪啪嗒一掉。 “你别哭啊,哭了,我会心疼的。” [啊啊啊最讨厌这种一句不问,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就哭哭啼啼的女人,烂的又不是她啊啊啊啊……] 翠娘往后一退:“你别碰我。” 翠娘准备起身被拉住坐了回来:“翠娘,我是四郎。” 翠娘挣扎不开,索性不挣扎了:“你骗我。” “不骗你。”四郎抬起手似要擦眼泪,翠娘偏过头一袖子擦了:“你放开我。” 四郎:“我是两百年后的四郎。” 翠娘顿了顿。 [不该是八百年后吗?] 翠娘惊悚,她不是十五岁的翠娘啊! 这是要叙旧的节奏! 翠娘:“你骗我。” 四郎:“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 翠娘想到了溯洄印,不会真是吧?这么迅速的。 翠娘:“你骗我。” “你都没问……” “我听我干爹说过的,凡人的记忆妖怪想知道就能知道,我不信你。” 四郎抓着翠娘又要挣脱的手,“嗯”了声,翠娘疑惑抬起头,四郎就微微地笑,说道:“暂时不能去微国了,得先去另一个地方,会又些不顺路。” 翠娘:“你骗我。” 四郎说:“我说过我只是借用他的身体,我会离开,在离开之时,我会保证这副身体完好,但你若是不听话,我也就不管了。 若是我离开的时候,这具身体就像前天晚上看到的那具尸鬼,你的四郎,还能活吗?你要赌吗?” 翠娘盯了四郎一会儿,四郎笑的势在必得,无懈可击。 翠娘移开视线:“你爱去哪去哪,我管得着吗,我都不知道微国在哪,我也不知道你要怎么保证,你骗我我又能怎么办?” 世间有没有回到过去的法子不知道,但回到过去改变人生走上人生巅峰甚至做什么正道魁首仙门魁首统一凡间的话本倒是一大堆。 至于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重要,都是过去的了。 翠娘吸了吸鼻子,听到四郎轻轻一笑:“是啊,我爱去哪去哪,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都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听话一些,又有何不可。” 翠娘:“我难道还不够听话吗?” 四郎把引起入体的册子丢给翠娘:“三天学会,不会的问我。” 翠娘:“……” 莫名其妙! 四郎掐诀设了个结界,这人真不想要这副身体了的样子。 “现在,先睡觉吧。” 又是躺结界。 翠娘已经被结界托起来飘在半空,为了更好地睡觉还是椭圆形的,就差夹在两棵树中间当吊床来睡了。 四郎在远处微微咳嗽,渐渐咳嗽的撕心裂肺,下一刻要撅过去了似的。 转过头,远处,那个跟了一天的东西现形了,是之前那个伴身鬼。 厉鬼就算是地缚灵,想挣脱也可以,只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还是没有怨气,也没有戾气,要么是真的没有,要么是收敛得好。 “王师妹,你飞那么快干嘛啊倒是等等我啊。” 转过头,山上御剑而来顿在半空的人,头发淋乱,身上血迹已经干涸,黑色的血印是干巴巴的黑色。 是慕容语舒! 就算现世里慕容语舒大言不惭说要来找她,还留了印,翠娘也真不觉得慕容语舒会来找,毕竟她现在才三十几岁,就算她师尊也在秘境,知道她也算一把年纪,不会不放心。 但要表面安安稳稳,就不能举止异常,不能消失好一段时间,更何况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人,不说她师尊会允不允许,就说她自己良心过得去吗?在这里见了她真是跟见了鬼了一样。 慕容语舒身后很快跟来一个少年,狼狈也不见少多少,瞧着左手一个冰冷冷的眼神杀,中间一个缩结界里瑟瑟发抖的凡人,右手一个笑眯眯的妖鬼,再看看自己满身狼狈,还有刚才还晕着,突然精神抖擞得牵强的师妹现在脸色白得跟地萝卜似的,要完,干笑了一下:“这里好热闹,我们就是路过,路过。” 慕容添拉住慕容语舒:“王师妹,走了走了。”压低声音,“这个热闹可凑不得,说好了出来都听我的,走了。” 慕容语舒看着眼前的人,年纪比她大了三百岁,但辈分比她小,论资排辈她是师姐。 但现在的她就是年纪小修为低,才八品,所以拜托他带自己出来,喊他师兄。 [我说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那不就是慕容辰悦那个老东西的关门小弟子嘛,啧啧啧,听说出门历练后跟疯了一样,对流 15. 我们要去帮忙吗?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四郎转过头,浅浅一笑如初开的昙,说:“想回来就回来了。” 不想说算了,吃完包子,翠娘站起来简单用手顺了顺有些乱的头发,重新绑起来,问:“可以走了吧?” 四郎伸出手:“起不来了。” 翠娘看着他坦然等着被拉起来的样子,默了一下,伸出手拉他起来,他的手很凉,除了不是硬的,真跟尸体没多少区别了。 四郎要去的地方是望牛村。 拐过一个弯,远处是一群人围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走着,山上突然有一群山匪仍石头射箭,马车周围的人乱作一团,没一会儿山上的山匪提着棍子或才到,呼喊着冲了下来。 翠娘曾来过望牛村,相对现在而言,是一百多年后。 当初进望牛村主要是为了壮胆,里面的全是拖着腐烂尸体的鬼,跟尸鬼又是不一样的。 望牛村最初的形成可以类比水方镇,如果水方镇的送子观音不能解决,最后会发展成类似望牛村的样子。 望牛村其是一个山间小村落,范围十分有限,但形成凶地后,空间和时间都会模糊。 