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红楼开始修行》 第1章 死后还生，方窥众生相 “果然，此举有大恐惧！” 不过，在从惊魂之中缓过来之后，一具在睡眠之中悄无声息死去的身体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不等了解周围的什么事情，就直接从床上坐起身，开始缓缓地活动起自己的身子。 贾赦，名字跟《红楼梦》中那个好色的家伙很像。 不过，与那个家伙不一样，贾赦在他死前的世界之中，他是天下第一的武师，也是天下最为恐怖的囚徒。 为了追求所谓的突破，为赎罪，贾赦步入战火，直至被那所谓捉住未来的家伙给活活用无数的现代兵器累死。 不过，在最后，他也捉住了最后的一丝灵机，真正跨越了明劲，暗劲，化劲，丹劲，罡劲，只可惜只有半步。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成为那个所谓的贾赦。 这具身体，真的差劲啊！ 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活动身子，这个被附身的身体就告诉了贾赦自己这具身躯的履弱。 在贾赦眼中不过是轻微的活动，就差一点点就又一次动摇了这具身体好不容易催动的精气神三火。 “咳咳~” 贾赦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虚弱，久违有一种面对当年家人被强者战斗波及，死于非命的那种履弱和惶恐。 这种感觉不好，非常不好。 只可惜，不等贾赦想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就听到了自家房门之外有人起身的声音。贾赦连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被窝。在感受到被窝里的温暖之后，贾赦也只是感慨了一声就沉沉睡去。 不过，在睡去之前，他还听到了有人喊自己少爷。 第二天，兴许是因为身体的履弱和昨晚活动的剧烈，贾赦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生病的痛苦。 在家里一连串人的大呼小叫之下，贾赦才被安置妥当。 他缓慢地拿起了手中的汤勺，看着其上隐藏的奢华，也只是感慨一声自己出生的奢华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碗在他眼中有一点过补的汤药，细细地品了品。 “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四君子汤，其中人参和茯苓的年份都有一点过了。” 不过，此刻，对于需要能量来恢复自己的行动能力的贾赦来说，正合适。 在喝下这精心煎煮的药剂之后，身子暖洋洋的贾赦在丫鬟的服侍之下躺在了已经为他铺好的床铺之上。 也正是如此，贾赦也有机会对于自己到来所继承的记忆有了相应的了解。只不过，在了解了之后，哪怕是之前的药水一口喝下都不过是等闲，没有皱一下眉毛的贾赦也不由为自己的境遇感到无奈。 “这个时间还真是尴尬的时间，家族的下注下错了。不过，正好，贾家此刻一门两公，着实有点烈火烹油的意味，不如沉寂一段时间。” 此刻可以称之为贾赦贾恩候想到现在已经显现了势利的下仆们，眼睛之中也是一片冰冷。 不过，在片刻之后，贾赦也是恢复了平静。 趋利避害，人之常理。 在吐出一口病气之后，贾赦也只是默默地运转着自己得以在那个危险却波澜壮阔的世界存活，且持之横行无忌的《铁布衫》。 只不过，这具身体履弱得可怕，哪怕是连第一关最初始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完全无法搬运气血。 “咳咳咳~” 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在一阵咳嗽之后，贾赦因为过早尝试搬运气血而有一些苍白的脸色之上有了一丝虚弱。 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贾赦的嘴角的冷意愈发恐怖。 如果不是他们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被锁在这里的地步。 勋贵？勋贵！ 不过，说到底还是力量的缺失啊！ 贾赦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自家的秘库所在方向。 “看来还是需要去翻一下大父留下的东西了，虽然说是想要诗书传家，但是，兵家修持也不能够拉下啊，而且，在这个世界，兵家修持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回忆着自己大父身上的威势，在对比主世界的兵家大修，贾赦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条跟曾经世界集完全不同的道路。 但是，相对于这条路，贾赦更喜欢自己这条集伟力为一身的路。 在下意识之中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贾赦也就靠在枕头之上看着那华丽的内部装饰，脸上的笑容就有了一丝嘲讽：“所谓的权力被交出去，纯粹的力量又被刻意忘却，那这份繁华又能够守护多久？” …… 贾赦被圈禁在家中已经足足有三年的时间了。 贾赦也是亲眼看着自己家在大父大母离世，阿父也病重之后的变化——奴仆从最开始的战战噤噤，到现在的没有什么利益都使唤不动的情况。 贾赦那位追求着可笑的名声的母亲有着很大一部分责任。但是，贾赦的便宜父亲的放任不管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如果他愿意管，虽说相对于大父那位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战将来说，自己的父亲还是有点距离的，但是，怎么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规矩已经有点没了！ 更何况，贾赦父亲也被这眼前的富贵迷了眼啊。 贾赦陷入如今的境地就有他的一份力。 不过，也正是因为被圈禁，贾赦才感受到了这人世间的人情冷暖，同时，也再一次证明了他的理念——世间一切也不过是唯力唯真罢了。 随手抖动自己手中长槊，在长槊精准地将眼前的那些靶子给扎穿之后，贾赦就将自己手中的长槊抽了回来。 贾赦在这片他专门寻找的空地之上或是劈斩，或是横扫，或是调飞，不断地适应着手中长槊的重量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身体力量，适应着自己这些年因为锻炼而开始暴涨的力量。 在片刻，出了一身汗之后，贾赦才将自己手中那柄长槊放入了兵器架。 在一旁已经熟若无睹的小厮的伺候之下，贾赦在用白布擦拭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汗水之后，就端着茶，抱着一根经过几年的磨砺，被他盘的有一点包浆的狼牙棒，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称不上长兵器，但是，也绝对有着杀伤力的钝器，他的眼睛之中还是充满了欢喜。 力量，力量！ 在这三年的时间之中，贾赦通过摄入大量的食物和阅读家族在战争之中掠夺过来的那些典籍完成了部分对自己的功法的改造。 现如今，虽然说贾赦的力气无法达到原来的九牛二虎之力，但是，百来斤的石锁在贾赦的手中也如同玩具一般，随意拿捏。 他已经有了在这个世界里面活下去的能力。 只不过，在听到自家小厮从另外一些下人那边打探到的信息，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丝的变化。 弟弟啊，是我的，你抢不走。 而如果你想要抢的话，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给你抢啊。 不过，这样的笑容也在片刻之后收敛，他坐在这个有一点偏僻的练武场之中，喝着杯中的茶水，听着从小厮口中所传出的这个国公府之中的荒诞和可笑。 第2章 代善遗言，贾赦让权 贾赦回了荣国府之后就钻回了自己的书房，在屏退了周围的人之后，他静静地坐着，看着杯中的茶水热气缓缓地从杯缝渗出。 在等待了片刻之后，贾赦才缓缓地拿起了这杯茶，慢慢地品着茶叶的滋味。 还没有等到贾赦将自己口中茶水的滋味彻底品尝出来，他就被一阵紧急的敲门声给唤回了神。 “少爷，不好了，老爷不行了。” 贾赦的眼睛就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贾赦父亲在当初那场豪赌之中拼杀过度，虽然将宁荣二府从除族大祸之中抽身而出，但是，因为贾赦作为太子伴读的原因，哪怕是贾赦他没有参与所谓的谋逆之中，贾赦的前途也已经完全断绝的情况下，这些年他们一族一直把持的京城守军的大权还是旁落于王家。 不过，对于贾赦来说，这些东西并不是重要的。 因为在贾赦来的这些年，随着新帝的登位，哪怕贾赦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蹲着，也能够感受到那位对于他们贾府的监视，也能够感受到自家老头子的虚弱。 现在，是自己父亲最后的时刻了！ 油尽灯枯啊！ 贾赦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看着那个冲破了自家小厮的阻拦不断敲门的军士，也只是沉默地向着荣禧堂走去，哪怕军士并没有告知他老爷子代善的位置。 在这个时候，老爷子，不可能在其他地方。 而且，那家两口子，也快要到了吧。 …… 看着跪在荣禧堂前的夫妻，贾赦没有理会他们的哭声，只是默默地跪在了他们的身边，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封闭的荣禧堂。 贾赦，在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此身父亲刚刚用自己的护驾之功和重病之躯换来了自己的自由。 在后来，贾赦向贾代善提出想要学习兵家的东西的时候，那个已经因为病痛老得根本不像是当世兵家大修的父亲欣喜若狂地将自己书房之中所有关于兵家的东西全部交给了他，甚至请出了老太爷的亲兵，入了大父的库房取出了他们一脉重要的兵法典籍交给他。 在这些日子之中，贾赦也默默地将眼前这个便宜父亲当成了那早已死去的父亲。 贾赦知道这个正值壮年的老人家为什么根本直不起腰，为什么连自己随身的兵刃都拿不起来的原因，也知道他已经油尽灯枯。 但是，贾赦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荣国府隔三差五请太医问诊拿药，佐以家传兵家秘药的情况下，老头子也没有撑到他的《铁布衫》入门。 老头子！ 贾赦跪在了荣禧堂的门口，将自己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眼前的青砖之上。 在半晌之后，那扇紧紧关着的大门才缓缓打开，沉重到下一刻就要消失的声音从门中传出。 “赦儿，进来。” 贾赦没有理会自家兄弟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脸上所露出的落寞和王氏眼睛之中的怨毒，他默默地站了起来，在走过了那块自己叩首的青砖之时，他也是伸出自己的脚，轻轻地碾动，在感受到脚下的裂痕被淡化之后，他才匆忙走入了荣禧堂。 只见贾代善全身披挂地坐在荣禧堂的大堂之上，在自家媳妇的伺候之下艰难地呼吸着。但是，哪怕是贾母怎么劝说，这个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也不愿意脱下这身好不容易才穿上的盔甲躺到自己的床上去。 “赦儿，我给你的那些书，你看了多少？” “十之五六。” “那你学了多少？” “十之一二。” 在听到了自家儿子的回话，贾代善也只是艰难地吞咽着自己喉咙之中所生的浓痰，在一旁丫鬟快速用坛子接住了他口中的浓痰之后，他才勉强抬起自己的手臂，示意贾赦来到他的身边。 “当初老爷选你去当太子伴读，你有后悔吗？” 看着这个自幼在自己父母身边，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贾代善在此刻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柔情。 贾赦，是贾代善的嫡长子，也是曾经寄托了他们荣国府一脉延续的男人。 可惜，那场大乱啊！ “咳咳咳~” 贾赦看着那不断咳嗽，脸色愈发苍白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回答，但是，那脸上的笑容就让贾代善意识到了什么。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可惜，可惜……” 贾代善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慨。 “那我死后，你将如何？” 贾赦看着自家的老父，将自己留在心中许久的思索和盘托出。 只不过，贾赦没有得到自己父亲的回应。 贾代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的发妻，嘴角没有任何的笑意，只是惨然一笑。 “曾经许你的白头偕老，代善可能做不到了，不过，就由赦儿和政儿代我在你身边吧！” 听到这话之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贾母的眼睛之中闪过了一丝欢喜，但是，很快，这位妇人就用悲伤将那份喜悦给掩藏了下去。 而贾赦也只是当个木头人一般，静静地将自己父亲的手臂撑着。 只是，贾代善却不愿意如此死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贾代善急声大呼：“赦儿，去，将我的兵刃取来，我知道，你拿得动，快！” 那只手臂哪怕因为重病而失去了太多力量，此刻，也压得贾赦的腰肢再弯了一分。只是，贾赦没有任何的抗拒，只是缓缓地后退，直至退出荣禧堂之后，就笔直地朝着自己父亲存放兵刃的书房走去。 “大哥！” “政儿，来！” 而就在贾政想要问询什么的时候，荣禧堂中的声音也打断了贾政的动作，将贾政唤入了荣禧堂。 在取回兵刃之后，贾赦在走入荣禧堂之后，就看见自己的父亲缓缓地挺直自己的腰肢，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兵刃。 贾赦低首，双手托刃，缓缓地将这柄有二十斤的兵刃送到了父亲的手中。 但是，在下一刻，这柄兵刃又重新回到了贾赦的手中，甚至贾代善这个病人还用那双枯槁的手死死地将兵刃压在贾赦的手中。 在贾赦抬起脑袋的时候，贾代善病眸死死地看着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死亡，有悲伤，但是，没有疯狂的儿子，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赦儿，我不知道我这个决定对你好不好，但是，记得，政儿是你弟弟，贾史氏是你母亲，敏儿是你妹妹，护好他们。” 而在这声嘱咐声后，贾赦就轰然跪下，看着哪怕是死都没有重新将兵刃拿起的父亲，缓缓地将兵刃放在地上之后，他重重地叩首。 “赦，谨遵父亲遗言。” 而在片刻后，在贾母，贾政几人的哭声之中，贾赦缓缓地站起来，看向了自己弟弟。 “政弟，家中遭逢大难，全因某家之过。固虽我继承爵位，但，这偌大的荣国府的管家权，在父亲丧葬结束后，就交给你了。” 不等贾政，贾母有所反应，贾赦就背起了自己的父亲，向着自己父亲为他自己准备的棺材走去。 谁也不知道，在他背对所有人，将贾代善背起的瞬间，贾赦的眼眸之中，有泪光闪过。 第4章 半分酒楼 “这位爷，小心一点！” 小二侧身将这位用大额金银订下最高规格的客房的贵客送上了楼。只不过，在那位贵客入房之后，这位小二就窜身来到了堂前，凑到了坐在门口桌上，手上算盘没有停下来的老人面前。 “掌柜的，这几日也不知怎的，生意这么好。” 言语间，这位小二摸了摸自己手头刚刚那位豪爽客人随手赐下的银两，掂量掂量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无法止住。 那位垂垂老矣，但身子骨依旧不错的老人家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小二，伸手摸了摸这个小二的脑袋。 “今天提前打烊，早点回家，你娘让老夫跟你说一声，去西门买上一斤肉，她要给你议亲。” “呵呵呵！” 店小二点了点头，就又一次窜入了人流，不断地招呼着周围的顾客。 而老掌柜则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看着那本账本，眼睛之中充满了惆怅。 那个孩子在这个半间酒楼创办的时候就被他收下了，在这些年也算是靠着这个酒楼挣到了安身立命的本钱，但是，这个小家伙不知道啊，老夫可从来都只是一个账房，暂代掌柜罢了。 一声锣~ 两声锣~ 客栈之中的灯火本来应该已经彻底归入夜幕，只不过，月光借着半间酒楼那顶上的光芒缓入了这个已经开了将近十年的酒楼之中。 而此刻，本来应该已经睡去的老掌柜则是坐在大堂正中间的那张椅子上面，缓缓地朝着四周拱手：“欢迎各位大人来参加半间酒楼的酒会，只不过，小人在酒会开始前，先替主人家说一声，如果本钱不够的人，请尽早离开，此地非良善之地啊！” “哈哈哈！” “如果不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我们怎么可能闯进来呢！” “再说了，如果能够在这里挣上一笔，那可是够我们手下三年的吃喝，要不是你们这个酒会五年才开一次，我们兄弟早就过上娇妻美妾的日子了。” “老头，你们半间酒楼的规矩，我们早就知道了，亮东西吧，我们可是等了很久了。” …… 四面八方传来了无数的笑声和讥讽声。 那些家伙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位老人家的警告，甚至将这位老人家的警告视作一种玩笑。 半间酒楼创办者未知，平日生意也没有见得多好，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这间酒楼每五年才开一次的酒会。无数的珍宝、丹药、秘籍、神兵都会被这个酒楼的神秘东家收集，堂而皇之地在子时开放拍卖。 只不过，相对于其他拍卖行只认金银的性格，此间酒楼的酒会却还认可一样东西——武力，足以压制所有竞争对手的武力。 如果你能够用金银压制对手，在三刻钟后，只要你拿得出足额的金银，便可以拿货离开，酒会绝对不会告知任何人客户的信息。 而真正令那些江湖人都愿意来此的原因，是因为那位东家定下的古怪规矩——如果你的武力能够胜过对手，那么，那位神秘的东家甚至愿意用他的金银为你拍下那件珍宝。 这年头，谁家银钱像这位神秘东家的钱一样像是大风刮下来的。 能省则省嘛！ 而在这个酒会之中，有人嘲讽这位东家的痴傻，有人嫉妒这位东家的豪富，有人贪图这位东家的身家性命，有人想要这位东家的关系网络，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去挑战这位东家的强大。 毕竟，那是用三百盗匪用生命来证明的强大。 老人家环顾四周，已经有一些夜盲的眼睛看着隐入黑暗的诸多客人，也只是嘲笑了一下自己的不知好歹。 在座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家伙，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点在那恐怖利益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生命呢！ “终究还是小老儿啰嗦了，那么，作为赔偿，这一次老夫动用权限为各位大人送上一件绝对会令诸位大人满意的拍卖品。” 也不知道是这位账房的豪言壮语惊到了这些好汉，在一片寂静之后，这些人的猖狂大笑就快要将这个酒楼给震碎。 只不过，在下一刻，等到这位老人家请出那件拍卖品的时候，那些人就屏住了呼吸。 “小老儿这一次经过堂主的允许，从他老人家手中求来了这件物品，也不知道各位大人是否满意？” 似乎是在听到周围那些家伙的沉重呼吸声，掌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嘲讽。 这些年，老账房可是遭遇了不知道多少探子的排摸。而那些探子不过是想要从这位老账房手中套出一些那位东家在那一夜厮杀之中所展现武功的讯息罢了。 第5章 总有人拎不清 贾赦坐在这座酒楼的最高处，静静地看着那已经开始厮杀的江湖好汉们，眉眼之中没有一丝的不忍。 江湖，本来就是一个野心家才会进入的世界。 豪侠！ 那追求着所谓的江湖饮马，快意恩仇的傻子们，他们那些豪快之后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他们的快意恩仇而悲伤。 恶贼？ 那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欲念而肆意的傻子，将自己生命之中已经定下来的赌注都尽数押在了那名为生死的江湖名利场上，身不由己。 而贾赦，自认什么都不是，但是，他却也没得选。 自从他在借助父亲留下的暗子离开那个拘束了他的京城之后，他就一头扎入了这个江湖。只不过，跟那些江湖之人打交道这个事情，他又不喜欢。 这才有了这个半间酒楼。 贾赦拿起手中的黄酒，用那些疯狂的家伙所构筑的血腥小酌一杯后，他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偷偷来到此处，却又堂而皇之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子。 “所以，你是想要我去阻止他们进行厮杀？” “楼主，这还不怕那些家伙这么厮杀会坏了你这个酒会的规矩吗？” 贾赦看着眼前的面孔，有一些稚嫩，甚至有一些憨厚。 初入江湖？ 贾赦用一种近乎好笑的眼神看着这个以自己的想法来要求他人，慷他人之慨的家伙，没来由地有一种继续看这个男子说下去的想法。 “所以，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而且那些东西，大家买走自己想要的不就可以了吗？” 贾赦终于忍不住了。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在之前是接受了何等教育，不过，真是天真得可怕，天真得可怜！ “那么，少年，我想问，他们如果都想要呢？” 看着那个少年的沉默，贾赦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只不过，在下一刻，贾赦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那份疯狂的笑容在一瞬间就收敛了起来。 “连自己的欲望都没有看清楚，还想要来劝说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贾赦起身，向着楼下走去。这场厮杀游戏，他也想要参与进去。 只不过，在下一刻，贾赦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那个少年几乎是在贾赦迈步的同时就出现了贾赦的面前，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向这个将人的厮杀堪称游戏的家伙，与此同时，少年手中的长剑也已经出鞘，直对贾赦。 “所以，你的决定？” 贾赦挑眉，用一种近乎戏谑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在那场死亡到来之前，贾赦就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君临了那个世界的武力之巅，那个击败他的家伙也不过是因为在生死最后一刻同样触及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比他年轻一些才胜了他的。 他喜欢像一只老猫一般打量自己的猎物，在自己足够掌握的情况下压榨自己猎物的全部潜力，直到那目眦尽裂的家伙耗尽了自己的所有之后，才会怀揣着对于这个家伙填饱自己的感激而将敌人吞掉。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在他来到此处，就已经成为了贾赦的猎物，甚至在贾赦心中，这个少年的重要性比那远在贾府的贾政更高。 幼虎初入江湖，就已经忍不住向成名的前辈露出獠牙了吗？ “所以，我才说你根本没有看清楚你的欲望。” 贾赦朝着那个少年走去。 只是，贾赦每走一步，那个少年就忍不住后退一步，就好像是贾赦接下来说的话会将他心中所有的卑鄙都道出。 “知道我这个酒楼的，无非两种人。” 贾赦指了指那个楼下轻而易举地将周围的人尽数杀死，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和贪婪的男人：“那个家伙在江湖之上可是有着君子剑称号的，但是，他为了自己门派的存续可是从我这边接了不少花红，可以说是手上鲜血无数，可是从来没有人说他的不是。” 贾赦又指了指另外一个肥胖如猪，但是身手异常灵活的胖子：“这位先生可是了不得，在之前可是相当英俊，颇有侠名，只可惜太过风流，惹了不少仇家。为了活下去，连自己的面容都尽数舍弃，只为了活下去，可以说是大勇之人啊！” “这位是一位大盗，曾经的他没有杀过一人，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妻儿却因为他的仁慈而死去。” “那位，啧啧……” …… 贾赦每说一句话，那个少年握剑的手就苍白一分。贾赦每前进一步，那个少年的呼吸就沉重一分。 “他们啊，都是一些被欲望所控制的人。而我，利用他们的欲望满足我的欲望，有何不可？” 少年想要说话，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少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不过，这个少年的剑却帮他做出了决定。 贾赦看着已经劈开了自己的衣服，想要将自己从肩膀这边开始斜斩成两半的血腥剑术，眼睛之中的笑意就愈发繁盛。 “哎呀，原来是故人之后来此寻仇，那么，就不要藏着自己的杀意啊！” “那样让我无法尽情厮杀，这会让叔不是很喜欢啊！” 贾赦脚尖轻点，在以一毫之差躲过了那剑的锋芒，伸出手指点在了那柄长剑之上，在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之中，贾赦重新进入了这个少年的剑围之中，看着那个少年因为呼吸急促而不断起伏的胸膛，将自己的大手伸向了少年。 “你看，刚刚如果那招迎松再果断一点，说不定就可以伤到我了。” 只是一瞬间，这个少年的身子恍若遭遇雷击，在一瞬间弯折，并被贾赦恐怖的力量轰至半空，飞出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哪怕少年竭尽全力想要利用自己的轻功找到借力点，出现在了那些正在厮杀的家伙的视线之中。 “少年，专心一点，要不然，你会死哦！” 还没有等到那些疯子做什么，贾赦的声音就从那个已经被狂暴的力量给击垮的小屋之中传出，有一点像是长辈在教育自己的弟子。但是，那些疯子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就有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一席黑衣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那个挑起了这场血腥厮杀的老账房旁边，拿起老账房早就准备好的老酒，向着这些人举杯，露出了笑容。 而在经历了那一夜的人，他们唯一还记得的，就是那口整整齐齐，仔细数整整有四十颗的牙齿。而那门《披甲》连同那许多财宝也随着这场战斗的胜利者一起，流入了那苍茫江湖，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第6章 妹妹丧去，武夫持兵 贾赦看着自己的小厮，随手将自己手上那沾满血迹的手套扔在了茶案之上，完全不在乎鲜血是否会污染这个名贵的茶案。 “说吧，你收到了什么信息？” “大老爷，大姑娘走了。” 而在下一刻，小厮就跪在了地上。他根本不敢抬起头自己的脑袋看向这位喜怒无常的大老爷。 这位小厮能够在这个府邸之中生存这么久，还能够活得有滋有味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善于察言观色。只不过，现在，这个豪奴也只是在这位大老爷的注视之下瑟瑟发抖。 “你再说一次。”贾赦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自从贾代善离开之后，贾赦就彻底跟那个府邸之中的两位亲人离心。虽然说他还是守着这两位，保护着他们的安全，但是，那也只是贾赦老爹的遗嘱罢了。 但是，那个妹妹可不一样。 当初冒着大不讳都要进京来见他的妹妹，那日在他面前装作坚强，但是，实际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妹妹，没了。 “林~如~海！” 贾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之中的杀机一下子就迸发了出来。 与此同时，贾赦身后那摆放着无数神兵的书房都开始发出了兵刃的哀鸣。那些在这些日子被贾赦得到的兵家战兵也听到了这位主人的悲伤。只不过，这些本来就是从厮杀之中换的一丝灵性的凶兵不懂如何发泄悲伤，但是，它们知道，只要去杀，就可以暂时忘掉那份悲伤。 所以，它们，在蛊惑着这位一度将他们击垮，迫使它们沉浮的凶人展现他的力量，将这片天地都杀得干净，杀得清净。 只不过，在下一刻，贾赦就转头，红着眼睛看着那些作乱的凶兵。 “老子想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垃圾来说。” 贾赦咬紧牙关，想要将快要从自己口中溢出的鲜血重新吞咽了下去。只不过，等到贾赦舒一口气，几乎是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的时候，他那张椅子的扶手也已经被贾赦给攥成了粉末。 贾赦看着从自己的指缝之间漏下的恍若流沙的木屑，眼睛之中有一种莫名的绝望。 知道这不是小厮的错误，贾赦也只是挥挥手将自己这位心腹给赶出了自己的书房之后，他就满脸颓唐地跌坐在那由巨石打磨而成的地砖之上，看着那张由贾赦亲手绘制的人体经络图。 “林如海，为什么我妹妹死了，你还活着啊？” “当初我背着妹妹走火坑的时候，你可是亲口跟我说，你会护我妹妹一生的，你就是这样子护的吗？” “林如海，林如海，林如海！” 呼吸就像是闷雷，贾赦哪怕是勉强将自己激荡的心神安定下来，但是，贾赦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平静下来。 愤怒！ 只不过，在下一刻，贾赦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明明是坐在书房之中，却没有办法动弹的男人。贾赦，听到了这个家伙的笑声。 “傅庆林，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在笑，堂堂阎罗殿的夜阎罗居然连自己亲人的命都护不住。” 傅庆林艰难地侧过身子，用近乎歪折的脑袋看着贾赦那张愤怒的面孔，恍若白纸的面孔之上洋溢着一种兴奋到变态的潮红。 自从被这个怪物击败之后，傅庆林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虽然说在这个怪物的照料之下，他的身子在一点点地恢复。但是，傅庆林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在武学上有所突破。 这个被称为大老爷的男人，摧毁了他的武学《回风扶柳》的未来。 “我才发现，我以为几近仙神的你，居然还会因为家人的离世而出现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甚至连自己一身兵道功力都隐藏不了了。” 深知贾赦如今境地的傅庆林在此刻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话说，几天前有一个小家伙来我那个小酒楼来找我，希望我能够中断我的游戏。” 贾赦没有多说，但是，就是这么一句话就足以打破傅庆林那已经近乎平静的心境。 “可惜，那个小家伙跟你一样，不，应该说比你还要可笑，你好歹是回风山庄的庄主，多少还知道自己的欲望，而那个小家伙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没有想清楚就来跟我讨价还价。” 而在下一刻，贾赦转身轰碎了那个名为傅庆林的攻击。 “你进步了？”贾赦看着自己拳头上面的白痕，有一点惊讶，但是，在惊讶之后也有一点点明悟，“我就说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因为战败于我而彻底失去力量，暴露了。” “混蛋，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你这个魔头！”在看到贾赦腰间挂着的那独属于自己亲子的玉佩，傅庆林目眦尽裂，哪怕是自己已经半身瘫痪都想要挣扎着杀向贾赦。 只不过，贾赦没有给这个男人机会。 “放心，死不了，这么好玩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在一次玩耍之中就给破坏。” “江湖，会把那个家伙磨砺得更强，然后来尝试杀死我！” 贾赦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张半哭半笑的面具，从手中拿出了一个简陋的蒲扇，在推开这间书房的密门之后，在傅庆林的咒骂声之中走了出去。 “疯子，你迟早会因为你的狂念而死！” 只不过，在贾赦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那些文玩的时候，他本来就不是很平静的内心就愈发狂躁。 正如傅庆林所言，贾赦在这些年的修行之中，虽然借助兵家修行之法将自己的武道修行彻底恢复，但是，兵者，集众合击之法，非一人之心，乃千万人之心，而贾赦却想要以自己的意志压垮那无数凶兵的意志。 虽然说贾赦确实做到了，但是，他的精神也受到了一定冲击。 平时是极为正常，但是，一旦涉及到一些关键的地方，贾赦就恍若一个疯子一般。 谁也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在那张面孔之下，是妖魔在狂舞，还是武疯子在操持战场，纵横捭阖。 “妹妹，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走了啊！” 不知何人打开了贾赦这个将军府之中的书房窗户，一阵晚风顺着窗户进入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吹灭了那本身就明灭不定的蜡烛，独独留下贾赦那双亮的有一点发红的眼睛孤独地垂泪。 第7章 贾琏动，铁布衫真谛 新帝登基已十三年。 而这十三年说长很长，但是，说短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对于贾赦来说，他在这个名为荣国公府的世界之中待了十三年了。 在此期间，所有人都快忘掉了这位曾经作为第一纨绔存在的贾家大少，只剩下那所谓一句句大老爷。 要不是这一次的贾夫人离去，要不是那位远嫁的贾家妹妹离世，谁都不会想起那位在自己的将军府之中醉生梦死的大老爷。 “老爷，祖母要我去杭州接表妹，我担心这一次的前往有危险，能否请您手下的那几位陪小子走一趟？” 即便是有一丝阴柔都无法掩盖俊美的男子站在一间书房之中。 贾琏看着那倚靠在椅子之上的父亲。 在这些年中，贾琏从呱呱坠地到学会走路，再到娶妻生子，贾赦这位父亲都没有干涉府里的决定，就窝在自己的一品将军府之中作那个所谓的马棚将军，就好像是在二代荣国公走后就彻底沉迷荣华富贵。 但是，作为贾赦的亲子，贾琏知道，自己的这位父亲可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温柔之人，也知道自己父亲那近乎仙神一般的手段。 虽说在这些日子里面，贾琏也见过了所谓的衔玉而生，也见过了那钟灵鼎秀，也见过了风姿绰约，但是，没有一位能够比得上贾赦这位父亲那仅仅是存在就将整个院落化作福地的手段。 要知道，借着自家老爷的宅邸的花园四季常开的鲜花，贾琏手下的花店可是没少挣钱。 “父亲？” 贾琏在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自己父亲的回应的时候，他才试探性地提高了一点点声音。 贾赦却是头都没有抬地看着自己手中那个玉杯，只是朝着那盏玉杯吹了一口气，看着其中所蕴藏的烟尘被吹出之后，就摆了摆手，示意自家这个被老太太随意试探，想要从自己这边再拿走一些东西的儿子下去。 “小子知道了，小子告退。” 没有太懂自己家老爷的想法，但是，在老爷没有拒绝的情况下，贾琏觉得自己就有机会说动那几位供奉中的一位随他走一趟江南。 只是，贾琏一想到自家那些供奉的贪财嘴脸，就牙酸得要死。 贾琏家中有悍妇如虎，视财如命。贾琏也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位王家熙凤手中拿下来的银子，这次那些银子估计都要到那些供奉手中去了。 就在贾琏心疼自己的银子的时候，贾赦的声音在贾琏的耳边响了起来。 “记得代我去好好看看你家姑姑。” “多谢父亲！” 在听到了自家父亲的应允之后，贾琏的脸色一下子就好看了起来。 这些年，二房是收拢了不少清客文人。 而大房却是收拢了许多残兵，其中就有不少每战必奋勇先登的好汉。哪怕这些残兵把弄庄稼不是什么好手，但是，让他们砍人保护却是没有问题。 有他们在，扬州之行也有了一些保障。 毕竟，贾琏作为大房派出，被二房指使的管事也是知道自己这个荣国府之中的奴才的嚣张跋扈和废物。 而在贾琏从这个府邸之中走出的时候，贾赦就从懒散的靠姿之中坐正。 在这个冷漠的男人的眼睛之中，贾赦的嘴角开始有一丝冷然。 “忍了这么久，终于开始对我们贾家下手了。” “但是啊，我们荣国府这一脉，宁国府这一脉，你怎么折腾都没有关系，你怎么也不该伤害我的妹妹啊！” 完全继承了曾经贾赦记忆的贾赦同样也留存了对于自家那个娇憨的妹妹的宠爱。只不过，按照贾赦所搜集到的信息，贾敏的日子可不是很好过啊！ 那个当初说是要给自家妹妹一切的男人，最后连他妹妹最后的血脉都快要护不住了。 “也是因为大哥的窝囊和对你的忽视才让你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救外甥女，妹妹。” 贾赦深吸了一口气，只是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他屁股下面那张上好檀木制成的椅子就轰然崩碎。但是，贾赦的坐姿却没有一丝的变化，哪怕整个人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 在贾赦的面前，几个小厮打扮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半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贾赦下达命令。 “琏儿此去江南，你们几个随行，记住，做干净一点。” 贾赦不在乎所谓的隔墙有耳。 现在，哪怕是京营兵马健全，三千合围，他也从这个京城之中杀出去。 在那些小厮离开这个房间之后，贾赦才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这个书房之中的字画和古董，眼中的杀意都快压抑不住了。 曾经的囚徒，曾经做到刺王杀驾，破军夺旗的大宗师，已经恢复到了自己应该有的水平。 那被贾赦视作根本的《铁布衫》也仅差一步就彻底摆脱了之前的窠臼，步入新的世界。 而何为《铁布衫》？ 在正常人的眼中，这门功夫是外功，是通过敲打和秘药来不断磨练自己的肉身来做到刀砍不进的横练之法。 但是，对于贾赦来说，这门功夫可不是所谓的外功，是与那所谓的《金钟罩》相同档次的内功。只不过，所有人在追求所谓的铁字的时候，忽略了那布衫的深奥，布衫代表的可是进化。 如果只是追求防御，身上披上一套铠甲就足够了。 当然，铠甲是绝对受限的物资，而这个《铁布衫》的存在就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没有铠甲的防护。 但是，浑身浑然如一，金刚不坏，刀劈不进，箭射不穿，就是所谓终极的横练防护之法吗？ 不！ 这种横练从来都不是终极。 恐怖直立猿从那无数的怪物之中厮杀出来，称雄世界的原因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强大，而是进化。 在那个时代，他作为天下第一大贼而被关押，却怎么也不死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已经从他的《铁布衫》中找到了更进一步的契机，不仅仅是跨越了那罡劲的力量，还有就是对于自己的身体的进化。 板筋虬肋，四象不过，金刚不坏，力拔山河。 那是他从古书之中看到的人对于这个世界的适应和超越，但是，那些人杰也只有那位飞虎将军真正地将他的思考和修行写了下来，作为人类进步的阶梯。 而如今，在经历了死亡之后，贾赦也达到了那位飞虎将军十三太保李存孝的境界。 进化，进化！ 只不过，现在，摆在贾赦面前的不仅仅是他修为的桎梏，还有就是这个家，这个天地对于他的桎梏。 武者，在贾赦这具身体的根基之上，他或许已经走到了极限。 但是，贾赦有一种感觉，只要他想到一点，哪怕是一点，他都有机会彻底踏足那传说之中被称作仙神的境界。 第8章 琏儿，莫要令我失望啊 而贾赦才安稳了不过三十日，贾琏就急匆匆地从外面闯入了贾赦的书房，看着还像是离开的时候一般只关注自己手中的玉质酒杯的老爷，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自家父亲的面前：“父亲，救命！” 贾赦头都没有抬，看着这些日子算是清醒一些，但是依旧混账的儿子，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的变化。 贾赦已经从自家暗子口中知道了这一次扬州之行的全部，也知道了那些家伙是如何对自己妹妹的。 那所谓的林如海啊，真是可惜这么一位探花郎啊，但是，这个家伙死不足惜啊！ 贾赦低眉，在自家儿子的哭喊声之中，他眉眼之中充满了杀机。 “父亲，老太太的心好狠啊！” “她真的要将孩儿给卖给那些家伙了，这一次扬州一行，琏差一点就要没命了。” 在情绪激动之下，贾琏也顾不得所谓的贵族礼仪了，下意识地向自己的感官之中最让他感到安全的父亲寻求帮助。 只不过，对于这位自己发妻拼死生下的儿子，贾赦内心的情感并没有太多，但是，这并不代表贾赦会漠视自家儿子的哀嚎。 “真是难听啊！” 贾赦拿起自己桌上的奏折，扔到了自家儿子的面前。 “如果那样的危险就让你感到危险，那我将这个奏折递上去的话，你是不是要寻死觅活了吗？” 贾琏在一脸眼泪的情况下看清楚了奏折上的内容之后就一脸冷汗地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不断地叩首：“父亲，使不得啊，这样子的话，我可能会死的。” “怎么？老太太都快要把你送上西天了，你还在为她考虑吗？”贾赦的脸上带着些许讥讽，他可是相当看不起自己儿子为了老太太那点私房而死心塌地地被二房指使得团团转。 贾琏跪在地上，一点点地用自己的膝盖挪到了自己的父亲的面前：“父亲，孩儿虽然顽劣，但是还是能够看出二婶眼中的毒，所谓的管事只是为了毁了我，但是，我还是活着啊！” “这一奏折一旦递交上去，孩儿可能真的没有救了。” 第9章 天仙入府，贾赦搅局 贾赦在进荣禧堂的时候就听到了一片哭声，有贾母的，也有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外甥女的。 只不过，贾赦也没有过多的表露自己的情绪，而是默默地走入了荣禧堂之中。 贾赦看着抱着自家外甥女，在喊着“心肝儿”的母亲，眼睛之中也有一丝嘲讽。 在贾赦看来，在他无法走动的情况下，掌握了荣国公府绝大部分力量的贾母完全有能力在那些该死的盐商的手中将他的妹妹救下来，哪怕是由她出面，唤贾敏回家，也不至于在那个林如海的后宅如此死去。 而作为贾敏的女儿，贾赦对于自己这个外甥女的情感是复杂的。 一方面是怜惜，毕竟这个女孩子在已经失去母亲的情况下也即将失去父亲，而且父亲给她遗留的嫁妆还被自己那个好弟妹窥伺；一方面却是恨铁不成钢，在这个时代，女孩子不可能向贾赦曾经所在的时代那般撑起半片天，但是，作为林如海后宅的实际管理者，从那些信息之中所得知的小姑娘还是伤春悲秋，不成器啊！ 贾赦在周围丫鬟的注视之下，规规矩矩地拜见了自己的母亲之后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面，在将丫鬟送上的吃食照单全收之后，才慢慢悠悠地托着自己手中的茶盏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只不过，贾赦是随意。但是，其他人却不能够如他这般。 林黛玉在外祖母的怀里哭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红着眼睛从贾母怀里出来，娇滴滴地向着贾赦作揖。 “见过大舅舅。”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嘴角常常挂着的笑容也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看着因为他笑容的收敛而渐渐安静下来的荣禧堂，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外甥女。 “按照林如海所托，你的母亲的血缘，我这个当舅舅的本来应该庇护于你，但是，初次见面，我很失望。” “老大！”很清楚这些年老大的变化的贾母在看到自家这个逆子又要语出惊人的时候，马上开声阻止，但是，贾母终究还是完了。 贾赦将自己手中茶盏放在了小食台上，由丫鬟将茶盏拿下去。而贾赦则是缓步走到了那个眼睛还是有一点点红，因为不理解为什么自家亲舅舅如此不待见她的林黛玉面前。 “你很害怕这里吗？” 看着那双像是将天下的灵秀都融入其中的眼睛，贾赦莫名感到了一丝怀念，但是，在下一刻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丫头，你把这里当成什么了，龙潭虎穴吗？” 在深吸一口气之后，贾赦攥住手中的衣袖，那经过精心修剪而成的髯须开始炸开，就像是有雷霆在这个荣禧堂之中炸开。 “这里是你的另外一个家，你的母亲虽然跟这里的有一些人有些龋齿，但是，这里也不是你所谓的害怕的地方。” “我不知道林如海怎么跟你说，说实话，我当初就不是很喜欢你父亲，但是，架不住妹妹喜欢。而你是我妹妹的血脉，那么，在这里，除了那几个废物点心，谁都说不得你，记住谁都说不得你。” 贾赦弯腰，将自己的脸凑到了因为贾赦的发飙而有一点苍白的林黛玉面前。 “记住，这里的那些丫鬟，谁说你，谁死！” 没有一点掩饰自己曾经京都第一纨绔的气势，贾赦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扫视着因为他的发言有一点惊讶的丫鬟小厮，缓缓地咧开了笑容。 “老大，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母亲，如果我在这里碍眼，我走，但是，您要记得，如果妹妹的血脉无法得到尊重，我们又怎么可能得到尊重！” 贾赦在将丫鬟送上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就离开了荣禧堂。 只不过，贾赦在走出了荣禧堂之后，想到了什么，便转身回到了荣禧堂之中，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因为他的突然暴怒而有一些尴尬的王夫人身上。 “弟妹，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我先说好，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大概都知道。” “我们这一辈的算计就在我们这辈之间就好了，如果让我知道你那些算计落到了外甥女身上，我不介意跟你那个哥哥好好聊聊王氏女的教养问题。” “还有，让你家那个宝玉离小姑娘远一点，混世魔王要玩，我这个当大伯的不介意让他好好体验一下所谓的贾氏家教。” 贾赦也没有理会自家弟弟那尴尬的神情，转身就离开了。 而跟着自家老爷进来的贾琏看着盯着自己的一群人，也是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朝着长辈们作揖之后就站到了一旁。 贾琏作为儿子，他不能够去评价自家老爷的行为，也不可能代替自家老爷跟这些长辈道歉，他现在也只能够当个鹌鹑，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不过，在贾赦离开了不一会儿，贾母才勉强回过神来，气呼呼地骂道：“不肖子啊，不肖子啊！” 贾母在之后又将黛玉搂到了怀里，轻轻瞥了一眼王夫人之后，就朝着身边的鸳鸯吩咐道：“把我旁边的那个房间收拾一下，给你们姑娘住进去。” 贾母又做掉泪样，看着因为自家舅舅发飙而有点害怕的林黛玉：“莫怕，莫怕，你大舅舅当初是最疼你母亲的，现在看到只有你回来，心里有一些不舒服罢了。” 但是，林黛玉是何等聪慧之人。 在刚刚舅舅的言语之中，林黛玉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家里的特殊。 本来在见到自家外祖母的样子，林黛玉还有一些安心，但是，现在却莫名有一点寒冷。 要知道，在母亲的故事之中，家可是很温暖的啊！ 可是，这里却不像是她想象的那般。 林黛玉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那双眼睛就看着自家外祖母。本来那张慈祥的面庞在此刻却有了一些深邃的算计。 “祖母，本来就是按照父亲的要求来见您，见过之后，就需要回家了。” 林黛玉，她，想要逃离这里。 “安心，你父亲那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在京这边的宅邸给弄好，在祖母这边住一段时间，祖母帮你去说。” 贾母话音刚落，王夫人就已经唤来了小厮去隔壁收拾东西去了。 而看着贾母的笑容和王夫人的笑容，小小的林黛玉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第10章 繁华下的到底是什么 “我说二爷，大老爷这是发了什么疯啊，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将把姑妈的火气给压下来。” 贾琏听着自家媳妇的抱怨，一言不发。他能够听出自己妻子对于自家父亲的不满和火气。 可是，她那点火气，二婶那点火气？ 相对于自己父亲的火气，二婶的火气根本无足轻重。 贾琏撇了撇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自己父亲藏得太好了。他只能够默默地承受自己夫人的怒火和委屈。 半晌，两夫妻的胡闹也结束了，王熙凤倒在自己夫君的怀里，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得跟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样的夫君。 “我说二爷，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哪怕是性格火辣，喜欢张扬又伶牙俐齿的王熙凤都有一点厌倦这府里的生活，尤其在她那位姑妈将府里账本和库房钥匙给她之后。这个偌大的贾府，居然需要她王熙凤来填补，老太太还装成那副和蔼慈祥老太太的样子，什么刁奴都收着。 “你不懂，只有这样子，老太太才能够拘住我的老爹。” 贾琏摸着自己妻子的发丝，在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之后，才从慵懒之中恢复了往日的精明。 在最开始，贾琏是被自己父亲隐藏起来的那一面吓到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终究还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即便是在老太太面前都没有显露自己的一丝一毫的神异的父亲，却在自己的面前肆意地展现他的力量。 那是在宣告啊！ “至少在将军府这边的那些家伙，只要犯错，你都可以处置，要知道，今天父亲可是在无形之中给你争到了这份权力。” “可是，老太太那边！” 王熙凤在听到自己丈夫的话，有一点呆愣。这一次的交流，她只是想要从自己丈夫的手中抠出一点点银子用来填这荣国公府好像无底洞一般的窟窿。但是，现在，贾琏却告诉她，那些硕鼠似乎有机会被赶出去。 …… “大老爷会去的。”沉默半晌之后，贾琏板着脸，对自己的妻说道，“以后，面对大老爷的时候，小心一点，我们两个人的小心思，老爷都知道。” 第11章 人心似兽，利益作饵 是夜子时，贾赦早早就已经休息。 只不过，即便是睡觉，那已经被贾赦用药物和横练修行到了凡人极致的肉身也在呼吸顿挫之间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纳入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内。 虽然说不上是如有神助，觉险而避，但是，至少在兵刃加身之时，多少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然，按照贾赦如今对于自己身体的淬炼，那些凡俗兵刃已经伤不得贾赦了。 不过，下一刻，贾赦就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漆黑的世界之中仔细分辨着那陌生心跳的来源。 但是，在下一刻，贾赦的嘴角开始上扬了啊。 “陛下，你已经受不了如今被太上皇所制约的状况了吗？” 作为欠债的一方，贾赦早就等待着那位陛下的探寻。毕竟，龙首宫的那位可不会将钱，兵，权全部给这个只是机缘巧合而登上皇位的儿子。那满朝的勋贵也是团结在太上皇身边。 所以，这位陛下能够拉拢的只有那些文官，而想要让那些文官向这位陛下靠拢，也只有用利和权。 只可惜，这个世界，唯力唯真。 贾赦在确认那些家伙对于自己的家人不会做出什么事情之后，也就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婴儿一般陷入了沉睡，一呼一吸之间有虎啸声在这个房间之中回荡。 …… “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动用我们这些隐藏在国公府之中的暗子，为的只是潜入国公府的公库寻找几本书。”一个瘦小的男人揉了揉睡眼，他才刚刚入睡就被自己的老大给唤醒，还没有意识到干什么，就被自家老大带到了荣国公府的公库之前。 “闭嘴，陛下的想法，我们又怎么可能理解，我们需要做到的就是执行。”对于陛下的想法，这位暗子的首领同样不理解，但是，他觉得，陛下能够从那场厮杀之下存活并登基，就是睿智的表现，而他们，只需要执行这位天底下最为聪明的人的命令就可以了。 “这宁荣二府早就已经堕落，都已经快要跌出勋贵的行列。” “以当家的那两位太太的性格，那些在她们眼中没有用的书，怎么可能还会存在公库里，要我说，宁荣二府说不定连家族的传承都快丢干净了。” 一位一直沉默的暗子看了一眼还在嘀咕的同僚，随口撇下了一句。 “所以，我们进行废物利用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们找到了的话，那可是足以撑起国公爵位的传承啊!” 在这些话说出之后，本来还是漫不经心地在这个公库之中寻找，还想要趁机拿点什么的暗子们对于周围那些盒子的眼睛之中更加火热。 是啊，他们怎么没有想到，那可是现如今被死死把持在那些佛道之中的传承啊！ 他们的呼吸不自觉之间沉重了起来。 …… “陛下，您这样子做如果被那些勋贵发现的话！”这位被留在当今身边的司礼监执笔太监看着那位在昏黄灯光之下看不清自己脸色的陛下，没有将剩下的那半句话说出去。 但是，当今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位自己引以为心腹的太监的半句话。 “取乱之道，我又何尝不知！” “但是，如果父皇没有把那些东西死死把着，我又何尝需要做这些事情！” 脸色有一些阴沉的当今看着这个书房门柱之上雕刻的龙形雕刻。 在这些年，他大力引进那些文官，坐视文武相争，甚至在无形之中还去扶持文官一脉，纵容他们去打压武官勋贵，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抗衡太上皇在朝堂上的力量，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兵权。 但是，文官的处境就有一些尾大不掉了！ 在这段时间收到的信息来看，当今觉得，在这样子下去，那几个内阁的老东西说不定还想要将他手头的那些东西都给弄去，还得让他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拍手称快。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这位陛下龙目之中就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凶光。 人，尤其是男人，是权力生物。 在这位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恭顺谦良，没有任何的野心。也正是因为这样子，在那场由太子掀起的厮杀之中，他才能够作为最后击杀目标而存活下来。但是，在当他登上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后，他就开始渴望掌握一切的权力。 而如今，本来应该至高无上的位置却没有给这位陛下带来至高无上的权力，甚至还因为太上皇的存在，因为文官武官的存在，被一条条框框给重新给约束了起来。 第12章 林海无路，宝玉无门 “怎么会？” 林如海在自己管家的搀扶之下艰难地坐在大堂之上，看着自家姑娘从贾府送来的信件，眉眼之中充满了诧异。 林如海知道在江南的这些年，他是比较漠视跟贾府的交流，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贾府对他的成见会如此之大，贾府的衰弱会如此可怕。 他们就不曾想过，如果他也走了，黛玉可就彻底没了家人。 是了，是了，老太太的心好狠啊！ 林如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脾气火爆有礼的夫人母亲会是如此角色！ 虽然林如海承认，自己令黛玉入京也是存了托孤之意，但是，不是让那些家伙吃绝户的啊！ 可是，可是，如今的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林如海长叹一声，将手中因为攥得过紧而有一点破损的纸张随手放在了自己的茶桌上：“管家，赏这位小哥三两银子。” “谢老爷赏！”下面的小厮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官老爷，也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双手呈上，“对了，林老爷，我们大老爷还有一封信给你。” 看着眼前这个小厮，林如海的眉毛之中充满了怒气。 这般豪奴，大舅兄就是这么管教的，没有赏银这个家伙是准备把这封信瞒到死吗？ 似乎是觉察到这位大老爷对自己的不满，那位小厮也只是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看着这位将他手中的信拿走的老爷。 他，贾司，大老爷亲自赐下的贾姓，虽然说没有什么一官半职，但是，只要见惯了大老爷的凶狂，胆子再小也不会怕这么一个履弱的文官。但是，到底是他们荣国府的姑爷，他这个小厮应该给的尊敬，该给还是给一下的，要不然，大老爷的棍棒可不是吃素的。 “回林大人，临行前，大老爷嘱咐，如果您在看了林小姐的那封信也没有什么动作，那么，他这封信也就没有必要给了。” 就这么一句话几乎是把林如海那多年的养气功夫给彻底击垮，要不是有管家的搀扶，林如海坐都有一点坐不稳。只不过，林如海看着眼前这个小厮满不在乎的眼神，脸色就愈发苍白。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他连一个小厮都压不住了。 不过，在精神激荡之后，林如海强挺着身子，在苍白的脸色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丝潮红，缓缓打开了那封信。 但是，这打开还不如打开！ 林如海急促地咳嗽了几声之后，拿起了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的管家将眼前这个小厮送走。 早就看不惯这位小厮的老管家也上前一步，向这位小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对于这位林大人，贾司也只是恭敬地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而在之后，这位巡盐御史揉了揉眉心，继续看着那封开头就让他有一点心神激荡的信。 而在看完之后，林如海通红着眼睛，看着那封信，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在下一刻就喷出了一口带着黑色的鲜血，在之后就眼前一黑，倒在了椅子之上。 …… “大伯！” 贾宝玉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大伯，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父亲跟大伯之间的不和。但是，他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大伯，因为这位大伯真的把男人的俗气体现到了淋漓尽致，一点都不好玩。 “宝玉，你父亲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去把书读读，不要往姐妹那边凑，毕竟一个男孩子凑到女孩子面前不好。”贾赦看着眼前这个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顽石，嘴角的笑意有一些玩味儿。 “大伯，我才不要跟那些男孩子玩，那些家伙身上哪有姐姐妹妹那般仙气，我只是往那些家伙身上一呆，就有不舒服。”似乎是觉察到自己大伯的来者不善，贾宝玉也只是缩了缩，又开始宣扬自己的那套歪理。 但是，可惜啊，这一次贾赦碰到贾宝玉的地方不是荣禧堂，更不是在二房这边，而是贾赦的书房之前。这里没有王夫人，也没有贾母这位老封君，只有一位将暴力压缩到骨子里，却因为身份不得不收敛的马棚将军。 “是啊，你不喜欢跟那些家伙玩，那些家伙是臭的，所以，你就来找我闺女和我外甥女？” 贾赦的声音十分平静，平静得令贾宝玉有一点缩脖子。这种语气对于贾宝玉来说似曾相识，而在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贾宝玉才想了起来，贾政揍他之前的语气也是这样子的。 只不过，相对于那个假正经的贾政，贾赦到底还是大伯，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侄子的脑袋之上，说了一句跟现在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到底还是老太太从小盘到大的头，手感真好！” 就在贾宝玉还在纳闷的时候，贾赦就彻底撕开了自己那温柔的面孔，露出了作为将门嫡长子所拥有的那份暴戾面孔。 “宝玉啊，你的所有东西，都是你大父和曾祖父用姓名从战场上厮杀换来的。” 贾赦呼吸间，贾宝玉听到了兵刃碰撞，血肉撕裂的声音，有一些沙哑，但是，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 “而你，少了大父和曾祖父的拼杀，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行的垃圾。” 对于这个被王氏称作衔玉而生，将来必有大出息的贾家麒麟子，贾赦并不喜欢，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奋起直上，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家伙自己垃圾而不自知。 古今不肖无双，呵呵，那副好皮囊啊，在将来又能够给他们这个即将没了的荣国府带来什么呢！ 哦，现在应该称为一品将军府。 贾赦不是没有思考过分家的可能性，但是，贾赦知道，只要他那位母亲还在，那么，贾政就不可能离开，只要他还是一品将军的爵位，那么，那个可笑的贾存周就不可能收敛他对于这个所谓爵位的野心。 “那两个人，就是你说的泥巴做成的人。” “宝玉啊，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你，不仅仅是你那块被你拿来装疯卖傻的宝玉，更因为你那可笑的言论。” 那恍若匕首一样的杀机随着贾赦的那只手来到了贾宝玉的脖颈要害之处，贾赦打量着这个在他的杀气面前打颤的可笑娃儿。 “不过，我啊，到底是你大伯，这次就放过你。” “你父亲应该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我这个当大伯的就代替你父亲跟你说一下，离家里的姑娘远一些，不然，下一次，你就不会被这么轻易放过了。” 贾赦将自己的手从贾宝玉的咽喉处拿开，看着那因为杀气的褪去而瘫坐在地上，疯狂呼吸的弱小孩子。 “我当初就怀疑，老二是不是把你生错了性别，把一个女娃娃生成了一个男孩子来，现在看来，我似乎是看错了，确实是一个女孩子啊！” 第14章 人魔之称，大内鬼窟 【嵩山·少林寺】 少林寺在江湖为了《披甲》这本功法陷入疯狂的时候，就已经依靠自己手下那恍若繁星般铺设在中原大地的俗家弟子拿到了那本从半分酒楼那一次的血腥大宴之中流出的功法。 “人魔！” 而那在佛法修行之上冠绝少林的方丈方盛看着眼前这本书，也是不自觉地碾碎了几颗在他手中盘养多年的念珠。 “师兄，这本《披甲》，真的如此恐怖？”在一旁，一个壮硕之人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戒疤，看着这位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深邃的师兄，一脸疑惑，那本书他也看了，可以说是武道的宝典啊！ 而在听到自家师弟的话，看着周围那些师弟的疑惑眼神，那位方丈并没有跟自己的师弟进行解释。 作为这个千年宝刹的主持，每一代方丈都是有着近乎神异的能力，但是，上一任方丈在临终之前就已经跟方盛说过，那是对于佛和武修行到一定程度才会达到的程度。 而他，方盛，在入门之后，不过三日便被前任方丈定为方丈候补的原因是他的双目双耳天生神异，可见寻常人不可见之物，可听一切不可闻之音。 而眼前这本书上面所留下的声音煊赫如那藏在大雄宝殿之中的《金钟罩》上的诵经声。只不过，相对于那《金钟罩》极尽禅宗护身，护三世的念法，这本书所传出的声音却更像是魔道。 横练！ 不，应该称为横炼才对啊！ 这种将人当成兵铁来锻，将万物皆视作劫难磨砺的恐怖欲念，几乎可以令每一个拿到这本书，尝试修行这本书的人都被蛊惑，但是，这本书的作者根本没有想到，相对于他那般惊才绝艳，世间到底还是庸才居多，若无定心之法，他们怎么可能能够忍受那般敲骨瓦髓之痛，只会将自己身上经历的痛苦以千百倍的方式施加在别人身上！ 这本书啊，世间恐入魔窟。 “传下去，全力扑灭这本书！”这位方丈沉吟半晌，最后也只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因为从那本书上所渗出的影像，哪怕将师叔唤醒，怕是也奈何不得。 “可是，师兄，这本书已经传出去了，就连我们那些俗家弟子都能够拿到这本书的拓本，强行让那些江湖人手中收上来，他们可不愿意。” 在这个时候，方盛又何尝不知半分酒楼的东家的想法。 千百年从这座古刹传出去的《罗汉拳》，《金钟罩》，不仅仅是因为少林寺的失误，更是因为那两门功法在真正修行的时候，渐生慈悲心，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佛门的拥护者。而如今，这门功法走的路子自然一般，只是！ “阿弥陀佛！”这位方盛也只是长叹了一声，向着那尊金佛跪拜而下，“我们尽力而为便是，如果那位人魔掀起了万丈灾劫，也自有人杰诞生降妖除魔，我们只需要在那时稍稍出手帮忙就可。” “阿弥陀佛！”~ 这间古刹之中，晨钟轰鸣，佛音袅袅，传荡而出，只有山下的一些武僧双手合十，朝着那座千百年都没有变化的古寺叩首。 …… 贾赦漫步在那已经彻底被黑夜所遮掩的皇城之中，享受着在这个时候 只有他一个人的静谧。只不过，在他每迈一步，在他的身后，那一席身着红衣的阴柔男子就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位先生，您跟某家也已经有百十步了，找我有什么事？” “我就不能够是顺路吗？” 将自己垂在肩膀的头发甩到了自己的脑后，用那双近乎全白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出现在皇城之中的男人。 “我又怎么可能有意见呢，毕竟我也没有想到，明明只是想随便逛逛，还吸引来了皇家的供奉。” “我也很好奇一个人随便逛逛怎么会到皇城之中，能否请阁下去一趟诏狱？”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也只是耸了耸肩，眼睛几乎是眯起来打量起了这个男子，突然捧腹开始大笑：“原来是某家看走了眼，是哪位公公当面？” “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公公，就不劳这位大侠费心记忆了，毕竟阁下马上就要跟我很熟了。”听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些沙哑的声音，红衣公公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艳羡，但是，在下一刻，这一份艳羡也变成了嫉妒，“要知道，天下有几个地方是绝对不能够来的，其中最不能够让你们这些武林人士随便来的就是这个皇宫了，进来的人要么都是死了，要么就成了咱家的干儿子！” 这位公公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个令牌，又从腰间取下了那柄弯刀，一脸谦卑地看着眼前这个根本没有被那些笔杆写入信息的“英雄”，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没有一丝恐惧，甚至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自傲。 “这位英雄，您可要想好了，咱家好说话的，可是咱家那些干儿子可不是这么好说话，毕竟他们都是你这样子过来的。” 在这位红衣公公笑嘻嘻地等着眼前这个男人做出选择的时候，皇城阴影之中，恍若鬼魅受到了鬼王的号召一般，没有一丝声响，一些脸色同样苍白的公公们就悄无声息地站在其中，用一种恶劣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闯入皇宫的男人。 这些家伙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对于贾赦的羡慕和拉人入地狱的疯狂。 “都说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家伙其实都是在皇宫大内，现在看来，也大差不差，难怪那些道士和和尚都愿意舍了那清净，要入宫降魔炼丹。” 只是，贾赦歪着自己的脑袋，扫视了四周，瞥了几眼那藏在暗处的几位公公，缓缓地朝着眼前这位红衣公公走去。 “皇宫大内，在之前我见得多了，就在你之前藏得地方，我就跟我的那几个朋友给别人套过麻袋，只可惜啊，现在那些家伙都没有机会来这里喽！”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公公那咧开的嘴巴发出的笑声就愈发阴冷，就像是一只夜枭看到了自己最满意的猎物。 “皇城根，无底窟，粘杆处，在这里死了多少人都没有关系，你说对吧，这位英雄！” “是啊，我也觉得，这天下，少了谁都会继续转的，而且，这里哪还有活人啊？” 终于，贾赦也走到了这位公公的面前，那双眯着的眼睛之中怎么也倒映不出眼前这位公公的身影，明明这位公公就在眼前。 第15章 哪有活人呢，这位爷 “这么多年了，也就您看明白了，在这个皇宫大内啊，从来就没有一个活人！”似乎是这么多年一直隐藏的秘密被说穿之后，有一种畅快几乎快要令这个站在月光下却没有一个人样的公公抓狂。 他本来被梳得好好的头发在不自觉之间散开，就像是一只鬼魅一般飘到了贾赦的面前，在闻了一口贾赦身上所散发的狂暴血气，脸上的笑容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 扭曲，疯狂，嫉妒，杀意！ 贾赦是不会读懂人心，他懂得只有利益。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用那狰狞的表情告诉了他，一个人的嫉妒之下会是何等可怕，哪怕是将这本来应该是最为辉煌的世界也要化成鬼蜮的癫狂，真是，真是~无上的珍馐啊！ 贾赦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所以，来选择吧，这位英雄，是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还是成为这个皇城根消失的一角？” 那柄弯刀几乎都快要递到贾赦的隐私部位的时候，贾赦的拳头也在瞬间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渗出，堂皇地砸在了眼前这位眼睛都快看不见瞳孔的公公脸上。 那厚实的感觉，贾赦觉得，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活了过来。 之前潜入江湖的厮杀，那对于他这个已经厮杀惯了的家伙来说，简直是一道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这位公公不一样，跟他所知道的那皇帝身边的四大监不一样，明明是在这个皇宫之中寂寂无名，却在无形之中以这个皇城根为总部，硬生生缔造了一个扭曲而又强大的无底窟。 皇帝默许了吗？太上皇默许了吗？ 真是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贾赦在挥拳之后，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些恍若死了，明明自己老大被他打了都没有任何动静的太监们，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喜。 在千万人面前对战，他经历过。 在高手面前厮杀，他品尝过。 但是，在这些已经心死的人面前厮杀，却是从没有体验过，当然，现在体验下来，滋味不坏。 只不过，贾赦在回味那一拳滋味的时候，他也要面对因为这一拳而惊醒的鬼王。 那个太监的红衣隐入了烟尘之中，就像是之前跟在贾赦身后一样。 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 贾赦在下一刻，却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将这场战斗尽数交给了那被他关在了自己心中的另外一个自己。就像是惊醒一般，那粉饰表面的礼貌被扯碎之后，贾赦胸膛之中那颗心脏就开始发出恐怖的跳动声音。 “鬼，是的，我们是皇权之下的鬼，是被这个世道塑造的鬼，我们蜷缩在自己的角落之中，用最危险的眼神看着任何经过我们身边的人，直到那个人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 一只如玉的手从贾赦的身后伸出，按在了贾赦的脑袋之上，而那刻意修剪过的指甲是美的，哪怕是在月光之下，都能够看到那指甲上面用精密小刀所浮雕的一层猫儿嬉戏的样式，只不过，在此刻那些浮雕之中的猫儿却更像是一群受尽折磨的老猫。 “猫儿，是我们最贴心的的朋友，最懂的就是我们这些可笑人的心思，只可惜，它们不喜欢我们，因为我们跟它们一样，都是这里的宠物，哪有宠物不争宠的啊！” 只不过，在呢喃之中，那只玉手上像是被鲜血所染，怎么也洗不干净。 只见，那只手扣住了贾赦的面具，想要将那面具从贾赦脸上取下。但是，那位公公又不想要很完整地将这个面具取下来。可怕的指甲就顺着面具那眼睛的缝隙，伸了进去，似乎是想要在夺取贾赦性命之前先从贾赦身上拿走一点东西。 只不过，就在这位公公觉得自己的爪子快要成功的时候，贾赦本来有一点平静的身影突然变得有一些沉闷，就像是一块怎么砸都不会被破坏的铁块。 “刀劈不入，水火不侵，金刚不坏，横炼筋骨。” 如遭雷劈一般，那只恍若被鲜血染红的手一下子从贾赦的面具之上离开，就连那副面具都来不及从贾赦身上取下。 而此刻，贾赦才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已经被锤炼到极致的肉身所养育出来的精神豪光从贾赦的眼睛之中，从面具之下缓缓地流出，就像是那只被太上老君锁在八卦炉之中锤炼七七四十九天的猴子在烟熏火燎中硬生生炼出的那双火眼金睛。 第16章 欲往江南行 贾赦是被自家小厮从一张椅子上面摇醒的。他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他而有一些抓狂的小厮，只是笑了笑，就重新摆了一个姿势，重新准备继续睡觉，就像是一只大猫在被雷鸣惊醒之后却发现四下无事重新陷入了沉睡。 “大老爷，昨夜府里可是进贼了啊！”小厮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不过，贾赦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毕竟他的那个小库房又没有进什么贼人。更何况，这些年，贾赦知道的硕鼠就有不少，甚至都快被养成猫儿一样大了，又何须去紧张？而且，管库房的人又不是他，他也不靠府里的那点银钱过日子。 “这一次出问题的人都是二老爷那边的人，可管的到底还是琏二爷，您如果不去的话，琏二爷不是又要被牵连吃挂落了吗？” 在听到这句话，贾赦才抱着自己怀里的暖炉，看着眼前这个小厮，脸上有一些笑意。 “也不知道我家儿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代价才收了你这样的人做小厮。” 在他贾赦还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有胆子来将他弄醒，还想要他去救琏二那个傻小子的忠心小厮不多了啊，有勇气！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绕过我的那些护卫来到我面前，但是，都关系到我儿子的事情了，老夫还是走上一趟吧！” 贾赦昨晚在散步回来之后，就心情不是很好。 难得的猎物，都已经凑到他的面前了，他却没有把握住！贾赦都在思考，是不是因为这些年的悠哉生活把他的爪牙给磨平了，弄得没有准头了。 现在，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不成器的崽很多，只不过，像他们贾家这么不成器的，倒是少有。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的老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啊！ 贾赦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所思所想将自己也骂进去了，毕竟他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前身是有一点窝囊。当年那场谋反，如果他这个贾恩侯能够狠一些的话，说不定能够坐在那张皇位上的家伙就是那个贪玩，跟他们一起肆意的家伙了。 对于那位面对自己父皇的猜疑和兄弟的狠辣愤而起兵的太子，贾赦很喜欢。但是，可惜，在他来之前，那个家伙的血脉就只剩下那个疑似他的女娃娃和那个被关起来当宠物的义忠亲王了。 只不过，就在贾赦还在不断地翻找脑袋里面被自己扔到角落里面的记忆的时候，贾赦的身影也随着小厮的引路来到了荣禧堂前。 第18章 灵隐寺，佛不见，人不见 自从出城，风雨兼程，即便是贾琏都被折腾不清，可饶是如此，贾赦这群人也在紧赶慢赶之中花费了近一个月才来到了江南。 “父亲，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贾琏看着眼前这座寺庙，眼睛之中也充满了疑惑。 贾赦却没有回应自己的儿子，只是默默地双手合十，朝着眼前这个寺庙走去。 而知客僧在看见贾赦下来，径直朝着寺庙走来的时候，便双手合十，迎了上去。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双方只是做了一个稽首，知客僧便引着这位施主前往了那间平日之中最多人参拜的大殿。 在这位知客僧从贾赦这边了解了贾赦这一行人准备在此处住多长时间之后，他就留下了跟在他身边的沙弥守在门口，便朝着住持所在走去。 这一群人要住在这里，并不可怕。在这灵隐寺，每日都有着不少香客准备在这里礼佛敬献香火。 但是，那个名为贾赦的男人身上浓重到佛门清净之地都有压不住的兵戈血气，连初入佛门的知客僧都闻到了。可，那最为疯狂的兵家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手上的鲜血而来此寻求安慰。 来者不善啊！ 而就在知客僧准备去寻自家方丈的时候，贾赦却在那座恢弘的佛殿之中看到了那个笑嘻嘻的破帽老僧。 “如果这个灵隐寺的和尚知道他们尊崇的济公祖师还没有离开，估计要高兴得疯了。” “老和尚这一身骨头血肉都不够一头老虎塞牙缝的，又何须这些和尚高兴呢？” 那个老和尚半哭半笑，一颠一颠地来到了贾赦的身边，从自己怀里取出了那根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啃完的狗腿，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只差一步就要步入他们这些人的世界的家伙。 “你是来找老和尚的吗？” “大和尚，你听到了那兵戈碰撞的声音吗？” 贾赦的声音令那个老和尚的面容变得异常严肃，就像是那高卧在贾赦面前的佛像一般。 “阿弥陀佛，老和尚可不像是你们这些战争狂人，老和尚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施主，你的心在进来之后就没有静过，可有什么疑惑跟老和尚说说吗？” “大和尚，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些仙神眼中，我们这些人可怜吗？” 贾赦低眉，眼睛之中闪过了一丝讳莫如深的杀意，但是，在下一刻，他就重新恢复了平静。毕竟，这个老和尚在出现的刹那，贾赦就已经感受到了眼前这个老人家的履弱。 他，是活佛济公，但是，更像是那抛下了金身之后的孤魂野鬼。 “老僧跟你们一样，不过是在这红尘之中颠来倒去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仙神？” 只不过，济公看着那张严肃的面孔，也只是长叹了一声。 “可是，其他的家伙，老僧就不知道了，毕竟老僧也算是失败之人，要不然，那些蛇鼠又怎么可能将那群可怜人给洒向人间。” “贾施主，和尚知道你的苦，但是，这一次，老和尚也只能够送一颗伸腿瞪眼丸帮上一帮，只是望施主行刀兵的时候，可否稍微看顾这人间百姓？” 似乎是觉察到了这位几乎将兵家四势的兵形势走通的男人心中的杀念，老和尚也是长叹了一声，在身上搓了搓，在将那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泥丸送到了贾赦的面前。 只可惜，哪怕是济公师傅身上的金光因为那一颗伸腿瞪眼丸的出现而有一些黯淡，贾赦也没有动容。他只是默默地朝着济公身后那座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大佛，在取出香案之上的佛香，在点燃之后就插入了面前的香炉之中。 袅袅烟气顺着莫名的气息向着那座佛像飘去，但是，在碰到那金碧辉煌的佛像的时候，烟气也在一瞬间破碎，就好像是佛陀不准备接受这位兵家子的供奉一般。 贾赦低眉，盘坐在了那个蒲团之前，在那位济公师傅的沉默之中，拿起了佛前供奉的果实，一点点地品尝了起来。 “你想要问佛，可是，你的心中从来都没有佛，那么，佛如何回答你的问题？” “所以，和尚，我这一次的行动是对，还是错？” “你不早就已经知道了，何必来问老和尚，更何况，老和尚说了，你就会改吗？” 第19章 最好的威胁机会 自从拿到了自己舅兄给他出的主意之后，林如海就已经开始积极行动了起来。 他在意自己的政绩，在意自己的官职，但是，林如海一把那些东西跟他女儿黛玉一比，他就觉得那什么都不是了。 他的儿子已经夭折了，黛玉可是他最后的血脉。如果他没了，那些宗族的长老们可不会让他的黛玉执掌他林如海一脉的全部。 那他这么拼命又有何用？ 即便是读书人，内心的柔软也会有。而一旦有人触及危害到这份柔软，哪怕是最为温和的人都会目眦尽裂。 而林如海，他所眷顾的，不是别的，正是他那可怜的女儿。 “晒盐之策，分销之法，舅兄可以说是在断那些盐商的根，掘那漕帮的根，也不知道舅兄有没有能力挡住那些家伙的凶残手段？” 林如海从自己手下的人手中收到了许多从主意实行开始自各处传来的消息。 要知道，晒盐之法自古就有，只是这种方法素来把持在那些东南沿海大家族手中。他们在这些年已经借助这种方法攫取了不知道多少利益。但是，现在，有人把这种方法给告诉了别人，这不就是在掘他们家族的根吗？ 在了解到这个方法是林如海弄出来的之后，那些盐商和大族都快要疯了。那些家伙可是真的发狠了，光是这段时间林如海所遭遇的刺杀就比以往凶狂了不知道多少，逼得林如海都不得不钻入自己的宅邸之间所有外人都不见。 只不过，相对于林如海现在那样的水深火热，贾赦却没有任何的紧张感，他还在林如海派出的老管家的带领之下，领着他的车队一点点地朝着林如海在林家祖坟给他妹妹找的墓穴走去。 说来好笑，他的妹妹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他这个哥哥居然还是第一次来。 贾赦自嘲地看着自己那完全看不出修炼了武艺的双手，眉眼之中刹那之间多了几分惆怅。 只可惜，贾赦在悲伤，那些大族却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这位林如海的妻兄身上。 那个林如海现在就像是一只乌龟一样缩在宅邸之间，连每日的点卯都不怎么去了，所有的信件都是要人检测之后才看，吃的东西都要小心翼翼地检测又检测。 第20章 敏而好学 贾赦将自己手中的狼牙棒砸在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身上，在那个人的哀嚎声之中，用自己的脚碾碎了他的挣扎。 贾赦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吐尽口中的血腥味之后，随手将自己手中的狼牙棒扔在了这个战场，才慢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而就在他走入马车的瞬间，本来还在沉默的车队也开始有了呕吐声。 血肉成泥，山石成粉。 那只有在战争的边关才会出现的江山血场却在这江南文昌之地诞生了，甚至塑造这个尸山血海的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武林高手，也不是所谓的军队豪雄，只不过是一个老纨绔。 “这就是顶级纨绔的姿态吗？” 即便是知道自己父亲的强大，但是，真正面对战争和鲜血吐得比谁都要惨烈的贾琏几乎是被自己的小厮背着从车马上面下来的。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纨绔归纨绔，但是，真的要顶起家的时候，就要做那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 眼泪，鼻涕，在此刻流得贾琏一脸。但是，即便是如此失态，这个男人也不敢去怪自己的父亲。 那个战神一样的家伙在走入车马之后就倚靠在马车之中的座椅之上，安然睡去，甚至连梳洗都来不及。毕竟，那些家伙可不是柴火，挥了千百次的狼牙棒，贾赦也是会累的。 呼吸之中，贾赦在汲取着这场厮杀之中所蕴藏的杀机，一点点地磨练着那口天地最强的兵刃。 这口兵刃在皮膜之中诞生，顺血肉，理筋骨，调五脏，纳六腑，炼罡气，由外而内，金丹乃成。 只不过，贾赦的这一次蕴养还没有多久，就在气机的刺激之下，将贾赦从沉睡之中唤醒。 贾赦看着整个重新整理好一切的车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在那位老林管家的护送之下，带着他给妹妹带来的礼物走入了那沉寂了许久的墓园之中。 贾赦没有整理自己的发丝，就那样披散着自己的头发，盘坐在自己妹妹的墓碑之前，在拿起那坛酒水，在咕咚咕咚地吞咽声之中，贾赦有一些醉了。但是，即便是醉了，这个本来连正常的椅子都坐不惯，都要东倒西歪的纨绔，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却坐得笔直。 “小敏，你还是这么贪玩啊，连自己的命都敢拿来赌你哥哥我没有废。” 贾赦看着那碑文，那双倒凤眸之中有一些悲伤。 贾赦可深知自己的父母爱惨了自己的妹妹，要不然，何以敏字为其命名。要知道，在他们荣国府这一代，嫡子才有所谓的“文”字佐名。 但是，贾赦拿起另外一坛酒，倒在了自己妹妹墓碑前的那个小酒杯之中。醉眼朦胧之中，贾赦似乎是看到了那个曾经咿咿呀呀地叫着自己哥哥的软萌妹妹，看到了那亭亭玉立，想要跟他这个哥哥比一个高低的倔强妹妹，看到了那看见中意郎君提亲，眼中含羞却欣喜的靓丽妹妹，看到了那在最后一次探亲，依依不舍登船的憔悴妹妹。 那些东西，是贾赦，也不是贾赦的记忆。 但是，毫无疑问，贾赦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很烫。 林氏，林氏！ 贾赦的眉毛之间，没来由地扬起了一丝怒火，但是，仅仅是那一丝怒火，贾赦那个不知道藏了多少兵刃的马车就开始嗡鸣。 轰隆~ 就像是遭遇了炮击，贾赦的那架马车在一瞬间就破碎了，无数的兵刃在盘旋半空片刻，无需贾赦召唤，它们就在哀鸣之中，旋转着来到了贾赦的身边，扎入了贾赦身边的青砖之中。 它们在哀鸣着。 作为纯粹到了极点的兵刃，它们知道在接下来，它们可能要遭遇什么，但是，从来都只有人掌控兵刃，没有兵刃掌控人。 贾赦伸出手，将其中一柄长剑取出。 “当初你喜欢长剑，因为你偷看了某家的那本江湖话本，渴望当一个侠女纵横江湖，那时的你，总喜欢用长剑来做兵刃，敏儿女侠。” 贾赦在一声狂啸声之中，化作了一支迎风的柳树，枝条似剑，化作了无数的剑气横走，或是抽，或是绕，或是刺，或是劈，却在变化之中，那挪移旋转的身影却像是沉浸于大地的柳树一般，沉默而又傲然。 “这《回风拂柳》是哥哥从那拂柳山庄的手中夺来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而在下一刻，从极动到极静，贾赦看着那手中嗡鸣不断的长剑，随手将其插入了贾敏墓碑前的石砖之中。 第21章 群狼环伺，因力而缩 贾赦在蒸干了自己身上的酒水，带着一身酒气走出了林氏祖坟，在林管家眼角抽搐之中，坐在了自己儿子车辕之上，指挥着那个车夫颤颤巍巍地甩动缰绳，领着整个车队缓缓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只不过，贾赦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后也没有前往林府去看自己的妹夫。他从来都没有原谅这个令自己的妹妹绝望到要用自己的命来赌他这个没用的哥哥没废的愚忠妹夫。 但是，贾赦是在江南这一块把自己心中的郁闷疯狂排遣的时候，贾府却出了大事。 贾宝玉本来还因为贾赦的离开开心了好几天，连带着整个贾府都陷入了狂欢。但是，很快，他那块宝玉就失窃了。 因为以往也有这样子的经历，贾府众人虽然也是在寻找，但是，更多也是觉得是贾宝玉贪玩，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过几日便会重新出现。 只是这一找，一等就是十几天，直到贾宝玉陷入了高烧，王夫人和贾母才狠下心在发落了好几个看管不利的丫鬟护院之后，才无可奈何地守在了贾宝玉的窗前，看着这个贾府未来的希望之子重病不醒。 可是，贾府的纷乱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却是一个难以言喻的笑话。 文官在嘲讽贾府的昏聩。 如果只是因为所谓的玉石而生就可以定为国公府未来顶梁之人，那么，那所谓的荣国公府就过于卑微了。 当初天下乱战，天生异象之人多如牛毛，可能承载荣国府一身气运之人，也只有那两位荣国公罢了。 为何？ 那两位荣国公都是所谓的兵家入骨之人，那一身兵家煞气兼领一营乃至一军之兵，纵横捭阖，方可称得上国公之府，国之柱石。 如果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都被称为栋梁之材，那么，他们这些穷经皓首之人又可以被称为什么？ 而那些武将勋贵在从那恍若漏斗一样的荣国府之中了解到那般慌张的原因，也只是摇头嗤笑，更有甚者都在捶胸顿足，为自家老哥哥的后续无力而感到悲伤。 现在还存留在朝堂之上的武将或多或少都跟贾家初代双国公乃至代善公有所交情，同样知道这个虽然在开国之后转向文道的武将世家的可笑。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上一代荣国公亲自留下的袭爵人还在，整个府邸都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了一个二房次子身上。 第22章 战帅回京前二帝思 “所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窝着一个顶级的战帅！” 当今在看到那个讯息的时候，他有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 本来在当今眼中，贾赦或许是继承了先代荣国公的谋略和狠辣，但，以他这一次暴露出来的手段，贾赦被称为谋主都有一些勉强。 在当今的眼中，先代荣国公那出神入化的武艺并没有传到这个家伙的手上。 毕竟，在当今的记忆之中，哪怕是他想要获得的这点力量，都是在他幼时由皇宫供奉亲手辅助，佐以大药，熬炼筋骨才练成的，而且还必须在幼时修行才可以。 贾赦那家伙要么在当初陪伴义忠亲王的时候就没有真正效忠过，要么，那个家伙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之中就达到了许多人，可以说是朝堂上无数人都不可能做到的绝巅之境！ 而且，当今甚至宁愿相信贾赦当初没有全力辅助义忠亲王，都不愿意相信后者。 当今的呼吸有一些沉重。 他当然知道这位绝巅的战帅在这个时候的意义。 这些年九边可是有一些不太平。 先代的战将战帅要么已经垂垂老矣，要么已经缠绵病榻，要么已经一命呜呼，可以说现在的朝廷手中虽然也是有一些将才的苗子，但是，天才也是需要成长的时间，甚至其中有一些将才帅才还是当今通过军队暗子发现，准备留给自家儿子的。 现在，战将战帅的人数可以说是青黄不接，就连那王子腾都是当今矮个子里拔高个，捏着鼻子认得。至于其他所谓的将军，虽然也有一些还算不错的，但是，纵横捭阖，十荡十决的兵家魁首却始终没有出现。 没有想到，还是在荣国公府！ 苍天何其宠信啊！ 而且，从信息上面来说，这位贾将军可不是什么以谋略见长的战帅，那是一位将兵形势炼到了骨子里的无敌统帅。 这些年，这位战帅居然会被自己的母亲关在自己的宅邸之中，荒唐地活着！ 一想到这些年因为九边青黄不接而受到的闷气，当今就有下旨问责那位荒唐的史老太君的想法，但是，转念一想，那位战帅可以说是将自己父命看得比谁都要重，动了这位史老太君，说不定更糟糕。 第23章 不是邀请，是通牒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有一点谄媚的文官，气就不打一处来。贾赦怎么也没有弄明白，当初自家老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会看上这样的一个货色。 “舅兄，你早一点说你已经达到了兵家战帅的境界，妹夫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 林如海在收到讯息之后就跑出了自己的乌龟壳。 相对于那随时可能被收买的那些下人，林如海更相信这边的大舅兄。虽然在这边，林如海自知，自己可能要挨揍。 贾赦没有理会自家妹夫，只不过，在林如海提出想要获得他的帮助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对于读书人来说相当简单的要求。 你们不是最擅长书画了吗？ 贾赦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妹妹了，所以，只要林如海能够画出一幅妹妹的画，那么，那些所谓的盐商的命，贾赦就用他手中的狼牙棒为林如海取来，顺便为他取来一场泼天的荣华富贵。 对于贾赦的豪言壮语，林如海没有质疑。 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文臣根本不知道他大兄这位战帅的分量，他这个列侯之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那个乱世都是足以左右江山定鼎的存在，更何况现在！ 只是，林如海对于画出自己妻子的画，却没有一丝把握。 