如果第一次来这里,修为不够高或没做过准备的,甚至会不知道自己进了凶地。 看着前方打做一团,翠娘躲到四郎身后:“我们要不要先躲一躲?” [躲个鬼啊,一群大废物,一口就吞了。] 远处也有人发现了他们,有个人大喊:“大哥,那边还有两个人!” 翠娘又往四郎身后躲了一点,身后传来马蹄之声,翠娘转回头去看。 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衣,竖着的高马尾绑了两根鲜红发带,英姿飒爽的女子;一个是红白相衬衣裳,头发半披的男子,见了眼前的场景均拉停了马。 男子蹙眉先看了近处的两人:“怎么是凡人?” 女子飞身下马,道:“误入的吧,你看着点儿,前边的我去解决。” 男子跟着下了马,看向四郎和翠娘,笑问:“喂,你们是没瞧见路边仙仁台挂着的棋上写着的每月初七别走这条路的吗?嗯?” 四郎:“这里只有这一条路,我们急着赶路,就没注意。” “哪只有一条路了,不是新挖了一条吗? 算了,以后走路多瞧着些,仙仁台挂旗的地方都是有鬼的啊。 也算你们运气好,接下来且跟着我们,进了这地方没十天半个月可出不去,你们就别乱跑了,知道不?” 按理说这种特定时间点会变得特别的地方,仙仁台的修士会广而告之,并在异常时间点到的前后巡逻。 这样一来,这两人自然就是故意进来的了,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啊。 四郎一边安抚翠娘一边回到:“知道了。” 穆盛停拍了拍马背,看了看远处的慕白隐,速度够快,这边还没寒暄完呢她那边鬼都要坎完了,急吼吼的。 穆盛停牵着两匹马,对着四郎和翠娘说:“走了,过去看看,我叫穆盛停,那边那个是我师妹穆白隐,你们叫什么名字,急着干嘛去?” 四郎:“我叫四郎,她是我妹妹翠娘。” 四郎又简单把之前借宿的借口说了一遍,带着翠娘跟在穆盛停身后。 穆盛停听完叹了口气,说:“你们瞧着年纪也不小了,还找什么爹啊? 不是我说话难听啊,像你们这样大老远去找爹的我见的多了,到头来找还不如不找的也多了去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安心,你们说是不是?” 四郎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回:“是。” 穆盛停:“唉,我就随便说说,你们也随便听听哈。” 四郎:“好。” 前方一地狼藉,哀嚎和血腥味都很真实,翠娘跟在四郎身后微微垂着头盯着他背后,不四处乱看。 四郎感受着被拉住的衣袖,不知道晚上她会不会做噩梦。 被山匪拦路的是一富家千金,身边跟着的几个人不是打手,在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前就受了不少伤,此刻经过那位小姐的权衡,准备前往望牛村。 她们也只会去望牛村,因为在此地没成凶地时,她们确实被山匪拦路,那时候并没有路过的大侠拔刀相助。 小姐名叫杨雅安,看着是瘦弱单薄,拿着帕子掩唇微微咳嗽的同时,一边组织手底下的人互相帮助一边也搭把手,准备赶路。 穆白隐在马车里帮丫鬟珠翠处理了肩膀上的伤,是一根粗制滥造的箭伤,不算严重但流了不少血。 在穆白隐眼中,丫鬟珠翠此时面白如纸,纯白的眼珠透着古怪的感恩又含着怨恨的恶意,死死盯着自己似要用眼神把她千刀万剐。 现在还不是腐尸,手下的触感时而粘腻时而柔软时而似碰到了白骨,血迹时而鲜红时而暗红,又一次进入轮回,刚开始会不稳定。 在进来之前没来得及仔细了解这里的情况,但眼下才一开始就异常,不对劲。 穆白隐面色不变,处理好后安抚了两句,下了马车。 杨雅安又让其他人把伤得行动不便的人扶进马车里,看着周围没能跑掉,在地上哀嚎的山匪神色复杂。 穆白隐问:“杨小姐是想把他们也救了吗?” 杨雅安摇摇头,她知道沦为山匪的不少人是有苦衷的,如果好好说话她愿意给予一些帮助,但如果动手伤人,就算还是觉得他们也是可怜人,也完全不能接受。 如果她们没有遇到这位女侠,她们只会更可怜。 “穆大侠也要去望牛村吗?”之前着急,只道谢后来不及问,如今准备上路了,自然要问一问。 马车里传来如有实质的目光更加强烈,怨念如附骨之蛆,听着周围哀嚎之声,想让他们闭嘴,想撕碎他们的血肉骨髓。 穆白隐微微一笑:“是啊,我们正好路过,眼看天色渐黑,正愁没地方住,都要准备路边歇下了,既然前面有村子,我们就想去借宿一番。” 杨雅安掩唇咳嗽了两声,放下帕子时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外婆家空闲的屋子还有,就算带着你的同伴也够的,若是不介意,可以住我家去。” 穆白隐:“好,多谢。” 去村子的路走得有些慢,两匹马上也驮了伤员,穆白隐和穆盛停各自拉着自己的马跟在后面。 按理说夕阳该落下了,如果不注意之前太阳的位置,大概会以为自己之前看错了,但直到看见远处的村子,太阳还挂在山顶不落。 等到了望牛镇,暮色下的村子正飘着炊烟,狗的“汪汪”声响亮,鸭子的“嘎嘎”声清脆,路边也渐渐有了几声青蛙的叫声,怎么看怎么正常。 不出意料,杨雅安带着她们到的是远处就瞧见的最大最好的宅子门前,跑出的大黄狗绕着杨雅安一蹦一跳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刚走出门的两位老人本开心看见了外孙女,一瞧见她们的狼狈顿时着急地把大家领进门去。 赵洋是杨雅安的外公,已经匆匆去找村里的大夫。 宋欢是杨雅安的外婆,此时也忙的脚不沾地。 翠娘和四郎跟着穆盛停到一边拴好马,翠娘问:“我们要去帮忙吗?” 