在大舅兄的要求之下，林如海本来以为自己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待到他研墨准备绘画的时候，他却发现，在他的记忆之中最后妻子的模样，他根本无法下笔。 不是他画不出来，在妻子最后那段时日，他这位丈夫也算是尽心尽力，每日都陪在自家夫人的身边，但是，将那样憔悴的妻子画下，林如海觉得，待到画出之日，自家大舅兄狼牙棒在敲开那些盐商的脑门之前，可能会先落在他的面前。 武夫！ 头一次对自己这边依靠是武夫感到头痛。 林如海在自家舅兄鄙夷的眼神之中，开始慢慢地画了起来。 而贾赦在确定那个林如海在画自家妹妹之后，他也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随着林如海一起来到他的房间的那些公文，眼睛之中闪烁着一丝嘲讽。 别的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所谓的巡盐御史可不是什么累活，而林如海手上会有这么多的公文的有部分原因不过是那些所谓的盐商的伎俩。 不过，这些家伙很有趣，在给林如海添乱的时候却把他们自己的一些底细都露了出来。 或许盐商身边的那些幕僚是看出来了。但是，那些幕僚啊，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些可笑的白纸扇罢了，有脑子，但不多。而且，在那些血腥厮杀之中掌权，吞财的家伙来说，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家伙。 那些盐商掌握的力量就已经可以保护他们了，更何况大量的金银和跟漕运的勾结，那些盐商和背后的大族已经笼络了太多的官员了，要不然隐隐被称为江南王的甄家怎么可能没有在这里插一手呢？ 不过，这样也好，在遭遇了更为恐怖的暴力之后，那些所谓的大盐商，也只是贾赦眼中的钱袋子罢了。 当然，贾赦也知道，到底他还是一品将军，勋爵给予了他尊贵的地位，但是，也将他的暴力用权力和条例给约束了起来。 这，终究不是乱世！ 贾赦拿起其中一个公文之中写着的关于两位盐商冲突的事情，嘴角的鄙夷就难以言喻。 “到底还是没有掌兵啊，要不然，所谓的冲突不过是一场官场的大狂欢而已。” 贾赦随手就将那个公文扔到了自家儿子的面前。 “不争气的家伙，这个给你，去把那两家的主事人给请过来。” 贾赦没有给贾琏拒绝的机会，转身就抓起另外一些公文乐呵呵地看了起来。 只是，贾琏几乎是在听到贾赦的那句话之后，就瘫坐在了地上。 那场厮杀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好多天，贾琏都没有缓过来，甚至在这几日，只要贾琏一闭眼，他的面前就开始闪烁着那些可怜的被砸死的人的魂魄，想要找贾琏索命。只可惜，那冤魂在下一刻又被一根狼牙棒给砸死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子，贾琏都被吓得不轻，几乎是神思不定，脸色苍白。 而现在，贾琏听到自家老爹的命令，他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可是，他还是不敢违背自家老爹的命令。 这些日子里，他也算是摸清了自家老爹的性格，暴躁，但是说一不二，跟在府里的样子一样，只不过，府里还有一个老太太能够说一下大老爷，但是，现在~ 贾琏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那些大盐商都是狠角色，哪有他这个小小的一等将军府的嫡子就能够请动的。说不定，贾琏的帖子递进去，在下一刻就被门房扔进了火堆里面当成晚上烤火的柴火，甚至这些家伙说不定还因为对于老爹的恶意直接给他在路上给弄没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贾琏的担心和恐惧，贾赦也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 “你到底是我的儿子，我现在唯一的嫡子，你觉得，你如果没了的话，那些家伙还会活着吗？” 没有一丝掩饰自己的恶意，贾赦的咧得极大，几乎是将所有牙齿都显露了出来。 但是，贾赦见自己的话语依旧无法打消自家这个废物点心的担心，他也只能够无奈地挥挥手，指挥着自己身边小厮走出，架着贾琏离开这个房间。 “兴旺，来福，你们跟在我身边也这么久了，都算是老资历了，陪着这个废物走一趟那两个盐商那边吧。” “记住，如果那些家伙不愿意来的话，就告诉他们以后都不用出现了。” 话语中掩饰不住的血腥，贾赦没有掩饰一丝自己对于这些盐商的杀意。 哪怕是林如海藏得很好，但是，他怎么没有看出那个家伙脸上那快要发黑的印堂和发白的嘴唇。 那是中毒之兆。 而这位巡盐御史都已经中毒了，林如海的妻子，贾赦的妹妹，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贾赦甚至觉得，自家妹妹子嗣艰难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那群混蛋下的毒在间接之中慢慢损害了自己的妹妹的身体，导致他的妹妹会如此憔悴虚弱，妹妹生下的黛玉身上会带有一点出生就有的血毒，那个还没有出生的侄子会没了。 贾赦手中那根笔在贾赦手掌的张合之间，就被捏成了粉屑。 第26章 杀人如麻，披夜而去（1） 深夜，林如海在散去一身酒味之后，坐在自己大舅兄面前，一脸严肃。 他已经猜出了自己大兄那张笑脸背后的杀意。林如海同样很想要杀死那些家伙。但是，他却又不得不去阻止自家大舅兄。 局势未稳！ 如果这么轻易就将那些家伙都给杀死的话，这可是足以抵充国库三年入账税款的金钱可是会吸引来更多更恐怖的家伙。 到时候，江南，扬州，可不再是所谓的文人之乡，可能是彼此攻伐，厮杀的战场了。 这是林如海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甚至林如海觉得，只要大舅兄行动，在江南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动弹的知府大人可能也要窜出来寻他林如海了。 “大兄，这样子的出现的话，太湖的水匪，西湖上的那些帮派，还有世家的暗手都要插手了。”林如海似乎是想要用在大兄做出那样事情之后所可能出现的后果来制止贾赦的行动。 只可惜啊！ 贾赦微微抬眸，看着自己酒杯之中淡黄色却又有一点桃花香的酒水，眼睛之中没有一丝因为林如海所言局势而掀起的波澜。 那根本就不是贾赦会去考虑的。 本来，贾赦觉得，这一次来扬州一行只是想要令那些盐商家业具散，求一个自家妹夫能够活着护持黛玉长大。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刺杀和不敬的话，贾赦觉得自己都不会显露自己的实力，继续窝在荣国府里当一个别人眼中的窝囊废也是不错的。 日常所需公库里出，买买字画，选选古董，平时随意看看美人，有闲暇溜出去往那江湖上走走，撒一点网，给自己找一些乐子和敌人，磨砺自己的一切。 但是，在那一次刺杀之后，贾赦就知道，那两个皇帝是不会容忍他在外面晃荡太久的。说不定，那催他返回的金牌就已经在路上了。 那么，这些家伙为什么还能够活在这里呢？ 林如海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为什么会如此糟糕，贾赦也不准备告诉他，毕竟在贾赦的眼中，那是他没有照顾好贾敏的代价。 至于那些害死了贾敏的家伙，贾赦默默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将酒杯之中的酒水彻底饮下之后，他就在林如海的面前戴上了一个半哭半笑的面庞，从自己侍从手中接过了一柄关刀。 第27章 杀人如麻，披夜而去（2） 江春门口的火光熄灭了。 他看着仅剩下一盏油灯的书房，他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作为扬州盐商商会的会长，他很少能够拥有这样的安静。 官员，妻妾，手下，民工，亲戚，太多人想要巴结他了。而那些人想要从江春手中所取得的的东西也不过是那些银钱。而一旦那些家伙选择作为商人跟江春进行交流的时候，江春对于他们的尊敬，爱惜乃至珍视也就会荡然无存。 成功的商人，很多的时候是无情的，或者说他们会用一种冷漠的态度看待他们的生意。 “扬州盐商会会长江春，拜见贾大人。” 江春缓缓地朝着大门跪了下来。 而房间外面也是静得吓人。 在吱呀一声之中，江春缓缓地站起身，朝着房间外走去。他知道，那位大人必然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贾赦就坐在江春摆好了酒席的凉亭之上，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在贾赦的周围，那些护院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猛兽袭击了一般，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动静。 江春手脚有一些冰冷，但是，他还是在踉跄之中躲过了那些横七竖八的护院的身体，来到了贾赦所坐的位置的对面，朝着贾赦拱拱手：“不知道小老儿这边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您的？” 虽然在之前，江春已经准备好了那些谋算林如海和其夫人的信件证据，但是，重利的商人又怎么可能在初次交易就将自己的底细都交出去。 用那些东西，说不定能够从这位大人手中获取什么东西。 江春的谋算和欲望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情况展现在了贾赦的面前。而贾赦对于眼前这个人的想法和欲望意想不到地没有一丝厌恶：“真商人，不错，没有想到，现在还有这么一个将商当成道来修行的人。” 江春本来还在期待的表情突然卡克了。他隐藏的东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看穿了。 “你身上的味道没有沾染什么血腥，也没有什么讨人厌的气味，所以，我愿意跟你交流。” 江春低着的脑袋看到了一双漆黑的靴子。只是，在此刻，那机缘巧合在买来卖去的情况下所得到的那些气机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锁在江春的体内，不管江春怎么催动都不敢动弹。 在这个时候，江春的身上也有了一丝冷汗。 “只不过是你跟别人交易的时候所交易来的东西，还真的跟传说之中商家的修行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你这样的家伙是怎么入门的，但是，我跟你说一句，小心被别人发现，这种东西是最容易被夺走的。” 就像是在演示如何夺取江春身上的气息，贾赦就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江春的脖颈之后。 而在一瞬间，江春就彻底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掌控，甚至连脖子之下到底有没有都不知了。未知的恐惧促使着江春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只不过，在下一刻，贾赦就松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脖颈，重新回到了那张虎皮所铺成的椅子之上，看着手指之间不断徘徊的气息，脸上的笑容不免有了一丝玩味儿。 “兵，就是一群掌握着暴力的家伙，而你们这群商人的所有，都会在刀兵加身的时候被我们这些兵将夺走。”看着江春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地呼吸，就像是要将接下来一刻钟的呼吸尽数吞入体内，贾赦手指合并，将那其中的气机给碾碎，“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兵将是不会去侵吞商人的气机，那只会令本来独属于我们的气息彻底被污染。” 江春在恢复过来之后，一脸苍白地看着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兵家，眼睛之中充满了惊恐。 “大人，请问，除了您所代表的兵家，士农工商是否皆可？” “皆可，还大有裨益！” 对于江春的智慧，贾赦比较欣赏。但是，贾赦知道，如果这个家伙涉及到了他妹妹的事情，那么，这样的商道天才，他也不介意扼杀。 “那些家伙，难怪在我有了这样子的气机之后，就有奇奇怪怪的家伙找上我了。” 江春这些年投献朝廷，赈灾救民的银子可不少，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那一份济世之心，更是因为他已经受够了当初气机初成的时候围堵在他门口的那两个和尚和道士。那两个家伙，可一点都不像是得道之人，反而更像是在志异，民间流传的那些所谓的邪神。 “请大人救我。” 想起了当初那两僧道，想起了自己背后家族那些老不死的眼神，曾经以为那是嫉妒的眼神的江春，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鱼，已经被按在了案板之上，只差一把刀就要被那群人分而食之。 贾赦没有回应江春。 而知道贾赦到底想要什么的江春，一咬牙，就从他的怀里将之前准备好用来交换整个扬州盐商市场的信件取了出来，一点点地用自己的膝盖挪到了贾赦的面前，将手中的那几封信就像是呈交什么贵重的东西一般，递到了贾赦的面前。 贾赦依旧没有理会眼前江春的行动，只不过是拿起了自己手中的筷子，一点点地品尝着江春特地要求自家厨子准备好的扬州名菜。 “到底还是你们这些人会吃东西。” “大人，我明日就将府里的厨子送到您那边。”心领神会的江春头低得更厉害了。他自己都快要分不清楚自己脸上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刚才的那种感觉几乎令江春疯狂——那种被当成点心被吃掉的感觉，令这个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切的盐商快要失去了应该有的冷静。 贾赦拿起了那几封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在看到那白姓盐商和徐姓盐商之后，他的笑容就有一些灿烂。 “不错，今夜的前菜味道相当美味。” 贾赦起身，来到了江春的身前，看着那跪在地上，浑身冷汗的家伙，只是在他的耳边呢喃了几句之后，江春的眼眸之中就出现了疯狂的神色。 看着那个状若疯魔，但是，在后续却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之中愈发疯狂的江春，贾赦看着满庭院的躺尸之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没有对这些人下死手。 毕竟，贾赦知晓，虽然说眼前这些家伙有罪，但是，至少在他妹妹的身上，他们是无罪的。 只是，有人有罪，而且，罪无可赦。 第28章 杀人如麻，披夜而去（3） 【白盐商府】 贾赦漫步在月光之中，手中的狼牙棒轻轻地点在地上，但是，在下一刻，那狼牙棒落下的青砖就化成了齑粉。 在无数的刀光之中，贾赦笑的十分放肆。只是，在下一刻，贾赦的眉毛就耷拉了下来，眼睛之中开始充盈泪水。 扬州这一行，在贾赦的眼中，或许是最为快意的，只是，如果有的选的话，贾赦宁愿没有这一行。 因为那代表着他的妹妹还活着。 贾赦的身影似鬼，悄无声息，却在举手投足之中却崩裂出了前所未有的杀伤力。 毛骨悚然地骨头碎裂声此起彼伏，但是，哪怕是那些护院在发狂般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他们也没有在他们的视线之中看到贾赦的身影。 如影随形！ 每当所有人能够可以看到贾赦的身影的时候，贾赦就已经贴在一个人的身后，用那口上面镶满了钉刺的狼牙棒从那个人的身上剥下了一些血肉，转瞬间，又在那个人的哀嚎声之中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那些人在疯狂地寻找贾赦。 上方，下面，后面，还是左面？ 所有的人都快要疯了！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只不知名的怪物会盯上他们白府，但是，他们可以知道的是，在这里的人，今晚，没有一个人能够逃离这里。 因为就在那白府的大门口，就在那扇大门之上，镶嵌着一位魁梧的大汉，只是这个大汉的身子都在，唯独头颅已经被那个怪物亲手从他的身体之中取出，连着血肉，还冒着热气。 这些护院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是谁招惹的敌人！ 突然，贾赦的拳头却就在一个护院的面前出现，将他的脑袋轰入了腹腔，而且，贾赦的用劲极巧，即便是那个护院在遭遇了如此重创，他依旧没有马上死去。 贾赦，不会去杀人，他要这些人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哀嚎声在这些人的耳边响起的时候，这些人手中的刀兵就愈发挥舞得疯狂。 只是，贾赦却像是在这些人的战阵之中跳舞一般，猿臂轻撞，就将两个人的手臂砸得断裂，鲜血横流。而同时，在一击得手后，贾赦就重新借着夜行服的黑色隐入了黑夜之中。 第29章 杀人如麻，披夜而去（4） 每一次看到商人的疯狂，贾赦都觉得，当初范蠡到底给他的那些后辈所遗留的力量之中到底蕴藏了什么诡异的东西，亦或者只有真正将生死都视作一场交易，这才能够真正踏入商人的修行之路。 不过，这些对于一个将兵道修行到了开辟新路的怪物来说，刚刚获取力量的家伙根本就是一只蝼蚁，碾死就是。 只是，那些准备逃出去的家伙也是一些麻烦啊！ 贾赦长叹了一口气，眉毛在一瞬间就脱落，甚至头发也在瞬间掉落，整张脸的肌肉也开始扭曲，在下一刻，贾赦的面孔就变成了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 在完成了变化之后，贾赦便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将那个面具扔在角落之后就笑嘻嘻地迎上了那些想要逃离这些地方的人群。 在这个夜晚，贾赦并不准备放过这些人。 他们，都有罪。 在贾赦手中的狼牙棒的转动之中，血肉横飞，无数的挣扎都在那极致的暴力之下彻底被碾碎。 疯狂，贪婪？ 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在弱者见到绝望的时候又从他处获得些许希望而出现的虚无东西罢了。 只不过，在下一刻，贾赦狼牙棒下，本来应该血肉横飞的一个人却艰难地用自己手中的铁棍架住了贾赦的狼牙棒，在吐了一口唾沫之后，那个人才低声称呼道：“英雄，知府也知这些人草菅人命，所以，暗中派我收集证据。”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个人说完，贾赦那口狼牙棒上面所传导来的力量瞬间就加大了三分，在砸断了那根铁棒之后，顺势将眼前这个探子给击晕了过去。 “是啊，你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暗子，那就不要暴露出来，毕竟能够加入他们的你，手上干净吗？” 贾赦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的手是干净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贾赦觉得他的手是肮脏的，贾赦才觉得，这些虽然享受了那恶所带来的利益的人死在自己的手中有一些不值。 一个干净的人，就让他干净地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又干净地离开就好了。 只有身处地狱的人，才有资格审判那些堕入地狱的人，但是，当身处地狱的人拿起了屠刀，他们又有何资格审判呢？ 几乎是在瞬间，所有的挣扎都被贾赦彻底摧毁，看着整个宅邸已经被血色和悲鸣所萦绕，贾赦也只是甩了甩手，确认没有一个人死去，没有一个人逃离之后，将自己手中的狼牙棒插在了青砖之中，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朝着白耗躲藏的房间走去。 第30章 荒唐至极 第二天，扬州就因为几个盐商的满门覆灭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就在整个扬州府衙都因为这起灭门惨案而疯狂的时候，贾赦却托着自己的鸟笼，漫步在那在一天就变得有一些空荡的街道之上。 只不过，很快，贾赦就被手持兵器的那些衙役给围了起来。 其中为首的衙役则是颤抖着身子，来到了贾赦的面前，朝贾赦抱拳行礼，道：“贾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对于眼前这些衙役的颤颤巍巍，贾赦没有任何的意外。 任何人在面对一个能够狠下心杀人满门的怪物来说，都会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怪物到底是真的变态，还是事出有因。 “知府大人是怀疑我吗？” 贾赦并不知道那位知府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在昨晚的宴会之中，贾赦记得很清楚，哪怕他跟那些盐商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了，那位知府也只是乐呵呵地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宴会上的食物，一言不发。 已经被架空权力的家伙，现在，想要靠这件事情来夺回权力吗？ 贾赦回忆着知府大人那张脸，却发现，昨晚似乎是因为过于气愤，对于那些盐商外的人的脸都有一些模糊，尤其是这位知府大人。 不得了啊，这位大人看上去也读书读到骨子了呢！ 只不过，是从哪一个列传之中读出来的气呢，真是好奇啊。 不过，现在，贾赦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些衙役，看着这些家伙即便是自己陷入沉思也不愿意动手的家伙，笑着将自己手中的鸟笼交给了一位差役，之后便将自己的双手送到了那位捕快头子的面前。 “所以，要上锁链吗？” 在贾赦的提示之下，那个捕快头子才在慌忙之中将自己腰间别着的锁链取下，锁住了贾赦的双手。 而在那锁链锁住了贾赦的双手之后，那些衙役才长舒了一口气，迅速地完成了整队，朝着府衙走去。 只是，在这严肃的队伍最后，贾赦漫不经心地走着。他正好奇这位知府大人会是以什么样的律法来审判他这个“无辜之人”。 贾赦的笑容有一些扭曲，但是，在下一刻，贾赦就收敛了他的笑容，只是平静地走在这条因为衙役的出现而有一些清净的街道。 …… “头儿，真的是这位贾大人吗？”前些日子在路上见过贾赦，知道这位大人的性格相当温和的衙役走到了自家老大的身边，小声询问。 只是，他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那位衙役头子也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虽然说这位捕头也已经接触到了一定的权力，但是，这次，那位知府和主簿的表情都不是像往常那般正常，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和烦闷。 捕头停下自己的脚步，在示意自己的手下继续向前的同时，他踱步来到了贾赦的身边，看着即便是靠近府衙也没有一丝神情变化的贾赦，在打量着贾赦的同时，也想要从贾赦身上寻找一些关于这一次的案情的线索。 只是，在当他看到了贾赦那双眼睛的时候，已经羁押了不知道多少犯人的捕头也是有一些震惊。 按照捕头的观察，贾赦的眼睛之中没有一丝的慌张。 明明所有的迹象都已经指向了贾大人，但是，他为什么会一点都不紧张呢？ “贾大人，你可知道，灭门可是重罪，哪怕是您，也要死的啊！” 而在下一刻，贾赦就将那因为无聊而有一些涣散的眼神聚集到了这个突然来到自己身边，说着一些奇怪话语的家伙。 “老夫虽然喜欢高价买古董，喜欢当街看美女，但是，绝对不会巧取豪夺，绝对不会在除了青楼楚馆外的地方去靠近美女，更不会去杀人什么的。” “老夫昨天吃了晚饭，就睡着了，连家门都没有怎么出，那些家伙的死关我什么事。” “一定是那些家伙平日里惹是生非，巧取豪夺才惹怒了哪位路过的豪杰才把他们杀死的吧！” 贾赦耸了耸肩，很是随意地将手上那本来是用来限制贾赦行动的锁链彻底拉直，甚至那为了锁住一些特殊的犯人而特意在锻铸的时候在生铁之中掺杂了些许玄铁的铁链被拉得有一些形变。 “而且，如果我真的是犯人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你们去见知府大人呢？” “某家，可从来都不会乱说话的。” 盯着贾赦的眼睛，听着贾赦口中那充满了讥讽之意的陈述，捕头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冷静得可怕的贾大人，没有了言语。 只是，捕头经过了这么一次对话，他更加相信眼前这个家伙就是造成灭门惨案的家伙，绝对是他。 而且，他今天早上申请了经费从江湖小栈那边买来的信息之中，可没有讲述最近有哪位大侠途经扬州。 不过，他倒是从那个江湖小栈的人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 第32章 何人看得穿人心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自家老爹心中的样子的贾琏在听到了田任大监和父亲的对话，脸上的笑容已经足以证明他心中的欣喜和惊讶。 只是，在寒暄过后，那位大监匆匆离开之后，贾赦就坐在那个因为迎接天使而有一些混乱的驿站之前，看着满天云霞变化，大日升起，泡了一杯茶水，在慢慢品味着其中的滋味。 却不想，因为贾赦的突然赐封，京中的荣国府已经乱了起来。 贾母为首的贾府众人送走了赶来的天使之后，贾母就在贾政的恳切眼神之中回到了荣禧堂之中，看着在代善走了十年多由自己亲手所布置的荣禧堂，眼睛之中充满了怅然。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过劝说老大将自己的爵位让给老二。但是，即便是宠爱老二如她，贾母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消弭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的事情。 只是，这些年，老二许是看出了老婆子的想法，所以，手下的动作愈发频繁，甚至那平安州之中都有了老二的人的影子。 可是，这些年，老大依旧守得稳如泰山。 就连贾母都看出了她两个儿子之间的差距，但是，老二还是我行我素，甚至那老二媳妇还在推波助澜。 早知道，当初就不会听那王家大太太的话，接这个搅家精来家里了。而且，她还弄出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宝玉，还到处宣扬宝玉的神异。 无知蠢妇如何知道这种神异就是皇家最大的禁忌！ 哪怕这一代陛下洪福如天，膝下几位子嗣皆是生来不凡，神异皆有。 现在，终于那个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去了。 是的，她不喜欢老大，但是，那终究是她的儿啊！ 在坐在荣禧堂之中，在周围那些人的恭喜声之中，贾母默默地下令去隔壁府寻来贾珍。 今日来了圣旨，敕封自家老大的圣旨，终究还是要锁入祠堂的啊。而这个祠堂，到底还是需要这位族长来开的啊！ 只是，当她走出荣禧堂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自家二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也只是朝他招了招手，在贾赦走上前，这个历经三朝的老国公夫人也只是拍了拍贾政的肩膀，慢慢悠悠地带着自家的丫鬟们朝着祠堂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34章 那日哭咽声，何人今犹在 荣禧堂之中，谁都没有说话。 而贾政和贾赦却在看了那幅画卷之后，眉眼之中却想起了当初自家妹子出嫁的时候的样子。 贾赦甚至还能够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挖出当初贾赦在看到自家妹妹披上嫁衣，盖上后盖头缓缓在自己父亲母亲的搀扶之下从荣禧堂后走出的样子，不自觉眉眼之中有了泪水。只不过，贾赦一抬头，那眼角的泪水就已经流出，消失在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当初的荣禧堂，跟现在可是相当像啊！ 而现在的荣禧堂之中，有一个小姑娘的身上有着七分妹妹的影子。 想到这里，贾赦那刚毅而又锋芒毕露的倒凤眸配合那刀眉之下，也流露出了一丝温柔。 只是，贾赦还没有哭出声音，贾母的声音却已经哽咽了。 “真像啊！” 贾母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但是，那幅画一展开，她就已经认出了那幅画卷之中的女子——那是她江南扬州一行之前来府里探亲的样子。 贾母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以为在未来还是有机会一见的女儿，在那之后就是永别。 “还笑，你这个狠心的娃，怎么可以把娘扔在这个地方啊？” 贾母颤巍巍地从自己的榻上坐了起来，想要靠近去打贾敏，但是，在下一刻，泪眼朦胧的她突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画上的人儿，如果动了手，说不定就坏了这幅画了，便连忙收了手，变成了抚摸眼前这幅画卷。 贾赦朝着自己母亲鞠了一躬之后，就来到了将自己的脑袋仰得老高的贾政身边，将这个家伙给拉了起来，朝着荣禧堂之外走去。 他，不想要在这里跟自己的弟弟争吵。 当然，贾政也不想要在这里跟自己的哥哥进行争吵，对于大哥这个与礼仪有悖的行为也只是默许。 哪怕是有些古板的他，在见到已故妹妹的笑容的时候，他也依旧有所怅然。但是，即便是如此，他在知道贾赦示意他出去的时候，也开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到底还是来了！ 虽然说这个荣国府，贾母是至高无上的老封君，但是，那是曾经的哥哥不是荣国公，而是一品将军，但是，现在，他的这位大哥已经真正地承托起了荣国公的名号。 贾赦和贾政的离开只惊动了贾政旁边的王夫人。但是，就在王夫人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被那两兄弟恐怖的眼神给吓到，硬生生将快要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两个往日里就有争吵的兄弟的眼神才会如此相像，才会如此可怕。 这两个兄弟在制止了门房的叫唤之后，一前一后缓缓地走出了荣禧堂。 沉默！ 沉默！ 两兄弟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安安静静地说话了。 往日里，贾政跟自家清客文人们看书，写文章，外出游玩，而贾赦则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古玩。但是，两兄弟只要一见面，就会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贾赦从怀里取出了一根烟枪，在没有火的情况下，用自己的手指摩擦生出的火星点燃了那烟草，直接随意地坐在了一处走廊过道的台阶之上，在一只脚顶着自己的手腕的情况下，斜倚着吞云吐雾。 而贾政也没有大声呵斥自己兄长的失礼，反而在这个时候，贾政有一点羡慕自己这位兄长的放肆。 “平安州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 贾政的眼睛突然瞪大，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兄长。 “别看了，你的那些手段太明显了，哪怕是母亲都看出来了，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眯着自己的眼睛，贾赦将贾政这段时间所行的那些手段一一说出，还将那些手段之中种种的问题也跟贾政说了干净，而在那之后，贾赦也就继续坐在那里吞云吐雾。 “老大，那你为什么不阻止？”贾政的声音有一些嘶哑和绝望。 那些在他眼中已经算得上不错的计划和手段在刚才被自家大哥的手中就好像是一个不成器的玩具一般，被轻易拆解，分析，撕裂，而后毁去。贾政，他这个当弟弟的，在自家哥哥的眼中，就好像是还没有长大的人一样。 这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几乎快要将这位将自尊看得比谁都要重的贾政给摧毁。但是，现在，贾政更想要知道一件事情。 第36章 面圣（2） 贾赦已经许久没有来皇宫了。虽然对于眼前这个老人有一些眼熟，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回忆的时候了。 战争时刻到了！ 贾赦似乎是想到要做什么了，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口，开始肆意地吞吐口中的气息，在片刻之后，贾赦的身形就开始暴涨。 “是啊，没有带兵是很难突破城池的。” 贾赦眯着眼睛看着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老先生，露出了自己雪白的牙齿，就像是一只野兽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但是，谁说没有带兵就不能够斩将夺旗。” “在战场上，没有杀上千把个人，都没有资格压倒那一个时代的兵家称战帅，号战帅，定鼎江山！” “战帅，本来就是比任何人都要强大，才有那局势无法挽回的时候力挽狂澜的强大啊！” 老人家在听到贾赦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个话，他老人家也听得很耳熟，好像是贾源那个老混球常说的话一般。不过，在转念一想，这个老人家的眉眼之中的慈祥就快要溢出来了。 到底是那个混球养出来的兵啊，跟他爷爷一模一样。 见到大供奉脸上的笑容，当今的脸色都有一点变化。 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些供奉虽然说是接受他们皇家的供奉，但是，多少都有传承。一旦惹得他们不高兴，说不定就转身离开，尤其这位大供奉，已经百岁的高龄，堪称人瑞，而且还追随过开国太祖的，他要是挂印离去，当今想起了大宗正的冷面和戒尺，也是打了一个寒颤。 哪怕是贵为天下至尊，但是，当今可是知道，如今皇家依旧有两位他绝对不能够惹的大佬。这两位的存在和支持才是他作为皇帝能够被认可的基础之一，甚至惹得这两位生气，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左右皇位的传承。 其中一位就是当朝皇叔祖，为皇室大宗正，从小所有皇族血脉都要在他老人家的威势之下学习，那一手戒尺可以说是揍过了太上皇，也揍过了当今。 而剩下的这一位嘛！ 当今看向了那个笑呵呵的老人家。 “不坏，不坏！” 看不到贾赦和这位老人的碰撞，当今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看着因为贾赦刚刚发怒有一些飘摇的大殿在贾赦跟老人对视之后就陷入平静，当今也就开始思考自己对待这些超常规之人的态度。 过于恩宠，只会令这些人更加骄傲。 但是，如果不能够给予足够的恩宠，这样的人没有其他同等级的人进行制衡的话，只会是无法无天。 这位当今根本没有意识到就是因为之前所显露出来的态度才促使贾赦没有一丝犹豫地直接动手。 不过，这也正常，皇帝，本来就是乾纲独断，唯我独尊，甚至如今的当今已经比之前初登皇位的太上皇收敛了许多。 贾赦没有理会当今的所思所想，他只是将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投入了那攻城战之中。 只是，这个攻城战很有趣，攻城方只有一人，而守城之人也只有一人。 老人的心神幻化成了无数的战兵，挤满了那座城池的城头，将他自己的身影彻底隐藏在了那些战兵之中。 斩将，夺旗，破军，先登，破城！ 这是一个武将在攻克城池的时候常常进行的步骤，但是，此刻，贾赦却在面对眼前这个城池的时候就有一种面对乌龟壳一样的感觉。 “皮猴子，这可是你爷爷成名之战，一战便奠定了他作为兵家大成之人的名声，也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到底从你爷爷那边学到了多少。”言语之中有了一丝温柔，似乎是在提醒贾赦通过回忆自家老爷子的兵法记录来破局。 但是，隐藏在自己幻化的兵将之后的老者却看到了那幻境之中慢慢靠近城池的贾赦并没有一丝的停顿，就好像是并不准备思考一样。 “祖父更喜欢兵权谋和兵阴阳并用，围城三十日，招降令入城，许城中豪族安然，吓百姓屠城，后借阴雨之气，阻火气升腾，破城！” “但是，我不喜欢。” 在歪着自己的脑袋躲过了朝着他脑袋射来的利箭，那张平静的面庞之上流露出了一丝沛然杀意。 “我当初就因为这场战争跟祖父吵过架。” “我认为啊，虽然计谋上乘，但是，多少缺少了一位将军应该有的勇武。” “什么时候一位将军在对敌的时候会选择隐藏自己的力量啊？” “祖父也遗忘了他是一位武将，明明这样的城池只要他愿意，借力而上，一跃而入城头，斩将夺旗足矣！” 就像是一只猛虎一般，在躲过了无数的弓箭之后，就贴着城墙，将自己的手指头戳入了城墙的石砖之中，在那恐怖臂力的拉扯之下，贾赦就像是炮弹一般直接冲上了城墙的半程。在无数飞箭的围攻之中，他扭动身子在保证自己的身子要害不会收到伤害的情况下，再一次将自己的手指头戳入了城墙，再次借力。 几乎是在两呼吸之间，贾赦就完成了十丈城墙的翻越，在口中冒出厚重的雾气之中，贾赦甩动自己手中刚刚登城从小兵处夺来的长矛，在轻而易举地将涌上来的人群给掀翻，在那些战兵警惕的眼神之下，静静地看着在众多兵将之后的老人家。 “老人家，某家上来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浴血而登城，须臾夺城的气势就压垮了本来以为可以用弓箭飞石阻拦眼前这个男人的士兵们。 “真是不敢相信啊，那个狼王生下了一只猛虎。” 直到在这个时候，直到已经无力回天的老人家才散去了自己的幻境，拍着手掌看着那死死盯着自己的贾赦。 在不知不觉之中，这位老人家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贾赦已经入侵到了他身前的三丈的位置。而在这个位置，无论是陛下，还是他都可能被贾赦战而杀之的可能性。 野蛮啊！ 不过，这才是兵家最初的样子，本就是斗争而成的学说，胜利之下一切都是无所谓。 不过，老人家可不准备在这个时候跟这个臭小子翻脸，而且，他也相信那位皇帝也没有想过跟眼前这个小家伙翻脸。 战帅，只要出现，就代表着这个城池开始有兵家之人的汇聚了啊。 “陛下，把那本《丹心》还给贾将军，贾将军会离开的。” 没有跟这位陛下解释他们在对峙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有跟当今过多讲述他们诸子百家之间的默契，但是，已经将自己放置在了武将杀伤范围之中的老者用言语告诉了当今他和贾赦之间的输赢。 寂静！ 当今想要说什么，只是，在那位老大人的注视之下，他还是默默地将自己放在桌上的那本书扔给了贾赦，看着贾赦那宝贝的样子，眉眼之中也不免有一些感慨。 贾赦直接跪下，朝着这位陛下叩了几个头之后，就果断起身离开了。 而在贾赦离开的御书房之中，当今盯着那个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笑呵呵的老者，吐声：“问老，我该怎么对待贾赦呢？” “不让他上朝就好了，毕竟这个臭小子的军气就像是一只老虎，只要出击就必然会吃到什么才会停止，偏偏如今的陛下您还没有阻止他的力量。” “他的祖父是头狼王，一击不中便会用连绵不断的计谋和武力威胁你就范。” “但是，这个家伙可是一只猛虎，在盯上猎物之后，哪怕是隐藏十年都愿意，只要一击即中就可以。” “也不知道老毒狼怎么养出这样的虎崽子的。” 对于当今的问话，身为大供奉的老人家就像是寻常老人家在评价自家后辈一样，一点点地点出他对于贾赦的看法。 而就在当今还在思索的时候，问老却是乐呵呵地回到了自己之前站立的位置，从当今的御书房之中拿起了一本书，乐呵呵地揣到了自己的怀里。他是听出了当今的不甘和警惕，但是，他又能够说什么？ 问老知道，皇帝的疑心病都很重，而当今能够问出这种话，就已经说明了他对于贾赦心存警惕了，那么，即便是他再说什么也无法打消当今的警惕。 不过，这位老人家在思索片刻后，仍旧还是出声了。 “你不是担心这个小子会不会倾向于那个义忠郡王那个臭小子吗？” “放心，只要不去打扰他的安静生活，他或许比你想象得更喜欢窝在家中，不过，我从身上还闻到了一些江湖气。” “你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试试让他将注意力投向那个江湖。” 又看了看自己的书，被当今称为问老的老人家的身影也开始在这个御书房之中消失。 从一开始，这位老人家就没有准备在这里久留，甚至这一次出手也不过是为了看看自家老友们的孙子的成色罢了。 现在看来，这位陛下只能够称为守成之君。 当今是驾驭不住那头刚刚摇尾离开的猛虎的。 真是的，老毒狼走了，也不给老伙计们留一点好事，养出了这样的虎崽子也不跟老伙计说一声。 第37章 算计 “老头子，这个皇城之中到底还有多少怪物啊！” 贾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在刚才跟那个老人家的战斗之中，贾赦可不认为自己是赢了。 被轻而易举地拉入了幻境之中，甚至用自己的力量在幻境之中硬生生构建了一个城池，还将无数的兵将幻化而出，这可不是一般的实力啊！ 儒？ 佛？ 道？ 贾赦都无法分清楚那个老人家到底运用的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是这个老人家在真正放开战斗的时候，就足以牵制，甚至压制贾赦。 那个天地，都是那个老人家所想出来的，那么，如果天地对他都有杀机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贾赦的嘴角却在想到啊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不自觉地上翘了。 兵家，三百六十行之中的一行，甚至除了儒释道三教以外，兵也堪称第四大显学，本来就是用自己的智慧，带领自己的手下，跟天地进行博弈的学派。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天地皆有杀机，那么，贾赦就更加期待那天地共运力，万物皆敌的时刻了。 更何况，贾赦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跳动的心脏告诉着贾赦他的修行并没有终止。 他，又不是只是兵道宗师而已。 最后，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贾赦的身影窜入了贾府自己的院落之中，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贾赦并不知道，在他入皇城见那位皇帝陛下的时候，贾政则是一脸阴沉地看着王氏。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再把主意打在黛玉的身上了。” 贾政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会是如此狠毒。 “老爷，我们这些年可以说是寅吃卯粮很久了，如果不肖想一下的话，我们这两房的月例就要少上一些了。” “那就少了吧！” 完全不知道贾府现在所处的境地的贾政对于自己妻子的挤兑并没有任何的感觉，因为他完全没有听出来自己妻子的嘲讽。 毕竟，这位贾老爷也算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份子，读书读傻了的家伙又怎么可能知道柴米油盐的苦闷和掌家的困难。更何况，他们这些主子从来都不是靠着所谓的月例过活。 “呵呵，如果我还要卡贾老爷的清客供奉钱呢？” 对于自家丈夫养的那些废物点心，哪怕是王夫人都根本看不上。那些家伙除了会阿谀奉承自家这个笨蛋丈夫，从自家丈夫手中捞钱，还会啥？ 王夫人撇了撇嘴，坐在自家丈夫的面前，毫不在意自己丈夫那无能的瞪眼。 “还有，老爷您买那些字画的钱也要少掉，毕竟，您买过来的东西有不少都是假的，倒是大老爷那边买过来的古董有不少是正品。” 真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秉承着女子读书无用的想法教养出来的王夫人对于根本不管家中金银，完全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贾政并不是很感冒，但是，毕竟是老夫老妻，王夫人还是愿意跟眼前这个人好好地掰扯掰扯。 “如果您这边从那五品的位置往上挪一挪，说不定我们的银钱就宽裕了不少，但是，这十几年，您都没有怎么上心啊。” 王夫人并不是没有回家去求过自家哥哥。但是，从自家哥哥那边得到的信息来看，王夫人觉得，这些年自家丈夫不升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懒和无用。 “如果您跟自己同僚多聊聊，多学学，您就有好几次机会往工部的上面走走，也不会在这个位置蹲着了。” 似乎是从自家夫人的口中听出了什么，贾政也是气呼呼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开始喝闷茶。他如何不清楚自家夫人口中的话语到底在指向什么。是的，他，贾政是没有怎么研究过所谓的工部工程，也不愿去跟泥腿子去争那些东西，所以，才…… “还有，如果您愿意管一下房里的事，我的珠儿又怎么会如此早就离开了。” 在提到自己的嫡长子，贾政就莫名在自家妻子的面前有一点气短。按照当初那位医生的说法，珠儿可就是因为他这位父亲的重压才久病成疾，不治而终。 “现在老太太还这样子养宝玉，您何曾管过？” 想到了自家儿子，王夫人的眼睛之中才开始浮现了血丝，那怨毒的眼神之中才有了几分温柔。但是，那份温柔在贾政的迷茫表情之下彻底被王夫人撕裂，只剩下怨恨“元儿入宫前，宝玉可是已经将蒙学都已经学完了的啊，你知道，宝玉现在学到哪里了吗？” 对于自己妻子的质问，贾政不知，他只是觉得，自己母亲在照顾宝玉，又怎么可能将宝玉养差。但是，从王夫人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却着实惊到了贾政。 “宝玉现在可是连四书五经都没有看过一眼，连所谓的先生都气走了三位了，您还不知道吗？” 对于自家嫡子的学习进度，贾政是又震惊，又害怕。他想到了自己那位母亲，那位老封君在这一次的教养之中扮演的角色，就有一种惊心的感觉。 而对于贾政的沉默，王夫人颓然抬了抬手，想要对自家老爷动手的时候，却又在抬到半空之后无力地垂了下来“别的不说，前段时间宝玉丢玉后来才找到的事情，你又何曾关注过？！” 面对自家妻子的质询，贾政突然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用一种近乎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妻。 “王氏，我想要问一个问题。” “老爷，您就问吧。”对于自己的丈夫的问话，多少有一些心死的王夫人莫名地感到了一些悲凉。 “当初宝玉的那块玉，真的是生来就衔在嘴中的吗？”贾政的脸色有一些郑重，只有真的在跟自己的妻子争吵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自己母亲到底在想什么。而现在，贾政知道，自己妻子的回答就将决定他对于宝玉的态度了。 作为嫡次子培养的贾政，他想到了自家宝玉的神异以及那对于宝玉的存在讳莫如深的皇家，突然觉得自己那位总是喜欢说俏皮话，乐呵呵的慈祥老太的眼神之中有着一种恐怖的思量。 “当然是真的，当初的接生婆可是亲口跟我说的啊！” 王夫人也不疑有他，直接告诉了贾政她当初从奶娘那边听到的东西。突然，王氏的话语卡壳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那接生婆可不会骗我的！” 几乎是想要尖叫出来，但是，王夫人还是下意识地压住了自己的喉咙，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手指头有一些颤抖。 而贾政则是在听到王夫人的话语的时候，就整个人瘫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之上，无力地看向了这个房间的房顶。 这个深邃的夜，莫名令这两位贾府掌权人有一些害怕。 这个府邸之中，到底谁在算计他们啊！ 大哥？母亲？ 还是其他人！ 第38章 会友而已 贾赦在看到了自家弟弟和弟妹那连脂粉都压不住的青黑眼圈，嘴角就有一丝笑意。但是，在看到那神情恹恹，精神不振的母亲，他还是默默地站在了自己母亲的身边，在母亲的指挥之下，为她拿一些适合下粥的配菜小食。 “老大，我听说你给琏二谋了一个差事，怎么不给宝玉也弄一个？” 对于老大时不时的抽风，老太太是很不喜欢的。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家大儿子的孝顺，毕竟她这个老封君能够如此安稳地坐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了。 史家那一摊烂摊子，贾母都不想要去理会。 “回母亲，宝玉那个性子，我也实在想不出他能够干什么啊！” 对于自家母亲的问话，贾赦的嘴角泛起了苦意。他如何不知道老太太对于这个有七分像父亲的孙儿的喜欢，但是，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胡说，我家宝玉这么聪明，就算是不走科举，也可以做一个大官。” 在听到贾母的发话，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宝玉却有一些不耐烦了，只是一个蹦跳从椅子上面下来，凑到了贾母的身边，抱着贾母的手臂撒娇，表示他要在家里陪着老太太。 对于宝玉的态度，贾赦贾政两兄弟都看在眼中。他们知道，对于贾母的期望，贾宝玉不敢回绝，但是，宝玉是不想要去那所谓的官场混。毕竟在他眼中，那所谓的官场都是乌烟瘴气的，那些男儿哪有自家姐妹那么漂亮啊。 对于宝玉的撒娇，老太太却是极其受用，哪怕宝玉是在明面上反对她的想法，也没有发怒，而是拍了拍宝玉的脑袋，就继续吃饭，顺便在吃饭的过程之中还吩咐贾政将宝玉送到族学之中学习。 她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家二儿子，露出了一种玩味儿的笑容。 而在面对贾母的微笑，贾政就好像是耗子见了猫，抖了抖之后，脸上也不免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 整个早晨，这个荣禧堂，都莫名有一些安静。 贾赦这位荣国公在此刻都不愿意做什么声，毕竟在眼前可是他的母亲啊。 而在之后，贾赦就带着自家儿子去了京营。 他虽然说是将自己手中的权力都交给了田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这位主将不需要出现在京营之中。 日常的点卯还是必要的。 更何况，贾赦还知道，他再怎么样，也要给田任一点东西，要不然，贾赦可不觉得自己儿子的东西会这么快有着落。 只是，在看到那个京营的时候，贾琏都要被惊讶了。 “爹，这就是镇压京城的京营？” 贾琏可是为了好好地当官，恶补了一下关于京营的信息，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所谓的兵老爷会是如此的，如此地颓废！ 整个营地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扫了，连守门的那两位都是有一些老迈的老人家，那一口牙啊，贾琏都怀疑，这两个人凑不出一口完好的牙。 “别看他们这样子，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啊！” 贾赦笑着拍了拍那半梦半醒，却还是在站岗的两位老兵，在这两位老兵惊讶的眼神之中，表明了他的身份之后，就在这两个老兵的带领下朝着主营走去。 而在知道贾赦的到来，田任就一身武将服饰来到了贾赦的面前，在向着这位主将鞠了一躬之后，就乐呵呵地将两位老兵送出了自己的营房。 在两位老兵从田任手中拿到了几文铜钱转身离开之后，田任才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位现在才出现的主将大人。 “田大人，恭喜得偿所愿！” “贾大人，这个时候就不要笑我了。”田任也不管自己的威仪了，直接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面，拿起了一旁的茶水一阵猛灌，脸色苦闷。 “贾大人，您给我说实话，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京营的状况了，才这么开心地把京营交给我。”着实被这些京营兵将给震惊的副将田任想到了这些天的日子，就有一种撂挑子不干，回御书房继续当自己的秉笔太监的想法。 贾赦则是踱步到了自己的主帅位置之上，安然坐下，坦率道“这些家伙都算不得是什么骄兵悍将，但是，只要能够在京营生存下来的家伙，不是有关系的家伙，就是手段不凡。” “可不是手段不凡吗？可不是关系通天吗？” 田任在回想起了自己刚进入京营就被那群大汉带着去了一家富商那边，那一手礼乐弹唱，田任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司礼监，可以说是这些人到时候被赶出京营都能够靠着自己手中的手艺混的风生水起。 田任还不断地向着贾赦吐槽着眼前这京营的人员缺少，那些副将的吃空饷的手段堪称独绝。 “不过，这样子不好吗？”贾赦用一种平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田任，嘴角有一些嘲讽，“你以为京营变成这个样子是那些文官纵容的吗？” 贾赦对于自己的京营变成这样子很是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接受。 就在贾琏和田任都很奇怪的时候，贾赦却是耸了耸肩“现在可不是当初战乱纷飞的时代啊，天下太平了啊。” “卧榻之边，又怎么可能会容许别人来掌控军队呢？” “在太祖平定天下，定鼎江山之后，京营就在逐年减少善战之人，甚至任由勋贵安排一些废物点心进来吃空饷了。” “我父亲也知道，所以，他在成为京营主帅的时候，就只是掌控了一个真正的精锐千人队之后，其他的就听之任之了。” 贾赦看着放置在自己案牍之上的兵书，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跟眼前这位着实被打击到的大太监说着话。 “太平本是将军造，不许将军见太平。” 这个营帐之中，一片寂静。但是，在下一刻，贾赦就掀开了营帐的幕布，走出了营帐，朝着那军营喧哗之处走去。 他，贾赦，之所以接手这个京营，也不过是因为这里是他曾经几个老哥哥混迹的地方。 他，这个曾经的京都第一纨绔，此来，会友而已。 而贾赦觉得，那处喧哗之地，必然可以找到自己的那几位老哥哥。 许久不见了，也不知道那几个老纨绔有没有从那场厮杀之中走出啊。 贾赦的眼眸之中有一丝莫名的笑意。当年的放肆，可以说是这位心思深沉的家伙心中不多的净土了啊！ 哪怕曾经的贾赦不是现在的贾赦，但是，贾赦好歹也是得到了贾赦全部记忆的人啊。 第39章 接令 在一群兵卒之中，有几个大爷就特别独树一帜。 其他的人都在擦拭着吃饭的家伙，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东西可是关系到他们以后的未来。但是，这几位大爷却并不在乎这些，只是默默地摸了摸这些年因为吃东西过于放肆而有一些臃肿的肚子。 “恩侯那个混蛋，终于出来了，要不是这些年哥几个都在等他，我们早就不知道在哪里浪了。”一个略显富态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炸毛胡子，用脚踢了踢旁边斜躺在地上，根本没有从昨日的醉酒之中清醒过来的男人，“猴子，醒醒，老二要来看我们了。” 而那个男人则是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自己的手，瞥了一眼眼前这个混蛋，就砸吧砸吧嘴，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觉“他要来就来吧，反正别打扰老子睡觉。” 而就在那个富态男子想要上前将这个醉酒的混蛋彻底弄醒的时候，另外一个魁梧得不像话的男子在成功坐坏了自己屁股之下的凳子之后，艰难地从那张椅子之中挣脱出来，看着这个大大咧咧准备睡觉的家伙，嘴角也露出了笑容“恩候，终于走出来了啊！” “大牛，你是不是坐坏了我们这里的最后一把椅子。”胖子在听到这个憨厚的声音，那转身就有肉在抖的脸上，眯起来的眼睛就有一些危险，正准备撸起袖子想要教训眼前这个蛮牛。 另外一个文士打扮的男人则是上前拦住了这个实际上作为他们老大为他们遮风挡雨了好多年的家伙“好了，至少在给那个家伙教训之前，我们还不能够内杠。” 在这个时候，这几个男人的眉眼之中才闪过了一丝冷芒。 而突然，这些家伙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扫视一圈周围像是准备看热闹的家伙，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只不过，在下一刻，这些家伙也就乐呵呵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这些准备看他们笑话的家伙们。 “怎么，诸位，你们也想要插手我们跟老友的交流之中吗？” 而那个胖子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本来还在憨笑的大汉就从一旁的兵器架之上取下了自己的兵器，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些脸上扬着戏谑笑容的家伙。 在这些年，他们这些人失去了家族的保护，但是，也正是因为失去了家族的保护，才将他们这些骨子里的狠劲都给逼了出来。但是，他们却因此也异常敏感，异常凶残。但是，他们也渐渐地被这里的老兵们接纳，成为了这里的一员。 “我们这些人可不知道什么叫交流，不过，哥几个，平日里都是一起喝酒的，怎么有什么想法不跟俺们说说啊，主将，我们又不是没有揍过？” “对啊，老朱，我们之前可是一起干过上一任主将，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都是兄弟，有安排早说，又不是不敢上。” 那些老兵们看着眼前这些有一些腼腆的兄弟，脸上的笑容有一些放肆，但是，却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同样是被家族放弃的家伙，他们又怎么会不理解这些家伙的倔强呢？ 只是，他们这些废物已经废掉了，但是，这几个可是他们亲手培养出来的苗子啊，怎么可能让他们自己去冲撞主将呢！ 看着这些不断呼和的家伙，四个家伙沉默了，但是，在下一刻，他们也只是将那有一些晦涩的眼神看向了自家老大。 “老朱，你拿主意吧！” 他们已经习惯了听这个家伙的话了，反正这个家伙绝对不会像老二那样弃他们不顾的。 “那么，就让我们新来的主将品尝一下我们这京营四兽营的力量吧！” 就在这几个家伙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几个老人家也就从营外缓缓地走了进来。在众人尊敬的眼神之中，他们也是乐呵呵地坐在一个烧火的家伙身边，用一个破碗从锅中取来了一杯热汤，在慢慢饮下之后，拿出了自己的手中的乐器。 “既然你们决定了，就去吧，反正老夫也没有能力管住你们了。” 作为营中资历最老的老人家，几乎是每一个入营的将士都受过这几位老人的恩惠，哪怕后面的京营堕落了，这几个老人家也是用自己的乐器带着大家硬生生从爹不亲娘不爱的境地之中走出了一条活路。 这几个老人家，对于这些被家族放弃的家伙来说，就是大家长。 而现在，大家长都说他们可以放肆，那些家伙就默默地走到了老人家身边，拿起了那一个个破碗，从汤锅之中取了一碗，慢慢地饮尽。 “呜~~” 那是号角吹响的声音，也是这些平日里受尽奚落的京营将士最喜欢听到的声音。 那声音在告诉他们，他们还不是所谓的乐团，而是军团。 在震荡，喝骂声之中，军团在汇聚。 或许他们身上的衣甲已经被他们的那些上官拿去贩卖了，或许他们已经缺胳膊少腿，或许他们已经华发满头，但是，在那号角声之中，他们又有了一个同样的名号。 那不曾生锈，生光透寒的兵刃宣告着他们依旧没有被磨灭的心。 看着那些不断集结的将士们，已经不能够拿起自己兵刃的老兵就像是见到了传承一般那般老泪纵横。 他，亦或者他们，这些老人家已经在那场战争之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够用那最为佝偻的腰肢为这些后辈撑起一个勉强生活的小帐篷。但是，那也已经是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 他们不止一起曾经感叹他们的无用。但是，转念，他们还是重新带着这些小家伙吹拉弹唱，为了生活继续苟活下去。 但是，在听到了荣国公的到来，在听到那些小辈准备给这一代的荣国公一个教训，他们这些老兵依旧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跟曾经的他们多像啊！ “荣国公，你看他们，多像啊！” 呢喃着，这些老者一口气将碗中的热汤喝完，捂着自己的老寒腿，艰难地在互相搀扶之下起身，拿起了自己手中的乐器。 唢呐响起！ 鼓声阵阵！ 铜锣铮铮！ 乐器之间，那是出征的乐曲。即便是他们这些老东西都快忘了怎么厮杀，他们都不会忘掉这个音乐。 “臭小子们，给我摆好军阵，好好地给那些所谓权贵们看看我们京营的威名是怎么出来的！” 声音有一些沙哑。唢呐声停，老人家在高声呐喊着。 军伍行进间，有一只手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令旗，做了一个接令的旗语。 第40章 四兽阵（1） 震荡声传来。 田任皱着自己的眉头。他不怀疑会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只是在担心是不是出现了地龙翻身的情况。到时候，整个京营的休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但是，贾赦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洋溢。 这样的军队，这样子的军队才有真正被他认可的意义。 只是，等到贾赦看清楚那军阵的领头的那几个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有一些扭曲。 “父亲，有何不妥吗？”贾琏看着那整齐走来的军阵，有一些腿软。但是，那份腿软，在下一刻就被难以言喻的激动所取代。 “没什么，老友叙旧而已。” 贾赦随手从军帐旁边的武器架之上取下了一柄长棍，在挥舞之中摆出了一个架势。 “猪头，猴子，铁牛，狐狸，好久不见啊！” 贾赦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在下一刻，他的眼眸之中就有一种应该如此的神色。 因为在他记忆之中的那些纨绔变得有一些大，至少比他记忆中的那几个家伙有意思多了，也靠谱多了。 但是，那些军阵的前进却没有因为贾赦的打招呼而停下，反而随着本来在居中的胖子手中令旗的挥舞之下开始了变阵。 铁牛为首，正面攻坚，凿阵碾压。 狐狸机巧，左翼盘桓，伺机而动。 猴子灵活，弓箭待发，破敌先击。 老猪居中，坐镇中游，布局横击。 田任在看到这般军阵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在之前，他可是在贾赦面前说了一通这些京营的废物，但是，哪曾想这些废物转眼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硬生生凑出了一套军阵的布置，甚至行进之间还有章法可循。 田任脸色有一点青，但是，在下一刻，他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在面前坦然面对大军的贾赦，不由有了一丝阴谋论。只是，在看到了那四个军阵为首的将领的时候，他又有了一丝无奈。 “这群纨绔，到了哪里都不安生啊！”田任在呢喃着，“不过，也是，作为曾经太子爷的班底，你们这些家伙又怎么可能真的垃圾呢！” 似乎是想到了皇爷为什么会将他派到这里当副将的目的了，田任本来还是有一些阴沉的脸色有了几分神采，甚至为了这几位爷能够好好交流，这位大太监果断地转身带着贾琏离开了。 本来这一次，田任来此跟贾赦交接的部分原因就是希望这位荣国公能够出手好好地整治一下京营，但是，现在看来，京营根本不需要所谓的整顿，需要只是将后勤补上而已。而这不就是他和贾琏的任务吗？ 至于跟这些军队交流的问题，田任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大太监，他还是知道，什么人干什么事情的道理的。 兵和将，到底还是得用棍棒交流下才能够交心啊！而他，需要给贾赦贾将军一点时间跟这些骄兵好好地理一理军队的规矩。 兵强马壮者，将也。 而随着碍事的家伙离开，贾赦带着笑意的脸上也缓缓地收敛了起来，在他缓缓地褪去上半身衣服之后，缓缓地拖着自己手中的铁棍迎向了这千人军。 “四兽阵，当初老大跟你们戏言的东西也被你们完善了啊，但是，当初就跟老大说了，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人坐镇中军，怎么可能彻底完善呢？” “老大当初觉得，坐镇中军的人必然是你，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却没有来。”铁牛的声音有一些沉闷，很显然，在想起当初那场厮杀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好了，蛮牛，跟他废话什么，接招就是。” “恩侯，如果你胜得了，我们还认你，输了的话，别怪我们兄弟把你扔出去。” “放心，我们会给你留最后的体面的。” 或是冷淡，或是平静，或是有一些恼火的声音从军阵之中传出，而与此同时，等到那些军阵彻底成型的时候，军气激荡，兵家战阵也在此刻彻底宣告着当世之至高暴力为何是军，为何是兵。 贾赦手中的铁棍嗡鸣，已经忍不住想要跟贾赦一起杀入那军阵之中了。 “不急，不急，多少得给他们发挥的机会。”贾赦在安慰自己手中的铁棍。 而几乎是在瞬间，贾赦就被恍如被一头铁牛顶住了胸口一般，飞快地向后退去。 而就在他之前停留的地方，那身上披着简陋铠甲的壮汉拿着自己手中的那柄奇异钢叉看着贾赦胸口那白痕，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凶狂。 “真的兵法入骨了啊！”贾赦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胸口，看着上面的钢叉印记，几乎是在瞬间，就是举棍，磕飞了一根直接对准他脑袋的箭矢，同时，游走的兵刃已经加身。 但是，在下一刻，贾赦却是在甩动棍子的同时，棍子轻轻点地，在强大的作用力的帮助之下，就像是炮弹一般砸入了那铁牛战阵之中。 “诸位，可是对不住了啊。” 看着在瞬间完成变阵，将他包围的大汉们，贾赦没有一丝懈怠，手中的长棍也是在横扫之中硬生生地砸开了那恍若铁索连环的蛮牛锁阵。但是，在下一刻，贾赦就直面了那从厚实牛皮之后所伸出来的牛角，硬生生地将贾赦束缚在其中。 “御！” 甲面朝上，铁牛阵就像是绷紧肌肉的蛮牛一般，硬生生地将贾赦拉离了地面。与此同时，无数的箭矢伴随着暗器若群峰一般侵入了铁牛阵的方阵，而就在那些攻击的中心，贾赦在放声大笑。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样的感觉，可不是江湖的那些单人厮杀可以感受到的。 四面八方皆是敌手，上下左右皆是兵戈。 贾赦的身子开始暴涨，就好像是一头怪兽在面对围猎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自己的真正面目。 “呜~” 而在下一刻，铁牛阵分裂，中军突入，攻城锤在瞬间砸在了贾赦的胸口，在将贾赦撞得飞起的时候，就像是狐狸的啼鸣，一个醉醺醺的剑客带着自己手中的酒葫芦来到了贾赦的身边，将自己手中的剑刃毫不犹豫地砸在了贾赦的咽喉之处。 “狐狸，你到最后还是形单影只啊！” 只是，贾赦并没有因为那样的斩击而倒下，依靠着强大的腰力，硬生生地顶着长剑的重压，一点点的起身，而且，手中的铁棒也是迎头砸下。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人在你身边，伺机而动也要保证安全吗？” 第41章 四兽阵（2） 而就在贾赦的后心，一柄长剑抵在了贾赦的要害。而那个醉醺醺的家伙眼睛之中有一种兴奋。 “我们又岂会不知道这个弱点，只是，这个皮，有点厚实啊。” 狐狸看着那个已经戳到了贾赦胸口和后心的兵刃，却一点都无法突破那皮膜的阻隔，就好像是最为强韧的牛皮所制成的一般。 但是，既然处于战阵之中，这些东西迟早会被战阵所磨灭。 一击不中，转身便走。狐狸狡猾，就在此处。 毕竟，蛮牛的冲角，野猪的猪突，灵猴的洞穿都是足以在后续的攻击之中冲破这层防御的。 只是，看着贾赦那缓缓长高的身形，狐狸觉得，这一次他们几个准备给贾赦的教训没有这么容易打击到这个混蛋。 而在下一刻，蛮牛的大叉就重新落在了贾赦的胸口，将贾赦的身子硬生生地压在了地上，进而奔马而过。 烟尘散尽，贾赦却毫发无伤，静静地将束缚着自己的金属尽数扭曲之后，才淡然地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灰尘，此刻，有虎啸声阵起。 “当初，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个家伙会觉得四兽阵最好变成五兽阵吗？” 贾赦看着依旧严阵以待的家伙们，脸上的笑容不免有一些放肆。 “因为这样子的话，只要有一端被攻击，在下一刻，另外四首就可以来援，四面八方皆可封锁。” 而且，也不用像你们这样，将中军本来用来镇压一切不服的军力变成所谓的攻城猪突。 贾赦手中的铁棍在这个时候就像是一条老虎的尾巴，在贾赦冲入军阵的瞬间，随意抽打的过程之中，几乎是挨着便伤，碰到便死。也就因为贾赦还保持着一定的冷静，多少还知道眼前这些家伙还算是自己手下的兵，手下的力道还是有一些轻重的。 那四个人看着几乎是在四息就被贾赦所突破的战阵，多少有一点挂不住脸。但是，在下一刻，他们四个就默默地结成了战阵。 如果一群兵都无法阻拦这个怪物的话，那么，就由他们四将来胜吧。 只是，在真的面对贾赦的时候，他们也不免咽了一口唾沫。 “蛮牛，刚才恩候有这么高吗？” “没有。” 贾赦的眉眼像极了一只伺机而动的大虎，只是一扑，就有一种将四个家伙都尽数吞下的野望。 而在下一刻，那猛虎的獠牙已经贴近了自己的咽喉，那四个战将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好了，这一仗打完，我就教给你们。” 钢叉横冲，想要仿照之前一样将贾赦的身形固定，进而作为射雕手的灵猴已经完成了搭弓，将自己手中的没羽箭对准了贾赦。 同时，狐狸俯身，已经准备杀出。 而野猪则是拎起了自己手中的金瓜锤，朝着贾赦的腹腔砸去。 “拘束，刺击，钝击，斩击！” 贾赦的身影却像是一块巨石，哪怕是那头蛮牛拼尽了全力都没有撼动贾赦的脚下半分，同时，那来到贾赦面前的没羽箭也在瞬间被贾赦的眼皮给遮住了。而金瓜锤则是被贾赦大张的手给捏住，攥在了手心。而那迎头斩下的大剑则是被贾赦用自己的牙齿硬生生给咬成了碎块。 与此同时，贾赦手中的长棍横扫，砸飞了蛮牛，身形轻晃，撞入了野猪的怀抱，将这个有一些痴肥的家伙给硬生生振飞，同时，将手中的棍子仍开，两只手就像是铁索一般，抽打在灵猴的身上，在绷断了他手中长弓的弓弦之后，便平静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已经没有了武器的狐狸。 “好久不见啊！” 突然，这四个家伙的眼角开始有泪水流出。 “终于回来了啊，恩候。” “二哥，欢迎回来。” “当初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做啊？”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大哥说不定就真的可以跟那个家伙争一下天下至尊的位置了。” 贾赦看着眼前这四个瘫坐在地上的家伙嚎啕大哭，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在将自己的身形重新恢复到了自己正常的身形后，取来自己的上衣披在自己身上，用一种平静的眼神坐在地上，看着这四个家伙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家伙。 “当初那个家伙如果能够再忍忍，我就能够说服父亲两不相帮了，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冲击皇城啊！” 贾赦低眉，回忆起了记忆之中的那个混账，笑得那么放肆却将这些笨蛋都交给了他，一点都不留恋。 “那是我父亲的职责所在，他又怎么可能不出手？” “要不是我父亲用护驾之功换了我们几个的命，你以为我们几个还能够活下来吗？” 即便是如今，贾赦都不愿意放下作为义忠亲王潜邸之臣的身份，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些兄弟只有他这个二哥了。 “朱四良，崔望牛，胡不归，孙二，你们以为当初老子好受吗？” 贾赦的嘴角快要被咬断了。 当初他过来就是因为贾赦差一点被自家老爹用家法给打死才来到这里的，但是，这些家伙还是这样子倔强。 “现在，天下已经被那个老三拿下了，时间之下，就算是太上皇纵容你们的胡闹，他也不会的。” “要知道，在上书房的时候，他可从来都没有被我们认可啊。” 贾赦的声音有一些低沉，却硬生生打断了眼前这四个笨蛋的哭声。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出了名的纨绔。本来以为他们被家族抛弃就已经够悲哀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到底在扛着什么前进。 “老子被自家老爹给关在家中十几年不出，你们以为老子不想来这边吗？” 贾赦一拳轰在地上。看着深陷土地之中的拳头，贾赦在这个时候才彻底展现作为战帅应该有的暴力。 “这里才是老子的地盘，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啊！” 贾赦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声音有一些低落。 “你们以为我家那几位叔叔为什么会将看家本领都教给你们这几个废柴，最开始可是老子求来的。” 在听到这话，几乎要被惊到的四个废柴想起了自己被那几个老兵刁难的日子，嘴角就开始抽搐，之后就一个虎扑按住了贾赦的身子，拎起了武器开始乱砸。 野猪的声音有一些冰冷，手上的力道根本跟之前战阵的时候完全不能够比，强了不止半筹，一压就将准备起身的贾赦给压住了。 那四张脸皮笑肉不笑地凑到了贾赦的面前。 “所以，那几个老混蛋对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的那些刁难都是你安排的喽！” “是啊，老哥哥，兄弟们有一个很好的生意准备跟你谈谈。” 第42章 许久不见，京营 贾赦一脸郑重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些在哀嚎的伙计们。 “贾老二，这些日子，我本来以为我们练得已经够苦的了，你这些日子到底练了啥啊，连脸皮都这么硬。” 贾赦对于这些家伙的话语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朝着大营的后方走去。 见过这些纨绔和军阵之后，他觉得就有必要去见见那几位当初好不容易才答应贾赦的要求的老人家们。 这群纨绔啊！ 虽然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训练才磨练到已经可堪大用的程度，但是，在没有足够金银和药材支持的京营之中磨练到这样的程度可以说是几乎将那几位老大爷手上的养老钱都给耗光了。 这些老爷子，可不容易啊！ 很快，贾赦就看到了那坐在地上吹拉弹唱着出营曲的老人们，站在这些老人家的面前默默地等待着他们将自己手中的曲目拉完。 按照军队之中的礼仪，如果出营曲目都没有拉完的话，就不是什么好预兆。 而如今，在这些老人家的眼中，那几个笨蛋带领的东西已经可以称之为军了，所以，出营曲绝对不能够断。 他们这些老兵不是没有感受到身前已经有陌生的气息到来，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吹奏。只是，这个陌生的气息也告诉着他们这些老兵，那几个笨蛋所带领的军已经败了。 泪水，从这几位老者的眼睛之中流出。 他们不会害怕死亡。举目无亲，亲朋皆丧，可以说这些老兵早就已经活得不耐烦了。只是，他们害怕没有希望。 当年，他们跟着荣国公可是在那些国家的国土上放肆杀伐过了一番。他们不希望后来之人，居然要被一群垃圾踩在脑袋之上。 只是，这才不到一刻钟吧！ 待到曲声罢，这些老人在看到贾赦那张面孔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只是，他们口中喊的却不是贾赦，而是贾源，贾代善之名。 而贾赦也是沉默，他可没有资格来为自己那两位匆匆离世的祖父和父亲来跟这些老人家他们贾家的失败，更何况，贾家的一部分败落也源于他这个荣国公的袭爵人，第三代荣国公。 不过，贾赦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这些老人家。 “兵家四势，兵阴阳，兵形势，兵权谋，兵技巧，每一位将帅在这四势之上的造诣皆有不同，均有侧重。” “我父，我祖，长于谋略，善借天时，是兵阴阳，兵权谋之大家。” “某与父祖不同，不善权谋，不善技巧，但，某家有一样绝对比他们都强。” 就在那些老兵红着脸想要跟贾赦争吵的时候，贾赦咧开了自己的嘴巴，展露了自己隐藏在身上那足以将一切的兵戈都激发煞气的兵道之气。 “我比我父，我祖皆强之处，为某家本身之强！” “千军辟易，万军可敌，以势压人，以势镇军，以势敌国！” 但是，在大话说出去之前，贾赦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体量和力量来说，镇军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要说敌国的话，贾赦觉得需要自己在武道和兵道两方面再进一步，彻底成就那所谓的身兼武道，兵道的大宗师才可以。 可，即便是如此，贾赦现在也已经足够说服这些老兵了。 贾赦身上的血气就像是一道滚滚的狼烟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向着周围宣告着他作为京营主帅的存在，同时，也在通过兵气的洗礼将这个已经许久没有军气升腾的大营彻底给唤醒了。 如虎踞，如龙蟠。 曾经那被皇帝称作固若金汤的京营在此刻才彻底复苏，以贾赦为首领。 而那些老兵则是在嚎啕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在抽噎了几声之后，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就带着他们的胡子开始颤抖。 “回来了，回来了！” “回来了！” …… 这些老人家看着跟之前的京营完全一样，又有不一样的地方，伸出手摸了摸那些栏杆，摸了摸那个因为年久而积了一层灰的营帐，看了看那已经被改成了烧水池的打铁炉，踢了踢那快要被木头堆满的柴房，笑得眼泪纵横。 他们，已经有十年没有摸兵器了。 他们手上的老茧都快忘掉那些长矛和兵戈的滋味了。 但是，等到这些老人家重新拿起了那些兵器的时候，那些兵器却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家人一般在嗡鸣，在抱怨这些家伙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来见它们。 只是，这些老兵抿了抿嘴。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它们这些兵刃诉说它们的主人一度以为这辈子不会拿起它们，这些老兵甚至一度以为跟他们以后生活的趁手家伙会是那些被他们盘得有一些发亮的乐器，甚至他们说不出那些已经失去主人的兵器的主人的名字。 他们，快要遗忘掉了一切了。 不过，一切的嘈杂在感受到了贾赦的兵气血气共同震荡之后，就彻底寂静了下来。 老兵，老兵器，他们一同，在等待着他们的首领向他们宣告他们已经期待许久的东西。 “开营！” 话音刚落，在贾赦的身后，已经消失许久的田任带着贾琏和一群兵丁一路小跑，扛着香案和一系列供果飞快地在贾赦的面前摆好了供台和香案，在贾赦的手中塞了三根最上乘的供香。 在贾赦伸手打响指搓出火花之后，贾赦手中那三根烟就缓缓点燃，淡雅的香气顺着烟气缓缓地从烟头落下，贾赦在朝着案台上面摆放的真武大帝像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之后，这才缓缓地上前将自己手中烟插入了香炉之中。 而在那些兵丁之后，那本来挨了贾赦一棍，身上受了不轻伤势的军士在他们四位鼻青脸肿的首领的带领之下，缓缓地来到了贾赦的身后，默默地摆出了四兽阵的军势之后，朝着那躬身未起的贾赦和他身前的香案握拳，捶胸，弯腰，而在下一刻，他们就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兵刃，高呼“万胜”。 而许久之后，贾赦才转身，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些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的纨绔和那些将士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许久不见，贾赦回来了。” 第43章 觊觎与警惕，贪婪和嫉妒 “这才是战帅拥有的力量吗？” 站在皇城最高处，用番邦进献的千里眼看着京营的方向，当今扶着栏杆的手几乎要将那上好楠木所制作的栏杆给压断了。 这些年京营的堕落，作为皇帝，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他还是有意这样子做的。 当年代善的力挽狂澜证明了京营的重要，但是，也体现了战帅的强大之处——只是三营之力，就已经可以硬生生镇压了整个京城所有的力量，包括那些想要趁机谋算什么的修士也一并被屠刀斩杀。 而在那之后，京营的没落也就成为了必然。 没有人愿意他们的脑袋之上还悬着一柄屠刀，哪怕是持刀人也不会愿意。 所以，在这些年当今和太上皇的暗中推波助澜之中，在那些文官和武将的无形联手之下，经费被克扣，职能被代替，精英被抽调，最后成为了勋贵最后的自留地。 本来这些年当今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取消京营的存在，转编成三大营，联手拱卫京城，顺便从勋贵，太上皇，文臣的口中狠狠地撕下一个巨大的利润用来供给当今自己的野心。 同时，当今也是真得希望能够培养一些力量来守护自己，而不是在那场血战之中一般，只能够寄希望于自己的密室足够安全。 而且，当今也渐渐老去，十几年的时间之中，那些生来不凡的皇子们也长大了。他们已经忍不住自己的触手，伸到了皇帝绝对不容许他们去触碰的权力之中去了。 而贾赦的出现也让当今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去收复所谓的京营。 勋贵，还是武勋。 身份合适，荣国公传袭第三代，京营都统的嫡长子。 武力合格，这一代的兵道魁首，战帅。 但是，现在，当今觉得，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那糜烂的京营之中居然还有一营没有彻底颓废，甚至在那些老兵的带领之下，还能够养出军气。而且，那些军队的领导者还是曾经大哥的绝对拥护者，也是贾赦的纨绔兄弟们。 现在，那曾经令整个京都的所有人都感到颤抖的屠刀再一次被他这位陛下亲手磨亮，但是，那柄屠刀却没有被他所降服，甚至稍有不慎都可能会被屠刀所反噬。 当今的脸色有一些阴沉，突然，当今的目光就投向了龙首宫，阴沉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笑容。 如果说贾赦和那些纨绔的恨意更深的对象的话，非龙首宫那位不可。 那么，在那柄屠刀重铸的时日，当今深知，自己那个睚眦必报的父亲也绝对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的，更何况，那些上下其手，从京营之中捞到了不少好处的文官可不会将到手的好处重新送出来。 这场好戏，或许即将开幕。 而且，当今还想到了在京营之中的田任，嘴角的笑意就有一些肆意。 这是一招明棋，但是，无人可破。 毕竟丘八的地方，那些文官可不想要去碰啊。 这位陛下的眼睛眯成了自己的眼睛，他已经预见了那场风暴，那么，这位陛下就准备去找一下自己的幕僚，看看这一次又能从这场风暴之中夺取利益的可能性。 至于贾赦的安危，如果这场风暴会击垮所谓的战帅，那么，兵道这样的传承是不是过于履弱了一些？ 只是，在当今走后许久，这位当今驻足的地方的栏杆也在当今所残留的劲力的消散下彻底破碎。 这位陛下，除了皇道统御之力之外，他也隐藏了一些力量。 皇，可从来都是最会藏的家伙。 这样的话不是在形容皇帝，而是皇帝就像是一条守着自己宝库的龙，只会担心自己的力量不够保护自己的财宝而会疯狂地将一切的力量都彻底掌握，直至彻底安心。 但是，皇帝，那统御江山的权力就是最大的财宝，又怎么可能安心？ 就算是已经禅让的那位太上皇至今不也同样没有放弃一些权力吗？ 所以，在看到皇城中都可以看到的气血狼烟，太上皇的眼神就有一些怀念，但是，在从怀念之中惊醒的时候，他就唤来了自己的秘卫。 “所以，贾赦还修行了什么？” 他盯着自己的秘卫首领，想要从眼前这个家伙手中得到信息。当然，太上皇也是知道，只要在这个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再隐秘，也不能够逃过这些捕风捉影的家伙。只是，有些时候，这些家伙秉承着少说的习惯，只有在他问的时候才会做出回答。 而现在，太上皇想要一个答案——这十三年，贾赦藏在荣国府之中到底干了什么。 而秘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手中已经准备好的信息双手呈上。 而在看到那上面的内容，这位太上皇嘴角的冷笑几乎已经无法掩饰他的失态了。 “什么叫做在大病之中胃口大开，什么叫做饭桶，什么叫做用药颇费！” 太上皇那苍老得像一只鬼的手将那奏折捏的有一些弯折，但是，在下一刻，这位太上皇就摸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地喘气，想要将自己胸口所传来的强烈撕裂感缓解。 “铁布衫，那满大街都是的铁布衫是怎么可能达到所谓的战帅境界，要知道当初代善为了救这个笨蛋可是连他们一族的传承都献了出来。” “敌国，那个家伙都快到敌国的境界了，你居然还是说只有这样的信息。” 曾经跟一位战帅相交莫逆的太上皇如何看不出来曾经被他取名恩侯的家伙现在所处的境界，那是已经超越了当朝的所有战帅的境界，已经在追赶那曾经的兵仙和霸王的境界了。 “皇儿，你真的觉得你能够驾驭这样的家伙吗？” 在吐气之中，这位太上皇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开始平复，眼睛之中的贪婪几乎就要流露出来了。 就像是一只快要老死的龙即便是快死了也舍不得自己的财宝一样，太上皇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势，他已经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了那些曾经爱护的小子。他在嫉妒那些小子的年轻，他在渴望那些小子的力量，他更希望用那些小子的血来补充他的力量和生命。 用权，用力来获取一切。 太上皇曾暗中估算过，当初贾代善的进献带给自己的生机足以让他在活个十年八年的。 而那样的秘法如果由已经达到堪称无敌的贾赦来的话，太上皇自信自己身上的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 整个大殿突然黑了下来，所有的灯火在这位陛下的低语呢喃之中彻底沉寂了下去。 而等到灯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那位秘卫首领就好像是雕塑一般，跪在了这位陛下的面前。 那位陛下却像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脸色有一些潮红。同时，他瞥了一眼自家身边的太监“告诉戴权，走一趟荣国府，请荣国公入龙首宫一见。” 第44章 长生之毒 这不是贾赦第一次来龙首宫。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太上皇会将他这么虚弱的一面摆在他的面前。 贾赦抬眉，那双倒凤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嘲讽。 “参见太上皇。” 贾赦跪在地上。 但是，当太上皇从高处俯视这位现任荣国公的时候，他却总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正在从更高处俯视他。 那是生命层次的不同。 这是跟他交好的供奉曾经跟太上皇说的，在每一条道路的尽头都代表着生命的跃迁，如果迈过去，那么，就是曾经传说之中的仙人之说。但是，如果没有迈过去，就是身陨道消的结果。 而如今，贾赦给太上皇的感觉就像是曾经那位供奉给予太上皇的感觉是一样的，接近仙神。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有见，代善还是把传承给了你。” 贾赦没有回应太上皇那饱含唏嘘的话语，更不想要回应这个将自己父亲彻底逼死的男人什么话语，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不知太上皇寻我来此处何事？” “没什么，看一下恩侯而已。” 瞥了一眼即便是跪着也没有任何神情变化的贾赦，太上皇心中的躁动都快要显露在他的脸上，甚至那一身曾经磨砺到了极致的皇道气息都因为巅峰军气的到来而开始在这位曾经中风的陛下的胸膛之中激荡。 这份激荡几乎要将这位陛下心中的贪欲彻底激发。只是，这位陛下就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将心中所有的贪婪都掩藏之后，才将自己那双内敛到了极致的眼眸显露在贾赦的面前。 战帅，无论是走哪一派的家伙，都是精明到了极点的家伙，只是他们会因为自己性格上的不同而显露各种各样的破绽。但是，毫无疑问，这些怪物对于敌人的气息感应是极为恐怖的。 刚才，或许贾恩侯已经感受到了吧。 太上皇的眼神幽幽，但是，这位太上皇也懒得去猜了。他就装作很累的样子，摆摆手就令贾赦退下了。 确认贾赦离开的瞬间，这位太上皇身上的气息就开始暴涨，开始扭曲这里的一切，只是在下一刻，这位陛下就在一僧一道的安抚之下平缓了下来。 “所以，仙姑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当初对于贾府的安排，这位太上皇多少也是有一些不忍，但是，在从这一僧一道口中得到了延寿的法门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下手了。而这也意味着他这位太上皇已经成为了那位仙姑的拥护者和代行者之一。 本来以为按照贾府当时的样子，就算是他没有登仙成功，贾府也注定陷入死局，根本不用担心所谓臣子的报复。 现如今，贾府的情况可根本不跟他想象的一样啊。 这位陛下看向了这一僧一道，嘴角的笑容之中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残忍和期待。 那一僧一道在面对这位陛下的笑容，他们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他们只是用更为谨慎的眼神看着这个似乎已经入魔的家伙。 “陛下，计划继续，只是您需要想办法将这位调离，要不然，那长生酒可就缺了好多主料。” “千红哭，万艳悲，酿那口长生酒，也不知道朕有没有机会饮上一杯？” 对于这位陛下的言外之意，一僧一道已经尽知。但是，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松口，毕竟那口酒就连他们这个仪轨的主持之人都未必能够喝上多少，怎么可能轻易分给他人。 “陛下，您只需要静待时机即可，这位将军的那一身军气如果按照我们给您的法门，多少能够为您延寿三十载。” “时机成熟之时，我们便亲自取来贾赦将军的骨血和军气为陛下炼制丹药，助陛下长生。” “长生？”呼吸有一些低沉，这位已经尽显老态的太上皇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了一眼当初诱惑他吞掉了兄弟全部军气的家伙，脸上的笑容有一些疯狂，“希望两位不要食言，毕竟朕还是太上皇啊！” “如陛下所愿，倒是我们会尽全力的。” 就在双方还在彼此试探，待念及贾赦的安排的时候，一僧一道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讶和忌惮。 这位从皇位之上退下，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家伙或许已经看出了贾赦的一部分底细，但是，那又如何？ 贾赦这个擅长隐藏的家伙根本没有在这位太上皇面前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 但是，太上皇不知道贾赦的实际状况，他们这两个占据最为恐怖的两个佛道传承的家伙如何看不出来。 只差一步，两道大宗师，好野心，好魄力，好天资，好毅力！ 真是好血食！ 想到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品尝这位的骨血，一僧一道几乎要将自己身上所隐藏的气息给暴露出来了，但是，想起了警幻仙姑那双千娇百媚，却冷若冰霜的眼睛，他们就彻底冷静了下来。 绝对不能够令贾赦打扰到那位大人的谋算，要不然，焦愁海上就又要多两个孤魂了。 而且，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几位大人亲自下场，只要贾赦没有做出任何突破，贾赦最后也不过是那场酒会上的一个添头罢了。 这一僧一道在这位陛下身边在压下了陛下身上所升腾起的诡异黑气之后，就化入了阴影之中。 “呵呵呵，妖邪也能成仙神，也配跟朕分享长生？” 太上皇就像是一头老兽一般站起身子在龙首宫之中不断徘徊，踱步。 他早就从这两个家伙身上看到了一些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影子，更何况所谓的僧道入道之人，他身边又不是没有。 只是现在，哪怕是集合那些家伙，太上皇还是没有把握将这两个家伙留下而已。 要不然，入道的妖魔可是大药啊！ 而且，本来作为疑心病最重的皇帝，太上皇知道那两个家伙心中的谋算绝对跟他们讲给自己的有所不同，只是在这两个妖怪的身后还有一个更恐怖的仙姑在谋算另外一些东西，他不得不听，不得不容忍。 但是，如果那一日到来之前，太上皇自觉只要谋算得当，那么，就算是那所谓的仙姑也要成为他步入长生的垫脚石。到时候，皇朝又何须传承，他一人就可以永世为皇，主宰江山。 “呵呵呵，长生，呵呵呵~” “那当然会是朕的，也只可能是朕的。” 第45章 薛家来访，拨云见日 贾赦从皇城之中走出，瞥了一眼阴影之中的人影，朝他们笑了笑之后，也就默然地回家去了。 只是，在走到半路，贾赦就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情，便转身指挥自家小厮驾车朝着古董市场走去。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是不现实的。但是，古董市场里面当一下肥羊，贾赦还是乐意的。 只可惜，就在贾赦马上就要进入古董市场的时候，他就被老太太派来的小厮给请了回去。 “真是无聊啊，就是这么一对儿女上来也需要我来见上一见吗？” 贾赦用手撑着下巴，坐在荣禧堂大堂的一侧首位的椅子之上，看着在一堆丫鬟的簇拥之下正往此处走来的薛宝钗，薛蟠以及他们的父母，百无聊赖。 “见过老太太！” 在一连串的问候声之中，贾赦就像是坐蜡一般坐在大堂之中看着眼前这些亲戚。 贾赦对于这些亲戚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意外，但是，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力量展现开来的他也不想要再在自家母亲面前摆出什么温和的性格。 他，对于这些目的未知的亲戚，极不耐烦。 不过，在回忆自己所知道的薛蟠的事情之后，他的眉眼之中莫名有了一丝思索。 薛家这个时候的到来，背后是否也有那所谓的一僧一道的谋算。 哦，对了，警幻仙子早就已经在他们这一族里面埋下了炸药了。 瞥了一眼因为漂亮姐姐的到来而有一些兴奋的贾宝玉，在看到贾宝玉那张因为贾赦的注视而有一些畏缩的脑袋，贾赦也是默默地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拿了起来，送到了嘴边，慢慢悠悠地品尝着其中的滋味。 只是，贾赦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在他没有说话的时候，整个荣禧堂之中也只剩下了贾母的笑声。 