穆盛停悄咪咪地说:“你别看她们人摸人样,其实都是鬼,你想不想看看她们究竟长什么模样?” 翠 16. 灭什么口?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有些秘境自身就对进入秘境的修士很排斥,进入秘境的地点虽说是随机,但绝大部分修士都认为有意识的秘境可以自主操控,如果秘境排斥修士进入的意图足够重,就会直接把进入秘境的修士送进到最危险的地方,称之为,秘境杀。 就算没有秘境杀,也会在各个方面给修士各种阻碍,致力于让修士丧命于秘境成为补料。 进入虚时秘境之所以建议维持现状,这一点也是原因之一。 维持现状,面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如果虚时秘境不做干涉,那很容易度过,还可能更有收获,即使虚时秘境做了干涉,多少也有些经验,平安度过的几率自然会更大。 但维持现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因此在进入秘境之前,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八百年前所在地一定范围内发生的事件和存在的凶地信息之外,如果想要更多信息,也可以自己去云天水阁藏书阁查找。 可惜他是因为月河镇异常事件发生大老远跑过来的,至于异常事件,或大或小的太多了,望牛村的他没看见,对这里就不是很清楚。 穆盛停瞥了一眼远处的穆白隐,她是晚辈,但云天水阁壮胆的秘境不少,用不着她跑来这里壮胆,看样子也像是不了解这里的。 穆盛停现在的修为是六品,身上法器不多,穆白隐的修为是八品,她自己说是偷跑出来的,有的东西也不多,肉眼可见的,如果打起来,不暴露不可能。 偏要稳住不暴露消耗法器,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不好了。 穆白隐靠着当下的八品的修为,就算结界开得小也很快出现了裂痕,单单眼神如刀就把她的结界刀裂了。 穆盛停正好瞧见,喊到:“你过来吧。” 一路至今,那个叫珠翠的丫鬟恶意最为强烈,此时正在在屋子里休息,穿过墙壁的目光死死盯着的是穆白隐。 穆白隐:“好。” 刚走了两步,侧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众人看去。 杨雅安还是正常人的模样,穿着的还是白日里淡绿色碎花衣,在黑夜里真真切切地在发着光,像坠落鬼域的仙女,看着周围怪异的安静,疑惑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本僵硬着,头扭了半圈也要用纯白的眼珠盯着外来人的鬼们纷纷动了起来,继续的是刚才的动作,咯吱咯吱的怪异声响下,头依旧没有转回去,眼神也没有收回去,即使如此也有鬼回答:“没怎么,小姐,你身体不好,还是别忙了,坐下休息休息吧。” 与杨雅安对话的鬼,是此时身上的驱虫掉了又掉,眼珠子挂到与鼻子齐平,转来转去一会看着穆白隐的方向一会看着穆盛停的方向,小臂歪歪斜斜吊在胳膊上,拿着的东西实际飘在身前的小李。 杨雅安面色如常,像是在她眼中,眼前的人还是常人的模样一般,回到:“我也没忙什么,倒是你,手都伤着了还拿东西,我来拿吧。” 小李身前的东西飘到身后,没在说话却发出了声音:“小姐,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另一边有鬼附和:“是啊小姐,我刚才从屋里出来,珠翠已经醒了,正担心你呢,你去看看她吧。” 穆白隐感觉到那隔着墙的目光挪开,落到了杨雅安身上,杨雅安闻言感到高兴,珠翠是因为替她挡箭才受伤的,连忙说道:“好,我去看看她。” 穆白隐暗暗拿出一个法器撑起结界,阴冷如刀的目光除了来自珠翠,还来自四面八方,连树上栖息的鸟,角落的狗,远处笼子里的鸡鸭都抬起了头,紧紧盯着她们。 杨雅安的出现,这些恶意砍半,但再这么下去,结界破碎只是时间问题。 刚因为杨雅安的出现而以为自己误解了这个凶地的穆盛停觉得,这可真不是跟一群恶臭的缩在尸体里的鬼住十天半个月或一两个月的壮胆的地方该有的样子,但也能看出杨雅安是关键,也许跟着她就没事,但总不至于吃喝拉撒睡都要跟着,或者抓她做人质? 最主要的还是,他和穆白隐都不知道四郎带着那个翠娘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但误入的可能太低,他现在装凡人,下一刻就未必。 穆盛停和穆白隐一边用结界挡着目光,一边看着杨雅安,并关注身后的动静。 翠娘看穆盛停和穆白隐的反应,猜测他们根本不了解这里,她算是了解的,但这个凶地在她一百多年后进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最后一天都没那么重的恶意。 杨雅安一步一步走向屋门,轻飘飘的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整个世界也安静得除了骨骼咔嚓的稀碎声音,就剩下一呼一吸的清晰可闻。 身后陡然传来的破空之声,穆盛停本能地躲闪,在抵挡之前便是胸口一痛,忍不住骂了一句,迅速退到十米开外,立在墙头摸了摸右胸,一手的血。 走到门口的杨雅安顿了顿,转过头,所有的目光一瞬间定在穆盛停身上,穆白隐身周的结界瞬间破碎,又被另一个结界挡住。 “我说道友,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下这么重的手过分了啊。” 