而等到贾赦回神的时候，他便笑嘻嘻地将紫薇舍人薛公带走了。 而在贾赦和薛公走后，贾政也在沉默片刻，就朝着自己的母亲拱拱手，向着贾赦书房的位置走去。 “那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想来你待着也不自在。”贾赦走在道上，看着周围的景色，没有对薛家如今的情况做出任何的评价。贾赦在等薛公自己说话。 而薛公则是在看到贾赦那张冷漠的面庞，他就已经意识到所谓的贾史王薛四家的联盟已经名存实亡了。 但是，他到底还是所谓的商人。 情谊不再，那么，就谈利益。 “贾大人，平安州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薛公的话，贾赦并不意外。作为贾史王薛四家的钱袋子，薛公在经商天赋上可以说是极为卓越，甚至能够从那江南盐政的风暴之中轻松脱身的人，可没有多少。这样子的聪明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贾家在平安州的谋算。 只是，有一些时候聪明人就是因为过于聪明才会死亡。 “你可以完全倒向皇家，贾家不会追究的。”贾赦思考了片刻，给出了薛公想要的答案，“只是，你真的觉得，你背后的那个人能够完成所谓的大业吗？” 薛公在这个时候才抬起脑袋，看着在老义忠亲王还在的时候就已经被定下了四家领头人的贾赦，眸眼之中充满了复杂。对于这个男人猜出他的打算，薛公并不意外，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是如此冷漠。 “毕竟，王子腾那个男人在当今陛下登基的时候就已经投靠过去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文官猖狂的时代混得还算如意。” “只是，你也好，他也好，都忽略了一个事情。” 贾赦带着薛公继续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无论是你的商家气息，还是他学自军伍的军气都不够强大，这才是你们面对陛下的时候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自古皇家皆是将我们这些三百六十行的人视作饵食，而如果你们自己不够强，只会在你们投靠的那位昏庸的时候成为他晋升之资粮。” 眼睛之中平静得吓人，但是，口中所吐露出来的事实却令薛公有一些颤抖。 但是，到底说商有一种疯狂的性格。在短暂地颤抖过后，薛公在来到贾赦的书房之中，也就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语气反问。 “难道你就不怕吗？” 在听到这个家伙的话语的时候，贾赦的眉眼之中就有一种炫耀的快乐。 在吞吐间，贾赦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将整个房间之中的兵戈尽数唤醒，在这个由古董所构成的书房之中硬生生营造出了一处杀机四溢的军营。而贾赦就据守中军，用一种嗜血的眼神看着这个闯入了他的中军的商人。 “只要足够强，那么，他就吞不了我。” 只是贾赦突然呆愣住了。本来还多少有一些炫耀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与此同时，本来就杀机四溢的书房之中，兵戈在感应到了兵主的杀心之后，开始疯狂嗡鸣。但是，在下一刻，整个书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静谧~ 只是，薛公却觉得，此刻的书房比之前更加危险，因为那盘踞在椅子上面的男人已经算不上是一位冷静的军帅了，而是一位匹夫一怒，天下缟素的武夫啊！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舍得，就去拼一把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注定不会在我们贾家这边得到什么支援，毕竟贾家在我那位笨蛋弟弟的操持之下变得败落了。” 贾赦转身看向了被他摆放在书房正中央的长槊，将自己脸上的表情尽数隐没。 而在确定从贾赦这边注定得不到什么的时候，薛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面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想到了什么，但是，作为商人明哲保身的原则，他知道，那个院子已经不能够继续呆下去了。 而就在薛公急匆匆离开之后，贾政也就来到了贾赦的书房门口。 “大哥？” “进来~”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自己的言语，贾赦死死地盯着自己父亲的兵刃，看着其上那被他熏染，但是，依旧不肯消失的另外一股军气，那本来被贾赦死死控制的体型彻底失控。 他的眼睛有一些红。 “老爹，我就说，那个时候的你为什么会如此履弱？” “那个老家伙把我们贾家看成什么了！” 第46章 欲择人而噬 贾赦是什么？ 如果有人去问贾政的话，他之前是评价昏聩，无能之人。 但是，现在，还有人看不出这位荣国公的强大的话，贾政反而要怀疑问话之人的眼光了。 只是，贾赦怎么敢的！ 在大房这边，居然让他这个二房主人跪下。 “大哥，怎么了？” 贾政没有思考多少，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但是，他并不理解自己的哥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让他跪下，是为了给他下马威吗？ 只是，在他感受到这个书房的气氛不对劲的时候，贾赦那盘坐在地上的身影才缓缓地转过身子，用那双跟正常人迥异的眼眸盯着自己的弟弟。 “大哥！” 贾政何曾见过自家哥哥这般样子，几乎是在一瞬间本来还是笔挺的腰肢就瘫软了下去。但是，即便是如此，贾政发现自家哥哥也没有收敛一丝杀机。 军气如旗，军气如虎！ 贾赦的气息就像是一头恐怖的黑虎缓缓地走到了贾政的旁边，盯着贾政那没有被袍子所保护的脖颈。 压倒性的强大！ 贾政本来以为这些年修身养性所成的儒家之气在这狂暴的气息之下就像是手无寸铁的儒生见到了那尸山血海之中走出的百战雄兵一般，履弱，可笑。 一切的道与理，都被纳入了那双黑色与白色完全颠倒的瞳孔之中。 咚~ 咚~ 就像是闷雷一般，贾赦胸膛之中那心脏跳动声就像是擂鼓的鼓槌一般砸在了贾政的胸口。 生疼！ 只是，贾政还没有来得及缓解自己胸口的疼痛，他就发现他珍而视之的儒家气息就已经被那汹涌的军气熏染之下几乎破灭，甚至在那双漆黑的瞳孔的注视之下，随时可能被那军气所吞噬，重新改易他的根基。 “大哥，你疯了吗？” 在惊慌之中，贾政嘶吼着，但是，在下一刻，他却发现了在这个书房之中回响的心脏跳动声音的特殊。 “妖怪！” 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炸胡，倒凤眸和剑眉之下所引出的前所未有的凶煞的男子是自己那位平日里笑嘻嘻，时不时还发癫的哥哥。 贾政想要逃，只可惜，他的身子已经不再是属于他，已经被一个怪物用绝对的力量所掌握。 而此刻，那个怪物，根本不想要让贾政离开。 “呵呵，呵呵~” 在薛公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在自家亲弟弟的面前，贾赦也不再掩饰什么。 什么贾赦？ 当初那位嚣张的贾赦早就已经死在了那场高烧之下，而现在这里坐着的是那从无数的战场厮杀之中走出，将自己两世的资粮尽数吞吃的怪物，也是一位好不容易从自己身体的父亲身上感受到爱的孤儿。 “存周，你这样子想要来看我，是不是想要知道我跟薛公到底谈了哪些事情。” 贾赦的声音有一些嘶哑。只是，在那恍若擂鼓的心跳声之中，声音却异常清晰。 即便是贾政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想要听了，但是，贾赦每一句话都传入了贾政的耳中。 “薛家本来就是皇商，倒向了皇帝也是正常的。” “我们贾家也算是世代忠良，忠于这个朝廷也是正常的。” “只是，刚才那个家伙的话，突然让我意识到了一件对于别人可大可小，但是对于我们兄弟两个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 贾政虽然读书读不进骨子去，但是，那儒生该有的危机感还是有的。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兄长在这个时候还愿意跟他说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你那么弱，你的根基甚至在我的一念之下都可以更改。” “那么，我在想一件事情，跟我一样强的父亲，他为什么会在那场可笑的厮杀之中变得如此虚弱？” 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贾赦那没有隐藏的强大力量已经在贾赦的使用之下扼住了贾政的脸颊，甚至将那张精心打理的儒雅的面庞揉捏得有一些滑稽。 看着眼前这个像极了贾政在幼时见过的陷入疯狂的战将的哥哥，贾政的眼眸之中充斥着恐惧和眼泪。 他现在都在不断地咒骂当初忍不住想要掺一手的自己。 只是，在片刻之后，贾政却从那张择人而噬的面庞之中看到了平静。 “我早就该想到了啊！” 贾赦的身子颓废地倒在了地上，仰视着自己父亲的兵刃，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但是，因为高度的原因，贾赦根本无法触摸那柄兵刃。 在下一刻，贾赦就重新坐正，盘膝坐在了自己弟弟的面前。 “弟弟，想要爵位吗？” 贾赦看着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弟弟，他知晓自家弟弟的野心，但是，他同样知道如此履弱的弟弟是根本不可能从战争之中夺取那愈发难以获取的军功爵位的。 那么，这个家伙曾经的想法也很简单，无非是毁了贾赦而已。 “放心，如果为兄这一次谋算成功的话，你想要什么爵位都可以。” 炙热的呼吸喷涂在贾政的面孔之中，有一些脸皮被撕裂的感觉。但是，贾政却并没有因为这点痛苦而哀嚎，反而用自己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完全不像平时的哥哥。 “你谋算的那些东西，某家认下了。” 贾赦那大胡子之下的嘴巴咧开，露出了闪烁着刀兵光芒的牙齿，那两颗相对于正常人来说有一些异常的虎牙愈发恐怖。 “不过，还要等，还要等，皇城里面的那几个老家伙，如果群起围攻的话，某家还没有把握，还没有把握。” 似乎是在跟自己诉说一般，贾赦的身影开始收缩，从那本来魁梧的身子缓缓地收缩成了往日那般的个子，但是，贾赦那浑身极为出众，恍若钢铁所铸成的肌肉也硬生生地印入了贾政的眼睛之中。 无疑，贾赦就是在自己的弟弟面前炫耀着自己的武力。 “还不够，还不够，还差一些啊！” 贾赦低着脑袋，似乎是思索着什么，突然，他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向了自家便宜弟弟，看着这个废物点心，他的眼眸之中有了一丝谋算。 “对了，对了，怎么忘了那两个家伙，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来？” “只要吃掉那两个家伙，怎么也要突破了吧！” 似乎是看到了两道珍馐，贾赦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身上的气息也彻底收敛了起来，一如往常一般，儒雅如贾赦，缓缓地将那浑身无力的弟弟搀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之上，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只是，那双眼眸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挂在这间书房之中的兵刃。 第47章 整顿家务，夺权（1） “老大，你一回来就开始吓老二。” 翌日贾赦就被叫到了荣禧堂，被自家母亲好好地问责了一番，只是，贾赦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呵斥贾政这件事，他是做了。 所以，贾母怎么骂他，贾赦都没有意见。 但是，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坐在一旁好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贾赦以及那眉眼之中有一丝阴冷的王氏。 “弟妹，跟你说一声，我那印信放出去的银子，我已经使了我的小厮尽数追回。” 就在王氏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贾赦也只是默默地从地上起身，坐到一旁。 “如今，某家是荣国公，是这个家的真正主人，早一点把某家的印信给交出来，要不然，我就跟你好好交流一下你手上人命官司的事情。” 就在贾赦慢慢悠悠地喝着茶的时候，周瑞家的就闯入了荣禧堂。 没看贾赦，这位往日王氏的心腹就开始朝着王氏和贾母叩首，言语之间充斥着恐惧。 “太太，救命啊！” “老太太，救命啊！” 声音之悲切，就好像周瑞家的遭遇了什么天大的不公一般。 只是，在下一刻，还没有等到贾母开口，就有两个强壮的婆子走上前轻而易举地将周瑞家的两只胳膊给卸了下来，拖着那恍若死尸一般的周瑞家的朝着荣禧堂大门之外走去。 周围的丫鬟还想要呵斥这两位婆子的不知礼数，但是，在下一刻，她们的话语就已经被贾母给制止了。 这个老人家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拐杖，看着上面镶嵌的碧绿珠子，眉眼之中有一丝冷然。 “慢着，谁让你们回来了！” “老大，你怎么还把那些家伙给放回来了？” 别人或许不认识这两个婆子，贾母如何不认识，那些家伙作为代善亲兵和亲兵的家属，可就是她亲手送到庄子上面的。 有这些人在，她这位老太太可做不到所谓的至高无上。 这些家伙只尊代善，只信代善。 对于贾母，他们虽然是有一定的尊敬，但是，对于贾母的一些命令，他们根本不会执行，甚至会因为贾母所做的事情违反了他们的纪律而直接告诉代善公。 当初，贾母可着实因为手脚不干净，在这些刁奴告状之下遭了不少罪。 而如今，这些家伙也只会尊崇勇武不在代善之下的贾赦。 如果被这些家伙当着她的面将素来熟悉的下人带下去，那么，整个荣国府就会在刹那间变天。 那些势利眼的家伙，绝对可以做到知贾赦而不知她贾母。那么，她这位超等诰命如何在府中荣养啊！ 贾母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眉眼之中难免有一些愤怒。 “母亲，如果不是她们回来掌控了这里，我都不知道我的印信背地里被我的弟妹拿出去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 贾赦同样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自然知道自家母亲心中的愤怒，只是，他又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万事和善的母亲居然会为了那所谓的权力而动怒。 一家尚且如此，一朝如何？ 当然，贾赦知道放印子钱在适当的时候放出来会是他对于王氏这个毒妇的一记绝杀，但是，他有一点忍不住了。 他着实看不惯自家弟妹那为了银子把一家人尽数逼死的样子。 他不喜欢那些钻钱眼里的下人，更不喜欢那些明明身家性命都在他一念之间却肆意妄为的仆从。 力量，不应该如此应用。 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力量，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贾赦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己口中的茶水，在茶水的回甘在他的口中荡漾开去后，那紧皱的眉毛才有所舒展。 “本来府里这些腌臜事就不应该污了母亲的眼睛，但是，既然这人都已经闯到了母亲的面前，那么，儿子就跟母亲好好说一下吧。” 放下茶盏，踱步到了那还在哀嚎的周瑞家的面前，贾赦看着在两位健妇的压制之下依旧哀嚎不断的女人，眉眼之中没有一丝的温柔。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偷了某家的印信，私底下去放印子钱，现在已经逼死了八口人了。” “手上的血腥可能母亲您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贾赦停下自己的脚步，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贾政身后的王氏，眉眼之中没有一丝温度。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丧良心，也不怕平日里诵经得来的功德尽数没了，堕入地狱。” 王氏似乎是被贾赦的气势所迫，后退了半步后，脸色阴晴不定之下又上前应和贾赦的话语。 “大哥，这一次是我失察，没有注意此人的祸心，多谢大哥的帮忙。” 王夫人言语之中，没有丝毫将自己最为贴心的手下舍弃的不舍，有的只有那最为深沉的恶意，不觉显露。 贾赦看了一眼王氏和王氏身后那位已经揪断了几根胡子的贾政，朝着自己的母亲鞠了一躬，便慢慢悠悠地离开了荣禧堂。 而在贾赦离开之后，整个荣禧堂也就彻底沉寂了下来。 贾母的脸上笑容不再，这位妇人用一种探查的眼神看了一眼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的王氏，也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腿，在鸳鸯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子，将自己手中的棍子在贾政的身上点了点。 “政儿，管好自己房里的事。” “这一次，赦儿估计也算是给了我这个老太婆一个面子，在之后，会是如何，你且想想你父亲会如何吧！” “赦儿的性格跟你爷爷初代荣国公可以说一模一样，真的惹到极限，老婆子我也不知道这个逆子会干出什么。” “老婆子我啊，老了，可没有什么心思再来管这个荣国府。” “毕竟，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是赦儿的。” 似乎是在提醒，似乎是点拨，这位老妇人朝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而就在她佝偻的身影之后，贾政从椅子之上起身，朝着自己的母亲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所有的侍从也都默不作声地跪了下来。 在刚才，他们就已经见证了一场这个府邸之中最上层人的交锋。 但是，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们一点都不想要见证。 因为在见证了这场交锋之后，他们的身家性命也会被这些当家人摆上案板，随时可能被那高悬的刀子砍了。 第48章 整顿家务，夺权（2） “二爷！” 王熙凤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贾琏就已经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王熙凤的嘴巴之上，做出了噤声的动作。他瞥了一眼自家父亲的院落方向，这才退了一步，向自己的爱妻展示着自己领来的服装，脸上充满了喜悦。 这些日子，虽然是在自家老爹的眼皮子底下，在那些叔叔伯伯的操练之下痛苦不堪，但是，等到田任大监带来了他的任命文书之后，琏二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受的苦是值得的。 现在，他，琏二，也算是有官职的人了，虽然不过八品官员，但是，好歹也是官啊！ 而在享受到了真正权力的滋味之后，琏二对于过去的自己就十分不爽。 明明作为正统的爵位继承人，他却只能够在这个府邸之中为自家的二叔二婶打白工，还会因为下人认为他能干的评价而感到开心，就有一种辛酸之感。 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 虽然不过八品，但是，琏二知道，自己上面是有人罩着的，想要升官还是相当容易的，但是，升官是需要把那些叔叔伯伯给伺候好，要不然，自家老爹的拳头可慢不了。 “二爷，你这个样子？” 对于自家丈夫坐在榻上牛饮的样子，王熙凤自觉没眼看，但是，又莫名比之前贪花好色的样子顺眼多了。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家丈夫去了何处做了什么的王熙凤也是凑上前想要从自家丈夫口中打探出什么来。 那两个小厮是守口如瓶，啥都不敢说，哪怕她拿出身契吓他们都不肯说。 “这些日子可是把你家爷给我累坏了，我也没有想到京营下面的库房管事会是如此劳累。” 哪怕是自家有账房先生跟随，贾琏也是忙得昏天暗地才勉强把京营的库房收拾干净，账目理顺。 拿到完整的账目之后，琏二都快要惊呆了。 这是千里谷仓进了硕鼠吧！ 不过，后续都交给贾赦去处理了。 这才有了贾琏回来的情况。 “我从父亲那边讨了一个八品的官，呵呵呵~” “爷，公公可是荣国公，怎么才八品啊！” 对于自家爷的兴奋劲儿，王熙凤并没有什么太过于在意。贾琏或许是不记得，但是，王熙凤可是记得自家爷身上还有一个五品同知的官。虽然说权力是被上官拿走，一点儿没剩，但是，好歹也是五品。 王熙凤之前也没有见贾琏如此兴奋啊！ “你不懂，这么一个八品官，我甚至有把握比二叔先升官到四品。” 对于自家妻子的盲目，贾琏是习惯了。毕竟曾经富贵遮人眼，在荣府还算是鼎盛时期，五品官员连见荣府的人都要弯腰行礼。 但是，真正走到外面，贾琏才知道，这些年二叔到底把荣府造成了什么样子！ 顶流勋贵？ 荣府现在充其量是三流，不过，父亲出面，这才勉强拿回了所谓顶级勋贵才应该有的面子。 而里子，荣府库房之中的硕鼠可不比那京营库房少，还有一个姑妈和老太太带头捣乱，几乎快要耗尽了。 而对于贾琏的话语，王熙凤能够想到的却是她的诰命！ 她的诰命说不定会比她崇拜又鄙视的姑妈高。 一想到这里，王熙凤也不管贾琏身上的汗味儿了，直接贴在了贾琏的身上。 “爷~” “呵呵呵~”贾琏的笑，痴痴的。 …… 而贾赦则是看着自家倒霉儿子送过来的东西，眉眼之间也没有什么笑容。 不过，他转手就将手中的那张纸给放到了自己的奏折之中，没有一丝的迟疑。 他可不在乎这样子做会不会触怒到文官集团。 他，本身就是勋贵，本身就是武官，天然就是跟文官不是一条道儿上的。更何况，这些文官可是害惨了贾赦的那几位老师啊。 贾赦靠在椅子上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起之前自家那几位老师傅身上的伤和那样苍老的面容，本来还算是冰冷的面孔扭曲得有一些狰狞。 “呵呵，这么多的硕鼠，往日里之乎者也，但是，你们又有多少人能够经得起那大军横扫的气息呢！”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君子们啊，你们又怎么可能真正领悟到那位可以跟我们兵家领袖正面对战的健硕老头的气呢！” “儒家，呵呵，不过是一群伪君子，那样的浩然正气如何压得住我的铁血军气。” 话语之中透着难以掩饰的血腥味，贾赦翘着脚，看着就在旁边摆放着的三品大员的官服。 朝会，本来贾赦是不愿意去的。 毕竟，那么早起床对于贾赦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武艺修行讲究一个张弛有度，但是，过早起床所带来的阴气盛行，阳气还未勃发至少也要一段时间将养才可以修复。 不过，为了参那些硕鼠一本，贾赦也不介意这种损耗，甚至贾赦觉得，如果在那个大朝会之中，那些文官连他这个武夫都压不住的话，那么，内阁也多少该换换领头羊了。 而且，贾赦也知道，只有大朝会之后，勋贵一脉才能够勉强聚起来。 王家从贾家那边拿走了十几年的勋贵领袖的位子，贾赦也觉得，差不多该拿回来了。 这应该叫做清算吧！ 下一刻，贾赦吹熄了自己的烛火，就在这个书房之中，着衣，缓缓地睡了过去。 而就在贾赦睡去的时候，这个本来还算是安静的书房之中，无数的兵器才缓缓地在主人家无意识流散的气血的滋润之下，不断地侵染着整个书房。 兵家的气息，本来就有将一个寻常的房间化作了一处如龙潭虎穴的军营的能力。 只是，熏染到龙潭虎穴那般危险境地，是需要十万大军数年的熏染才可以造就。 自古，战帅不多。 但是，在历史上有名的将领，皆是战帅。 白起另辟蹊径，以通天杀气佐以战场军气，开辟军道杀伐之气，只修前锋陷阵，故天下无人可挡。 王翦统军，如统小国，军令所至，万物皆应，其身后又有那位有心席卷天下的秦王的霸气所护，是以霸道镇万军，虎狼之师方可席卷天下。 韩信点兵，极尽人心，兵家四势虬结，只为在军气之上能够压住那盖世霸王。 而霸王虽兵寡于韩信，但一身勇武盖压当时当世，以人统军，人无敌，故军气之盛，前所未有。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将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武力独立于军气之外。 贾赦的情况不同。 此地虽只有他一人，但是，这一人身上所散发的血气军气却堪称十万。 在气息吞吐间，有兵戈交织的声响，亦有士兵呼和的声音。 佛观水盂，四亿八千虫。 而贾赦取其之意，一人之身，何止四亿。 集天下之兵于一身，才是兵道魁首。 只可惜，未尽全功！ 第49章 朝会（1） 贾赦不知觉，抬手望见梅。 傲然冬雪立，才晓一年春未至。 晨起，贾赦在完成洁面之后，就穿着朝服坐着自家马车向着皇城进发了。 等到来到了皇城门口，贾赦看着那些还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文官，贾赦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可不在乎自己在文官之中的名声，更何况，依照自家弟妹给他宣传出去的名声，贾赦早就已经被冠上了贪花好色的名声。 不过，贾赦本来就是纨绔，现在不过是老了，从小纨绔变成了老纨绔，名声差一点也没有关系。 但是，从这些可怜兮兮的文官身上，贾赦却看到了这个国家的可笑以及当今的可笑。 重文抑武？ 开玩笑，如果那些文人都跟他们的至圣先师一般，那么，这么做一点错都没有。 如果一个国家都是那些肌肉虬结，筋骨强健，言语之间讲道理，性子起来讲物理的文人的话，那么，这个国家就会是一个最为恐怖的国家。但是，如果都是这些肩不能扛的废物点心，真的离灭亡都不远了。 贾赦笑了一会儿，一位太监就已经出现在了贾赦的面前，引着贾赦朝着朝会的宫殿走去。 在之前，贾赦就有上朝的资格，只是那挂着的虚职并不值得那讲究力量的武将们给予贾赦应该有的尊敬，更不值得那些眼皮子高的不像话的文人低下自己的脑袋。 至于为什么贾政能够有一批文人清客，还不是因为贾赦那所谓的文职的存在，至少令那些穷困潦倒的文人觉得投靠这位勋贵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 贾赦是作为三品武官，超品国公上朝。 在如今朝堂之上能够跟贾赦正面放对还不落下风的家伙就没有多少，无非就是那六部尚书以及内阁阁老，还有就是武勋这边的几个头头。 只是，相对于如今身上不过寥寥两个官职的贾赦，这些人身上所背负的公务也好，责任也好，利益也好，都是相当巨大的。 他们是一点利益都不愿意漏给贾赦。 更何况，贾赦久不上朝，性格也好，为人处世也好，都不得而知。 是敌是友，也是未知。 因此，虽然说贾赦已经算是一只脚踏入了权力的中心地带，但是，他还没有被任何文官和武勋一派所接纳。 而这一次的大朝会，如果贾赦表现好的话，他就能够从这些老家伙手中分润到一部分权力，在这个朝堂之上立一个山头。 而在这样的势力一旦诞生，就注定会出现导致那些位于顶端的人会损失一些利益。 但是，贾赦却不觉得，这是这些垃圾孤立他的原因。 贾赦在迈入金銮殿后，分列两边的文武官员就眼神一紧。 本来在这些年的明争暗斗之中，文官势力在皇帝下意识地偏帮之下日渐壮大，已经反过来压制在开国时期强盛无比的勋贵势力。 甚至因为广大的生源基础，文官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手下的人才的缺失，但是，勋贵那本就是由血脉而抱团在一起的存在却因为后续教育的问题，人才匮乏而步步败退。 只是，因为勋贵把持着武力的原因，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内阁之中没有了勋贵的存在，那些阁老也不得不在一些武事上仰仗这些骨子里瞧不起人的丘八。 只是前段时间，已经跟文官们形成了默契的皇帝却突然越过了内阁，直接赦封眼前这位老纨绔为荣国公，可以说是直接动摇了文官对于压制武官的根本。 文官虽然不能够质疑陛下的决定，但是，他们却可以试探眼前这位荣国公是否拥有匹配地位的实力。 他们想要看看这位按照消息来说已经踏入了战帅层次的兵道大家是不是真的如书院书籍所记载那般如前面两位荣国公一般拥有可以称量天下的力量。 至于武官勋贵，那些利益至上的家伙在没有看到贾赦给他们带来的实际利益之前，他们一点都不在乎这位老亲。 毕竟，哪怕是老亲，勋贵他们都不愿意上头有一个家伙盯着他们，更不愿意分润自己的利益给老亲。 更何况，对于贾赦很是了解的勋贵们，都认为即便是贾赦能够踏入那所谓的战帅一脉，可是军队不在身边，一个老纨绔的军气又能够强到什么程度。 要对他动手的可是文官的领袖之一啊！ 在一瞬间，那位列文官之首的老人家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虽然衣袍身形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那位老人身上的气息勃发，就像是一卷浩然画卷裹挟着无数的文气朝着贾赦砸了过来。 浩然之气！ 儒家文脉最为正统的力量，也是即便是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力量。 只是，在贾赦看来，那迎头砸来的气息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强大之下难以掩饰那份可悲的履弱。 大儒？ 真是不知所谓！ 贾赦咧开了自己的嘴巴，就像是猛虎在受到挑衅了一般，在迈出一步的瞬间，恐怖的军气无差别地在这个金銮殿之中释放。 兵戈交织轰鸣的声音在一瞬间就压过了那书声琅琅的气息，甚至将整个富丽堂皇的金銮殿都化成了那兵戈随处都是的可怕战场。 本来在内阁阁老的带领之下那些文官想要直接以文气压倒了这位战帅，从而再一次确定朝堂之上文官强于武官的地位。 只是，那配合阁老所激发出来的浩然之气却在贾赦的军气面前一触即溃。 整个大殿如坠深渊，甚至有一些意志薄弱的文官能够看到无数的箭矢正朝着他们飞来。 那位老人家看着自己随意而散发的气息被击溃，也只是默默地转身，在口中呢喃了几句话之后，那被抽碎的气息在一瞬间就调整好了状态，串联起了自己手下的文官的气息。 在利用自己手中气息调整安抚好因为军气的冲击而心神不定的手下的状态后，这位阁老的气息就化作了一只仙鹤，在啼鸣声中，探出了那长长的爪子，伸向了贾赦。 而在下一刻，低沉的虎啸声伴随着一柄恐怖大刀样的军气挥砍而下，在仙鹤痛苦啼鸣声之中，贾赦旁若无人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那白得有些渗人的牙齿。 “这是金銮殿，不是你们的文圣阁，也不是某家的白虎堂。” “把你们那可笑的浩然之气给我收起来。” “要不然，我可是听说朝会是可以以理服人的啊！” 第50章 朝会（2） 一步站定，眼神之中充满了一些嘲讽的贾赦看着那些已经被他吓得有点殿前失仪的文官们，语气淡漠。 不过，不消片刻，待到那些文官战战兢兢地收敛自己的文气之后，贾赦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武官勋贵们。 “呦，这不是我那些老亲吗？”贾赦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怎么见了老子也不上前问好啊？” 贾赦的辈分极高。 荣府现在不过传承三代国公，但是，其他的勋贵都已经传承了四五代了，更夸张的一些都因为传承过快，爵位差一点都没有保住。 按照当初勋贵来说，在场的有一些人在贾赦的面前都得称叔父。不过，往日贾赦是不上朝，所以，那些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到这一茬儿。 但是，现在，贾赦就在他们面前，这些勋贵即便是涨红了脸，他们也不得不上前低声喊一声叔父。 看着那些武将的样子，贾赦的笑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恩侯，别玩了。” 站在武官行列最前，领兵部尚书的一等伯牛继宗看着这个即便是到了现在都如此猖狂和出挑的贾赦，有一些艳羡，但是，更多的是一分嫉妒。 牛继宗根本没有想到那曾经卷入了先太子造反一案而一蹶不振的贾赦居然会再一次出现在这个朝堂之上，而且，以他现在的实力来说，贾赦毫无疑问会成为这个朝堂的一个山头。 之前倒下的那群纨绔，说不定会重新汇聚在这个家伙手下。 更何况，按照收到的消息来说，那四头蛮兽已经汇聚，那么，自家那位狗头军师也不会跑远的。想到了自己家里现在啥事不干，捣乱第一的弟弟，牛继宗就有一点头疼。 明明已经远离朝堂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回来？ “呦，好久不见。” 贾赦直接将自己的手臂挂在了牛继宗的脖子之上，强大的气息还没有收敛，直接压得牛继宗那笔直的腰杆弯了下来。 但是，在下一刻，这位在贾赦不在的时候顶着文官的压力镇守兵部，作为勋贵最后的支柱，也是在鼓荡军气之中硬生生重新站直了身子。 “恩侯，这些日子，不是只有你长进了。” 牛继宗的声音有一些低沉。他不知道在尚书房之中长大的这位朋友是在贾府之中遭遇了什么磨砺才走到这一步的，但是，牛继宗自认自己不会比他差。 文武之争！ 战争之苦！ 兵戈之伤！ 他，镇国公之孙，牛继宗，虽然没有跟这个家伙一样凭实力一步登天，重回国公行列，但是，他这个一等伯也是从杀伐之中挣回来的。 而贾赦在感受自己手臂之下牛继宗的挣扎，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将自己的手臂从牛继宗的身上取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身子之后，便默默地站在了牛继宗的身后。 按照礼数来说，超品国公上朝本就可以站在勋贵的最前列，但是，贾赦却没有这么做。 “恩侯，你想要做什么？”牛继宗看不清楚贾赦这样做的想法，但是，这位已经遭受了文官算计十几年的一等伯却已经被坑出了经验。他的眼睛在贾赦动身站在他的身后的瞬间就已经眯了起来。 “呵呵，你以为是老子想要上朝吗？”贾赦对于牛继宗的问话并不在意。 毕竟，贾赦根本就没有想过上朝，甚至连日常的去京营点卯都在确定京营运转顺利之后便停下了。但是，那个家伙的要求，至少在贾赦还没有完成突破之前，还是不得不去接受的。 毕竟，那个家伙现在是皇帝啊！ 更何况，即便是贾家这么封闭的家族都能够收到这两位陛下的争权夺势的消息，贾赦如何不能够从那些消息之中猜出如今的陛下在那位御朝数十载的太上皇面前的劣势。 而如今，贾赦作为一个奇兵出现在朝堂之上，无疑就是另立山头，足以动摇朝堂上已经互相制衡多年的局面，从而给皇帝创造安插自己手下到朝廷要职的机会。 将这一切谋算都看在眼中的贾赦也只是对于皇帝的小心思嗤之以鼻。 作为战帅，贾赦更喜欢将这场博弈视作战争。 这位陛下太过于卑微，居然会去乞求自己父亲的奢望，谋算臣子之间的势力制衡，殊不知他就是这个局面最大的破局之处。 皇帝啊，即便是那位太上皇在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权力之后，也只能够在时间面前不得不向自己的儿子低头，哪怕这个儿子不是他看好的那个也一样。 随着皇帝继位的时间延长，这位当今的权与势只会愈发强大。 只要拥有足够的力与势，压倒所有人不就可以了吗？ 而获取这两个东西，不正是皇帝最擅长的吗？ 随着太监那阴柔却又有些许阳刚的洪亮声音从远处传来，贾赦也就调整好了自己纷乱的思绪，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嘲讽和嗤笑，安安静静地盘踞在勋贵第二的位置之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位陛下的到来。 他可是相当期待这位陛下会如何操办这场堪称喜剧的朝会，只是，如果不够有意思的话，贾赦可不愿意去配合，而是会依据自己的想法来破坏这个可笑的朝堂。 毕竟，贾赦在认定自己父亲的虚弱乃至死亡都是因为太上皇之后，他就已经彻底放弃了对于那个可笑的太上皇的一丝濡慕之情。 杀父之仇啊，如何可报？ 枕戈待旦，遇而拼杀之，不死不休！ 如果不是因为贾赦知道这皇宫大内还有几位跟他力量相差不多的供奉，这紫禁城还容不得他放肆，那位太上皇的首级就已经被贾赦取下送到自己父亲的墓前用以祭奠了。 而就在贾赦闭目养神的时候，已经迈步至皇座之前，俯视着众多朝臣的当今已经通过观察如今的局面将之前朝堂之上所发生的的事情大概了解了一遍。 还没有等到那些文官拿出自己怀里的奏折，当今就已经取出了一封奏折放在了自己的御案之上。 “贾爱卿，有奏折罗列了你十条罪状，弹劾你枉为国公。” “这一次唤你上朝也是为了让你自辩。” “毕竟国公直接入狱，我朝还是前所未有的。” 在众多人的注视之下，贾赦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施施然从武官行列之中走出，眼睛之中没有一丝慌乱。 “某家，何罪之有？” 第51章 朝会（3） 当今并没有回答贾赦的问话，只是使了一个眼色，在一旁的太监就从当今的手中接过了那封奏折，托举着这封奏折，快步送到了贾赦的面前。 只是，贾赦连所谓的罪名都没有怎么看，只是翻到最后面看了一眼上奏之人的名字，嘴角的冷意就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说是谁，原来是户部尚书你们啊，怎么马尚书你们这些文人开始看重这些身外之物了？” 言语之中没有一丝的温度，甚至随着贾赦那双倒凤眸的微眯，本来因为皇帝到来而略显缓和的朝堂气氛在一瞬间回归到了最初的冰冷。 而对于贾赦的挑衅，本来就是内阁之下最顶级的文官的户部尚书马士国缓缓地从行列之中走出，在跟领头的文官悄无声息对视了一眼后，他就朝着当今鞠了一躬，缓缓地将这些年户部所遭遇的困顿一一道出。 只是，随着这位尚书的说话，本来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勋贵们发现，这位尚书到处喊没钱，却在字里行间之中都在说他们这些勋贵的欠银之事，说他们这些与国同休的勋贵是蠹虫，是国之大害。 性格还算强硬的几位勋贵就快忍不住骂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声音就被在行列之首的牛继宗用眼神死死压住了。 别人跟贾赦不熟，不太了解，但是，牛继宗如何不知道贾赦的那张嘴是何等厉害。 当初三言两语就差点令尚书房的师傅们三尸神暴跳的可不止太子一人啊！ “哦，我贾家欠银了？”贾赦似乎是有一些惊讶，那双本来还算冷漠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好意思，“马尚书，如果某家欠银了，你直说啊，俺们家又不像是你们这些家伙那样小家子气，欠多少还多少就是。” 话语间，贾赦根本不在乎自己手下欠了多少钱，毕竟那些钱再怎么样也由自家父亲的私库来还。 只是，贾赦的话在说出的瞬间，这位马尚书就立马抛弃了读书人的脸皮，伸手将贾赦的一只手握住，那张苍老的面孔之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在下一刻，那笑意之下的恶意就毫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对了，宁国公那边也欠了不少，还有勋贵都欠了不少呢，您能够帮忙催一下吗？” 甚至很是嘲讽地凑到了贾赦的面前，悄无声息地做出了一九分账的手势，马尚书的眉眼之中没有一丝冰冷。 马尚书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上奏折参贾赦一本，无非是因为这个家伙在如今这个爵位的获取难度愈发困难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爵位，打破了他们文官独大的局面。 但是，看在现在这位荣国公却愿意慷慨解囊缓解他们户部的困窘的份上，这位马尚书就觉得这位贾大人是可以“信赖”（坑）的人。 而贾赦却是冷淡地将自己的手从马尚书的手中取了出来，在悄无声息之中做出二八分账的样子之后，平静地拒绝了马尚书的提议，只是嘴巴翘起，朝着那些还在关注这里争论的勋贵们挪了挪，脸上有一些嬉笑。 “宁府啊，某家可以帮帮忙，但是，其他家，某家又不是他们啥人，管不了。” 不过，在下一刻，贾赦的笑容在刹那间消失，化作了愤怒的表情。 而马尚书也在惊恐的眼神之中，在贾赦的注视之下来到了一个战帅的领域。 “所以，马尚书你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把某家给告了。” 贾赦的声音有一些低沉，就像是那正准备发出出征声音的营号，虽然低沉，却宣告着战争的开始。 但是，马尚书一时却也无话可说，甚至觉得接下来只要自己有一句话说错，眼前这个莽夫就可能当着众多朝臣的面跟他玩互相殴打的闹剧。 在吞了一口唾沫，这位马尚书才一改之前有一些市侩的嘴脸，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向了在自己的搜集之下有诸多黑料的贾赦。 “你，贾赦，不思进取，整日沉迷享乐，某家参你一本又何妨？” “更何况，荣国公，你招揽诉讼，强买古董的事情在坊市间可是多有流传，老夫参你一本又如何？” “你昏聩无能，这十几年来荣国府胡作非为，你作为袭爵人却不知整顿，修家治家不成，老夫如何不可参你？” “你纵奴行凶，还不知制止，草菅人命，某家如何不可参你？” “你与国同休，却不用自己的武力安邦定边，某家如何不可参你？” “你私加赋税，某家为何不可参你？” …… 在贾赦的注视之下，这位老人家一点都不顾贾赦的危险眼神，一把抓住了贾赦的衣领，那苍老的身子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巨力，硬生生将贾赦的衣服给扯了起来，用近乎咆哮的声音朝着贾赦宣告他搜集到的罪状。 “你告诉我，诸罪之下，我为何不可参你？” 这位马尚书涨红了自己的脸，用一种我把持着正义的眼神看着那没有任何回应的贾赦，眼睛之中充满了愤怒。 他，马士国，本来就是御史，虽然数数朝中无人可及，嘴炮别人受不了而被迫成为了户部尚书，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位户部尚书放掉了自己的老本职。 脾气上来，连同为尚书的刑部尚书都怼过。 此刻脾气已经上头的他，如何能够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 只是，在下一刻，就在这位马尚书还沉湎在自己的发言之中，畅享史书会如何记载自己呵斥贾赦的时候，贾赦那张愤怒的面庞上的怒色却在一瞬间消失。 “某家沉迷享乐？” 贾赦眯着自己的眼睛，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朝服的衣扣，不顾一旁礼部文官大声呵斥，缓缓地褪下了那臃肿厚重的朝服。在那之后，仅仅是臂膀轻轻挥动，贾赦身上那失去了束缚的衣服就在一瞬间破碎，缓缓地在那个唾沫横飞的马尚书面前将那恍若金刚的肉身显露出来。 那本来因为入朝堂的时候跟内阁碰撞而翻腾不息，只是被贾赦所遮掩的军气彻底在这位马尚书的咆哮声之中缓缓地散溢出来。 “某家，不配与国同休？” “呵呵，老匹夫，你可敢再说一句？” 话语从牙缝之中挤出，贾赦的那双眼眸之中有一些血色闪过，一只手抓住了马尚书的脸，将那张狰狞的老脸遮住后，五指用力，缓缓地提了起来。 第52章 朝会（4） “贾将军，收手！” 在贾赦做出这样的动作的瞬间，一旁早已经习惯了武官脾气的文官就已经大喝出声。 一时间，整个朝堂已经乱作一团。 只是，乱作一团的是文官一系。 以往，朝堂之上也是有不少莽夫武官，在被文官刺激到之后，毫不犹豫，悍然动手。 不过，他们都被那些文官用丰富的经验连削带打硬生生压了下去。 而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文官也不过是有一个人丢面子，但是，动手的武官绝对是难以在朝堂上无以为继，只能够缩回自己的老巢，继续当他们的闲杂人等。 就在文官发现贾赦动手，准备用丰富的经验击垮贾赦的时候，这些文官却发现往日里最喜欢跟他们打擂台的武官此刻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们不是应该上来阻止吗？ 要不然，贾赦这位一品将军，超品国公被赶出朝堂，这可是他们勋贵的一大损失啊！ 看着这些文官的举动，牛继宗的眼芒之中闪过了一丝厉色，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之上没有一丝出声阻止打算的当今后，朝着自己身后做了几个手势。 而那些武官在看到了这位一等伯的手势之后，也就默默地收回了正准备上前帮忙而探出的脚。 他们在看到贾赦如此鲁莽的举动的时候，他们同样也紧张。 这些年，他们勋贵武官的日子可不好过。 虽然在京城里面还是威风八面，但是，正常人哪一个看不出来他们这些勋贵的权势在被当今一点点地缩小，甚至连军权都要被迫跟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官进行分割。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算得上是他们勋贵嫡系大佬登录朝堂，他们如何不想这位大佬能够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尤其这位勋贵可是国公啊！ 国之柱石，与国同休之人，有掌握了最可怕的力量的人，只要站在这个朝堂之上，他们武官就不可能再出现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文官用文气镇压的情况。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那些文官到底有多能说，他们这些吃了不知道多少亏的武官如何不知，只能够寄希望于贾国公能够挨过去了。 不过，有一些期望勋贵能够振奋的老资历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思索。他们刚刚已经看到了牛继宗的手势，也是习惯性地听从这个被他们推出来跟文官对抗的家伙，但是，牛继宗这样做的背后隐情，他们猜不到。 只是，现在啊，看后效吧！ 彼此看了一眼，几个老狐狸交流了一下想法，便继续回到了队列之中，静看这场闹剧。 有几个年轻的文官仗着自己还算是身强体壮，直接上前，想要从贾赦的手中将马尚书救下来，至少保住他们这位老尚书的一些面子。 要知道，这位老尚书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向贾赦发难，除了几位山头的老大的许诺以外，还有就是这些年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也已经形成了一些默契，不会因为些许的弹劾而勃然大怒。 丢脸会有，但是，不会太多。 但是，现在，贾赦却已经将事情朝着不死不休方向激化了。 贾赦瞥了一眼那些上前的年轻人，那本来就像是炸了的胡子之下，那双倒凤眸之中有血影涌动，在随手将在自己手中挣扎，疯狂拳打脚踢自己的老尚书扔在一旁，这位国公爷就狞笑着活动胳膊，舒展身子。 在跟那几位年轻人轻轻地一碰的情况下，这几个年轻人的脸色就成了酱紫色。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贾赦那官袍之下可不是什么肥肉，而是由他的功法所锻铸而成的百炼精钢，寻常攻城弩都无法洞穿的皮肉在轻轻地磕碰之下所爆发的力量几乎将眼前这几个年轻人的胸膛给撞裂。 凶狂的气息在贾赦的猖狂大笑声之中掀翻了那几个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下阴手，想要放倒贾赦的文官，贾赦几步来到了那倒在地上，正准备起身鼓动文气攻击贾赦的马尚书面前，一只脚洞穿了文气所形成的孔雀羽翼，踏在了马尚书的身上。 而在此刻，贾赦身后的军气才在官服的映衬之下显露出了两只猛兽的狰狞面孔，似虎似狮，獠牙间血光充填，鬃毛炸起，有刀光碰撞，旌旗无数的恢弘压力迸发。 “某家于国无用？”贾赦的灼热气息在贾赦嘴巴的张合之间喷到了马尚书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目光几乎要将马尚书活剐了，“那么，我想要问问马尚书，如果某家这一身军气无用，这一身韬略与国无用，那么，你们这些文人有什么用？”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与某家的对撞都做不到，如何跟那百万蛮荒对抗，用你们的之乎者也，用你们的礼吗？”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那几位还是老神在在的阁老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用平静的眼神看着那个如狮如虎的男人。 “如果是用孔圣的礼，你当场打死我都没有关系，因为礼是在力里的，只有用最为恐怖的力量才能够令人安静地听你讲道理。” “而恰好，老尚书啊，你没有，我有！” “我有！” 贾赦的声音有一些低沉，但是，在这个金銮殿之中却像是炸雷一般。 而在这个时候，那些武官在那恍若狮虎的军气的注视之下，都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全身肌肉都绷紧，随时准备以皇帝为中心跟眼前这个疯狂的家伙展开搏杀。 只是，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贾赦的时候，贾赦才在几个深呼吸之中将自己的脚从那口中已经有鲜血流出的马尚书的胸口挪开，施施然地看着已经闯入金銮殿的大内侍卫，平静开口。 “某家生于贾家，为二代荣国公长子，容大父不弃，养在身边，承两位国公传承，长于尚书房，得太上皇恩宠赐恩侯二字。” “先父病逝后，某家于家中苦修家传韬略武艺，这几日方得了天缘突破。” 贾赦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抱着看戏态度的当今。 “而某家自认虽然平日花费甚多。” “但是，喜美女，但，从无欺男霸女之事，只有千金一掷，留恋春风阁。” “赦贪恋古董之事有，但从不做巧取豪夺之事，甚至被那些商人都称为‘财神爷’，‘大肥羊’，某家也没有生气过。” “管家，某家早就不管家，虽然承爵之人是我，但是，先父留书取某家管家之权交于母亲，某只有建议之权，治家不严，某家认。” “你参某家治家不严可以，你参某家其他的罪，呵呵~” 贾赦环看四周所谓的文官，脸上表情极尽嘲讽。 “这些罪，似乎所有的文官也可以啊！” 贾赦在这个时候，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个奏折，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陛下，臣有罪，但是，臣亦要参在朝诸公一本，罪责为巧取豪夺之罪，治家不严之罪，不知诸位相公可敢接某家这封弹劾，哈哈哈！” 第53章 混不吝，大肥羊 在一阵闹腾之后，武官们可是相当开心地看着之前那几个走路鼻子长在天上的文官一脸惶恐地被拖下去。 诏狱啊！ 武官可是有不少进去参观过，甚至有几位还被这些文官害得进去当了几天囚徒的，如何不知道那里面的残酷。 如果是之前，他们还觉得这些心存浩然的儒生真的能够扛得住那所谓的诏狱的残酷刑罚，但是，现在嘛，他们可不认为这些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垃圾能够挨过第一天的拷打。 不过，他们也对贾赦那堪称搅屎棍一般的表现表示了尊敬，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对顶着文官大佬们杀人一样的眼神将自己早有准备的奏折交上去，拖整个文官集团下水的。 但是，看着被文官当成了一些不可闻的物体的贾赦嚣张地走出了金銮殿，走在最后面的武官们表示，如果以后贾赦上朝都跟今天一般，他们就觉得，还不如找个机会也不来参加朝会。 太吓人了！ 这个家伙，真的就是一个混不吝啊！ 得亏上一代荣国公看出了贾赦的性子，才用老母亲压了这位贾恩侯十几年，大家得了十几年的清净。 不过，那些武官想到那些文官，脸上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笑容。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贾赦这些逛青楼，混迹古董市场的日子居然搜集到了这么多文官的信息。 当贾赦将那些事情在朝堂之上爆出来的时候，这些淳朴的老爷们都不敢相信往日里面装裱着自己的礼仪的文官手底下会有如此多的鸡零狗碎，不堪为人的阴私之事。 换亲，抛妻弃子，宠妾灭妻…… 虽然说这些事情勋贵也没少干，但是，比那些文官好上太多了，甚至他们还借机安排了好几个肥缺给自家人。 在武官的交流笑声之中，那几位武官之中的大佬则是互相勾肩搭背，在交流着这一次从文官手头薅到了多少好处。但是，他们却非常默契地没有去追贾赦。 那些文官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可不会就这样算了，他们必然还要找贾赦算账的。如果现在上去找贾赦的话，很明显会被文官当成同党，往后日子绝对不会安生。 他们可还要在这个朝堂上生活的，可不像是贾赦那样被当今特令非诏不可上朝。 而且，这些勋贵也知道，他们没有贾赦那近乎百无禁忌的武力，很可能被那些文官联手给坑的连身家性命都没了。 而被众多人猜忌的贾赦则是哼着小曲，赶在自己在朝堂大闹一通的消息传出来前，顺利地从工部将自家弟弟给提溜出来，他就甩手朝着古董街市走去。 虽然说被弹劾了之后贾赦很不爽，不过，看着那些倒霉蛋也被他拉下水，贾赦可是相当开心，尤其是看到那些个想要打他却又打不过他的嘴脸。 他可是国公，与国同休，他又没有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责。 而且，贾赦觉得被当今要求不上朝，这可不是什么惩罚，而是给了他理由缩在自己的家里，享受那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世界啊！ 突然，贾赦想到了什么，眼睛之中有了一丝慈祥。 “我的孙孙算算日子也快了，老夫还是给他淘点好东西吧！” 摸着自己的胡子，贾赦毫不犹豫地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钻入了那古董街。 而贾赦的身影一出现在古董街，整个街的人就彻底沸腾了起来。 往日不同今日，在贾赦所在的时代，除了皇家赐予的古董以外，其他的古董是可以买卖的。也正是因为可以买卖，所以才衍生出来了好多古董商人，靠着名家字画，上好的那些宝贝发家致富。 而贾赦不才，正是令这些人发大财的人之一，而且是最没有眼光的一位。 “贾将军，您来了啊，您可是好久没有来了！” …… 在一群人的恭维声中，贾赦来到了往日最常来的古董店之前。 “老耿头，某家来了，最近可是有什么好东西？” “老耿头，好久不见啊。” 说实话，贾赦已经好久没有来这边的古董店了，毕竟这些日子确实忙，尤其是自家崽子着实是个废物点心，啥事都干不好的情况下。 不过，贾赦也知道，在开心的地方就不要去想令自己不开心的人了，那会让开心变成不开心的。 贾赦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面的杂乱思想给消除掉后，朝着这个从人群之中窜出来朝自己打招呼的人询问“老耿头，老爷最近要买一些好东西好给我的孙孙预备好，你这里有没有适合的？” “呦，那老汉可就要先恭喜老爷喜得金孙。”那位头发有一些稀疏的苍老男人也是抿了抿嘴巴，朝着贾赦拱了拱手，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阁楼，眼睛之中有说不出的兴奋，“将军，要不说你来的这么巧，最近老汉可是从西域的富商那边收到了好几个奇珍异宝，那几位可是找老汉要了好几次，老汉都咬牙给将军您留了下来。” “哈哈哈，还是你老耿头，肯定是那几个老伙计给的价格没有到你心理的预计，要不然，你的那些宝贝怎么可能还留给我？”贾赦听到老耿头的嘱咐，也是在哈哈大笑声之中示意老耿头带路。 而在走了几步，贾赦随着老耿头挤出了人群，来到了那个阁楼之中。 只是，在进入了阁楼之后，这片天地就已经改换了。 本来的街道之中，呼喊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还有一些心思不良的家伙在其中穿插。 而在这个阁楼之中，那纷乱的，嘈杂的声音却被隔离开来。 映入眼帘的那巨大的花瓶和含钱金蟾，贾赦还是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老耿头，你啥时候能不能够把这个所谓的奇怪的东西给收起来，真的很不好看。” “贾将军，那可是老汉收来的宝贝，老汉这个阁楼建起来开始就在这里了，怎么可能收起来啊！” 淡淡的烟气在这个阁楼之中散溢。 贾赦只是走了几十步，便来到了会客室，坐在椅子上面，享受着侍女送上来的食物和茶水，等待着老耿头去取宝贝。 而在这里，贾赦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这个已经来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阁楼商馆。 在饮了一口茶水，润了润自己的嗓子，贾赦才开始品尝放在一旁的点心。 点心入嘴，贾赦也是呆了一下。 “老耿头终于舍得花点钱了啊！” 待到贾赦在尝了尝口中点心那淡雅的甜味，在确定了点心的品质之后，贾赦才在侍女的注视之下大快朵颐，在囫囵吞了几块糕点之后，贾赦才发现了这个阁楼的变化。 “呦，不得了，不得了，老耿头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抬眉，贾赦那双眼睛之中看到了那进门就开始闻到的烟气从阁楼的顶端飘荡下来，在安抚心神的同时，也在激起购买的欲望。 这是一个局，不过，贾赦并没有在意。 商人，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再说，能把他贾恩侯坑死不成？ 第54章 肥羊不肥羊，我说了算 贾赦从容地低下自己的脑袋，凑到老耿头放在桌子上面的三个宝贝，看着用来装三个宝贝的盒子，贾赦都瞥了一眼那个乐呵呵的老耿头。 “看来是盯上我这个大肥羊了，知道我喜欢这些，你还专门找了这些东西来装。” “谁不知道你贾将军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神兵异铁和奇珍异宝，正巧这一次那几个西域富商那边弄过来的东西可以说是把这两个方面给安排全了。”咧开那有点有碍观赏的嘴巴，看着那有一些漏风的牙齿，老耿头一点都没有因为眼前站着的是超品国公而感到紧张，反而兴奋得搓起了手。 正如贾赦所言，他就是嫌弃那几位爷出的价格不够高。 这些年被贾赦养得有一些贪心的老耿头在买下这几件物品的时候就可以肯定能够从贾赦这边获取一笔足以把他自己给卖了的银钱。 毕竟，这几个东西无论怎么样都称得上是兵家修行的无上至宝啊！ 第一个盒子被打开，生冷的寒气一瞬间就从盒子之中渗透出来。本来还不能够看见的空气流动在瞬间被那恐怖的寒冷所冻结。白气，顺着重力的吸引而一点点地从盒子之中满溢，进而流淌而出，直至因为恢复到正常的温度而消失。 老耿头也没有告诉贾赦其中是什么东西，但是，贾赦在看到那生冷的气息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了眼前这个宝贝的价值。 “老耿头啊，我说你怎么会舍得用这个盒子来装，明明老子之前跟你讨要了好几次，你都不愿意给。” 贾赦指了指那寒气所萦绕而不见身影的物件，脸上的笑容之中有了几丝灿烂。 “如果不是这种宝贝盒子，天下哪还有什么盒子能够装得下这个宝贝啊！” 贾赦就像是猫见了鱼干一般，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盒子，一刻都不舍得离开。他知道，他就知道，老耿头绝对要狠狠地坑他一把。但是，此刻，贾赦却只有将这个宝贝拿下的想法。 “寒铁，千年寒铁，而且是上品。” “而且，还是老荣国公那柄长槊唯一的补材。”没有理会贾赦突然锐利起来的眼神，似乎是想起什么，老耿头看着那散发着寒气的铁盒，眼睛之中也充满了不舍，“如果不是老国公当初在那场大战之中救下老耿头一家老小，老耿头说不定就在您来之前给卖了。” “这件，多少？” “别急，将军，还有两件呢！” 老耿头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后，眼神之中的冷静着实令贾赦有一点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贾赦却觉得很合理，在这个居不易的京城之中能够拥有这么一座藏宝阁，还不担心那些所谓的地痞流氓来捣乱，老耿头的手段和心思不差也是正常的。 老耿头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另外两个盒子。 只是，相对于前面一个盒子里面的神异，这两个盒子里的东西却有一点朴实无华。 不过，浓浓的药香从其中散发出来，但是，这样的药香没有令人昏昏沉沉，反而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仔细闻闻，贾赦还能够从中感受到一种镇压心神，安定内魔的嗡鸣声。 “这个宝贝可惜了，如果再养个十几年，说不定真的能够成就一道千古宝兵。” 贾赦对于兵器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一种评价方式。正是因为如此，有一些别人认为是神兵的东西在贾赦眼中一文不值，反而路边农夫用的锄头反而会被贾赦用千金买下。 别人觉得是疯了，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贾赦眼中的宝兵神兵从来都不是用他们所制造的材料来衡量的，而是心神的融入和浇灌。 寻常人只会去追求所谓的兵器坚韧，强大以及用材的珍贵，但是，贾赦知道，在一个修行到了极点的人手中，草木皆为兵器。 那为什么还要去追求所谓的材质？ 不过是因为强大的兵刃可以承载更多的意志，而意志强化神兵。 农夫历经三代浇灌，手中锄头对于田地只是轻轻一磕，便知此地如何，不正是心神的交织。那些农夫已经用自己的意志将手中的凡兵化作了一口宝兵，如何不值千金？ 而那些华贵美丽的兵器历经多任主任，却没有经历所谓的浇灌，只是空有华贵之身，却没有神，如何值得上千金不换？ 现在，贾赦看着铁盒之中所盛放的金刚杵，脸上有一些惊讶。 “那个西域的富商是打劫了某处寺庙吗，这种由药液日日浸泡的金刚杵经历了历代高僧的洗礼，堪称一个寺庙的镇寺之宝啊！” “呵呵！”老耿头没有说，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告诉了贾赦一切。 贾赦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被药香和佛音所压住的最后一个宝贝，那是一块即便是在道家和佛家都会被疯狂追捧的骨头，浑圆如玉却有象鸣之音，虽已经经过雕琢，成为骨笛，但是，仍是难得的宝贝。 “这个宝贝，肖毅居然没有给你满意的价格？” “哈哈！”贾赦伸手将第三个盒子盖上，并没有做出什么渴望的神色。 “这两个，你算算，还有，金器给我弄一些，要干净的。” 贾赦没有说多少价格，但是，他知道，前面两个宝贝就已经足够将他手头上的所有金钱给换了去。但是，偏偏贾赦还不能够说眼前这个奸商一点不是。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贪钱，说不定他还见不到这样的宝贝。 “好嘞，多谢贾大爷的赏。” 看着贾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老耿头的眼神才一亮，那本来就不算笔挺的身子愈发佝偻和谄媚，但是，偏偏贾赦从这个家伙身上看到的只有那属于商人和赌徒才有的疯狂。 老耿头，也是商人入道了的存在，可称人精了啊！ 在嘱咐老耿头将宝贝往自家宅邸送去之后，贾赦便带着自家小厮潇洒地走出了这个阁楼。 他，身上没钱了，那么，也就不用在这里停留了，更何况今天收到的东西可以说放在他这位继承了两代国公的私房的男人的库房里都称得上精品珍宝了啊！ 而就在贾赦的身后，那笑眯眯地送走了贾赦的老耿头才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阁楼主位之上，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哼唱着奇异的口哨音。 第55章 注视，硕鼠之首 贾赦走在街头，拿着自己身上仅剩的那些零碎银子，一路拿着这家吃的，叼着那家喝的，背着从小孩子那边用糖换来的拨浪鼓，一边敲着拨浪鼓，一边向着荣国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是，贾赦也能够感受到在他行走的过程之中，有许多不熟悉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贾赦没有从那些目光之中感受到什么不好的情绪，也就放任自由了。 虽然他贵为国公，但是，不代表他只要出现，整条街道就是独属于他的。 更何况这些家伙中的有几个的实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从那几个家伙的身上，贾赦已经闻到了独属于兵家才有的兵戈火气了。 哦，还有一些比较不好闻的味道，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偏偏这些老鼠还是见了血的。 贾赦眯着眼睛，将自己手中的食物一口塞入口中，在上下两排牙齿的共同作用之下，将这块猪蹄连同骨头一并咬碎，在一连串毛骨悚然的骨头炸裂声中，贾赦拿起了另外一杯用自己的手指头勾着的杯子，将其中放着的酸梅汤一口饮尽，才在小厮追赶呼喊声之中停下脚步。 “兴旺，借老爷一点钱呗，等回府后还你。”贾赦的脸色莫名有一些谄媚。作为老爷向自家小厮借钱，贾赦多少还是要一点脸的。 兴旺则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用一脸警惕的眼神看着那吃起饭来就没有停下来打算的老爷，哀嚎着将自己手中的钱包拿了出来“老爷，上一次您也是这么说的，小的一个月的月银也没有多少，哪里经得起您这么吃啊，省着点啊！” 兴旺似乎是在乞求贾赦，但是，贾赦无论怎么样都能够看出眼前这个小厮的开心。 “真是的，老爷还缺了你这点银子不成？”贾赦才想起来自己之前逛街的时候也有不少次找兴旺借钱，只不过后来都没有还。不过，贾赦在拿到钱包，掂量了一下其中的重量后，也就没有再做思考。 只是，在贾赦再一次转身朝着荣国府方向走去的时候，兴旺则是快速转身，朝着那窥探自家老爷的家伙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丝气势，就像是一头已经确认了敌人的猎犬，随时可能探出利爪，张开嘴巴，扑上去撕咬。 “真是好狗啊！”完全不在意兴旺的威胁，但是，这些人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胆敢毫不犹豫威胁他们的人的忠诚，“贾将军，好手段，身边的小厮都已经练到这种程度了。” 几个膀大腰粗的汉子静静地坐在阁楼之上，在小二胆颤心惊的眼神之中取出了几块碎银扔在桌上，将桌上几口菜倒入口中，便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胡子上面所沾染的油星，在长舒几口气之后，便抬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兵刃，走下了阁楼。 只是，小二哥在这几位爷走之后，才发现那几位爷的腰上别着一个写着兵的令牌。不过一个寒颤的功夫，小二哥就果断忘掉了刚刚看到的一切，飞快地收拾起了这几位大爷留下来的残羹剩菜，为下一桌客人的到来做好准备。 可当他想要问掌柜的刚刚看到的东西的时候，那本来还坐在一旁拨弄算盘的账房却是拿出了自己手中的棍子轻轻地点了点小二的脑袋“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养成不该问就别问的习惯吗？” “你之前的那个店小二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不见了的啊！” 话中有话，明明一句威胁的话语都没有说，却将这位小二哥浑身的寒毛都给炸了起来。 “呵呵，先生，俺不问，俺不问。” 店小二佝偻着身子，朝着这位账房称谢，不过，转头间，他就看向了那几位大汉离开的方向，他总感觉这几个人有一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看见过。 而将这位小二的表现看在眼中的账房也只是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算盘，看着那上面所留下的金钱，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二算是赔了啊！ 而就在这个酒楼之上，有名“半间”。 …… “大老爷，老太太请你过去一趟。” 贾赦还没有来得及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被赖大管家给拦住了。 贾赦看着这个已经在贾家活了数十年，掌管贾家庶务十数载的老人，没有一丝情绪，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厌恶。 硕鼠啊！ 贾赦能够闻到眼前这个家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金钱腐朽的味道，比他母亲身上的味道还要沉重。 人命官司，这个家伙身上也没有少背啊！但是，最后还要算在他这位荣国府当家的头上。 不过，贾赦还是给予了这个男人背后的老太太足够的尊重。 “知道了，放下东西后，某家随后便来。” 没有等到赖大管家说什么，贾赦便抬腿走进了自己的院落。 而就在这位管家想要上前跟上贾赦的时候，兴旺便一步迈出，挡在了这位管家的面前。 “赖爷爷，老爷已经说了，放了东西便来，就麻烦您不要随便乱走，免得到时候老爷出来的时候找不到你，这样子就不好了。” 赖大有一些惊讶。 在府中沉浮多年的他可以说在奴仆之中积威甚重，一般的小厮奴仆在见到他的时候都不免人战战兢兢，忐忐忑忑。 这个小小的小厮却敢在他这个荣府大总管面前造次！ 但是，已经活成人精的赖大总管也没有因为兴旺的些许不敬而发怒，他只是乐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平静地将自己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小老儿已经好久没有来这边了，不知道大老爷这边有了这样的规矩，多谢小哥提醒啊！” 朝着兴旺拱了拱手，赖大的眼睛之中充满了感激。 只是，兴旺望着那双平静的眼睛，根本没有从那昏黄的眼睛之中看到一丝的狠辣，可是，作为贾赦亲手训练出来的斥候，他莫名地能够眼前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恶意。 就是因为刚刚的那句话？ “您能够理解就好。” 兴旺往后退了一步，朝着这位老人回礼，用一种谨慎的态度对待这位硕鼠城狐。但是，他并不怕这位总管，毕竟他，兴旺的身契，都在大老爷的手中，而不是由这位老管家管着的。 这个人，说到底，也是老爷的仆从。 真的惹到了大老爷，哪怕是闹到老太太那边，兴旺觉得，大老爷真的可能活生生用拳头，用管家法打死这位。 第56章 倒霉，倒霉，倒霉 贾赦淡定地用脑袋接住了自家老娘扔过来的茶杯，在完好无损地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案桌之上，贾赦才开口“母亲，不知赦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你还不知道？”贾母已经被气得涨红了脸，“老二可是把你在朝堂之上的事情说给我听了，你自己准备自绝于朝堂，不要带上老二啊！” 不说还好，贾母一想到贾政跟她说的那些事情，她就生气。精明如她，在确认贾赦无法把控的情况下，直接将王夫人管家的权力给剥夺，交给了王熙凤。她如何不能够看出贾赦这样子做会掀起何等巨大的风暴。 众矢之的！ 到时候荣国府的所有人都会成为那些还没有被锦衣卫上门的官员的眼中钉，但凡有一点不对都可能被挑刺，弹劾。 是，作为战帅，荣国公，京营指挥使的贾赦是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毕竟那些官员是不敢去招惹这个不在乎上朝，不在乎权力，力量有强大的武官，但是，贾政可不一样啊！ 在工部员外郎上面一坐二十年的贾政可不是什么擅长交流的官员，甚至可以称之为尸位素餐。平日里，贾政的懒散和不出力都不是什么太大的过错，甚至还是工部最为稳固的中流砥柱，但是，现在，贾母都能够想到贾政那些同僚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居京城，大不易，尤其是底层的官员，如果没有国库银子的支持，说不定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母亲，您不是老要我关照一下老二吗？”贾赦跪在地上，腰杆却是笔直的。他从一旁的桌子上面拿来了一块糕点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话，“这次只要操作得当，还有母亲出面活动活动，老二和琏儿的官职说不定就能够动动，额，不对，琏儿目前在那边是最好的，不动为妙。” 贾政一听到升官，在这个时候才眯起了眼睛“大哥，这个时候我升什么官啊？” 贾政虽然官迷，但是，他也清楚在这个时候升官所要遭受的目光和非议是何等之大，甚至可能压垮他这个小小的员外郎。而且，贾政知道，自己跟平安州那边交流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升官，就可能暴露在当今的眼皮子底下。 “老二，当今可是缺钱的啊，如果把欠银给还了，给你搞一个四品的官还是足够的，而且，哥哥我这一次可是给皇上办了一件大差事，虽然功劳是落不到老子身上，但是，绝对会关照你们两个荣府的官员的。” 贾赦拍了拍胸脯，在贾母赞许的眼神之中一骨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喝了一口茶水，才不缓不慢地讲到了一些官职的任免和换人。 “陛下啊，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在朝堂之上的重要位置安排他的人手，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到嘴的肉啊！”、 “只是~” 贾赦没有说完话，但是，贾母已经听懂了贾赦话中的未尽之音。贾母皱了皱眉头，在沉默了半晌之后，虽然还是想要保持那和善的名声，但是，事关自家二子和亲孙的官位，这位老封君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手。 “那些人，我会管好的，这个府里，还没轮到他们说话的时候。” “母亲省的便好。” 贾赦点了点头，便拉起了一直在府中当透明人的邢夫人朝着贾母请安离去。 而在贾赦走出了荣禧堂，他在众多侍从的注视之下，来到了自家夫人的身边，看着这个他后来娶来的女人，眼睛之中有一种莫名的感慨。 “虽然你是我的续弦，但是，你也算是安分守己，琏儿，琮儿不是你所出，但是，至少能够做到一视同仁，所以，某家的国公夫人的名号，你可以拿出去给你家兄弟拿去办个店铺。” 贾赦盯着自家媳妇。 “但是，为商之道，在诚，在算，在精，而不是奸，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声音，要不然，我能够给的，也可以收回来。” 贾赦说完，便慢慢悠悠地从一旁兴旺的手中接过了鸟笼，朝着自家外甥女林黛玉的院落走去，完全没有理会邢夫人那煞白的脸色。 只是，贾赦行到半路，突然想起了一点事情，转道朝着自家闺女的院落走去。 “老爷，您吩咐我们盯着赖大管家，已经有了消息了。”兴旺在跟另外一个小厮交流了之后，快步追上贾赦，将手中的信息送到了贾赦的手中。 只是，兴旺也知道自家老爷对于这些硕鼠的信息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也只是长话短说。 “家姿颇丰啊！” 贾赦也没有什么想要评价的。 偷了家里的东西作为自己的东西，才丰盈了自家底子。 老鼠啊，怎么都没有看清楚自己应该有的位置。但是，多少又有积攒之功，贾赦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那一家，毕竟用了这一家的人可不知他们荣国府啊！ “还有，爷，我们还查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贾赦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头看向了那已经弯下腰，低着头的兴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冷气开始散发“说！” “姑娘的首饰丢了一些，但是，我们手下的一些探子在一些赌坊的里面看到了一些。” 话音刚落，贾赦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这几位的面前。 过了半晌，兴旺才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带着一些笑意地看着老爷消失的位置。 “兴旺哥，这样子做，你不怕老爷责罚吗？”一旁稍微年轻一点，刚跟贾赦没有多久的小厮有一点担心这个素来平和，与人为善的朋友，出声问道。 只是，兴旺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一旁的名为发财的小厮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刚来，不懂。” “我们不说的话，才是最大的罪过。” “虽然老爷平日里是不怎么管姑娘，但是，终归是老爷的女儿，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啊！” “老爷平日里不显露，但是，姑娘房里的首饰可从未断过，连生日老爷都会送上一些小礼物。” “只是，有些人胆子太大，手伸太长，要倒霉了。” 第57章 迎春，如棋却非棋 贾赦穿梭在道路之上，脚尖轻点之下，就像是猛虎一般，掠过了整个院落，朝着自家姑娘所在的院落走去。 正如那些小厮对于他的评价，贾赦是不怎么将情感跟自家姑娘流露，也不太会去管自家姑娘，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贾赦不喜欢自己生的姑娘。 那是他的珍宝啊！ 贾赦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无论是曾经死去的贾赦，还是如今的他。 但是，当那个小小的肉肉的手在襁褓之中伸出来握住了贾赦的手指的时候，贾赦就知道，或许碍于这个时代，自家姑娘会嫁人，但是，他可以来给自家姑娘选择一个足够老实的女婿，一个可以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婿。 贾赦，在修行的时候，在真正把握力量的时候，贾赦就已经知道自己拥有将这份想法付出实践并将其化成现实的力量。 可是，在他沉浸于修行的时候，他的女儿居然收到了如此对待。 兴旺刚才想要说出来的情报，贾赦没有听全，但是，一点点也足够了，足够自家姑娘院子里的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死了。 浓重的血腥味从贾赦的身上散溢开来。 就好像是江水流动撞击岩石而产生的巨响在贾赦的前进之中炸裂。 沉重恍若兵戈林立的军气附着在贾赦的身上，化作了一幅鬼面梼杌铠，身后有好几面旗子迎风挥动，恍若有无数军卒在呼应着他们的将军，推着他们将军平趟过这世间的万难。 贾赦所属的本相之虎在咆哮之中磨砺着自己的爪牙，在徘徊之中，低吼中，来到了贾赦的身前，背起了贾赦的全身披挂，似乎准备向着那注定死亡的战争之路发起逆反的征服。 但是，贾赦的步伐却硬生生在那扇小小的门户面前停了下来。 贾赦看着那扇门，本来还是翻涌的暴戾心气就莫名地平静了下来，甚至看着那扇门，他都还有一些踌躇。 这位许久没有出现在迎春生活之中的父亲下意识地将自己此刻所展现出来的狂态收敛起来。那本来因为兵道之气所生成的军道猛虎消失在了那扇大门的面前，甚至那本来有无数狰狞的军人军气化形都莫名地将自己的疯狂收敛了起来，拘谨地站在贾赦的身后。 如一位父亲！ 贾赦伸出手，敲了敲那扇大门。 在一声丫鬟的叫唤声之中，贾赦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出现在了这个院落之中。 迎春也在丫鬟的叫唤声之中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院落之中。 她有一些惊讶。 对于贾赦这位父亲，她可以说是很陌生。虽然她的一切都来源于这位父亲，这位父亲也给予了她贾迎春所有的荣华富贵，但是，迎春对于贾赦的记忆也只剩下了在荣禧堂之中的落魄和曾经在她记忆之中的伟岸。 自从姨娘走后，好像这个人就没有来过这边了。 迎春模糊之中想到了什么，但是，她又不知道往日将她丢在一旁，基本不怎么管的父亲在今日为什么会突然登门。 父女坐在院落之中，没有一声交流。 只是，迎春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是，这对父女这样子奇异的相处方式却着实令那些缩在房间之中的丫鬟紧张。 平日里姑娘安静得有一些吓人，性格又软，要不然也不会被王嬷嬷那样的人拿捏，连府里赐下的那些首饰都给偷去。现在，好不容易大老爷来看她，姑娘也不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跟老爷说一声，老爷如何去帮姑娘啊！ 消息灵通的绣橘早就已经托关系将王嬷嬷这些日子做出的事情跟老爷身边小厮兴旺哥哥说了。 现在，绣橘想来老爷到来也是因为此事。 但是，姑娘怎么不说啊！ 就在绣橘还在为迎春着急的时候，贾赦却默默地捻起了一个棋子，落在棋盘中央。 迎春也是无言，默默地持白子跟上。 父女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在棋盘之上默默地展开了交锋。 只是随着棋局的展开，贾赦所持黑子却如他军气黑虎一般，狰狞，獠牙微展却已经锋芒毕露，虽非每一处必争胜负，但是，往往对白子围追堵截，斩其七寸，断其起势，破连横，亦断合纵。 迎春则是靠着这些年自己默默学习的棋艺不断地向着自己的父亲发起挑战。往往在被父亲破开了所谓的攻势之后，便转而另一边，再起攻势。 只是，半晌后，迎春的额头有一层虚汗流出。显然，跟贾赦的下棋，迎春的心力根本跟不上贾赦的攻势。 但是，贾赦却在明明可以彻底斩杀迎春大龙的时候，将自己手中的黑子重新扔回了自己的棋篓之中。 “为什么不用自己最擅长的？” 贾赦已经看出了自己庶出的女儿并不擅长所谓的攻势。每一次的棋子落下都有很明显的棋谱痕迹，只是，相对于生搬硬套，已经算是不错了，有了几分灵性。 但是，还不够！ 好几次贾赦都露出了破绽，明明丫头可以用最擅长的下法击溃贾赦的棋路，但是，还是放过了。 “父亲是父亲，迎春怎么可以……” “够了！” 贾赦的脸色有一些阴沉。但是，在下一刻，贾赦又小心地收敛了自己的怒色。 “喜欢下棋，某家来日会让兴旺送来某家收藏的棋谱和云子，好好钻研，别下一次再被我屠了。” 贾赦看着那双在他的面前都想要极力保持冷静和平和的眼睛，贾赦本来还有满腔怒火，想要训斥这个懦弱的庶女。但是，现在，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露不出来。 在做了一个呼吸，在将自己的怒火压下之后，贾赦才默默地起身走到了迎春的面前。 看着瘦瘦小小，虽然已经初展风华，但是，有一些瘦小的姑娘，贾赦也是下意识地皱眉，只是，待到他想要从自己衣袖之中找什么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那些宝贝兵刃都没有带过来，也没有办法给自家闺女选一柄兵刃。 “晌午休憩后，带着你二伯的那几个来一趟书房，就说某家请他们来。” 在吩咐了迎春一句，在迎春点头之后，贾赦才平静地重新捻起了一个黑子，压在了棋盘之中，彻底斩断了迎春白子的命线，将这盘棋子走到了终结。 “放心，接下来，我会多关注这边的。” 第58章 我们生，他们死 贾赦的走远并没有给迎春的院落带来什么变化。 迎春在行礼送走了自己的父亲之后，她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看着眼前这个棋局。 她在想着什么，甚至有一些入迷，就连自己的贴身丫鬟上前都没有听到这位丫鬟说了什么。 但是，相对于迎春的平静，贾赦却没有再去压抑自己的怒火。 已经默默来到了贾赦的身边的兴旺等人也没有任何言语，但是，他们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了。有几个小厮默默地消失在了贾赦的身后。 而贾赦则是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直到在哀嚎声之中王嬷嬷一家被几个小厮用绳子捆着拖进了贾赦的书房。 “大老爷，饶命啊！” 虽然不知道自家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但是，在看到贾赦那张愤怒而有一些狰狞的面孔的时候，本来也算是人精，但是止不住贪财和赌欲的王嬷嬷一家就本能地开始喊饶命。 只是，他们又怎么知道，在当他们设计盗取了贾赦赐给迎春的东西的时候，他们作为奴才的命就已经宣告了结束。 本朝有律令，主家物品在非赐予的情况下被拿走，即可为盗，而奴才可以以银钱为抵扣，亦可以性命为偿。 本意是想要保证一些奴仆的生命，但是，却也间接地宣告了这些主家拥有在官府的备案下杀死自家奴仆的权力。 这，多少有一点点血腥！ 但是，贾赦却觉得，哪怕是千刀万剐，对于这些王家人也不为过啊！ 本来贾赦也想要将他们送到应天府那边去，毕竟，这些人罪不至死。但是，等到兴旺来到贾赦耳边言语几句之后，贾赦那本来就沉重的怒气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化作了冬天。 贾赦有这样的本事。在达到了战帅境界，虽然还是做不到传说之中仙神那般的动念间改天换地，但是，贾赦仅仅因为气势将一些普通人拉入一种绝望的气势之中还是可以做到的，甚至因为贾赦属于兵家，最重气势，他的气势甚至能够将人活生生吓死。 “是啊，我该饶你们的命！”贾赦几乎是从自己的牙齿之中挤出这句话来的，看着那已经将近六十岁的王嬷嬷，“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说出我这边银钱有的是，从姑娘那边拿便是。” 王嬷嬷这个时候哪里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欺主的事情已经发了，但是，她却并不想要就此面对那绝望的未来——死亡或者被卖到什么黑矿去挖矿。 “老爷，大老爷，我错了，我再也不赌了！” “大老爷，您就看在我这一次是初犯的份上，饶了我们一家子吧！” 一家磕头如捣蒜，就好像是觉得，以往的赦大老爷在没有涉及到一些重要的事情的时候，都是一团和气，就好像是他们现在磕头赔罪，就可以从这位老爷这边把这一家子的性命给救了回来。 但是，他们的磕头并没有得到贾赦的同情。 他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踱步到了这几个人的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再用一根手指头挑起了那个已经有泪花闪烁的自称迎春奶哥哥的家伙的脑袋，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一些可怕。 “那么，给你一个机会。” 贾赦抬起一只手，朝着自己的兵器架摆出了收摄的动作。 只见，一只猛虎就从贾赦的身后窜出，无形的身躯在围绕那几个因为猛虎的出现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而疯狂颤抖身子的一家子几圈之后，迅速来到了兵器架上，取来了一柄弯刀，衔着这柄弯刀来到了那被绳子捆住的王家男子的面前。 “用刀把自己身上的绳子割掉，然后从我这边的小厮手中选一个人，战胜他，你便可活。” 贾赦的话语不紧不慢，但是，就像是有火焰在追赶眼前这几个人一样，他们疯狂蠕动，撞击着对方的身子，想要将他们从自己的救命道路之上撞开。 贾赦话虽然没有怎么说完，但是，这些奴仆也能够猜到贾赦的用意。 为什么不给他们更多的兵刃来割开绳子？ 为什么只有一柄兵刃？ 因为贾赦从头到尾就只准备有一人可活，也只有一人可以朝他买命。而其他人，按照这位老爷的手段，说不定就会被直接送到应天府下大牢，或者直接被卖掉。 “老虔婆，反正你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死了也没有关系，老子还没有活够。” “柱子，我可是你娘，你居然这么狠心！” “爹，我可是你儿啊，救我啊！” …… 几条肉虫在地上不断爬动，不断地挣扎想要用地上那柄弯刀割开绳索，去换取自己那条可怜的性命。 而这场闹剧，贾赦看在眼中，却没有做任何的动作去阻止。他拿起自己的茶盏，一点点地用茶盖拨弄着茶水所散发的热气，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眼前即将可能会发生的弑亲的一家子。 贾赦的身后，那头由贾赦军气和怒气所散发出来的黑虎就像是一只大猫面对主人一般，蹭了蹭贾赦的脚脖子，缓缓地围着贾赦绕了几圈。便在一声低吼中，黑虎缩小了身形，迈着猫步，顺着贾赦的衣袍，爬到了贾赦的肩膀之上，用与贾赦如出一辙的眼神冷漠地注视着这已经快要疯狂的一家。 都说初代荣国公是独狼，毒狼，狼王，可是，从一头狼王手底下长大的崽子又怎么可能没有从荣国公的身上学到一点他们贾家才有的阴毒，嗜血和狠辣呢？ 这几个笨蛋可是已经触及到了贾赦的逆鳞了啊！ 狼也好，虎也好，这两种猛兽对于他们认可的幼崽可都是相当护短的啊！ 而在之前，迎春已经用她的棋得到了贾赦的认可，甚至贾赦对于迎春的认可程度比那个为了京营忙前忙后的贾琏还要高。 这一家人，享受着王嬷嬷欺负迎春所带来的银子，那么，一家子也就注定要接受贾赦的秋后算账。 当然，贾赦也期待着这几个白眼狼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家人拿起手中的武器，向他露出獠牙。 当然，露不露獠牙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贾赦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他们的生死。 无非他们死！ 偌大的荣国府本就由血腥和厮杀浇筑。 第59章 心魔如虎，如影随形 “真是丑陋。” 贾赦看着那在不断挣扎，想要杀死对方而存活下来的一家子，没有一丝的笑容，甚至有一些鄙夷。但是，在转瞬间，贾赦突然发现了一点自己这段时间精神的不对。 在将士突破战帅之前，他们可以疯狂，他们可以温和，他们可以智珠在握，他们可以嗜血，他们可以好战，他们可以骄横。 但是，一旦踏入了战帅的境界，他们就注定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冷静，甚至有一些战帅会将自己的所有情感都摒弃，化作一尊近乎无情的军道战帅，一尊可怕的杀戮机器。 他的精神不应该会有如此巨大的波动的。 “是你驾驭了我吗？”贾赦伸手将自己肩膀上面的黑虎抱了下来，看着那双猩红的兽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贾赦的嘴角开始上翘，“真是不敢相信啊，某居然失控了。” 似乎是觉察了贾赦心中所升腾的杀意，黑虎低吼一声，那柔顺的毛发在一瞬间炸裂，恍若钢针的发丝在一瞬间膨胀，顶开了贾赦的拘束，那魁梧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书房之中。 只是，在那几个还在厮杀的人的尴尬笑声之中，黑虎用一种近乎蔑视的姿态将这几个人渣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它没有进行杀戮。 当然，不是因为它不愿意进行杀戮，而是因为那份狂暴的杀戮之心已经被前所未有的敌手所刺激。 强者本来就应该向着同等层次的对手，甚至更高层次的家伙进行挑战，厮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战斗本身就已经被玷污。 那样的战斗，只是一种可悲的侮辱。 “吼~” 在那几个人的哀嚎声之中，巨大的虎身低俯，那双野性的眼睛之中有兵戈在倒映，有将士在呼喝，有火光充天，有鲜血遍地。 黑虎，本身就代表着不祥和杀戮，代表着威压天下的霸道战争。 只是，如果没有驾驭之人，那么，黑虎就会是这片天地所孕育的最为恐怖的神兽之一。 曾经的龙虎山为什么闻名遐迩？ 他们的祖师不仅仅是因为在内降服龙虎，调和内外，更因为他在外降服了一头恐怖的黑虎作为护山神兽。 而如今，贾赦，在他的军气踏入战帅的瞬间，又一头黑虎就自然而然地化形而出。 只是，那生来桀骜的猛虎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被压制，被降服？ 现在，黑虎抓住了机会，抓住了这段时间的贾赦的情绪起落过于多而对军气的把控能力有所下降，悍然反抗。 “你胜不了我的。”贾赦的头发散落，那捆着自己头发的绳子已经在军气离体的时候彻底搅碎了那根绳子。 披头散发！ 贾赦此刻是失礼的，但是，无人敢说贾赦是失礼的。 那华贵的衣服被贾赦褪下，只剩下内衫以及那正在舒展的狂暴力量。 贾赦从来都不只依靠所谓的军道。 集众之力很容易因为人心的改易而出现波动，哪怕力量是来源于贾赦自身也是如此。 身上的那些细胞拥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意志。 而贾赦如今还无法做到将他们完全统御。 但是，贾赦还可以借助武道令他们强健。 贾赦在褪去了所有的军气，不，应该说是在那只猛虎逃离贾赦身边的时候，贾赦身体里面那恍若岩浆，一举一动有着血腥杀伐之念的军气也随着黑虎的离开而尽数消失。 与此同时，那恐怖的武道呼唤着天地，强迫着天地屈从他的意志。 贾赦，武道军道并行，是宗师，是双料宗师。 黑虎，是贾赦在兵道军道之上的所有力量的集合，可以说是另外一个贾赦，另外一个疯狂的贾赦。 “嘿嘿嘿~” 声音有一些沙哑，但是，还活在这个房间之中的人都能够听出在低声狂笑的人到底是谁？ 是贾赦的声音。 但，那声音却不是现在披头散发坐在主位之上，却散发着异常恐怖气息的贾赦发出的。 “我当然知道。” 即便是这种秉持战争和武夫而生的野兽也没有把握战胜贾赦，在确认有形的身躯无法战胜贾赦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呼唤起了这个房间之中所藏匿的一切兵刃。 本来应该被贾赦完全掌控的书房此刻却化作了一座被无数雄兵所牢牢围住的营帐。 而此时此刻此地的所有家伙，都是为了杀死贾赦而存在的。 铮~ 贾赦用气血和军气所蕴养的兵刃在这个时候都分出了一丝神韵，在嗡鸣声化作了或是老迈，或是魁梧，或是稚嫩的身影，但是，无论是何等的身影，在他们站在贾赦的面前的时候，都是充斥着杀意的。 只有贾赦面前那魁梧的身影，死死地挡在了贾赦的面前。 “寒月，你想要忤逆我的意志吗？” 魁梧的身影手持寒月槊，死死地守护在了贾赦的案桌之前，小心翼翼地警惕着随时可能从某处杀出的兵刃以及那只黑虎。 那魁梧的壮汉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但是，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回应了黑虎。 “那么，去死吧！” 黑虎突然从贾赦的身后浮现。那由兵戈所组成的虎齿几乎是在瞬间咬在了贾赦的脖颈之处。 它没有去进攻寒月槊，因为那个家伙本来就是贾代善的兵刃，天生就会守护贾赦，跟那个家伙缠上的话，必然会遭受到贾赦的致命一击。 那么，寒月槊就交给整个书房的所有兵刃，黑虎亲自料理贾赦。 黑虎似虎，但，黑虎非虎。而他的狩猎却如猛虎一般，喜欢一击用牙齿击溃敌人的呼吸系统，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敌人随着窒息和鲜血喷涌渐渐死去。 只是，哪怕是利用无数兵刃牵制寒月槊，黑虎好不容易绕过了寒月槊的守护，借着突然由虚转实的机动，黑虎已经扑到了贾赦的面前。 兵刃碰撞的声音响起。 明明贾赦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兵刃了！ 黑虎了解贾赦，自负如贾赦，怎么可能会带上一柄连他自己都不如的兵刃。但是，这只野兽再怎么高估贾赦，也没有想到那曾经贾赦戏谈的刀枪不入，金刚不坏是真的，连他的獠牙也破不开！ 那本来应该轻而易举地撕开贾赦脖颈的利齿却并没有撕开贾赦的脖颈。 而在之后，贾赦一只手抓住了那只黑虎的脖颈，恐怖的气血顺着黑虎的脖颈硬生生将这只半截身子藏在虚无的猛虎硬生生拉了出来。 第60章 伏虎 黑虎的咆哮就像是号角，催促着兵刃所化的那些人影向贾赦发起进攻。只是，在兵刃的挥舞之中，那些身影都被那恍若狼嚎的枪刃切割声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那个魁梧的身影在这个时候轻轻地踢动自己手中的长槊杆尾，那长兵就像是一头睁开了眼眸的老狼，在垂垂老矣之时，仍有一份凶险和狰狞傍身。 一挑，一扫，一转，点，敲，砸，崩，戳，挡…… 诸多棍法在那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手中使出，很美，美得有一点像一轮圆月。 只是，这轮圆月之下，背对着无数疯狂的兵刃，那个狰狞而藏着些许美感的男人，贾赦，用一只手缚住了猛虎。 贾赦在呼吸，在吞吐。 他已经很久没有拼尽全力去吞吐自己体内的气机了。因为在他的认知之中，在他完成了所谓的修行之后，天下就再也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全力吞吐自己的力量，唤醒那沉睡在心中的可怖身影。 黑虎，从来都是他的一面，而不是贾赦的全部。 武道宗师，穷极一切的武人，将一切的信仰都归于自己的拳头的疯子，又怎么可能会沉湎于那所谓的军道力量。 掩饰，全是掩饰！ 贾赦那恐怖的肌肉之上覆盖着一层肥肉。 坚硬，柔软，这两种往往不会汇聚在同一个物体上的词语在贾赦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黑虎身上的毛发恍若钢针，不断地攻击着贾赦身上的窍穴，寻找着贾赦那号称完美的铁布衫的命门。那恍若钢鞭的尾巴在甩动之中，抽爆了空气，用最为原始，最具杀伤力和疼痛感的抽击挑拨着贾赦的神经。 那恐怖的利爪在野兽天生强大的肌肉帮助之下死死地嵌在贾赦的皮肤之上，在火光四溅下，在那如玉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色划痕。 只可惜，没有破防！ 黑虎看着贾赦那狰狞的面容，那本来就凶恶的可怖面庞上浮现了一丝鄙夷的微笑。 “吼~” 黑虎似乎是收到了什么侮辱，本来就极为剧烈的反抗在此刻愈发恐怖。 只是，贾赦只是默默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恐怖的力量在一点点地将眼前这只被迫化成实体的黑虎一点点地压入那青砖所烧成的地面，一点点地将所有的肌肉，血肉都压缩到了他的手中。 贾赦的手就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一点点地碾压，一点点地压缩，一点点地聚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贾赦能够感受到自己手下的挣扎在减弱，生命在流失，他自己的力量在回归。但是，贾赦却在呼吸间又一次将那回归的力量重新压回了那只猛虎的体内。 不被驯服的力量，还不值得在他的体内停留。 血肉成泥，筋骨成山，五脏成神，捏神为君。 砸塌了一切，在那一切之上，再做神明，再称独夫。 本来还算是一场战斗，是一场武道和军道的碰撞，但是，在那只猛虎被擒拿的瞬间，就已经变质了。 武夫，驯服了战争。 而在这个时候，贾赦那本来还算是斯文的面孔之上才多了几分虎形的阴影，额头也有王字若隐若现。 而就在贾赦快要沉没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一声苍茫的狼嚎唤醒了欣喜若狂，无节制无意识之中肆意散发自己力量的贾赦。 而等到贾赦回神之际，那头猛虎也在咆哮和哀鸣声之中被贾赦穿在了身上，化作了一身漆黑如墨，唯有行动间才有斑斑赤黄纹路隐现的铠甲。 虎侯吞世！ 贾赦看着那在将一切战兵都压下，硬生生化作自己的属下的寒月槊，这才缓缓地从自己的腰间悬挂之处，空无一物之处取出了那柄由贾赦的军道之念所演化的兵刃。 “气吞山河，山河刀。” 刀长九尺五寸，刀刃长三尺有余，刀刃与刀柄的衔接处有猛虎吞刃状，刀柄全身漆黑，在火光下有莹莹黄光乍现，刀尾处有似金瓜锤一般的小锤，以作近战交锋之用。 “本来我就觉得父亲的兵刃桀骜不驯，甚至还在思考是否是因为主人的离世而彻底沉积，毕竟你连我的军气都不愿意摄取。” “现在看来，父亲的槊，跟父亲一样，把人心都快算完了。” 纵横捭阖间，本来应该疯狂厮杀的兵刃在那轮圆月之下被完全统摄，就像是一头狼王寻找到了自己的狼群，而恰好在这个时候又遇到了值得一杀的敌手。 围猎，现在开始了。 贾赦漫步，直接突入了这场以书房为战场的围猎之中。 而在下一刻，那本来依靠着贾赦的军气才得以活化，显露自己身形的兵噐们也在那口寒月槊的催促之下，施展起了他们所独有的战法。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你会选择我战胜了那个白痴之后才上来。” “如果是父亲的话，在刚刚的战斗之中，说不定就已经开始放冷枪了。” 一阵无言之后，似乎是窥探到了贾赦的破绽，一柄柴刀就已经从贾赦的身后顺着贾赦的铠甲的缝隙朝着贾赦劈了过来。 而一柄短刃则是在那柄柴刀之后紧接着想要杀入贾赦的身体，杀了贾赦。 这些兵刃即便是被贾赦滋养了这么久，也没有掩饰他们自己的杀意。 不过，兵器，本就是用来杀戮的。 只是，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在一阵贾赦都听不清的话语之中，那几口兵器在朝着贾赦挥舞了几次，确认这样子做无法伤到贾赦之后，这些兵刃就缓缓后退，重新回到了他们之前被激发的位置。 他们，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了他们的狼王。 狼王也在圆月的帮助之下，抡圆，挥动自己手中的长槊劈向了贾赦。 贾赦却是在躲过了那柄长槊的锋刃，又躲过了锋刃抽回所成的斩风，这才在那些兵刃的荒唐阻击之下，来到了这个兵刃的面前。 “不过，我很喜欢。” “这样的你才多少有了几分父亲兵刃的样子，要不然，我都要怀疑父亲是不是在最后的时候说错了兵刃名字。” “我拿给他的是礼仪之兵，而不是作为厮杀的兵刃。” 在下一刻，贾赦没有做任何的防御，只是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抱住了那跟贾赦的身形有一些相似的冷月槊。 第61章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没有等到冷月槊挣扎什么，贾赦的双臂就已经开始用力。那本来就力逾万斤的双臂此刻在功体的运转之下恍若金刚，同时，那肌肉之上所存在的特殊肥肉就像是大蟒的血肉一样，将挣扎尽数吞没。 毛骨悚然的压碎的声音响起。 而等到贾赦松开了自己的双臂，他身前那个男人也就像雪花一般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只留下了那口被暴力扭成了麻花的长槊从空中坠落，砸在了地上。 贾赦胜了。 只是，贾赦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平静到令人疯狂的失落。 他看着那口已经被自己损坏的兵刃，也只是默默地上前将那口兵刃拾起，放入了它之前在的武器架上，贾赦从一旁被贾赦掀翻的香案之上取来了香炉，在掸了掸上面的香灰，又取来了三根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空中火一生，将香点燃后，看着那袅袅青烟沿着空气之中的气流缓缓地爬升，在寒月槊的周身盘桓几圈后，彻底消失。 狼藉的书房也在贾赦军气流动之中彻底恢复，就如往常一样，根本看不出之前经历了一场战斗。 贾赦看着那几个被活生生吓死的倒霉蛋，也只是出声招呼自己手下的小厮来处理这些尸体。 不过，就在贾赦才刚刚处理完这里的乱象，准备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从自己身后的书架之中取出了一本书慢慢地翻看了起来。 不过半晌，在贾赦书柜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出过皇宫的陛下缓缓走出。 “贾将军！” “怎么，陛下刚罚了我不可上朝，又有什么事情想要麻烦我吗？” 说实话，贾赦也有一点惊讶——这位陛下居然这么有胆量，在一点防护都没有带的情况下，就敢来他这边。 贾赦下意识地忽略掉了这位陛下身边的那几位防卫眼中对他的警惕。 诚然，能够越过贾府的防护，悄无声息地将当今带到这里，这几位侍卫手段可以说是不弱，但是，对于境界高他们不止一筹的贾赦来说，依旧是土鸡瓦楞。 而对于贾赦的嘲讽，当今没有任何的不愉。 在那一日入了御书房跟贾赦交流之后，这位陛下就已经做好了跟贾赦平等交流，甚至被贾赦嘲讽的准备了。 这种擅长夺旗，斩将的战帅，本身就是万人敌，存在就可以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如此恍若朝廷的擎天白玉柱的存在，对他容忍一些，也不是不行的。 “二哥，你的性格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化。” 只是，当今不说这句话还好，在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贾赦的眉头就紧皱了下来。他不喜欢从自己的兄弟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尤其是这个名义上算的上是那场叛乱的最终得益者。 不过，贾赦并没有反驳。 这是当初京城第一纨绔的自傲。 当年在尚书房之中读书的时候，这些皇子也确实得称他一声二哥，不仅仅是因为当年那位大哥是先太子老义忠亲王，更因为贾赦为这些家伙扛下了不知道多少手板，其中就有这位虽然看上去老实，城府却极深的三皇子。 “不知道陛下来此又有什么吩咐？”贾赦还是没有接这位陛下的话茬儿，只是默默地拱手询问这位陛下暗中来此的原因。 而说到这里，当今的脸色就有一些不对。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封密折，扔给了贾赦。 贾赦也不怀疑密折上面有什么害人的毒药，直接打开浏览了起来。 而在看完之后，贾赦的笑容就愈发灿烂，甚至当着这位皇帝的面开始放声大笑。 “真是不得了啊，哈哈哈！”贾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士居然将皇宫大内视作了比武场所，甚至在没有得到皇宫主人的允许就已经开始筹建所谓的英雄大会了，“那些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吗，居然还有一些家伙已经快要渗透入皇宫了。” 贾赦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他疯狂拍打着桌面。但是，在下一刻，在皇帝的注视之下，这位肆无忌惮的主也慢慢地收敛了自己的笑声，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这位脸色铁青的陛下。 “所以，陛下，有什么吩咐？” 还是这句话，贾赦对于当今并不感冒。 要不是因为勋贵非任命不可擅自离京，贾赦也不会为了一个去看妹妹的机会而选择靠向当今。而心愿已了的贾赦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所谓的加封而听从这位陛下的指使，除非这位陛下拿出足够的筹码跟他做交易。 可惜的是，这位陛下，虽富有四海，即便是临朝十几年，但他都没有将整个朝堂掌握在手中，他手中的资源也是相当有限。 他没有什么筹码足够打动贾赦。 “恩侯，我就问你，如果来年八月十五到来之日，京营是否可以恢复到一定程度上的战力？” 皇帝很明显想起了当初以一己之力镇压整个京都所有不平的京营。但是，当今一想到这些年他自己跟太上皇不遗余力地往京营之中掺沙子，现在的京营早就已经不是曾经那位铁血的军队，而是一群酒囊饭袋的聚集地这个事实，当今就不免有一些后悔。 那些武林人士，在热血上头的时候，他们可不在乎所谓的皇权勋贵，他们只在乎手中的刀剑。 偏偏针对于这些人，当今知道，那几位供奉是绝对不会出手的，甚至那天生好玩的二供奉说不定还会混在那群武林人士之中看热闹。 现在逐渐从太上皇手中接过皇家的储备力量，但是实力仍然不足的当今莫名有一些头疼。 他对于那些武林人士天生就有一种不信任的感觉。 虽然说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之下，当今不觉得自己会有多少危险，但是，整个皇宫的嫔妃和皇子皇女，乃至太上皇那边，他们需要的护卫数量也不少。 如果都想要保护起来的话，哪怕是用上当今秘密营造的那些暗卫都有一些捉襟见肘。 而如今，当今也只能够将希望放在了贾赦的身上，寄希望于这位三代荣国公能够有能力将那主业吹拉弹唱奏，副业练兵的京营重新调回来。 当今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着贾赦。 他当然知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能够完成京营的重建，但是，如果贾赦愿意出手，就算是那群绵羊，说不定也有机会在一头狮子猛虎的带领之下压倒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 只是，这位当今注定得不到所谓的答案，亦或者说他已经得到了。 贾赦用近乎鄙夷的眼光看着这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提出了什么不切实际的要求的当今。 第62章 算定 “那啥，陛下，你看看我，我像什么？”贾赦指了指自己。 不知道贾赦骨子里在卖什么药，但是，当今知道，这个时候需要仰仗贾赦使力的时候，夸赞还是不可避免的。 “贾将军当然是我朝的定海神针，擎天白玉柱啊！” “别，陛下，你看看，我跟你都是两个眼睛，两只胳膊，两条腿，俺是个人，不是神。”贾赦斜倚在自己的太师椅上面，在那些侍卫怒目圆睁之下，伸了一个懒腰，“别说我，就连父亲也做不到，除非~” 似乎是听出了贾赦的言外之意，这位陛下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除非什么，有什么条件，恩侯，只要我有，条件你随便开。” 在听到了这位陛下的话语，贾赦也没有改变对于这位当今陛下的态度，只是默默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又故意将一把铜钱放在了桌上，听到那铜钱与铜钱之间碰撞的声音，贾赦脸上的笑容就有一些戏谑。 “除非陛下舍得花钱！” “那就花，朕这就让户部给你拨款。” 只是，就在这位陛下还以为贾赦愿意动身的时候，贾赦却重新将直起来的腰重新弯曲，换了一个姿势，蜷缩在了太师椅的一个角落之中，就像是一只刚刚吃饱的猫咪，静静地看着这位似乎说出了什么不实际话语的当今。 “户部？现在户部都快可以跑马了，陛下，你是真当某家不知道户部如今的状况啊。” 在之前贾赦上朝亲自所掀起的那场审查自身财产，彻查贪官污吏的风暴之后，户部那些滑不溜手的官员也终于被当今抓住了尾巴，狠狠地从户部这块肥肉上面咬了一块下来。但是，也正是随着这些官员的进入，当今才知道如今的户部是何等空虚。 蠹虫！ 当今一想到手下所汇报过来的户部的钱财分配，眼睛之中就压抑不住刀了那几个贪官污吏的想法，甚至这位陛下有一度想要重启太祖法典。只是，一想到这样子做之后，贪官甚至可能会比之前更为疯狂，这位陛下最后还是在幕僚的劝说之下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是，现在依靠那些贪官的家财狠狠地挣了一笔，但是，如果这笔横财用完之后，当今对于那些蠹虫没有任何的信任，那些家伙绝对会把注意力打在当今私库的时候了。 “那个，恩侯，当初荣国府从户部借了这么多的钱财，按照你之前的想法，你是准备还的，要不然，那笔钱就花在这上面吧！” 情急之下，当今突然想起了贾赦之前在大殿之上所说的话，极为不要脸地凑到了贾赦的面前，用一种形似商量，实则逼迫的语气跟贾赦进行交流。 这位陛下在刚刚的疯狂思考之中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那些铁公鸡可不会愿意将自己凭本事借出来的钱还回去。 只是，贾赦也只是默默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包，将上面捆着的金线缓缓地拉开，贾赦才慢慢悠悠地从其中取出了几张粗略估计有个十万两的银票送到了当今的手中。 “我是说要还，又没有说要还多少，这些日子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更何况我们这样的可怜勋贵呢！” 贾赦看着自己拿出来交给当今的那些银票，一脸肉疼。他可以说是极为讨厌当今现在的样子。 又要脸面，又要银子。 如果当今能够拉下脸皮子直接派锦衣卫去找那些勋贵要钱，那么，他这位荣国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损失这么一笔钱。毕竟，如果是锦衣卫来，那么，交钱的人就不是他贾赦了，而是他那位把持了荣府财政的母亲。 可是！ 现在给钱的是他贾赦啊！ 似乎是看出了贾赦的心疼，当今乐呵呵地将银票塞入了自己的怀里，从一旁侍从手中拿来了白条放在了贾赦的手中“我知道你肉疼，但是，我也没有办法，那些家伙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呵~” 贾赦没有理会这个人，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发现了自家已经许久没有变化过的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 “恩侯，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刚刚跟我说，给钱你就能够训练出来，是真的吗？” 从荣国府为代表的勋贵手下拿到了不少练兵之法的当今一想到自己手下的班底训练之成效之微就莫名肉疼，毕竟当今手头的不少钱可是砸进了那个无底洞之中。 不过，当今并没有后悔对那些班底的投入。 一位皇帝如果没有把握自己命运的力量，也只会成为如前朝那些皇帝一样的傀儡的。 这些日子，皇帝经历了之前由贾赦亲手所引起的动乱，皇帝可是利用空闲时间恶补了一下关于前朝皇帝的一些事迹。 真是可怕啊！ 只是，这位陛下还在思索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注意，那位抬头观察天花板的荣国公已经低下了自己的脑袋，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打量着当今。 正如他之前在朝堂所言，那里不是那些儒家的文圣阁，但是，这里真的算是他贾赦的白虎阁。 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被贾赦的兵道军道气息所侵染。 虽然在之前因为贾赦跟自家黑虎的战斗被打得有一些支离破碎，但是，作为胜者，贾赦依旧可以支配这里的一切。 皇帝那脆弱的身子在这个可怕的地方面前，就像是一只倒霉的兔子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了老虎的嘴边一样。 只要老虎愿意，那上下颚的合并就可以给予无知的兔子可怕的鲜血和窒息。 皇帝或许感觉不到，那几个同样修行兵道的家伙如何感觉不到。 “陛下，如果你想的话，你给的那些俸禄可不够啊！”贾赦能够感受到当今的野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贾赦才敢跟这位陛下说实话。 贾赦蘸了蘸自己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了那几个字，在当今沉默之中，他平静地喝起了茶水。 一位精兵，尤其是想要对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进行压制的精兵，可不是用短短的几个月和几十两银子就能够养出来的啊！ 鲜血，战争，杀戮，这才是成为强兵的最好药剂。 但是，贾赦知道，在自己没有暴露力量前，当今或许会允许他离开这座城池，但是，暴露之后，怎么可能放任贾赦离开此地，尤其是带着一股不算弱小的兵力离开。 当然，那也是贾赦能带给当今的利益不够打动当今。 而如今，贾赦已经做出了相当巨大的让步，就看当今愿不愿意让步了。 不过，贾赦看着那眼睛之中明灭不定的当今，脸上有着一种了然的神色。 第63章 群芳书房见闻（1） “日子也不早了，陛下，想好之后跟微尘说一声啊！”贾赦假装恭敬地起身送陛下离开。他完全没有理会当今脸上的不愉。在确认当今离开之后，贾赦才摸了摸自己手中的银票，乐呵呵地重新又塞回了自己的香包之中。 他之所以在这里给了当今机会和选择，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自由。 但是，现在看来，当今的魄力还是不够啊！ 他想要的东西很多，但是，能够给的东西却不够。毕竟，想要京营的那群人达到镇压普通江湖精英的程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他这位承接了贾家兵法和练兵之法的人也不能够很快做到。 虎狼之药，减寿之法，贾赦是不会去做的。 而如果不这样子做的话，那么，想要战士超越已经在武修修行之上修行了十几年乃几十年的武人就需要大量的药物来弥补这些老兵的身体亏空和练武损耗。同时，贾赦深知武学的深奥，还需要足够的靶子和厮杀才能够帮助老兵成长起来。 江湖人可以通过区分正邪，劫富济贫，偷鸡摸狗等等手段来获取金银，但是，军队如果实行了那些所谓的江湖规矩，只会使整个军队不像是一个军队，像是一个披上了官府的名声，却只会滥用暴力的帮派。 兵！ 军！ 又岂是那位皇帝所想象的如此简单！ 但是，在下一刻，贾赦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同时，本来还算是躁动，但在经历之前的搏杀之后彻底平静下来的军气就被恐怖的血气所冲散，将充斥着杀机的书房化作了一间暖房。 “姑娘们，老爷有言，来了便直接进去，小的这就去唤老爷。” 不等这些姑娘的回话，兴旺魁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诸多应邀而来的姑娘的视线之中。从头到尾，兴旺的视线就没有落在姑娘的身上，不是朝天看，就是注视着地面，就好像这两处地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的视线。 往日里已经见多了这个府里的那些奴才的失礼的姑娘们来说，兴旺这般的还是第一次见。 而在这些小姑娘的嘀咕声之中，只有这几日脸色有一些红润的林黛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间哪怕是静静的矗立在那边，门都是敞开的书房有一种紧张的感觉。但是，这种紧张，林黛玉又不会跟自家姐妹分享。 她根本不知道自家大舅到底在想什么。 上一次请她来书房可是把她吓得不轻，虽然在软剑拂柳的安抚之下，林黛玉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筹。但是，那位大舅舅可怕的身影依旧成为了林黛玉数次噩梦之中的怪物。 林黛玉估计这一次自家大舅还有什么谋算在诸姐妹身上，如果她直接挑破，说不定会惹恼那位恶趣味的舅舅。 之前，林黛玉就从那些嘴碎的丫鬟口中了解到自家大舅舅对于父亲的不满，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惹恼了他，父亲又会遭遇什么苦难呢。 一想到这里，林黛玉的眉眼之中就多了几分愁绪。不过，很快，她的心思就被探春她们的惊呼给吸引了过去。 说实话，在府中生活了许多年的探春她们并没有见识到多少东西。虽然荣国公府之中富贵迷人眼，什么宝贝都可能会在老太太那边见识到，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过平日里最喜欢买古董，收藏字画的赦大老爷的书房会是如此。 贾赦的书房极大，也是极为神秘。 作为十几年的马棚将军，虽然被那些下人笑话为明明不读书，却把书房建的如此巨大，简直是浪费，但是，贾赦从来都没有理会那些污言碎语。 不过，后来那些贪心的下人却无一不羡慕那些可以进出贾赦书房的小厮们。毕竟，即便是贾赦老爷再怎么落魄，也是这个府邸的主子，从自己手中漏一点银子下来都可以令一个普通的家庭在贾府过上好日子。 只是，寻常的那些下人进不得贾赦的书房。 曾经有几个贪财的想要进入贾赦的书房顺一些宝贝走，但是，之后却怎么也寻不到身影了。 贾赦的书房会吃人。 这样神神鬼鬼的东西就在贾府之中传了出去，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贾赦还曾经被老太太唤过去询问，不过，后来也是不了了之了。最后，贾赦的书房就被那些贪财的奴才视作了龙潭虎穴，只有那些跟在贾赦身边的小厮才有胆子进入。 而如今，贾赦不会对寻常人开放的书房却迎来了几位娇弱的姑娘。 白虎堂！ 贾赦虽然不是很喜欢写字，但是，自小被那位尚书房的师傅用戒尺敲出来的康庄行书又掺杂了几分行伍之间的刚直，在那几个算得上是杂书看了不少的姑娘眼中也是相当不错的。 “没有想到大伯的书法还这么好。” 说实话，这几个在宅院之中平日里最大的活动不过是去贾母院落之中玩耍的姑娘哪里见过特别好的书法，只是看出了贾赦书法的不错就开始打量起了整个书房。 本来以为很大的书房在此刻却有一些莫名的拥挤，就好像是这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在注视着他们一般。但是，这些姑娘却只见到了那满墙的兵器，五花八门的兵器以及两张巨大的画像。 “这不是宝~” 探春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迎春就伸手堵住了这个妹妹的口无遮拦。 善棋的迎春在步入了书房之时，便没有被那满墙兵器所吸引，反而被那两幅即便是寒芒之中依旧显眼的画卷所吸引，待到看清楚上面的字眼之中，才收敛起了之前的惊讶神色，脸色有一点严肃的站在一旁。 “呜呜~” 探春也在迎春眼神的示意之下看清楚了画像之上的字眼，脸色有一些苍白。在退了一步之后，才默默地朝着迎春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迎春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领着诸多姐妹朝着那两幅画卷跪了下来，在磕了几个头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站在贾赦书桌的两边，等待着贾赦的到来。 只是，她们没有注意，在她们可以忽略的身后，那满墙的兵器开始缓缓地散发着淡淡的威压，似乎是在对这几个小姑娘进行评价。 第64章 群芳书房见闻（2） 贾赦的书房之中堆了太多他之前淘过来的宝贝了，就比如被贾赦摆放在书柜上面的十二月花神杯，还有被贾赦用上好的茶叶养着的名贵紫砂壶…… 就像是进了藏宝库，这些姑娘都忍不住想要尖叫，只是，还算得上好的家教令这些小姑娘还保持着最为基本的冷静。 但是，直到她们看到贾赦书架后面被他随意地扔在桌上的那些珠宝，眼睛几乎被晃花了。 倒不是这些珠宝有多少名贵，而是因为这些珠宝的样式相对于这些姑娘已经看腻的样式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上品，还有几个已经达到了极品的地步。 只是，贾赦也没有让这些小姑娘观察他的珠宝多久。 换了一身衣裳之后，贾赦便回到了书房，看着那几个小姑娘将自己的兵器收藏视若无睹，却把那些没有一丝神韵的珠宝给捧在手心仔细观察，也是没有办法。 珠宝嘛！ 贾赦自诩，在走入他这个书房，能够不被那满墙满屋的宝贝夺走心神，也可以称得上是心神强健之人，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贾赦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宝贝们被这几个小姑娘所继承。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把他的这些个宝贝视作珍宝的人，说不定在他赐下之后，转头就被这几个小姑娘赏给了她们身边的丫鬟了。 斗争心，这些小姑娘或许有，但是，绝对不会像那些男孩子那般强大。 而在这个时候，贾赦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忽略了自家废物点心般的儿子和那个大脸宝。那双倒凤眸眯成了一条线，在暗中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守在贾赦书房门口的几位小厮中的一位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贾府荣禧堂的乱象即便是他们这些小厮都知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在确认往日跟宝二爷那个混世魔王玩在一起的小姑娘都在此处，也就知道那位宝二爷绝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同时，他们也料定了老爷绝对不会在他的宝贝赐予的环节任由那个老爷根本看不上眼的家伙来捣乱，哪怕宝二爷的天资在他们这些小厮眼中已经是万中无一了。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够像兴旺哥和来福哥一样从老爷这边拿一件宝贝走啊！”一位小厮有一些羡慕地望着天空。 而这些练武已经算是有成的小厮则是沉默。他们早就从兴旺哥那边了解过他们老爷所收藏的那些宝贝。 光是一件，其中所蕴藏的神韵都足以一个武者疯狂。多有几个，那放在一个武学世家都可以当成传家之宝留存的。 老爷可是有整整一屋啊！而那些姑娘就因为跟老爷的亲戚关系就被老爷允许随意挑选。 不过，很快，这些小厮也就调整好了心态，默默地蹲守在贾赦的书房门前。 …… 贾赦看着已经端庄坐好，但是，膝盖和额头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灰的姑娘，眼睛之中虽然没有什么欣喜的神色，但是，明显那恐怖的气势开始收敛了一些，甚至那有一些僵硬的脸色都多了几分柔和。 “舅舅！” “爹！” “大伯！”…… 几个姑娘起身朝着贾赦行礼，在贾赦点头之后，才慢慢地重新坐了回去。只是，这几个小姑娘也不像之前那样像是好奇的小猫到处参观和探索了，只是像个鹌鹑一样低着脑袋，小心地磋磨着自己的手指，猜测着自家这个一改往日颓废的大伯为什么会突然叫他们来此处。 只是，这几个小姑娘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贾赦的开口。 就在不耐烦的时候，贾赦才慢慢地开口问道“你们来此处也有一些时辰了，你们觉得我这个书房怎么样？” 沉默，在蔓延。 这些小姑娘说实话，在刚才并没有怎么仔细观察贾赦的书房，在进门对贾赦的白虎堂的牌匾评价了几句，对着先代荣国公磕了几个头，就沉浸在了那些珠宝的光华之中了。 而贾赦看着这几个小姑娘的沉默，也是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虽然说小姑娘就像是年幼的神龙还没有到拥有金银的时候，但是，对于金银的审美和爱好是男人即便是长大之后都无法比拟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按理来说不应该沉浸在金银首饰之中的小姑娘们居然连他的宝贝书房是一点看都没有看。 贾赦有一些失落。 但是，在等待片刻，贾赦没有想到倒是往日听说就比较木头的女儿先开了这个口。 “回父亲，父亲的书房很大，只是，莫名地感觉有一点拥挤，只有那些珠宝那边舒服一些。” 迎春没有接触过超越世人理解的力量，甚至对于贾赦一改往日的风格的依仗都不太清楚。也是如此，这个小姑娘虽然有一点不熟悉自己的父亲，但是，还是有胆子在整个屋子武器的注视之下回应自己的父亲。 “大伯，白虎堂的字很棒。”在这个时候，探春才想起了自己对于贾赦书房之中最为喜欢的地方，“行书本就潇洒，但是，大伯手中的行书之中又有几分金铁铿锵之味，有草书之狂态，却又有楷书之端庄，恍若行军，可天马行空，却主正寻奇。” “赦叔父，侄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此处有一些生冷，就好像是入了什么野兽窝一样，随时可能被咬碎，对，叔父，你后面那幅画好吓人的，可以说是高手作画而成。”惜春莫名有一些脸白，她也知道自己此时说这话不是特别好，但是，她的感觉确实如此。 而对于前面两人的说法，贾赦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偏偏到了贾惜春这边的时候，他在听到了惜春的话之后，眼睛便是一亮。那两道本来还因为自家姑娘的不识趣而有一些百无聊赖的眉毛在一瞬间就舒展开来。 “惜春侄女，可否细说。” 贾赦脸上含笑，只是，在贾赦笑起来的瞬间，惜春整个身子都开始抖了起来，就好像是有什么恐怖的野兽在她面前收敛起了自己平日里的伪装，将那恐怖的身子尽情地在惜春面前展现。 贾赦还在期待，他还想要看看这个小姑娘能够从他气血伪装的军气森冷之中体会到什么。 第65章 群芳书房见闻（3） 贾赦从自己的位置之上起身，与此同时，那可怕的气息开始蔓延，一点点地将这几个女孩全部渲染。 这些应运而生的仙葩在吞吐贾赦所传递出来的气机的时候，才莫名地发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事情。 此地为何如此拥挤，为何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息？ 白虎堂，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字和牌匾，而是此处真的有虎！ 贾赦身后有狮虎现身，有黑虎蹲坐，有白虎匍匐。刚才她们莫名感到的恐惧并不是假的，而是在真正位列于顶端的野兽面前，在没有长辈在身边的她们，真的就是所谓的饵食罢了。 同时，无数的嗡鸣声开始坠落，无数的兵刃恍若飞蝗箭雨一般落下，带起了鲜血一片。她们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她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贾赦。 尖叫声，此起彼伏，但是，随着鲜血的流淌，那些小姑娘手脚冰冷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就在她们身边消散的箭矢。 等到这些小姑娘彻底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们发现刚刚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们这位长辈气势所散发出来的可怖景象。 刚刚明明已经起身了的贾赦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品尝了茶水。 “所以，刚才看到了什么？” 在这个时候，贾赦终于撤下了作为长辈温柔的一面，将一府之主，一营统帅，天下兵道魁首的姿态彻底展现在了这些小姑娘的面前。 贾赦没有掩饰自己的冷酷，也没有隐藏自己的疯狂。因为在他的认知之中，如果真的按照他记忆之中的那样发展，这些小姑娘将要迎接更为残酷和悲伤的未来。那么，还不如尽早就将她们心中的悲悯给击碎，用最现实的锋芒为这些仙葩重塑筋骨。 万艳同悲，千红一哭，那也要有人能够让她们哭出来啊！ 贾赦自从在灵隐寺见过了那个大和尚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片人间的可笑。 神？仙？不过是先走一步的妖，人，魔。 既然一切的情感自然会成为她们成长，乃至成熟的药剂，那么就用最为残酷的情感，用最为酷烈的江湖和战场锤炼这些娇儿，用血与泪点燃心火，将那天下难寻的仙材化作了百炼的金刚。 到时候，贾赦很想要看看那些妖魔是否有所谓的铁齿铜牙，钢肠铁胃来吃这些姑娘。 而如今，贾赦不过刚刚开炉。 “某家请你们来，有几件事情需要跟你们说。” 贾赦倒凤眸之中有着些许冷厉，甚至连带着那张脸都有一些刻薄。但是，在那些小姑娘恐惧的眼神之中，贾赦毫不在意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在一口沉重的兵刃从地上缓缓出现的时候，贾赦反手将那口关刀状的可怖兵刃提了起来。 在少女的惊讶声之中，贾赦用那口大刀反手将自己的桌子劈开，看着那即便是被劈开也没有倒下去的桌子，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这些姑娘“我不知道你们爹娘有没有给你们透露，但是，你们确实在我宣告成为兵道魁首的时候便被一些人当成了猎物给盯上了。” 贾赦看着在场的姑娘们。 这里有他的女儿，有他的侄女，有他的外甥女，只是没有一个是将门该有的虎女，反而都是被那所谓的红尘俗世所缠绕的柔弱女子。 但是，她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人类这个占据了整个世界的种族曾经最强大的统治者是女子呢？她们的血脉之中传承着本来应该是人类最热衷权力的血。 “你们可能会遭遇敌人的暗杀，家人的谋算，未来夫君的迫害，乃至孩子的背叛，你们会经历这个世界上最为残酷的遭遇，直至你们无法承受这样的悲伤而死去。” “你们或许想要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会如此对待你？” 贾赦坐在那张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自己被劈开的桌子上，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欲哭还哭不出来的样子。 “因为你们是我贾赦的女儿，侄女，外甥女，你们会是为数不多可以用来威胁我的人。” “凭什么？！”探春的声音铿锵，坚定，过去的不堪和困难却难以掩饰那个女孩子心中的骄傲，那是比任何人都要骄傲的心灵发出的声音，“凭什么要用我们的命来威胁你？” 贾赦转头看向了探春，不，应该说是盯着那个有一些疯狂的女孩子。贾赦从刚才的幻境之中就看出了，在这个大宅院之中，或许还保有一定的理智的姑娘就是这个小姑娘了。 但是，太过于烂漫了，太天真了。 不过，这个侄女的大局观，这个侄女的疯狂，这个侄女的理智，可以说是这几个小姑娘之中的最高者。 说实话，如果老二能够有他这个女儿的半分疯狂，贾赦都会有一种遇到对手的感觉，但是，可惜，这个女孩子不是男孩子，更不是他的弟弟。 不过，也正是因为探春是女孩子，是庶出，无法接触到更高层次，这个小姑娘才更加不理解贾赦在那些武人和兵者之中的地位。 “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传承，皆可超凡入圣。” 贾赦对于这几个小姑娘现在才接触这样的世界有一些惋惜，不过，贾赦也在庆幸，至少现在他能够狠下心来，那就还不算太晚。 “那么，为什么儒道佛三家雄霸于世，为什么兵道、武道杀力称雄，为什么其余诸子百家皆隐入尘烟？” 贾赦挥手之间，无数的兵刃从它们的兵架之上飞起，在光芒闪动之中来到了这些小姑娘的面前，整齐地排列在这些小姑娘的面前，就像是等待着被选择的士兵一样。 贾赦缓缓地蹲在了这些因为腿软，从椅子之上滑下来跪坐在地上的小姑娘面前。而他身后的那口虎口吞刃大关刀则是在呼啸声之中戳在了贾赦身后的地板之上，像是在号令什么。那些兵刃也在贾赦那口山河关刀的咆哮声之中催促着他们向未定的主人选择他们。 “所以，命运在你们面前已经展开，那么，你们会怎么选择呢？” 贾赦的笑容没有沾染鲜血，但是，所有的小姑娘都能够看到贾赦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接天的血色光景，那是千里赤土，万里陈尸的哀鸣和疯狂，也是兵戈天下的大志向。 “抗争，还是臣服？” 第66章 抗争，臣服 探春莫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只是她并不是想要抓住贾赦的手掌站起来，而是用莫名的力量压向了贾赦。 贾赦一步未退，在身边黑虎的咆哮声之中，黑虎化作金铁，将贾赦的全身尽数包裹，可怖的战争怪物蹲在娇弱的花朵面前。 但是，那朵花却并没有因为贾赦的变身而改变进攻的方式。那恍若无骨的十根手指头牵引着惊恐的探春插向了贾赦周身铠甲的缝隙之间。 “大伯，快躲开！”探春想要阻止自己的身体，想要提醒贾赦躲开她的这次攻击。 但是，贾赦却是异常开心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没有想到，除了黛玉以外，你是最快得到我这些宝贝认可的啊。” 探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探春真的从惊恐之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那本来光洁的手掌之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金丝手套。 “这是我从一个敌人的手中夺来的，名金丝绕指柔，是一件上乘的神兵。” 贾赦张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全部防护尽数散去，在探春那双手面前显露出了所有的破绽。 而那双手套则是牵引着贾探春在贾赦的身上施展着狠辣到了极点的杀戮技巧。 戳眼，砸穴，拆骨，分筋…… 贾赦的身子就像是一个玩具一样被探春那双柔弱无骨的双手尽数拆分，但是，贾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甚至在每一次的攻击之后，贾赦的身子就重新恢复。 戳眼，但是，那金丝手套的攻击却连贾赦眼皮的防御都无法攻破。 砸穴，本是破横炼之人最好的方法，但是，贾赦周身窍穴恍若天成，非摧金断玉之力无法击破。 拆骨，贾赦那恍若虎魔的骨头即便是被掰动，也在下一刻重新回归到了正常的位置。 分筋，恍若蛟龙的大筋是那双手根本无法撼动的存在，甚至在贾赦的刻意控制之下，探春落在贾赦身上的攻击震得她有一些手麻。 “杀心灼灼！” 贾赦没有再去看探春，反而看向了在他的面前展现着曾经主人根本没有来得及施展的绝艺的手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在我的山河刀面前仍能够提起战意，可以说是你的主人侮辱了你，不过，所幸，我给你找的主人并没有令你失望。”任由攻击的贾赦没有一丝的伤势，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的紊乱，反而在回味完之前的进攻之后，还对这双手套所展现的绝艺感到赞赏。 反而是初次如此剧烈活动的探春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之上，但是，眼睛之中却有一种难以想象的热爱在萌生。 力量，令在二房一直依靠讨好王夫人勉强生活的探春有一种疯狂的痴迷。 探春痴痴地看着自己的那双手，一脸不可思议。 生命，在这双手下面好无助，好可怕，但是，莫名有一种安心。 “嘻嘻~”探春忍不住用自己的手套轻轻地遮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哈哈哈~” “大伯，刚刚是什么？”半晌之后，探春才在自家姐妹惊恐的眼神之中，朝着贾赦做出了一个贵女见长辈应该有的礼仪，那双本来平静，绝望的眼神之中第一次升起了将一切都纳入她掌控之中的渴望。 “不急，不急，等等你姐妹们。”贾赦瞥了一眼那个莫名有一点危险的少女，敏锐的感觉提醒着他——这一次的赐予似乎是将一个少女心中的可怕欲望给唤醒了。但是，贾赦毫不在意，毕竟他家老二可是在做满门抄斩的事情，野心再大，又岂会大过老二。 而在贾赦静静看着那些少女的时候，一柄峨眉刺则是悄无声息之中来到了贾赦的脖颈处。 锋利的尖刺连带着娇小的身影似乎是很早就藏在了贾赦的影子内。 在贾赦松懈的瞬间，那个娇小的身影便已经将峨眉刺朝着贾赦的咽喉刺去，但是，待那个少女感受到自己峨眉刺无法刺入的瞬间，另外一柄峨眉刺就已经从少女腰间飞出，寻着贾赦气息所露出的破绽，想要从贾赦身后的要害部位突破。 只是，贾赦只是一个扭身，便伸手将那柄阴险的峨眉刺纳入手中，然后把持着那不断反抗贾赦的峨眉刺跟少女手中的峨眉刺开始了对撞。 紧接着，恍若扶风的柳树，那灵活的软剑便已经绕开了贾赦的防护，刺在了贾赦的手臂之上。 “软剑，最善破横炼。” 贾赦一只手还在跟惜春对峙，另外一只手却是需要不断地对抗着林黛玉那恍若扶风弱柳的身姿之下毒蛇吐信般的刺击，甚至贾赦还从这个小姑娘的刺击之中看到了另外的一些景象。 了不得，了不得！ 从贾赦手中拿到了那口软剑也不过半年，小姑娘已经将自己对于软剑的理解融进了这口拂柳剑之中。这口剑曾经的主人的影子越来越淡了。 “舅舅，这是你教我的，看招。” 林黛玉一点都没有担心自己的招式会伤害到贾赦，甚至在贾赦的注意力再一次转向了惜春的时候，林黛玉的脸涨得通红，那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之中有着一种狡黠的笑意。 “诗书画皆可成诗，风霜雪雨都是我意。” 林黛玉就像是一只燕子一样，穿过了贾赦为惜春所设下的重重关卡，拂柳剑倒提，在剑刃随时可能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下，这位小姑娘则是轻巧地来到了贾赦的身边，用那口软剑死死地束缚住了贾赦的腰肢。 “探春，快！ 但是，在下一刻，贾赦侧身躲过的却是一道裹挟着寒风的羽箭。 对贾赦动手的人不是那还在观察手套的探春，而是迎春。 贾赦呆愣地看见了那个在悄无声息之中取走了他的寒月槊和望月弓的女儿。 “哈哈哈，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老爷子这辈子能够接你班子的家伙会是你的孙女啊！” 贾赦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惊讶，但是，在下一刻，贾赦的脸上有了一种应该如此的感觉。 他的姑娘，贾赦可是知道，虽不善言，但棋艺已有章法，虽称不上堂皇，但诡谲奇思不差，可以说是跟自家父亲和祖父的脾气有了五分像。 “好！” “好！” “好！” 最后一声，贾赦是用吼的。 贾赦即便是在此刻一手需要对抗惜春那恍若流光般见缝插针的刺杀，需要对抗黛玉那口软剑对于他罩门的试探，此刻，贾赦仍旧为自家姑娘能够拉动那口望月弓而感到高兴。 那是他父亲和祖父的传承和认可啊！ 第67章 嬉戏 贾赦看着那在迎春的手中安静得不像话的寒月槊和望月弓，那长长的胡子在不断地抖动，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那是后继有人的快乐，是常人所难以言喻的快乐。 只是，在下一刻，贾赦的额头就中了一箭。 巨大的力量迫使贾赦的头部后仰来缓冲重箭的冲击力。 可，贾赦依旧毫发无伤，不，应该说贾赦的额头在短暂地缓冲之后就在脖颈强大肌肉的辅助之下强行将那正常人在射中就会致命死亡的力道尽数吞下，然后重新回正自己的脑袋，将那因为无法摄入贾赦的额头而被迫上调戳入贾赦发冠中的羽箭给撞碎。 贾赦伸出自己的手，将还在自己身后插在地上的山河刀拔了起来，眼眸微微地眯了起来。 “好险好险！”贾赦呢喃着，“如果不小心的话，就要被你杀了。” 贾赦活动自己的关节，身上的青筋浮起又消失，身形在几呼吸之间膨胀，却在下一刻重新缩小，恍若金刚锻打一般，在火焰的淬炼之下膨胀，却又在不断地捶打和呼吸之间重新回缩，变得更加致密。 贾赦看着已经开始弯弓搭箭的迎春，整个人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头郊狼所盯上一样。 迎春那双本来有灵光乍现，但是，相对于她的姐妹来说又略显呆滞的眼睛之中充满了狼所有的狠厉和谋算。 “我的女儿啊，继承狼王血统的你啊，在承接狼的阴冷和智慧的同时，也需要注意，不要被狼的野心所吞没，明月会指引你的前进的方向，只是，在前进的道路上，别忘了那满天星辰啊！” 就像是落子，羽箭在贾赦上前一步的情况下擦着贾赦的脸颊飞过，强大的箭力虽然没有穿过贾赦身后名贵的椅子，但是，仍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贯穿性的伤口。同时，连珠飞箭间，迎春算定了贾赦的行动，在正常人所能够达到的极限范围之内，将贾赦的行为封锁。 腋下，胸口，咽喉，眼睛，脚掌…… “所以小姑娘们，你们准备好了吗？”贾赦伸手将那几根几乎是同时到达的飞箭尽数攥在手中，随意地丢在地上。贾赦漫步上前，看着已经严阵以待的小姑娘们，脸上没有一丝恃强凌弱的羞愧，反而是一种极为郑重的态度看着这些小姑娘。 说实话，这段时间把贾赦是憋疯了。 皇帝拿整个家族的性命来威胁他。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贾赦还要受制于皇宫大内之中的那几位供奉，贾赦早就将这位皇帝的脑袋给取了下来，换一个皇帝了。 更何况，贾赦对于皇室这些人本来就是杀心不息。 虽然只是猜测，但在贾赦的眼中，他父亲的虚弱就是当初中风的太上皇一手造成的。 人体大丹啊！ 那个家伙把他和父亲几十年的友谊当成了什么！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贾赦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无奈。 他有很多烦闷，偏偏这些东西，在贾赦的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够作为贾赦的倾听者。 他母亲贾母依旧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之中，贪婪的用整个家族的血液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弟弟贾政被母亲把持，唤醒了野心，他渴望更多的东西，偏偏这些东西是父亲绝对不会给的，也是贾赦绝对不会给的，更是因为贾政所无法把控的东西。 此时，虽然小姑娘们身体娇弱，但是，此时作为传承接受者的她们，在军气兵气尚未消失之前，都可以作为当初被贾赦视作敌人的强者联手，值得郑重对待！ 当然，贾赦知道，此战需要速胜，还必须对自家姑娘们没有任何损伤的那种速胜。 毕竟，闹出这样子的动静，贾赦深知自家母亲必然在来的路上了。如果到时候这几个小姑娘因为疼朝着贾母哭丧几句，贾赦可能就要被自家母亲那口专破军道气息的拐杖敲上几棍了。 贾赦看着将自己的气机都锁死在他身上的姑娘们，手中的山河刀横扫，恐怖的军气被贾赦压成了比刀锋还要薄的刃口，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封锁。 那还是游侠儿气性，却又有总理山河的霸气的探春已经杀出，手中手套闪闪发光，在下一刻便已经捏住了贾赦那口山河刀，并在翻个身的功夫站在了山河刀之上，迫使贾赦手臂用力来保证山河刀不坠。 峨眉刺穿风而来，循着贾赦之前所遗漏的猜测罩门，惜春再行暗杀之事。 黛玉峨眉微皱，长剑横扫之间，无横扫千军之势，却在软剑翻滚之间，剑锋已经淹没在了剑身的扭动之中，无光，却杀性深重。 而后，迎春一脚拉开望月弓，寒月槊在嗡鸣声之中被架在了上面，恐怖的锋芒已经死死地将贾赦锁定，等待贾赦露出破绽。 “这种游戏，真是太棒了啊！” 贾赦不知道那些兵器主人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知道，只要他站在这里，他就是这个世界兵道军道的巅峰，他是魁首，他是兵魁。 手臂轻抖，将那探春重新抛飞。 贾赦在探春还没有来得及回援的时候，山河刀回转，刀背轻砸，在将峨眉刺从惜春手中砸落后，一步跨出，撞入剑围，在剑锋与肉身的碰撞之中，贾赦用自己手指点在了黛玉的眉心。 但，下一刻，弓弦震动，望月弓如满月，迎春已经松开了自己的脚，将那口本来因为贾赦的重击有些扭曲的寒月槊送了出去。 只是瞬间，寒月槊便已经来到了贾赦的胸口，那透骨的寒芒裹挟着强弓带来的气力在一瞬间破开了贾赦胸口的衣服，笔直地扎在了贾赦的胸口。 “赦儿！” 贾母在呼唤。她刚刚进了贾赦的宅院就看到如此景象，差一点就要被吓得晕死过去，忍不住惊叫出声。 国公，荣国府好不容易再出了一个国公，居然，居然！ 而在这个时候，贾赦也知道再玩下去是不行了。他不得不在在胸口溅起一阵火星的情况下，吞吐一口气，在全身白气升腾的过程之中，身形瞬间膨胀，化作了一尊身高近丈的魁梧样子，做金刚状，掐触地印，发出了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 “醒来~” 第68章 怎么会是姑娘 在几声娇呼声之中，几个少女才一改之前那锋芒毕露的样子，一脸惊讶地看着那根本不像是凡人的贾赦，刚想要说什么，就翻了一个白眼，昏了过去。 数道兵器掉落的声音响起，贾赦才乐呵呵地看向了自家母亲“娘！” 而在下一刻，贾母在打量了一下自家儿子，在用自己手中的棍子敲了一下这个混蛋的脑袋，就指挥着自己的丫鬟带着这几个小姐回自己的院落休息。 而在片刻之后，荣禧堂之中，贾母坐在榻上，看着自己那个弯着腰赔笑的儿子，翻了翻白眼“混账东西，你要搞事情也不要在自家姑娘身上弄啊，家里这么多男娃娃还不够你弄传承吗？” 对于自家老大在干什么，贾母知道，但是，正是因为知道，贾母才感到生气。 别以为她这个老太婆孤陋寡闻，但是，跟代善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称不上相濡以沫，但是，多少还是知根知底的。兵家手下有什么手段，虽然贾母不全清楚，但是，贾赦做的事情，她可是曾经见过代善做过。 “那些东西可是相当危险，这些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扛得住啊！” “母亲，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方法，已经将传承那些东西的技巧的压力和伤害降到最低了。” 听到贾母语气之中的怪罪，贾赦连忙跪了下来。但是，他却没有一丝害怕和担心。 贾赦寻找的那些传承都是最为顶级的。而那几个小姑娘也确实承受住了那几个兵器的传承，甚至因为她们的仙葩之体，贾赦可以断定，这几个小姑娘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将传承尽数吞纳，甚至推陈出新。 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大，贾母本来还因为担心自家孙女、外孙女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只是，在安定下来之后，贾母的眉眼之中就有了一丝贪婪。 “老大，你手底下还有不少东西吧！”见贾赦没有回话，但是，贾母也并没有在意贾赦的态度，只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说这些宝贝之中有没有适合宝玉的啊，对了，宝玉以后可是要走文官道路的，老大，有没有那些文道传承的兵刃啊！” 就在贾赦抬起上半身想要跟贾母说什么的时候，贾母的眼睛之中就有了一丝狠厉。 “老大，我不管你现在有没有，但是，我希望你在之后能够拿出一件来帮宝玉巩固学文的天赋。” “当初，要不是代善没有找到一件足以给你们增添文道天赋的宝贝，也不会被宁府那位给压下去。” “那样当进士的人可不就是你们兄弟两个中的一个了吗？” 贾赦在这个时候才一脸苦涩地看着自己还在嘀咕的母亲，眉眼之中有了一丝忧愁。 作为在初代荣国公手底下长大的贾赦，对于母亲的话，他如何不知？只是，相对于母亲的版本，贾赦更相信自己爷爷的版本——东西找到后，荣国公发现贾赦贾政他们两兄弟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读书，还不如让更擅长读书的贾敬去读。 而且，贾赦他手头是有这样可以增加儒道气息的传承宝贝，自然也确认过自己的天赋，虽然说比一般人好一些，但是，还没有达到那些进士及第的人那般强大。 至于贾政，那个家伙比贾赦还要差。 而且，贾母不知道，那些宝贝完全不听贾赦的话，除非贾宝玉能够得到它们的认可，否则即便是贾赦动用全力，那些硬骨头的宝贝也只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真的玉碎啊！ 更何况，贾赦觉得贾宝玉估计是不会受到那些宝贝的青睐的，就那样草包的样子，就算认了主，转瞬间也会把宝玉给抛弃掉的。毕竟，虽然贾宝玉在王夫人和贾母眼中是一块宝玉，但是，实际上，脑子里面全是草啊！ 眼里满是荣华富贵，但是，却不知道这份荣华富贵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何等巨大的贾宝玉就连他书房之中最弱的宝贝都不会认可，更何况那几个高高在上傲得一塌糊涂的东西。 “母亲，还望三……” “老大，迎春那丫头继承了代善的吧！”见贾赦还想要说什么，贾母连忙转换了话题。 不过，说到这个事情，贾赦反而一改之前颓废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大父和父亲的东西都认可的迎春丫头，呵呵呵~” 贾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但是，在下一刻，贾赦就有一种莫名的叹息，用一种幽幽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您就没有想过，为啥我们这一代读书天赋最好的是妹妹，下一代最擅长读书和学武的都是姑娘吗？” 贾赦不说还好，贾赦一说，贾母那双昏黄的眼睛之中反而一亮。 贾母本来以为贾赦的敕封荣国公会帮助荣国公府返回权力巅峰，但是，谁知道这个脑子里面或许已经练傻的老大居然在第一次上朝就被当进赶回了衙门。要知道，因为这个事情，贾母可是收到了不少老姐妹的来信，信中的那些话可以说是着实把贾母气到了。 但是，现在，在听到自家下一辈的天赋还算是不错的时候，贾母的算盘又开始打了起来。 “赦儿，你说如果我将她们配好的话，会不会给宝玉！” “母亲，还望三思，这个府不是宝玉的。” 贾赦几乎是在贾母张口的瞬间就已经猜出了自己母亲的想法——无非是用这几个天赋相当不错的小姑娘的未来婚姻来为宝玉的官路保驾护航。但是，贾母怎么可以忘记，那里面天赋最好的，不是别人，可是贾赦的亲女儿啊！ 而贾母听到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贾赦顶回来的时候，那双眯起来的眼眸之中有一丝冷芒闪烁。 贾政已经无法跟成了气候的贾赦争斗，甚至暗戳戳的行动都要小心翼翼的，这个荣府之中她这个老封君这个高高在上的地位已经被这个逆子动摇。而如今，这个逆子居然还为这几个小姑娘跟她吵。 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贾赦也说不了什么了啊！ 贾母眼神幽幽，似乎也有谋算，只是，在下一刻，她收敛了脸上的不爽，乐呵呵地站起了身子，缓步来到了贾赦的身边，拍了拍贾赦的肩膀。 “好了，老婆子知道了。” “多谢母亲。” 贾赦叩别贾母。 只是，在贾母走后片刻，贾赦重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站起身子，走到了自己的太师椅上坐下，从一旁的架子上面取下自己的烟枪，在一阵吞云吐雾之中，语气幽幽“母亲，到时候就别怪儿子无情了啊！” “到时候您找的那些酒囊饭袋真的能够被那几个丫头接纳吗？”似乎是想到了未来贾府那鸡飞狗跳的日常，贾赦就像一只偷到鸡的孤狼一样露出了狰狞而又狡猾的笑容。 第69章 冷罗刹，罗刹冷 探春走在迷雾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但是，在下一刻，探春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迷雾之中缓缓舒展自己的身子，绽放美丽的花朵之下，那漫天风雪之下，有的却是那惨白的骨头。 “真没有想到，那个怪物居然会为我选择传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静静地伫立在风雪之中，但是，那漫天风雪之中，却没有一丝雪花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就好像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令代表冬日的雪花都感到寒冷和害怕。 那个女人看着那个即便是看清楚此地的血腥，腿软，但是依旧倔强站着的探春，那双冰冷的眸子之中闪过了一丝欣赏，但是，在下一刻，这个女人对探春也产生了一丝不满。 “些许白骨，何必惧怕。”这个女人不知道贾赦为她寻找的传人是谁，但是，她总觉得，如此柔弱的女孩子并不应该被她所遗留的手套所认可。 只是，还没有等到探春想要说什么，探春那双手就随着那个女人的抬手而跟着抬手。 “江湖称我冷罗刹，只是，那些卑微的江湖人又怎么知道，冷罗刹真的冷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功法，我的武器，而是我的心。” 冷罗刹脚步一动，一跨，一只脚提起，做鹤立之姿，手上那闪着金色光芒的手套之下又点点寒霜所起，与此同时，号冷罗刹的女子后仰倒下，依靠着自己脚掌的力量硬生生将自己的身形稳住，在从一旁的玫瑰花从之中取下一朵花之后，才重新站立。 “那个家伙送你来我这边的原因无外乎传承我的技艺，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个家伙会觉得你能够承接我的技艺。” 探春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探春能够感受到这个冷罗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但是，敏感的探春却没有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杀意。 “你是谁？”探春忘记了自己的身子现在还在这个女人的掌控之中，张口提问。 而在这一刻，那个握着玫瑰的女人已经来到了贾探春的身边，将自己的眉心贴在了探春的眉心。 很冷，很冷！ 探春根本没有从冷罗刹身上感受到一丝的温度，就好像是天地之间天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这个女人留下温度。 “很冷吗？”罗刹有一些惊讶探春的失神和恢复，但是，在下一刻，她便展颜一笑。 “好美啊！”探春想要用自己往日所写的诗句来描述眼前这个女人的婀娜和美好，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跟冷罗刹有着相同意境的诗句。 罗刹的手贴在了探春的脸上，那深邃的寒冷之下所夹带的可怕的杀机终于在贴近探春的时候展露无疑，只是，就在探春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冷罗刹便已经向后退了一步，远离了探春。 “很美吗？”风雪呼应着这位冷罗刹的话语，化作了一面冰镜，映照冷罗刹的身影，只是，下一刻，那冷然的峨眉之间有了几分怨恨，“那为什么那个汉子对我一点怜悯都没有？” 在下一刻，冷罗刹的身影炸开，化作了更为冷厉的风雪，沾染在了探春身上。 等到探春将自己脸上的风雪尽数擦去的时候，却发现她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再是那漫天风雪，玫瑰盛开的景象了，是在一条寂静长街之上，在街口有一尊魁梧恍若佛寺之中的金刚像的身影蹲守在那里。 “等了许久，终于来了，冷罗刹。”声音恍若雷鸣，震慑人心，但是，那话语间所升腾起来的杀机却根本看不到一丝佛门的祥和，只有最为冷漠的杀意，“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杀死吴业，虽然这个家伙一身罪责被杀个千百遍都不为过，但好歹也是我的手下，要杀也该是我杀。” 探春摸了摸自己那湿漉漉的手，在发现手上湿漉漉的是鲜血的时候，也是在尖叫声之中将那裹着人头的布包给扔到了一旁。而在下一刻，探春看到的则是那恍若天塌一般的拳头。 “再来！” 探春的耳边响起了冷罗刹的声音，在下一刻，探春又一次见到了那尊魁梧的身影和高高举起的拳头。 “再来！” “再来！” “再来！”……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被杀，探春也终于从那鲜血的恐吓之中清醒过来，在躲过了那尊魁梧身影的试探身手的第一拳后，便被随后杀来的重拳一瞬间攻破防御，再一次死亡。 只是，这一次还没有等到冷罗刹的声音，探春眉眼之中就有了一丝杀意。 “再来！” 她的声音第一次跟冷罗刹的声音有了重合，也正是因为如此，探春没有发现，冷罗刹的声音在变小。 一次次的攻击，一次次的防御，一次次的抵抗和反击，探春在那恐怖的拳头之下，用一次次的生死来品尝着那掌握力量的滋味。 说实话，如果不是一直被那双铁拳给杀死，探春觉得，掌握冷罗刹那般的力量也是相当不错的。 那双手套在探春的低吟声之中开始一点点地褪去那纯金色的样貌，变得有一些狰狞。 “穿心手，破甲钻心，踢粘靠打，在方寸间，令敌人举步维艰，动弹不得。” 冷罗刹的声音在继续指点探春，也在不断地变轻。但是，探春的咆哮声令那位冷罗刹声音中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冷罗刹开始意识到为什么探春会被自己的手套所选中了。 “蝴蝶穿心手，身若蝴蝶，穿花藏叶，手若细针，打穴穿心。” 一次次的厮杀，一次次的战斗，令那个本来还在春闺之中畅想着未来的姑娘一点点地冷了下来。那双手也越来越接近冷罗刹最开始展现在探春面前的手，晶莹，恍若无骨，暗藏杀机。 只是，待到探春再一次被恐怖的身影用拳头砸死后，探春停下了喊“再来”的动作，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质问那漫天风雪之下，依旧傲然立着的冷罗刹“你到最后都没有胜过他。”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不会在这里了。”冷罗刹脚尖轻点，来到了一旁的梅花树上，就像是一条美人蛇一样，趴在枝丫上静静地看着探春，“所以，你想怎么样？” 探春眉眼之中充斥着冷静，但是，没有如冷罗刹那般疯狂的冰封自己的心灵。她也拿起了自己的双手，只是，这一次，冷罗刹的手反而被探春所控制。 “你赢不了，不代表着我赢不了。” “这一次赢不了，不代表着下一次赢不了。” “贾探春，拜见老师。” 冷罗刹嘴角上扬，在风雪愈发狂暴的时候，身形却渐渐地变淡，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声音变得有一些轻柔。 “那么，下一次赢了的话，告诉我，小探春。” “对了，我的名字叫罗刹冷，这个手套的名字也叫罗刹冷。” 就在探春的身后，有朵红玫瑰缓缓地绽放，融化了周遭的冰雪。 第70章 光影之下 惜春快要哭出来了。 她刚刚模糊记忆之中看到了自己跟叔父对战的样子，但是，那哪里是她啊！ 眼泪已经充盈了眼眶。 只是，在下一刻，贾惜春的面前的黑影之中走出了一个跟惜春完全一样的姑娘，只是，相对于惜春那欲哭未哭的样子，眼前这个小姑娘只是平静地朝着惜春做了一个贵女做的见礼，便用那双跟惜春如出一辙的眼睛盯着惜春。 “你是鬼？”惜春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哭出了声。 她根本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一种叫做替身的人。 他们这些人，说是鬼，也没有错。 他们是被他们的主人用一根身份的绳索连接着的风筝，有朝一日，他们的主人死去了，那么，他们也就真的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鬼。 他们抛弃了自己的身份，抛弃了自己的性别，抛弃了自己的一切。主人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主人讨厌什么，他们就讨厌什么。他们学习主人的行为习惯，学习主人的言语风格，学习主人的一切，只为在有朝一日成为主人。 只是，说来讽刺，他们的成为主人也不过是在那死亡的那一刻，只是为了骗过杀手。 而惜春眼前的这位，在刚刚见到惜春的时候，就已经本能地开始学习起了惜春的一切。不过，相对于这个不断哭泣的惜春，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根本不像是寻常的替身。他是真的做到了化假为真。 曾经他是一个杀手，只是，他是一个杀手培养起来用来杀死自己，代替自己的家伙。只是，在这个替身杀死了自己的老师之后，他就成为了他的老师，享受他老师的一切，承担他老师的所有仇恨。 在那之后，随着杀戮的不断继续，不断地模仿帮助这位杀手化作了那千面人心的杀手之王。谁也不知道这个杀手之王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也不知道这位杀手之王会在什么姿态离开，直至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模拟那超凡入圣的贾赦而被贾赦生撕了。 本来这位杀手是没有把自己的传承传承下去的想法。但是，在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那颗本来已经冰冷的心就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就像是一只久别了自己主人的小狗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主人一样。 不是因为惜春很像他的主人，而是因为惜春那双眼睛，比那曾经死在他的手中的主人还要无邪。 你会成为光吗？ 惜春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变成她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刚才说的所谓成为光是什么意思。 恐惧，占据了这个孩童的内心。 只是，随着那个跟惜春完全一样的女孩子不断地靠近，惜春那被自己的父亲所漠视，被长兄所忽视的身体之中开始升腾起了一股勇气。在猛然推开了已经凑到了惜春面前的替身，惜春撒开了自己的脚步，开始在这片不知道的世界之中狂奔。 而就在惜春身后，那位替身在轻笑一声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站了起来，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那跑远的小姑娘。 他并不担心这个小姑娘会跑远，也不会担心这个小姑娘会跑丢。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有这么大，只有他的心这么大。而他的心，就是这棵树所笼罩的范围。 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才抬起头看向了由自己的气息所化作的那棵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可怖的人面桃树。 只是，这棵树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千疮百孔的心的面前。 在嬉笑之中，那张跟惜春有着八九分相似的面庞扭曲，替身就像是一只夜枭，在振翅之间，向着那接天的树杈遮掩之下看不清楚的那轮明月飞去一样，这个杀手之王也在追逐着他所认定的光。 只是，这个光，有一些不真实啊！ 惜春不知道为什么会遭遇这些，明明她是宁国公府的小姐，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荣国公府生活，更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一场见面便被弄到了这里。 已经跑了相当长的时间了，但是，惜春总觉得在她的身后，那个鬼怪还在追她。 惜春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眼泪，就像是珍珠一样滴落在地上，在月光的凝结之下，似坠落在玉盘之中一样，清晰而响亮。 “来这里。” 突然，那大树周围弥天的大雾却有一些消散，一个老人家撑着伞，站在一个小院落的门前，招呼着惜春。 “老人家，有人在追我。”惜春喘息着，刚才剧烈的奔跑说实话已经超出了她这个小姑娘所能够承受的极限，脸色极度苍白，但是，她还是想要提醒这个老人家外面有一个危险的家伙。 但是，突然，惜春觉得，这个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说他呀，从拿到这个兵器开始，他就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现在好不容易在你的帮助下找到了，可他却不敢回来了。” 老人家在给脸色苍白的惜春拿了一杯水之后，拿起了自己手中的竹灯笼，慢慢悠悠地挂在了那间小院的门口。 莹莹的火光照耀下，本来还是漆黑一片的黑暗有了一丝丝光明。但是，那缕光明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老人家看着那条延伸出去的小路，也只是默默地回到了惜春的身边。 此刻的惜春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想起之前那吓人的经历，她的脸色还是有一点惊讶。 “老人家，他到底是谁？” “是谁？”老人家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乐呵呵地躺在了自己的躺椅之上，“不知道小姑娘愿不愿意听老身讲一个很无聊的故事。” “之前啊，一个姑娘天赋很高，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杀手组织血衣楼的天字号杀手，但这个姑娘在从楼里拿到了很多钱后开始怕死了，所以，她养了一个替身，用来代替她去执行任务……” 惜春不知道这个老人家在说什么，但是，对于这个老人家讲的故事可比她之前偷偷看的话本有趣多了，也就渐渐地沉迷了进去。 只是，在这一老一少一个沉迷讲故事，一个沉迷听故事的时候，那个替身顶着惜春的脸，摸到了那个小院的门口。 但，他，却怎么也推不开那扇门，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推开。 这个少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峨眉刺，抿了抿嘴巴。 第71章 伐树，舍命 “那个老婆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老了，哪怕那个孩子是替身，也不免想要放他自由，所以啊，那个杀手最后教了他一招千面之后，便离去了。” 捧着一碗热汤，惜春坐在石椅上，再懵懂，她也听出来了这个故事就是老人家和那个追逐她的怪物的。 惜春的脸色好不容易因为那热汤变得温暖，但是，此刻，又变得煞白。 “别害怕，他很好懂的。” 老人家似乎是看出了惜春心中的恐惧。 那双苍老的手拉起了惜春的手，在惜春整个身子僵硬的情况下，老人家缓缓地打开了自己的大门，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之中，一点都不愿意触碰那院落的一点一滴的家伙，老婆婆也没有一点失落，只是上前拍了拍这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 “回家了，也不知道进门，躲在这里是干什么？” 那个缩成团的人才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就像是找到了主人的小狗一样，眼神之中充满了濡慕，甚至那本来完美的伪装也因为老婆婆的到来开始褪下，就像是蜕皮一样。 只是，随着那个伪装成惜春的男人的脸皮一张张的脱落，惜春发现眼前这个人的面孔是一片白的，什么都不剩下。 “又是这样子。”老婆婆也没有害怕，只是，敲了敲自己的老腰，弯下腰帮助这个男孩子理了理那紊乱的秀发，在下一刻就揪住了少年的耳朵，一把把这个少年给提了起来，“又把自己长什么样给忘了吗？” 老婆婆那张苍老的面孔凑到了少年的面前，看着那张惨白的面孔，眼神之中本来还有的一丝温度在瞬间熄灭了。 与此同时，在惜春的尖叫声之中，老婆婆怀里的峨眉刺也同时出鞘，在少年格挡了她的攻击之后，老婆婆那佝偻的身子一下子挺拔了起来。 “还是由老身来帮你回忆起来吧，桑丁！” 惜春蜷缩在角落，就像之前桑丁一样。只是，相对于那恐惧回家的桑丁来说，惜春更为勇敢一些。 她即便是害怕，即便是身体被那可怕的气劲吓到颤抖，这个小女孩还是用那双稚嫩的眼眸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哪怕她根本看不到那光与暗的交锋。 只是，惜春能够听到。 那样的声音比她的暖香坞之中雨水落在红蓼花上还要好听。 惜春想要画一些什么，只是，在这里，只有雪和黑色的土地，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下一刻，惜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挪动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子挪到了那个院落之中。 那两个人的碰撞十分激烈，但是，无论何等恐怖的攻击，惜春都发现，那间小小的院落恍若天堑一般，将一切的战斗都隔离在了外面。 惜春向着看像是书房的地方小跑而去。 只是，惜春不知道，就在这个小院的不远处，贾赦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真有趣，本来还以为惜春能够从这个家伙手中学到一些东西，只是没有想到在最后，在这里才能够见到真正杀手之王的风采，而不是所谓的冒牌货。” 贾赦从始至终就觉得之前来暗杀自己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杀手之王。那位杀手之王从来都是下帖，杀人。哪还会去思索如何去杀，动手便是绝杀！ 贾赦身后一只虎兽踩在了那棵巨大的人面桃树之上，恐怖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撼动那假死的人面桃树的根基，想要将这棵树连根拔起。 “小姑娘的动作有一点慢，那就由我这个叔叔来帮忙吧！” 看着一瞬间复活的人面桃树，贾赦也是吐了一口唾沫，抄起了放在一旁的斧子，迈着放松的步伐朝着那棵或许是天下最难砍伐的大树走去。 “真是没有想到那些妖魔居然会有这样的手段，连人心之中都种出了这样的植物。” 贾赦不知道这棵树到底是哪位仙子的手段，但是，无论如何，贾赦都能够从这个手段之中闻到一股跟那所谓的万艳悲，千红哭同样的恶臭。 这世道，真如济公所言，妖魔披着仙神的皮囊在肆意妄为。 不过，贾赦还没有想好如何破开那所谓的万艳悲的局面，但，小小的改变自家侄女，女儿的一切，想来就足以影响整个局面，给贾赦争取突破的机会了。 贾赦之前就想好了，如果真的无法做到在这个和平的时代突破，那么，就由他一人掀起江湖和朝堂的巨浪，将整个人间都洗礼一遍。想来那席卷人间的战争，也能够推动他朝前迈上那一步，然后吞了这人间的妖魔。 贾赦，脸上的狞笑裹挟着那已经披在身上的鬼面梼杌铠，那本来已经被固定成了山河刀的黑虎在一瞬间重新从刀中跃出，在咆哮之中重新融入了那口巨斧之中。 “那么，所有的计划就从砍树开始。” 贾赦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就随着他的呼吸开始膨胀了一圈，而后恍若天神挥斧一般，贾赦狂笑着将斧刃嵌入了那棵狰狞的人面桃树的树干之中。 而就在贾赦伐树的时候，若有所觉的桑丁几乎是在瞬间就抛弃了自己的师傅，抛弃了自己的光，向着那保持着他勉强不死的桃树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但是，他却被那个将自己的功体激发到了极限的老婆婆给硬生生给拖住了。 “痴儿，我知道你想要去做什么，但是，既然那个家伙敢来，你觉得，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桑丁没有回应老婆婆的话，只是在下一刻，那一直处于防守的峨眉刺化作了黑夜之中的鬼爪。这位继承了杀手之王之称的男人，在此刻终于展现了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所形成的姿态。 黑暗，向往光明。但是，不代表着黑暗愿意靠近光明。 他，想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吃掉自己的老师，完全吃掉。 峨眉刺在桑丁的手中转动，刺，挡，划，镖，只要不小心，那两柄峨眉刺就会出现在任何的地方。 只是，看着那张脸上充斥着疯狂的桑丁，老婆婆突然将自己手中的峨眉刺给丢了，在双手伸出保住了那个少年之后，贴着这个少年的耳朵，低语“你都是我教的，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有一个杀招。” 突然，在老婆婆怀里挣扎的少年一下子失去了生机。 那位老婆婆怅然地将自己的手从桑丁的后背取出，鲜血滴落，不，应该说是桑丁的血液已经不是血液，而是树汁。 桑丁，早就不是人了。 老婆婆吐了一口鲜血，踉跄着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她没有再去理会桑丁的尸体，也没有去理会桑丁临死前在她胸口所留下的伤势，只是默默地来到了之前的躺椅之上，拿起了那还没有散去温度的汤水，一饮而尽。 “真是的，老婆子到死都没有学会做菜，难怪你老是想着出去吃。” 第72章 过关 “树倒了！” 贾赦学着砍柴人喊了一声，才乐呵呵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巨斧，看着那遮掩月光的人面桃树倒下，迎着那落下的月光，整个人缓缓地消失在了这迷蒙的雾气之中。 而就在那间小小的院落之中，惜春抱着那跟她差不多大的画卷缓缓地从书房之中走出。 她那张脸上有墨水的漆黑，也有彩料的缤纷。 只是，她看到那躺在躺椅之上的老人，也是一惊，小跑着来到了那个老人家的身边，推了推那个老人。只是，在见到那个老人家没有任何回应的时候，惜春的眼泪就开始流下，就像是受伤幼兽的呜咽声开始响起。 似乎是被打扰到了，那个刚刚才喝了一口热汤，被恶心得不得不靠睡觉来阻止自己想起的老婆婆微微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没好气地敲了敲那个小小的惜春。 “安静一下！”老婆婆看着惜春怀里的画，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画了什么，能给老婆子看看吗？” 惜春听到老人家的话，这才连忙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画卷。只是，其中的画卷很简单，简单到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本来就因为重伤需要休养的老婆婆脸上就开始升起了莫名的潮红。 激动？ 伤心？ 亦或者是感慨？ 老人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在她伸出手看着那幅画卷的时候，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家伙，你过关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造化的惜春歪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这个似哭似笑的老婆婆，不理解这个老婆婆在说什么。 但是，就在她睁大眼睛，想要跟这个老婆婆介绍她手中的画的时候，那个老人家就已经将自己的手指头点在了惜春的眉心。 “我知道全部给你，你是扛不住的，而且，我也不想要全部都给你，所以，小姑娘，抱歉啊，只能够给你这个。” 在惜春呆愣的眼神之中，老婆婆从怀里取出了那柄由光明玉混合金铁所制成的峨眉刺，放在了惜春的手中，而后从惜春的手中取走了惜春的画卷，整个人踉跄着朝着自己的屋子之中走去。 “丫头，该回家了，该回家啦！”听声音，好像在哭。 就在惜春想要上前的时候，她却发现，她已经不在那个院落之中了，甚至那座院落就跟它突然出现一样，也突然消失了。 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峨眉刺，莫名地看着这片天地。而在下一刻，她听到了自家丫鬟的叫唤声。 “姑娘，姑娘~” …… 无数的狼在山林之间奔走，但是，行走之间却有章法。 老狼在前，以定方向，以限速度，以保体力。 而后强狼五六，相随其后，窥探着周围的一切，随时准备扑击而上。 强狼之后，幼狼，母狼相随，周围又有几十头野狼环绕，将那些幼小顽皮的狼崽子重新赶回狼群中心。 而后，有一头牛犊大小的老狼远远地吊在队伍的最后面，每一步，都没有因为生存的紧张，反而有一种审视这片森林的霸气，但老狼眼眸之中却又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冷从它的身上散发出去。 这群狼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一座山谷之后，在自己吃饱喝足，将剩下的食物尽数交给手下和幼狼母狼之后，那头老狼才慵懒地爬到了这座狼谷的最高处，趴在那座小山的边上，安然地趴在地上。 而就在这头老狼的身后，有一个魁梧的汉子捻起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那已经快被白子所吞没的棋盘之上，一头汗水地看着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爹，那个俺又输了，俺去看狼。” 老者毫不犹豫地把巴掌抽在了自家儿子的后脑勺上，只是看着那个完全没有感觉的汉子开心地哼着歌离开之时，这个老人家才收敛了自己脸上的严肃，朝着那在一旁侍立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迎春，来，你跟我下一把。” “是。” 迎春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只是，在最开始，在了解到周围的恐怖之后，迎春就不准备逃跑了，而且她也隐隐感觉到了眼前这两位的身份。 只是，这对祖孙在下棋的时候，那魁梧的汉子就躲在不远处看了一眼自家稀罕女娃娃，但是又不肯说出口的父亲，耸了耸肩，就放心地转身来到了老狼的身边。 老狼没有理会坐在自己身边的家伙，因为在这个家伙靠近的时候，老狼就已经闻到了这个家伙身上的气味了。 “老狼，你说我家臭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在父亲面前一脸憨傻的男子在此刻却变得冷漠得吓人。他伸手缓缓地梳理着眼前这头老狼的毛发。而随着男人的梳理，那凝结在老狼身上的鲜血也随着那冷得吓人的手一点点地冻结，掉落。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我家儿子居然会在老子死后醒过来，不，应该说是真正地有了血性。” “只是以那个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父亲拼命护下的江山估计要动荡了。” “不过，老子都死了，随那个臭小子闹吧，毕竟当初陛下确实不地道。” 知子莫若父。 知道自家儿子在这个时候使用手段把自家孙女送来此处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贾家的传承断在他的手中。 但是，明明那个臭小子自己学就好了，让孙女来干啥。代善不知道自己死后荣国府最出色的人就是姑娘家家，只是觉得自家儿子没出息。 不过，想到那个来到这边，却没有任何的惊慌，只是沉默的迎春，代善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也只有这样子的姑娘才有资格接父亲的班，成为你们的狼王啊！” 老狼瞥了一眼这个自己放弃了传承的家伙，在嗷呜一声后站起来身，望向了那天空之中突然变大的圆月。 “嗷呜~” 狼嚎悠远，从这个山谷的中心开去。 而伴随着狼群的接连嚎叫，老狼停下了自己的嚎叫，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贾代善的身边，蹭了蹭代善，一脸狡黠地缓步朝着老荣国公走去。 而代善看着自己身上所留下的血块，也只是无奈地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将身上的血块抖落，便起身跟着那头老狼朝着初代荣国公的方向走去。 第73章 金丝虎不是虎 老人看着这个突然来到此处的曾孙女，眼睛之中充满了慈祥。但是，一想到自家那只小老虎的算计，他的眉眼之中却是充斥着厌烦。 “恩侯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我们贾家的事情要女娃娃上了？” 口气之中的愤怒，即便是迎春想要为自己的父亲辩解一二，也无从下手。毕竟，在这个小姑娘的眼中，自己的父亲送她来这边也无非是为了这些事情。 不过，老荣国公还是很冷静的。虽然愤怒归愤怒，但是，这些日子还是相当用心地教导自家曾孙女的学习。 只是，当这个老人家重新开启棋局的时候，那双慈祥的眼眸就化作了一双无情的狼眸。 “虽然你带来的信息不多，但是，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当今希望赦儿偿还欠银，说明户部之中银钱不多，至少不够朝廷一年的支出了。” “让赦儿上朝，又把赦儿赶下朝，在平息了那些文臣的愤怒的情况下，也说明了当今对于这个朝廷的把控程度不够。” “文重武轻，没有想到这才不过百年间，那些文官又一次引导皇帝做到了这样的事情。” 不紧不慢之间，老者身上的狼裘紧了紧。 这些年，这片山谷之中，来源于雪山的漫天风雪都不能够让这位老者将自己的衣领拉起来，但是，如今的局势莫名地令这位老人家感到了一丝危机和一丝久违的兴奋。 “那个笨蛋也是，明明在拥有力量之后，皇帝就算是再不喜欢赦儿，也必须承认他的存在，偏偏选择放弃，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赦儿的存活。” “要不然，我可怜的赦儿也不会被他父亲的这么一句话死死地困在宅院之中这么久。” 迎春不知道自己的曾祖父为什么会如此评价自己的祖父，但是，她从这句话之中还是猜测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她没有说，准备回去之后问问贾赦。 她捻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棋子，落在了黑子的一边。 “天下知其白而守其黑，你这个性格绝对不会收到你那个父亲的喜欢。” 飞快地落子，老荣国公看了一眼即便是在自己的手中快要被屠杀大龙的时候，依旧淡定的迎春，随意地将一颗棋子下在了不该出现的位置。 “赦儿很像我，随心所欲，睚眦必报。” 老荣国公已经看到了被自己赶走，又跟着自家老伙计一起回来的代善，脑袋都没有见他抬一下。 “现在他还没有动手的唯一原因是他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老荣国公的话语之间没有一丝对于皇帝的尊重。毕竟，当初成为皇帝的家伙已经作古，老荣国公认可的陛下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在皇位上面蹲着的家伙是何等的可笑，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把握的家伙居然去乞求长生。 长生，那可是道家，阴阳家那些神神鬼鬼的家伙一辈子都在乞求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皇帝的所谓算计而轻易达成。更何况，老荣国公也相信，自家娃儿不会让那个家伙这么好受的。 “所以，小迎春，在知道了天下的形势之后，你又会怎么做呢？” 刚刚的一子落下，老荣国公的黑色大龙已经被迎春的连削带打硬生生磨掉了半数，但是，迎春总觉得眼前这个棋局跟她与贾赦下的棋局有着一点点的相似——随时可能被翻盘。 “曾祖，我不过一女子。”面对曾祖父的问询，迎春眯着自己的眼睛，没有显露出一丝神色的变化。 “哈，在接受传承的时候，小迎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老荣国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随意地拿起一黑子，落在了迎春意想不到的地方，硬生生将迎春本来即将胜利的大龙拦腰斩断。 “之前那样的霸气，才让我觉得你多少继承了我家那只小虎儿的血脉，但是，现在又缩起来当狸奴了？” “也不知道那只小虎儿看到自家姑娘像是一只金丝虎，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段时间可是知道了迎春贪嘴毛病的老人家拿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点心，在迎春面前晃了晃之后，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曾祖！” 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贾源也就不说话了，起身拿起了一旁的望月弓扔到了迎春的怀里。那由上好的木头和筋所雕琢，由他亲手蕴养多年的宝贝，这位老人家也是一点都不惋惜。 只是，在下一刻，那张还算是慈祥的脸庞之上却没有了一丝好气。 “臭小子，过来！” 对于自己父亲的咆哮，贾代善没有任何的不满。 说实话，从孙女口中知道了这些年府里的乱象之后，代善也有一些后悔拜托贾赦照顾好他的母亲和弟弟。那些刁奴已经有了取乱之象，如果不好好整治，说不定会出现很大的纰漏，甚至为自家儿子的谋算造成很大的障碍。 “迎春，这一次出去能够给你爹带一句话吗？”代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之前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说了那么一句，“家是家，你是你，无论家成什么样子，你也得管上一管。” 迎春朝着祖父和曾祖叩了一个头，便拿起了一旁的望月弓和寒月槊，消失在了漫天的月光之中。 这苍茫的狼谷之中，只剩下了群狼和这两位早就死去的老人。 “爹，你说赦儿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废话，小虎儿已经长大了，又不需要我们这些老废物说什么，他自己有自己的章法，自然不会来找我们给他添乱。” “爹，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义忠亲王的死会对赦儿打击这么大。” “死得好，要不然，我家虎儿真的可能会成为那只被我养死的金丝虎。” …… “爹！” “住嘴，我们也该走了，东西也给了，一切都看他们自己造化了。” 而就在月亮沉下去的时候，那座恢弘的狼谷也在狼群的嚎叫声之中，缓缓地隐去了自己的狰狞，化作了一座恢弘的坟墓，再也不见上面所有的血腥。 而就在迎春的房内，随着迎春醒来，有一片骚乱哭声响起。 “姑娘，你醒了啊，终于醒了啊！” 迎春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没来由地有一些不喜她们这样的态度。但，迎春依旧保持着一位世家小姐应该有的风度。 “我这一次睡了多久？” 在那里待久了，迎春也不知道岁月流转。不过，所幸有人帮迎春回忆。 “姑娘，三天三夜了，要不是老太太下死命令，强行将米粥给您和另外两位姑娘灌进去，说不定就要，呸呸呸~” “姑娘，您可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老爷……” 迎春听到这里，眉毛就皱了下来。她本能地感觉到了那话语之中对于父亲的恶意。 第74章 贾政的勇气和野望 “老太太，姑娘房里回话了，姑娘们都醒过来了。” 听到丫鬟这么说，老太太这才从床榻上起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眉毛一抬，用一种没好气的眼神看向了在一旁淡定喝茶的贾赦。 “老大，三天了，这就是你说的比较安全。” 虽然贾母早就已经知道了从小不在自己身边养大的老大是一个不靠谱的家伙，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拿自家的女儿和侄女去试，“如果她们有一个醒不过来，你看看敬哥儿会不会从外面回来，老二会不会跟你拼命。” 但是，贾母的眼神之中此刻却没有一丝对于自家孙女以及侄孙女的担心，有的只有对于贾赦所说的传承的思考。但是，一切的信息还不知道，贾母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心神，手中那还在碾动的佛珠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话说，老大，我跟你说要你找一个适合宝玉的，找到了没有？” 贾赦没有理会自己的母亲，只是默默地看向了这个在听到自家姑娘醒来才脸色有所好转的弟弟。说实话，贾赦刚刚从这个家伙身上闻到了一股杀意。 对，这样子才对了。 贾赦在这个时候才算是在贾政身上看到了一丝荣国公的影子。只是，相对于荣国公，杀气不够，杀机不够，杀意不够，只是照猫画虎，虽然有虎形，但是，却没有一丝虎威。 “兄长，现在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贾政从一开始就没有听懂自己母亲和兄长之间的哑谜，但是，他也并不准备想要像往常那般沉默。 正如当初贾母所言，贾赦在书房之中所展现的一面着实吓到了贾政。但是，这并不代表贾政的野心有所收敛，甚至那本来还算是老实的贾政通过回忆和私底下琢磨意识到了整个荣国府在繁华之下所隐藏的可怕力量完全就是掌握在自家兄长的手上。 