要是反应没那么多,留了点心眼,他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既然无冤无仇,你们跟了我们一路做什么?” 魏双霖无奈,他只是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没事的时候顶多远远看一眼他们在干什么,真的无恶意也无善意,当时也是草丛里平淡无奇地看了一眼而已啊。 来这里更多是因为看见了慕容语舒,是真的意外她会出现在这儿,跑过去相认便是灭口现场。 然后慕容语舒表示自己要跟着这两人,魏双霖权衡了一下,之前被留下的标记已经散了,他跟着一起也不是不行,便通知了新结交的好兄弟自己要近一个秘境,跟着慕容语舒一起伪装后跟过来了。 为了伪装得体并不被发现,特意不用术法的,他都不知道慕容语舒凡间的伪装手艺学得这么到家,除了脸上难受点儿,哪哪都不错。 至于为什么亲自来跟着,这真的得问慕容语舒,也就是刚给自己取名穆白隐没两天的那个。 四郎顺着穆盛停的目光看向慕容语舒,慕容语舒正要说话,院门正好此时被推开,去找大夫的赵洋先一步走了进来,靠衣服认出来的,身后陆陆续续挪进来的鬼和猫猫狗狗,这里要呆不下去了。 慕容语舒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四郎:“你们自己解决吧。” 四郎开启的结界又像被抡了几圈后扔出个弧线似的飞了出去,翠娘靠着四郎,这飞行方式又比之前更舒适了一些,砸到地面的时候动静不小,但飘在结界里都没多大感觉。 眼前是一个湖泊,翠娘转过头,她跟来了。 沉入水里前翠娘朝着慕容语舒看着,她应该能意会后就不再追了,翠娘只是觉得打起来没必要。 如果这个四郎只是别人夺舍,那根据现世的发展,他会死,不用管。 17. 我肚子疼。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她们看着不像坏人。” “那我很像坏人吗?” 翠娘脱口而出:“我肚子疼。” 快速的移动陡然一停。 [蠢货,这都哪跟哪,这种鬼话都信啊你脑子里都是蛆虫吗?] 翠娘眨了眨眼睛,挤出了一点红,可怜兮兮地说:“四郎,我肚子疼。” [你都知道这是虚时秘境了,不过是个比较真实的幻境而已,留着她干嘛,统统杀了!] 四郎飘进结界,伸出手探查了一下,问:“什么时候的事?” 翠娘是真的疼,猜测可能是第一次月事来了,但一直没机会看一看。 只停了一下,结界又带着她们继续飘,还是慕容语舒在的方向,翠娘转移话题:“她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你……” 四郎打断了翠娘的话,声色微冷,再问:“什么时候的事?” 翠娘往后退了退。 又不说话,他就那么吓人吗? 四郎转过头看向慕容语舒,说道:“我们要去医馆,你要拦着吗?” 慕容语舒:“请便。” 魏双霖之前正准备处理扑上来的鬼,还没动手呢这群鬼就突然一个转身,有的连尸体都不要了,魂魄一阵飘,往湖的方向飘去。 这地方连泥土都带着鬼气,怎么看都不大正常,飘在半空也是四面八方的眼神刀,还有各种动植物和人鬼乱扑。 魏双霖迅速设了个结界罩住湖面,然后就是在结界里到处修修补补,没一会儿就感觉这群鬼削弱的速度有些不正常的快。 守了没多久,就感觉有人要出来了,魏双霖忙魂魄归体。 说实在的,现在他都没想通怎么就是八百年前,弄得身体修为和魂魄修为差距太大,束手束脚得深怕一不小心爆体了。 这虚时秘境是会吃魂魄的,入秘境的人还不能随便夺舍,爆体的话,要是熬不到秘境打开就是死得不入轮回,唉,三四百年都嫌多啊。 没一会儿就瞧见有人上来,魏双霖看着勾搭着别人脖子的不知名道友,还有随后跟来脸色不佳的慕容语舒。 又感觉到这个凶地的结界破了,四周的鬼没有消失,而是漫无目的就开始乱飘。 先前他们拖着的爬满蛆虫的身体此刻看去,就是一坨黑色泥巴似的。吸了吸鼻子,恶臭减淡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就解决了? 这么多鬼放任不管指不定有什么麻烦,虽然都是假的,但是他们也不能就啥也不管了。 看着那人二话不说走了,慕容语舒也跟了上去,魏双霖心道没他不行,但去仙仁台登记信息报名字宗门走一堆流程让仙仁台修士来善后就算了,也不是谁都那么守规矩,仙仁台还是得来。 各地仙仁台的存在对修士都是明晃晃的展示出来,飞书通知一下还是挺方便的。 一路飞进了印香城,进了医馆后,魏双霖终于忍不住叫慕容语舒叫到旁边,设了隔音结界:“这,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慕容语舒:“你猜测得不错,他十有八九就是魔君鬼尸。” 还剩的一两分是他的魂体样貌确实与魔君鬼尸不同,像魏双霖之前说的可能是大修士夺舍也有点可能。 魏双霖不算惊讶:“嗯?然后呢?” “他看到我的魂体了,没多大反应,可能是不认识我,可能是不在意,暂时不确定他有没有失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什么是虚时秘境。” 本来是所有进入秘境的人都会短暂失忆,但秘境是她们这一方开启的,有办法避免失忆自然要避免,同时还会尝试刻意加强和压制魔君鬼尸的记忆恢复,但是否成功,效果如何,她们不知道。 魏双霖打量了一下慕容语舒毫无血色的脸,慕容语舒解释:“那个湖,不魂魄离体我过不了,我没什么事,我已经传信给我师尊了,接下来,先跟着吧,如果他有去魔域的迹象,就直接开阵。” 她们预计的阵法有两种,一种是少数人遇到魔君鬼尸,魔君鬼尸没失忆或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就主阵引其他道友的魂魄前来开阵。 