是，他贾政这些日子，这些年是掌握了整个荣国府，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在自己愿意施展力量的哥哥手中化为乌有，甚至被自家兄长囫囵吞下，连一点挣扎的机会都不会。 王氏？ 那个毒妇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她能够拿到大哥的印信随意地使用，但是，贾政知道，自家兄长不过是在自污而已。 这片天地之间可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席卷天下的战争来催化这位战帅向着更高层次进发了，那么，注定要被忌惮的贾赦自然会随意地将自己的把柄送到真正忌惮他的人手中。 这只是一种制约罢了。 贾政这些日子从自家同僚那边可是了解到了自家兄长那一日在朝会之上的嚣张和霸道，但是，那些文宗、文坛宗师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很显然，忌惮兄长，且有能力限制贾赦这个家伙的人根本就不是这些所谓的文官，是当今的陛下。 贾政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那一日经历了贾赦的威吓之后，他已经默默地将自己的身份从文官之中拔出，虽然还是领着文官的职责，但是，也默默地成为了勋贵集团的外围势力。 不过，贾政知道，这远远不够，他想要知道更多。 现在，就是机会。 贾政目光灼灼，盯着贾赦和贾母，等待着他们的解释。 而对于贾政的注视，贾母没有说什么话，而贾赦则是耸了耸肩，乐呵呵地拍了拍贾政的肩膀， “如果想要知道的话，问问你女儿探春不就好了，想来也快到了。” “要知道你家姑娘可是相当想要亲近你的啊！” 觉得自家院落之中的信息能够被贾赦说出来有一些羞愧的贾政揉了揉眉心，那本来还算是笔挺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靠在了自家的椅子之上，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下一刻，贾政盯着贾赦那可怕的视线一字一顿地从口中吐出了一句话“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孩子们怎么可能说清楚，请~大~哥~您~说~清~楚！” 贾赦看着那给自己硬顶的贾政，没来由地笑了起来。 “如果你在工部之中收起你那老好人的样子，用这种态度面对那些软骨头，怎么可能被那些家伙欺负这么多年。” “大哥！”贾政连忙开口，很显然并不准备让贾赦有机会转移话题。 而贾赦在确认自家弟弟的心思之后，也只是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贾赦便上前，在自家弟弟惊恐的眼神之中，他双手虚空一握，一柄狰狞的大刀和大斧百年被贾赦从不可知的地方拔了出来。 那兵器上面浓重的血腥味，即便是贾母这边上好的檀香都无法压住。 但是，贾政也只是皱了皱自己的眉毛，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可能会蹭到他身上的血迹之后，便冷静地看着自家兄长。 贾赦随手将那柄狰狞大斧杵在了地上，拿起自己那名贵的衣袍擦拭起了那柄大刀上面的血迹“老二，你知道兵家的传承吗？” 贾赦不知道自家兄长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干什么，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一种被丢下的感觉，语气也在不自觉之间变得有一些恶劣“不知。” 看着那语气不善，但眉眼之中有着懵懂的贾政，乐呵呵地指了指自己那柄大斧“想来你也不知道，连读书都没有读进去的家伙，又怎么知道那些所谓的进士为什么会成为三省六部的主宰的后备力量呢？” “我们兵家，本来就是从过河卒开始，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战将，战帅，一步步踏着敌人的鲜血走上了力量的巅峰。” 言语之间的血腥，随着贾赦的杀机散发，就像是将整个荣禧堂给冰封了一样，那些本来还想着抽空偷懒的仆从们给吓得窒息，直到贾赦收敛了自己的杀机。 “而文官，诗书礼乐御射，六艺学成，便已经成为了儒生，而他们在书中找到了自己的道理，并没有被别人所摧毁，那么，就是大儒。” “他们很简单，但是，也很困难。”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坚持自己的道一直到死呢？” …… 而贾母则是乐呵呵地看着自己大儿子和二儿子的交流，手中的佛珠转得比以往都要快。 相对于老大，贾母更喜欢老二，不仅仅是因为贾政是由她一手养大的，更因为这个孩子相对于淘气的贾赦来说更为听话，更能够给她老封君的荣耀。 直到贾赦获封荣国公之后，贾母才意识到，这个时代跟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没有什么区别——力量依旧是擎天白玉柱。也正是因为如此，贾母虽然还是会刻意地偏帮自家二儿子，但不会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而眼前这个样子，就是贾母最想要见到的。 只是，贾母莫名觉得，眼前这两个家伙的交流更像是一只装作仁慈的猛虎和隐藏了凶残的狈在对峙。 第75章 梦中绝艺，元年春不在 “祖母！”，“外祖母！”，“老祖宗！” 几个娇俏的声音在堂下响起。 惜春这几个丫头的到来打断了贾赦和贾政的交流。 而这几个小姑娘来到了贾母的面前，贾母那双因为岁月而昏黄，但不代表着昏聩的眼睛之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人老成精。 史老封君作为初代荣国公的儿媳妇，二代荣国公的媳妇，在这二位还没有离开人世之前，往来的那些家伙可以说的都是精兵强将。但，现在在这位老封君的感觉之中，堂下站着的几个小姑娘那通身的气派可比那些家伙强多了。 “老大，现在可以说说你给姑娘们传承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贾赦侧过头，若有所指地看向母亲“母亲，人都到你跟前了，小姑娘还不愿意跟你说吗？” 贾赦没有明言，贾母也不恼，只是乐呵呵地朝着惜春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那个小姑娘若有所思地凑到了贾母的身边的时候，贾母才抱着那个刚刚洗漱完身上有着一股淡淡花香和胰子的味道的小姑娘。 “小惜春，能跟我说一下你们梦到的事情吗？” 贾母能够觉察出小姑娘身上的气息变化。 从感官来看，迎春和探春的气息变化有些过于剧烈，贾母也摸不准这几个小姑娘对她的态度。但是，惜春可能是因为年龄稍小的原因，她身上的气息变化没有那两个小姑娘这么巨大，也正是因为如此，贾母才开始试探。 只是，在试探的过程之中，贾母仍旧抽空隙瞪了贾赦一眼。 而贾赦并没有理会母亲的生气，只是乐呵呵地听着惜春用自己的语言讲述自己在梦中的故事。 一旦传承展开，即便是贾赦这个兵道军道当世最高，之后甚至会将当世两个字去掉的战帅，也无法干涉。这是兵道对于忠诚于自己主人的兵器的祝福和诅咒。 所以，贾赦也很好奇。 刺客诡道，兵家王道，武者霸道，也不知道会给这几个小姑娘带来什么。 惜春也在众多人的注视之下，平静地开始讲述起了自己梦到的东西。但是，在听到惜春被追杀的时候，贾赦的眉毛还是皱了起来。 到底还是不改一身杀性！ 后来在听到惜春被一个老人家所保护了之后，贾赦的眉毛就开始上挑，呢喃道“我就说这个家伙当初总觉得残缺了一样。” 听着惜春的讲述，贾赦才想起了那个以悍不畏死的形象向着自己冲杀而来的杀手之王。只可惜，那位刺客往日无往而不利的千面并没有对贾赦造成什么影响。那浓重的血腥味即便是隔了老远，贾赦都能够闻到，又怎么可能会认错对手！ 但，在杀死那个家伙之后，从杀戮之中回过神来的贾赦有一种明明应该是无上珍馐，却在品尝之中吃到了寡淡的鸡肋的感觉。 虽然吃起来有了几分乐趣，但是，跟贾赦想象的那美味，那将杀戮化作本能，千面千杀，气息断绝的美味一点都没有看到。 是的，这位杀手之王有一定的造诣，只是，多少还是少了一些味道，十步杀一人的可怕杀性之下却难以掩饰那份空洞。也正是那份空洞，这位杀手之王在贾赦面前连兵器都无法握住。 “原来只是替身啊！” 贾赦的声音很轻，轻到没有人关注贾赦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位赦将军在回味自己的敌人。 不过，惜春却是被贾赦吓了一跳。 贾赦那张倒凤眸之中有一只化作了兽瞳，那竖着的瞳孔之中散射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但是，在下一刻，那冷漠就被贾赦那微微眯起来的眼睛和笑容所掩饰，贾赦也在此刻重新变回了对于惜春温和的叔叔。 只是，见识了黑暗替身的可怕，也见识了光明之下杀手的落寞的惜春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那是绝对主宰者的气息。 就算是在贾母的怀里，惜春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僵硬了起来。 贾母对于惜春的突然僵硬也是有一些惊讶，但是，转瞬间，这位老人家就明白了。 “老大，收起你的气势，吓到惜春了。” 确实是自己吓到了他们贾家的姑娘，贾赦也只是赔笑地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同时，将那种想要直接进入那个兵器之中跟那个光明之下的杀手之王对战的热望给收敛了起来。但是，贾赦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瘦小的惜春。 “小惜春，别浪费了那个老人家给你的东西，那可是很多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东西。” 而在这时候，贾母的眉毛才皱了起来。 “老大你想要干什么，惜春学那些东西又没有用，还是说以后你准备让惜春嫁不出去！” 在这个时候，贾母就已经将算盘打在了惜春的身上。 虽然惜春是宁府的，但是，长在贾母手下的她多少也会被贾母所控制。贾母觉得，只要利用得当，这边的这些姑娘都会为宝玉之后的官场之路有很大的帮助。但是，贾母完全忽略了如今的宝玉根本没有任何进入官场的打算。 贾赦在听到贾母的骂声，也是听出了老太太的打算，幽幽地看了一眼贾政，看着那个笨蛋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母亲到底在做什么打算，也就感慨了一声。 “元春这一次进宫可以说是真不值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贾赦的脑袋之上就出现了一个茶杯。 贾赦也只是乐呵呵地用手将那个名贵的茶杯给接了下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贾赦才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家母亲，是那位跟着自己的父亲南征北战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已经快八十岁的老人家。当然，如果这个女人如果不算计自家姑娘的话，就更好了。 贾赦低眉，没有回应自家母亲的愤怒，反而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旁边这个估计快把自家姑娘给忘掉的二弟。 看着那张脸上所浮现的羞愧，贾赦也是怅然若失地坐在了自己的地上。 而就在这几位荣府的主人陷入了沉思的时候，惜春也就一个扭身，从贾母的怀里钻了出来，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样，在整个房间之中窜动后，朝着贾母鞠了一躬，在贾母挥手示意她离开之后，惜春便带着自家丫鬟朝着自己平日里玩的地方走去。 顺带一提，探春和迎春在看出自家大人们的心情不是很好之后，也是在惜春作揖离开之后，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第76章 谈及元春，各有谋算 “元春啊！”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的贾母才想起了自家那位命格极贵的孙女，眉眼之中满是满意，但是，在下一刻，满意便转为了黯淡。 她亲手教养的女孩子，就算是整个荣府也不过是贾敏和元春两人。自从贾敏远嫁江南扬州之后，她就将自己心中的爱尽数交给了这个元年元月元时诞生的姑娘。但是，这个小姑娘最后快被她给毁掉了。 利益，权力！ 贾母在回想起在这些日子享受到的那些奉承，那双隐隐看出些许后悔的眼睛瞬间就坚定了下来。 贾母从来都算是权力生物，在没人动摇她作为荣府之中至高无上老封君的地位的情况下，她才将自己的爱分享下去。但是，一旦受到了威胁，那隐藏在血脉之中对于权力的欲望会令她毫不犹豫地动手，哪怕对手是她的儿子。 而且，元春进宫已经消耗了她与太妃的人情。如果没有半点成效就将元春接出宫来，那么，无疑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她这些年可是坐视王氏往元春那里送了不少银子，消耗的那可是公中的财产。 所以，贾母感慨一声之后，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贾政。 贾母是不会做决定，更不会选择由她来出面将元春从宫中接出。而这个要求的提出，可以是贾政，也只能是贾政。 看着齐齐看向自己的两双眼睛，看着那两双眼睛之中闪烁的前所未有的冷漠和平静，贾政第一次从自己的兄长身上看到了像母亲的地方。 当初，贾政从自己的母亲那边听到太多关于自家兄长长得太像初代荣国公的话语。但是，贾政觉得，如果说贾赦的武艺韬略是继承自荣国公，那么，对于除自己以外的人的冷漠就来源于母亲——这些年父亲的离开，贾敏的离世，元春的进宫，贾母都没有为这些事情伤心太久。 贾政当然知道母亲看他的意思。但是，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他想要开口让自家姑娘回来，但是，那皇宫大内又如何能够轻易放人啊！ 女史！ 自家姑娘在皇后那边知道了太多皇宫大内之中的阴私之事，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自家姑娘离开？ 但是，想到了那个唯一有胆子往他身边凑的姑娘，贾政那本来已经被野心刺激得疯狂的心也平和了下来。那双凤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对爱女的慈祥之色。 即便是贾政知道，在这个时候唤自家姑娘回来会给那个懂事的姑娘造成一定的麻烦，甚至会消耗很大的人情和银钱，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要给自家姑娘自由。 皇宫大内，那里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贾赦皱着眉毛，那宽宽的额头之上，因为这些年清闲岁月而不曾出现的皱纹也开始出现。但是，在思索良久之后，这个男人还是一拍大腿，从椅子之上站了起来，朝着贾母跪了下去。 “政儿，你可想好了？”贾母看不到自家儿子的眼睛，她只是默默地倚靠在一旁，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嘴边尝了一尝后便因为太甜而放下了。但，贾母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贾政站出来是为何，所以，她希望自家儿子想清楚。 送进去还好说，但是，这个世界上，过去哪一个官员想要把自家姑娘从那皇宫里面捞出来不需要付出大代价的？ 而这样的代价，只是五品的贾政付不起，在贾赦、贾母不出面的情况下，荣国府付不起，甚至王夫人身后那因为王子腾的存在而隐隐成为四大家族之首的王家也付不起。 贾母也是开始沉思。如果是她来操作，她可以怎么操作才能够在不伤害太上皇和皇帝对于贾家的好感的情况下把元春接出来。 “劳烦母亲垂怜！” 看着自家那声音之中有一些哽咽的小儿子，知道自家儿子到底是付出了什么样决心的贾母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儿子。 这个搅事精，刚刚好好听听惜春的故事不好吗，非要把元春的事情提起来。 但是，这个搅事精既然提出来了，那么，就必然是有法子解决的。 “老大，你说说吧！” 贾赦看着跪在母亲面前的贾政，看着比之前顺眼多了的弟弟，也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受到那山羊胡子的扎手之后，贾赦也没有说什么一定的事情，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想来您那边也有法子。” “我的法子跟你不一样，到时候可能要用到王子腾。” 贾母在听到王子腾的名字，眉毛就皱了下来。她不喜欢这个拿走了他们贾府的军中关系，却把持着权力的家伙。但是，说实话，贾母也没有想到贾赦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赦儿，别胡闹。” “选秀的日子快到了。”若有所指，贾赦指了指上面，脸上有一种莫名的笑容。 贾母也就心领神会。在点了点头之后，贾母便继续思考自己的哪些故人能够在这方面帮上忙的。 但是，这对母子又一次默契地将他们的思量放在了心中，根本没有跟贾政说。当然，并不是因为他们鄙视贾政，纯粹是因为贾政那个家伙太直，太纯，即便是有算计，脸上都能够看出来，藏不住心事。 而事密方事成。 “母亲，只是听王氏所言，我那内兄大舅子最近可不是在京城，巡逻九边这件事情可不是一年半会儿就可以回来的。” 贾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对于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又瞒着他进行计划这件事情很不舒服，但是，事关元春，即便是再不爽，贾政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双手奉上。 “老大！” 听到自家母亲的呼唤，贾赦也只是敲了敲桌子，眉眼之中闪过了一丝算计“母亲，快了，快了，不出二十日，王子腾会回京的，甚至某家都可能要往江南那边走上一趟。” 对于贾赦的笃定，贾母和贾政不知道在这样的言语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算计。 但是，贾母依旧出声威胁这个犯起混来有点六亲不认意思在的贾赦。 “那些都是老亲，你给我注意一点。” 可，被贾母骂了这么多年，贾赦何尝听不出贾母对自己的放纵——注意一点，别整死了就行了，到底沾亲带故。 贾赦那张还算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即便是荣府那最不会看脸色的奴仆看了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笑容。 第77章 昭仪？龙种？代表万胜 几人聊罢，在将部分事情定下来之后，贾赦和贾政就准备起身跟贾母作揖告辞的时候，王氏就闯了进来。 说起来也奇怪，往日荣禧堂之中，贾政可以不在，但是，王氏是必然在的。 但是，这几日王氏却是神出鬼没，甚至平日里那风风火火的王熙凤也不见了踪影。 闻到了什么味道的贾赦把刚离开椅子的屁股重新又放在了椅子之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老猫一样，慵懒地缩在角落之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的笑容之中充满了玩味儿。 “老爷，刚刚内务府来信，我儿被封昭仪。” 说到这里，王氏一想到内务府送来的信件之上的内容，王氏这几日在贾赦面前不得不佝偻下来的腰杆又不由自主地直了起来。 “而且，深得陛下喜爱，现在我儿怀了龙种。” 王氏的眼睛之中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和骄傲。 现在，在王氏的眼中，就算是贾母，都未必能够跟她自己相比，要知道，她可是未来皇子的外祖母啊！ 但是，在下一刻，王氏的喜悦就被贾政那双通红的眼睛给冲散了。 “老爷？” 王氏不知道自家老爷之前到底是下了何等的决心才在自家母亲和兄长面前做出了求母亲和兄长出手将元春从皇宫大内救出的行动。 但是，现在，如何能救出？ 贾政看了一眼完全不知道那道恢弘的大门之中尽是一群牛鬼蛇神的家伙的王氏，一脸颓废地坐在椅子之上，死死地盯着自家大哥。 “大哥，这也是你的算计吗？” 贾赦正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正准备看贾政跟他媳妇的笑话。 没有想到，贾政这个正经的家伙难得在这个时候没有朝自家媳妇发飙，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他这个“无关”的大伯。 贾赦鼓着腮帮子，将茶点和茶水一起塞到嘴巴之中，囫囵咀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在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贾赦的眼眸之中充斥着真诚。 “这个关我啥事啊，我前段时间才被当今赶下朝。” “大哥，你确定这真的跟你没有关系？”贾政在这个时候可不管自家大哥的嬉笑，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家兄长。那在贾赦面前相对履弱的文气也开始在他身上升腾。 很明显，这位父亲也动了真怒。 贾政本能告诉他，皇帝突然临幸了自家姑娘绝对是因为贾赦的原因。毕竟，如果元春真的很受当今喜欢的话，几年前就应该被纳入后宫之中了。 但是，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到自家兄长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皇帝如此对待他的——国公之位说给就给，还要硬生生将贾家的血脉也纳入自家后宫之中，真正地将贾家变成皇亲国戚。 “老爷，大伯哪有这样的力量能够左右当今的想法啊，无非就是我家元春天生丽质！” 王氏现在还是沉浸在自家女儿怀了龙种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将贾赦这位荣国公放在眼中。毕竟，在她的眼中，贾赦在将来也不过是要仰仗她外孙生活的家伙之一。 “王氏，闭嘴。” 贾政和贾母同时开口，声音之中充斥着怒火。他们两母子已经不再管这个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的无知妇人，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好像是意识到什么的贾赦。 之前的计划已经被全盘打乱。现在只能够寄希望贾赦能够想出个一二三来。 贾母和贾政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皇室的内斗。只要卷入其中，只要稍有不慎，整个家族都会万劫不复，之前的那次内斗对他们家的损失如今都没有恢复。 而如今，如果元春真的如王氏所言怀了龙种，那么，他们贾家就不可避免地踏入了那所谓的内斗之中。 “恩侯，你已经有数了吧，给老婆子我说说吧。” 贾赦只是用自己的一根手指敲击着桌面，看着自家弟弟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无非就是因为我这个人罢了。” 贾赦也不知道当今会对他如此重视。 虽然说当今直接逾制将他拔擢荣国公，但是，贾赦也知道，这样得来的爵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后来有战争的话，不用别人说，他这位荣国公就必然需要踏入那场血肉绞肉机之中，用无数的人头和胜利来证明他荣国公的正统。 只是，没有想到，当今居然会把目光放在他的侄女身上。 “大哥，你的意思是因为战帅？” 这些日子已经查找了不少信息的贾政想起了自己在父亲书房之中找到的那些信息，声音不免有些嘶哑。 “你看书了啊！” 贾赦抬眉，有一些惊讶。要知道，在这些年，他让出了父亲的书房，本来以为老二多少会看看，但是，没有想到那所谓的五品官的官场斗争就让这个废物给迷了眼，完全不去看父亲留下的书籍。 “大哥，是不是战帅？” 完全没有理会贾赦的嘲讽，贾政已经站到了贾赦的身边，一把揪住了贾赦的衣领，把贾赦从椅子之上提了起来。 而对于贾政的暴怒，贾赦没有愤怒，反而有一种兴奋和开心。 “政老二，现在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人味儿。” 贾赦伸出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把贾赦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之上掰下来。 “首先，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大差不大。” “某家这个战帅可不是只代表一种身份，还代表着兵家的总帅。” “如果对面没有一个能够跟我抗衡的家伙，只要我踏入了战场，就代表着胜利。” “而现在，天下，只有我一个战帅。” 贾赦的声音很轻，但是，那种从骨子里面透出的傲慢几乎是吓得贾政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倒在了那张椅子之上。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贾赦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自家弟弟，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折射出来的光景令贾政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代表着胜利，代表着开疆拓土，代表着万国来朝，代表着千古一帝！” 贾赦一点点地将他想到的事情直截了当地摆在了贾政和贾母的面前。 “当今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无非就是把某家绑在他的战车之上，为他的身前身后名拼杀而已。” 贾赦咧开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那四十颗牙齿，锃白的光亮照得整个房间有一种冷寂的风光。 第78章 第二，盟友，小心 王氏捂住嘴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本来就是王氏嫡女养出来的王氏虽然也经历了王氏最为强盛的时期，但是，因为父母的教养问题，导致这位王夫人心中只有银钱和她认可的亲人，可以说是半点文字都不识。要不是这些年的管家生涯，王夫人说不定会一直当个文盲。 而文盲突然接受到了如此恐怖和巨大的信息之后，整个人可以说是呆愣住了。 元春怀孕这个消息，她可是捂了好久，她是一点都不信任家里的人。 要不是，元春来信说是可以跟家里说了，还想要从公中获取一些帮助，她才不会在确定荣禧堂之中只有贾赦，贾政，贾母三位的时候前来诉说。 但是，王氏本来会得到贾家，至少是贾母的大力支持，但是，现在，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王氏不知道，但是，她本能地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贾赦。 但是，贾赦对于这个毒妇的目光并不是很在意。 碾碎蚂蚁，从来都是很容易的，只是在这只蚂蚁还没有逾越贾赦心中的底线的时候，贾赦还是愿意把蚂蚁当成小丑，将其放在生活之中当成一个逗乐的人物。 勋贵，尤其是他这种不上朝的，可以说是相当无聊的啊！ 瞥了一眼那个还想要说什么的王夫人，贾赦也只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 “第二，当今想要一个盟友。” 贾赦完全不管自己话语之间对于皇帝的不敬。在他的眼中，当今也不过是一个弱者，只是这位弱者在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那几个能够跟他相持的供奉之后，他也不得不配合。 “但是，怎么样才能够令我这位兵道魁首成为他的一个盟友呢？” 贾赦似乎是在提问，但是，在下一刻，他就直接回答了。 “用亲情关住我，用利益满足我，用友情拴住我。” 贾赦的语速极快，但是，那语言之中所掺杂的霜风剑雨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胆寒。 但是，这样的事情又莫名地熟悉。 “很熟悉，对吗？”似乎是在嘲讽这些人的惊讶，贾赦直接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但是，在下一刻，贾赦指了指那些门外的家生子。 他有一些自嘲“我们勋贵与国同休，国不灭，只要我们能够保持忠诚且不断地获取军功，我们便是这个朝廷最好的猎犬和兵器，我们是国臣，是国生子。” 贾赦也不管什么隔墙有耳的可能。毕竟，在之前当今能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书房之中就代表着整个荣国府在当初他派人来修缮的时候就已经有探子进入了这个荣国府，甚至贾赦怀疑，就在荣禧堂的隔壁，就有人在偷听。 “别说了！”贾母脸色一沉，在听到贾赦的话语愈发放肆，便开口阻止。 只可惜，贾赦在起了兴致之后，便不准备停下来。 “王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元春写信是来想要你劝说我们荣府给予她一定的帮助。” 而贾赦的猜测也在王氏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之上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只是，现在荣国府的剩下几位当家人也没有去理会这位相当短视的王夫人了，继续将注意力投在贾赦身上。 “现在的国朝，虽然说是安稳，但是，实际上四地都不是很安稳，要不然，王子腾也不至于巡逻一个九边要这么久。” “那里可是我们贾家的根基盘之一啊！” 似乎是若有所指，贾政也是无奈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在这些年的岁月之中，为了获取自己的妻兄的支持，他可以说是牺牲了荣国府在九边的许多人情。 “但是，不够，还不够！” “看着吧，再过些日子，王子腾就要回京了，林如海也要回京了。” 完全不理会这几个人回京的代价是在他们各自的属地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贾赦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位皇帝陛下给将住了。 在贾赦回京开始，这位当今就已经开始为贾赦编织足够将这位兵家战帅死死困住的牢笼。 京营的兄弟未来，自己的子嗣成长，家族的长久…… 太多，太多了！ “荣府可以给元春支持，但是，绝对不会多。” “我们荣国府经不起再来一次老义忠亲王的乱。” 话语之间充斥着血腥，但是，贾赦这一次的决定并没有被贾母所驳回。 贾母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也是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只是，相对于将残酷事实摆在贾政面前，告知贾政他的无能的贾赦，贾母还是安慰了一下自家儿子，就将贾政，贾赦乃至王夫人都给赶出了荣禧堂。 这是贾母第一次的失仪，但是，此刻，贾母也不管这么多了。 …… “老爷，真的如大伯所言这么恐怖吗？” 根本不想要将自家姑娘辛苦挣来的功劳全部放在贾赦身上的王氏凑到了贾政的身边。 贾政没有回应王氏，只是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书房之中最近才被他裱起来挂在一旁的“静”。说实话，王氏受到了冲击，贾政也同样受到了冲击，甚至贾政受到的冲击比王夫人还要大。 他，居然也成为了当今用来关住兄长的锁链之一。 这些年一直想要跟自家兄长一争长短的人莫名有一种泪水盈目的感觉。但是，在下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妻子，默默地扭动一旁的笔筒，在打开机关，从中取出几封信件之后，他犹豫了片刻，便将那几封信送入了灯笼之中。 火光大作！ 贾政看着那淡淡的青烟从灯笼罩之中飘出，同时，灯笼罩的底部开始有点点积灰在显露。 兄长有了最大最强的盟友，那么，跟那边的关系就可以先断开了。 对于自己的谋算已经落空，贾政并没有多少失落。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尤其是在他从二代荣国公书房之中找到了关于战帅的描述之后。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比贾赦先一步成为当今不可动摇的盟友之一。 “老爷？” “王氏，你手下的那些小动作都给我收了，要不然，碍到了元春的未来，该后悔的就是你了。” 知道如何劝说自家这个贪财的妻的贾政，几乎是一觅即中，精准地踩在了自家妻子的痛点之上，看着那张有一些心疼的脸庞，贾政嘴角抽抽，便甩了甩衣袖，朝着自己的书房外走去。 “还有，别乱给元春钱，宫里跟家里不一样，人言可畏，人心可畏。” “要元春一定要小心，宫里怀孕的人多了去了，但是，生下龙种的人却不多啊！” 贾政没有多说。 他相信自家女儿会听懂的。 第79章 动身 京城外，王子腾骑在马上，站在队列的最前方，眺望着已经将身影投放在了王子腾眼中的京城巨门。 多少年没有回来了？ 王子腾不知道。但是，毫无疑问，他，王子腾，作为武勋这一块唯一想要冲击内阁的人，这一次的九边巡查无疑是失败了。 明明他从贾家那边拿到了关于九边的一些消息和一些九边将领的人情，但是，王子腾的巡查工作依旧难做。 骄兵悍将，足够跟那些栉风沐雨，迎霜送雪的蛮人抗衡的战将和铁兵，在无数的厮杀之中已经彻底淡漠了部分感情，甚至可以说一般的文官和武官在边军的十夫长面前都可能站不住自己的脚，会腿软。 杀伐之气已经浸透了骨子。 仅仅是静静站着，没一点胆子的家伙都不敢上前问话，甚至稍有不慎，在触怒这些家伙之后，他手中的刀子都比他的脑子转的快。 巡九边之时，每到一处，都有这么几个老家伙蹲在驿站之中，招待着那些本来以为来九边巡查能够挣上一些钱，捞上一些油水的文官。 而王子腾这位勋贵则是由当地的勋贵乃至武官亲自接待。 固然，王子腾本身武艺不弱，韬略尚可，把持京营节度使多年，也算是军中宿将。但是，在这些常年厮杀的武官面前，王子腾跟那些文官的差别也只有需要多砍几刀的问题。 王子腾的所有要求要么被这些武官以军机要务给驳回，要么只给一些零星半点的信息。 即便如此王子腾也从这些信息抽丝剥茧所得的信息得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情报——九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钱粮，土地，兵器，后备，乃至军备都有问题。 但，就在王子腾想要继续探查下去的时候，他就被一道圣旨给唤了回来。 “陛下，您在想什么？” 这些年的戍边经历令王子腾鬓角的黑发也被风雪染成了雪白。但是，那身上被京城繁华所渲染的浮躁之气也在那几年的风霜雪雨之下磨砺成了金刚和冰冷。 “大人，快到了。” 王子腾没有回应自家手下的话语，只是盯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叹息一口之后，就带着自家家将随从浩浩荡荡地朝着王家府邸走去。 说起来，他也有几年没有回来了。 虽然跟京城之中的妻子妹妹也有书信之间的来往，但是，对于京城的局势也是把控不住，尤其是在那位贾家大纨绔崛起之后。 “恩侯，你居然越过我们成了战帅，真是了不得啊！” “了不得到陛下居然想要借助我来限制你。” 作为兵家之人，虽然王子腾是市舶司出身，半道出家兵道，但是，多少也是兵家自己人，也知道贾赦这位战帅的含金量。 恩侯那样子性格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屈从于之前就在他手底下二哥长二哥短叫的弟弟呢！ 陛下，小心啊，猛虎在骑上去之后，就可能下不来。 …… “林如海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从林如海宅邸之中发来的密函令当今十分愤怒。他愤怒地将林如海的密函扔在了自己的案牍之上，但是，仅剩的理智却令当今没有叫唤自己的秉笔太监和持印太监上前观看密函。 半晌之后，当今靠倒在龙椅之上，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之下，那震怒的龙颜更像是一张扭曲的鬼脸，狰狞而又嗜血。 本来盐铁税本来就是朝廷极为重要的税收之一，甚至可以说是在林如海的操持之下，光是江南的盐税就可以占据到整个朝廷税收收入的四分之一，整整九百万啊！ 虽然说这些税收之中有九成是归户部，但是，仍有一成归入了皇室内库。 而林如海如今在江南所探寻到的沿海大族的制盐秘法却足以动摇这份税收的稳定性。 这是林如海的取死之道。 但，当今知道，如果将这种制盐之法宣扬出去，对于整个天下都是好处，唯独林如海不能够再当所谓的巡盐御史了。 “想要逃离吗？”当今敲打着桌面，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之上，那双本来温文尔雅的丹凤眼之中却闪过了一丝厉芒，本来就极为薄的嘴唇抿了抿，这位陛下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林爱卿，你可是给朕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啊！” 在从短暂的愤怒之中清醒过来，这位陛下才看到了动摇盐税背后所产生的巨大利益。 如果盐的产出不再依靠那所谓的盐矿，那么，当今就不再受制于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 盐的价格就会在瞬间被打下来，从几十文一斤到几文一斤的未来无疑会成为那些儒生所歌颂的未来。 而且，几文钱的价格代表着任何人都可以买，盐税甚至可能比之前的税收更高。 只是林如海的身份有一些尴尬，勋贵一脉，文官一体，选拔自太上皇，天生归属上面就不是很清晰，在多方势力的制衡之下，林如海才会在那所谓的巡盐御史之上一干这么多年。 而如今送来这封信的林如海，无疑已经选择靠向了当今。 “能臣，干臣，忠臣，林如海，你会怎么选择呢？” 当今对于林如海的评价很高，毕竟前几任巡盐御史的功绩与林如海的相比，相差了足足两三百万两，其中猫腻不可言说。但是，当今在自家手下那些锦衣卫的帮助之下如何不知其中猫腻。 “陛下！”新的秉笔太监缓缓地走出，取来了几条讯息，呈交当今，“江南锦衣卫来急报。” 在看了上面的火漆并没有破损的痕迹之后，当今撕开了信件，看着上面所写的信息，眉眼之中也有了一丝喜悦。他起身，来回踱步，几个来回之后，才郑重地坐了下来，抬起秉笔太监送上的御笔，在密函上面写下几字。 “速送江南，着令锦衣卫贴身保护林如海回京。” 他知道，他想要做的困住贾赦的牢笼所差的最后一道锁出现了。 “没有想到啊，林爱卿还有这样子的功效。”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死在江南为好。” 当今完全没有在乎林如海的生死，甚至在林如海递交那封密函之后就准备将这位真正意义上想要降低盐价的文人给钉死在那个巡盐御史的位置之上。 毕竟，降价之后所代表的盐税利益更为巨大，那代表着更大的贪婪，别人守不住，而林如海已经证明了他的价值和坚守。而且，区区列候，林如海还不值得他往那龙首宫走上一趟。 太上皇的脾气愈发大了。 但，现在看来，林如海活着的价值比他死的价值更高。 所以，当今决定朝龙首宫走上那么一趟。 太上皇，还是需要放人的。林如海此人，对于当今来说，有大用。 第80章 守门狮虎，贾赦也 贾宝玉有一些无聊。 自从姐妹那一次昏睡醒来之后，她们就不怎么喜欢跟他玩了。最关键的是平日里最漂亮的林黛玉也被前不久因为病重而被送回京城的林如海唤了回去。 贾宝玉眼睛转了转。他想要偷偷溜出去玩，但是，贾宝玉一想到门口蹲着的那尊如狮如虎的异兽，整张脸就耷拉了下来。 坐蜡！ 这是贾宝玉现在的状态。 自从确认了元春的状态是无法回来之后，贾政就彻底从之前优哉游哉的状态之中走出，完全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在了二房之中的几个男丁身上，当然，主要是贾宝玉这个衔玉而生的宝贝。 但是，贾宝玉极为不适应。他已经习惯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加上之前贾母和王夫人可以说是对他的要求基本上是听之任之，所以，养出霸道性格的贾宝玉根本不想要读书，甚至觉得读书人也不过是仰他鼻息生活，又何必读书。 只是，蹲守在外面的那只狮虎可不在乎他是什么荣国府二房的公子啊！ “大伯，我想要出去玩，可以出去吗？” 在这些日子里面，贾宝玉可以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是，贾宝玉连带着他的几个长随连这扇大门都没有逃离就被那只狰狞的狮虎压在了脚下。 对于自家侄儿的申请，贾赦并没有理会，在丫鬟的服侍之下，翻了一个身子，挪了一下位置，迎着太阳，继续享受着那温和阳光的下午茶点。 贾赦其实也很无聊。 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他的弟弟恳切地要求他这个粗鄙的武夫来看守这么一个废物点心，贾赦大爷估计现在已经沉湎在古董的行列之中了。 最近他又赚了点钱。贾赦还想要趁机把这些钱转化成宝贝，继续来装点自家的书房。 毕竟，前段时间，虽然是贾赦自己心血来潮送出去了四个宝贝，但是，只要是重新回想起来，贾赦都有一些心疼。 那些宝贝在识货的家伙眼中可是万金不换啊！ 结果却是贾赦他是一毛钱都没有拿就给自家的闺女，侄女，外甥女给用了。而且，从后续看来，那些东西的价值至少在贾赦估计的十倍之上。 “大伯！” “我亲爱的侄儿，除非你说服你的父亲，要不然，你大伯这个闲人，只能够把你关在这里直到读完书为止。” 对于贾宝玉的嚎叫，贾赦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百无聊赖地动了动自己的脚，将一根鱼竿提了起来，随脚一甩，就将鱼钩抛入了河水之中。 只是瞬息，贾赦就重新将鱼竿提起，看着上面那根直钩上面还在挣扎的活鱼，随脚把鱼竿扔给了一旁的长随“我要吃清蒸鱼。” “是！” 而贾宝玉在听到外面自家大伯的声音，脸色是略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从他之前在吃饭上面显露出对于大伯的害怕之后，父亲就请了大伯来监督他学习。最关键是他的母亲和贾母对于贾赦来看着贾宝玉学习这件事情是一点反对都没有。 大纨绔对小纨绔，小纨绔被吃得死死的。 贾宝玉所干的那些事情，贾赦是没有干过，但是，那个时代的熊孩子哪一个没有被贾赦用拳头教育过，几乎是贾宝玉撅一个腚，贾赦都能够猜出自家侄儿要做什么幺蛾子。 最关键是贾宝玉没有想到自家大伯这个人性格是散漫，但是，行动能力是真的夸张。 几乎是在贾宝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贾赦就把贾宝玉从那些脂粉队里面给拉了出来，锁进了这个专门为他腾空的小院落里面。 虽然一日三餐不断，伙食正好，但是，完全没有了往日那般外出耍耍的自由，甚至因为贾赦这位超级纨绔的坐镇，往日里面那几个要好的家伙也不敢来探访他，就怕被贾赦这位荣国公一起扔进这个名为书轩，实为监狱的私塾。 而就在贾赦还在悠闲地享受着阳光的时候，贾母就杵着拐杖来到了这个小小的院落之外，看着那个懒散的儿子，手中的拐杖就已经举了起来，作势欲打。但是，在下一刻，这个拐杖也只是被贾母仍在了一旁。 贾母看了一眼被打开的房门，看了一眼见了自己也没有怎么挪动身位的臭小子，低骂了一声后，便走了这个小院落。 “奶奶，放我出去吧！” 贾母看着可怜兮兮的贾宝玉，眼睛也有了一丝不忍，只是，就在贾母想要松口的时候，贾赦的一声咳嗽将这位老太太从贾宝玉的可怜攻势之中清醒过来。 “乖孙啊，不是奶奶不放，实在是家里，唉~” 突然觉得自己这些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宝玉说，贾母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在拍了拍贾宝玉的脑袋之后，摆弄了一下那因为读书，心情愁苦而瘦了一些的脸蛋。 “我的乖孙儿，奶奶给你送了点心来了，吃点后好好学学，晚上奶奶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好些吃的。” 贾母说着，一旁的丫鬟便将放在食盒之中的食物送到了贾宝玉的面前，在默默地退去之后，贾母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怜爱的神色。 “母亲，还有三十息，再过一会儿宝玉就要继续读书了。” “好好好，老婆子不打扰宝玉读书了。”贾母拍了拍贾宝玉的手，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走出了院落。 而贾宝玉则是直愣愣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点心盒子和在贾母走出去之后飞快关上的大门。 “宝玉，继续读书！” 就在大门关上之后，贾宝玉一脸痛苦地看着那块巨大的牌匾之下所投下的人影，一脸绝望。 而就在大门之前，贾赦看着自家母亲，脸上也是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老大，这玩意能收吗？” “娘，我都说了，我收藏的这个宝贝给宝玉来说有一些痛苦，你说只管用，现在好了，你又要我收起来。” “老大，我是想要宝玉好好读书，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子艰苦啊！”贾母有一些焦急。 贾赦也只是耸了耸肩，天知道他动用军气请动这位教书的时候，自家母亲和弟弟的兴奋，但是，现在，当初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痛苦。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种神还不好请。” “现在也只能够寄希望于宝玉能够好好读书了，要不然，他也没有办法从这位先生的手下逃过去啊！” 贾赦也没有办法。 毕竟，传承一旦开始，如果没有得到先生们的认可和传承，就必须学习下去。而宝玉那个惫懒的性格，想要这位承认，可是有着相当巨大的难度的啊！ 第81章 止戈之志从不丧失 “呦，这不是我们许久都没有出现的节度使大人，怎么现在来了啊？” 这些日子的工作可是把这几个一朝得势的人给累死了。现在看到这个遛鸟的贾赦，这几位将领也是一脸羡慕。但是，如果说是让他们回到之前那样无所事事的生活中去，这是打死他们都不愿意。 “好了，又不是我想要来的，我的禁闭可是没有结束啊！” 贾赦吹了一声口哨。他可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生活都被有心人传出府邸，成为了整个勋贵圈子之中人人鄙夷，却又人人羡慕的人。 但是，贾赦来到京营却并不是因为他心血来潮来此处巡视，不过是因为有人借着巡查京营的路子给他递了条子想要在京营相见。 一般人的话，贾赦也会毫不犹豫地将送信的家伙给扔出去，但是，奈何送信的家伙也好，想要见他的家伙也好都跟他贾家有旧。 “所以，我来了，那个家伙呢！”贾赦的眉眼之中有一些轻蔑，他并没有问那个家伙到达了没有，而是笃定这个家伙已经在此地等他。 “二哥，说实话，他那个软蛋来找我们的时候，他差点都被俺揍了，要不是侄儿拦着，他说不定要挂彩。”比伪装起来的贾赦高上一个头还不止的铁牛摸着脑袋瓮声道，“现在被老朱安置在你的营帐之中。” 贾赦对于自家兄弟的安排，没有啥意见。只是，随意地提起了自己的鸟笼，迈着四方步朝着营帐走去。 同时，在前进的过程之中，贾赦每一步踏下，可怕的军气就开始缓缓地渗入整个京营，将这个本来就因为贾赦的到来而被激活的战争大帐彻底活跃起来。 呼！ 喝~ 无数的咆哮声之中，铁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甩着自己的膀子朝着那群跟他一起朝着贾赦冲锋的兄弟们走去。 这一日的操练还没有结束，他只是中途出来迎接一下自家兄弟而已。 至于剩下的，会不会有人不长眼去阻拦贾赦。 开玩笑，兵者慕强，在那一日之后，整个军营之中或许有不认识他铁牛的，又怎么可能有人认不出那位纵横捭阖，单枪匹马破阵的怪物主帅？ ……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贾赦看着王子腾那样忧愁的样子，眉眼之中充斥着不耐烦。 说实话，贾赦还以为王子腾来此处寻他是因为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偏偏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 “恩侯，我说的事情就是很重要的，要是边疆烽火一起，天下说不定又要陷入战争了。” 看到对自己拿出的证据完全不在乎的贾赦，王子腾的眼睛有一些冒火。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满不在乎的贾赦，两只手死死地压在贾赦的案牍之上。 而就在王子腾周身劲力勃发，即将压碎整张桌子的时候，贾赦伸手提起了桌上的一支笔，狠狠地敲打在了王子腾的麻筋之上，趁着王子腾手上力度一滞，贾赦从这个男人手中拯救下来他京营的宝贵财物。 “王子腾，某家让你来此处不是让你来毁了老子的桌子的。” 贾赦，总算是坐正，用一种恐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巡查九边，鏖战数场的将军，整个身上的气息在瞬间化作了一尊恐怖的战场魔神，那只气势之中生成的黑虎也在低吼声之中扑到了贾赦的身上。 着甲！ 持刀！ 贾赦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改变了之前纨绔的样貌。手中那把山河刀上面所满溢的血腥味几乎将王子腾熏吐，但是，即便是如此，王子腾依旧用那双着火的眼睛盯着那个几乎是一瞬间完成武装的贾赦。 王子腾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升腾。 一声狼嚎之下，那双本来跟王夫人一般的烂漫之眼下充斥着的却是对于权力的渴望和那难以掩饰的野心。但是，相对于贾赦那铺天盖地的军气，王子腾身上的气息几乎是在升腾的瞬间就被贾赦死死压制，完全无法离开王子腾的身体。 呼呼~ 低沉的呼吸传来。 王子腾看着这个宣告自己压倒性强大的贾赦，眉眼之中有一些惊讶，但是，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甚至他的眼神之中还略带了一分兴奋。 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话，王子腾知道，他需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能够帮助他顶住那能够轻易压制他的内阁阁老们。 而现在，有着联姻的贾赦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恩侯，你还看不出来吗，战争马上就要来了。”王子腾的语气之中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茜香国，突厥，还有白莲，他们随时可能切断九边与朝堂之间的联系，进而引发前所未有的战争。” “只要一个小小的天灾。” “而恩侯，这些日子来的天灾还不够多吗？” 王子腾语气突然改变，变得很有诱惑力。 “只要恩侯你愿意帮忙，帮忙顶住那些阁老的压力，某家顺利入阁，某家就有胆子放你出去。” 似乎是拿住了贾赦的重要关节一般，王子腾朝着贾赦挤了挤自己的眼睛。 “别以为我不知道，踏入了战帅的你不会想要向着更高层次进发，但是，更高层次的进入是需要更大的战争的，席卷整个天下的战争。” 贾赦看着这个终于将自己的野心表露出来的男人，看着那个身上多少有一些鹰视狼顾之相的男人，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捏住了王子腾的脸庞。贾赦完全不顾这样子做是在羞辱一个伯爵。 贾赦咧开嘴巴，那口锃白的牙齿之上倒映着王子腾那张略显狰狞的笑脸。 “但是，你觉得，真的那场战争到来的时候，某家还没有突破吗？” 贾赦根本没有像传统的战帅那般统帅无数的兵马而成就强大，他本身就是一座巍峨的军营，一支横扫大千的可怕军队。 如果真的有一日如王子腾所说那般，天地升起了那重新洗牌的战争，那么，贾赦不介意动手挥兵，将那本来就是混乱的山河砸的稀碎，然后在那上面重新踏碎战争，收拢刀兵而铸造金身。 贾赦愈发用力，直到王子腾快要翻白眼的时候，他才转身将王子腾扔出了自己的营帐。 “战争，是为了我们服务，而不是我们为了突破而掀起战争。” “兵家，止戈之志，从来都不是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家伙所能够理解的。” “王子腾，念在你是我儿媳妇的叔叔，这次某家不揍你，但是，下一次再说这样的话，老子把你当场打死。” 话语之间，毫不掩饰的杀气表明了贾赦那快要按耐不住的杀心。 第82章 恩侯，你会后悔的 贾赦看着那个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还起不了身的王子腾，平静地拿起了自己在一旁快被贾赦吓死的鸟儿，吹着口哨，慢慢悠悠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独独留下了那一声低声的嘲笑。 “子腾，当初父亲就说了，如果你还没有改掉你那所谓的市舶司的小家子气的话，你根本不可能驯服我父亲传给你的那道军气。” 而就在贾赦走后良久，王子腾才勉强从地上爬起了身子。王子腾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势。但是，这比杀了王子腾还要难受。 贾赦在将王子腾扔出去的时候对力度的掌控都是极为巧妙，在保证王子腾不能够马上起身的情况下又没有伤害到王子腾。但是，待到王子腾起身，王子腾的脸色却是阴沉得吓人，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老狼一般。 只是，在愤怒片刻，这头老狼就收敛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狰狞，迈着慢悠悠的步伐朝着京营外面走去。 “恩侯，你会后悔的。”王子腾低语一声。 至于那些信件，王子腾一封都没有管。 王子腾在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此行的失败，但是，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但是，结果正如他所料想的一般，贾赦对于所谓的权势没有半点兴趣，甚至王子腾还猜测贾赦所修行的法门跟正常的兵家法门都有所不同。 待到王子腾走到了京营门口，他回首望向了贾赦所在的营帐，似乎是在模仿贾赦说话，也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眼眸之中明灭不定。 “你那时候会有所突破，到时候某家就没有突破？” 王子腾他手中那幽蓝色的军气在一瞬间被捏灭之后，他就在周围那些京营老兵的注视之下，平静地走出了京营，甚至连身上的灰尘都没有擦拭。 而就在王子腾走后，贾赦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在一个响指过后，营帐之中的烛火开始燃烧，而在那浓重的黑影之下，贾赦那双闪烁着点点光芒的眼睛就像是一只猛虎的眼睛，闪烁却异常危险。 贾赦拿起了王子腾放在桌子上的那些信件，再次仔细阅读了起来。 “没有想到啊，这些商家还是如此疯狂。” 贾赦在之前的江南就见证了一个疯狂的商家掌握了他们一派的力量，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强大自身就被贾赦取走了性命。但是，贾赦从这些信息上面可以看到，那些所谓的晋商之中绝对有已经入道的家伙，而且绝对丧心病狂。 “国仇家恨也不及你们利益一分一毫。” “要不是你们先祖所谓的杨朱所谓放下一切的豪言，我都不敢相信这些商人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 贾赦低眉，揉了揉眉心后，呢喃道。 不过，很快，贾赦也就调整好了心态。正如他之前所说，只要他想，这片天地之间能够阻拦他横行的，不算佛道儒那几个老不死的家伙以外，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如果真到了山河破碎的时候，贾赦真的不介意重整山河，再塑日月。 但是，现在，贾赦还是想要往那所谓的江湖走走，要不然这些日子一直看那个倒霉孩子下来，贾赦觉得自己都快要生锈了。 而且，接下来的八月十五会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贾赦都还在思考是以江湖的身份去参加，还是作为勋贵一面去参加，亦或者两边都去参加。 贾赦的嘴角上扬，眼睛之中也满是笑意，带着自家鸟儿像是一阵风一般地冲出了京营。 而就在他走后，那几个能够感受到整个军营军气的下落的男人也是莫名地感慨了一声，就重新带领自己的军队投入了训练。 他们可是从皇帝那边领了军令，需要在这些日子之中好好地操练这些仓促召集起来的京营将士，用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八月十五紫禁之约。 而就在这些将士不断地辛苦修行的时候，贾赦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贾琏的面前。 贾琏还在处理军务。 这些日子可以说是把贾琏给忙坏了。 自家父亲撂挑子不干，自家几位叔伯也是大老粗，虽然在往日之中掌军算账都是有一手的，但是，现在有人能够顶班，又是子侄辈的，那几位也是毫不犹豫地拉壮丁。 所以，明明贾琏只是一个军需官，但是，实际上他干的事情可能比名义上的副主帅田任干得还要累。 之前贾琏还在埋怨自家父亲非要逼迫他修行，但是，现在，贾琏回忆起之前那段艰苦岁月，也不觉得为之前的自己表示赞赏。 如果不是那段时间打下的基础足够深厚，贾琏毫不怀疑会累倒在京营军需官的官职之上。 突然，贾琏浑身紧绷。他已经感受到了强敌的逼近，甚至还能够听到强敌走来的踏步声。 就像是一只小野猫一样炸毛，琏二有一些紧张。但是，即便是如此，贾琏还是缓缓地探出了自己的爪牙，随时可能暴起。 而就在贾赦推开了营帐的大门后，贾琏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爹！” 贾赦朝着贾琏点了点头后，开始上下打量起了贾琏的周身。 周身阳气充裕，官气不差，神色紧张却又不失野性。 这些日子还算是过得不错！ 而在发现自家崽子在这些日子可是着实结实了不少，至少少了很多娘娘腔的味道之后，贾赦才不理会恭敬地朝着自己鞠躬的贾琏，毫不犹豫地夺走了贾琏的主位，坐在上面大大咧咧地饮茶“琏二，这几日早些回家，现在想来我家大孙孙也快了。” 每日都在算日子的贾琏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回父亲，已经九月了，按照产婆说，再过一个月就必然要发动了，只是，这些日子小子都没有空回家，只能够拜托父亲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凤辣子。” 对于自家儿子跟儿媳妇之间的歪腻，贾赦并不感冒，只是在摆了摆手之后就示意贾琏上前。还没有等贾琏反应过来，贾赦的手就已经捏住了贾琏的耳朵，就将贾琏的耳朵给提了起来。 语气幽幽！ “你是觉得你的老父亲很好指使吗？” 贾琏在一瞬间就毛骨悚然起来。他勉强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朝着自家父亲拱了拱手。 “儿子这些日子忙昏了，请父亲恕罪，只是那可是咱家长孙啊，您不去守着，就不怕二房下手吗？” 贾赦看着那个一说到后代就有一些神经兮兮的儿子，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你家夫人和她姑妈都是王氏女，都是一家人，招式都一样，那个蠢妇人怎么可能胜得过你家凤辣子？” 但是，话虽如此。 说话间，贾赦的手就已经松开了贾琏的耳朵，在贾琏一阵龇牙咧嘴之下，贾赦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贾琏的营帐之中。 第83章 林府之下 在回京之后，林如海就一直在自己的宅邸之中养病。 按理来说，他这位巡盐御史回京，是需要前往户部述职，但是，当今直接下旨，在越过了户部和礼部，直接将这位巡盐御史直接按死在了自己的院落之中养病。 “当今好算计啊！” 林如海吹了吹眼前过于滚烫的茶水，看着其上的袅袅烟气，皱了皱自己的眉毛，用自己的手帕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在将自己口中的鲜血吐出来之后，林如海的脸上就有了一些不正常的红润。 “慢性毒药啊！” 林如海在之前的江南就已经被种下了慢性毒药。林如海是离开了江南，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那些家伙对于他的恨意有一些消减，甚至可以说斩草除根才是那些家伙的本色。 当然，林如海也知道自己的性格，虽然称不上是睚眦必报，但是，一旦确认那些家伙伤害了他的家人，那么，林如海必然付出一切也要从那些家伙的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口肉来。 而如今！ 林如海看了看那即便是在这些日子好生将养之后也难以生出血肉的枯骨般的手掌，叹了一口气。 他有一些后悔，后悔那一日没有听妻兄的谋算——直接掀桌子。 要不然，林如海也不会到了病入膏肓的境界，只不过，林如海知道，自己还有救。 拿下自己的手帕，看着其中血污之中生出的黑血，林如海的眼神之中依旧充斥着些许谋算。 在他回京之后，林如海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以他为中心的风暴正在席卷着对于江南盐政有野心的家伙朝他汇聚。 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 细数这些日子上来的访客，借助林家这些年在京城的布置，林如海很快就知道了这些官员身后的皇室成员。这些家伙估计都有信心在林如海搅乱的江南盐政局势之中分上一杯羹。 只是，这些家伙又怎么知道有他林如海亲手掀起的大风浪又岂是如此轻易地拿取的。 林如海回想起在他走的时候江春那几个家伙的笑容，那张沾染了血污的手帕就攥得紧紧的。 力量！ 那一次妻兄来了江南一趟后，林如海就发现了自己的出行安全了许多，甚至平日里遭受的阴招，暗箭都少了不少。 他那位往日里看不上眼的妻兄用最为纯粹，血腥的力量告诉了林如海，他往日里瞧不上的力量才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之中生存下去的不二法门。 “爹，你又在发呆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林如海的耳边响起。 而林如海在回过神之后，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了自家女儿。 黛玉的变化是超出了林如海的预期。本来以为贾赦只是会强行改变一下自己女儿的身子骨，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贾赦硬生生用那铁血军气为自家姑娘求得了一份武道传承的机缘。 回京后第一次见到林黛玉的时候，林如海几乎看不出这个脸上有些许婴儿肥的姑娘就是自家那自比西子多三分病弱的女儿，反而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更像是那位一剑破尽三千越甲的阿青姑娘。 “爹，刚刚大舅舅已经回帖了，说是等会儿就来府上看你。” 完全不在乎自家老爹古怪眼神的林黛玉从梅花桩之上下来，身形微微晃动，在一旁丫鬟带着热毛巾凑上前后，黛玉拿起毛巾擦去了自己额上的汗水之后，用一种略带担心眼神打量了一下自家老爹的身子。 在这些日子从那柄拂柳剑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的林黛玉自然是看出了自家父亲的状况是真的中毒造成的。偏偏相对于拂柳剑之中的那位剑道大家，林黛玉还是缺少了一些作为江湖世家才有的底蕴，对于林如海所中的毒，无计可施。 一想到这里，林黛玉的黛眉之中就含着些许冷煞。 “那些庸医！” 林如海看着自家姑娘的低声喝骂，眼睛之中也有一丝无奈。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女儿在骂什么人，但是，偏偏他不能够跟自家女儿一般去咒骂那来为他看诊的太医们。 那位可是太医院的院首啊！ “玉儿，那个老先生已经尽力了。” 真正体会过了老太医的强大之后，林如海才知道那恍若跗骨之蛆的毒素的难缠，哪怕是老太医拼尽了全力将毒素压缩在了一处，那毒素在老太医一旦撤走力量之后便开始向全身游走而去。 “这种毒虽然微弱，但是，异常顽固。” “只有用霸道的力量来祛除。” 林如海回忆起那位老太医若有指向的话语，伸出手摸了摸林黛玉的脑袋。 “这天下最恐怖的就是你那位大舅舅了，有他在，你还担心我不能够恢复旧观吗？” 只是，在林如海还在劝说自家女儿放下自己的担心的时候，林黛玉的一句话令林如海的胆子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处。 “就是大舅舅来才担心啊！” “他可看爹你很不爽，虽然肯定会救你，但是，绝对让你吃苦头。” 对于林黛玉的话，林如海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舅兄，确实如此。 只是，林如海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无话可说，谁让他把人家最宝贝的小妹给弄丢了呢？ 林如海苦笑了几声之后，就像是在故意逗自家姑娘笑一般。 “那么，到时候就只能够拜托林女侠好好劝劝你那位大舅舅了，要不然，老爹的性命说不定真的要没了。” “知道了。” 林黛玉想起了自家大舅舅那张冷脸，她也没来由地有一点不自信。说实话，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中，大舅舅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怪了，就算是林黛玉也没有把握能够好好地劝说贾赦能够认真治疗。 看着头已经低下头的女儿，林如海的嘴边也有些许无奈。在伸出手拍了拍自家姑娘的肩膀之后，就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在管家的搀扶之下，林如海缓缓地朝着林府大门走去。 想来，那位大舅兄也差不多到了。 林如海都能够闻到那恍若山林之中野兽才有的血腥味道了。 第84章 种毒，拔毒 林如海早就已经知道自家妻兄对于自己的不待见，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的不待见。 “舅兄，我没有听错吧，你要我入你的京营？” 说实话，自古文官并不是不想要完全掌握所谓的兵家势力，只是因为相对于那些从书籍之中，智慧之中诞生的儒道气息来说，兵道气息就像是毒药一样。 只有真正有胆子面对生吞刀子一般的苦痛的汉子才能够从那兵道和儒道的对冲之中走出一条步步刀锋，却直上青天的大道。 而很显然，林如海就算是一个汉子也不能够做到生吞刀兵。 对于林如海的惊讶，贾赦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这个把他妹妹给弄丢了的家伙。 正如林家父女所言，贾赦并不是很待见眼前这个男人，甚至如果能够时间逆转，贾赦会在背起自己妹妹走火盆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自家妹妹重新背回她的闺房。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老家伙会让你来找我吗？”贾赦没有停下把玩自己手中的核桃，不断地旋转之中，贾赦眉头紧锁，“你以为太医院的院首不能够解开你的毒吗？” 在检查之前，贾赦还想要嘲讽那位院首几句，但是，在越是仔细检查，贾赦眉眼之间的无奈就愈发深重。 “你到底是挡了他们多大的财路才会令他们花这么大的代价去请苗疆那边的家伙来为你种毒。” “中？” “种树的种。” 贾赦纠正了林如海话语间的错误之后，才慢慢悠悠地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分享给林如海。 “天下的毒物最强莫过于苗疆，苗疆闻名天下的也是蛊毒，但是，根据他们所属的苗部不同，下毒的手段也有不同，其中最为强大和无解的就是种毒。” “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种入你的身子，一点点地以你的全部为养料发芽，在起初不过微弱之毒，但是随着身体精神一点点地被汲取，那棵大树发芽长大了。” 贾赦指了指那林府之中黛玉出生那时种下的大树，看着那已经从土地之中爬出来的巨大树根，贾赦的眉眼之中充满了遇到敌手的兴奋。 “而如今，你体内的这棵大树可以说是枝繁叶茂，而你现在还活着也不过是因为这棵大树还没有得到最后的养料罢了。” 林如海看着自己那形如枯槁的身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神色。 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 只是，在下一刻，林如海的脸色僵住了。他突然知道了那棵大树想要什么了。 “血脉枯竭，精神腐朽，但是，你识海之中一点灵光不灭，儒气愈发强盛，你说它想要什么？” 咧开了嘴巴，贾赦知道自己遇到敌手了。按照往常，眼前这个家伙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话，贾赦会毫不犹豫地催动自家的兵器和战兽，以林如海的身体为中心跟那已经潜藏在林如海全身的毒素一战。 但是，偏偏眼前这个家伙的身份令贾赦投鼠忌器，不能够放手一搏。 “我一旦展开我的军气，你的全身就要经历千刀万剐一般的痛苦，同时，随着我军气与你体内毒素的开战，你的全身的每一处都可能会被我的军气破开。” “如果你不在我的军营之中，在这里，我也可以进行。” 贾赦盯着林如海的眼睛，看着那双因为震惊事实而有些惶恐的眼睛，一字一顿。 “只是，你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 林如海无言。 说实话，他并没有做好这样子的准备。本来他以为那位太医院院首没有能力做到拔毒，没有想到他身上的毒会是如此可怕。 “而且，你以为拔毒之人会这么好受吗？” “这天下至毒从你身上离开之后，又会往谁身上走呢？” 贾赦脸上露出了一丝兴趣。 “它会来到我身上。” 就在林如海露出了一丝惊容的时候，贾赦相对于林如海来说魁梧了些许的身影在一瞬间就膨胀了起来。那恐怖的心跳声恍若炸雷一般，每一次的跳动就像是天公挥锤，轰鸣不断。那恍若熊罴一般的身影一把抓住了林如海的肩膀，将这个瘦弱的读书人给提了起来。 “还有，妹夫别以为你当初画了那幅画，我就会放下对你的芥蒂。” “我帮你只是因为我妹妹留下的女儿需要你，仅此而已。” 不等林如海反对，贾赦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身上的气血就开始勃发，在江河翻涌的血气之中，贾赦低语道家密藏，悍然裹挟军气轰碎了林如海浩然气本能的防御，就并指如剑，直刺林如海眉心。 刹那间，滔天军气就顺着林如海的眉心灌入。 林如海的身体开始漂浮了起来。 那恐怖的军气在血气裹挟之下，就像是一支可怕的军队用绝对的暴力支配了林如海的全身，一点点地将根植在林如海骨血之中的毒素一点点地挖了出来。 林如海双目圆瞪，几乎快要从眼眶之中逃离出去。头发开始漂浮，末梢那点点白色也被贾赦的军气彻底浸染了血色。 “嘻嘻，快点出来，要不然，你可就要死了。”贾赦盯着林如海，似乎是在跟林如海说什么。 下一刻，林如海那仰着的脑袋一点点地掰正。 就像是木偶一般，林如海艰难地活动着自己的身子。 先是手臂，后是手指。 那形如枯槁的手臂之下，那本来还是肉色的指甲之下被黑色的血液所笼罩，化成了狰狞的爪子，却又像是一根根舒展开来的枝杈。 血色，一点点地从林如海的身上抽离。随之而来的是林如海的脸上开始有黑色的纹路缓缓地蔓延开去。 下一刻，林如海那本来还算是枯槁的身形就变得异常扭曲，那温文尔雅的眼神之中泛着些许空洞。但是，那浑浊的目光转动之中，待到看清贾赦的身影之后，恍若骨爪的手掌就一下子洞穿了贾赦的衣袍，林如海将自己的几根手指头插向了贾赦的手腕。 剧毒本能地想要挣扎。 它不准备离开林如海。 它还没有从林如海身上拿到最宝贵的东西。 还有就是那纯粹野兽的感知告诉这剧毒，这一次的离开就代表着死亡。 但是，在林如海的哀嚎声之中，贾赦那手腕之上薄薄的皮肤就像是刚柔并济的软猬甲一般死死地挡住了林如海那恍若鬼爪的穿刺，甚至强大的反震力传来震断了林如海好几根手指。 第85章 军气伐之，江湖啊 贾赦看着在他面前疯狂攻击的林如海，没有任何的反抗和防御，只是张开了自己的手臂，松开了抓住林如海肩胛骨的双手。在呼吸一吞一吐之间，那愈发魁梧的身形之下显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肌肉虬结。 “嘶~嘶~” 林如海的身子还是没有办法动，但是，那双空洞的眼神因为剧痛而恢复了神智。只是，林如海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林如海的控制，依旧朝着贾赦发起不要命般的攻势。 那莹莹如玉的双手之下化作了一片漆黑，其上本来有一些扭曲的手指在一阵毛骨悚然的骨头炸鸣声之中，重新恢复，甚至其上的黑色指甲比之前还要长，还要锐利。 但是，贾赦不闪不避。 强横的肌肉挡住了恐怖的刺激，柔软的肥肉拦下了强大的捶打。 贾赦的身形时而肥胖，时而坚硬。在硬与软之间，铁布衫的催动将贾赦那恐怖的身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突然，贾赦伸手，自己的手指头顺着林如海的指缝与林如海的手掌贴合，一个用力，就像是夹手的刑具一般，令林如海的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贾赦抬起自己的手，将林如海的身子悬在空中。 “我说妹夫，身子骨真的得练练，要不然，连这个毒想要催动你的潜力来攻击某家，都没有啥力气。” 贾赦的那双手本就是《铁布衫》修行之中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之一。在运功之时，握铁成泥，摧金断玉，轻而易举。而如今，这双恐怖的手已经对向了林如海。 “忍住啊，好不容易将那份毒素从你的脑神所在逼退，接下来才是周身。” 一口气憋住，贾赦的身形缩小，本来悬在空中的林如海被一股巨力掀起，整个人横在空中。贾赦则是轻而易举地挥动自己的拳头。 肩膀，手肘，手腕，擒拿之间，暗劲挥洒，在击穿了林如海双臂之上的毒素联结之后， 贾赦双拳连续轻刺，中指指骨微微凸起，似打穴般敲击着林如海周身要穴。 林如海在遭遇了可怕的重击之后，整个身体都处于僵直状态，但是，在下一刻，一片落叶的掉落像是打破了林如海身体的平衡。 在众多下人惊恐万分的眼神之中，林如海七窍开始缓缓地淌下黑血。 同时，黑血在接触狂风之中像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酷刑一般，哀嚎着化作了烟气朝着贾赦笼罩而去。 “这一次啊，是某家来。” “下一次，说不定就要大罗神仙来救你了。” “妹夫，长点心吧！” 贾赦将那可怕的毒气视若无物，呼吸之间，贾赦还悠哉地拿起自己腰间悬挂的烟枪，在响指摩擦之间生成的火星点燃了烟枪之后，贾赦才平静地坐在了林如海的身边，看着那有一些僵硬的林如海。 一吞一吐~ 毒气在一点点地被贾赦吞入腹中。 而在此刻，贾赦看了一眼七窍之中所喷涌出来的鲜血已经带了一些血红色，这才伸手点了林如海的周身要穴，在他艰难地感谢作揖之中，贾赦没好气地甩了甩手。 “毒素算是去了个七八，只是，还有一部分毒素需要你一点点用你的浩然气磨去。” “别告诉我，你养了这么多年的气连这点毒素都压不住。” 而贾赦看了看自己以极快的速度便得漆黑的手掌，在吩咐一旁的林管家上前将林如海送入浴室，他这个本来就是外人的舅兄才继续淡定地抽了一口烟。 在一片烟熏火燎之中，贾赦那因为不断地吸收林如海刚刚敲击穴窍而迸发的毒气而发黑的手臂之上的黑色也在一呼一吸之间随着那浓重的烟火之气消散于无。 “苗疆啊！”贾赦看了看哪怕是由他亲自出手，佐以自身霸道的外功气血和军道煞气，也难以完全杀灭的毒，贾赦捏了捏手中那由毒素所汇聚的结晶，低声笑了笑，“原来天下除了这个京城有几个老不死比较难缠，还有几个地方也是比较难缠的啊。” “不过，这一次也算是拿了一个宝贝，不亏啊！” 贾赦拿起了自己手中的结晶，在阳光底下看着那恍若深渊般将所有的光都吞掉的黑色结晶以及上面缠绕着的不愿散去的对于生命的恶意。 贾赦之前不是没有涉足江湖。 但是，哪怕是开玩笑性质摆开的半间酒楼虽然已经是遍布天下，为贾赦搜集很多新东西，但那间酒楼也不过是贾赦的一场游戏。 贾赦没有去思考江湖之中的尔虞我诈，也不屑去了解那些对于军国无用，言语之间只谈义气，实则一片龃龉的江湖人情，更不愿意去与那些所谓的江湖人结交。 但是，贾赦现在觉得，到底是自己小瞧了这片天下。 江湖，或许会是另外一个令他感到欣喜的世界。 思考之中，贾赦起身，将那已经被煞气化成了粉屑，但是始终保持着原有形状的杯子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便施施然地负手离开了这个院落。 “舅舅！” 贾赦看向了脆生生站在院落不远处的外甥女，眉眼之中有了几分柔和。但是，那份柔和在下一刻也变得不那么温柔了。 “拂柳是老夫给你的工具，而不是作为你的护身之宝，更不是你被它驾驭的原因。” 贾赦从这个少女的身上看到了对于江湖的向往。 但是，江湖，根本不是小姑娘所想象的那般美好。 “这几日可是看了一些书？” 林黛玉对于自家大舅舅的问话，点头之中回应道“看了不少话本，还搜集到了好多信息，舅舅，你说那些剑圣真的这么厉害吗？” 一只大手覆盖在了林黛玉的脑袋之上，在将少女精心打理的头发给弄乱了些许，待到少女脸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后，贾赦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少看那些江湖唱本，真正的江湖，呵呵，不过是一群鸡零狗碎的杂碎在把持着他们自以为是的正义和荣耀罢了。” 贾赦显然是知道自家外甥女的心思，但是，对于外甥女那跳脱的心思，贾赦并不准备去点醒，只是稍作提醒。 他相信，自家这个聪明的外甥女，她会比谁都看得透那场江湖之中的腥风血雨和儿女情长。 江湖，哈哈，江湖~ 第86章 呼雷豹 走在道路之上，贾赦着实有些无聊，但是，偏偏这些日子那些文官也是知道了贾赦贾大爷那损人不利己的性格，所以，朝堂之上虽然偶尔有弹劾的声音，但是，那点浪花连贾赦的耳朵都没有传到就被勋贵集团给扑灭了。 就算是勋贵集团，他们也不想要让这位明显表明了自己是不要脸的滚刀肉来给他们站台。 不为别的，勋贵也是要脸的。 不过，随着贾赦那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条大街上的时候，他发现在这个京城之中，行色匆匆，身上带着些许风沙气息的人越来越多了。 贾赦想起了这些人到来的原因，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了。 不过，人心情好的时候，总会有人来打扰。 “让让，快让让！” 一匹双眼赤红的战马口吐白沫，疯狂地在这条人挤人的道路之上飞奔。所行方向之上，除了那些早有准备的人躲过了一劫，其他的无一不是人仰马翻的结果。 不是没有人上前想要将眼前这只恐怖的疯马给拦下来，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将他们的手放在了这匹奔马之上。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些人发力，这只猛兽就发出了恍若炸雷，恰似虎豹争斗咆哮般的嘶鸣声，硬生生将那些人的手从自己身上震落。 “吼~” 贾赦在这个时候才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开始上下打量起了眼前这只疯狂朝他奔跑而来的猛兽。 这只马儿颌下面长了一个肉瘤，嘴边有须，在嘶鸣之中发出了恍若虎豹的声音，那本来应该是食草动物才有的碾磨性牙齿之间还掺杂着肉食性猛兽才拥有的锯齿状利齿。通体雪白之下，鬃毛纯黑。四啼漆黑如墨，嘶风踏雪。 “好一头呼雷豹！” 贾赦眼睛一亮。 他在贾府之中被戏称马棚将军，好古董，喜美女，但是，最爱的却是骏马。只是，骏马一匹，黄金千两，甚至那些祖上有名，血统传承优良的好马向来都是不外卖的。 难得见到一匹堪称祭品的呼雷豹，贾赦也是见猎心喜。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贾赦会容许眼前这只猛兽在城市之中肆意发泄自己的力量。 同那些想要阻止这只呼雷豹继续狂奔下去的人一样，贾赦在侧身躲过了呼雷豹的冲锋之后，伸出手抓住了呼雷豹嘴巴上面并不是很牢靠的缰绳。 在呼雷豹的嘶吼声之中，贾赦恐怖的力量一瞬间压在了呼雷豹的身上。 本来还想要继续冲锋的呼雷豹一下子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甚至因为贾赦的恐怖巨力，那只背负百斤战甲仍能够冲锋数次，日行数百里的猛兽也开始在原地不断地颤抖。 只是，贾赦看着那双明亮眼睛之中的疯狂，在躲过了那口可怕獠牙的撕咬之后，一个翻身坐在了这只呼雷豹的身上。 “先生小心，这只呼雷豹还没有完全驯服！” 追逐不及的人终于追上了这只呼雷豹，但是，没有等到他说完，那只呼雷豹就黄若被千斤巨石所压垮了一般，四只马蹄直接砸入了青色砖石之中，在哀鸣声之中，挣扎了几下便彻底昏了过去。 贾赦淡定地从地上起身，看着周遭的狼藉以及远处正在靠近的城门卫和五城兵马司兵马，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 只是，贾赦淡定，不代表着那些来寻马的人淡定。 他们本来只是想要从那些胡商身上寻得一些利益。不曾想这些胡商远道而来却不知礼节，直接纵马。 虽然绝大部分马都已经被捉住，那些不讲规矩的胡商也被抓住了。 但，偏偏这只似乎是与虎豹杂交而生的呼雷豹，即便是这些兵马司催动自己手下的马匹，甚至给马儿服用了烈性药物也无法追上。 所幸这位好汉！ 为首之人如何不认得那只在马匹旁边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这只口吐白沫的男子。贾赦的威名和画像早就在那一日朝会之后就从勋贵首领那边传了下去。 “不知国公当面，请恕罪。” 在强令马儿停下之后，兵马司的领头之人便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样从马鞍之上窜了下来，单膝跪在了贾赦的面前。 “这只呼雷豹，可是相当不错，血统也是纯的啊。” 贾赦戳了戳呼雷豹身上那即便是昏迷都紧绷着的肌肉群，感受着那独特的战斗性肌肉群，眼睛是越发明亮。 而就在不远处，叽里咕噜的胡商呼嚎声也传了过来。 几个大胡子挣开了锁着他们的枷锁，挤过了人群，在看到贾赦制服了呼雷豹就高声呼喊“长生天”，且下意识地开始围着贾赦就开始嘀咕。 只是，贾赦听不懂这几个家伙的话语，眉眼之中充斥着不耐，作势欲走。 但，胡商连忙拉住了贾赦的衣袖，口中叽里咕噜地开始告状。 在唾沫横飞之间，贾赦的眉毛越皱越深，但是，始终一言不发。 胡商见到贾赦没有理会他们，也就在彼此看了几眼，叽里咕噜地交流之后，为首的胡商才开始说出了几声磕磕绊绊的官话，大体意思就是眼前这些兵马司在欺负他们这些卖马的，想要请贾赦做主。 只可惜，贾赦也只是看了一眼这个眼神之中有着一些谋算的胡商，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塞到了胡商的手中，指了指地上的马儿，在胡商连连摆手之中，乐呵呵地扛起了那只形如猛兽的马儿，在胡商吞咽唾沫的情况下，直接挤出了人群。 不过，就在贾赦即将离开此处的时候，一点清风飘过，一个身着灰色道袍，头顶方巾的男人出现在了贾赦的面前，拦住了贾赦的去路。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人，忍不住往路边吐了一口唾沫。 而这位男子却不管贾赦的失仪，径直来到了贾赦的面前，朝着贾赦鞠了一躬。 “见过荣国公。” 贾赦瞥了一眼这个脸上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的男子，没有理会，只是重新将自己肩上的呼雷豹放在了地上，默默地蹲在这只呼雷豹身边，这里敲敲，那里看看，此处摸摸，那处拍拍。 “见过荣国公。”那个男子脸上含笑，一点都没有因为贾赦对他的失礼而感到生气，依旧持晚辈见长辈才有的礼节。 良久，贾赦看着那个脸上笑容都快要僵掉的男子，低声说道“你来找我，你爹知道吗？” 第87章 天地失其色 对于贾赦的问话，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答他父亲知晓，但，偏偏这个少年是在没有得到他父亲允许的情况下来寻这位荣国公的。 可若说不知道，男子知道，眼前这个在京城那场不可说的浩劫之中全身而退，甚至如今还登临荣国公之位的男人绝对会转身就走。 男子不想要放弃跟这位荣国公交流的机会，尤其是在诸多兄弟严防死守的情况下。 或许这次就是他这个没有任何依靠的王爷能够在即将爆发的夺嫡战争之中生存下来的唯一可能。 “世叔，某没有得到父亲的允许。” 贾赦在听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话语，眼睛就眯了起来。 在左右看了看，从那纷乱的人群之中找到了隐藏其中的锦衣卫后，贾赦才淡定地蹲在地上一边抚摸呼雷豹，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 “真是稀奇，某不去找你们这些皇室中人，你们反而找上门来了。” “而且，小子，你确定需要我的帮助？” 这位身着道袍，头戴方巾，寻常人打扮，却难掩身上贵气的男子对于贾赦散漫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满。 只是，在看了一眼因为好奇和愤怒而围上来的人群，白衣男子皱了皱眉毛，朝着贾赦微微躬身“不知世叔可否愿意换一个地方交流？” 贾赦只是摆摆手，示意眼前这个臭小子随意施为。 就在下一刻，本来还想要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的身影就在一瞬间化成了灰色。 这片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贾赦和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身影还存在着颜色。 贾赦饶有兴致地四处瞧了瞧，凑到一个蹲在街角，吃着馄饨，看着热闹的家伙面前，看着那碗中飞溅出来却又近乎停滞的水滴。 “还请世叔移步！” 白衣男子朝着贾赦鞠了一躬。话语之间有些艰难。 他根本不敢想象在这个由他的心意所创诞的灰色世界之中跟贾赦进行交流。 因为在他看到那恍若墨水一般将一切都熏染成黑色的男人就有种转身逃离的感觉。 杀气，煞气，血气…… 不知道多少的力量在这个灰色的世界中肆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存在，这个少年才觉察到了这个世界所隐藏着的恶意，尤其是在皇宫大内之中，龙首宫之中。 “我总感觉祖父有些不对。” 少年就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那本来应该驻守清净才可以显露的世界开始晃荡。 “总感觉他想要吃了我，吃了父皇，吃了母后，吃了皇室的所有人。” 少年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 但是，下一刻，他看到贾赦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一点希望。 少年知晓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已经比拟祖父那座晦暗的龙首宫所散发的腐朽的气息了。 如果，如果…… 少年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强忍着自己心中所升腾起来的欲望，装成了无辜的样貌，一点点地凑到贾赦的身边。 “只要我可以无私地奉献我的军气，你就可以保护我全家的生命安全。”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没有说出来，但是，怎么也掩饰不了自己内心欲望的龙子，脸上略带一丝嘲讽。 贾赦一只手伸出轰在了那还在极力伪装自己欲望的男子的面门之上。 感受着那拳头与脸皮的碰撞，那扎实的手感令贾赦都禁不住感叹——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皇家身上的贪婪和自傲到底还是一脉相承的啊！ 贾赦看着那个一脸血，因为承受了贾赦的重击而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有野心是好事，但是，别把你的地位看得太重。” 贾赦一步一步地来到那个遭受了重击的少年身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这个或许已经被太上皇给吓疯了的皇子。 “你应该是四皇子，只是，四皇子，你是不是有点过于傲慢了。” 贾赦眼睛冰冷。 面对贾赦的那双眼睛，已经从之前的疯狂和贪婪之中清醒过来的四皇子脸上没有一丝的后悔，只有一点点可惜，可惜他没有吓住贾赦。 贾赦的步伐很慢，慢到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踩在了那个皇子的手掌之上。 “贾将军，你要干什么？” 四皇子感觉到不对了。贾赦这位将军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要知道，我可是皇子啊！” 这位皇子想要后退，只是，下一刻剧烈的疼痛从五根指头的末梢传递到了皇子的全身，夺走了这位皇子行动的能力。 “松脚，我叫你松脚！” 这位皇子也因为疼痛将所有的礼仪尽数抛弃，用爪子抓，用牙齿咬，用指甲戳，只要这个皇子能够想到的所有招式都朝贾赦的脚踝攻去。 只可惜，贾赦并没有因为这位皇子的挣扎而停下用力，反而在狞笑之中加大了力度。 贾赦可不在乎所谓的锦衣卫。 要知道，当今的皇帝是个聪明人，接下来连他皇帝老儿的身家性命都要依靠我这个丘八来守护，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皇儿跟他起冲突呢！ 现在所谓的皇子，不过是当今这个还在垂钓的家伙所放出来的鱼饵。 这些傻子一样的皇子还就像是鱼儿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咬钩。 贾赦笑容里面没有任何温度。不过，很快，贾赦身上的杀意便消散了。同时，贾赦也在这位皇子的哀嚎声中退了那么一步，将这位皇子周围的空间就给了来人。 “到底是不上台面啊，贾大人，多谢您手下留情。” 声音有些尖细，却在咳嗽几声后变得雄浑。一个苍老的太监就像是一大桶打翻的墨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四皇子的世界，还将周围染成了纯黑。 他没有看那个还在哀嚎的皇子，只是默默地朝着贾赦鞠了一躬之后就带着眼前这个什么都没有，却妄图夺嫡的白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好久不见，大富。” “你既然还活着，有空也出来走走，省的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位太监听到了贾赦的叫喊，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老菊花。 “多谢大人惦记。” “这些年先太子走了，老夫也没有了什么心气，要不是陛下还需要奴才管一下这几个不省心的家伙，老夫说不定就已经走了。” 老太监提了提手中的废物皇子，脸上的笑容都开始收敛。 而就在这位老太监离去的瞬间，贾赦看了看身上衣服上突然出现的绣花针大小的小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 第88章 老友少见，宝玉贪睡 “大富，别死在这场名利斗争之中。”贾赦叫了一声，看到那个毫不犹豫朝着自己发起进攻的太监，贾赦脸上带上一丝回忆的笑容。 而那远去的太监也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伸出一只手在牵引着无数银针在贾赦的面前勾勒出了一个“好”字后，也在一瞬间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几个纵跃之间便消失在了这亭台楼阁之间，就像是惊鸿一现的夜枭一般。 贾赦的心情相当不错。 虽然遇到了一个傻子，但是，傻子后面的老友告诉贾赦，这个世界还没有将他们这一代人淘汰。 而且，老友的手段现在变得相当不错！ 只是，大富使用的到底是速成的法门。大富身上的气血衰败程度远超了正常人在他这个岁数的情况。 而就在下一刻，贾赦一脚踏出。 那本来还被夺走了颜色的世界在一瞬间就被贾赦彻底冲垮。 强大的存在感在一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在下一刻，贾赦的身形就渐渐地在这些人的意识之中淡化，只剩下了一个壮士取走了呼雷豹的记忆。 本来因为贾赦的存在而异常喧嚣的集市也在此刻重新化作了商人的名利场。 交易，抨击，争夺，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 “你们家大老爷呢？” 贾母慢条斯理地享受着对于其他人来说略显丰盛和甜腻的早餐，在一旁邢夫人谨慎的眼神之中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大老爷，大老爷！” 邢夫人说实话，在这个荣禧堂之中当了几年的隐形人之后，突然被老太太问话，还是多少有一些紧张。 但是，在很快调整过来之后，邢夫人朝着贾母行礼后，低声回道“老爷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林府，说是去给林如海解毒去了。” “老大那个家伙又怎么会解毒啊？” 贾母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在品尝了一点点粥水之后，依旧不肯放过邢夫人。 邢夫人也只是在仓促之中应付着老太太的问话，表示贾赦在修行的时日之中也是买到了不少医术，在养护身体和解除药毒上面还是有一手的。 “真是，老大那个家伙有这么一手也不早一点说出来。” 贾母的眉眼之中充满了对于自家女婿的算计。 说实话，贾母掌管贾府这么多年，她如何不知道如今荣府的内库的情况——已经真的做到寅吃卯粮的情况。 只是，因为她和王夫人都要做表面上的好人，所以，对于那些奴仆的贪婪行为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如今，林家眼看就要绝嗣了，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林家那五代列候，历代主母加在一起绝对有数百万的家产说不定就要进了他们贾家的库房了。 但是，现在，算盘打了半天，被贾赦算搅和了。 只是，贾母心中的算计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出来，常人也只是觉得这位老太太对于大老爷隐瞒自己的本事有一些不满。 在淡定地又吃了几口粥，贾母瞥了这个不安分的王氏一眼，淡定地一句话封住了这个想要搅事的王夫人的嘴巴。 “宝玉起来了没？” 一提到宝玉这个混世魔王，王夫人也是极为无奈。她也是存了管教之心，只是每当宝玉用那双含雾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就怎么也提不起心气来管教。 “大伯说读书需要张弛有度，在管了宝玉三天后，就放了宝玉一天自由，现在还没有起。” 想起自家宝玉这些日子的苦难，老太太也是一脸愁容。 她自是心疼宝玉这些日子的遭遇，偏偏这些苦难，某种程度上是由她这个外祖母引起的，贾母又不能吱声。 最关键的是，她还说不了贾赦什么。 但是，趁着贾赦不在，她还是嘀咕了一声“老大也是真狠，亲侄子也能够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要不是母亲和弟媳妇你们两个下不了手，政老二又会被你们拦住，你们觉得某家愿意去管那个惫懒玩意儿？” 