另一种是把魔君鬼尸引到祈华城,天机台在那里,同时通知其他道友,能真身到的就真身到,威力要比魂魄虚影开阵强不少。 相对而言,自然是引去祈华城更好。其实也还有第三种,就是他们跟着实时定位,超品大修士去把天机台搬过来开阵,但那样动静会比较大,受阻几率太高,不小心引得秘境内的假道友追杀也不好。 魏双霖看了看远处,那两人跟着这医馆里一个大夫的夫人进了一个门里。 魏双霖一边关注他们两人有没有趁机跑,一遍问慕容语舒:“你好像认识那位道友,她是谁?” “善清,暂时当作不认识即可。” 魏双霖点点头,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正要说别只说个名字,陡然想起,曾经他没收过后辈的话本,随便翻开的时候,看见慕容语舒的名字,还以为自己是误会小辈乱看没用的话本,实际她们贼眉鼠眼看书是在偷偷向榜样学习,准备惊艳所有人。 事到如今各个宗门的游记数不胜数,小辈历练之前不看个十本八本了解一下世道都叫人不放心,而很多游记虽然流水账,但写的都是真实经历,比话本值得看得多。 一开始那画本子确实讲的是打恶妖,除了妖智障就算了,人也有点智障以外,没啥问题,正有点欣慰的时候,看到了小黑屋、锁链之类的以后,魏双霖就知道自己误会得有多离谱,沉默地去把看话本的那群小弟子罚跑宗门五百圈,听着他们哭着喊着再也不看了,觉得眼不见为净最好。 然后,他把话本看完了,烧了。 有点心虚,第一次遇到两个人杵一块的。 听说那话本是魔域之人存心恶心仙门的,在魔域据说人手一本,在仙门也很多不懂事的修士在偷摸地看。 动点脑子就知道那时候慕容语舒已经是二品修士,超品修士都做不到偷摸看她私生活看那么全的,从第一次小黑屋后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咳。 假的假的,他只是大受震撼,至今难以忘怀,那之后真再也没看过了,不能再想了。 看着善清和魔君出来,魏双霖瞟了一眼眼神一下就冷了的慕容语舒,年轻人真会玩,虽然他也只比这群人大了两百来岁。 离开医馆到了客栈,买了两间客房后,翠娘跟着四郎进了一间,慕容语舒和魏双霖进了隔壁一间。 翠娘看着四郎拿出储物袋里之前准备的熬药工具摆好,拿出火符点了火,开始熬药。 现世的时候,翠娘也是月事疼的很严重,最严重的时候疼到呕吐,昏昏沉沉。 一开始她自然是没有钱去调理的,那时候也没有拜师,但师姐和恩人还是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钱,多到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不满到有人在她面前故意说“女人果然就是赔 18. 我在闭关。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识海,一望无际的深红与漂泊的黑色雾气之中,细微锁链碰撞声清晰入耳。 地面一条条泛金的符文若隐若现,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循环往复,爬满锁链。 柳何年躺在地上,看着凝聚成形的四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真是该死。 四郎抬脚跨过穿过柳何年身体各处的锁链,蹲在他旁边,伴随着柳何年刺耳的尖叫,从头骨上抽出两根铁钉。 柳何年有气无力低垂着眼:“抽个记忆都磨磨唧唧的废物。” 四郎:“你教我不墨迹的法子,我学得应当不会慢。” “好啊,你去把他们都杀了,我就教你。” “你先教了我,我再把他们都杀了,如何?” 柳何年翻了个白眼,刚抽出的魂钉又戳了回来,柳何年大叫:“你欺师灭祖,你会不得好死呵呵呵~” 四郎站起身,把望牛村拿到的秘境之源扔到地上,铁链如活物一般缠绕而上,符文张开一个个小口啃咬吞吃。 柳何年呵呵笑出声:“蠢货,也就只会这点小把戏,呵呵呵额~” * 魏双霖看着慕容语舒打坐修炼就累,很奇怪,他在现世的都是都没觉得累过,到了秘境真是一天天的没做什么大事,偏偏累得犯困,想睡觉。 辟谷和辟睡都是五品之后的事情,现在他确实还是需要睡觉,但人家八品的都坐那儿修炼……关他什么事啊?主要是:“你打坐能换个地方打吗?我想睡觉。” 慕容语舒:“你能换个地方睡啊。” 魏双霖趴到桌子上,生无可恋,不想动,今天打了那么多鬼,累。 慕容语舒睁开眼,看着魏双霖半死不活的样子,之前一起并肩作战过,只是不熟,但也算得上能当朋友的,问到:“你没准备睡觉的东西吗?” 魏双霖:“没有。” 慕容语舒扔了个储物袋:“我师弟的。” 魏双霖抬起手接住,打开瞄了一眼:“你灭口倒是干脆利落。” 慕容语舒不再说话。 这些东西私人的标记都被抹去了,但用起来还是不大踏实,魏双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按上残害道友的名头。 虽然修真界杀人夺宝很常见,行走在外这等事情大部分人选择默认合法,不追究,但总有些老东西会给小辈讨公道的,是对是错个人有个人的看法,但倒霉遇见看法相左的除了自认倒霉就是自己也搬出身后的长辈。 他师尊现在在闭关呢,现世里闭关闭着闭着就去了。 就算没在闭关,他师尊也不会跑来替他讨公道的。 魏双霖不踏实地把毯子铺地上,不踏实地躺上去,毯子边缘的符文微微亮起,清爽和舒适包裹全身,魏双霖呼出一口气,哈,舒服,慕容语舒这师弟多半是个有钱人,真会享受,背后不知道有没有护短的大能,唉。 抚了抚还在闷痛的胸口,鼻尖淡淡的花香无法言说地好闻,慢慢陷入了梦香。 翌日,魏双霖深沉地看着慕容语舒,慕容语舒梳好头发,那目光还落在身上,忍不住回头问:“有事?” 魏双霖抹了把脸,做了个诡异的梦,诡异得他觉得自己要走火入魔了算不算有事? 鼻尖清幽的淡香还在,魏双霖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慕容语舒:“这里还有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香里山。” 魏双霖:“嘶,不会这也被干涉了吧!” 香里山啊!六百年前出了个化形即超品的树妖,短短三年就带领香里山不如妖族十大山境第三,然后它睡觉去了,睡了六百多年还没有醒的意思。 当初他也是大老远跑去香里山支援的一员,那巨大的树妖铺天盖地的树枝和藤蔓,以及它对人族深情的爱! 凡人通过不断砍伤它,等十几二十年刮下树脂炼制成香,它化妖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场面是真的一辈子难以忘记。 事到如今,现世里香里山周围布满了探查的法阵,就怕它哪一天突然醒来,想起深爱它的人族,左右一看一个没有,睡不下去了要去找找,麻烦就大了。 要问为什么不杀了他,已经错过时机了,杀不了,自愈能力太强,留点根都能重生,虽然它化妖后死了几千人,但它也被凡人砍了几千年,以及那里无数小树妖。 人与妖的相处能平衡就是很多事情不去追究,讲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妖族不觉得百香树妖有错,妖族觉得自家那么多灵兽灵植被人族拿去吃了炼了他们都可以不追究,他们吃几个人怎么? 百香树妖砍人示爱的时候,人族修士去救人没问题,但事后要因为百香树妖威胁性高准备去杀,就算百香树妖醒来狂性大发那也是发得好,妖族还极有可能去帮忙,弄不好就是仙妖大战。 魏双霖去窗边看了看,没看见巨大的百香树,街上倒是很热闹,根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慕容语舒说:“那树妖昨晚死了。” 魏双霖:“!” 慕容语舒:“他们出门了,走了。” “不易容了?” “现在的我籍籍无名。” 行吧,他现在和以后都籍籍无名呢。 “不对啊,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吗?” “真当那么好跑啊?” 魏双霖想到他也曾是那个看着几个小辈偷偷摸摸钻洞下山,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得瑟得不行,还敢在外面喝酒,他是跟了一路看着他们平安回来才作罢的。 看慕容语舒这么不在意,魏双霖觉得自己没必要多想,不易容就不易容,舒服多了,说话都自在。 四郎和翠娘刚坐下,对面就坐上来两个人,跟着他们点了一样的鸡蛋面。 翠娘:“你们是?” 虽然桌子是四人一桌,但空位还有很多。 慕容语舒:“穆白隐。” 魏双霖:“穆盛停。” 翠娘看了看四郎,“哦”了声。 等面上来的空档,周围正有人聊天。 “听说了吗?这城里最大的百香树一夜之间枯死了。” 魏双霖转过头看向说话时传来的方向,坐在那人对面的人回到:“早就听说了,看完回来吃饭的,真是怪哉。” “是不是有什么妖怪作乱?” “谁知道呢。” “本来打算后天再走,算了算了,赶紧吃完赶紧走。” …… 魏双霖睡觉也放神识,但没探查到四郎什么时候出去的,就是觉得,他未免太勤快了点。 吃完饭回到房间。 四郎问:“要识字,还是休息?” 翠娘:“识字。” 四郎拿出笔墨纸砚摆好,翠娘问他:“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才几天啊,就觉得好了。 “我对你那么好,你会舍不得我走吗?” 翠娘仔细看了看四郎,他确实越看越像魔君鬼尸。 想到魔君鬼尸的事迹,想到曾遇到过的很多别人的事,他会有苦衷吗? 翠娘转回头不再问,照着引起入体的册子学了大半个早上,翠娘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又是喝据说能缓解月事疼痛的汤药。 隔壁。 魏双霖翻着书桌下拿出来的书,问慕容语舒:“我们,就没有什么计划吗?” 慕容语舒正在打坐,回道:“什么计划?” “比如,怎么把他们引到祁华城。 我 19. 我不是故意的。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下雨了。 四郎储物袋里拿出油纸扇打开,往翠娘头上一靠。 穆白隐也拿出了一把伞,艳红的伞面勾勒金色的花纹,肉眼看去除了显眼一点,就是把普普通通的伞,但翠娘见她用过,属一品法器。 穆盛停没有伞,左右看看也没什么大叶子或有时间给他做个簑衣,只好开了个结界,这么一看在场的就他最累,但也是他避雨最成功。 看着根本没有路的山路,雨天只会更难走。 怎么就都拿出东西来挡雨了,而不是直接一个御剑飞去下一个目的地呢? 走了一段路,翠娘转过头看着四郎半湿的肩膀,问:“你没有别的伞了吗?” [有啊,多了去了,人家不用而已,呵呵。] “没……” 要摔了! 翠娘眼疾手快把四郎拉住,伞面摇晃后的水珠落了一些到脸上身上。 稳住后抬起头看他,他还在笑。 翠娘忙松开手,捏了捏衣角。 四郎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翠娘:“……哦,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先去那里躲躲雨吧。” 四郎:“好。” 身后,穆白隐转眼看向穆盛停,正好抓住他的视线,眼神询问:“总看我做什么?” 穆盛停收回视线,当没看见,赶忙跟屁虫一样跟上前面两个人。 山洞口有一匹马,山洞内有两个人,火光忽明忽灭间,一个白衣上触目污泥的女人站在一个横眉怒目的壮汉身后,山洞里除了树木燃烧的烟味和烤肉的味道,还混着一些血腥味,壮汉正提着刀。 边上的马不安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滚到穆盛停脚边。 穆盛停看着似要打起来的架势,率先说道:“这里应当是无主之地吧,不介意我们也在这里躲雨吧。” [问个头,敢不让老子躲雨,下辈子都别想去轮回。] 站在后面的女人探出头,说:“你们自便吧。” 穆盛停道了谢,左右看了看,这山洞不大,没什么地方可以再缩着了。 走到火堆旁:“我们坐这可以吗?” 对面的两人还没坐下,女人闻言点点头:“可以。” 穆盛停看向四郎和翠娘:“坐吧,休息休息。” 她们都坐下后,女人扶着男人坐下来,翠娘注意到那人腿上的伤不轻。 翠娘抱着膝盖坐到地上,一边烤火一边盯着鞋子,都湿了,一圈的的泥,没一会儿就有点冒白气了。 四郎后知后觉,从储物袋里拿出新的鞋袜,说:“换了。” 见翠娘没反应,是在盯着鞋子发呆,四郎喊了声:“翠娘?” 翠娘回过神:“嗯?” “换鞋。” “哦。” 翠娘接过,左边是四郎右边是穆白隐,坐着转不了身只得站起来转过身坐下再换,刚换下来四郎就伸出手:“给我吧。” 翠娘递给他,顺便问:“你不换吗?” [蠢货忘记给自己多买两双了,笑死。] “不换。” 穆盛停又看了一眼穆白隐,穆白隐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坐着。真是他之前误会了,她一直都这副清冷的表情,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翠娘转回来继续抱着膝盖坐着,穆白隐微微转过头,穆盛停忙把目光撞转到火苗上,看着越来越小的火苗,说:“是不是快没柴了?我去找两根来。” 四郎把手伸到翠娘面前,翠娘坐直了身看着他手上的一团水:“我不渴。” “洗手,吃饭。” 才这么点水,聚水术明明可以让水离开手掌的,而且也不难,他都能直接去抓秘境之源了,怎么可能做不到,翠娘:“哦。” 翠娘伸出手,旁边又伸过来一只手,一个头般大的水球悬浮在那只手上:“在这洗吧。” 翠娘看了看穆白隐,不知道她没事找事干什么,又看了看四郎手上那小巫见大巫的小巫水,为什么要来为难她? “要不,你们把水合在一起,我再洗?” 四郎拉住翠娘的手:“我帮你洗就好了。” 穆白隐把凝聚的水散了,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翠娘沉默看着四郎洗了又洗,就差再用点力把泥搓出来,终于给他洗完了,把水往身后草丛里一丢,翠娘再看着他拿出帕子,垂下眼看着手上的水,她很傻吗?都瞧见他聚水了,看着他干燥的手,她真的很傻吗? 沉默等着擦干,四郎拿出一盒糕点,翠娘双手接过,转回来烤火,慢吞吞吃起来。 没吃两口,翠娘抬起眼往对面看了看,问:“你们,也想吃吗?” 盛欣兰:“嗯。”虽然不好意思,但她们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翠娘看向四郎。 [幸幸苦苦用点金术特意买来给她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她们也配?该死该死该死……] 四郎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盒用御物术送过去,盛欣兰双手接过:“多谢。” 正在这时,穆盛停带着一捆柴和一个人进来。 被他带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普通的衣裳,梳着的双丫髻散乱,湿着的头发混着点泥贴在脸边,进来后也冷得有些发抖,陡然抬眼见远处的人,眼睛一亮:“夫人!” 盛欣兰忙起了身:“阿满!” 翠娘默默吃着糕点,看着这对主仆情深,并没说什么东西,也没深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坐到一旁继续烤火,再没一会儿浑身冒起白汽。 新的柴是穆盛停拿来的,此时放在他旁边,由着他时不时加一根,时不时加一根,看着越来越多的烟,他还在加,翠娘终于忍不住:“够了,再加就燃不起来了。” 穆盛停伸着脑子看了看:“不加它也快燃不起来了啊。” 一阵风吹进来,浓烟糊到脸上,穆盛停窒息了一下,一手扇了扇烟气一手捂着半张脸咳嗽。 阿满:“我来烧火吧。” 阿满赶紧把一些柴拿了出来,火势一下就大起来了了,虽然穆盛停看着是不会烧火,但知道要拿干柴回来,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如今还有点闷闷的雷声,他估计还用了术法的。 这冲天的火一烧,昏暗的周围都给看清楚了,翠娘往后挪了挪,怕这火被风一吹歪到脸上。 穆盛停眨了眨通红的通红的眼睛,不吝夸赞:“阿满姑娘当真厉害。” 阿满:“穆公子谬赞了。” 直到天黑也没见雨停 20. 那个湖里有什么东西? 《偏要体贴》全本免费阅读 “对,手抬高一些,剑要拿平,就这样别动,然后这样扫过来……” 魏双霖蹲在石头上咬了一口路上摘取的野果,这个好酸!皱着脸看着远处兢兢业业教翠娘练剑的慕容语舒,偶尔瞟一眼也在看着的四郎。 除了翠娘,她们三个里就慕容语舒会剑术,基本的剑法魏双霖也会一些,男女授受不亲在修士之间没那么在意,但有个慕容语舒,他就没必要跑去凑热闹。 魏双霖记得魔君鬼尸剑术不错,没想到他竟然说他不会,不免又想起关于魔君鬼尸疯疯癫癫朝令夕改的另一种说法,他是一体双魂。 再联系夺舍,又了个大胆的猜测。 根据一路的观察,这个四郎能围着翠娘团团转,翠娘还在伪装年少,只能说,这个四郎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大概是倒霉被夺舍老怪看上后被夺舍,反抗之后的结果是一体双魂,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当下是四郎在空着这具身体,没准下一刻就是真正的魔君鬼尸控制这具身体? 越想越觉得合理,这种事情曾经也是有过先例的。 夺舍的目的一是为了活下去二是看上别人的身体了,靠魂魄夺舍除了修为还需要执念,只要执念够深,反杀不难,但如果夺舍与被夺舍双方修为差距过大,反杀了也最多只能一体双魂,且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最后其中一个还是会被吞掉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就是同归于尽。 有些人族与妖族的孩子也会出现一体双魂的现状,那样的孩子就不需要必须吞掉另一个魂魄才能活下去。 练剑完毕,翠娘满头大汗,衣服都湿了一块,但并没有表现的累,而是很开心,笑得很开心。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这样笑。 坐下来休息后,慕容语舒帮翠娘捏一捏胳膊,拿出路上买的酸梅汤给翠娘喝,四郎走到旁边:“我来吧。” 慕容语舒松开手,翠娘说:“明天还要练。” 慕容语舒点点头:“嗯。” 慕容语舒坐到魏双霖旁边,魏双霖递过去一个半红的果子:“吃不吃?” 慕容语舒接过:“多谢。” 魏双霖微微凑近,伸出手,手上一串小字:“你们有没有聊什么东西?” 慕容语舒:“没有。” 魏双霖不理解,四郎盯着翠娘跟盯着眼珠子似的,好不容易隔开一段距离,她们就单纯练剑去了,有什么好练的! 算了,大概是被盯得太紧,一点小动作都搞不了,想想也不知道能聊啥。 魏双霖又看了看远处,真的,明明四个人同行,愣是弄得跟分家似的,一边呆两个。 直到躺下睡觉,四郎盯着翠娘的后脑勺,确定了,他一来她就没有好好笑过。 他记得慕容语舒喜欢女人。 四郎拿出剑谱,看不下去,心烦气躁。 [这个恶心的女人,真该死,你可别告诉我你见色起意,舍不的杀了吧?舍不得了老子来杀!] 杀意微微铺开。 魏双霖第一次感觉到的时候还惊讶一下,现在只能想到,那人又癫了。 虽然知道不能习惯,没准哪一次就来真的了,但是,他真的偷摸放杀意跟偷情似的,每次完美避开翠娘,在翠娘睡着了之后最频繁,然后。 翠娘抱着剑:“嗯。” 她真爱还是假爱说梦话不知道,但他真爱把杀意收放自如! 四郎翻阅着手上的剑谱,不修炼了,他要练剑。 魏双霖看着他对着剑谱练剑,想到当初战场上看到的那巨大剑影,还有铺开的杀机都有种癫狂的感觉。 他都瞧出来了,慕容语舒不至于瞧不出来。 这一路遇到的事情不多,真有事情也是飞速解决,一路走来那叫一个平淡无奇,眼看着就要到祈华城所在的那条线上了,还是没有转弯的意思。 他和慕容语舒提出要转弯那是不可能被采纳,如果是翠娘提出来的,他们也很有嫌疑,因为理论上翠娘不知道祈华城的存在,立马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多不对劲。 翌日,先赶路半天,赶到留丰城,这地方记忆里八百年前没什么事情发生,发生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进城之后,最热闹的是河上,随便拉一个人一问,明日有划船比赛,最近这段时间都会特别热闹。 慕容语舒问翠娘:“想划船吗?” 刚要开口的四郎。 [早杀了早了事,该死该死该死……] 翠娘点点头:“想。” 魏双霖真的想说这样真的不是在招惹这位魔君吗,真的没事吗?慕容语舒真的不是在路上丢了脑子吗? 比赛归比赛,玩归玩,花了大钱坐上的摇橹船,在场四人只有慕容语舒会划! 她怎么什么都会? 船夫站在一旁稍微做了点指挥,慕容语舒带着翠娘试了试,船左摇右晃,周围暂时比较拥挤,眼看着就要撞了,船夫着急想上手去调,慕容语舒先一步调了回来。 这摇橹船很要力气,所以在场的划船之人全是男子,倒是第一次见女子划船,还划得这么轻描淡写,还是逆风的时候。 [唉嘿嘿嘿,还真别说,咱们家的小青梅脸上长肉了,瞧着漂亮了不少,站那儿也不比慕容语舒差,瞧这你侬我侬,美人就是要在一起才养眼,好看,爱看,多在一起,嘿嘿嘿~] 远处传来惊叫之声,有船翻了。 船夫要求接手,客人的安全非常重要,翠娘也划够了,就坐了回来。 四郎伸出手按了按翠娘头上的发簪:“有点松了。” 翠娘抬手摸了摸:“哦。” “妖妖妖妖妖!有妖怪!” 翠娘正要转头看去,就四郎拉到怀里,古怪的妖风一吹,没有翻船的感觉,但她们掉进水里了。 翠娘睁开眼睛看着四郎,她没来得及准备,刚才划船也有点耗力气,正喘气呢就掉水里了,总不能给她来个接吻度气吧? 翠娘仰起头,离水面越来越远,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重,翠娘抓了抓四郎的衣服,拉了拉他的手指了指自己,喝了一口水,真的窒息了。 四郎一手揽着翠娘,一手捂住她的半张脸,隔开水注入空气,翠娘深吸一口气,按着四郎的手呼吸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