贾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去林府的时间极早，虽然回来在早市耽搁了一会儿，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贾赦赶不上荣府的早餐。 快步走进贾母居所的贾赦拿起了一旁的糕点，囫囵将丫鬟送上的粥水喝个干净。 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胸口的烦躁之气吐干净之后，贾赦才抬起了脑袋，朝着自家母亲拱手见礼。 不过，在环顾四周时候，发现这边少了一个人之后，贾赦才皱下了眉头。 “宝玉房里的那些丫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就想着攀慕主子，却不知道好好地劝劝他们这位爷。” “要我说啊，全部给她们换了，宝玉那娘娘腔的样子也有一点周围都是小姑娘造成的。” 贾赦的话语之中极尽调侃意味，但是，贾赦的行为却并不是那么调侃和温柔。 朝着自家母亲拱手之后，贾赦就起身朝着贾宝玉所在的碧纱橱所在的位置走去。 同时，边走，贾赦还挥舞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贾赦手中的长鞭。 在轻轻挥舞之中抽爆了空气所带来的炸响之中，贾赦的低沉声音就像是炸雷般在整个房间之中响起。 “宝玉，起床了，某家给你放假，不是让你贪睡的。” “大伯，就一刻钟，再躺一刻钟~” 宝玉的声音像是在跟他家大伯撒娇。 只可惜，按照宝玉的说法，他家大伯可是一个十足用泥土制作的人，甚至还经过了千磨万击，烈火焚烧，化作了瓷石玉石的铁石心肠之人。 贾赦的鞭子根本没有因为贾宝玉的哀嚎而停下半分，甚至因为贾宝玉的挣扎，那鞭子的落点愈发靠近宝玉的身子。 而就在贾宝玉跟贾赦对峙的时候，那些丫鬟则是缩在了房间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往日里面传闻贪花好色的大老爷。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这位老爷会是如此不讲规矩！ 也不知道平日里最好说话的兴旺哥哥是怎么在这位老爷手底下讨生活的。 贾赦突然转头，环视了一圈这些像是鹌鹑一样低着脑袋的丫鬟们，声若咆雷，眼神之中猩红光芒满溢。 丫鬟之中的门门道道，贾赦虽然不是尽数知道，但是，贾赦知道，这些丫鬟成事或许不足，败事却是有绰绰有余的！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丫鬟平日里怎么哄着宝玉的，但是，现在，老二把宝玉交给老子管了，那么，就别让我听到别人阳奉阴违的事情，要不然，老子手中的鞭子也是不长眼睛的啊！” “宝玉，还不给我起床！” “知道了，大伯。” 贾赦委屈地回应了贾赦的咆哮，整个人就像是毛毛虫一样缓缓地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 第89章 不心疼吗 四皇子跪在了御书房之中。 他不敢抬起头去看周围的一切。 这里的每一块砖头，四皇子都很熟悉，但是，这里的砖头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皇宫大内，龙潭虎穴，从来都不是所谓的传言。 刚才从贾国公手中将他救下来的老太监，这位皇子就很熟悉，就是他出生就陪在他身边的老东西，在他面前最会卑躬屈膝的家伙，但是，为什么会如此之强！ 不过，现在也不是这位皇子可以多想的时候了。 “老四！” “父皇！” 四皇子跪在地上。即便是在唤他的人是他的父亲，但是，四皇子知道，他在称呼自家父亲的时候都被身边的礼仪官纠正为父皇。 皇帝啊！ 称孤道寡之人，又怎么可能有真的亲近之人。 四皇子跪伏在那张皇位之上，就像是一只窥视着不该窥视的东西却被父亲发现的幼兽。 当今看了一眼自家的四儿子，眼睛之中充满了失落。 这些日子之中，他也能够感受到贾赦对于他的莫名敌意，但是，至少在他没有把握杀死贾赦的面前，他还不会对这个疯狂的家伙做出什么动作，尤其在他发现之前终究是他们皇室负了他们贾家之后。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家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儿子可以接触这个危险的家伙。 更不是这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在贾赦那个家伙面前展现自己的野心的时候。 “我本来以为你会是我那几个笨蛋儿子之中最聪明的一个。” 看着在众多儿子之中最像他的儿子，这位皇帝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起身，迈着四方步来到了跪伏在地的儿子面前，伸出了自己的脚，就如贾赦一般踩在了四皇子的脚踝之上。 一点点地用力！ 剧烈的疼痛从脚踝开始蔓延，只是，相对于在贾赦面前的目眦尽裂，这位皇子却在自家父皇面前蜷缩着身子，想要从自己的父亲脚下逃离。 只是，从头到尾，四皇子到底还不敢将自己的脚收起来，不敢反抗自家父皇的威严。 在看了半晌，看得四皇子快要疼得昏厥过去的时候，这位陛下才缓缓地将自己的脚从自家儿子的脚踝之上移开，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之中没有一丝不忍的老太监。 老太监就如柱子一般，低垂着眸子，那双风雪之中亦可见晶莹的招子之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那份独属于心死之人才有的冷漠。苍老得有一些不修边幅的老人家身上散发着一丝腐朽的气息，那苍白的发髻从太监独有的帽子之中漏了一丝出来。 “大富，不心疼吗？” “心疼。” “可是，四儿到底还是没有得到你认可，要不然，刚才你就该上前来了。” “陛下，某刚才上前的话，小四儿说不定就真的要死了。” 老太监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当今问他，他说不心疼，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众多皇子之中，四皇子算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已经把当成了所谓的孩儿一般养起来。 一个太监已经去了子孙根。 对于这些太监来说，最大的渴望不是金钱，权力，就是后代传承。 而对于海大富来说，前面的二者已经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他，海大富，生者不知，养者不明，唯幼时摸爬滚打之中受当初太子照顾，引为潜邸之臣。虽然无韬略之言，仍得了那泼天的富贵和权势。后，即便是太子失位，他仍有护驾身死之愿。可，当初那位太子宁愿自刎在太上皇面前，也不愿意令他们众兄弟拼杀一遍。 守命，这是太子最后的命令。 他这位老太监如何不守！更何况，他还要守一下这个从小养大的小儿的命。 老太监低眉。 这些年随着功法的精进，这位老太监的身影就愈发鬼魅，却也愈发苍老。 生命，在他身上异常残酷，给予了力量，却带走了更多难以割舍的东西。 当今盯着眼前这位老太监，眼神之中才闪过了一丝狠辣。 “很好，很好，大富，继续保持。” 看到在面对自己如此的挑衅都没有一丝动摇的老太监，当今重新拂袖回到了自己的皇位之上。 “四儿，抬起头。” 在听到自家父亲的低语，也不管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是否过于狼狈了，四皇子直接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当今看着那张跟自己恍若镜面，却眼睛之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却依旧没有熄灭野心的家伙，当今也是沉吟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谢谢你家府里的海总管吧，要不然，你也该死了。” 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的守财奴，权力就是他的财富。任何人都不能够触碰属于他的权力，触则必死，自古如此。 只是，现在，他心软了一下。 “滚吧！” “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似乎是听到了天音一般，四皇子头发纷乱地朝着自家父亲叩首几次之后，不顾自己的脚踝还不能够很好地走去，一瘸一拐地倒退着走出了御书房。 而海大富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躬身站在角落的阴影之中，等候着皇帝的问话。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把他的心思都给猜透的家伙，也是感慨自家那位兄长的运气好。 “这一次跟恩侯交手，感觉如何？” 拿起了一封奏折，丢在火盆之中，看着火盆所飞溅起来的火星，看着那盘旋而上，到了极限便消失的烟气，当今伸手烤了烤火之后，眉眼之中没有一丝的温度。 老太监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在当今的铁青脸色之下说出了对于皇帝来说最为残酷的话。 “贾恩侯，不愧恩侯之名，非是天子恩，功成许封侯。” “动手的时候老奴在他身上射了几百针有余，然老奴的神针连那个家伙的周身窍穴都破不了。” “老奴的如意神针，可是专破横炼的。” “强得根本不像话。” “陛下，如果你想要对付他，请老祖宗出手吧！” 强如老太监自然知道这个皇城之中有位老祖宗一直镇守着皇宫大内，但是，就算是那位老祖宗出手，海大富这位老太监也觉得胜不了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在兵家大成之下绝对还隐藏着什么。 只是，海大富不准备说，也不想要说。 别小瞧了一个老太监的报复之心啊。 不过，海大富此刻也要谢谢这位当今陛下，刚才的那一脚，已经断了四皇子的夺嫡之心，接下来说不定就会在那几个老朋友的照顾之下专心修行了。 “贾家这代的两位魁首，都不差啊！” 似乎是若有所指，这位老太监朝着当今鞠了一躬，身影就在模糊之中散去，独留下那位当今在火盆溅射的火光之下，脸色阴晴不定。 第90章 没有大圣 四皇子躺在床上，在侍女的服侍之下换好了衣服之后，就整个人颓废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自从四皇子是被侍卫抬着回到府邸的消息传了出去，那本来还对他有着一些热望的自言肱骨之臣的家伙们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四皇子身边的那些不知道时事的所谓侍从和丫鬟们联手之下才将这位四皇子送入了皇子的房间。 这些慌了分寸的家伙又在赶回来的海大富的吩咐之下拿了皇子的帖子请了太医来看诊。 在匆忙包扎，确认皇子本次受伤严重，稍有不慎就可能瘸腿的太医医嘱之后，海大富才默默地背起了四皇子来到了他小时候最喜欢待的房间之中。 只是，许久没有被过四皇子的海大富发现，皇子变得比之前重了许多。 在小心地伺候好四皇子躺下之后，海大富就急匆匆地跑出去安排厨子去做上一份上好的清淡的饮食。 …… “海叔~” 四皇子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很显然在回来的时候，这位高贵的四皇子哭过。只是，他的哭泣声并没有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之中得到任何的回应。 良久…… “唉~” 一个苍老的身影来到了皇子所摆下的酒席一旁，静静地拿起上面的酒杯，将其中所藏着的烈酒尽数喝下。 “老夫跟你说过最好的酒不过是边疆的烧刀子，没有想到你还记得。” 感受到那浓烈的火烈酒液就像是刀子一般刺激着自己的咽喉，这个已经到中年，但是，已显苍老的老太监还是忍不住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在畅想着自己曾经的快乐。 “呵呵，海叔，我可是说过给你养老的啊！” 听到眼前这个神出鬼没的老太监的话语，明明已经把脚给伤了的四皇子的眼睛之中满是欢喜。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隐藏不住自己野心的时候？” 听到这里，海大富还是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怒气，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看向了那个被贾赦打得有一些凄惨，又被当今狠狠地踩了一脚的四皇子。 “皇位？”四皇子不顾自己的伤痛，朝着这个老人家吹了一声口哨，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比谁都要开心，“我什么时候在意过所谓的皇位，只是，现在的三位哥哥的样子多少有一些吓人，我不想要见到他们而已。” 想起了前段时间为了拉拢自己倒向他们自己的阵营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三位兄长，四皇子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惊惧之容。 平日里面豪放大方的大皇兄挥舞刀兵之时的目眦尽裂，温文尔雅的二皇兄话语之中藏刀夹枪，行尽温和而逼迫之语，三皇兄以势压人，许那称位之后的极尽荣华，令这位皇子对这几位兄长感到了陌生。 权力，到底还是毒药，将自己的几位兄长变得跟父亲一般，不，应该说是比父亲弱小一些的怪物。 相对于那几位自幼长于父皇，传言有着所谓的异象而生而备受宠爱的兄长，四皇子虽然也是受宠，但是，这位皇子却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宠爱。 因为在他的眼中，搂着他，抱着他的家伙都是怪物，甚至在四皇子的眼中，如果说天下皆白，那么，皇宫大内便是这片白色之中最为深邃的黑暗，而那位旁人劝说他要好好讨好的陛下，他的亲身父亲是黑暗之中最为恐怖的怪物。 只有真正将四皇子养大的老人家才知道，这位皇子叛逆的性子只是因为他在恐惧这个满是鬼怪的皇宫大内，他想要逃离罢了。 在年幼的时候，四皇子觉得会有齐天大圣来救他。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之上根本没有大圣。 所以，这位皇子沉湎在黄老之学，想要学那降妖除魔之法，想要学那驱散黑暗的神通。四皇子所展开的世界只是他从黄老之学之中学到的将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投射到别人的世界之中的法门罢了。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盲人了，就算是四皇子将他看到的一切都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是置若罔闻，视若无物。 “所以，你现在不过是？” “我现在不过是成为了一位父皇所厌弃的皇子，成为了这场夺嫡之中最早出局的家伙，那么，我那几位兄弟又怎么会将他的眼睛放在我的身上呢？” 说实话，他的计划从开始实行的时候就没有准备告诉自家这位海叔。 但是，现在计划成功了。 这位皇子开始大笑，笑着笑着眼睛之中开始有泪水流出。 从开府之后就被关在这个府邸之中的鸟儿，终于看到了破开牢笼的机会了。 “海叔，你说我们到时候是去龙虎山，还是去钟南山，还是说武当山呢，想来一位当朝皇叔的入道，他们都不会拒绝的。” 似乎是在畅想自己的未来，这位皇子忍不住兴奋向着这位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叔父后面那个字的男人。是的，在这位皇子眼中，他的海叔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太监。 而海大富则是看了一眼这个还在兴奋的少年，没有打断他的疯狂。他知道这个少年的恐惧，也知道这个少年这些年的背负。但是，他并不忍心告诉这个少年他的计划失败了。 夺嫡，从来都不是这么温柔的。 如果当今如那位太上皇一般不肯放手权位，那么，最终的结果无非两种——太子兵谏夺位或者帝老死太子继位。至于坐在那个太子之位上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谁也猜不到。 不过，想到了那个堪称可怕的朋友，海大富还是咬了咬牙。 “小正，吃点吧，吃完了，海叔带你去见一个人。” 本来还在为自己的自由感到高兴的四皇子突然呆滞了。看着那张严肃的脸庞，若有所思的四皇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容。 “海叔，难道我还是跑不掉？” “……” “殿下，大圣爷不也没有逃离那个他不喜欢的世界吗？” 海大富没有回应这位皇子，只是默默地拿起了一旁的面食，端着面食一点点地在这位皇子吃惊的眼神之中一点点地喂着这位皇子进食。 第91章 谋算是战争之下的智慧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大半夜穿越了半个京城来到他这边的家伙，脸上充满了戏谑。 “呦，这不是那位想要从我这边得到我的一切，又没有这个力量的倒霉皇子吗？” 对于这位极尽嘲讽的家伙，四皇子蜷缩成了一团球，没有理会贾赦一句话。 在来的路上，海大富就已经跟四皇子说了一下关于贾赦那曾经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声和成名之战。知道自己在武力和口舌上面都不可能胜过眼前这个男人之后，四皇子就不准备挣扎了。 “恩侯，你让我暴露在皇帝面前的东西我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一声你的准备了。” 说实话，对于这个躺在荣国府之中十几年的宅男，海大富猜不透，就像是当初这个家伙直接预言了殿下的失败，但是，却依旧愿意跟殿下放手一搏，就像大家都觉得这个家伙废了，突然就成了战帅。 虽然在之前的短暂交流之中，这两个家伙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了彼此的一部分打算。但是，海大富还是想要知道这个家伙心中的谋算。 “哪有什么谋算啊，当搅屎棍这个事情，老子在十几年就开始干了，只是现在把老本行拿起来罢了。” 贾赦哈哈大笑。 说实话，在回到了宅邸之后，他被自家笨蛋侄儿给气得半死，在自家母亲和弟弟的注视之下，毫不在意地高呼“家门不幸”。 但是，现在看在自家老友为了不成器后辈上蹿下跳的份子上，贾赦就勉强不喷自家老友了。 谁家没有一个废柴啊！ “所以，这个小朋友是准备跑路？” 在看到自家老伙计并不准备开喷之后，海大富就连忙将自家皇子脑子里面的那些东西一骨碌地说了出来。 贾赦很沉稳，在默默地喝了一杯酒水，看了一眼那个现在开始犯困的四皇子，揉了揉眉心。 “皇子？”贾赦看了看那个有点心疼的海大富，“如果不是他跟当今那张脸有七成相似，老子都以为是你家崽，谁家皇子在这个时间犯困啊！” “居然会想出这么傻的法门，难怪身边连一个谋主都没有。” 贾赦的眉眼之中没有一丝的温度。 刹那间，整个院落就落下了一缕寒霜，一对对幽蓝色的眼眸从黑暗之中睁开，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而且，大富你也开始不小心了，这样的行动最好就不要让别人知道。” 在一连串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之中，贾赦看着打了一个激灵的四皇子，脸上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是的，贾赦的笑容在那漫天月色之下的幽蓝色眼睛映衬之下，非常核蔼。 海大富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听到那一连串骨头爆碎的声响之后，他才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陛下的探子，你也杀？” “杀了又如何？”贾赦眉眼之中没有一丝的尊重，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屑，“如果不是当初老大失心疯要自杀，你觉得某家和敬哥儿联手，俺爹不出手，天下谁能够挡得住我们两人的算计和厮杀。” 言语之间的嚣张和霸道，令当朝四皇子都为之一滞。只是，在四皇子以为海叔会反驳他的时候，海大富却是沉默了。 四皇子，或者说是天下所有人都不太清楚这两位宁荣二府的当家人的可怕，但是，他们这些老兄弟又如何不知道？ 贾敬还算好，算的上是有底线的谋主，但，贾赦可是脾气上来连兄弟都坑的暴力玩意儿。 宁荣二府的初代国公爷本来就是两位战帅出身，一正一奇，联手之下就算是战帅频出的年代都能够做到万军之中谋国。而这一代贾赦和贾敬就是这两位国公韬略最好的继承者。 “所以，你们宁荣二府并不是只有一位战帅。” 似乎是若有所指，海大富盯着贾赦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贾赦的眼睛之中看到一些波动，了解到一些这两个兄弟的谋划。 “我都好些年没有见敬哥，我咋知道敬哥是啥样子，不过，大概率修道修傻了。”说起自己堂兄，贾赦也是撇了撇嘴，便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想要让你家笨蛋远离夺嫡？” “我没办法，所以，我来找你。” 听到海大富的承认，贾赦的嘴角就开始上扬。 而在看到贾赦的嘴角开始上扬，海大富心中作为武人该有的警觉就开始跳动，催促他远离这个疯狂正往外冒坏水的家伙。 贾赦看着有一些警惕的海大富，口出惊人“所以，你想要你家崽是残，还是傻？” 海大富几乎是在同时就向着咆哮“贾恩侯给我正常一点，那是你家子侄，有没有正常一点的方法？” 贾赦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这个下意识将自己带入了四皇子长辈身份的海大富。不过，当贾赦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四皇子的时候，眉眼之中才有了一丝真正的不做掩饰的柔和。 “看来真的是一个好孩子，而不是像当今那样明着不想要参与夺嫡，实则什么都做的家伙啊！” 似乎是从贾赦这边得到的信息量过多的四皇子直接愣住了。但是，在下一刻，他理解了——皇宫大内盘踞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一时半刻就长成那样子的。 “所以，两个路子，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去做了？” 贾赦咧开了牙齿。 而就在他的身后，一头老狼缓缓地走出，身上还能够看到一些血迹。看到那有一些害怕的四皇子，那只老狼还露出了恍若鬼怪，却比鬼怪还要可怖的狰狞笑容，跟贾赦那张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贾~恩~侯！” 海大富看着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吓四皇子的男人，海大富沉声，绣袍之中有无数的银针在嗡鸣。同时，那两道雪白的眉毛也在此刻化成了红色。 刹那间，银针如雨，如意催发，破体刺穴，攻敌不知。 海大富身如鬼魅，化影而分身，前后左右皆有身影。 而在下一刻，那只老狼沉声一声咆哮，恐怖的音波就像是巨浪一般，将那即将覆盖贾赦周身的银针尽数摧垮，同时，恐怖的利爪已经伸向了四皇子。 第92章 你得叫我一声干爷爷 恐怖的爪子却在触碰到四皇子的时候，诡异地穿过了四皇子的身体，却在下一刻凝实，轰然砸在地上。 力量没有散溢，就像是一口钢钉洞穿了整个大地。 贾赦见自己一击没中，也没有理会警惕的海大富和被他吓傻的四皇子，眸眼之中凶光闪烁。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要暴露了。” 贾赦脸上的笑容不存伪装，只是，那笑容之中，昭然若揭的杀意都要将整个世界都侵染成最为恐怖的沙场。 “来了不跟某家见见吗？” 贾赦笑着看着那藏在四皇子身后影子之中的人，看着那个家伙缓缓地从黑暗之中走出。 贾赦那张灿烂的笑容之下，目露凶光，那只老狼也缓缓地褪去了那张苍白的皮肤，化作了一只纯白色的猛虎。 “当初咱家就跟太上皇说过，对贾赦和贾敬不可以放松警惕，这两个家伙跟他们的父辈完全不一样，老虎和狼永远是用血肉填不饱的。” 贾赦看着这个看上去像是男人的家伙，低声回道“其实，在两只猛兽在年幼的时候在它们的旁边放上一只足以压制他们的幼兽，他们会默默地追随他们眼中的强大之人，直至……” 不用贾赦来回答，那个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那个没有张牙舞爪，却将自己的獠牙都送到了自己敌人的脖颈边的怪物，他直接自言自语补充着贾赦还没有说完的东西。 “直至那个男人露出疲态，露出虚弱之相，露出死亡之丑态。” “狼和虎会一直寻找值得他们再一次付出认可的人。” “或者独自归入山林。” 闻言，贾赦的眼神之中第一次出现了睥睨之色。那位曾经刺王杀驾，杀得天翻地覆的家伙终于在这个红尘万丈痴缠之中真正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眸。但是，这份睥睨在下一刻又被贾赦收敛，他就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伪装成男子的太监。 “应该说对于你这头老虎来说，独自归入山林才是最后的归途。” 在宫廷之中生存了这么多年，活了太久，见了太多人的男人朝着贾赦鞠了一躬，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尖细的嗓音之中带着一丝威严。 “咱家，皇家供奉，见过荣国公贾将军。” 而对于这个完全躲开了自己的攻击，身上气息没有一丝紊乱的家伙，贾赦没有一丝紧张，甚至有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你刚才躲开了？” 老太监没有回答贾赦的问话，只是摇头之间踱步走到了四皇子的面前，那张苍老的面孔之下，抬眉之间，有的是那双已经快异化的恍若猫眼的眼睛。 “咱家此次来不过是为了当今陛下看一下本来应该被以谋逆之名论处的四皇子为何会突然横跨这个皇城来白天发生冲突的荣国公府邸之中。” “不过，咱家看到的东西可是相当有趣，没有想到生来神异的四皇子原来是这么一个惫懒孩儿，咱家可是很是喜欢呢。” 海大富是按照他的性格喜欢的孩子来培养这位四皇子的，虽然多少长歪了，但是，这位四皇子性格，能力之上都称得上是上上之选，只比那几位明争暗斗的三位皇子弱上一筹。 只是，四皇子看着那双近乎猫眼的人眼，整个人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物一般，整个人蜷缩到了海大富的身后。 即便是面对恐怖的怪物，四皇子还是很清醒。 在皇宫大内，他的海叔无法站在他的面前，但是，在这个地方，怪物自然会有怪物来料理。他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了。 “海叔！” 只是四皇子在靠近自家海叔的时候，就发现自家海叔的身子都是僵硬的，那对赤红色的眉毛下浑浊的眼珠之中闪过了一道恍若白驹过隙般的银光。 “小富子，老头子可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让你见了干爹也不叫一声？” 对于海大富的警惕和紧张，这位供奉的眉眼之中充满了怀念。当年这个臭小子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就好像是他这个人会害他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份警惕和紧张，供奉才将海大富收为了干儿子。 在这个皇宫大内，只有小心为上的人才能够活得长久。 他本来以为自家这个义子能够在他百年之后接过皇宫供奉的位置，成为皇室震慑那几个老不死的底牌，他也可以尝试着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尝试一下那所谓的天人化生。 只可惜，老太子的魅力太大了。 “干爹！” 声音有一些嘶哑，虽然还是有一点不想要叫，但是，海大富还是跪在了这位老太监的面前，哪怕他看上去比这个老太监更为苍老。 在低声笑了笑之后，这个伪装成男子的太监低声回了一声后，就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周身煞气收敛的贾赦。 “贾将军，不继续了吗？” “你全身上下都没有杀机，跟你进行简单的切磋多少有一些无聊。” 贾赦瞥了一眼这个脸上露出坏笑的家伙，没有一点好气和见到长辈的尊敬。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猎物的味道一瞬间变得不堪一吃了。 明明是珍馐！ “小老虎，别这么不爽，这些日子我可是搜集到了好些江湖好手汇聚的消息，那里面就有一些可堪一吃的家伙，只是到时候你别被他们当成猛虎给围猎了啊！” 老太监来到了贾赦的对面，坐在了那一桌已经凉掉的美食面前，津津有味地品尝起了上面的味道。 筷子微微抬起，一块本该在贾赦筷子的目标的食物成为了老太监的口中吃食。在贾赦额头青筋有一点蹦出的情况下，老太监乐呵呵地拿着筷子甩了甩食物，慢慢悠悠地将食物塞入口中。 “唔，这道菜好吃！” “如果是热的话，味道会更棒。” “不过，冷掉的味道也是另有一番风味。” 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的老太监慢慢悠悠地将口中的食物连带着骨头一起嚼碎。但是，吃着吃着，这个老太监的眼睛之中没有了一丝的笑意。 “只是，小老虎，这个时间还吃这么硬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养生，会短命的。” “与其什么东西都乱吃，不如有选择性地把好东西都塞入口中，吃掉。” 似乎是看出了贾赦所隐藏的东西，老太监若有所指地指了指整桌的吃食，想要指点贾赦。 只是，在这个时候，贾赦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挑衅的话语，咧开了自己的嘴巴，极力将自己的嘴巴咧开到了极限，露出了那在月光之下愈发森然的牙齿。 似乎是发现了贾赦的牙齿的数量上的情况，老太监才默默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黑影潜入了黑暗之中。 “这一夜，老夫可没有来过哦！” 第93章 替罪羊 春来秋往，夏丰冬去，已经迈入了八月之期，近八月十五矣。 轰~ 一个身影被扔出了荣国府，在半晌才起身，也没有理会周遭人奇怪的眼神，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就离开了。 “哈，兴旺哥，这是第几个被老爷轰出去的家伙？” 看着那个家伙十分熟练的动作，名为阿宝的胖小厮打了一个哈欠，眉眼之中充满了疲倦。 “好了，这估计是最后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了，老爷接下来要处理的家伙可比这几个傻子难处理多了。” 兴旺呼吸吞吐之间，看了看那些坐在周遭酒楼之上的那些高手，皱了皱自己的眉毛。 随着八月十五的临近，越来越多的武林高手开始汇聚到了京城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宝贝随着这些牛鬼蛇神一起来到了京城。 贾赦这段时间除了看管自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以外，越来越沉迷在聚宝阁之中跟往日里面的那几位豪富的朋友一起研究宝贝，日子过得不要太开心了。 当然，他手底下的京营却是快要忙疯了。 镇压，杀戮，追踪，通缉，破案，京营这些人都快忙到忘掉他们自己就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军队了，而且有着天下最强大的统帅。 好在在京营在忙疯之前，贾赦被盯上了。 被这些日子想着法子进入皇宫的家伙弄烦的皇帝根本看不惯那个明明从他手上接过了治安问题，却游手好闲的贾赦。 一道手令结束了贾赦相当悠闲的生活——当今下达了想要参加紫禁大会的家伙的人需要得到荣国公的认可。 随之，贾赦那美好的生活就被那一群又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侠女侠们给打破了。哪怕是外出买点吃的，看点古董，贾赦都可能被那些傻子一样的少侠女侠们给找茬儿。 偏偏贾赦虽然是个不讲理的主儿，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贾赦愿意肆意杀戮，至少在他还没有表明是这片江湖最大的魔头之前。 ……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贾赦正在朝会之上发疯。 是的，虽然贾赦在之前被当今罚回了家，非诏不可上朝，但是，现在这些日子之中京城之中出现的纷纷扰扰还是化成了那些御史的弹劾，如雪花一般飞到了当今的御书房之中。 或许是因为看出了当初是当今和贾赦联手坑害了他们文官，那些阁老对于这些本来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们书案之上的弹劾和奏折也是一件都不处理，表明一切均有皇帝圣裁。 没办法，这些日子已经被那些偷偷潜入皇宫的那些高手给弄烦了的当今几乎是在看到这些奏折的瞬间就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带着自己的旨意走了一趟荣国府，将那位刚刚打发了一个热血笨蛋的贾赦给拉到了朝堂之上。 看着那些摆着一张臭脸的文官，贾赦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这些日子，他也是被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江湖人士给烦透了。 当然，贾赦不是没有使用计谋来分化这些倒霉蛋，甚至已经抛出了几块由他打造好的千年寒铁压成，掺杂金丝雕刻，银丝镶嵌而成的名贵门票令牌，只有拿到了贾赦所制造令牌的家伙才能够在那恍若虎狼的京营注视之下进入皇城。 但是，令牌数量有限，僧多粥少啊！ 虽然更多的人都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在了那所谓的丝带的争夺战之上，但是，总会有一些傻子觉得贾赦这边还是有相关的令牌的。 他们觉得只是需要付出大量的代价和金钱就能够令这位荣国公松口。 更有甚者，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凭借他们在江湖之中那良好的名声从贾赦那边兵不血刃，一毛不出地换来几块入场令牌。 前几日，就有几个大和尚和师太想要通过贾母那边想要从贾赦这边拿几个令牌走。 只可惜，贾赦手上也没有令牌剩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几个大师以所谓的诵经开光的名义交换令牌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贾赦可着实被自家母亲骂了一通。 贾赦更烦的是自家弟媳妇那个掉钱眼里面的家伙还答应了不少傻子说是有机会让他们见到贾赦，给贾赦添了太多的麻烦了。 而现在，已经算是焦头烂额的贾赦还被这些不长眼的文官所弹劾。 “贾大人，近几日江湖人士齐聚京城，您可知？”一位文官走出队列，用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眼神看着贾赦。 贾赦看着这个家伙，没有说话。 “您可知，在这段时间，已经有十几位同僚遭受了这些无法无天之徒的袭击，甚至您的连襟林如海大人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贾赦依旧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不但如此，寻常在各地流窜的采花贼，强盗都堂而皇之地走上了京城的大道，您可知否？” 贾赦的眉眼之中有一抹猩红，但是，在下一刻，又重新收敛了起来。 因为就在这位文官的背后，那几个内阁阁老默默地张开了他们的浩然之气。不是之前的单一阁老连同手下的文气对贾赦进行镇压，而是所有的阁老都在动手。 贾赦的额头上有青筋暴起。 “臣，监察御史，曹林，现参荣国公贾赦没有履行好京营指挥使弹压一方的责任，请陛下圣裁。” 看着贾赦一言不发，曹林的眼睛之中闪过了一丝兴奋。在之前的交流之中，他就已经得到了他们督察员老大的支持，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支持的力度是如此之大。 身为文官，如何不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所垂下的将贾赦的言语行动尽数封锁的文气锁链。 只要贾赦再不出言，说不定本朝就要有一位国公因为履职不当被撤职了。 而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政治利益，曹林根本不敢想象，升官发财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是，就在曹林想要上前，继续跟贾赦对峙的时候，他却不曾发现，本来还在贾赦身边的那些武官们都默默地挪动自己的脚步，想要离贾赦远一些。 武官不是不想救，只是，现在的他们在最前面的老大没有说话行动之前，他们动一下都可能会被文官的文气所镇压，然后就被文官的唾沫星子给淹没。 为了救荣国公把他们自己折进去，太亏了啊！ 更何况，这些武官这些日子可是没少经历贾赦那恐怖的拳脚，如何不知道这位战帅隐藏在纨绔名声之下那恍若猛虎，容不得他人触怒的性子。 荣国公，怎么可能容许眼前这个小白兔一样的傻子，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白痴肆意地在他面前说他的不是，尤其荣国公这些日子干的活可是有目共睹的。 第94章 人山之下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就在他面前还在大放厥词，言语之间行极尽贬低之词的御史，身上的气息莫名冷了下来。 贾赦眉眼含煞，那双倒凤眸本来就因为凤凰颠倒而不如丹凤眸之中风情万种，反而是杀机四溢，眼目之中满是狠厉。 此刻，贾赦艰难地朝着眼前这个文官靠近了一步。 文气锁链的形状就在一瞬间绷紧，将贾赦的身形拉得一滞，整个人都不免向后靠。但是，贾赦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依旧一步一步靠近着那个巡察御史。 锁链在卡拉卡拉之中发挥出了惊人的韧性，在那足以将两头斗牛分开的巨力面前依旧完好，只是，那文气锁链的源头，那几位老人家的眼睛不免眯了起来。 在最开始对于那个看贾家不爽的家伙找上他们几个人的时候，他们都不免嘲笑那个家伙的短视。但是，现在看来，或许那个老家伙最开始将矛头对准贾赦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可现在绝对不是。 贾赦，这个战帅，真的如书院前辈说，没有几位将御，射几门技艺修行到大儒境界的家伙根本没有办法压制。 文武的平衡，只要这个家伙一上场，就必然会被破坏。那么，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个家伙彻底请出朝堂。 说实话，之前贾赦的殿前失仪，这些阁老并不在意。 这些年文武打架的戏码又不是没有上演过，那些武将还不是被他们这些文官压制得死死的。 但是，现在，他们就凭贾赦会导致朝堂之上文武失衡，这些阁老就不介意以殿前失仪这个理由将贾赦死死地压住。 在君面前，你为臣，失仪即失礼，失礼即死！ 可以说，在这几位儒家宿老动了杀气的时候，那本来就是坚固无比的锁链上面还带上了一些可怖的锋芒，想要切割贾赦的皮肤。 只是，贾赦并没有在意那些可笑的锋芒。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几个人的镇压，锋芒都是相当可怕的，但是，对于一位表面为兵家战帅，实则兵家武家一肩挑的双料宗师，这些东西还没有强到破开他肉身的地步。 但是，相对于这些赤裸裸的杀意，贾赦更讨厌那只在他的耳边嗡鸣的蚊子。 贾赦顶着可怕的拉力走到了曹林的面前。 “贾将军，就算是你站在我面前，我依旧要说你。”曹林依旧慷慨激昂，甚至他并不觉得贾赦来到他面前，他会遭遇何等恐怖的事情，亦或者说他觉得，在这个朝堂之上，他笃定贾赦根本不敢对他做什么事情。 贾赦是在阁老们的文气压制之下，依旧不能够开口说话。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能够行动了！ 贾赦缓缓地抬起一只手，就在曹林想要做出什么动作的时候，贾赦那只手臂突然膨胀，可怕的狰狞的肌肉绷断了捆束着贾赦手臂的文气锁链。 力量，是什么？ 曹林曾经以为是阁老们那足以震慑万千人的浩然正气，是那诗书之中砸落的儒家思想。 但是，当力量真正地具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够为这恐怖的力量而感到痴迷。 贾赦咧开了自己的嘴巴，那张因为暴怒而有一些扭曲的面孔之上，无数的青筋在浮现，消失之中反复横跳。 贾赦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臂。那本来掩饰着贾赦的狰狞肌肉的衣袖也在此刻彻底褪到了肩膀处。那张手掌缓缓地打开，几乎是在瞬间就抽在了曹林的脸上。 曹林整个人像是遭遇到了陨石的轰击一般，几乎是在接触到了贾赦的手掌的瞬间就已经陷入了昏迷。但是，那恐怖的力量即便是曹林昏迷，也没有停止宣泄。 一百多斤的肉在飞！ 贾赦默默地看着那个被他直接抽回到了文官队列最后面的白痴，看着那双因为陷入昏迷而呆滞的死鱼眼，贾赦瞳孔转动，脑袋歪着看着那几个额头也有青筋闪现的阁老们。 “贾将军，我们还等着你来解释呢！”似乎是看出了贾赦身上的不便，另外一位御史就毫不犹豫地上前，走到了贾赦的面前。 但是，这位御史在下一刻就被贾赦反手抽回了队列之中跟他陷入昏迷的同僚一起倒在了一起。 贾赦瞥了一眼那还蠢蠢欲动的御史队列，伸出唯一能够活动的手在自己另外一只手掌之上摸索了一番，便握住了锁链的连接处，在强大的指力将那限制着贾赦的手臂的锁链尽数给撕碎。 而在确认双手获得自由，没等阁老们再一次产生所谓的锁链，贾赦那两只手就已经挂在了自己的脖颈之处，在那几个阁老惊讶的眼神之中，两只手不过是轻易用力便将那带着锋芒的镣铐给瓦解，崩碎。 “咳咳~” 贾赦咳了一声，在将那些还在等待着自家老大态度的文官和已经蠢蠢欲动的御史们给吓了一下之后，他才默默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从自己上朝开始就一直低着脑袋的梅翰林，突然贾赦开始大笑。 但，下一刻，贾赦就缓缓地站在了一位巡察御史的面前。 “所以，你觉得我有罪？” “是…的…” 又是一拳，贾赦又一次看向了另外一位巡察御史。 “所以，你觉得我有罪？” “是~” 贾赦冷着脸，一点点地摧毁着这些御史的心理防线，用最为残忍的暴力在这个朝堂之上宣告着他作为武官的跋扈。 偏偏在当今还没有开口之前，那些老胳膊老腿根本不是贾赦的对手。 一双铁拳从朝会的这头打到了那头，打得那些文官那叫一个眼冒金星，鼻青脸肿。 不知多少人在那里一边喊所谓有辱斯文，一边强撑着从地上站起身，跪在当今的面前，乞求当今惩治贾赦。 贾赦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嚎叫，依旧在挥拳，只是，文官是有效的，贾赦挥拳的对象的品级越来越高。 七品，五品，三品，二品…… 而当贾赦捏着拳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那披头散发的样子之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癫狂，站在那位左都御史之前，他咧开嘴，看着这位左都御史，检察院的老大，眼睛似乎是在诉说着“轮到你”的可怕杀气。 “贾赦！” 当今终于出声了。 只是，贾赦也已经出拳，以超越人反应速度的刺拳击垮了眼前这个左都御史的反抗。 在听到当今的话语之后，贾赦才停下了打量自己杰作的动作，缓缓地单膝跪在了当今的面前。 而就在他的身后，左都御史的身体则是在贾赦跪地的时候也轰然倒下，倒在了贾赦为他专门垒成的人山的最顶上。 第95章 拳霸之名，弹压京城 当今看了看贾赦，脸色有一些铁青。但是，养气功夫相当不错的当今在深深地看了一眼贾赦，想要将此刻的贾赦尽数烙印在自己的心中之后，才吐出了一口气。 “贾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贾赦朝着当今拱手表示感谢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武将队列第二的位置，根本不理会原来是站第二位置的王子腾的表情。 亦或者是贾赦就算是知道王子腾那张脸上的狰狞，他也不在意。 王家虽然说是心思坏，人不咋地，但是，多少还是他贾家姻亲，如果不是太过分，贾赦还不会把他玩死的。 更何况，现在，贾赦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从这几位的阁老和当今手中获得一些东西才能够解决那些没完没了，盲目自信，还目无王法的江湖人士。 “陛下，这些日子京营已经全力运行，但是，因为之前亏空过于严重，虽然有弹压整个京城的能力，但是，并无查案之力。” 贾赦从怀里面取出了好几件奏折交给太监呈了上去。 “我们都是丘八，哪里会查案啊？” “问题是会查案的那些文官们都在消极怠工。” “我的那些兵都不知道去何处抓人。” 贾赦直接朝着文官开炮。 而因为贾赦刚才那横扫朝堂的拳头的威势，至少在那些文官专用嘴炮醒过来之前，贾赦还不会遭遇什么明显的阻碍。 而且，贾赦自认为，经历了这么两次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在贾赦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的情况下来触贾赦的霉头。 如果还有没眼力的家伙来的话，贾赦觉得到时候自己真的可能会动杀心。 当今飞快地翻阅着奏折上面所写着的案件，眉毛紧皱。 不过，很快，从这几个案件的背后，当今似乎是看到了几个大家族的手段。 当今也是眼睛骨碌一转，心中生出了一计。在重重地将自己手中的奏折砸在了自己的桌上的情况下，满脸怒容地朝着贾赦说道“荣国公，于你方便行事之权，于你暂时可进入锦衣卫获取消息之权，务必在八月十五来临之日，清扫蛇虫鼠蚁，还京城安宁。” “如遇反抗者，伐！” “另，着令内阁申饬三法司，及快及早查处这些在京城犯罪之人，早定罪责不可拖延。” “中秋佳节，家庭团圆之日，又怎么可以令那些宵小之徒搅了治下百姓的安居乐业！” 而在听到贾赦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权力的时候，内阁阁老正准备上前阻止当今的胡闹。只是，他的脚步才刚刚迈出，当今那双往日里面温和的眼睛之中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之中却充满了可怕的杀机。 这位阁老低首，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脚步。 他知道这位陛下的想法了。 “陛下英明！” 只是，听着旁边贾赦那高声呼喊的声音，阁老也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跪在地上，同百官一起山呼海啸。 …… “兴旺，给这些日子跳得最欢的那些门派的主管人发请帖，记住，要求他们后日午时尽数到京城醉花楼来吃席，老夫请客。” 贾赦坐在京营之中，在自家小厮接过贾赦手中的请帖消失之后，贾赦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笑嘻嘻的老友们。 看着这些人乐呵的面庞，贾赦就莫名地不爽。 “所以，你们在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自然不是，我们是来看太阳从西边出来而已。”一个胖胖的家伙耸了耸肩，对于贾赦语气之中的不爽充耳不闻，一脸幸灾乐祸。 这些日子可是被那些少侠女侠给烦得快疯了的铁牛摸了摸自家缺了半边的胡子，那张憨厚的老脸之上也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奸笑“自然不是，我们是来看一人两拳头打遍文官无敌手的贾莽夫在这里为这些案件暴跳的样子。” 拿起了一个沙漏，重新将沙漏倒置，看着那里面的沙子重新开始走动，中年文士打扮的男人抬手掐算了一下，长叹了一声“是啊，当年可是胡搅蛮缠有一手的贾纨绔居然会好好地看公文，真是难得啊！” “已经三刻钟了，我们的主帅居然到军营看公文三刻钟了，真是不可思议。”一个白发老者盯着两个黑眼圈，摸了摸鸡窝似的头发，很是咳嗽了几声，便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酒碗，跟自家老兄弟们撞杯畅饮。 贾赦听到这些话，额头的青筋就开始暴起，咆哮道“要不是你们这群混蛋之前把应天府那边的那些城狐社鼠给得罪了，老子还要去求当今要那啥锦衣卫的情报。” “哈哈哈，恩侯，别这么说，要不是我们，你觉得三法司那群混蛋会这么快审理那些案件吗？” “就是，此战可是真正打出了你贾恩侯野蛮人的外号，令那些文官在外听到你的名号都要抖上一抖。” “威风极了。” …… 贾赦手中的笔在一瞬间被他捏碎，本来已经算是写好的请帖在下一刻因为毛笔的粉碎而沾染上了许多墨水。 彻底不能用了。 他看着这群因为过于胡闹而被当今申饬要求在京营之中不得外出的混球将领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缩在角落之中时不时抬头看一下自己的贾琏。 “琏儿！” “父~父亲。” 贾琏知道自己父亲想要问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啊。 对于这一次朝会之前自家叔伯们的胡闹，贾琏也不是没有劝谏过，但是，这一帮子怒气冲冲，还有几个喝了一点小酒的叔伯就是挥舞起来的拳头都可能一个不注意砸死他这个小胳膊小腿。 他哪里敢拦啊！ 更何况，这一满屋子的叔伯，他哪一个都说不了。而且，大家都是参将以上的将领，他，贾琏，这么一个小小的库房军需官怎么管得了啊，就连田任大人都管不了这几个刺头啊！ 贾赦知道贾琏的苦闷，但是，对于自家崽子，贾赦并不准备好好听贾琏解释，只是盯着这个笨蛋。 “记住了，接下来，你的叔伯们，禁酒，但凡让我抓到你给他们买酒，他们领三十军棍，你就要领十军棍，老子不是开玩笑。” 而听到贾赦所言，那些本来还是笑嘻嘻的家伙脸色一下子就变掉了。 这些日子他们苦啊，那些江湖人可能在地方上面跟那些官员斗多了，一个个都是滑不溜手，都是靠着暴力执法才能够抓住的。为此他们可是没少借着抓这些家伙受伤聚众喝酒，但是，现在，这个不参加聚会，不干活的家伙居然要禁他们喝酒！ 只是，他们并没有去做挣扎。 因为贾赦连军令旗都拿出来了。 “记住，传令下去，八月十五之前，京营禁酒，实行宵禁，接管京城，弹压江湖所有闲杂人等。” “此间，作奸犯科者，斩！” 话语之间，杀气肆意。而同时，贾赦手中的军令旗就笔直地射出，戳在了那些闹哄哄的家伙的面前。 而话音刚落，那些本来还是嬉皮笑脸的家伙也在那强大军气的冲击之下，褪去了一身酒气，露出了那掩藏在他们身体之中的杀气。 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 第96章 此去酒楼见江湖 已经近午时，贾赦带着自己的小厮们浩浩荡荡地从贾府出发，一路上的吓人脸色几乎是把往日见到贾赦就凑上来的老友们给吓了一个半死。 好在贾赦笑着跟他们约好自己忙好就跟他们一起去看宝贝，这才将这几个素来胆小的家伙给安抚住。 只是，贾赦是将那些家伙给安抚住了，不代表着贾赦将自己安抚好了。 自从那一日贾赦吩咐下去，被贾赦激活了杀力的京营几乎是在一天之内将整个京城之中他们能够抓到的那些所谓的胡作非为的侠士们尽数抓进了牢房。 而且，这些粗鲁的莽夫将士们还很贴心地为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侠们按照他们所犯罪责的不同送上了肋骨打断，缺胳膊少腿，废除武功，钩穿琵琶骨等一系列贴心服务。 经过这场厮杀和围剿，本来京城里面因为那些江湖儿郎汇聚而出现的乱象情况已经被贾赦统帅的京营战士给镇压下去了。 毕竟此前到来的那些年轻的侠客们多少还是知道一些道德仁义的，在行侠仗义的时候还是会注意一下周围人的安全，甚至在破坏掉了别人的东西还是会照价赔偿的。 偏偏随着一些老一辈的家伙涌入，整个京城的治安就再次变得有一些混乱。 那些在地方上面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的家伙，多少都有一些他们自己的生存之道。有一些在来到京城之后就夹起尾巴做人，完全看不出往日那豪横霸道的做派。但是，还是有一些家伙完全将自己在地方上的做派带到了这里——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甚至贾府都有几个家伙来撩拨。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家伙都是造成了京城混乱的源头之一，偏偏这些家伙一般军士拿他们不下，要好几百军士摆下军阵才能够硬生生磨死。 而在京城之中，这样巨大的械斗可不是被允许的。 导致只要是这些老东西犯事情，基本上就需要贾赦或者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出手弹压，可以说是疲于奔命，还有一些老东西手底下不干净，在这些天陆陆续续贾赦手底下的兄弟们都多少受了一些伤，还有几个倒霉的中了毒。 偏偏这个时候！ 贾赦看着自家侄女托管家送来的信件，看着上面的斑斑泪痕和文字，那双倒凤眸之中的冷厉都快要将鬼给吓死。 “呵呵~” “告诉你家小姐，某家知道了，某家会亲自料理那个家伙的。” 贾赦一点点地将那封信件捏入手心，直至那封信件完全消失在了贾赦的手心之中。 而在下一刻，在那只手恐怖巨力的碾磨之下，那张纸被贾赦捏成了一块闪烁着淡淡黄色光芒，其上有墨香的玉石。贾赦将那块玉石放在了那个因为贾赦做出的事情感到胆颤的管家手中，默默地带着自家小厮朝着酒楼走去。 这些江湖人啊，永远都是不识趣的。 …… “只是，他们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往我家里和妹妹家里走上那么一遭。” 是，贾赦还没有暴露出天下第一魔的身份，也没有表露出自己作为半间楼主的身份。在这个江湖之中，贾赦没有什么地位。 但是，无论是贾赦那身为天下兵道统帅，还是荣国公的身份，只要他放出了请帖，那些家伙都必须按照请帖上的要求来。 而就在前面，整个酒楼早就被贾赦手底下的将士们给肃清，只剩下了做菜的那几位厨子还在厨房被几个军士看着。其上，那些早就已经到来的江湖人士则是在贾赦还没有到来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始举杯吃菜，好不自在。 人声鼎沸之下，贾赦甚至还能够听到不少污言碎语。 贾赦脸色阴沉得上了楼。 一步，一步！ 楼梯在贾赦的脚下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明明人还没有来到那些江湖人士的面前，但是，贾赦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开始将整个酒席之间被有心人刻意制造起来的热闹氛围给硬生生压下。 那些已经微醺的人见到周围人都不动，就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之前还在觥筹交错之间发出豪言壮语的诸多伙伴的脸上有一种活见鬼一般的样子。 相对于常人更加敏锐的感知告诉着这些武人，正在上楼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那是一尊要使人间起刀兵的兵道魁首，是一位杀人道中称豪雄的杀道至尊。 浓重的血色就像是泉水一般沿着他们桌上翻到的酒水低落在地上。 滴答！ 滴答！ 那本来应该是晶莹剔透的酒液却像是血水一样滴落在地上。偏偏在落地之后，那些水珠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物的气息滋养，化作了巨大的浪潮将眼前所有人都裹挟其中。 浓稠，窒息，血腥…… 每一步的脚步声在那猩红血色的海洋泛滥的咆哮之中依旧清晰可见。 每一步都踩在那些人的心脏跳动的节奏之上。 踏~ 踏~ 那些武人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兵刃之上，警惕地看着那个即将走上楼来的男人。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他们这些过江龙搜集信息了解贾赦，但是，他们再怎么预估这位荣国公的危险，也没有想到这位荣国公会是如此危险。 但是，毫无疑问，他们中的有些怀揣着不可猜测的目的的家伙眉眼之中却充满了戏谑。 他们可是相当兴奋。贾赦越强，那么，计划成功之后，他对于真正计划的施行就越有助益。 而此时，坐在主桌之上的几位服装各异的老人们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便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那正从楼下走上来的贾赦。 相对于在座那些陷入可怖幻境之中的人，他们作为门派的宿老来参加这场紫禁大会，首先就需要有一定的实力，他们没有陷入贾赦杀气所勾勒的幻境，但是，正是因为没有陷入，他们才得以窥见贾赦那份杀机之下所隐藏的堪称浩瀚的接连天地般的气机。 战帅啊！ 曾经跟他们武人完全不一样，却又同样沉浸在天地之中的顶级强者。 如今，就在他们的面前。 而在贾赦真正踏足酒楼二层的时候，这几位就直接起身迎向了贾赦。 别人可以退，可以不去见，他们这几位已经在江湖沉浮数十载，算得上是这个宴会之中门派代表的他们，如何可以退，如何可以不去迎接？ 第97章 真以为什么人都跟我谈交情 “贾将军！” “荣国公，别来无恙！家父托我向您问好，多年前家父进京赶考多亏了您的关照。” “鲸鲨帮上官潜见过将军。” “草民，嵩山派左少辉参见荣国公。” …… 所有人都不自觉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还准备跟贾赦套近乎的家伙。 见到那个家伙真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贾赦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才多看了一眼那个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气势陷入自我幻境之中的少年，从少年的手中取来了那封信塞入了怀中。 “原来是文先军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他离京的时候跟我说才三岁。” “当初老子就跟他说过，他不是读书的料，让他回家开枝散叶算了，说不定后辈里面还会有一个会读书的家伙，怎么，那个会读书的家伙是你啊？” 说实话，贾赦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熟人的后代，本来冷峻的脸上多少有了几分柔色。但是，在跟这个少年寒暄几句，贾赦将眼前这个少年划作自己人之后，便用一张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的脸朝着这场宴会的主位走去。 而等到贾赦坐在主位之上，那些自诩好汉的人们才一个个从幻境之中苏醒过来。 在看到贾赦坐在主位之上，他们就意识到，刚才的那股滔天的气势不过是这位宴会的举办者给他们的下马威。 就在其中几位因为在幻境之中出了丑，脸皮薄的家伙想要上前跟贾赦理论的时候，他们就被周围的几个人给拉住了。 一时间，本来还喧嚣的酒楼陷入了一片寂静。 只有贾赦拿起酒壶，自斟自饮得畅快。 而见整个宴会几乎是陷入了死寂，平日里自负参加酒宴最多的鲸鲨帮长老则是摸着胡子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来到了贾赦的面前。 “贾大人，小老儿已经来此地许久了，也不知道贾将军为何今日唤我等来此地？” 有了上官潜长老开头，那些往日之中最不喜欢攀附权贵的武林人士却都不自觉地开始应和这位长老的话语。 “就是，如果将军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哪里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叫我们来此，吩咐一句，我们又怎么会不尽力呢？” “对啊！” …… 说实话，他们在收到贾赦的请帖的时候也是非常不解的。 相对于那些在京城之中上蹿下跳的家伙来说，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家伙所行之事基本上算是符合法规，也没有阻止京营抓捕武林之中的害群之马，甚至在碰到一些家伙，他们还会上去帮上一手。 “是啊，本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毕竟在座的各位在入京之后还算是安分守己。” 看了一眼那个在他面前举杯的上官潜，贾赦同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遥遥跟上官潜碰了碰之后，一口将其中的酒水饮尽。在口中吐出淡淡酒气的同时，贾赦的脸上升腾起了一丝红晕。 “不过~” 贾赦拿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眼睛成斗鸡眼状，开始研究起了自己手中这个小小的酒杯上面的纹路，但是，在片刻之后，发现自己有一些不胜酒力的贾赦才将酒杯放下，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那位乐呵呵的鲸鲨帮长老。 “如果你们真的没有做什么事情的话，就好了。” “你说是吧，上官长老。” 随着在座的那些人的目光都开始汇聚在上官长老身上，上官长老并没有因为贾赦的突然逼问而感到紧张，反而是淡定地回答贾赦的问话“自然是如此，某家入了京城，基本上就跟少林的几位大师一起居住在宅院之中，连平日里的饭菜都拜托小徒购买，自然什么事都没有做。” 后来似乎是因为担心贾赦不信，上官潜还多说了一句。 “您可以去询问一下方信大师某家这几日的行踪。” 而就在上官潜的身边，听到上官潜的话语，身上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在低声颂念了一声佛号之后，才缓缓地朝着贾赦做了一揖。 “贾施主，这一点，老衲愿意作证。” “上官施主这些日子确实都在院落之中不曾外出。” “而且，老衲还听说上官施主手下的几位弟子可是帮助贾施主手下京营的将士缉拿了好几个在逃的通缉犯。” 言语之间，这位大和尚对于这几个虽然有一些残忍，但是，无疑也算是好孩子的少侠多有认可。 贾赦看了一眼这个大和尚，咧开了自己的嘴巴。 在这些日子之中，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利用他们的手段从百姓乃至官府之中搜集贾赦的信息，但是，他们的底细早就在他们进入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被各地的锦衣卫搜集完成传递到了京城总部。 借助之前当今赐予的暂时查阅锦衣卫卷宗的机会，贾赦可是将今日请来的这些武林人士的资料都看了一遍。 可以说，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不过是一群恶心的野兽。 就在上官潜想要笑的时候，贾赦就忍不住发出了狂笑。 贾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发笑。明明比这更虚伪的事情都见过了，就在前几天，在那个朝堂之后。 但，偏偏在看到这个名为上官潜的家伙极力伪装那份眼底的狠毒的时候，贾赦仍旧笑出了声。 就在这位上官潜长老快因贾赦的狂笑而感到尴尬和羞辱的时候，贾赦才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泪花，从自家小厮的手中取来了一个漆黑的卷轴扔到了上官潜的面前。 “是啊，如果上官潜真的如你所言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好了。” 贾赦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在那个在座的众多武林人士眉头紧皱之中，缓缓地点了起来。 “如果你说入京就先将自己押运的三百件弓弩送入了义忠亲王府算是什么都没有做的话，也算是可以。” “如果说你在入京前沿途造下三十口人命惨案不算什么的话，那自然是可以。” “如果说你在入京之前，没有在苏杭背上那位巡盐御史的性命的话，就好了。” “如果你没有将那位巡盐御史的妻女尽数杀死就更好了。” 越是说，贾赦那张冷静的面孔就愈发狰狞。 “至于你那些弟子，虽然有帮助我们京营压制那些为非作歹之人，但是，如果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不是你们的人，就更好了。” 所有的人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位素有侠名的上官潜长老手下会是如此，如此…… 贾赦看着那收敛了笑容的上官潜，口中吐出了更为残忍的话语。 “如果没有查出你身上的这些罪证的话，该多好啊，你说呢，白莲教上官长老。” 第98章 替身，镇压，冲突 沉默，寂静，成为了这个宴会上的主题。只是，这份寂静和沉默也只是维持了片刻。 整个宴会一瞬间被引爆。 无数的兵刃被它们主人抽出，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那个坦然面对这一切的上官潜。 而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上官潜的身上之时，上官潜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的暴露而感到一丝的紧张，甚至因为自己身份的暴露有了一种自己身上的伪装终于可以脱下的释然和畅快。 “我都不知道演了多久上官潜了。” 他弯腰捡起了贾赦扔在地上的卷轴，缓缓地打开，仔细阅读着上面所写的东西，眉眼之中没有一丝为自己所犯下的这般罄竹难书的罪状而感到忏悔的神色。 这位长老那张慈善的脸庞开始扭曲，变得有一些可怖，有一些吓人。与此同时，在他眉间那点白光生出。而在那点白光之下，他脸上那些扭曲和疯狂又被强行缝合，变得像是一位将一切都奉献给了他所信仰的神明的狂信徒。 “自从我圣教有了取代他的想法，我就跟在他的身边，学他走路，学他说话，学他的声音，他的小动作，学他的爱好，学他的行事，我将我变成了他。” 上官潜本来有一些宽厚的声音变得有一些尖细，但是，又有一种琉璃破碎后被拿来摩擦地面的刺耳之音。 对于上官潜的话语，那些武林人士似乎是想到了一位恐怖的家伙，议论的声音开始低了下去。 “真的，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都是他。” “在当他的时候，我享受到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到的荣华富贵。”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明明上官潜已经死了，为什么我不可以真正地成为上官潜？” 这位上官长老摊手，那双漆黑如墨，却又比正常人大上一些的巴掌正是鲸鲨帮长老和帮主才能够学习的鲸鲨掌——通过搬运气血不断充盈自己手掌，同时结合秘药和剧毒养出了这么一双运功时巨大而又漆黑的手掌。 “你们看，我的鲸鲨掌练得比他还要好。”似乎是在炫耀，这位白莲教的长老伸手向着贾赦展示自己的奴隶。 而，贾赦则是在别人还在警惕这位长老会不会突然发疯的时候，淡定地上前仔细地观察着这位上官长老的双手，甚至还上手捏了捏。 “确实，比锦衣卫之中记录的鲸鲨帮帮主的鲸鲨掌练得好一些。” “毒性也好，坚硬程度也好，都比那个家伙好一些。” 突然，那张手掌就出现在了贾赦面前不过三寸的位置。 上官潜那张扭曲的脸上就露出了肆意而又疯狂的笑容。 “那为什么在我想要争夺帮主之位的时候，老帮主不选我，明明我比他更强啊？” 曾经的白莲教喽啰在得到了鲸鲨帮的栽培之后获得了力量，获得了权力和财富。 欲望，也随之点燃。 而欲望一旦被点燃，就无法被停歇，除非这份欲望在最开始就被约束到了最低点或者攀爬到了最高的层次。 “呵呵，这个我哪里知道，你应该去问鲸鲨帮的老帮主啊！”贾赦冷笑着，仅仅是歪了一下脑袋，就躲过了那鲸鲨掌的拍击和横扫。 鲸鲨的鸣啼声响起，那是大海中长者的低语。 沉稳，却异常危险。那深藏在无数异物之中所蕴藏的毒素随着鲸鲨的积攒和消化变得愈发可怕。 只是，在这位假的上官潜的笑容之下，那双漆黑的手掌抽回，向着贾赦再次横击而来。 可惜，在这位长老脸上露出得手的笑容的时候，贾赦脸上的笑容却比这位长老还要肆意。 一道宏伟的佛光压下，将这位在瞬间暴起的上官长老给压进了土中。 金钟嗡鸣声之下，震骨荡筋。 只是一击，那之前还在为上官潜证明上官潜这些日子的相安无事的方信长老已经化作了一尊金人，裹挟着可怕的震荡之力，只是一记佛印，洞穿了上官潜身上那由无数的毒盐和海水冲击之下所磨砺出来的横炼体魄。 “阿弥陀佛，贾施主，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有白莲教之人以替身之法来到我们身边，还望恕罪。” 看着那张佛印之下，虽然没有死去，但身形已经快要扭曲得不成人样的上官长老，贾赦也没有露出一丝的紧张，只是淡定地喝了口茶水，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嘴上说着惭愧和慈悲，行事却半点慈悲都没有看到的高僧。 “少林啊！” “如果是达摩在时，某家顶礼膜拜，亲自引达摩入皇宫朝见陛下。” “可是如今的话，就连方信大师你自己都还没有摆脱身为白莲教的可能性，我怎么可能放您前往大内拜谒陛下？” “如果这样子让你前往，那可就真是洒家的失职了。” 在方信震惊的眼神之中，贾赦只是抬手将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 本来隐藏在这座酒楼附近的那些将士们就已经倾巢而出。 几乎是瞬间，酒楼的外面，酒楼的顶上，酒楼的暗道之中，附近民房之上，弓弩手已经就位，刀斧手已经将手中的朴刀和斧钺扛在了肩上，隐藏的杀手已经摆好了刺杀的准备。 同时，灵狐，莽牛，白猿的军气若隐若现。 贾赦的身影则是在方信长老的注视之下一个纵跃，缓缓地消失在了这些垂落下来的军气之中，消失在了那旌旗挥舞之处。 “某家现在有一个好去处想请诸多好汉走上一趟，相信我，如果诸位身上没有任何疑点，我们还是会放人的。” “你们可以相信三法司的那些大人，毕竟这些家伙也算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而你们不是传说之中的名门正派吗？” 几乎是在瞬间，那些好汉手中的兵刃就已经出鞘。他们可不像是双手合十的方信那般冷静。 刚才，他们可是听的很清楚，即便是贾赦没有说什么监牢，但是，贾赦口中所说的好去处无疑就是监牢，而且京营的大牢比正常的大牢都不好进！ 更何况，还有三法司，那些敲皮拆骨的家伙，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些垃圾出去！ 亦或者说，就连这些好汉他们自己根本不相信按照他们可以从所谓的牢房之中出来，哪怕没有白莲教叛逆的身份。 第99章 以恶制恶 “阿弥陀佛~” 说实话，方信也不想要入那所谓的三法司或者京营的牢狱。 但是，看着贾赦所布下的天罗地网，他也知晓，如果一味冲击军阵的话，他们在座的所有人都会十死无生。 兵家之人在没有统帅的时候只不过是一盘散沙。 但是，一旦有了统帅，那么，哪怕是百人所成的军阵都可以活生生耗死一等一的好汉。 更何况此间，在这座军阵之中坐镇的家伙就是号称定鼎天下的战帅。 “贾施主，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对我等有如此的恶意。” 方信长老从阁楼之中走出，看着那位消失在人群之中，却以一身气息直接主宰整个军阵，随时准备将他们尽数吞下的可怖男人，朗声问道。 这位方信长老在贾赦踏入了这个阁楼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贾赦身上所散发的对于他们的恶意。 只是，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才踏入京城不过几日，甚至常年盘桓在客栈之中，连外出都没有怎么外出的少林寺是如何被这个怪物所盯上的。 “呵呵，盯上？” 贾赦在远处看着那个有一些疑惑，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不知道他们少林寺到底犯了什么忌讳的老和尚，忍俊不禁地开始大笑。 “拨弄江湖风波，操弄风浪，以慈悲之念行那所谓的吞并之法。” “放纵俗家弟子行凶，趁机除魔来收拢钱财，招揽名声。” “暗中蓄养了大量武人，代替地方官府行审判之权，却又无公允可言。” “收受高利贷，逼迫百姓卖子卖女以还租金。” 贾赦的语速有一些快，但是，每一句话都是无比清晰。但是，正是因为清晰，贾赦的每一句话才令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宿老们有一些毛骨悚然。 “是不是很耳熟？” 贾赦即便是面对那个疯狂的白莲教，眉眼都没有那么凶恶，因为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的家伙只值得贾赦施舍他的怜悯。 而如今，贾赦才真正展现出兵家对于摧毁他们所守护的太平的家伙应该有的恶意。 为什么成兵家是乱世定鼎，太平取乱之法？ 因为他们的心中常常有一股恶气，而寻常的士兵根本无法理解这份恶气，只会随意地令这股恶气操纵他们的军气肆意行事。 而战帅不同，他能够统率众人心中之恶，用恶制恶，以恶杀恶。 眼下，这些武林人士的罪，足以贾赦释放在场兵家士兵所有的恶意。 嗖嗖嗖~ 箭矢穿梭之音频发，恍若雨下，又如飞蝗，密集而难以躲避。 本来还在暗自腹诽那些往日吹嘘自己多强的家伙在此刻居然会这么老实的和尚们才真正地见到了之前那些侠客看到的贾赦心中的景色。 江湖飘雨间，月色森林万兽眠，不知谁家虎儿啸，惊彻万里送飞鸟。 残阳落雪里，血海汪洋起刀兵，难晓孰门壮士守，吓煞千秋镇万军。 在一声苍茫虎啸之间，可怖的杀意如血海，如汪洋，倾泻而下。漫天飘洒的血雨之中，残照如辉，却不知是刀兵的光芒，还是死亡之前最后所能够窥见到的光芒。 方信和尚看着那已经倾泻而下的箭雨，在低声颂念佛陀之音，催动周身金钟罩防护箭雨洞穿之力。 只是，方信和尚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贾赦那一身杀性之大，杀性之强，闻所未闻，几乎可以比拟被方丈师兄称之为人魔的半间楼主，而半间楼主这些年出现的位置都是在京城之地。 方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恍然。 但是，在还没有等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些在箭雨之中苦苦挣扎的名门正派的大侠们也在死亡的危机之下彻底展现出了隐藏在他们心中的恶。 善于横炼的，在吐纳之间催动功体，顶着那恍若飞蝗般的箭雨撞入军阵，闯阵而去。 他们作为江湖武林之中最信任他们肉身的家伙，他们自信那所谓的凡兵是伤害不了他们那千锤百炼的肉身，所以，他们准备将这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的家伙给宰了。 “听说兵家有四大成就，看上去今天我们要完成两个了。” 虽然已经被一群战士围住，但是，那些催动肉身，将身上那些箭矢从血肉之中挤出的壮汉们随意地用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那双双因为陷入疯狂而血红的眼睛之中有着对于周围这些人的蔑视。 太弱了！ 也不知道兵家为什么还要培养这些家伙为兵，而不是选择他们这些修行横炼的武人。 不过，现在，他们却又要感谢那些兵家祖师的智慧，要不然，他们如何能够左右这场最多不过五百人的战局。 “某家托天塔王山峰今日破阵！”手中的大锤落下，溅起了一地的石子，在那些小兵缓缓退后的过程之中，王山峰的脸上有一丝笑意。 只是，在下一刻，他就被远处投来的一柄巨大的叉子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就在王山峰一个鲤鱼打挺，想要起身的时候，一口口飞叉接连落下，死死地将王山峰的四肢尽数锁死，他整个人也淹没在了那些士卒猩红的血眸和高举的长刀之下。 “山峰莫急，老夫来救你。” 见到老友被围，另外一位使用大斧的汉子吐了一口唾沫，刚准备朝着那恍若蚂蚁的士卒走去的时候，一个魁梧到略显富态的大汉就挤入了他的怀里，那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将那大汉因为胸口碎裂而发出的痛苦咆哮重新压回了他的胸膛。 “我们家主帅说了，反抗者，杀无赦。” “不过，听说老爷子你乐善好施，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要不然，就不是胸膛碎裂这么简单了。” 就像是野猪在泥地之中打了一个滚，那个略显富态的男子朱四良飞快地从这个老爷子的身体之上起来，看着那个被他撞得进气比出气少的老人家，他也只是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鲜血，没有理会自己身上那狰狞铁甲上面所沾染的血肉，淡定地指挥着自家手下将这位老爷子抬下去。 而就在这位汉子的身后，崔望牛手持钢叉，带着他的兄弟们，将另外几位还想要挣扎的好汉给硬生生锁在了他的铁牛阵之中。 “老朱，解决了？” “望牛，狐狸那边还等着我们帮忙，他对这些铁疙瘩可没有啥办法。” 瞥了一眼似乎是在检验自家兄弟们这段时间军阵的掌握情况的崔望牛，朱四良摆出了一个冲锋的架势。 “那么，你牵制？” “我冲锋！” 不过寥寥数语，这两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已经定下了对于这些擅长横炼的大侠的命运。 第100章 大和尚，了不得 “军阵，启动了。” 曾经参与过朝代更替之战的少林寺之底蕴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这些寻常名门正派所能够比拟的。 虽然在最开始一直都是方信和尚在跟贾赦交流，但是，实际上，一旦感受到了贾赦对于他们的恶意之后，方信就已经下意识地将那些被他带出来见世面的小和尚护在了身后。 那口闪烁着金光，其上经文浮现又消失，如此往复的巨大金钟就像是横亘在箭雨之前的巨大城池，牢不可破，直到箭雨停歇，方信才缓缓地松开那有一些颤巍巍的手掌，擦了擦自己额头的虚汗。 在箭雨之下，这位方信长老也只是勉强护住了自己手下的这些沙弥，哪还有余力去提醒那些已经杀入了军阵之中的江湖好汉们。 军阵，在没有开启的时候，找到核心之人击破即可。但是，一旦开启，那么，除非你将此地的所有人都击垮，否则这军阵就牵引着主将将你们这些突入军阵的异类一一料理。 “师叔，怎么办？”那些本来就是不通俗务的小和尚们多少有一些担心那几位冲入军阵之中的好汉。 但是，在他们朝着自家师叔问话的时候，一路上面对任何苦难都表现得风轻云淡的师叔在这个时候却用一种非常警惕的眼神注视着那吞没了那几位好汉却没有任何波澜掀起的军阵。 能够感受到军阵之中投射过来的那道恍若实质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方信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根本不可能逃离。但是，少林寺的种子可不能够折在这里。 方信低头，轻声跟凑上来的沙弥说道“等会儿我会尽全力给你们制造机会，到时候抓紧时间跟着那几位大侠一起离开，逃出去之后马上会少林，马上！” 似乎是担心这些初出茅庐，容易热血上头的小和尚做什么蠢事一般，方信瞪了那几个欲言又止的家伙一眼后，便直接深吸一口气，作狮子吼。 “贾施主，你的目标是某家，就不要欺负这些小家伙了。” 方信和尚身上金光大作，那口才消失的金钟再一次出现，只是这一次上面所镌刻的便不再是所谓的佛门经文，而是几尊怒目圆睁的金刚。 而同时，方形和尚两只手就恍若那几尊精钢手中的金刚杵，捏拳连轰金钟。可怖的音波化作巨浪，一次次地向着那将整片天地都抓捏在自己的手中的军阵袭去。 直至军阵硬生生被这恐怖的声波给撕开了一道裂缝之后，金钟横空，方信和尚也如之前的那几位莽撞的侠士一般，撞入了军阵之中，硬生生地拦在了那道裂缝之前。 “快，快进去！” 老和尚的声音有一些沙哑，但是，他还是在不断地轰击着由他本身所塑造的金钟，维持着那微弱的裂缝。 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些小和尚跟着那几位轻功卓绝的师傅们逃离此处，一声“御”之音响起，大盾落下，连接大地，一点点地将那轰击肉身的巨音传导入了大地。 待到音波散尽，贾赦才缓缓地从大盾之后走出，看着那已经快要逃离此地的那些小和尚，也没有去追击，只是迈着四方步来到了眼前这个几乎是面如金纸，散去了周身劲力，准备束手就擒的大和尚面前。 “方信大和尚，何必呢？” “按照锦衣卫上面的信息上来看，你可是少林寺之中不可多得的高僧啊！” “咳咳~”咳嗽几声，嘴角有鲜血流出的老和尚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高僧？” 方信和尚艰难地双手合十，朝着贾赦躬身一拜“老衲从不知道老衲是高僧，老和尚啊，不过天地下一个小沙弥而已，老和尚只是希望贾施主此次少做杀孽，老和尚会在狱中为贾施主颂念经文的。” 贾赦没有回答这位和尚的话语，那双倒凤眸之中的如火杀机在听到了这个老和尚的话语也是勉强熄灭了下来。 “真是的，扫兴了，老和尚。” 贾赦身后有四道身影从军阵之中走出，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老和尚。他们也是有一点惊讶。 这个老和尚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可是微弱了太多了。 但是，这几位战将并没有因为这位老和尚的气息衰微而放松警惕，直至贾赦缓缓地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径直朝着军阵走去。 “带下去，请个医生给这个老和尚治治，好生看护着。” “这个大和尚，了不得。” 贾赦的声音在他们四个人的耳边响起，恍若雷鸣。 “啥！” “恩侯，你刚说啥！” 那几个大汉招呼自己手下上前将眼前这个大和尚放入担架朝着医馆送去。 只是，当他们接触那个双手合十，束手就擒的大和尚的时候，这几个家伙才发现这个大和尚居然在七窍流血，昏迷的情况下口中还在颂念经文，超度周遭的戾气和死去的亡魂。 …… 一切做罢，朱四良为首的四兽阵首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贾赦。 “你们以为我看错了吗？” 贾赦瞥了一眼那些家伙，坐在那被箭雨所覆盖的酒楼之中，拿起筷子夹了夹还能够吃的食物，在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直到将其中的滋味尽数烙印在贾赦的脑海之中才安然放下了自己的筷子，咽下了自己口中的食物。 贾赦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钱袋，将上面的银钱倒了出来，摞在酒桌之上，眼神之中充斥着兴奋之后的索然无味。 “起初全力展开金钟罩，护住周围弟子和平日里算是没见过的一些人。” “而后，用自己所修的金钟罩开逆练金钟罩，借狮子吼之法，拼着全身功力尽废的可能，也要硬生生吼开我主持的军阵。” “又有担心自己的全力会伤到士兵，又刻意将巨大的杀伤力锁在了自己的体内，只将震荡之力用作破阵。” “一番折腾下来才导致变成现在的五劳七伤。” “大和尚，了不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胡不归一脸激动地看着贾赦“老大，你说我请他回家给我家老母讲经，行不行？” 无他，胡不归家老母信佛，一直想要去周围的大相国寺那边寻一位高僧，请一尊开光过的菩萨像回家祭拜，但是，胡不归根本不信周围那些沉湎于金钱的和尚能够有几分佛法，甚至固执地认为那些大和尚开光过的菩萨也只是一身铜臭罢了。 现在，一个被自家老大都称得上了不得的大和尚就在面前，不请回家，更待何时？ 贾赦没有回话，只是随手将自己手中的虎符扔给了自家兄弟。 被这个大和尚搅了自己的乐趣的贾赦现在连说话的兴致都不是很高。偏偏，他很是敬重这个为了后辈拼命却又不肯伤人的大和尚。难得狐狸愿意把这个和尚捞出监狱，那么，就由他去吧。 这样的大和尚，那个监狱不配关他。 贾赦甚至觉得，经过这一次，那个破而后立的大和尚说不定真的能够找到武为心用，佛法至大的路子，真正地禅武合一。 到时候，贾赦说不定能跟他好好地打上一架，而不是以这种可笑的方式不战而胜。 第101章 令慈的佛祖，从来不是那泥塑 大锁遮天。 说实话，三法司监狱的光景不应该是如此的。 只是，在这些日子进来了太多的武林高手，简单的锁链在这些见惯了风雨的家伙的面前不过是随意挣开的东西。 所以，在这些高手进入牢狱之后，三法司就开始在工部的帮助之下锻铸着无数被法家所镌刻了禁锢之法的锁链，将这个小小的三法司彻底化作了人间地狱，无一只小鬼可以从此地逃脱。 不过，今日，在贾赦手中虎符的帮助之下，有一个老和尚被邀请离开此地。 只是，这位老和尚拒绝了。 一身素服，方信和尚静静地坐在牢房之中，没有在意满是稻草的地上，鼠蚁乱爬，周遭的空气也是污浊不堪。他双手合十，在无数锁链带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之中，他那双眼睛之中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贾施主托阁下来救我，贫僧很是感激，只是，救贫僧还不如救我这些师侄。” “他们这些日子才从少林的磨砺之中走出，连寺里的内务都没有接触过，又如何知道外务堂之中的纷乱。” “而老衲在少林之中生活了数十载，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在这些日子之中，方信和尚并没有如那些武林人士一般遭受任何的刑罚，甚至那些狱卒还是好吃好喝地供奉着这位在进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但是，蛇虫鼠蚁都不愿意靠近的大和尚。 那入狱之前那恍若金纸的脸色也变得有一丝红润，只是，本来还多少有一些朝气的脸上多了好几道皱纹。整个人变得愈发苍老。 “我从老大那边得到的权力也只有将您放出来。”胡不归皱着自己的眉毛。 他本来以为自己到来放大和尚离开会令这位大和尚欣喜若狂。 但是，现在看来，能够从那尸山血海的环境之中清醒过来，以损尽一切的大忿怒撕裂军阵，以守护的大慈悲将可怕的破坏力尽数收在自己体内的大和尚又怎么可能会因为逃脱牢笼而开心。 这五恶浊世，如何不是囚笼？ 在叹了一口气之后，胡不归在确定无法将这位大和尚请出牢狱，便退而求其次，从怀里将自己母亲抄写的《金刚经》交到了方信和尚的手中，脸上露出了一丝谄媚“大师，某家母亲信佛，一直想要请一位菩萨像入宅，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和尚开光，不知道是否有缘在之后请和尚开光？” 看了一下手中《金刚经》上的字体，在低声颂念佛号之中，方信和尚低眉，诵念起来手中的《金刚经》。 而同时，那一张张经文也在这位老和尚的颂念声之中缓缓地飘了起来。 金色的光芒在其中缓缓地飘荡出来。 而在那光芒之下，有一位老妇人在昏暗的光芒之中依旧拿起了毛笔，一点点地抄写着《金刚经》的经文。 “佛祖保佑啊，我儿胡不归能够平安。” “佛祖保佑啊，我儿胡不归能够给俺生一个大胖孙子。” “佛祖保佑啊，我儿胡不归……” …… 在昏黄灯火之下，老妇在抄写着经文，颂念的却不是所谓的佛祖，而是胡不归。 方信和尚睁开自己那双眼睛，用那双放下了所有武功而异常清明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已经跪地，双目通红欲泣的胡不归。 “施主，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令慈的佛祖，从来都不是那佛堂之中的佛陀，而是你。” 在锁链咔啦咔啦的声音之中，方信那瘦削的身子之上没有一丝的污浊，甚至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散开，将周围那疯狂挣扎，却只能够令那法家的锁链捆束得愈发紧的武林人士恢复了一丝清明。 只是，相对于这些疯狂的人，老和尚更在意那眼前由他一手引导出来的景象。看着那手中的佛经一页页地飘向更高之处，老和尚突然停下了自己口中的经文颂唱。 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经文像是落叶一样缓缓飘落的时候，方信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自己的念珠，从上面取下了一颗含着淡淡香灰气息的念珠，连同着那些掉落的《金刚经》经文一起送到了胡不归的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胡施主还不如学学雕刻，我想你的雕刻会比某家的开光更能令您的母亲开心。” “佛，从来都不是那高高在上的泥塑。” 老和尚朝着胡不归躬身，便起身朝着牢房的角落走去。他从胡不归施主身上得不到他想要的，但是，方信并不觉得可惜。方信反而觉得这一次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毕竟，如果能够将一善信从那兵家不善终的可怕道路上拉回，便是一件大善。 胡不归看了一眼那颗念珠和自家母亲抄写的经文，也是默默地从地上起身，将这些东西塞入了自己的怀里，看着那个依旧在角落之中不断颂念着经文的大和尚，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大和尚，好自为之吧！” 胡不归在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他便离开了这座恢弘的牢狱。但是，在当他想要踏上返回军营的道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往日，一旦踏上了这条路，胡不归总有一种欣喜的感觉。但是，这一次，胡不归却又一种厌恶的感觉从心头升起，反而更想要走另外一条胡不归许久没有走的道路。 那是他一直都很厌恶的道路——在那条道路的尽头有当初将他毫不犹豫给抛弃了的家。 胡不归就坐在三法司的监牢之前，久久不愿意离开。 快入夜了，在牢头小心翼翼地伺候之下，胡不归才随手甩给了牢头几两银子，就抢过了牢头的酒碗，一脚将牢头揣在地上，拿着筷子，就着牢头的上好下酒菜，自斟自饮了起来。 “喝~” “大人，别喝了，快到了，是哪一家啊？” 胡不归努力睁开那双醉眼，在朦胧之中指了指那即便是在梦中都没有遗忘的大门。 只是，就在牢头怎么也砸不开那扇房门的时候，胡不归也只是默默地躺在那扇大门之前，示意狱卒的离去。 “大人？” “走~”胡不归的话语有一些含糊，但是，那双突然睁开的狐狸眼之中的冷意却令那位狱卒打了一个寒颤，在连声告退之中，小跑着离去。 而胡不归举着自己手中的酒水，看着那个所谓的侯府，低笑了一声。 “喝~” 第102章 是归处 “夫人，少爷回来了。” 一个嬷嬷来到了一间散发着檀香的房屋之前，连门都没有敲，只是跪在大门面前。 “那就让丫鬟小厮带他回房间去，这么大了，快宵禁才回来，真是越来越像是他那个死都不回家的哥哥了。”里面的人没有停下动作，只是温柔地回复了在这个时候还敢来打扰她的嬷嬷。 只是，在看到丫鬟没有任何的动作，在昏黄灯火之下还在抄写什么的老妇人才皱着眉头放下了自己的笔，推开了窗户，看着自家那位已经老了的贴身丫鬟。 “夫人，少爷回来了。”那个嬷嬷笑眼盈盈。她知道自家夫人在干什么，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夫人必然会惹恼夫人。但是，她觉得，夫人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会放下自己手中的笔，更不会责罚于她。 “你说什么？”那个白发苍苍的夫人虽然还是能够看到曾经的风华，但是，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也在日复一日的抄写之中看不太清了。但是，此刻，这位夫人的眼睛是锐利的，锐利的逼迫着眼前这个妇人说出她想要听到的话。 “我是说，少爷回家了。” “不归回家了？！” 老妇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她自从那场劫难之后就没有怎么见过自家儿子，甚至自家冷漠的丈夫硬生生将她的儿的名字变成了这个宅邸的禁忌，根本没有人提起。 老妇人也是出自名门。 自幼的教育告诉她，应该放弃这个孩子。但是，让一个母亲放弃一个孩子，是何等残忍的事情，尤其那个孩子是这位母亲怀胎十月，九死一生之下生下的，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老妇人也只能够将自己的思念埋在心中，在入夜之后，借着灯光，拿起毛笔，一点点地誊抄《金刚经》，为那个明明家就在旁边，却有家不能回的儿子祈福。 前段时间，她是听说京营起复，自家儿子就是被新的京营主帅委以重任的人之一，脸上才多了一分喜悦。本来以为自家儿子很快就会回家，但是，那个小子却连家都好像是给忘掉了，一步都没有靠近过。 这位后半生被关在侯府之中，连基本的应酬都不怎么去了的老妇人如何不担心，尤其最近听小儿子说街上的那些江湖草莽愈发多了之后。 她自己大儿子，她知道，那个孩子最喜欢什么刀啊，剑啊。现在又是京营的军官，万一跟那些家伙冲突起来，刀剑无眼，伤了就不好了。 “是的，夫人，少爷回家了，不过，少爷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这位嬷嬷的眼角有一丝笑意，但是，在下一刻，她就被自家夫人眼角的泪水给吓到了。 “不归啊！”爆发出她这个年龄绝对出现不了的速度，也顾不上自己的礼仪了，胡夫人就已经撞开了相对于她来说壮实许多的嬷嬷，顺着她对于自家儿子的感应跑去。 “夫人！”嬷嬷被自家夫人爆发的力量吓了一跳，才刚刚站定正准备叫住自家夫人的时候，她就发现，平日里面走三步路都要休息一下的夫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嬷嬷~”一个小丫鬟弱弱地叫了一声。 嬷嬷才如梦方醒，大叫着指挥着自己手下的这些丫鬟散出去寻找夫人。而她则是凭借着十几年跟胡夫人的熟悉，顺着感觉朝着大公子的院落小跑而去。 …… “弟，喝~” 胡不思接过了自家兄长递过来的酒杯，将其中的酒水倒在了自己身旁的花丛之中，才看着这个即便是出走了半生，还是依旧那般年轻的兄长，摸了摸自己那不过而立就已经有一些花白的胡子，眉眼之中多少有一些嫉妒。 “兄长，你还是回来了。” “你知道吗，从我出生开始，母亲就在思念你。” “每一次我做什么，母亲都会拿你跟我比。” “我之前还在思考，你这个哥哥可真是烦啊，母亲总是拿你跟我比。” 胡不归听着自家弟弟的嘀咕，呵呵地傻笑。醉酒的他脾气好得吓人，根本不在乎自家弟弟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只是继续拿起已经空掉的酒葫芦，放在自家弟弟的面前。 “弟，喝~” “喝，喝，就知道喝。” 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将其中的酒水饮尽，感受着那淡雅的酒水顺着咽喉一直滑落入腹，最后带起了一丝丝醉意，已经成为侯府继承人的胡不思也在这个时候有一些放浪形骸。 同样倚靠在亭子之中，解开了自己的发髻，任由那长长的头发洒落，这个年少的时候就被称为美男子的胡不思的眼睛之中有一些迷茫。 “哥，自从坐上了这个位置，我才知道当初你扛下了什么，这里是侯府对不起你。” “但是，父亲也好，祖父也好，他们从来都没有将你从族谱之中除名。” “说真的，哥，我好羡慕你啊，我也想要出去，就是娘不让我出去。” …… 胡不归看着精神状态似乎比他还要差，已经开始说胡话的弟弟，也是有一些哭笑不得。他是醉了，但是，那是喝了好几葫芦烧刀子的结果，但是，自家弟弟，刚才喝下去的东西应该是果酒，这样子也一杯倒。 “真是的，这样的酒量不要被坑死才怪，难怪外面说这一代的淮阴侯不喜饮酒，沉默寡言，无祖父雄风。” 摇晃了一下酒杯，胡不归拿出了怀里的《金刚经》经文，塞到了那个一个不注意已经快要倒在地上的弟弟手上。 他又小心翼翼地从自家弟弟的头上取下了一根发丝将那颗从方信大和尚那边拿来的佛珠串起来，又取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结，做成了一个链子，挂在了自己的弟弟的脖子之上。 “呵呵，酒没了，该走了，该去打酒了。” 看了看时间，也觉得时间不早的胡不归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他想要激荡军气将身上的酒气排出的时候，胡不归听到了自家母亲的呼唤，动作也不免慢了几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胡不归宁愿永远不会慢那几分，那样，他就见不到那般苍老的母亲了。 “呼呼~” “归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还想要去哪里？” 许久没有跑过步的胡夫人好不容易才理顺了气，看着那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的大儿子，眼睛之中有泪珠在打转。 而看着如此的母亲，看着那才不过六十，青丝已尽成白发的母亲，胡不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缓缓地跪了下去，缓缓地用膝盖挪到了自己的母亲的面前，缓缓地将那颗念珠送到了胡夫人的面前。 “母亲，不归回家了。” 此夜，有妇人放声大哭，一点礼仪也不顾了。有儿子跪在母亲面前，一跪不起，生怕自己的举动再伤害到了自己的母亲。 此夜，不归，见佛了，见了他的归处。 第103章 明月皎皎，不知归处 “头儿，不等不归了吗？” 拿起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瞥了一眼这几个跟不归一样有家不回的家伙，贾赦也只是默默地拿起了酒重新斟满。他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归，他都已经回巢了，我们这几个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家的家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崔望牛手中筷子夹着的肉都掉了，他的眼睛之中有一丝羡慕“是嘛，狐狸找到家了。” 相对于诸多兄长来说，崔望牛是跟家里决裂得最狠的，连族谱都被革去了。 十足的孤魂野鬼了。 崔望牛身上的气压明显变得低沉了许多。即便是这些年过去了，崔望牛都没有适应离开家的生活。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面长大的人对于生活的艰辛的抵抗能力很弱，要不是这些日子有朱四良他们陪着，早就疯了。 现在，在听到狐狸回家了，崔望牛莫名有一种感慨。 “你们说我们会不会最后都找到自己的家？” 崔望牛那魁梧的身形倒在自己的椅子之上，在那张椅子发出了勉强支撑的吱嘎声，看着那轮明月。 只是，崔望牛的问话注定得不到眼前这几个人的回话。 朱四良从一堆饭菜之中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扛蠹大将崔望牛，直接一只手拍在了崔望牛的后背之上，看着崔望牛嗷一声跳了起来，才放心地拿起了自己手中的猪腿开始啃食。 撕扯下来的猪腿肉上面裹满了蜂蜜，在甜腻得有一些吓人的情况下，朱四良一点都没有放过上面的油脂，在将尽数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后还将自己手指头上面的油脂也舔了个干净之后才打了一个饱嗝。 他也不想要回答崔望牛的问题，只是默默地看向了贾赦。 “已经八月了，京城之中武林人士越发多了，破事也越来越多，老大你到底想到方法没有，这些日子我愈发想要将那些家伙给砍了。” 各地武人的聚集带来了太多的打架斗殴了。 偏偏在这些日子，整个京城都交给了他们这个才刚刚有所恢复的京营。 人手上的捉襟见肘，还有其他衙门的添乱，令京营这群人可以说是疲于奔命。但是，经历了十几年的冷落，受够了吹拉弹唱之中点头哈腰领钱的日子，这些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的劲。 但是，人也是有极限的。 数十日的苦熬，朱四良也知道众多兄弟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孙二那长长的手伸来拿起了一块水果，囫囵地塞入自己的嘴巴之中。恐怖的碾磨齿借着强大的咬合力将水果尽数碾碎，连着其中的果壳一起吞入腹中。 “老大，你想要玩，但是，也不是这样子玩的。” “你那个牌子对于那些什么鬼玩意儿都见过的江湖人来说太简单了，只要琢磨琢磨就能够鼓弄出一个差不多的东西。” 孙二将自己的手伸到了怀里，在掏了掏之后，将这些日子搜集到的东西扔到了贾赦的面前。 “就是这些日子，小的们光从那些摸进皇宫的家伙的身上就摸出了不下三种跟恩侯你所做的令牌相似的。” 贾赦瞥了一眼那些令牌，在承认了做工精细的情况下，却只是伸指在那些令牌之上点了点，片刻之下，贾赦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 “可笑的模仿物。” 贾赦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从之前捕获的那些江湖人士手中收缴过来的令牌，在其上连点几处，才随手扔给了孙二。 “真正的家伙这么容易被那些家伙模仿出来的话，就不会让我在自家府邸之中泡上这么长时间了。” 孙二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发出了嗤嗤的嘲笑声。 “哈哈，恩侯，够损，我喜欢！” 朱四良几人也凑到了孙二的身边，在看到上面的字之后，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浑然没有了之前那般失落的样子。 只是，贾赦抿抿嘴，看着这些装模作样的家伙，脚尖轻点，就像是一阵狂风飘向了自己的营帐。 这些家伙笑得比哭都难看，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 “我回来了。”贾赦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朝着院落里面喊了一声，一身酒气之下是浓浓的疲倦。 只是，贾赦也知道，这里注定没有人会来迎接他。 摇了摇头，在动用军气蒸干了自己身上的酒气之后，贾赦才在丫鬟的伺候之下褪去了衣服，走进了泳池之中。 贾赦靠在浴桶的边缘。 正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水温和难以承受的可怕药力在贾赦那恍若仙神的血肉面前形同虚设。在一呼一吸之间，肌肉起伏之间，贾赦整个人就像是没有吃饱的饕餮，一点点地将整个浴桶之中的药力和热度吞噬。 寒意，在这个浴桶之中蔓延。 但是，在下一刻，贾赦的呼吸之间，可怕的体温配合贾赦那灼热的血液又一次将已经快要降到冰点的水重新点燃。 贾赦坐在其中，安然自若。 突然，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看着那白皙的手臂之下因为自己的活动而不断变化的肌肉纹路，在下一刻，他的脸色就有一些变化。 门外，有人。 刑氏本来快要安寝的时候收到下人的传讯知晓了往日那个不着家的大老爷一脸醉醺醺地回了家。 待到刑氏收拾好来到赦老爷这边的时候才发现赦大老爷已经入了浴房。 这个时候，她是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刑氏瞥了一眼自家那个没有眼力见的丫鬟，最后也是在自家丫鬟那夫人不进去干什么的眼神之中转身离开了。 “老爷，妾身已经安排小厨房给你重新做了一桌席面，老爷您洗完如果还想要吃的话，就吩咐下人端上来吧。” “妾身先告退了。” 贾赦闻言，也是呼吸一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刑氏。 而等到刑氏匆忙离去的脚步和她身边丫鬟的低呼声从贾赦的耳边消失，贾赦则是默默地从已经冰冷的水之中起身，在用布擦去了自己身上的水珠之后，他默默地来到了往日吃饭的地方，看着还冒腾着热气的吃食，贾赦也是笑着拿起了自己的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是的，贾赦跟这个时代是有一些格格不入，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贾赦也渐渐地被这个时代同化。 曾经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求道者，身上多了好多的锁链，但是，这些锁链，反而是贾赦乐意背起的。 家？ 或许是吧！ 第104章 烈日灼灼，难分人鬼 翌日 “老大，您就这么轻易地放这个家伙去看我们的信息吗？” 看着自家小弟那一副焦急的模样，锦衣卫指挥使裘良却是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他在面对那个恐怖的家伙的时候身上的压力，尤其是自家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手下还在不断挑衅这只猛虎。 要不是这只猛虎根本不会在意身边倒霉的犬儿的吠叫，裘良都有一种一种亲自宰了这个家伙给贾将军赔罪的想法了。 而事实是裘良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且他有这样做的行动力。 他瞥了一眼这个不知道谁安排过来，到现在还想挑拨自己跟贾赦关系的倒霉玩意儿，在看了一眼自家心腹，在自家心腹了然的眼神之中，他重新躺在了自己那上好毛皮铺上的躺椅之上，享受着秋日之中微风吹拂之下美好的阳光。 说实话，自从接任了指挥使之后，裘良就没有这么安静地度过一天过。 整个京城之中的风吹草动都通过他们锦衣卫的暗探一点点地送到了这个汇集了整个天下锦衣卫的情报的宅邸之中。而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之中找到有用的信息呈报皇爷，还要吩咐自家小弟处理好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而当这些权利都被贾赦暂时接过去之后，裘良的日子就一日好过一日，他家婆娘都说裘良的能力变得不错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于那些没长眼的家伙也就比较宽容。 看着那个被拖下去的锦衣卫，裘良也是勉强起身，从放在一盘的果盘之中拿起了一块柿子，就像是牛嚼牡丹一般连皮带果肉一并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在吃的汁水四溢的情况下，裘良伸手示意自家手下下手轻一些，是的，走得轻松一些。 只是，等了片刻，裘良看着那身上沾染了一丝血迹的手下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将那汉子临死之前的证词递交到他手中的时候，这位就像是老大爷一样享受着秋日的醉人的指挥使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狰狞。 胖胖的脸上那双眯成线的眼睛之中爆射出来的精光令那已经习惯了杀戮的手下都有一种胆寒的感觉。 “真是没有想到，这年头还有人会把把柄和霉头都扔给我们锦衣卫。” “来人，去请~贾将军，就说某家想要请贾将军见证一场抄家。” “顺便告诉兄弟们，磨好刀，这次说不定会是一条大鱼。”裘良言语之间，没有一丝的温度，只有对于夺走生命，夺取一切的那种近乎漠视的冷漠。 这样也不是裘良本身的天性，只是在这些年，裘良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拿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信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磨砺，裘良的那颗心也变得很凉，凉到没什么人能够给他暖起来。 现在，如果能够区分裘良跟鬼的区别，也不过是在那烈日之下还存在的影子而已。 其他，与鬼无异！ …… “弄仔细一些，还有这些东西，给我小心一些，弄坏一点，小心你们脑袋落地。” 裘良看了一眼那个毛手毛脚的手下，低声骂了一声之后，他就用一种谄媚的眼神看向了在一旁坐着的贾赦。 “贾将军，咱也没有想到在您管理的时候还能够整理出这么大案。”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毫不犹豫带队将这个宅邸封锁的胖子，看着这个家伙那双眯起的眼眸之中充斥着的杀意，并没有任何的担心。 他这段时间是抢占了这位指挥使的权力，但是，并不代表着贾赦会把持着这个权力很久。 八月十五一过，他就会放下这些权力，往那江湖走上一遭。 不为别的，贾赦有一种感觉——他被一些家伙盯上了，而且这些家伙的实力或许比他还要强大。在这天下没有战争的情况下，贾赦知道，想要做出突破，就只能够往那纷乱的江湖之中走上一遭。 “裘指挥使，我只是得到了当今的短暂允许，所得到的信息也是你们筛选出来的，跟赦无关。” 贾赦看着裘良那个肥胖的身子，并没有因为这样肥胖的身体而鄙夷眼前这个男人。 肥胖，从来都不是所谓的灾难，只是，要看你怎么利用这一身肥肉了。 贾赦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个肥胖的身子之下所隐藏着的可怕力量足以生撕虎豹，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一位锦衣卫指挥使如果没有一些护身手段，早就已经被那些仇视官员的江湖人士给杀了，要么就已经被自己的敌人暗杀了。 但是，这个家伙可是在京城指挥使之上一坐就是九年。 随着抄家的事宜不断地进行，贾赦的眉眼之中的冷漠突然被惊喜所代替。 他快步走到了一桩从那位上官长老的宅邸密室之中所取出的东西之前，拿起来仔细观察。 “怎么，贾大人有想法？” 裘良对于贾赦拿起东西并不在意，但是，他却下意识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将自己身上的恶意收敛之后才上前问道。 贾赦在观察良久之后，将那块木头一样的东西放回了原来位置，走到了裘良指挥使的身边拍了拍那宽厚的肩膀，用眼神示意裘良上前去看看那块东西“裘指挥使，你的运道来了。” 对于贾赦的话语，裘良有一些疑惑。但是，他还是上前仔细地观察着那块形似木料的东西，突然一抖，裘良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甚至那双本来因为肥胖而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睛都陡然变大，至少能够看到那眼白之中的瞳孔。 “荣国公！” 裘良低语，就他想要朝着贾赦说什么的时候，贾赦出门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朝着裘良看去。 “这一次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 “到时候，到时候贾家如果出什么事，对我那一大家子救上一救便是足矣。” 贾赦知道自己要的承诺很重，但是，他知道，这位指挥使会接的，毕竟这可是他追逐了半辈子的宝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找到。 也没有等到贾赦走出，贾赦就听到了裘良的回应。 那个声音有一些低沉，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接下了这份情。 但是，不管如何，贾赦知道，至少在他往那江湖走上一遭的时候，他的琏儿，琮儿，迎春还有那还没有出世的孙辈多了一个算得上靠谱的长辈。 贾赦嘴角含笑，只留下了裘良捏着那块木料，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此刻，似鬼的人，终于有了一些人气。 第105章 托孤之意乃生 “老爷，我们到了。” 林如海在管家的照顾之下走出了轿子。 自从借着重病和在江南掀起的盐政狂潮，林如海及时从江南那个漩涡之中逃离之后，林如海就没有想过再在这个庙堂的世界之中获得什么很好的官位，甚至已经做好了去闲置的位置上终老。 只是，前段时间皇帝将林如海任命为翰林大学士兼左副都御史的任命却又将林如海推到了浪潮的顶端。 “咳咳~” 林如海如何猜不出皇帝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令这位五代列侯再一次为这朝廷鞠躬尽瘁，至于死后，林如海都能够想到这位陛下会对他所在的林家进行何等可怕的打击了，尤其他只剩下一位幼女。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要来这个贾府。 在自家女儿的口中，他已经看到了贾府之中那可怕的欲望。在之前，如果他没有脱离江南那块，如果没有自家舅兄的发疯，说不定他家女儿会遭遇到何等可怕的事情。 可，这里却是他家女儿的外家。 “咳咳咳~”林如海看着已经在门口迎接自己的贾政，脸上一阵潮红，“存周，许久不见。” 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的贾政本来还要质问这个家伙为什么入京如此之久才来这边拜访的贾赦，见到那两鬓近乎斑白的家伙，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示意请进。 随着进入，林如海也发现整个贾府之中的氛围相对于之前自家管家给他描述的奢靡又有了些许变动，只是，在发现了这样变动之后，林如海也没有马上询问，只是默默地将其中的变化尽数记了下来。 他之后会再做调查。 只是，随着靠近荣禧堂，林如海的脸上还是多了几分踌躇。说到见贾母，他这个女婿多少是有一些犯愁的，毕竟他将她家闺女给弄丢了。 “母亲！” 贾赦却不管这么多，在带着林如海走入其中，见到那位乐呵呵地看着自家外孙女的老太太，也是长长躬身之后，在贾母点头示意之下坐到了一边。 而林如海则是躬身从外面缓缓地走了进来，也没有敢抬起头。 只是，贾母看着眼前这个苍老许多的女婿，本来还是乐呵呵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和恨意。但是，在下一刻，贾母便收敛了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恨意，才平和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婿。 “如海，怎么有时间来这边看老婆子了？” 林如海岂能不知自家岳母心中的愤懑，但是，此刻做不出更好解释的他也只是躬着身，苦笑着抬起头看向了自家岳母。 “母亲，不是女婿不想来，而是女婿实在来不了啊。” 扑通一声，林如海跪在了贾母的面前。 而就是这么一跪，贾母才看清楚了林如海此刻的面容，着实将贾母吓了一跳——林海当年可是出了名的俊美，要不然也不会令好颜色的贾母选中了他，但是，如今怎么到了这样的地步！ 贾母推了推自己那异域商人处买来的宝贝眼睛，用那双富贵眼看了看这个老得快跟她同辈的女婿，也是不免感慨巡盐御史的不容易。但是，这并不是贾母愿意原谅这个男人的原因。 “外祖母~” 林黛玉缩在贾母身边，见到爹爹那般虚弱的身子还要如此跪着跟自家外祖母聊天，本来那清冷的声音之中也不免有了几分撒娇求情的意味。 贾母也是在听到了自家外孙女的娇声请求之后，才将那紧皱的眉头松开，示意一旁的下人上前将这个仅仅是这么一跪，额上就有一层虚汗的家伙搀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之上。 “赦儿不是给你去治病了，就这样的结果？” 本来还想着自家大儿子的医术高明，准备算计自家大儿子什么的贾母在见到那一步三喘的林如海，也是打消了算计自家大儿子的念头。 林如海在听到自家岳母的评价，他也是泛起了一阵无奈的苦笑。 恩侯兄可以说是因为他在自家母亲那边的评价是又低了一层。 但是，深知自己病症之后所隐藏的强大恶意的林如海，却是怎么也不愿意将那官场最为深层的恶意展现在自家岳母和自家女儿的面前。 “咳咳咳~”拿起了自己的手帕，在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过后，林如海才用那双因为过度咳嗽而涨红的脸看向了自家难以掩饰嫌弃的岳母，“母亲，如海这身子骨实在是在任上亏空过于厉害，即便是恩侯出手也难以弥补那亏空，甚至对寿命有碍。” 对于此话，贾母是相信的。 就那副病痨鬼的样子，说是寿命无碍，贾母是一点不信。但是，贾母很快就意识到了林如海在这里说这话的原因，她也不免皱下了眉头。 “如海寿命有缺，死不足惜，只是可怜我那女儿，在失了母亲之后，又要失去父亲。”林如海看着如今还穿着素服的黛玉，看着那个这几日因为连续繁忙而有一些消减的姑娘，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所以，想请母亲开个恩典，由您来教养黛玉。” 说实话，如今的黛玉所面临的的情况是极为严峻的。 虽然说林府林如海膝下只剩此明珠，接下来只能够招赘婿，但是，失母之女在当今之下也是会遭闲言碎语的。但，如果是在老封君贾母手下教养而出的话，那么，失母之女也有着不差的行情，至少证明了跟外家关系不错的黛玉能够招到一个不错的赘婿。 而且，林如海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如果安心调养的话，在舅兄的帮助之下说不定还是能够活个二三十年，看到他林家血脉传承。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当今和太上皇明里暗里的冲突。 他，林如海，太上皇一手选拔上来的巡盐御史，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这场漩涡？ 亦或者，这场卷入之人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尸骨无存的漩涡已经找上了他林如海。 此次，他，林如海，不为别的，只是来贾府求贾母给黛玉一个机会，给他林如海一个拼命的机会。 他，林如海，准备再往那朝堂之上一趟，跟那群老狐狸再斗上一斗，只为了他林家五代列候传承家业不入他人之手，只为他幼女黛玉有一个未来，只为了教他人知晓，他这个林如海，不是吃素的。 第106章 凭什么 不过，在这个时候，林如海才发现，在这个荣禧堂之中少了一位举足轻重的存在。 贾赦不在。 只是，看到周围人那熟视无睹，显然这种情形已经出现了好多次，林如海才将自己心中的不安收敛了起来，看着自家岳母。 而贾母看着林如海那身上蓬勃而生的野心，贾母那双温柔的眼睛之中才微微地眯起了。 男人是权力生物，只是，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潇洒的家伙也在进入了官场之后成为了这般的生命。 但是，贾母并不排斥这样的野心，毕竟这个家伙拖着病体也要拼一把的原动力是为了黛玉。 更何况，无论是林如海成功还是失败，对于他们贾家来说都没有什么坏处，甚至林如海成功还能够在某种程度之上帮助他们亲人。毕竟，即便是贾母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儿子在某些方面是有急才的，但是，很显然不是在官场之上。 …… 从荣禧堂之中走出，已经做好了利益交换准备的林如海看着那灿烂的天空，虚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利益交换的准备，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岳母还是在最后松口。 “黛玉，这一次，要在外祖母身边待上相当长的时间，想家了就通知林管家来接你。” 看着脸上有一些失落的姑娘，林如海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多亏了大舅兄的帮助，黛玉虽然伤春悲秋的性格没有怎么改变，但是，性子上面却是沉稳和冷静多了。要是往日的性格，此刻的黛玉估计眼角已经浸满了泪水。 “可是，父亲，您的身体！” 即便是林黛玉心神强大，想起当日父亲那般的疯狂也是不止一次在夜中被吓醒。但是，又担心自家父亲再为她担心而损耗心神，黛玉也只能够自己扛。 “放心，如果父亲还有不适的话，放着你大舅舅那般的神医不用，我岂不是傻子。” “你本来就是傻子，何必在你女儿面前装作智珠在握的样子。” 贾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是，此刻的贾赦的声音只传入了这对父女的耳中。 “来我院中。” 贾赦就静静地坐在院子之中。 昨日在吃完了饭之后，贾赦平日里第一次在这个院落之中沉沉睡去。 说来啊也是好笑。 兵道武道一肩挑的贾赦居然在自己的院落之中已经有十年没有睡过好觉了，都是借着冥想来代替睡眠。 早上醒来的贾赦看着比往日更加清晰的天地，身上抖动，似蟾鸣，似虎啸的声音开始这片小天地之中响起，待到贾赦抖落了满身的湿气之后，血气勃发之下，行拳之中却又有了几分往日不可见的神韵。 拿捏气血，坐丹抱胯，金刚不坏见神佛之日可期了。贾赦所期待的终极一跃也终于有了日子可以数数。 在胃口大开之下，贾赦也是在吩咐厨房进行了大量食物的制作。 在许久没有好好进食之下，贾赦的胃口极大，甚至就连林如海父女来到了贾赦的院中的时候，这两位神思极为敏锐的父女能够看到的就根本不是一个人在进食，而是一只永远不知道饱腹是何物的怪物在院落的中央接受着奴仆的伺候，飞快地进食。 鱼，选的是河鲜。而河鲜之中的鱼的骨刺极多，厨子的本意是想要向这位荣国公展示他们的厨艺有多高超，就准备用自己手中的菜刀剃去其中的骨刺。 但是，贾赦却是将那些骨头视若无物，就像是老牛一般，张口将整条鱼塞入口中。而在下一刻，从贾赦口中取出的鱼儿就只剩下骨头。所有的血肉都被贾赦那根舌头尽数刮下，就像是一只大猫一样。 牛骨之类的东西则是在贾赦那强而有力的上下颚的帮助之下，上下一合便化成了骨粉，被贾赦咽下。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贾赦的口中不断地响起来。 咕咚~ 林如海因为祖传体弱，对于那些身体强健的人都是很羡慕。但是，对于大舅兄这般强健的胃口，林如海却是羡慕不来，甚至有一点担心自家女儿未来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子——这样子找姑爷可不是很好找。 太了解这年代的那些文人的爱好的林如海瞥了一眼自家女儿，脸上不免露出了一丝愁容。 只是，贾赦并没有令这个家伙等待多久。 片刻之后，将那源源不断从小厨房之中送出的佳肴不管冷热都尽数吃下的贾赦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用餐布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油渍之后，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林如海。 “大舅兄。” “大舅舅！” 林如海还是正常地跟贾赦见礼，但是，黛玉则是踩着莲步朝着贾赦扑了过去。 贾赦见到小姑娘朝着自己扑过来，想要去抱抱，但是，一想到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也只是默默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躲过了林黛玉的飞扑，歪着脑袋看着那满脸苦笑的林如海。 “小姑娘这么大了，你也不管管。” “所以，拜托了老太太。” 贾赦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口中的老太太是谁。 但是，正是因为拜托了自家母亲，他才有一些担心——贾史氏可是十足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支持者啊。 不过，转念一想，林如海都不担心自家母亲将他女儿给养歪，他怕啥。 更何况，贾赦觉得，林黛玉已经长歪了。 似乎是想到了未来那来寻黛玉泪水的僧道被这位彪悍的小女子用剑劈回去的场景，他的眉眼之中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只是，这种东西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现在，还是得哄哄的。 贾赦看着那双已经有泪花充盈的眼睛“黛玉，想不想去见见江湖？” “大舅兄，你干什么？”林如海听到贾赦的话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想要出言阻止。但是，在下一刻，他就在贾赦的注视之下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你阻止不了的，就算是我不说，你家姑娘在八月十五都准备往那皇宫走上一走，我说得对吧，黛玉。” 贾赦的目光就像是看透了林黛玉的内心。 林黛玉那有一些雀跃的内心在贾赦的注视之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在林如海惊讶的眼神之中，林黛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舅舅，不仅仅我要去，迎春探春她们都想去。” 贾赦瞥了一眼自家院落门口那几个刚刚探出又缩回去的簪花，嗤笑了一声“那么，你们告诉我，凭什么？” 第107章 神意交锋 贾赦看着眼前这几朵娇花，对于她们的想法并不意外，甚至贾赦觉得是情理之中。 承接了天下绝顶高手的武道的她们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见识天下英豪的机会，甚至贾赦觉得，如果不是还没有得到长辈的允许，这几个小丫头说不定此刻会直接离开府邸，往那江湖上走上一遭。 不过，如果想要往那江湖之上走上一遭的话，贾赦就需要带着这几个丫头往那天牢走上一趟了。 那里如今可是镇压着半个江湖啊！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林如海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之后，这位儒家官员以最为斩钉截铁的态度否决了自家女儿和这些女娃娃的惊世骇俗的想法。 只是，这几个姑娘并没有因为林如海的拒绝而感到气馁。 这几个小姑娘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贾赦。 贾赦没有拒绝。正如他所言，他也在期待着这些小姑娘用真正足以说服他的实力来告诉他，这片江湖已经不会伤害到她们。 一呼一吸之间，那恍若人间仙神的气息铺开。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院落，但是，在下一刻，这片院落的天地也已经在贾赦的威势之下变了颜色。 天落血雨。明明是幻觉，但是，在直面贾赦的气势的这些人眼中，就是真实的。抬手之间，那密不透风的雨水之间掺杂着难以掩饰的血液腥臭，一点点地清洗着人间的死寂。 只是，本应该随着那份死寂一起被清洗的勇气，在少女彼此的搀扶之下，重新升腾，甚至若有若无的气焰顶开了那血雨淋漓的血腥，向着周围的天地宣告着她们的心和高傲。 没等这几个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漫天血雨之下天下皆敌的狂傲身影就出现在了这几个少女的面前。 没有理会这几个少女的抗争，这魁梧的身影淋着血雨，一步一步践踏着脚下的一切拾级而上，向着这几个少女身后走去。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少女才能够定睛聚神看清楚了那漫天血雨之下覆盖的一切。 尸骨成山！ 这些少女不认识那些尸骨的主人，但是，她们可以肯定这些尸体在生前见证了最为恐怖的景象，要不然，那扭曲到连自己的本相都已经无法拿捏的场景怎么可能出现。 少女无言，但是，她们知道，此地便是贾赦给她们出的问卷。 如果她们无法踏破此地，她们就根本不可能得到贾赦的允许，甚至在中秋之前，她们还可能被这位蛮横的男人禁足，玩都没得玩。 “大舅舅！” “父亲！” “叔父！” 这几个少女想要呼喊贾赦。 但是，明明就在她们眼前的贾赦却什么回应都没有给，只是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她们。 寒冷，在剥夺这些少女的体温。 杀意，在刺激着这些少女的神经。 这些少女本来已经做得很好的呼吸都开始出现了紊乱，那本来足以将所有的毒素都隔绝的呼吸频率在那道身影的迈步之中被打破。 一步，两步，三步…… 那几个小姑娘确实不约而同地拿出了她们从贾赦这边拿过去的兵器。 拳套，罗刹冷，血雨飘雪，金色的光芒是那冰冷世界之中唯一的光芒，夺目，美丽，却杀机四溢。 剑器，拂柳穿风，一舞而唤春，似春神舞剑，用唤起生机的方式掀起了浪潮。 峨眉刺，洒落阴影之间，漫天枫叶之中，一黑一白的峨眉刺没有杀意，却在无形之中，化作了秋的劫难，宣告着万物走向终点的命运。 弓与槊，洞开了漫天阴云，将那清冷的月光唤下，战场捭阖之间睥睨天下的霸气在娇娥的身上出现得如此融洽。 她们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做好不好，但是，她们知道，如果不做的话，她们就必然会败。 她们想要赢。 除了迎春，其他人在她们老师的记忆之中都看到了她们的老师败给了一个怪物。 而在之前，或许是因为她们实力不够，她们看不清那个怪物的面孔，但是，在最近，她们可是看清楚了那个怪物的面容——就是眼前这位平日里斗鸡撵狗的贾赦的面容。 贾赦，就是怪物。 她们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自己心中的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倔强。 她们已经在梦中向着她们的老师做下了保证——胜过贾赦。 那么，好不容易在贾赦没有动真格的时候能够试探一下贾赦的深浅，她们如何不用全力。 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此刻无比明显。 但是，就在这几个少女想要朝着贾赦做出攻击动作的时候，贾赦才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那无尽的浪潮开始从远方升腾。 大浪，浊浪，山呼海啸之中的滔天血雨之下，可怕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却没有露出一毫一爪。 本来还从贾赦的神意之中硬生生抢占出了一分小小的天地的迎春她们就像是一叶孤舟，在那将天地都吞没的洪流之中尽数被吞没。 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这几个少女在那浊浪之中缓缓地沉入了最深邃的海底，远离了那近在咫尺的光明。 只是，等到这些少女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贾赦正缓缓地从自己的茶壶之中倒出几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了眼前这几个少女的面前。 看着那一双双刚刚从死亡的噩梦之中惊醒的小鹿般的眼神，贾赦没有任何的话语。 这份恐惧，从来都不是他能够开解的。 只有她们自己才能够开解这份恐惧。 “恩侯！” 林如海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贾赦那双倒凤眸眯了起来，狠狠地瞥了一眼这个之前还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林黛玉的想法，此刻却又埋怨贾赦用力过猛的家伙。 贾赦只是默默地坐在这几个少女的面前，看着那些少女慢慢悠悠地借着手中那杯热茶的温度渐渐回神，这才心疼地将那口紫砂壶收了起来。 这口用名贵的草药和茶叶浸泡，养了十几年的紫砂壶初泡的茶水就连贾赦自己都没有喝过，给了这些少女喝了。 这一次，贾赦都不知道这个紫砂壶要养多少年才能够养回来了。不过，此刻贾赦也顾不上心疼了。 “所以，现在，你们还想要去吗？” 贾赦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去！” 依旧是斩钉截铁的语言，依旧是坚定的神色。 闻言，贾赦的嘴角开始上扬。 第108章 代替佛去原谅 八月十三，皇城之外。 贾赦前行间，被一群大和尚拦住了去路。 只是，没等贾赦说什么，随行的人就已经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将那群大和尚围了起来。 刀兵临身，森然的寒光之下，众多僧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甚至用一种平静坦然的神色看向了这些个兵丁。 “阿弥陀佛！老衲方盛，还请贾施主现身一见。” 声音不高，但是，传到别人耳中的时候却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佛门狮子吼，于无声处见惊雷。 但，即便是方盛已经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那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兵丁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没有一位士卒后退，甚至那些锋利的砍刀愈发贴近方盛他们这些和尚的身体。 “退下。” 贾赦从自己的马车之中走出，在自家小厮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而随着贾赦的下车，那兵丁就像是海浪见到了巨石一般，纷纷向左右退开，为贾赦留出了一条靠近这些大和尚的道路。 “不知是少林寺方丈当面，请问有何贵干？” 贾赦在听到方盛这个名字之后就有一些耳熟，思索了片刻才想起了这个名字便是少林寺方丈的名字，用一种温和的语气拱手相迎。 还没有等到方盛回答，站在一旁人高马大的和尚已经大喝“找你什么事？还能够有什么事，我方信师兄素来有侠名，手下没有任何人命和案件，你为何还要关他这么久？” “不知这位大师是？”贾赦拱手道，并没有因为这位大和尚的大喝而出现什么愣神或者胆怯的神色，可以说是相当坦然地面对这位大师的诘问。 只是，方盛的眼神却变得有一些恐怖。 那个人高马大，胡子炸裂的大和尚朝着贾赦冷哼一声。但是，碍于自家师兄可怕的眼神，还是不自在地朝着贾赦拱了拱手“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方正。” “方正大师，您口中所言的手上没有人命的大和尚的名字可是方信？”贾赦似乎是想起了某个被关在监牢之中，至今不肯出来的大和尚，脸上含笑，不紧不慢地说着。 “正是，知我师兄无罪，还不快快将我师兄放出。”方正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贾赦，企图用自己精深的精神之法压制贾赦。 只是，在当方正看到贾赦那双浑然无光的眼睛，也只是心中一震，脚下本欲上前，却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等方正站稳脚跟，方正便被上前一步挡住了贾赦的注视的方盛用那强横的内力给压住了后退的步伐。 “阿弥陀佛，贾施主好内力，老衲师弟学艺不精，压不住心中嗔念，口出狂言，还望贾大人恕罪。”方盛言语之间根本没有表现出自己道歉的诚意，只是轻描淡写地将方正和尚的言语失礼给撇到了一边。 不过，贾赦也不在乎这个连自己心中怒气都没有办法压制的和尚。他只是注视着方盛那双眼睛。 “本来某家以为那个大和尚已经算是你们少林寺不可多得的大和尚了，没有想到，少林寺一群阿猫阿狗之中还是有几个看得过去的。”贾赦感慨道。 如果不是佛学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心境磨砺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在贾赦的面前，和尚就只会如那刚刚连退数步的方正和尚一般，连脚都站不住。 而连贾赦的眼神都顶不住，又怎么可能有资格在贾赦面前分说清楚。 “老衲只是比诸位师弟痴长几岁，多看了几部经书罢了。”方盛合掌，向着贾赦行了一礼。 “大和尚别自吹自擂，这些家伙就算是你给他们看了百十本经书也是一样，没入得，就是没入得，说他入也不行。”贾赦摆摆手，止住了方盛的行礼，也无视了方盛对于自家师弟的拳拳爱护之情。 “我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和尚心思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只是追求所谓的道统延续，三五个和尚，以心传心，足矣。” “偏偏去掺和所谓的江湖纷扰，恩恩怨怨。” “还弄出了一大批的所谓俗家弟子搅乱地方，甚至还有几个跟所谓的白莲教搅和在了一起。” 贾赦眉眼含煞，完全不在意这位方盛和尚的温和和退让。他伸手勾了勾，从方盛和尚怀里摄出了一块令牌，看着上面所散发的淡淡兵家煞气，贾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自家小厮伸了伸手。 在自家小厮心领神会将一些东西送到了贾赦手中后，贾赦才平静地打开了自己手中的卷宗。在吐了几口唾沫，贾赦才捻起了卷宗的纸，翻到了锦衣卫对于少林寺的调查之上。 “俗家弟子刘光火，本为富商护卫，后伙同山贼害了富商身家性命，尽得富商金银后于乡里犯下杀人十五起大案，后不知悔改，在当地官服缉拿之时被少林寺抓回了少林寺，且刘光火期间侵占土地银两尽数归入了少林寺中。” “当地官府多次讨要仍不愿意交还。” “……” “我数数，私设刑堂，藏污纳垢，私藏罪犯，巧立名目，发放印子钱~” “大和尚，你们身上的罪可不浅啊！” 就在那些和尚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方盛双手一合，用低沉的声音压住了这些和尚的咆哮，恐怖的内力将所有和尚的反抗尽数镇压之后，他伸手，示意贾赦继续读下去。 “嗯，王久春，农户之子，拜入少林门下，后学成武艺回家，杀人一十七口，至今在逃，但是有证据显示如今已经成了少林寺方正大师门下的弟子。” “混元手成昆，霹雳手成量，杀人如麻，淫人妻女，罪无可赦，现在居然因为你们这些和尚的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居然还要求官府取消他的通缉令。” “还有~” …… 贾赦停下了自己的诵读，看着这些目眦尽裂的和尚，嘴角带着些许讽刺。 “不知这几位大师，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放行，甚至我将你们全部当场斩杀，后带兵踏平了你们的少林寺，也没有任何的过错。” 贾赦言语之间的浓郁血腥味勾连了整个队伍。 本来还算是松散的队伍几乎是在瞬间就被贾赦所拿捏，心中所蕴藏的浅薄杀意已经被贾赦所统摄，军阵也开始缓缓展开。 那口口森然长刀之下，没有一丝对阿弥陀佛的尊敬，有的只有将眼前这些名为高僧，实为罪人千刀万剐的杀机。 僧人，从来都不是佛，他们更没有资格代替佛去原谅。 第109章 和尚啊，只是看不破我执 方盛并没有反驳，甚至那恐怖的内力在他的鼓动之下依旧镇压着那几位想要暴起跟贾赦拼命的师弟。 方盛那早已苍白的须眉之间解不尽的忧愁在此刻化作了怅然。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兵丁眉眼之中所升腾的杀机，又转身看着那几个因为反抗他的内力而浑身青筋暴起的师弟们，看着已经在呼吸之间默默运转少林内功摆出了那心意把母拳架势的师侄们，方盛突然发现，即便是他的双手，也合不了十了。 “阿弥陀佛。” 方盛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师傅在临终之前为什么会选择将少林寺方丈的位置传给他这个武功称不上少林门下最强的和尚了。 少林是禅宗佛门，是清净之地，不是那恶人避世之所，更不是所谓的藏污纳垢之地。 只是，现在的少林和尚对于那所谓的天下禅宗，武林泰斗的名声愈发看重，也正是因为如此，斗争心，名利心，贪嗔痴三念横行寺中，爱恶欲三苦披上了袈裟，成为了那叩拜在佛陀面前的僧侣。 “贾施主，某是少林方丈。” 在一声低语之中，明明方盛没有做出所谓的狮子吼，但是，他的话语依旧是传荡在了每一个兵丁的耳边，向着那不远处正在好奇观望此处的人群传去。 “那一切的罪孽，某虽然不知，但是，仍有责任，贫僧认罚。” 那些和尚听到他们方丈的言语，整张脸都涨红了，甚至有几个和尚还想要鼓荡全身的力量，哪怕是催动寿元，也要阻止自家方丈堕了少林的威名。 终于，一个和尚突破了方盛的镇压，开口咆哮“方丈，莫要胡说，我们少林寺守正扬法，正道铲恶，那些所谓的俗家弟子不过是因为他们难以忍住自己心中的恶念才堕了那阿鼻地狱，非我们之过。” 只是，这个和尚却看到了自家方丈眼中的那份悲伤。 “呵呵，大和尚，如何？”贾赦抬眉，看着那位即便是如今都不愿意动手的大和尚，“说实话，你跟你那位方信师弟都算得上是高僧，就算是在大相国寺都可以竞争下一任方丈之位，何必在这间善恶已经难分的少林寺之中苦苦挣扎？” 说实话，贾赦并不想要将这位手上没有一丝血腥的方盛和尚抓进去，毕竟就是方信大和尚被抓进去，贾赦都已经被大相国寺的那些大师给叨扰了数日，就算是贾赦已经严词拒绝，那几位大师如今也都未曾从贾府大门附近离开。 更有几位风尘仆仆的大师连着数日水米未尽，也只是想要贾赦开一个恩典——放方信离开牢狱。 方盛看着那位眉眼之中没有些许杀意，只有对于他们这些和尚的冷漠的贾施主，他也只是手中佛光催动功法，在一道从天而降的佛光之下，他将那几位挣脱了他束缚，想要奋起反抗的师弟尽数压在了那佛光之下，就如当年佛祖镇压猴儿一般。 “贾施主，这算是和尚的执吧！” 方盛双手伸出，像是在要求贾赦将他抓捕一般，甚至担心周围的那些兵丁会因为他身上所散发的佛光伤害，除了留下了镇压自家这些蠢蠢欲动的师弟的力量，方盛没有一丝的力量保留，尽数化作了淡淡的光芒散入了空中。 檀香袅袅，佛音淡淡，但，这位大和尚的面容在一瞬间就变得苍老了许多。只是，方盛大和尚愈发坚定地看着贾赦。 “和尚方盛，蒙恩师所传，为少林方丈，当为少林承五祖之功德，当为少林续佛家之慈悲。” 方盛大和尚停顿了一下，仍回首看着那脸上露出了怒容的众多师弟和师侄，脸上的笑容之中充斥着悲伤。 方盛知道少林门下的俗家弟子之中恶人很多，甚至方盛可以坦言，少林的许多田产都是如此得来的。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是应该拿的。 只是作为方丈，他需要那些田地来养着自家这些师兄弟以及他自己的那些徒儿徒孙。 可，他没有想到自家的师兄弟会将这样的事情看成理所当然。 方盛盯着自家师兄弟们不理解的眼神之中，低颂佛陀经文，缓步上前，最后，跪在了贾赦的面前，双手朝上，五体投地。 “和尚，当为门下承万世之罪。”此时，方盛大和尚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色。 “大和尚，可是想清楚，一入监牢，除非赎罪，要不然，你可能就要永远关在里面了。”贾赦在这个时候仍在提醒这位本身无罪，只是在帮助这些师兄弟掩饰他们错误的霸道方丈，“而且，数罪并罚，除非吾皇大赦天下，你估计要秋后问斩了。” 在这句话之下，被方盛镇压的那几位和尚的反抗愈发激烈。只是，无论这些和尚如何挣扎，他们都无法挣开他们这位方丈的镇压，无法逃离那恍若五指山落下的沉重压力。 他们，现在，就是看着方丈一步步地走向了那拿起了锁链的兵丁，无能为力。 “好魄力！”在这个时候，贾赦才第一次在自己的眉眼之中显露出了对于这个大和尚的赞许，只是，贾赦下一刻便收敛了自己的赞许，眉眼之中的可惜一时难以言表，“只是，大和尚，你醒的太晚了，你的那些师兄弟们，可一点都不领你的情啊！” “更何况，大和尚，你赎不了这些家伙的罪。” “如今少林变成这个样子更不是你一个人的罪过。” “你有罪，其他人亦有。” 但是，那随着锁链的落下而褪去身上的袈裟，将袈裟一点点叠好，放在行囊之中放在身边的一个和尚怀里，方盛大和尚的半合的手掌也在此刻终于可以合上了。 “阿弥陀佛！” “但是，如果和尚我不肯面对那份罪，在少林中，在世人前，还是在牢狱中，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世如狱，且看和尚能不能够看破吧！” 看着已经和尚的锁链，方盛没有一丝的失落，只是看了一眼那拿着代表少林方丈身份的和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朝着贾赦作揖后，便在锁链咔啦咔啦的声响之中，朝着三法司的方向走去。 锁链那金属和土石碰撞的声音，撩拨着这些和尚心中的戾气，提醒着他们的无力——他们的方丈为了给他们赎罪选择自囚三法司监狱，而他们这些和尚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110章 屈从更为强大的暴力 “方丈！”一个和尚脸色潮红，终于冲破了方盛的力量封锁，发出了一声狮子吼，同时，手中佛光转动，若金刚降世，想要横扫周围的兵丁，将方盛救出。 只是，在下一刻，这个和尚就被一股更为恐怖的杀力给镇压了下去，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甚至随着和尚的一呼一吸，他周身就恍若被钢刀划过，如入那可怖的刀山之间，剧痛难忍。 “啊~” 这位和尚想要发出惨叫，但是，他愈发惨叫，他身上的痛苦就愈发强烈。 贾赦听着那个和尚的惨叫，嘴角所扬起的笑容就愈发狰狞。 兵家之人，怎么可能是温和的？ 那伪装起来的温和只是片刻，就被贾赦亲自撕毁。 与此同时，随着那些和尚一点点地脱离方盛的镇压，就在他们想要暴起的瞬间，恐怖的兵势迸发，在不费吹灰之力击溃了大和尚方盛的镇压之力并取而代之后，兵丁那一口口钢刀蒙上了一缕缕血色。 贾赦早就已经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了。 只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才动手，是给了方盛大和尚一个面子。 方盛和尚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想要回头。但是，在停了片刻，他还是低眉，默默地诵念起了《法华经》，继续向前走着。 他已经不敢回头了。 自家师兄弟们不愿意从此世抽离身心，将自己的身心置身于火宅之中苦熬，在方盛的眼中也是一种修行， 只是，那火宅佛狱之间更多的是惑人心神的大灾劫。 如果能够借助贾赦施主的当头棒喝来将自家这些沉迷我执的师兄弟们唤醒，少林方才有救。 更何况，已经彻底显露自己杀气的贾施主，可不是他这个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所能够制止的。 但是，方盛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好和尚！” “好手段！” 贾赦的暴喝声之中充满了对于挑战者的赞许，但是，更多的却是杀生无算的睥睨。 只是，贾赦的暴喝并没有阻止那尊恍若金刚的大汉挥舞自己的拳脚，用尽自己的拳力肆意地挥洒着自己的强大。 方正和尚已经在摆脱自家师兄的镇压的情况下催动自己已经磨砺了数十年的少林内力，在一口金钟缓缓转动卸去了贾赦催动军阵所倾泻在他身上的恍若万刀凌迟般的煞气之后，方正和尚身形膨胀，化作了一尊近丈的魁梧金刚。 那尊金刚宝相庄严之下是大忿怒。 拳头挥洒之间，这位方正和尚直接用自己身上的金钟化作了一阵阵虎啸，狮吼，在震荡整个空间的瞬间，一点点地撕裂周围兵丁的阵法联系，想要突破兵阵。 “师兄，那些痴儿如此，又非你过，何须你代他们受罪！” 那双刀眉之下，铜铃般的眼睛之中迸射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佛陀应该有的慈悲，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执念。 “我于山下行走之时，见官员无状，贪婪无度，也曾闯入其中，遍数其罪状，却被那位官员打入牢狱。” “这些官员的罪难道比我们这些和尚所造下的罪孽轻吗？” 金刚掌展开，一掌掌烙印在那已经越过刀兵而迎上了恐怖掌力拍击的盾牌之上。 在借着那恐怖的反震力，那高大的身躯并没有笨拙地后退，反而几个纵跃越过了盾牌兵的围堵，再一次突入了刀兵阵营之中。 只是刹那，刀兵落下。 方正身上火光四起，却没有见到那所谓的血肉泛白，只有那刀口卷刃，刀兵痛呼。 “师兄，回头啊！” 方正看见自家师兄回头，本来还以为自家师兄会回应自己的呼号，甚至他觉得，只要自家师兄愿意彻底展现他那可以冠绝少林的佛家修为，从此处杀入牢狱，将自家师兄方信乃至那几位不幸被俘虏的师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师兄，回头啊！” 方正一步迈出，就堪比正常人三步的距离。几个纵跃，就躲过了刀兵盾兵的堵截，扭断了从下而上，想要攻破他罩门的枪兵的刺击，方正飞快地想要靠近自家师兄。 与此同时，于剧烈疼痛之中振作的那些和尚也纷纷低颂佛号，身上少林绝艺乍现。 拈花飞叶，以至柔破天下至坚，是为拈花指。 袈裟飞舞，化柔为刚，断金削铁，是袈裟伏魔功。 一手出而千手动，佛音蝉唱之中，若如来亲至，降服大魔，是千叶如来手。 脚踢烟尘，于腾挪之间追逐那夏日蝉鸣，方寸之前可见天下急速，是八步赶蝉。 运转如尘，挥动间若老农锄地，生得是大忿怒，大平静，大造化，大变化，是少林拳法母拳，心意把。 …… 此来京城，是为了救人，亦是为了将少林的威名再一次弘扬，来此的和尚尤其是等闲之辈，甚至比之前的那些和尚更为强大，所修行的少林绝艺更为精深和博大。 只是，眼看这些和尚要将贾赦所主宰的军阵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们便发现，本来还在前仆后继，一个被他们击倒就会有后来者补上的兵丁们正在缓缓地后退。 还没等到这些和尚兴奋，一尊恐怖的怪物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贾赦将自己身上的官服褪去，赤裸着上半身，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地抬起手，摆出了自己的架势。 “看在两个大和尚的面上，束手就擒就好了，洒家也不会给你们吃什么苦头，毕竟还没有论罪。” “为什么还要挣扎？” 贾赦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要跟这些和尚战斗，毕竟这些家伙根本填不饱贾赦的肚子。当然，如果朝着这些和尚动手能够引起那位方盛大和尚的愤怒，贾赦还是相当欣喜的。 只是，看上去那个大和尚是死心了。 瞥了一眼那已经重新转过头，继续朝着三法司监牢方向走去的方盛大和尚，贾赦也是一脸无奈。 强敌有，却不愿意与你战斗。 这是何等，何等地悲伤啊！ 几乎是在一瞬间，贾赦的两只手就已经切入了方正和尚的身前，在方正和尚想要伸手将贾赦抓住的瞬间，贾赦的两只手反过来抓住了方正的双手。 就这么十指交叠。 用劲！ 用劲！ 看着因为更为强大的力量而不得不向贾赦屈膝，弯腰，低头，哀嚎的方正，贾赦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这些肆意挥洒着他们的暴力，却又不得在更为强大的暴力面前停下的和尚们，低声颂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第111章 一不小心暴露了 贾赦那两只手用力，一点点地将那哀嚎的方正魁梧的身形压倒，一点点地将这个和尚按压在地上，甚至在将这个和尚彻底压在地上的时候，贾赦也没有停下用力，反而他手上的力量愈发恐怖。 “和尚，我最不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看着那即便是在哀嚎之中都难掩眉眼之中凶光的方正，贾赦的气焰比方正更为恐怖，更为嚣张。 明明贾赦此刻的身量比方正矮上许多，但是，贾赦所在的位置却比方正高上许多。 似乎是在宣告这场战斗的虎头蛇尾，贾赦从方正的指缝之间将自己的手指头收了回来，活动着那有一些僵硬的手指肌肉，看着那还在因为手指那连心的剧痛而哀嚎的方正，以一种无慈悲的方式一脚将方正踏在了地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和尚，来度我试试。” 方正双目赤红，两只手根本顾不上那连心的剧痛，颤巍巍地抓住了贾赦的脚踝，想要下狠手直接将贾赦的脚给废了。 只是，在当方正抓住了那所谓的脚踝之后，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家伙的脚踝跟正常人的脚踝完全不一样。他根本掰扯不动，甚至他所修行的龙爪手连贾赦的皮肤都无法撼动，更不用说将贾赦的大筋给抓住了。 “铜~皮~钢~筋~铁~骨！” 一字一顿，方正不可置信地看着贾赦那不知道是后天修成，还是先天就有的横炼筋骨，一口鲜血从咽喉之中涌出，偏偏因为自己的骄傲，方正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硬生生将那鲜血重新又咽了下去。 方正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横炼筋骨居然会被这样的一个家伙所得到。 但是，很快，方正就顾不上思索和嫉妒贾赦了。 那脚上面所传下来的可怕力量正在一点点地挤压着方正呼吸的空间。 咔啦！ 咔啦~ 方正的骨头发出了脆响，肌肉发出了哀鸣。 一寸寸肌肉都在劝说着他们的主人向着这股力量的主人臣服，以免出现陷入死亡的境地。 只是，贾赦此刻心中的暴戾已经被这些和尚的反抗给点燃。 “之前我就说过了，此间搅乱京城，身上大罪背负的家伙，杀无赦。” 那恐怖的军气一点点地为贾赦披上了那由军气所描绘的梼杌吞世铠。 “呵呵呵~” “哈哈哈~” 贾赦的口中开始发出了那近乎疯狂的笑声，只是，这笑声之中兵戈碰撞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在场的所有人，挑动着他们心中那已经升腾起来的杀心，将这场本来只会出现些许伤亡的乱斗化作了一场被兵家认可的战争。 与此同时，那些本来还在跟少林和尚对峙的那些兵丁的眼眸之中也开始被贾赦的军气所刺激，有血光闪烁。他们手下的力道也是愈发恐怖。 是的，这些兵丁虽然才刚刚被贾赦操练过，虽然才刚刚被贾赦传授军道修行的基本，苏虽然才刚刚踏入了厮杀汉的世界，虽然他们这些兵丁相对于这些武林高手在单对单的手段之上欠缺许多，但是，论血性，论厮杀的本能，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和尚如何能够胜得了贾赦的手下兵丁。 贾赦低眉，就像是佛陀低眉俯视众生一般，只是，相对于那慈悲的佛陀，贾赦更像是一尊天下难以压制的凶魔，在此刻才在不经意之间展现自己那游戏人间，将人间当成厮杀游戏进行玩耍的那种冷漠。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方正那一直支撑着贾赦的脚不落下来的手终于扛不住贾赦那愈发可怕的力量，硬生生被巨力摧折。 贾赦看着那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的方正，一只手掐着这个倒在地上的大和尚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的痛苦。” “你的那几位徒弟杀死别人的时候，他们所面对的痛苦可比你现在经历的痛苦和绝望多上太多了。” “而你却只是因为他们一句皈依我佛便将他们收入了少林门下。” 贾赦就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猛兽终于见到了算得上是可口的粮食，那赤裸的上身之上，肌肉虬结之下，整个后背都化作了一张近乎哭泣的诡异面孔，就像是那寻常尘世见不得的妖魔。 “你知道那些苦主心中的绝望吗？”贾赦的手指缓缓地用力。 方正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气在减少，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偏偏在这样的绝望之下，方正发现，自己所能够做的事情也只有拼尽全力去挣扎，去诅咒眼前这个疯子一般的贾赦。 金刚掌，龙爪手，金刚指，少林寺绝艺之中数门带着巨大杀伤力的技法不要命地朝着贾赦的手腕处攻击而去。 方正想要逼迫贾赦放手，甚至方正在一边动手，还一边乞求自家师兄弟们能够赶紧脱离那些兵士的围剿来援助于他。 只可惜，贾赦歪着脑袋，手臂不闪不避，就用最为脆弱的手腕硬接了数计金刚指，金刚掌，那紧握的手掌也没有任何动摇，甚至随着方正的挣扎，贾赦那脸上的笑容就愈发快意，身后那张狰狞的笑容就愈发灿烂。 突然，贾赦眉毛紧皱，将手中的方正高高地抛了起来，转过头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的方盛大和尚，看着那个双手合十的灰袍和尚，那眉心闪烁的光芒愈发鲜亮。 “何必回头？”贾赦问道。 方盛看着贾赦那张到了跟少林寺武僧之首的方正生死相搏都是保持着笑容的面庞，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感慨。 “难怪，那些小师侄会跟我说，方信师弟曾言需要小心你。” 方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之中开始泛起了涟漪。 他定定地看着贾赦——他曾以为这是师弟在提醒他对手的权势大，但是，现在看来，那是师弟在提醒他，江湖之间魔头榜上有名的魔头就在此间。 “贾施主，藏得好深，不，应该说是半间楼主，您藏得好深啊！” 贾赦没有回应这位和尚的问话，只是，看着方盛和尚手中正在缓缓汇聚的佛光，彻底撕下了自己那温文尔雅礼佛的面孔。 一记窝心脚将方正踢到了昏迷之后，贾赦喝令手下兵丁抓紧抓捕杀死这些和尚的行动，在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孔之下，须发皆张的他缓缓地将两只手聚到半空，跟脑袋平齐，两脚打开，身子微微弯曲。 “终于准备认真了吗，方盛大和尚，不，此刻应该称为少林寺方丈。” 第112章 这拳里有杀气 “所以，方丈想要我出去？” 方信看着闻讯而来的大和尚，双手合掌，表示自己对于这位大师傅的尊敬，但是，从始至终，方信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位置，只是盘坐在稻草之间，恍若在佛堂之中正在朝见佛陀。 胡须已经尽数花白的和尚在牢头尊敬的目光之中走入了这间牢狱，甚至牢头一点都不担心眼前这位大和尚会带着牢狱之中的那位和尚越狱。 “方信，走吧，少林寺真的不适合你。” 大相国寺心光方丈在听说了方信入狱之后便托了关系入牢狱来看他。只是，这一次见到方信的时候，心光方丈就愈发坚信这位曾经在大相国寺挂单，求学于他的和尚并不适合那追求打打杀杀的少林。 少林禅宗之名，已经堕落了。 但是，禅宗仍有人在。 心光方丈看着这个即便是他到此也不曾起身迎接，但是，却已经以心传心真正入了那佛门禅宗的和尚。 “方丈，我是不会出去的。” 在这里的日子，方信反而比寺中愈发能够感受到那种来源于自己心灵的清净。 不会为名声所累，此地皆算是声名狼藉之辈。 不会为饥饿所累，此地皆是饥肠辘辘之人。 不会为金钱所累，此地皆是身无分文之人。 此地，容得下罪犯，容得下囚徒，亦容得下和尚。 方信低眉，并没有答应心光方丈口中的离开，只是在感应到了什么，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看向了牢狱之外。 “师兄来了。” 心光听到方信的话语，在思索了片刻，眉眼之中才闪过了一丝惜才之色。 “少林寺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不愿意离开，你一样，你师兄也一样。” 说实话，在少林寺之中，绝大部分方字辈的和尚心光都见过了，但是，能够令这位心光方丈看得上，入得了眼的和尚，就算是到现在也只有两个。 心光盘膝坐下，在牢头脸上露出苦色的情况下，从怀里取出了一根佛珠放在了牢头的手中。 “老和尚知道这样子麻烦牢头，不过，老和尚还要再待一会儿，还请牢头等上一等，如果一刻钟还是无法把这个和尚请出，老和尚自当离开。” 似是无意，似是有意，心光方丈就不偏不倚地坐在了方信和尚牢房的大门口，听着牢头拿出钥匙重新将锁链锁上，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方信脸上的悲苦之色却愈发严重。 “心光大师何故发笑？” 心光看着眼前这个和尚，看着那连接着和尚手臂，大腿，肩胛骨，脖颈的锁链，没有说任何话语。 而方信和尚则是看着沉默不语的心光大师，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方信深知，以这位大师的佛学修为，且不说如今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之前那横炼金钟罩十层的他也不可能在这位大师的把守之下离开这个牢房。 与其跟这位大师争论不休，还不如急速诵念已经不知道念了多少次的经文。 …… “施主，和尚也不知是半间楼主当面。” 曾经拜读过贾赦所写的《披甲功》的方盛如何不知眼前这个怪物的可怕——横炼之中可称宗师的，自古以外不过两位半，项羽算一位，李元霸算半位，李存孝算一位，可如今，又要添上一位——贾赦，甚至可以说是最为强大的一位。 话语间，方盛身上就像是被金漆所涂抹，在一步步靠近贾赦的过程之中化作了一个金人。 “传说之中少林寺正宗门徒未经师傅许可出师需要闯过少林的木人巷。” “而作为看守木人巷的和尚，就是少林寺十八尊铜人，需要连破十八关方可下山。” 方盛看着这位将他们少林寺不传之秘都说出来的男人，只是双手微微合十，恭谦地说道“我所修行的《金刚不坏》自然不敢跟几位师叔师伯相提并论。” 贾赦却没有揭穿这位和尚的过分自谦。 不敢与自家师叔相提并论，不，应该说是这一代方丈那骨子里面的一种自傲，骄傲到就算是比他多修行了数十年的那些师叔师伯也不能够跟他相提并论！ 不过，也只有这样子的家伙才能够催动那般佛理，压制少林武功之中的那般偌大戾气，而不是被那可怕的戾气影响心性，成为了披着袈裟的凶徒。 “和尚，你看我如何？” 贾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方盛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相对于正常武僧来说瘦小许多的方丈。 “贾施主的雄姿举世罕有，甚至和尚都没有信心逼出贾施主的真正本事。” 突然，贾赦的拳头就已经来到了方盛和尚的面前。恐怖的拳风一瞬间就将方盛和尚的衣袍吹起，将方盛本来打理得极好的胡子弄得乱七八糟。 只是，此刻的方盛却没有任何的防御，只是微微地抬起头，将那本来还是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些许，看着那停在他面前，近在咫尺，却又恰似远在天边的拳头。 “为何不避？”贾赦看着自家那通过腿，腰，肩膀，手肘，手腕进行疯狂加速，已经轰出了音障的拳头上所散发的淡淡热气。 “因为没有杀气。”在少林寺之中磨砺了多年，甚至武修佛学均不落下的方盛如何看不出那拳头上面的杀机，如何不知道这个即便是好战成狂，却又将自己心中的杀意控制的很好的家伙没有杀意。 贾赦撇了一撇嘴。 “切~” 只是，在下一刻，那个拳头再一次动了起来。 刚才那般蓄力的拳头方盛没有躲避，偏偏这个看上去轻轻柔柔的拳头却令方盛脚尖一点，向后飞速退去。 只是一瞬间，在贾赦的拳头延伸到了他手臂的极限的时候，接连数声音爆之声响起，恐怖的声浪朝着方盛躲避的方向追去。 贾赦将拳头缓缓收回，看着那借着一苇渡江的轻功飞速躲开他拳头攻击的方盛，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么，这一次为什么要躲？” 方盛身上那如同金漆一般的佛光终于将他化作了一尊小金人。方盛褪下上半身的僧袍，露出了那即便是常年食素，却健壮若牛的身躯，单掌做拈花指，朝着贾赦作了一个稽首。 “因为这一次有杀气。” 第113章 本相都快忘掉了 “所以，我才说大和尚，你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敌手。” 下一刻，贾赦的身形就像是流水一般融化。 只是瞬息，贾赦的身影就再一次来到了方盛的身边，那强壮的手臂此刻却像是一柄大刀，向着方盛横斩而来。 “自古横练之人皆是对自己的身体有着绝对自信之人，只是，他们很多时候都忘掉了横练的根本之意。” “横炼本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诞生的功法。” 这一次，方盛和尚扎下马步，并没有准备避退贾赦这一招的攻击。 身上的金光化作了金甲，在硬生生拦住了贾赦的横斩，方盛捏住了贾赦的手腕，在贾赦惊讶的眼神之中，这位和尚的呼吸声有一点大。 “本来就是为了防护自身的功法变成了陷阵之法，本来就是此世最温柔的护身之法却被用做了厮杀，何尝不是一种可悲。” 方盛作狮子吼，口中所发出的恐怖音波在那口突然出现在贾赦身边的金钟的帮助之下放大，就像是一口恐怖的炮弹越过了贾赦所有的防御，直接轰入了贾赦的脑袋之中。 贾赦不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在刚才，贾赦已经在本能地驱使之下封闭了听感，但是，真正的狮子吼如果只是靠声音伤人就太过于履弱。 方盛松开了捏住贾赦手腕的手，看着贾赦捂住自己的耳朵，看着贾赦在踉跄之中后退。 他眉眼之中少了几分慈悲。 但是，莫名地，贾赦却能够感受到这个家伙的开心。 只是，他在开心什么？ 贾赦不是方盛，他不知道，更何况，贾赦可来不及关注这个莫名陷入失落，又莫名鼓起了战意的和尚。 震荡，恐怖的震荡，以贾赦的耳朵为中心顺着贾赦的皮肤，一点点地蔓延到贾赦的肌肉，骨头，内脏之中。 如果只是肌肉，骨头，贾赦那修行到了极限的肉身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是，五脏六腑乃生命源泉，即便是贾赦有意识地锻炼也无法彻底防御下这样恐怖的冲击。 鲜血，从贾赦的嘴角流出。 那源于心脏短暂停止跳动而带来的窒息感，来源于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带给贾赦的除了疼痛以外，还有就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样真实的生命了。 贾赦扯碎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周围士兵惊恐的眼神之中，他将自己的鲜血抹在了自己的脸上，勾勒出了一副狰狞的面谱。同时，那张本来因为剧痛而露出痛苦神色的面孔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快意。 “哈哈哈哈~” 明明只是笑声，但是，那笑声之上附带的杀意却硬生生将笑声创造出了恍若狮子吼一般的效果。 不，贾赦的笑声如果用一种野兽来描述的话，是虎啸。 此刻的贾赦更像是一只虎，一只一直在打盹，突然被敌人来了一记狠的，猛然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的凶狂猛虎。 杀人如麻，磨牙吮血~ 那微微俯身的身影给予所有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那一声狮子吼，似乎并没有令这位本来就是异常恐怖的将军收敛起来，甚至那张本来还没有崩坏，只能够算得上是狰狞的面孔此刻就像是一只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得全貌的怪物在火光之下展现出了自己那近乎崩坏的全貌，如狼似虎。 “和尚，我有一个问题，你看这个世界如何？”贾赦停下了笑声，用有一些沙哑的嗓音问着方盛。 方盛则是看了看自家那些或是受伤，或是被擒的师弟师侄们，眼睛之中此刻却只剩下降魔的坚韧，摆出了金刚降魔之相的方盛没有回答贾赦的问话，只是默默地挪动自己的脚步，靠近着贾赦。 风~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 贾赦的发冠因为之前方盛的狮子吼已经彻底散架，那披肩的长发在狂风之中缓缓地飘了起来。 贾赦没有得到答案，但是，他觉得，方盛已经给予了他答案。 而他也要给予这个唤醒自己的家伙一个回礼。 微微俯身的贾赦在迈步的瞬间，恐怖的巨力贯穿大地，将整个大地尽数钉穿。只是，在下一刻，恍若暴龙一般的贾赦以极速掠过了他跟方盛之间的大地，来到了方盛的面前。 迎着方盛体表所生成的那口巨大金钟，贾赦直接用自己的脸砸了进去。 与此同时，那口金钟之上烙印着贾赦那张狰狞崩坏的面容的部分，有煞气一点点地侵染着那由佛光所组成的金钟。 同时，贾赦双手捏出了拳头。 先是小手指，之后一根根手指缓缓地弯曲，最后攥紧，化作了人族最为初始的武器。 吐着热气，贾赦抬起了自己的脑袋，迈出了自己的左脚，而后在一瞬间，那恐怖的拳头就砸穿了那缓缓转动的金钟。 “哈哈哈~” 贾赦的眉眼之中全是狂热。 在将自己的拳头从那口金钟之中拔出之后，贾赦另外一只拳头就砸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贾赦的呼吸近乎停滞，偏偏所有人都能够听到贾赦胸膛之中那颗心脏的跳动声，甚至这颗可怕的心脏就像是会操纵人的妖魔命令着周围所有的人的心脏如他一般跳动。 前所未有的伤害以贾赦为中心开始波及周围的全部。 贾赦没有理会周围因为被迫接受他的命令的家伙的哀嚎声，只是一直保持着挥拳的动作。 一拳，两拳，三拳~ 百拳，千拳，万拳~ 贾赦没有任何的呼吸，只是任由自己的身体压榨着自己的潜力爆发出更为可怖的拳力。 他在将自己置身在一种濒临死亡的境地之中，将那已经快要忘掉厮杀感觉的身体尽快地回想起曾经那置身于战场，万物皆敌而击溃之的狂热和豪情。 鸡零狗碎看的太多，险些把自己真正的本相给忘掉了。 从骨子里，无论是之前的贾赦，还是如今的贾赦，都是一个疯子。 金钟在破碎，金钟在重生。 方盛看着那近乎陷入了狂热的贾赦，也不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方盛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将这样的贾将军给唤醒。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能够将这位贾将军重新压制回去，在将他斩杀之后，这位将军就会让天下意识到什么是疯狂，什么是力量！ “阿弥陀佛！” 在双手合十之中，方盛眸间光芒大作，身上流动的已经开始变形的金钟开始缓缓地收缩，一点点地将那愈发沉重的拳头隔绝在方盛的身前一寸之地，不得寸进。 第114章 几近天下第一的拳力 见到如此金钟，贾赦的气息不降，反而愈发癫狂。 那两口恍若火炮的拳头在挥动之间还添上了几分速度，愈发沉重。 只是，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任由贾赦肆意挥洒暴力的金钟已经被贾赦那沉重的拳头砸入了大地之中，不，甚至大地也屈从于贾赦那挥舞的暴力，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贾赦在挥动最后一拳之后才缓缓地将自己的拳头从大地之中取出，看着周围因为他的暴力而彻底化作了齑粉的砖石，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放松的神态，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由那张恢复平静的面孔之上生出。 贾赦终于张开嘴巴大口呼吸。 恐怖的热气随着贾赦的呼吸将他身上所生成的汗水尽数化作了蒸汽。 远远看去，贾赦就像是被笼罩在烟雾之中。 只是，在下一刻，贾赦那张笑脸便重新撞破了烟雾，来到了由他犁出的巨大坑道之前，看着那深深陷入大地，却全身没有一处伤痕的方盛。 “所以，和尚，你什么时候跟道士联手了？” “咳咳，多谢居士帮忙。” “老道也不过是不想有一位可以论道的同道被莽夫用拳头打死罢了。”只是，这个道士的身形却不像是他的言语之间那般潇洒，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狼狈。 “呸~呸呸呸~” 老道士吐了吐自己口中的尘土，待到身上那翻涌的气血彻底平复下来之后，就连忙用自己的两只手疯狂揉捏着自己的两只手臂。 只是，贾赦根本没有因为这位老道士的耍滑而放松警惕。 在刚才，贾赦可是看得清楚，就是这个老道士就像是一只猿猴一般灵巧地捉走了那由方盛周身佛力化作的金钟，并用狂暴的拳头后发先至，硬生生追上了贾赦那恍若乱箭雨落的拳头，并在每一拳的薄弱处切入，将贾赦的拳力尽数导入了大地。 要不然，就凭借贾赦对于自己拳力的控制，如何会任由自己的拳头之上的力量无法集中。 “好和尚，好道士。” 听到了贾赦的话语，那个还在因为自己的手臂疼痛龇牙咧嘴的老道士才放下了自己的手臂，用一双清明到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没法在其中留下影像的眼睛看着贾赦。 “好拳力，好杀意，好蛮子。” 贾赦对于这个道士的评价不置可否。 在佛道儒三教正统修行人眼中，贾赦这个战帅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蛮子，甚至是天底下最为恐怖的杀胚。 更何况，贾赦觉得，这样的评价并不是很坏。 “心如火药，拳发乱箭，一人成军，真是不得了啊！” “如果是我那个喜欢评价别人的师弟来的话，稍不注意都可能被你砸死，这拳头之重，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贾赦并不意外这位老道士没有第一眼认出他。 这辈子就没怎么走出京城的怪物用自己心神所想象的生物练拳的怪物未曾在天下扬名，如何可以被天下人所知？ 尤其是贾赦周身的衣衫就在刚才与老道士可怕拳力的对轰摧残之下化作了条状物，贾赦远观上去跟所谓的乞丐无异。 不过，贾赦耳朵轻轻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老道士还没有问贾赦的姓名，只是在回味了一下自己双拳上面所残留的侵略如火般的拳劲，又看着方盛那郑重的面孔，老道士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招惹到了一位什么了不得的怪物。 不，应该说是老道士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前的家伙到底是何人——兵家魁首，贾家贾恩侯。 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怪叫一声就向着身后一个筋斗，就想要催动力量逃离此地。 只是，眼看着这位老道士的身影已经被云气所包裹，即将消失的时候，贾赦突然咳嗽了一声，周围愈发强盛的军道煞气汇聚，硬生生撞散了眼前这位道士身上所升腾起来的云气，将这位脑袋上用一根还长着新鲜树枝作发髻的老道士从云端拉了下来。 “这位将军，老道也是见猎心喜，不成想打扰了您的雅兴，要不我给您变个戏法，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天地与他之间的割裂以及跟贾赦的贴合的老道士几乎是在瞬间就凑到了贾赦的身边，就在连贾赦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抱住了贾赦的腿，开始嚎啕大叫。 贾赦大张着自己的嘴巴，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他刚才是想说话来着，但是，此刻，贾赦的什么话都被眼前这个家伙给憋了回去。 他真的不敢相信！ 能够接下他之前那顿拳脚，甚至正面与自己对轰的道士此刻居然会如此不堪地在他身边打滚。 不过，到底是道家啊！ 贾赦看了这个随心所欲的家伙，本来还因为有两个值得郑重对待的对手而感到兴奋的心也因为这个道士的插科打诨而变得疲倦。 那只刚刚被打醒的大猫又一次陷入了困顿，连带着贾赦身上的杀机也少了许多。 不过，相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插手他跟和尚战斗的道士，贾赦还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嘴角已经有淡淡的金血流出，很显然在刚才的碰撞之中伤到根本的方盛和尚。 “和尚，还要继续吗？” 贾赦嘴角开始上扬。 说实话，如果再继续战斗下去，胜利必然是贾赦的，甚至贾赦会活生生将眼前这个和尚给打死。但是，这场胜利也仅限于那个胡搅蛮缠的道士不插手的情况下。 而且~ 贾赦可不觉得这个道士出现在这边是路过。 瞥了一眼那个因为贾赦的话语而停下嚎啕，用一双平静得吓人的眼神看着贾赦的老道士，贾赦的背后那恍若妖魔的恐怖肌肉也缓缓地收敛了自己的狰狞。 “施主，我想要问，如果我家师弟继续抗争的话，你会怎么做？” 贾赦瞥了一眼在见证了自己跟他们方丈战斗而心气尽丧的和尚们，笑了笑。 “镇压而已！” 突然，贾赦想到了什么，那心中打盹的猛虎睁开了一只眼睛。 “不知大和尚有何见教？” 话语之间，血腥之意依旧难以消散。 方盛咳嗽了几声，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金血，也只是苦笑着双手合十，看向了那位老道士。 第115章 犯禁之人 老道士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好像因为地上着了火一般烫屁股，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 “你们看老道士看嘛，又不是老道士想要你们打架的，老道士不过是路过！” “你们想继续打，就继续打。” “别管老道我，老道我啊，刚才肯定是梦游，现在要回去了。” 老道士几乎是在瞬间就完成了清醒到睡眼惺忪的变化。 只是，在这个老道士还准备蒙混过关的时候，贾赦并没有准备放过这位难得的大高手。 贾赦活动着身子，身上所升腾起来的气息愈发可怕。 眼前这个老道士微微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可以称天下第一拳力的怪物，忍不住地喃喃道“气血和军气！” 老道士不是没有见过天纵奇才将血气和军气结合，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样两种刚硬到可怕的力量居然会在贾赦的身上达到近乎完美的平衡。 为什么不是完美？ 因为贾赦如今的境界还不够，还没有迈入那独辟一道，称尊作祖的时候。 “真是！”老道士看了一眼那个嘴角还有金血流出的和尚，面露苦笑，“罢了，罢了，当初欠少林寺的东西，现在老道可算是还了，小和尚到时候跟你家师祖说一声，邋遢道人不欠少林了。” 老道士那张嬉笑怒骂之间皆显道韵的脸上有阴阳分化，眉心有一枚天眼陡然睁开，身影几乎是瞬间游离于天地之间。 超脱？ 只是这个老道士将天地都抛下了。 不过，本来趁着天地忽略了他的身影的时候远离的道士却又转身主动回到了这片天地之中。 呼～ 吸～ 似乎是天地在呼吸，老道士夺回了这本就无情的天地，甚至那恍若天地支柱般的浩然道气重新这片被贾赦所夺的世界融入了这片天地之间。 在这个老道士的影响下，这片本来应该被贾赦完全统治的世界本能地对贾赦有了一丝厌烦，开始向着贾赦发起了进攻。 一时间，贾赦自己都有一些分不清楚这天地之间密布的杀机是他的力量还是来源于天地之间的力量。 不过，很快，贾赦就整理好了自己纷乱的思绪。 天发杀机？ 人发杀机？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道人比那个所谓的和尚更值得贾赦动用全力。 贾赦双手张开，就像是想要拥抱天地，不，应该是跟天地角力。 猖狂，霸道！ 不过，随着天地应和老道士的思绪，无数的狂风卷着贾赦的四肢，想要将贾赦从那浩瀚沉重的大地之上剥离，将他丢出这个世界。 但，贾赦偏不随他意，只是四肢扭动，血肉骨骼间所迸发出来的力量就硬生生将狂风轰散。 只是，就在贾赦调整好身形，准备向老道士发起单独一人的冲锋的时候，贾赦和老道士的气息交织处，有一道皇旨落下，硬生生隔开了贾赦和老道士气息碰撞。 那恍若天地的皇道威压配合着整个皇城的气息，在确认一时半会无法镇压贾赦和老道人，便开始疯狂提升，企图用更为强大的气息压制着眼前这两个形为人，实则已经超出人类这个范畴的强者。 只是，面对那皇道卷轴的镇压，那位老道人也只是后退一步。而那一步就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完全离开了这人道皇朝所能够统治的一切地域，躲过了所有的镇压。 停留在原地的老道人就像是由万里之外的他所透射过来的镜子，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不坏，不坏！” 在低语声之中，贾赦彻底放开了自己的束缚，那恐怖的军气化作了一座恢弘而又可怕的战场，无数的贾赦在其中厮杀。 突然，那沐浴着自己的鲜血的怪物们突然转身看向了那想要镇压他们的力量，露出了疯狂而又肆意的笑容，只是，随后便一拳击出。 “贾将军，贾将军，别动手了！” 气喘吁吁的大内总管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粉因为汗水而掉落了，骑着马急匆匆从军队之中穿梭而来。 这位总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今年到底是犯了哪位太岁，流年如此不利。 自从紫禁城被定为了那些可笑的江湖人的聚会之地后，皇城司的探子传进来的消息就没断过。如果只是这样子还算好，毕竟皇城司的情报是直接汇报给皇帝的。 但是，他这位总管还兼任东厂，那也是所谓的皇帝的情报搜集之地啊！他这些日子也是疲于奔命，疯狂地从那些垃圾的信息之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递交给皇帝，还要剔除手下那些该死的贪婪鬼的私心情报。 在截取了皇城司的消息，知道了贾赦和少林寺的方丈乃至那些和尚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就从皇爷那边讨了旨意，往此处赶。 只有真正见证过超凡脱俗之人才能够意识到这些家伙放开手脚会造成何等可怕的破坏。 但是，在来到此处之后，这位大监的眼神之中还是有一种来晚的感觉——看架势就知道那位在朝堂之上都是我行我素的贾将军居然想要动真格！ 不过，当今陛下的皇气旨意落下，到底还是将这两个怪物的气息隔开，变得不这么针锋相对了。 正是因为如此，大内总管才能够从其中分辨出了一丝回旋的可能。 “贾大人，贾将军，荣国公！” 一连甩出了贾赦好几个称号，大内总管吞了一口唾沫之后，才顶着贾赦那磅礴气势的压迫，带着浑身的不适朝着贾赦走去。 “莫要跟这位老道长打了。” “陛下可是有旨意的啊！” 只是，贾赦对于这位太监的话语恍若未闻，依旧默默地积蓄着自己的力量，准备将那个道士咫尺天涯的乌龟壳给砸了。 “贾将军！” 见到贾赦对他的话语并没有理会，这位太监就连忙扑到了贾赦的脚边，一把将贾赦的脚给抱住。 “贾~”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位总管说什么，沾染了血色的眼睛就将那恐怖的杀意投射在了这位太监的身上，强迫这位太监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贾赦咧开了自己的嘴巴，那张嘴巴之中森白的牙齿碰撞之间，有火光迸射。 第116章 谋算，应允，拳架 远远地，皇城司司长看到当今的圣旨分开了两个交锋之人的气息后，他们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是在看到贾赦那依旧没有收敛的气势，他还是不由地眉心一皱。 这位将军今日所造成的的破坏已经超越了那些在京城打架斗殴的那些武林人士所造成的破坏了。 不过，这位将军会赔的，只要这一次尽兴了。 放下了皇帝赐下的千里眼，皇城司司长默默地拿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纸笔，重新开始了书写情报。 落笔间，司长想起了这皇城之间如今的乱象，他的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紧皱了起来。 自从所谓的紫禁大会准备召开开始，这个京城之中最令人头痛的人就不再是所谓的纨绔子弟，因为那些纨绔子弟在面对当今天下最为无解的老纨绔的时候也必须退让——贾赦贾恩侯可是在这个时节领了当今陛下的旨意，奉旨巡街，而后杀人。 作为十几年的老探子，已经经过了当年京城之乱的司长，那近乎野兽的本能就在告诉他，京城如今的乱并不是天然形成，其身后必定有人进行推波助澜，至于那个人或者那些人是谁，司长有大概的猜测，但是，涉及皇家，他也不能够随意出手。 只是，在这些日子之中，皇城司光是面对那所谓的皇权争锋之下官员的勾心斗角以及阴谋算计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实在是抽不出手来调查此乱象之后的幕后黑手是谁。 现在，对于皇城司这些人来说，如今最令他们犯愁的事情就不是所谓的消息刺探，而是在获取情报之后随时可能被卷入武林人士的厮杀之中生死不知。 本来，皇城司研判，当今将如此恐怖和强势的国公爷派下来弹压整个京城会好上不少。 但是，这些时日，除了贾国公送入大牢的那些高手不谈，光是由皇城司亲手捕捉的那些不知死活地肆意侵入皇城的武林人士就不在少数。想来，那些在大内之中根深蒂固的东西二厂也已经抓住了不少人。 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们在进入皇城之前是需要获得当今的允许的。 前段时间，皇城司在这位司长的牵线拉绳之下，跟锦衣卫一同对于一些入侵皇城的自诩正义的家伙私底下的活动也进行了探查——终究还是一群垃圾，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一些官员的黑手套，乃至是逆贼。 “咔嚓！” 这位皇城司司长停下了书写，他看着那因为他的用力过猛而被彻底损毁的宣纸和狼毫毛笔，也是长长一叹。 “贾国公在朝堂之上名声显赫，但是，在江湖之中威慑力还不够。” “不过，这一次任由贾国公大闹上一场，反而会令那些畏威不畏德的江湖人士收敛一下他们的可笑。” 突然，皇城司司长看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手下，有一些诧异。 “重要情报！” “走！” 皇城司司长也没有理会自家手下口中的情报是何，但是，他知道，此地并不是讨论情报的地方。只是脚尖轻点，用几声口哨传递了自己的命令之后，司长就在他那些手下的注视之下戴上了一张面具，混入了不远处的戏团之中。 或者说，这位皇城司司长本职并不是皇家的信息收集员，而是一位戏班班主。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下九流的位置，皇城司才能够在这鱼龙混杂的京城之中搜集到一个又一个有用的信息。 …… “滚！” 贾赦对于打扰自己兴致的家伙还是很宽容的。 那些家伙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成为贾赦的乐趣所在，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将前面的乐趣重新抓回来。 不过，这位大内总管很幸运，至少方盛和尚乃至这位老道士都没有准备离开的准备。 他不会成为贾赦的乐趣所在。 不过，在当贾赦的沛然杀气压在了这位太监的身上，贾赦也不免地高看了这位不显山不显水的太监一眼。 强！ 即便是在贾赦面前，这位大内总管的实力都可以称之为强者。 可惜的是，这位强者将自己的意志扭曲成为了遵循皇帝的意志，将自己身为强者的尊严尽数抛下，成为当今一条忠诚的狗。 “贾大人，真的不够再打下了！”这位总管并没有因为贾赦的出言不逊而有一种羞辱的感觉，只是将贾赦因为激动而喷在他脸上的口水擦去，“陛下可是让我给你带了口谕。” “恩侯，该赔的钱还是要出的，这一次打闹可是废了朕整整一条街“。” 这位太监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当今的眼神和口吻向着贾赦传达当今的口谕。 只可惜，相对于这个即便是现在还在讨巧卖乖的家伙，贾赦看了看被他破坏的半条街，脸上的笑容就难以抑制。 贾赦本来已经做好打算了，不准备听从当今说的那些所谓的停下战斗的话语。 但是，现在，说实话，当今的话还是出乎了贾赦的预料。 看来，这些年的磨砺，当今多少还是成长了，不再是当初那根本没有办法入贾赦眼的皇子了。 “谢陛下！” 贾赦低声回了一句之后，就将自己的腿从总管的怀里面拔了出来，慢慢悠悠地走向了那位即便是有机会离开也不愿意离开了的道人。 “得到应允了？”老道士抬眉，在确认贾赦身上的战意并没有衰竭之后，他才淡定地将自己的手从自己的衣服内衬之中取出，看着指甲之上所残留的泥垢，只是弹了弹，确认手指头干净之后便笑嘻嘻地看着贾赦。 贾赦并没有在意这位满眼不在意的老道士的故作滑稽，只是默默地将自己之前那般刚猛的拳架收起，换了一个拳架。 “老道士，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算是这些年我见过的最强的人了，比皇宫大内里面的那几个供奉都要强。” “那几位啊，老道可是比不上啊！” 似乎是认识，这位玩世不恭的老道士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郑重。但是，在郑重背后，老道士身上还是有着那一股子对于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随意。 贾赦垂目，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感慨这个道士的境界之高，世之罕见。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位道长的高，才值得见识贾赦自己创出来后就没有与人前显露过的兵家母拳。 贾赦两只手，缓缓地张开，又在刹那间，用恐怖的力量捏碎了空气。 在音爆之中，贾赦两只手一只手在前，一只手在后，一只手握拳，一只手却是摆出了食指伸直，其余四指握紧的姿态，桥马之间，霸者横立。 第117章 兵道，集众之道 兵道，集众之道，但是，无论如何，天下总会有这么几个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天赋影响乃至扭转整个战局，左右天下的沉浮。 项王羽，飞将吕布，以武力称霸天下。 兵仙韩信，兵法近仙，统领全局之下步步占据先机。 光武帝刘秀，气运无敌，飞石流星，谁人可敌。 贾赦自认没有这些人的强大，但是，唯独一项贾赦绝对不认输。 那就是对于道的认知——兵道自贾赦起为天下第四大显学。 军道杀拳·天下一统！ 明明贾赦身边的兵丁不多，甚至在跟老道士的战斗之中，贾赦已经彻底将这些兵丁的助力尽数抛下，但是，如今，展现在这个老道士面前的那几乎是将整片天地就化作了战场的军气却像是贾赦随身携带着无数在厮杀之中不断成长的兵丁一般。 或许说在道之上，贾赦还差半步成就所谓的大宗师。但是，毫无疑问，就凭借着那接天连地恍若擎天白玉柱的军气，贾赦也足以这位邋遢道人收起那漫不经心的神态。 “没有想到，京城居然养出了你这样的怪物。”老道人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只要传播出去就可以完全将兵家超拔于众多门派之外的怪物居然会是在京城之中一呆就是十几年。 贾赦并没有因为这位老道士的郑重神色而露出一丝自傲。 这是贾赦对于自己这份道的尊重。 不过，他对于这个老人家的感慨还是回话了的。 “被关在家中十几年的时间，京城每一个地方都去过，无聊之中想到了一些东西，也就去做了，然后就成功了。” 简单的话语之中所蕴藏的艰辛和疯狂，谁都能够听出来。但是，在这片天地之中，唯一能够听到贾赦所言的大内总管和老道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兵家，还是如此的疯狂！ 只是，就在这两个对于疯狂的兵家不断地腹诽的时候，在摆出了天下一统的架势之后，贾赦就一改之前的狂热和好战，变得异常冷静，亦或者是在见道之后的憧憬和狂热已经压制了贾赦那颗好战的心。 现在站在老道士面前的家伙可不是那个嗜战成狂的贾赦，而是最初的求道者贾赦。 “请大宗师品鉴！” 正是感受到这个老道士的有恃无恐，贾赦如何不知道在这个将一切都抛下的老道士的身份——不知道是哪一个道家流派的老祖兼天下大宗师！ 贾赦脚下连踏，在瞬息之间来到了老道士的面前，那极为宏大的军气柱子也在贾赦的催动之下化作了那漫天的浪潮，一点点地向着这位老道士席卷而来。 起势了！ 两军对弈之时，为何斗将？ 很简单，在双方气势都在鼎盛的时候，只有将对面的将军杀败，对方的气势才会减弱，才能够极大程度地强化自己这一方的气势，然后战而胜之。 而贾赦也是如此想的。 杀败这个老道士！ 即便是大宗师当面如何，贾赦可不认为自己武道军道双料宗师会比这位差。 “能够跟兵家之祖对战，老道可以说是不胜荣幸啊！” 似乎是看到了遥远的未来，那由兵家所挥动的赤旗动摇了整片天地，老道士的眼眸之中有着一丝渴望，他渴望活到那个时候，活着去见证那前所未有的时代。 不过，现在，眼前这个人也值得他认真对待。 同样是架势，只是，相对于贾赦那将自己乃至天地都化作自己的士兵的霸道意志，这位老道士更像是将一切都放下的天地尘埃，不管贾赦如何怒吼，如何挥拳，他都在此。 道家·无为境！ 老道士眉心有黑白色的光芒闪烁着，交织着这位老道的道与理。 而在下一刻，老道士的拳头就已经洞穿了贾赦的所有攻势，以慢打快，以柔破刚，只是，在下一刻，老道士的脸色就变了。 他的拳头砸在贾赦的身上，却根本不像是砸在一个正常人身上的感觉，不，应该说是老道士见识过了太多修行横炼之人的肉身，贾赦的肉身比那些肉身超出常人太多的怪物还要可怕。 贾赦全身都在抵抗着老道士的拳头，那就像是波浪一样开始抖动的肌肉和肥肉吞吃着老道士的劲力，甚至老道士能够从贾赦身上感受到生与死不断交织的味道，就好像是在他的身上有着无数的士兵拼死为贾赦挡下了老道的一拳。 “真是不敢相信！” 缓缓地从贾赦的胸膛之中取出了自己的拳头，看着那深深凹陷，但是，在下一刻又重新回弹的血肉，老道士下意识地皱下了眉头。 “咳咳~”方盛看到贾赦那古怪的肉身，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惊容，“大师小心！” “哈哈哈~” 贾赦突然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着那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的老道士，脸上的笑容有一种得道的喜悦。 老道士看着那张笑脸，本来应该恭喜的，但是，没来由地，老道士不是很喜欢眼前这个人的笑容，那不羁的狂态之笑，总有一种入魔的感觉。 不过，老道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顽皮的笑容。 所幸，他呀，留了一手。 看着那露出笑容，却不见任何动作的贾将军，老道士也只是提起了方盛，几个迈步之下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一如他之前来的时候一般。 半晌，贾赦吐了一口鲜血，那本来有一些难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过来。 只是，在那之后，老道士却发现这片天地之间的气息变得稀薄了，就像是被什么吞吃了一样。 “死了好多兵啊！”语气之中极尽惋惜，只是，贾赦的眉眼之中尽是冷漠，“还好，还有不少。” 那嚣张的气势从那张平静的面孔之下迸发，甚至开始动摇那将周围都镇压的皇旨。 只是，在下一刻，贾赦的七窍就开始流淌出鲜血。 贾赦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鲜血，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所暴露出来的伤势。 可，就在贾赦想要再去寻找那个了不得的道人的时候，他却发现，就连方盛的身影也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贾赦低头看向了那在他彻底展开的姿态之下异常矮小的总管，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答案。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位总管说话，贾赦就已经意识到了刚才老道的一击已经击溃了他的防线，直直地威胁到了他的中军大帐。 “我昏迷了吗？” 第118章 大会之始，明哲保身 八月十五·皇城紫禁城前 贾赦坐在城头，看着那皇城门口的那人头攒动的景象，没有太多的在意，只是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继续往自己的口中灌酒。 众多士兵不知道自家老大为什么会在如此重要的时间喝酒，但是，现在的他们可不像之前那般有胆子上前跟这位出了名没有架子的京营老大聊天，毕竟他们还需要盯着这些一点都不老实的武林人士。 那些士兵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在确认时间差不多之后，他们才谄媚地朝着守门的小黄门拱手“公公，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放这些人进去了。” 而那位小黄门看着眼前这个谄媚的军士，眉眼之中没有一丝的桀骜。在这个深邃的皇宫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小黄门并没有因为这位军士的谄媚而感到自傲，而是恭敬地回礼之后重新退回了黑暗之中。 “小的在没有收到上头的命令也不敢开门，请这位将军恕罪。” 这位军士的脸上还是有一些尴尬的。本来他以为时候差不多了，在老大在喝酒的情况下，他跟这位小黄门说上一说，也就可以开门。 只是~ 皇城终究是皇城啊！ 军士朝皇城门鞠了一躬，就顶着无数的弓弩的威胁之下倒着离开了皇城门口。 …… “时候都差不多了，到底让不让我们进去啊！” “对啊，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将这些令牌拿下的，要是扰了我们老大的兴致，你们这些狗腿子就不怕死吗？” “对啊，为了这个令牌，我们镖局可是损了好几个兄弟，就准备靠着这个大会扬名挣钱呢！” 武林人士纷乱。 只是，这些家伙之中有多少人拿到了真正的令牌，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即便是知道，他们也不会说的。 不过，就在这些人群还在嘈杂，人心攒动的时候，贾赦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将那上好的酒酿从城墙之上扔了下去。 同时，贾赦自己一步迈出，跨域了三丈的距离，就像是一只大猫一样轻盈地跃下了皇城，甚至在这个过程之中，贾赦还特意使用了所谓的千斤坠，直接追上了酒坛子的同时，在抄起了那上好的美酒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一口之后，才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那些嘈杂的武林人士本来还想要趁机好好地闹上一闹，但是，在看到贾赦在落地的时候连屈膝的动作都懒得做，也是不自觉地将自己说话的声音给收敛了起来。 那些军士或许不知道贾赦这一手的可怕，他们如何不知？ 常年靠着追踪，厮杀，完成悬赏，还有行镖之类的行当生存的他们自然知道人体的一部分玄妙——从高处落下都会不自觉地屈膝来缓冲降落的巨大冲击。而眼前这位完全是将自己整个人从十丈高的地方砸下来的。 来此处参加紫禁大会的武者基本上都可以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他们自然是知道，武者之中那些真正修行到了极点的武者也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甚至会比这位将军更为潇洒。 但是，这纯粹是靠身体啊！ 有一个人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角有一丝笑意。 他觉得这个人很有趣，想要跟这位兄台交个朋友，只是，在自家媳妇的威胁的眼神之中，他也不得不苦笑着止步不前。 “媳妇，干啥不让我去？” 官差打扮的女人看了一眼那个醉醺醺的男人，眼睛之中不免有一丝恐惧，在吞了吞唾沫之后，伸出了自己的手，隔着这个男人的衣服直接掐住了男人一寸腰间软肉“你是这些日子在醇香阁跟那些混蛋玩得太过了，不知道老娘最近的顶头上司换人了？” “那个，无双，媳妇，盛情难却，你也知道我朋友嘛，喝完一场还有一场！” 在自家媳妇强而有力的威胁手段之下，那个男人也是打了一个哈哈，想要将这件事情给略过去。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朋友都是一群狐朋狗友，真正面对这位的时候有一位敢站出来跟他对抗就不错了。” 一说到自家男人的朋友们，那女人的黛眉就皱了起来。她很不喜欢自家男人的那些朋友，尽是一些不事生产的家伙，要不是有几个家伙家底还算是不错，这些浪荡的家伙早就入了牢狱了。 “我跟你说，这些日子不要跟那些家伙走得太近，这位眼睛之中可不揉沙子。” “好了，媳妇，说了这么多，你也没有跟我说这个家伙是谁？”眼眸之中全是好奇，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俏皮地凑到自家媳妇的身边用自己的肩膀顶了顶自家媳妇的肩膀，“说说？” 看了一眼这个完全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大事的男人，女人那只掐住了男人腰间软肉的手就开始用力“陆文彬，你还是这样子，我就跟爹说去，到时候你跟爹好好说说吧！” “别，媳妇，饶了我一命吧！”被称为陆文彬的男人嘴角一抽，声音也软了下来，“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只是，在听到自家媳妇介绍眼前这个人惊世骇俗的战绩之后，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震惊。 “方盛大师败了！” “还是被这个醉醺醺的家伙给压制的！” “这一代荣国公！” 说实话，第一次觉得世界变化是这么快的男人都不禁抬起头看了看那已经落下人间的玉盘，也是扶额感慨一声，就默默地拉着自己的媳妇退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甚至还随手将自己怀里的一块令牌取出随手丢在了一个灯笼之中。 “不去吗？” “有些危险，不去了。” 对于这个知道惹不起就果断转身的男人，这个女人的眼睛之中才闪过了一丝满意。 混江湖的，需要学会明哲保身，更需要学会感知危险，尤其她这样子游走在官府和朝廷之间的人。偏偏即便是如今，被陆文彬称为无双的女人已经官至锦衣卫千户，经历了江湖和朝堂的无数暗算，虽算是功成名就，但对于危机的感应还不够强大。 正是因为如此，在当初她的父亲为她挑选夫婿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贪玩的家伙——在陆爵爷那样危险的内宅之中，都能够摸鱼长大的家伙，对于危机的敏感程度会是何等的敏锐啊！ 而如今，既然自家夫婿都能够感受到那份危险，那么，今夜，该秉明裘良大人，以防万一。 第119章 群魔踏来（1） “兵家熬炼之法！” “真令人羡慕啊！” 黑暗之中，一个睁开眼眸的时候只有令人感到恐惧的空洞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男人极为俊朗，但是，脸上所露出的笑容却令人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只在黑暗之中随时窥探着鲜血的如蝙蝠一般的怪物。 近些年，江湖上多了不少豪杰，也多了不少妖魔鬼怪般的武者。而这个恍若蝙蝠的怪物男人名元空灭，也算是这个江湖之上黑暗一面的魁首之一。 “不知道那灼热之血能不能缓解我这一身的寒冷。” 抬手之间，元空灭能够感受到自己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可怕寒冷。只是，这种寒冷并没有带给这个男人多大的伤害，反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当然，那个家，他不是很喜欢。 从小就陷入了黑暗世界的元空灭，借助耳朵构筑了一个寂静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所有的人会动，会说话，会看，会听，但是，天生就没有了眼睛，眼部的经脉缺失，即便是那几位江湖神医都无法为他换上眼睛的他，不理解别人口中所言的光明，更不理解别人眼中的色彩。 他，只是单纯地在那只老蝙蝠的教导之下变成了一只想要将世界都拉入黑暗的蝙蝠。 曾经年幼的元空灭也问过那只疯狂的老蝙蝠，如何才能够将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那么，你就化成他们的梦魇，哪怕是世界大日升起，他们也会因为你的漆黑而如坠黑暗。” 即便是老蝙蝠已经故去，元空灭都没有放弃过这份可怕的愿景。 当然，相对于老蝙蝠的那些大道理和大妄想，元空灭找到了一个更为简单的方法——控制皇帝。 怀揣着这样的热望，元空灭才选择从那片神奇的世界之中走出，选择离开那个都是黑暗的家，踏入了在老蝙蝠口中同样黑暗的江湖以及……朝堂。 听到了贾赦那落地之时，元空灭已经借助那落地的声音大概地估算出了贾赦的身体形状，同时借着贾赦那低微的呼吸声，尽可能地开始解构并构建起了贾赦的身体全貌。 但是，就在元空灭初步计算出贾赦的身体信息的时候，他嘴巴就抿了抿，整个人就像是倒吊的蝙蝠，一瞬间换了一副面孔，重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现在知道，这头猛兽在还没有油尽灯枯之前，还不是他所能够抓捕的，更不可能突破他的守护去控制皇帝，他需要等待时机。 当然，其他家伙会不会跟他有一样想法，元空灭可就不知道。 在这些日子之中，元空灭可是从整个京城之中频乱的风波之中闻到了好几个混蛋的味道。 他们，必然也到了。 …… 就在元空灭不远处，一个老人家在自家子侄的伺候之下坐在一张轮椅上。 老人那张苍白的脸庞之下是厚重的老人斑。只是，在他的子侄的眼中，亦或周遭人的眼中，这位老人身上的斑纹并不是所谓的老人斑，而是死人斑。 这是一个应该已经死去，却又在挣扎着不去死的怪物。 老人家看了看那即便是一脉相承，却在自己身边都在发抖的侄儿，那双散发着油绿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贾赦。 这位老人家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对于贾赦鲜血的渴望。但是，哪怕是在功法的帮助之下抗拒着死亡的他也知道，那般气血之人也不是他所能够打交道的。 只是，那个家伙的半身鲜血，估计能够换得他二十年的寿元。 “咦嘻嘻~” “失儿，这一次别让我失望了啊，伯伯还等着你取来鲜血救命呢！” 笑声有一点尖锐，就好像是这个老人家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笑过了。 而实际上，这位老怪物自从十几年为了活下去将自己的一家子的鲜血尽数吞入口中的时候，他就丧失了笑的可能。 现在的家伙只是一个心死，却又不甘死去的老疯子罢了。 如今的笑容，不过是眼前这个老怪物扯动面部肌肉才带来的笑容罢了。 露出了犬齿，比人更像是僵尸的老人家笑眯眯地推动轮椅，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就如他出现的一般，气息全无。 但是，他的侄儿没有消失，只是默默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而就在他的旁边，那个本来还想要跟这个老怪物攀谈的男人茫然地看着已经消失在一旁的老爷子所在的位置。 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像是被提线木偶控制了一样，整个人被无数根丝线控制着摆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老僵尸也来了，小蝙蝠也来了。” “也不知道盟主为什么会选择此地作为开会的地点，但是，皇宫大内啊，应该会有不少的宝贝吧！” 一个皮影师打扮的男人推着自己的小车出现在了那个依旧存活，但是已经失去自己身体的掌控，陷入恐惧之中的男人的面前。 “伯伯！”那个被称为失儿的男人在看到那个敲着拨浪鼓的老人家，也是起身鞠了一躬，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他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同伴”求情的打算。 皮影师到来！ 怎么可能不会为自己挑选一个很好的实物来作为他这个影子的躲藏之地？ “诶，老僵尸是你的伯伯，老子还不算是，老子还算不上是一只小僵尸的伯伯。” 在听到这句话，被称为失儿的男人并没有恼怒，只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两根犬齿上的血迹斑斑昭示着他的危险。 是的，在这里混着的家伙，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无疑都是奔着那位盟主所言的权力，金钱，生命而来，当然，他们并不排斥与之并生的残酷到可怕的厮杀。 而一个能够从江湖那场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之中存活下来的家伙，哪一个不是嗜血的怪物，只是有人伪装得很好！ 那厚厚的粉底抖落，那斑驳的尸斑显露。被叫做失儿的男子的眼角就有泪水流落，像是在哭丧，又像是在为这些豪杰做哀歌。 只是，在皮影师深究这个少年那双澄澈的眼睛之中倒映的事物的时候，他却只能够从那双澄澈的眼睛之中看到那种可怕的嗜血欲望。 老僵尸带着小僵尸，老僵尸不见了不害怕，就怕小僵尸发疯！ 皮影师似乎是有一点理解别人为什么会如此评价这对叔侄了。 这次的大会，不会平静啊！ 只是，与之相应，皮影师脸上也露出了扭曲的笑容，缓缓地推着自己的车挤入了那个被他操控的人儿的身后的影子之中。 第120章 群魔踏来（2） 看着周围这些臭男人，忍不住皱了皱眉，用自己的手帕遮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的妖娆女子坐在远处的酒楼之处，两只不穿鞋子的小脚一晃一晃，那脚踝处的银环在月光之下还是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脚在月光之下在闪烁着如玉的光芒，还是银环在月光照耀之下闪烁光芒。 就在周围的人显露出迷醉的神色的时候，这个女人的身姿也在一瞬间消失，就像是鬼魅一样凭空而立，手中的丝线穿梭而出，在每一个为她露出迷醉的神色的男人身上留下了一道狰狞而又可怖的伤口，在哀嚎声之中，这个女人的眼眸之中有一种对于男人的仇恨。 “你们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人，也敢窥探本宫？” 就在这个女人的一边，一席红衣的女人默默地看着这个如鬼一般的女人肆意发疯，嘴角的笑容之上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天上下凡的神女，漠视地看着苍生的死亡。 只是，在下一刻，这两个女人就像是被可怖的锋芒盯上一样，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自己的杀戮，同时看向了城门口正缓缓朝她们而来的马车上面的几个小姑娘。 “呦，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水灵，也不知道未来会便宜那个糙汉子？”白衣的妩媚女子打趣着，只是，她那双剪水秋眸却死死地盯着其中一个少女手中的那双金色的手套。 更为直接的红衣女子则是在一只手捻起一根银针，直接朝着探春射了过去，口中冷声道“罗刹冷，那个疯婆子这些日子倒是没有了什么讯息，怎么她现在觉得老姑娘不值得她杀了，让你这样的小姑娘来跟我对战？” “漂亮姐姐，不要在这个时候肆意杀戮，这些日子大伯的心情不是很好，你们会死的。”探春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那枚银针，甚至她那跟自家师傅完全相反的内力直接将那根银针化成了一颗银珠，以同样的方式送了回去。 她毫不在意眼前这两个女人对于她的出言不逊，毕竟在江湖之中，照着话本之中，女孩子都不容易。 “哈哈，你大伯是谁，他心情不好，我们就得死？”白衣女子轻笑，一点都不在意周围的血污，甚至在那些血污和哀嚎之下，这个白衣女子更像是堕入人间的月神，只是那位月神身上有一种抹不去的妖娆。 “家父贾赦，荣国公，京营节度使，也是这些日子弹压全京城的武夫，你们口中的太岁星君。” 对于白衣女子的问话，探春还没有说，就已经被贾赦的亲女儿接过了话茬儿。 那平日里喜欢下棋，在经历了那场磨砺愈发冷静，甚至有一些冷酷的小姑娘抬起头看着那一红一白的身影，眉眼之中能够看到传自贾赦的凶狂。与此同时，似乎是感受到了那两个女子的杀机，似乎是应激，本就被贾赦军气所渲染的迎春背后的几件凶兵如今开始应和迎春。 似有狼嚎声响起~ “好一个兵家幼女！”红衣女人捏了捏探春送回来的银珠，感受着上面跟冷罗刹那个疯婆子一般却又有所不同的力量，那张冷然的脸上露出了恍若那星辰般浩渺，却淡漠得吓人的笑容，“如果你父亲真的杀得了我们的话，那就让他来杀吧。” 即便是近距离感受过了贾赦那份力量所造成的破坏，但是，这两位就算是在全城戒严的时候还敢肆意杀戮的女子依旧对于贾赦没有什么太大的敬畏之心。死在她们手中的官员，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不介意多一个。 但是，她们还是下意识地消失在了这几个小姑娘的面前。 对于这两个女子的冥顽，迎春诸女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在确定这两个女子已经远去，她们才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中。 “麻烦兴旺哥了！” 坐在马车之上，一只手就将四匹马的冲锋劲力给消磨殆尽的兴旺抬了抬自己的兜帽，看了看那些武林人士躲藏的位置，笑嘻嘻地甩了甩手中的马鞭，谦逊回到“小姐们，你们可是折煞我们了，老爷知道了，可是会拆了我们的。” 只是，在下一刻，兴旺的眼神之中就变得愈发凶暴。他瞥了一眼来福，在自家兄弟的点头之中，才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继续驾驶着马车朝着皇城门口驶去。 兴旺是护送小姐们前往赴宴了。 只是，那辆马车之上，有一条大蛇留了下来。 来福就静静地站在渐渐熄灭的黑暗之中，那双跟野兽无异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冷然的傲慢。言语之间也对这些从黑暗之中走出的人并没有什么尊重。 “真是的，你们这些老鼠就不能够安安静静地去死吗？” “小哥，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老太婆可不准备死啊。”一个手中提着篮子的老婆婆打扮的女人从篮子里面取出了两个核桃，送到了来福的面前，“小哥吃吗，老婆子请客。” 来福看着那个笑眯眯的老人家，拿过了核桃，在那个老婆婆目露精光的情况下囫囵将那两个核桃吞下。 没有咀嚼，就像是大蛇吞噬猎物一般，直接将两颗核桃顺着自己的食道吞下。 黏糊糊的腥味从来福的身上散发出来。 “婆婆不知怎么称呼？” “老婆婆哪有什么称呼，不过，同伴总是喜欢给婆婆取一个毒婆婆的外号，不过，老婆婆不是很喜欢这个外号，所以，老婆子给自己取了一个叫熊婆婆，小伙子，你觉得怎么样？” 回味了一下那两个核桃的滋味，在那个老婆婆露出恍若夜叉鬼般的笑容的时候，来福默默地吐出了一口浓重的腥气“嗯，除了有一些头晕，其他都还好。” 在熊婆婆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来福的两只手就像是大蟒一般缠绕在了熊婆婆的脖颈之上。 “如果再毒上几分，说不定就能够给我的修行增添几分助力，但是，婆婆你的毒还不够厉害啊！” 熊婆婆想要挣扎，只是在那缠绕在她脖颈之上的巨力又加了几分之后，在一连串骨头破碎的声音之中，来福丢下了喉骨尽碎，眼看就没气的熊婆婆，恍若一条沾染了剧毒的大蛇，游入了黑暗之中。 第121章 群魔踏来（3） 观人看意，黑暗之中无数群魔看着来福轻而易举地杀死了熊婆婆，有一些嘈杂。 但是，这样的嘈杂也持续不了多久。 不过一盏茶，无数的嘈杂声就重新恢复了安静。身处黑暗的家伙们可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倒下而感到什么失落，甚至有一些家伙已经情不自禁地取出了自己手中的兵刃朝着来福杀了过去。 只是，那一切就如这些黑暗之中的人一般，静谧而又危险。 习惯了安静的他们将那种静谧之中执行杀戮的行为称为一种乐趣，并将这种乐趣视作了难以抛弃的宝药，用以安抚他们那被黑暗所伤害的精神。 如今，疯狂的他们见到了一个比他们还要疯狂的人，不，或者说是化成人的妖。 双臂有骨，却似蟒身，一旦缠身，便是粉身碎骨。 双臂无骨，恍若长鞭，似近似短，随便一抽，便是血肉模糊。 双掌若铁，斩，切，劈，撩，刺，无数的兵器在这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手中显露。 在杀戮之中，来福平等地剥夺着周围所有人的生命。与此同时，他身上所缠绕的可怕血气也如同九首的大蛇，准备将一切都拉入他那无数的毒所凝聚的荒泽之中。 只是，在来福疯狂杀戮的时候，同样是一条大蛇杀入了他构筑的荒泽之中。非百臂，非千手，非万首，只是一条尾巴带了一些钩子的大蛇。 但是，这只大蛇也只是嘶鸣之中便拦住了来福的进攻。 “好一条相柳啊！”来人看出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拳法的取义，眼睛之中有欣喜和嫉妒，“没有想到在我屠戮了满门之后，蛇拳还会有天才演化到这个程度。” 声音有一些沙哑，但是，毫无疑问，这种沙哑就像是蛇在别人的脖颈之处爬行的感觉，毛骨悚然之下，是绝对的危险。 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个可怕身影那无法隐藏的强大存在感，那昭然若揭的血腥之味。 “蛇魔，蛇魔居然来了。”不知道是谁在黑暗之中发出恐惧的嚎叫。 但是，被称为蛇魔的男人也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双手手链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在将肩膀乃至手臂的骨头尽数脱臼之后，他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那跟他如出一辙的架势的男人“我可不记得我师门之中有你这样的师弟啊？” 来福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笑容之下是深深的恶意。 蛇，本来在饿到惨烈的时候就会选择互噬，甚至强大的蛇类天生就会将所有的蛇类当成自己的食物。 在将自己的蛇拳练到骨子里面之后，性格，神态，乃至行为都会莫名地贴近蛇类，这类人在蛇类之中被称为王蛇，即为吞噬其他蛇类的蛇。 说实话，来福也是第一次遇到跟自己修行一样拳法的人，而且也是修行到了王蛇境界的人。 那么，两条王蛇在相遇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互噬！ 不会有任何的同门之谊，更不会有所谓的同族之情，只有将对方的拳法和力量尽数吞噬的渴望。 蛇魔看着那摆出攻击架势的来福，也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任由那因为异变而撕裂到了耳边的嘴巴分泌的口水滴落在地上。 “呵呵，既然是野生的小蛇，那就别怪我不顾你没有成熟就将你吃掉了。” 对于这个修行拳法之中化作了蛇拳之中最强之相的家伙，蛇魔可是充满了贪婪。 只要吃了他，只要吃了他，说不定就能够跟黑暗之中的那几位大人相媲美了吧！ 真是令人忍不住的美食啊！ 而在一瞬间，就在双方踏入了彼此的攻击范围，那两双手就开始交织在一起了。 白玉，黑爪，绿毒，彼此的攻击如此的相似，却又有一些不同。只是，随着那两双恍若无骨的手臂和手掌不断交织，蛇魔的一切就像是被那头九头相柳所咬住了周身要害一般，所有的东西都被一点点撕开。 来福的狂笑恍若大蛇嘶鸣，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温柔，亦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来福，只有杀尽了敌人，福才会来。 “老爷教我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是你这样履弱的家伙所能够媲美的！” 那一日被自家老爷所传授了这门拳法之后，来福就自知迈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道路，只是，这条不归路对于来福来说却是甘之若饴。 力量，力量！ 在掌握了力量之后，他就成为了他人生的主宰，哪怕是老爷都无法随意支配他的人生。 或许这是老爷给予他最大的仁慈，那么，即便是属于蛇的他，怎么可能不效死！ 大蛇在嘶鸣。 鞭手之下，石头被那恍若蛇尾的指头所砸裂，跟钢铁无疑的铁木柱子被那合并的掌刀所劈开，那上面所闪烁着的浅绿色的毒素此刻化作了无数的雾气，在吞吐之间，尽显了曾经那大泽之主将万里尽数化作了毒土的相柳的狰狞。 蛇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蛇拳的道路之上输！ 在发出恍若大蛇的嘶鸣，大蛇那两条腿也在瞬间杀入了战场，在左右交织保持身形稳定的情况下硬生生顶住了来福的攻势，甚至有所压制。 “你们还在等什么？”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们可活不了，我的结拜兄弟们~” 在蛇魔的不远处，在黑暗之中，亦有一片常人所不敢涉足的黑暗之地。 或是强壮，或是瘦弱，或是高大，或是矮小，或是丑陋，或是俊美，或是苍老，或是年幼的身影就在其中静静地注视着蛇魔。 他们没有任何的动静。 或者说是他们就没有准备动手，只是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这个疯狂厮杀的蛇魔。 “老蛇，老夫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出手，提前暴露了我们的位置，你怎么就忍不住呢？”恍若老鼠般阴毒的男人佝偻着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 “老哥哥，不是我们不想要帮忙，你的毒和那个家伙的毒，可是超越了我们这些人的承受能力啊。” “是啊！” “你不值得我们去救，亏的有一点多。” “你死了，这个小哥成为新的蛇魔不就好了。” “奴家还是喜欢这个小哥哥。” 这些人看了一眼除了这两个家伙，笼罩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恍若被腐蚀的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丝警惕。 …… “你们！” “你们就不怕这个家伙连你们一起吃了吗？” 终于感受到压力的蛇魔想要转头跟这些家伙理论，只是，他一分神，来福的双手就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侵入了蛇魔的双手领域之中。 “抓到你了。” 就像是一条十首大蛇终于显露出自己真正的面目一般，将自己最为恐怖的一面也展露在了蛇魔的面前。 第122章 圣手书生，降龙掌 贾赦能够感受到不远处的战斗，但是，他并没有去关注——来福会将那里的一切料理干净的。 他只是看着周围这些家伙，没有找到那位道士的身影，眼睛之中不免了有了一丝失望。在之前的战斗之中，贾赦承认是自己的失败，但是，这绝对不是他军道杀拳的失败。连阵都没有摆出来的军道杀拳，还没有展露自己的真正面目，又如何算是输？ 但是，那一次的战斗也暴露出了贾赦的弱点——至少在军道杀拳之上没有做到运转如意，兵道军道入武道，还差了些火候。 不过，即便是如此，贾赦还是蔑视眼前的所有人，包括已经隐隐成为这群所谓正道人士的领头人的那些家伙。 “贾将军，不知何时可以进入？”手中捏着令牌的文士打扮的人将自己的铁扇合拢，缓步来到贾赦的面前，拱手道。 贾赦看了一眼这个文士打扮的男人，因为醉酒而出现的记忆短路令他一时半会儿记不起这个人的名字，不过，贾赦身边还是有几个靠谱的幕僚的。或者说，在贾赦暴露出战帅的实力之后，这些日子京营就有了好几个算得上顶级的谋主来投。 “恩主，这位是杨士峰，圣手书生，在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也算是江湖少有的读书人了，真正拥有举人的功名，可以见官不拜的。”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位谋主将这位书生打扮的家伙的信息尽数说完，贾赦就已经抬手打断了自家谋主的话语，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言语之间并没有对他有一丝恐惧的书生。 贾赦并没有在意自家谋士口中的举人功名。毕竟，这种程度的功名在朝廷之中不多，但是，每三年都有几百个进来，算不上什么稀奇。他只是好奇已经取得了举人功名的家伙怎么会是如此轻狂之人。 是的，轻狂！ 哪怕是这个书生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轻狂之色，但是，正好贾赦这个莽夫砍人从来不看砍得人是谁，看人也从来不看是谁，那个人的气息就已经告诉了贾赦一切。 “书生，你在期待什么？” 贾赦甚至在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之后也没有称呼他的名字，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代表着统治阶级，却又将自己置身于江湖草莽之中的家伙。 沉默了片刻，无视了贾赦言语之间对他的轻蔑，杨士峰看着贾赦，也只是一拜，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贾将军，不知何时可以进入？” “等你们正主到了再说吧。”贾赦看着眼前这个还算是有礼的文士，看了看月色，“你们的老大都没有来，那群疯子的老大也没有到，陛下想要看的这场大戏没有办法上演的话，就没意思了。” 贾赦将这些江湖之人视作了耍把戏的言语几乎是瞬间点燃了这些本来就在此处等待了许久的江湖武人的心神。 愤怒！ 只是，在一些心直口快的武人已经骂出声的时候，圣手书生就已经转头看向了躁动的群雄。 “够了，这些日子你们闹出来的事情本来就已经有失我们武人的准则了，还准备在御前胡闹吗？” 一声咆哮之下，圣手书生身上的气息就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在压向了那些武人的时候，故意将绝大部分的气势压向了贾赦。 不过，贾赦对于这种可笑的气势并不在意，甚至还没有等到贾赦动手，他身后一员魁梧的战将就微微地哼了一声，在一口莽牛的苍茫大吼之中，圣手书生那不像是儒生，又不像是武人的气势就被那狂暴的战阵气息给直接攻破。 “你们这些武人总是这样子。” “如果安分一些的话，俺们京城的将士也不会这么累了。” 手中持着钢叉，崔望牛直接从贾赦的身后走到贾赦的身前，硬生生挡住了所有人注视贾赦的视线。在那些武人不善的眼神之中，那柄沉重的钢叉杵在了地上，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坑洞，崔望牛鼻子之中喷出了一股热气，那精心修剪好的大胡子之下，露出了猖狂的笑容。 “陛下说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开门，哪里还有你们这些人选择的地方啊！” “老老实实待着，要不然就给我三法司的牢狱里面待着，相信那里好几日没有睡觉的伙计们会好好招待你们的。”胡不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一个刚才叫得最大声的家伙的脖子之上，用一种可怖的眼神看着这个名义上算是这群混账的领头人之一的圣手书生。 圣手书生并没有因为这两位将领的出手而感到任何的惊讶。可以说从一开始，他就能够感受到这些将士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人士的不满。只是，他也无可奈何——这些日子的江湖人士所做下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要不是跟这些家伙确实无法进行分割，他早就已经分割了。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够尽力缓和“大人，他们都是大老粗，不识礼仪，如果言语之间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海谅。” 想要当和事佬的圣手书生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另外一位江湖大佬已经看不过圣手书生这般的唯唯诺诺，冷哼一声后，便朝着崔望牛走去。 “杨士峰，我看你是将平日里的狂傲都给抛掉了，不过是一个狗官，怕啥！” “明明就是他们这些人说允许我们在今夜允许我们进入紫禁城，怎么现在皇帝老儿要反悔了吗？” 这个脾气火爆的男人身形极为魁梧，一点都不逊色崔望牛，甚至因为崔望牛有几年在京营吃尽苦头的原因，比崔望牛还要高大上几分。只是，相对于书生的忍让，这个魁梧汉子似乎是在成为了江湖大佬之后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忍让。 在几步靠近了崔望牛后，这个男人抬手就想要给崔望牛一记狠的，好好教训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所谓的武将。 龙吟阵阵之下，是丐帮的降龙掌。 可惜的是，那至刚至猛的降龙掌还没有达到气势的巅峰就被一头蛮牛用自己的拳头硬生生顶了回来。 只见，崔望牛手臂肌肉膨胀，青筋暴起，扎下了强大的弓步之后，直接握拳轰了出去。 在一阵空爆声响起中，崔望牛咆哮若天地一牛魔。 第123章 疯牛压群龙 “元觉，不要莽撞啊！” 只是，随着恐怖的声浪袭来，圣手书生便知一切不可回转。 他眉眼之中的热度才缓缓地收敛起来，那浓重的草莽之气也不见了。这位书生缓缓地将自己伸出去的手重新放了下来，在朝着贾赦鞠了一躬之后就带着自己身边那些老江湖走到了一旁。 圣手书生从入江湖开始就跟整个江湖格格不入。虽然宅心仁厚，还是得到了不少江湖赞誉，乃至手底下还是收拢了一批追求平静生活的江湖散人，但是，相对于那本来就是江湖第一大帮的丐帮的传功长老来说，还是不够看的。 “贾大人，林元觉，长于少林寺，拜于上一任丐帮豪侠门下，获传丐帮绝学降龙掌八十一掌，为丐帮这一代传功长老，传说这位没有成为丐帮帮主的原因就是因为手底下不干净。” 贾赦听到自家手下谋士的隐晦之语后，眼睛之中才闪过了一丝血腥。 “望牛，放手而战，我为你压阵！” 贾赦仅仅是一句低语，却像是解开了崔望牛的束缚。那本来就是压倒性的力量几乎是在瞬间翻了一倍，轻而易举地压制了那本就至刚至猛的降龙掌，甚至一举一动之中，有莽牛低吼，肆意地在敌人面前展露着自己可怕的力量。 “好小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力气还没有你的一半，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可以放肆。” 在狂暴的力量冲撞地往后退了几步之后，林元觉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名不经传的武将给击退了。 林元觉脸上的羞恼之色带动那降龙掌的劲力，在接连轰击的情况下，手下的力道也不禁大了三分，就好像是之前所保留的力量被这个男人彻底释放。 “哞~” 苍茫之声响起，在崔望牛挥拳的过程之中，足似牛蹄，践踏大地，手似牛角，刺，扎，戳，撩，一头板角青牛那可怕的力量在拳头的挥舞之中尽情地展现。 林元觉也是催动内力，在周身气劲如龙发出阵阵吼声的情况下，向着崔望牛发起了接连不断地进攻。 两头恐怖的野兽撞击在一起，拼命地用自己的全部武器想要将对手击倒。 只是，相对于崔望牛那一招一式之中所蕴藏的霸道和蛮横，林元觉的降龙掌虽然也号称天下第一刚猛掌法，但是，也是刚中有柔，在无法完成以刚克刚的情况下，林元觉就飞快地从愤怒和羞恼之中冷静下来，手中的掌法也随着意识的回归而有了一些掌法。 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七分刚三分柔，不断地变化的战斗掌法令崔望牛的攻击显得有一些呆板。 但是，即便是在招式之上获得了一部分的优势，但是，林元觉觉得自己还是处于被这个家伙所压制的境地之中。 一步，两步，三步…… 林元觉在后退。即便是林元觉再怎么催动自己的功力，增强自己的掌力，崔望牛也没有后退，就像是一头疯牛一般，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一拳一拳，不断地朝着林元觉轰击而去。 “老大，望牛这个样子不会有事吧！” 胡不归收剑，悄无声息之中从那些面露紧张之色的武林人士身边挤过，来到了贾赦的身边，看着那宁愿扛着林元觉的巴掌也要挥动自己的拳头朝着林元觉砸去的崔望牛，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心。 说实话，崔望牛现在这个疯狂的样子不仅仅是吓到了那些平日里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也吓到了平日里跟崔望牛朝夕相处的将士们。要知道，士兵口中的牛首领崔望牛，往日里可是相当和气的一个人啊，怎么调侃都不会生气，除非触碰到了牛首领的心坎儿。 贾赦看了看平日里最为浮躁的胡不归身上的那股子禅意，也只是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便重新将自己的眉毛舒展开来。 “望牛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现在的望牛的状态可是相当好的啊！” “不归，你要知道，望牛来源于崔氏，文风昌盛的世家大族之中却有他这么一个嗜好学武的异类，本就是离群索居的家伙突然有了一群家人，有人想要伤害他的家人的时候，你觉得望牛会干什么？” “老牛会发狂。”胡不归没有思索，脱口而出，只是，再次看向那双目赤红的崔望牛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贾赦看着在降龙掌的压迫之下愈发自如和强大的崔望牛，眉眼之中的欢喜怎么也掩饰不住“而且，你通过那位大和尚的帮助将心中的阴霾给扫清了，怎么就不能让老子帮望牛将心中的烦闷给排遣掉呢？” 似乎是觉得胡不归不信，贾赦还补了一句“你以为除了你有问题，这些年来四良，猴子，望牛就没有问题吗？” “现在好好发泄一下，总比一直憋着。” “本来我为望牛挑选的是那十二生肖魔头之中的大力牛魔，但是，这个手底下不干净的林元觉蹦出来，那就让望牛好好发泄一下。” 贾赦若有所指，瞥了一眼额头上有一丝冷汗冒出的圣手书生，又看了看那些蠢蠢欲动的正派领袖，周身的气势一瞬间压制了这些家伙的行动。 与此同时，被贾赦点名的朱四良和孙二也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发疯的崔望牛。虽然他们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看到那往日温和，但此刻恍若疯牛，悍不畏死的望牛，第一次觉得，或许他们对自己的了解可能还没有贾赦对于他们的了解深。 “军气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力量，有些时候会告诉我一切，有时候它又会欺骗你。” “很显然，你们的军气没有骗我。” “而它们却并没有把你们的问题告诉你们。” 若有所指，贾赦的话语很轻，在这几个人的耳边却很重。朱四良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孙二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的变化，就像是贾赦的话语并没有影响到他。但是，孙二那握紧的拳头已经告诉了他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 而就在这几个人在反思自己的时候，崔望牛周身的军气则是在他的操控之下化作了一头狰狞的板角青牛，在低哞声之中，压下了群龙。 同时，几辆马车正在朝着这场战斗所在的位置驶来。 第124章 突破，魔魁 “望牛看上去要成为你们几个人之中最先突破万夫长境界的家伙了。” 那愈演愈烈的军气配合着那通天的板角青牛虚影，崔望牛身形一涨再涨，恐怖的力量在这个男人身上实质化了。 “牛魔搬天！” 两只比寻常人的腰肢无异的手臂高高举起，就像是从天空之上撕扯下了什么，恐怖的气力所掀起的气浪硬生生将林元觉这位传功长老给砸得飞了起来。 “呼~呼~” “哈哈哈~” 沉重的呼吸之下，是难以掩饰的欣喜狂笑。 崔望牛身形缓缓地收缩，变得跟他之前的体型一般。 只是，相对于之前的有一种莫名的虚弱，现在的崔望牛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山，一座万夫莫开的巨山，但是，随着崔望牛的活动身子骨，那微微拱起的身形又像是一头在水中优哉游哉的老牛，随时可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恭喜了，万夫长崔望牛！” 贾赦迈步，来到了崔望牛的身边，看着这个刚刚突破，根本无法压制自己身上的气息而引得周围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的莽夫，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了。 只是，在下一刻，贾赦打了一个酒嗝，在浓郁的酒气之下，崔望牛后退了一步。贾赦身上的味道是着实不好闻。 “老大，该去洗洗了，到时候你又要被那些文官告一个殿前失仪。” 贾赦闻了闻，在哈哈大笑之中，也没有在意，只是看着那已经站起身子的林元觉，用眼神示意崔望牛上前将眼前这个在这个地方还随意挑衅的家伙给抓起来。 “咳咳~” “好汉子！” 林元觉脸色有一些苍白。在刚才被掀翻的瞬间，他就已经感受到那恍若将天地都翻转过来的狂热欲望以及可怕力量。在咳出了几口鲜血之后，林元觉看着正缓步朝着他走来的家伙，脸上没有一丝失败的失落，反而对于这个在跟他的战斗之中突破的汉子有一种由衷的敬佩。 只是，崔望牛对于这个家伙并不是很感冒，或者说，他对于这个对手并不是很喜欢“该走了，垃圾。” 林元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隐晦的杀意。但是，在下一刻，这个男人还是乐呵呵地将自己的两只手送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手中的枷锁之中。 愿赌服输！ 林元觉至少在众多武林同道面前，还是保持着最为基本的道义，但是，背后的话，他可不觉得那所谓的三法牢狱会困得了他多久。 崔望牛看着那个家伙脸上露出的平静笑容，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鼠有鼠道，蛇有蛇道。 这些已经悄无声息之中将自己的成员散落在整个国家的家伙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门道？ 说不定，那所谓的三法司监狱已经被丐帮渗透了。 就在林元觉还想要跟自己的手下打眼色的时候，一只手指就戳入了林元觉的肩胛骨之中，在林元觉的惨叫声之中，崔望牛没有一丝的动容，只是用手下送下来的骨夹勾住了这个家伙的肩胛骨，将林元觉提了起来。 “你真以为进入了那个地方就这么容易出去吗？”崔望牛带着这个无法发力的家伙朝着监狱走去，就在林元觉被送入监狱的时候，崔望牛似乎是呢喃，似乎是提醒，又像是在看林元觉的笑话一般。 …… 贾赦侧过身，给那几辆驶来的马车留出了一条道路。 在众多武者的怒火注视之下，他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只是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这些身上或多或少穿着较为昂贵的衣服的家伙们。 不过，贾赦跟这些武者的对峙也没有持续多久，在确认众多的官员和官员家眷已经进入了紫禁城之中且已经在相应的位置落座之后，贾赦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后城墙之上那已经对峙很久的两个身影。 “两位，你们所搞出来的紫禁大会可是给我添了很大的麻烦啊！” 而在等到群雄看清楚其中一道身影的时候，在场的所有武林人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兵刃，摆出了自己进攻的架势。更有甚者，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杀意，直接提起了自己的血气，踩着轻功向着被他们称为魔魁的男人杀去。 “魔魁，你居然真的敢来？” “还我妹妹命来！” “魔魁，我师兄跟你好好讲道理，你居然杀了他！” “杀了你，还我妻命来！” “狗贼，杀了你。”…… 男声，女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贾赦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听着这些江湖人的污言秽语，他也是有一些不舒服。不过，他觉得，他觉得被这些家伙称呼为魔魁的家伙不会让他失望的。 刀光闪烁，就像是一只白虎跳涧般，胡子炸裂的男人目光闪烁着凶光，手中那口鬼头环首大刀在其上铁环叮当响之中一跃五丈，在借着城墙上面突出的城砖的反震，直接一扑，朝着魔魁杀去，口中还嚷着“还我兄弟命来！”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个将五虎断门刀修行到了推陈出新的宗师做什么，那个一身漆黑，戴着那张恍若厉鬼索命的面具的魔魁，只是一只手指头点出。刹那间，天地就好像是被魔魁所命令，气机勃发之下，魔魁身前的光都被吞噬，化作了一片绝对漆黑的夜。 在其中，魔魁那面具之下亮得吓人的眼睛之中露出了一丝血腥之意。只是，一刹那，魔魁的手掌合并成掌刀，只是一甩，那掌刀之上升腾起来的刀气就化作了一轮圆月，几乎是在瞬间，就斩下了那五虎断门刀的好汉的首级。 同时，这个男人那双如玉的手还将那血淋淋的首级提起了欣赏了片刻，在看腻了那狰狞的面孔之后便将自己手中的首级扔给了对面那个即便是他如此杀戮都没有出手的家伙身上，目光却是投向了另外几个朝着自己杀来的家伙。 魔魁张口一吸，那已经从空中坠落的无首尸身的鲜血就飞快地流出，凝聚成球，飞到了魔魁的手中，并在魔魁的手中化作了一口还在滴血的弯刀。 没有用所谓的招式，只是一招竖劈，那滴血的弯刀就在魔魁的手中炸开，化作了无数的弯月，朝着那些可笑的家伙飞去。 “呵呵，我为什么不敢来！” “整个武林之中能够算是人的家伙就只有这个沽名钓誉的家伙，其他家伙不过是我的练刀耗材罢了，多砍几根柴有什么害怕的。” “尤其是你们这几根废柴，连动刀的价值都没有。” 言语之间，魔魁没有一丝歉意，甚至有一种自己为什么要砍你们的厌烦。 第125章 觐见吧 言语之间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一刀会造成何等的伤亡，只是转头看向了本来应该出手阻止自己的家伙。 “呦，跟我一样戴面具的家伙，天地盟主，怎么，今天不跟之前那样沽名钓誉了？” “按照常理来说，你不是应该来阻止我吗？” “还是说我收到的信息是对的，你练功出岔子了。” 魔魁眼睛瞪大，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眼睛之中充斥着戏谑，只是，在下一刻，所有的戏谑都化作了杀意，一点点地随着这个男人将自己身后的那口恍若圆月的双刃弯刀取出而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寒冷。 “或者说，站在我面前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我认可的对手。” 只是，在下一刻，就在魔魁想要动手的时候，他突然转过了自己的脑袋看向了自己之前手刀砍出的方向。 一头蛮横的野猪用那恐怖的肥肉将所有的刀芒尽数压缩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在下一刻，两只手用力一压，金属断裂的声音在那恐怖的空爆声之中格外刺耳。 “朱家，四良，讨教了。” 同时，那相对于崔望牛那魁梧的身形来说壮硕了太多的朱四良眼眸之中没有一丝的疯狂，只有那散不去的冷漠。只不过，朱四良所对的人根本就不是魔魁，而是另外一个戴着纯白色面具，浑身却是散发着凌然冷气的家伙。 “你居然选择那个混蛋，也不选择我？” 莫名感觉被侮辱的魔魁眼眸之中所酝酿的杀意也不再收敛，直接化作了血色杀机附着在他的那口双刃魔刀之上。 只是，就在魔魁抬手想要将那口恍若圆月的双刃弯刀斩向朱四良的时候，他的那口刀却怎么也抬不动了。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魔道魁首，正道魁首是怎么当上的，看气机连方盛都无法胜过的家伙，居然统领了正道和魔道。” 一个可怕的怪物盯上了来到此地的魔魁，亦或者在这个魔魁身上，之前输给那个道士的半间楼楼主准备发泄一下自己的郁闷，顺便验证一下自己的兵道杀拳这些日子的推演的成果。 两根手指夹住了那口兵刃，甚至一点都不担心兵刃的主人转动兵刃将他的手指割去，贾赦就静静地蹲在魔魁的身边，看着头发卷曲，有一点异域味道的家伙。 那相对于贾赦身上的华服来说过于严肃的面容，令贾赦身上有一种迷惑人的扭曲感——根本看不出这位瞬息之间跨越了十丈，悄无声息之中来到魔魁的身边，轻而易举地捏住魔魁刀锋的汉子是一个勋贵。 只是，下一刻，贾赦那张严肃的脸庞之上所泛起的笑容却令人感到了一丝真正的恐惧。 “四良，想要战斗的话，稍等片刻，陛下已经驾临紫禁宫。” 贾赦松开了魔魁的刀，在魔魁身形晃动之中，贾赦只是一个闪身便躲过了那口狂刃的攻势，回到了朱四良的身边，将自己的手压在了朱四良的肩膀之上“之前叫你动手的时候你不愿意，被老牛抢先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值得动手的家伙，偏偏来者是正主。” 贾赦看着朱四良，发现朱四良眼睛之中没有任何的波澜，确认自己的朋友并没有因为所谓的战意而疯狂后，也只是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朱四良的肩膀之上取了下来。 在做了抱歉的样子之后才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向了那个因为忌惮贾赦而没有在之前暴起杀人的魔魁以及被朱四良死死盯住的天地盟主。 “正主出来之后，陛下期待许久的这场大戏才真正地可以开场了。” 贾赦侧身，在他的身后，所有的将士缓缓地退开，为那些等待了许久的江湖人士留出了一条直接通往皇城大门的大道。 而曾经封堵了这个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小黄门也是在皇城门口静静地侍立着。 “正主终于到了，那就不要在这里徘徊了，诸位，陛下可是等待许久了，上殿吧！” 之前还是骂骂咧咧的江湖人士在真正面对洞开的皇城大门的时候，他们又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从他们的心头爬上了他们的脸庞。 他们紧了紧自己的腰带，整理了一下自己随身的衣服，在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太大的味道以及灰尘之后，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城门之上并没有下来的盟主。 而盟主在看了看那位恍若野猪的朱四良以及那只野猪身后磨牙吮血的虎狼，也只是抬脚，迈步，在一步踏空的情况下，整个身体从高空恍若羽毛一般飘了下来。 这位盟主在优雅地落在地上之后，就看了看那几位在下意识将自己的手下团结在自己身后，略微有些紧张的正道领袖们，他也只是在贾赦那伸过身子之下缓步地朝着皇城门口走去。 只是，越是靠近，这位已经将自己的武功磨砺到了极限的男人却突然回头，看向了那个像是狼看着羊羔进入了陷阱一样开心的贾赦，没来由地有一阵心慌。 这是他在功**体大成之后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以往在功**体还没有大成的时候，一旦出现了这种心悸，那么就代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正在等着他。 盟主突然转向了魔魁，看着那半张面具之下扬起的笑容，低声喝道“魔魁，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完全没有觉得会是皇帝在算计的盟主本能地将自己身上所感受到的危机归咎于魔魁的算计。 只是，魔魁用来回应盟主的小心谨慎的只是鄙夷的眼神。魔魁同样能够感受到这个皇城之中的危机，但是，在黑暗之中习惯了跟危机相伴的魔魁只是随手将自己手中的双刃弯刀扔到了半空之中，只是一步，那口弯刀就打着弯进入了魔魁身后的刀鞘之中。 “不知所谓，害怕就别上。” 在完成接刀之后，魔魁身上肃杀的气息才收敛了一些，但是，在他下一刻，看向了人群之中的黑暗。 “给我跟上，垃圾们，别在这些家伙面前给老子丢面子，要不然老子回去就宰了你们。” 只是，在翻涌的黑暗之中，没有一个身影回应这位理应是魔道魁首的家伙。 一切，都很寂静，寂静得吓人。 第126章 吃相难看 今夜月圆，正值中秋佳节。 对于皇室来说，这个时节正好是他们施恩于群臣，与民同乐的好时节——收买人心的好时机。 只是，今夜不同往日。 相对于往日想要参加皇家夜宴那络绎不绝的人来说，今日的皇家晚宴上人数寥寥，比之前可是少了一半有余。 皇帝看着那相对于往年来说少了许多的人，眼眸之中也有冷厉。只是，在下一刻，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身上的时候，那双冰冷的眼眸之中的冰寒也化作了温柔。 在人前，无论是何等可怕的皇帝都会下意识地收敛起自己的权谋算计。只是，很多的时候，皇帝所面对的家伙可不是今日的这些人，而是那些如狼似虎的文武百官，稍微有一点松懈就可能被这些贪婪的家伙从皇权之上啃下一块肉。 皇帝必须冷静地看待一切。 而当今在众多臣子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可从来都不是霸道的，作为蛰伏的时候就将野心深藏的家伙可是很擅长伪装自己的——至少在不知当今底细的人眼中，当今还算是历代皇帝之中较为温柔的一位，但是，权谋之计也是相当厉害。 “参见陛下！”武林人士还没有到来，但是，这些官宦在见到当今落座的时候，便起身朝着当今一鞠躬，齐声说道。 “众卿家平身。”当今甩了甩手，坐在往日绝对不会待的紫禁宫前的巨大广场之上，看着那隐没了群星，只留下了圆月的夜空。 “谢陛下！” 只是就在这些人在不断交流，甚至当今手底下教司坊之中的那些优秀的伶人戏子已经开始在广场中央表演的时候，今夜轮值的那些禁卫却着实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腹诽自己的倒霉。 往日的中秋之会，他们这些侍卫只需要保证会场的安全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他们这些人可不觉得这些家伙会这么老老实实地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所谓的紫禁大会，尤其是那群诡异莫测的人在进入了皇城之后，就连他们自己都开始担心这些邪气森森的家伙会对会场做什么事情了。 那些形状各异的家伙之中有几个家伙就算是他们龙禁尉都听说过他们的大名，端的是邪道老怪。 “贾将军，真的没有事情吗？”龙禁尉的首领看到贾赦，也是一阵小跑来到了贾赦的身边，伸手作拱手礼之后，一脸苦笑地看着那迈着嚣张步伐，不知宫廷规矩为何物的草莽江湖人士，“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几个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贾赦在抛了抛自己手中的令牌，看着这个满脸苦涩的倒霉蛋首领，也只是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 “放心吧，在他们自己内部的矛盾解决之前，他们还不会做出什么太大的事情。” “不过，个人建议，御膳房那边看严实一些。” 似乎是若有所指一般，贾赦的言语之间充满了对于这些江湖人士的不信任，亦或者是对于这些邪道人士的不信任。 当然，贾赦也能够猜到，当今有胆子将这些家伙放进来就一定做好了万全之策。毕竟，好不容易拿到的皇位，当今也不想要这么轻易就让出去给自家儿子。 贾赦的嘴角开始上翘，在看了看周围，确定了自己的席位之后，就踱步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看着那几个玉女般的小姑娘缩在角落之中不敢动弹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怎么，之前在我的面前还是这么信誓旦旦，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就变得如此畏缩了？” 贾赦坐下，从一旁的宫女手中取来了筷子，在当今举杯的时候，一起举杯，在饮下了杯中美酒之后，他就开始大快朵颐。 “嗯，这道菜味道是相当不错，下次让厨子试试看能不能够模仿出来。” 贾赦将眼前一盘炙烤鸭肉塞入嘴中，本来已经做好了吃到腻的准备，但是，在送到贾赦口中的时候，那滋味却是超出了贾赦的想象。 鸭肉本身在炙烤之下会失去水分，但是，这盘炙烤鸭肉即便是冷掉也依旧保持着相当高水准的汁水在肉中，凝然不散。偏偏这块鸭肉又不会因为汁水的过剩而影响咀嚼鸭肉的滋味。 牙齿上下碰撞之间，撕裂的肌肉纹理告诉贾赦这盘炙烤鸭肉估计在出炉之后就经过了那些在御膳房浮沉数十载的老师傅们的斩切，将肉和皮之间多余的油脂尽数刮去之后，又细细地用火焰重新撩烤了一下，这才定型，从火炉之中重新取出。 当然，如果鸭肉只是做到这样子，还不足以令贾赦这个因为修行而变得异常敏感的舌头感到满足。 “蒜苗丝，葱丝，胡瓜，甜瓜结合之下，给鸭肉本身增添了一分蔬菜香味的同时又不会夺走鸭肉本身的荤香。” “甜味足够，却并没有压过鸭肉之上的特调料汁的咸味，甚至为鸭子本身还增添了几分风味。” 贾赦嘀咕着，重新从宫女的手中拿到了另外一盘鸭肉，这一次还配上了放在一旁的面饼，继续品尝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品尝相对于之前那可怕的吃相来说，好上了许多。 “餐前小食的滋味，不坏。” “到底还是陛下会享受啊！” 贾赦看了一眼那还在跟几位重臣上演我敬你，你敬我戏份的皇帝，又看了看自己身后几个不自在的姑娘，在思索了一下，便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邢夫人，示意邢夫人可以带着这几个小姑娘去参加诰命夫人的聚会去了。 已经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中秋晚宴，早知在这里除了自家丈夫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够吃饱的邢夫人也是在了解到了贾赦的意思之后，吃了几口饭之后，便起身带着自家的一众莺莺燕燕朝着不远处汇聚在一个偏殿之中交流玩耍的诰命夫人及她们的女儿走去。 贾赦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将自己的筷子送到了另外一盘菜之上，看着那满盘镶嵌着肉的豆芽，只是一筷子将那豆芽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在豆芽清新爽脆的口感之下还有一股子牛肉的味道。 嗯，有一点农家小炒的味道，只是，多了几分奢靡。 贾赦一口将半盘豆芽都塞入了在自己的口中，咀嚼了几口之后，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不过，在当贾赦看向宫女索要接下来的菜品的时候，看到宫女那快要哭的样子，也只是挠了挠头。 “那个，你帮我去问问，下道菜是啥？” 宫女本来就因为要侍立在贾赦身边而感到害怕，在看到贾赦那恍若吃人的吃相，几乎是吓得浑身都在发抖，现在在听到贾赦居然准备放她离开，在朝着贾赦行了礼之后，就迈着莲步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广场。 “真是的，老子的吃相有这么吓人吗？”贾赦嘀咕了几句，筷子却又一次伸向了已经不多的镶银芽。 第127章 卧榻之边，岂容他人鼾睡 “哈哈哈，贾恩侯还是这样贪吃啊！”太上皇在中秋佳节同样来到了紫禁宫的广场之上与百官同乐。 正是因为到了广场之上，他才看到了贾赦那跟当年大儿子还在的时候那如出一辙的贪吃模样，眉眼之中才有了一丝淡淡的忧伤——那场厮杀之中，他失去了儿子，儿子失去了生命，皇室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只是，对于太上皇的调侃，贾赦并没有在意，甚至可以说无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无情的进食机器疯狂地将无数的菜肴塞入了那近乎无底洞的嘴巴之中。 对于贾赦的无视，对于贾赦有着觊觎之心的太上皇也只是暂且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愤怒，装作慈祥长辈的样子，伸出自己的指头，遥遥指了指贾赦，便重新将自己往日里许久不见的几个老朋友开始喝酒了起来，完全不顾之前太医对于他需要少饮酒的诊断。 在场的所有官员也下意识地对这位飞扬跋扈的贾赦所收到的荣宠感到震惊的。 虽然太上皇已经御朝数十载，离朝亦有十数载，但是，这位太上皇可不是前朝那位太祖在卸下皇位之后就什么权力都没有了，如今的太上皇虽然是有意识地放权，但是，还是执掌了皇帝最需要掌握的兵权。 而且，这些官员还在看到了太上皇如今的态度之后，还下意识地看了看当今，只是看到当今没有一丝的不悦，也是暗叹贾恩侯的烂泥扶不上墙。 任由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够在太上皇和当今手中得到如此荣宠，早就已经位居一品，迈入内阁，真正可以在某个方面执掌整个朝堂。但是，贾赦却如今也只是混了一个所谓的京营指挥使，还是不管事的那种。 在笑闹之中，太上皇却是突然开始打盹了起来。只是，很快，这位太上皇就从沉睡之中清醒过来，眨了眨自己那双因为沉睡而有一些模糊的眼睛，乐呵呵地看了一眼自家皇儿“好了，好了，时间也快了，恩侯答应我们的那场戏什么时候开演？” 可是从自家皇儿口中得到了贾赦对于那场大戏的猜测才有兴致从自家龙首宫之中走出的太上皇还是很期待那场大戏的。毕竟，在这场大戏的背后，这位太上皇对于这些江湖人士的深深恶意可是一点都没有消退。 这些江湖人的生命，血气，乃至骨血都可以被太上皇身后的那一僧一道熬炼成上好的血丹来滋补太上皇因为中风而出现的身体亏空，甚至还能够补充太上皇因为岁月流逝而变得千疮百孔的身体。 如今的太上皇，那慈祥的身后是一只已经寿元枯竭，渴望将一切都拉入死亡用来交换自己的老鬼。 只是，太上皇自以为很好的伪装根本不能够隐瞒得住那五感灵敏到可怕的贾赦，只是，在抬头看了一眼太上皇之后，也就重新低下脑袋继续进食。 贾赦可不在意这位太上皇如今的状态。 本来贾赦在猜到自家父亲是如何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跟这位陛下不死不休了，如今还在这个家伙手底下过活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必杀的绝对把握。 至少贾赦觉得，就算是自己现在暴起杀人，也不可能杀死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家伙。 那太监，大供奉，还有那几个老不死的供奉都不会放任他轻易杀死这个家伙的。 只是，思索之中，贾赦无意识地进食，却悄无声息之中将自己可怕的本质完全显露在了周围人的目光之下。 骨头，血肉，贾赦来者不拒，尽数在那上下可怕的牙齿配合恐怖肌肉，尽数碾碎吃掉。 在贾赦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人类那作为万物之灵善于借助工具的影子，反而有了那盘踞在万兽之上的可怖身影茹毛饮血的身影。 贾赦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气息。 只是，就在所有人因为贾赦的气息噤若寒蝉的时候，那两位陛下则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紫禁宫的门口，嘴角有了一丝玩味儿。 说实话，贾赦提出这个计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是反对的，毕竟让这些江湖草莽在皇宫大内开所谓的大会会极大程度地损害皇帝的威严，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会加剧这些江湖人士的野心。 但是，贾赦的一句话确实挠到了他们的痒痒。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 京城亦有江湖。 半间酒楼邪道魁首，不为正，不成魔，楼主行踪诡秘，但武道冠绝京城，基本不插手江湖之事，但是，因为那狂宴的一次次举办，整个江湖都是仇人。不过，至今还算是潇洒得活着，甚至手下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死。 漕帮，江河湖海第一大帮，号称漕运为他所掌，总舵就在京城之中，权势滔天，轻而易举就能够动摇一个地区的民生。 有间书院，儒家一脉大儒所创，虽然门生极少，但是，每一位都是出类拔萃，每一位都可以被当今朝廷视作黑衣宰相般的存在，只是这个门派出入朝堂，几乎不踏足江湖，但是，称得上是正道支柱之一。 …… 而放任这些家伙在紫禁之中闹上一场之后，贾赦就有借口马踏江湖，将整个江湖尽数横扫一遍，甚至有机会将其中几个帮派的幕后主人给拉出来，硬生生撕碎这些年勋贵和文官相互制衡的局面，将那已经看似游离于朝堂江湖之外的世家重新拉入了朝堂，然后吞了他们。 这样做背后所带来的利益，几乎是令这两位本来就是权力生物的皇帝心生向往的同时，也生出了不可思议的贪欲。 要知道那些世家大族背后所掌握的金银财宝以及所谓的关键之物一旦爆发，甚至可能将这个世界重新拉入战乱之中。 那么，这么巨大的利益，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跟其他人分享！ 尤其是贾赦所言的马踏江湖，其实对于这些皇帝来说也是有着极高的利益——本来就是镇压三百六十行的最顶端的皇帝就足以镇压那些没有达到跟他们同等层次的武夫，甚至他们还能够借助那些人的一切来修行，推动他们身为皇帝的气息到达更高的层次。 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自己来~马踏江湖？ 如今，他们在等待着贾赦犯错，等待着那些所谓的江湖草莽犯错，将他们全部拿下。 至于为什么等待贾赦犯错？ 不是贾赦说的嘛。 卧榻之边，岂容他人~ 这两位陛下也觉得很对。 第128章 龙，蜈蚣，虎 “这个贾赦，相当可怕。” “不是命定之人。” “可杀。” “不好杀！” “上好的耗材。” 远远眺望此地的一僧一道并没有如太上皇所想那般已经离开了京城，反而一直就在太上皇所在的龙首宫之中生活。 是的，他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甚至这一僧一道凭借着他们而本身就是独立于人世的妖魔而可以躲过龙首宫的所有人的窥探，于龙首宫顶窥探着在紫禁宫前的所有人的气运。当然，他们主要观测的还是那些孽鬼的气息以及如今天下气运称得上前几的几个家伙。 只是，他们的眼中的世界，可远不如此间平静啊！ 就当今陛下，气运如龙。 只是，相对于曾经太上皇那般的霸气，当今气运所化的神龙缺少了几分霸气。虽然有雄心壮志，但是，志大才疏。如今虽然有困龙升天之势，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位陛下真的能够逃脱这已经笼罩在朝堂之上数百年的网。 困龙升天？ 看着那头周身无数锁链捆住的神龙，看着那条神龙在疯狂挣扎的样子，僧道的眼睛之中就是闪过了一丝轻蔑。 说实话，一僧一道觉得，闯的过去才叫困龙升天，闯不过去叫做龙游浅底。 世家大族跟他们这两个家伙合作了这么多年，一僧一道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对于皇权的忌惮和对于约束皇权所做的努力。 这些在凡人之中受到了上好教育，并承接了祖辈的遗志的世家大族数十代人将对于皇权约束刻入了曾经的礼之中。而在这样的礼之下所建立的朝廷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位皇帝的存在而修改本身的建立之基，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被这么一个皇帝所摧毁？ 更何况，在这个朝堂之上，礼已经成为了约束百官野心的东西，而不是皇帝的权威。 不但如此，当今不仅仅需要防范自家臣子和那些千年世家的谋算，还要防备最有可能对他的统治造成影响的父亲。 曾经的太上皇，一僧一道在跟其接触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的霸气和高傲。 但是，这位太上皇年轻时有多霸气，多自傲，在中风，濒死的时候，他就是多么的可怜和卑微……以及凶残。 真正见证了那一日如何逼迫自己的手足兄弟将功力传递给他，见证了他如何将自己的皇儿拜托他们吞掉，见证了做出这样事情的太上皇脸上那释然的神色，一僧一道才觉得，相对于这皇宫大内养出的人心黑暗，警幻仙子拜托他们两人搜集的情孽之力又是何等仁慈。 不过，在真正见识了太上皇的黑暗，而太上皇在从他们手中获得了新生之后，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们获得了一位最为可靠的盟友，会以最为坚定不移的姿态站在他们身边支持他们计划实行的老不死。 一僧一道根本不担心那位太上皇会幡然醒悟。 真正展露了自己心中黑暗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习惯回到光明的世界之中重新将自己约束起来。 太上皇曾经的气运是一条头角如刀芒的狰狞神龙，只是，那头神龙早就已经死去。在那般强大的气运之上生出来的并不是所谓神龙，而是披着神龙的外表，实际上却是一条卑微的想要重新化龙的蜈蚣。 也正是因为知道一条一点点啃食臣子的血肉，将臣子的血，肉，乃至功力尽数吞噬来滋养自己那因为死亡而不断流失的寿命的蜈蚣的可怕和凶残，即便是在跟太上皇确定了合作关系，一僧一道也不愿意跟这位皇帝讲解他们真正的谋算。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在这被他们用密密麻麻控制的朝廷的深处，那应该被遗忘的，不，应该说是被重重谋算定下了未来的贾府之中会有一个沉寂了十几年却依旧没有忘掉自己的獠牙的猛虎咆哮着在不经意之间杀了出来。 贾赦！ 贾赦的祖父和父亲，一僧一道都是远远见过，但是，那两人的气运却相较于贾赦来说，远远不如。只是，群狼之势，隐隐在那山河动荡的时代呼应天星，故而，贪狼入命。 说来也是奇怪，贾家在这么一群孽鬼的折腾之下还能够唤来贪狼入命，七杀来投，破军相随，也是难得。 尤其是贾赦这一代！ 一僧一道想到了他们刚刚窥探到的贾赦的气运之后，就莫名寒颤了起来。 “白虎！” 虎本山君，是统治了野兽的王者，是巡猎森林的王。异种尤为强大，黑虎白虎为最。毕竟，那不再隐藏的毛皮宣誓着白虎如果不能够以强大的力量强杀猎物，那么就代表着死亡。 本来就是从寻常兽类得到的“人”，自然也会在见到可怕的虎的时候感到恐惧。 如今，贾赦的气运不仅仅遥遥响应着那天下最为危险的三颗星辰，更有一颗暗星相随，化作了最为狰狞，杀力最为强横的白虎。 只是，一僧一道确定那孽鬼的气运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之后，也没有在贾赦身上停留太久。他们在等待着虎与龙和蜈蚣的真正交锋，到那个时候，那两个家伙会一点点杀死这只老虎。 一僧一道看着那皎皎白月，也是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身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龙首宫的最高处，在借助月光隐藏自己的目光，窥视着贾赦的全身，并面无表情地对贾赦的未来下达了最为残酷的断言。 他们身边，那曾经将整个大内化作了鬼蜮的老鬼静静地侍立，就像是侍奉着皇帝一般侍奉着这两位超拔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但是，在下一刻，他们的注意力就被那两位互相对峙，散发着的气息几乎是将天地都连接起来的魁首所吸引。 “这个时代，耗材之多，耗材之好，远超于前朝啊！” 这两个游走于尘世间的僧道早在看出了前朝的寿数终结之后，便联系到了警幻仙子于乱世之中扶龙庭，为他们的长生再一次构筑了一个皇朝，由那个皇朝重新收集柴薪。 现在，他们觉得，他们辛苦耕耘了一百多年的皇朝终于在此刻结果了。 “难怪仙子会在这个时候将那群妖鬼放入人间，任由那些家伙转世，为的就是这个时候啊！” 似乎是理解了警幻仙子的思考，这两个被警幻仙子所支配的“人”才互相看了一眼后，互相笑了笑，消失在了龙首宫之中，一如他们来的时候一般，悄无声息。 第129章 哦，因为好奇 被带入紫禁宫之后，在足以镇压他们全部的人员尽数撤离之后，魔道和正道的人就已经摆开车马，互相对峙了起来。 只是，就在他们蠢蠢欲动的时候，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目光汇聚到了他们各自的魁首身上。 两个不知从何而来却君临了正魔两道，彼此又不死不休的怪物此刻却没有跟往常见面那般疯狂，静静地看着对方。 “我们之前就约定好了，在紫禁大会展开之前，会确保正道没有做所谓诬陷之事。”天地盟主看了一眼正在互相小心的双方也没有阻止，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魔魁，“魔道由你统领，不可对寻常百姓轻易动手！” “魔魁，你之前承诺的所谓约束魔道，不要伤害无辜，就是这样子做的？” 天地盟主盯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统领群魔的魔魁，声音也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巨大。 只是，在天地盟主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除了那些倒在黑暗之中的倒霉蛋，在场的群魔都在彼此跟好友对视一眼之后就开始狂笑，笑得肚子疼，笑得毫无形象。他们都不敢相信正道会被这样的傻瓜所蛰伏。 但是，渐渐地，这些家伙的笑声被他们之中那些怪物阴沉的脸色给吓得收敛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些大人物为什么不为这位正义一方的领袖的幼稚而大笑，但是，他们知道，如果再不收手，说不定这几位大人的手段就会在他们身上尽情施为。 摧筋断骨，挖心拆目…… 那些即便是魔道的人都不愿意去接触的手段却是这些老魔的拿手好戏。 只是，等到安静下来之后，这个大殿之内确实安静得可怕。 突兀间，一阵笑声从宫外传了进来。 “哈哈，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正道盟主，如果能够被约束的话，我们又为何被称为魔？”似男似女的声音在这个大殿之中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拿着铜镜在整理自己的样子的人。 “你……” 盟主后面有人想要上前跟这个似男似女的人一个教训。只是，在下一刻，他们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魔魁比他们这些蠢蠢欲动的正道人士更快，更狠。只是一脚就将想要上前啊的正道人士给碾入了那由上好的花岗石开采而成斧劈凿刻而成的砖石之中。 “我这边的人，可由不得你们这些假惺惺的正道人士来说。” 魔魁在将那个倒霉蛋一脚踩在了地上之后，身形转动，刹那间又重新靠在椅子之上。 只是，在那张椅子的椅子腿不堪承受魔魁的重量断裂开去后，所有人才发现了这位魔魁根本就没有坐在那张椅子之上——他在扎马步。那张椅子的断裂纯粹是因为魔魁和盟主之间的气势交锋而造成的。 魔魁并不在意椅子的断裂，但是，他在乎胜负，尤其是与自己的宿敌的胜负。随手就拿起了放在上面的水果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在品尝到其中美味的果汁之后，魔魁并没有理会天地盟主的咆哮，甚至将他的咆哮当成了耳旁风。 “就是，我们行事，如果需要以你们天地盟的要求来约束的话，我们还是我们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老者看了看自己衣服上面所沾染的鲜血，伸出自己的嘴巴舔了舔上面的鲜血，吮吸了一下才张开嘴巴，任由那件衣服掉落。 似笑非笑，将自己手中的铁扇打开，遮住了自己的面孔，只将自己的眼睛露在外面的鬼面书生嘴巴之中发出了嗤嗤嗤的笑声。他对于这个天地盟的质问很不以为意。 “我可是从每日零杀变成了一杀！” “只是，也不知道你们这些正道能不能够将你们门派里面鸡零狗碎的那些腌臜事情跟我们这些魔道解释解释啊？”文士打扮，却将自己的身形尽数遮掩在黑袍之中的鬼面书生收敛起了自己的放浪形骸，只是随手将自己准备好的，用来攻讦那些所谓正道的东西扔给了魔魁。 他相信他们的领袖会用好这个的。 魔魁展开卷轴，在看到上面的第一段话，嘴角扬起的笑意就化作了近乎疯狂的大笑，甚至魔魁连跟天地盟盟主的气势对抗都不顾了，整个人倒在地上疯狂地打滚，直至在天地盟盟主身上的气息开始催动周身功体准备攻击的时候，魔魁才擦着眼泪站起了身。 “真是不敢相信啊！” “标榜正派的人，你们的腌臜的事情可一点都不比我们魔道少啊！” 说话间，魔魁便将自己手中的那个卷轴扔给了一旁的几个魔道魁首。 无一例外，在见到了上面的文字之后，这几个平日里就不苟言笑的家伙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甚至其中有狂者，几乎是指着这些脸色难看的正道人士笑骂着。这些魔道魁首之中本身就有自正道而来的魔者，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笑得才愈发猖狂。 “真是，没想到你们正道手底下的血一点都不比我们魔道少啊。” “师出有名，好一个师出有名！” “要知道，魔魁好些日子都没有去杀人了，他可是遵守了跟你的约定。” “又怎么可以说他没有遵守跟你的约定呢？” “毕竟，在魔魁答应你的时候，我们这几个家伙可没有答应。”一尊魁梧到了有一些痴肥的女子坐在地上接上了话茬，她在自家徒弟的伺候之下艰难地坐起身，在肥肉将她的半个身子都淹没之后，她才乐呵呵地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我倒是没有伤人，不知道盟主会给予贫尼什么奖励呢？” “哦，不知道菩萨是准备肉身布施吗？” “那岂不是便宜了天地盟盟主这个老光棍了吗？” 一声尖锐的声音刺激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鼠魔那佝偻的身影在牛魔推动的轮椅之中出现，那双恍若见过了血肉的老鼠那般可怕的眼睛不断地转动，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有千百毒计开始冒出。 “臭老鼠，你的眼睛真的很恶心，要不是盟主哥哥在这里，我早就将你的眼睛挖出来当饭吃了。” 被鼠魔称为菩萨的肥胖女子只是一只手拍在地上，在大量的裂缝顺着这个尼姑的手掌向四周蔓延的时候，尼姑在旁人的伺候之下将放在桌上的食物尽数倒入了口中。在一连串食物爆碎的声响张自忠，这个尼姑的脸上却并没有一丝被惹恼的愤怒，反而有一种对于天地盟主的揶揄。 见到有人群中华山派的人想要说什么，红色衣裙泼辣异常的女子叉腰，峨眉一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那因为自家弟子闯入别人的地盘打闹的华山派长老“你们这些臭男人倒是拦着你们门下那些弟子别进我们的地盘啊！” “咳咳，这个，他只是好奇。”被女子盯着的老男人故意咳嗽了几声之后，好不容易为自家弟子找到了一个较为合适的借口。只是，这个借口，还不如不说。 “好像是奴家欠了他们胭脂一样。”女人眉眼的风情之间，有着无尽的鄙夷。 而其他人在听到这位长老的话语，也是一脸嘲讽。 “哦，那么，你们的晚辈来我活死人谷也是因为好奇喽。”嘴角有一些笑意的苗疆女子好不容易从自己的虫儿身上移开了目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直向她讨要那个不知死活进她活死人谷的地方的弟子的正派掌门，“那可不行，活死人谷许久没有人气了，还是让她们多待几天吧！” “是啊，你们弟子正好来到了老身的地盘，老身吓吓她们就不行吗？”脸上的白粉比砖块都要厚的鬼婆婆杵着拐杖，好不容易想起了来到了她的幽谷被她一顿好吓，像是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飞快逃走的倒霉家伙，“这些家伙来老身这边，连一壶酒都没有请老身，还想要安然离去。” “嘻嘻嘻~” “咦嘻嘻~” “哈哈哈~” “咕啦啦啦~” 古怪的笑声，粗鄙的嘲讽，在这群魔头的嘴巴之中爆发。 第130章 是心魔，是希望（1） 一时间，魔道压过了正道。 偏偏这些魔道妖人讲出来的东西都是事实，甚至这些正道人士知道，他们那些弟子还能够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他们盟主和魔魁的约定。 只是，今夜，如果输了的话…… 华山长老抬眉看了一眼眉眼之间风情无限，但是，手下却从来都没有一丝温柔的女女修罗，又瞥了一眼乐呵呵地跟自家虫儿交流的南疆万毒谷主人，一脸惆怅。 说实话，他也很绝望。 华山派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就只剩下大猫小猫，好不容易有几个小家伙天赋还算是不错，但也就被掌门给宠坏了，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连打听都没有打听就往江湖之中有名的骨髓枯的地儿流窜，还给这些家伙捉拿他们的理由。 长老也知道，在这个时候，那些弟子还没有被这些可怕的魔道魁首直接杀了，只是因为他们怕被那位可怕的魔魁堵门而已。 这个时候，他如果还继续用各种理由为自家那些惹是生非的弟子解释的话，只会为自家门派招致非议，甚至诸多武林同道的鄙夷，甚至回去之后那几个笨蛋估计会以死尸的方式回到华山。 在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神之后，华山长老才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向了这几个将自己的宝贝折腾得连生死都不知的家伙，缓步上前，直接踏入了魔魁和天地盟盟主之间的擂台。 在步履之间，华山长老从自己的腰间将自己的宝剑取了出来。 他已经好些年没有用这柄剑来厮杀了。不是因为他自己拿不起这柄剑，而是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一些脏。 看着长剑上面闪烁的光芒，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沾满了自己师兄弟鲜血的双手，真的还有资格拿起那代表着护道之力的华山剑，去跟那些江湖上的妖魔鬼怪抗争吗？ 可，师兄弟那一日狰狞的面孔浮现，华山之上，不就都是妖魔鬼怪吗？ 那一日后的每一日的夜里，自己的师兄弟们就会来找上他。 他不认为这是那些医生所言的心病，而是自己的那些师兄弟们不甘心死亡而想要将他拉下去的诅咒。只是，说实话，乐玉成不在乎，那一日大家都是妖魔，师兄弟不死就他自己死了。 但，华山的落寞却是他们这些人最大的罪。 乐玉成，这位华山长老已经是当年华山大变之中硕果仅存的长老，或者说是背负着无数罪，苟且偷生的老怪物。 现在，说实话，华山需要他用命来救下自家的幼苗，以一条命换十几条命，好事，好事！ 更何况，他已经比那些死去的师兄弟们多活了二十几年了，值了。 乐玉成那不断颤抖的手在握住了那柄长剑之后，平日里那位杀鸡都要颤抖的手却异常地稳定。 曾经华山残血剑乐玉成，回来了。 但是，别人不知道乐玉成心中所想。在当他毅然决然地选择第一个揭开自家盟主跟魔魁的约定，踏入那个不死不休的角斗场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汇聚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 只是在下一刻，整个大殿之中所掀起的笑声几乎是将大殿的屋顶都要掀翻了。但是，渐渐地，那冷漠的笑声也平息了下来。 乐玉成并没有因为众多武林人士的笑声而感觉到丢脸，感到脸红，只是平静地看着那每一日都被他擦拭，却在那一日之后不曾沾染任何鲜血的长剑。 乐玉成剑花一甩，另外一只手则是将自己的发簪取下，任由自己那养得极长的白发披落在肩上。 “所以，华山乐玉成，请教了！” “好胆！” 本来风情之间还带着些许妩媚的红衣女子峨眉微皱，面目含煞，只是将自己的手放在腰间，便在魔道众人警惕的眼神之中从腰间取出了一条软鞭。 这位相对于华山派来说可是苦主。 那几位少侠是来行侠仗义的。 但是，初入江湖的那些笨蛋又怎么看得透那些恶劣的人的心思，在那些人的引诱之下，侠不问青红皂白地闯入，行那所谓的为人做主的“好事”。 要不是这位骨髓枯的主人来得及时，说不定那骨髓枯的世界真的就要上演所谓的二八佳人红颜泪满的悲惨世界了。 这位主人，如何不怒？ 那间名为骨髓枯的世界，从来都只接待女人，随侍的也只有女人。 对于那些已经受了情伤的女人来说，此地便是她们的安乐所。 平日里，魔道也好，正道也好，都是默默地将此地列为了禁地。 也就只有那几位笨蛋想要将那里的女人重新推回那人世间的可怕地狱之中，这位又怎么可能同意？ 据传，那几位少侠就被挂在骨髓枯的门口，在这个女人的鞭下可是日日在哀嚎。 几乎是没有等到魔魁和天地盟主应允，这个往日里性格就格外泼辣的女人就已经施展轻功，以这个紫禁宫为舞台，准备与这位华山长老展开了厮杀。 只是，还没等这位红衣女子到达擂台，另外一位苦主已经到了。 “呵呵呵，那么，老身也来掺一手。” 那位跟虫儿玩耍的老人家的眉眼之间也闪过了一丝阴冷，甚至在她走出阴影的瞬间，之前她所在的地方的人都默默地取出了江湖之中的避毒丹服下。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正派把这些惹事精放出来干什么？” “闯老身的万毒谷，伤了我的金蚕儿，还想要采走我们万毒谷培育了百年的天山莲。” “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脸！” 老人家的行动之间虫儿从她的衣袖之间爬出，一点点地将这位老婆婆包裹了起来。 而在下一刻，这个老人家的身影就后发先至，比那骨髓枯的主人还要早到擂台之上，来到乐玉成的面前。 这位婆婆只是挥袖，整个擂台就在刹那间化作了蝴蝶的海洋。 “红梅，老身就先抢下这个苦主了，料理好了再交给你了。” 老婆婆淡漠的身影从蝴蝶群之中传来。 而在下一刻，那漫天飞舞，就像是风暴将擂台团团围住的蝴蝶就被从一道剑光从下面挑开。 白发在内力的激荡之下飘起。 而乐玉成则是在手中长剑发出低吟的同时，借着那些蝴蝶煽动翅膀所掀起的风暴，化作了漫天的风暴。 狂风剑·漫卷苍云~ 第131章 是心魔，是希望（2） 狂风剑，位属华山派剑法阁十三门基础剑法之中最为潇洒的，但是，剑法这个东西，在每一个人手中使出来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有人扶风若柳，漫步间，千万剑光洒下，若杨柳拂面，刹那间杀戮于无形。 有人杀气无边，抬手时，便有杀伐之念随身，夺人心魄，剑出无悔。 有人慈悲为怀，挥剑却非斩人，只是为了斩却自己心中那杂念。 有人豪气万丈，剑若中岳，阻断中流而横击天下。 也有人念起狂风，挥洒中，剑若涛涛，漫卷云天。 残血剑乐玉成并不是那般潇洒的人，但是，他手中的剑却在无数个日夜之中回忆着自己的师兄弟们的剑法而变得不太像他自己了。 现在的乐玉成，看上去是乐玉成，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只被无数人所附身的鬼。 “这是我玉风师兄最喜欢用的，他认为潇洒，但是，我学不来他的潇洒。” 看着那被他手中的长剑斩开，却又重新铺天盖地般飞来的蝴蝶，乐玉成拿起了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倾倒在自己的绣袍之上，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之后，手中的剑势再转。 在这个时候，那双淡漠的眼神之中才有了一丝血光和兴奋的神色。 “这才是我的。”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这个男人手中长剑上面流淌出来。 明明是正派，但是，在真正作战的时候，一身杀意就像是魔道一般，将鲜血披在身上，挥动长剑之时，整个人就像是将那漫天的鲜血都尽数洒向敌人一般。 湿漉漉，黏糊糊，有一种作呕的腥臭！ 但是，这种剑势却异常克制那漫天的蝴蝶，几乎是在瞬间，那狂风都无法斩开的蝴蝶被一道又一道的剑光所穿刺，带着那绚丽的翅膀一同坠落。 只是，在那漫天剑光所带来的绚丽死亡之中，乐玉成就像是被刺激到的怪物，狂笑着朝着缓缓地从蝴蝶群之中显露身影的老婆婆飞奔而去。 此间，剑势愈演愈烈！ …… “乐玉成！乐玉成？”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正道之中有跟乐玉成是同一时代的人想起了这个颓废的家伙曾经那嗜血成狂的样子，几乎是惊叫出来。 “血屠十三寨，六百五十条人命，十三寨一个人都没有剩下，差点令官府都要出手缉拿的残血剑！” “那个疯子没有死在华山的内斗里面，还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久？” 很显然，惊叫出声的人是知道乐玉成的事迹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人才有一种原来他们正道真的如魔道所言是藏污纳垢之地的感觉。 乐玉成在做下那场大案之后，就被定义为了走火入魔，被华山派关押，甚至有传言被处死了。但是，这不是活得好好的，还成为了华山长老。 乐玉成听到了那些人的呼声，也只是转头瞟了一眼那几个忍不住出声的老人家，在乐呵呵地朝他们挥手之后，那双阴沉的眼睛突然变得温和了起来。 “这是我师姐的。” 手中剑势化作了那蜿蜒的小河，虽然没有如那大江大浪那般汹涌澎湃，但是，在剑法行使之间，却又有一种小河才独有的清新和灵气。 “流水剑，我玉鱼师姐的，她平日里最喜欢就是在河边练剑，饿了就去河里钓上一条鱼跟我们分着吃。” “只是，那一日，被玉凤师姐从背后偷袭，穿心而死，死的时候还在安慰我不要害怕。” 乐玉成手中的长剑翻转，就像是小小的漩涡一般将那靠近他的蝴蝶尽数吞噬，碾碎，而后在下一刻，小溪也变得凶残。 “涨水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哪里来的雾气打湿了乐玉成的头发，将这个男人刚才还有一些肆意疯狂的面容变得有一些温柔。只是，那份温柔之下的狂暴，却不是周围那些蝴蝶所愿意去触碰的。 蝴蝶扇动翅膀，那鳞粉缓缓地充斥在这个世界之中。 同时，那堂而皇之在敌人面前显露自己的身形的老妪则是慢慢悠悠地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根骨笛，缓缓地吹奏了起来。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之中开始发出了令人有一些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正道之人听到这个声音，也只是一阵抖动身子。但是，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身上就已经有了一只毒虫就攀附在靠近他们衣领的位置。 “虫婆，你什么时候搞出来的？” “呵呵呵~” 厮杀之中的老妪并没有回应这些人的质问，只是在一阵欢快音乐的奏响之中，那本来用来限制这些武林正道的虫儿就纷纷从这些人的身上下来，同样朝着老妪所在的旁边汇聚。与此同时，这个老人家的嘴角就开始上扬。 “我可不知道你现在是人是鬼。” “但是，如果你们这些人不赔偿我们万毒谷的损失，那么，你们的宝贝们就要成为我们的药人了，毕竟前段时间老婆子我啊，可是刚刚从古籍里面找到了好几种血肉养虫的方法。” “你应该不介意我还回去的人缺胳膊少腿吧！” 老妪的声音有一点像是虫儿碰撞才出现的声音，甚至有心人还发现，虫婆那本来还算是挺拔的身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一些佝偻了。但是，魔道之人听声音就知道，这个被他们骂作虫婆的老妪很开心有这么几个宝贝用来试虫子。 但是，乐玉成可不答应，怒目圆睁之下，本来还恍若溪流般狂暴的剑势就变得异常厚重。 “你敢！” 一步踏出，两步踏出…… 乐玉成每一步的踏出，身上的剑势都在改变。 乐玉成咆哮着向着那被蝴蝶簇拥着，正准备重新隐藏身形的老婆婆。 “万毒谷虫婆婆，把我的后辈还来！” 咆哮之间，那口剑似乎是有四个人在操纵。 秋风萧瑟，是天地肃杀之剑势。 夏日灼心，是蒸海煮河之剑势。 春雨淅沥，是潜入人间之剑势。 冬夜冷漠，是冻彻凡尘之剑势。 春夏秋冬，四季循环之下，却是那森严无比的自然之剑。 第132章 是心魔，是希望（3） “这样的剑势如果不是老身见过华山派掌门，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华山派掌门当面啊？” 蝴蝶群之中有一只手伸出，一点都不顾乐玉成那流转的自然之剑的威势，那只手就像是一头老牛的舌头一样，轻而易举地将那剑锋卷住。 “但是，既然老身见过了，那么，你这剑势，在老身面前差些火候。” 只是，即便是这个老婆婆将乐玉成的长剑抓住，乐玉成也没有弃剑，甚至剑势在自然之下转换成了不再追求所谓的四季轮转，而是化作了其中最为酷烈的夏日之剑。 此刻，他的声音有一些干咳沙哑，但是，在此刻，这个男人却变得比之前更为疯狂。 “夏日之剑，逐日！” 呢喃之中，乐玉成弃剑，又重新趁着老婆婆松神之际取回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同时，长剑被剑气包裹，化作了一**日。 灼热的火光之下，那本来在他的剑势之下奇险的华山平添几分沉重，那天地之间行走的人恍若大日横空之下依旧不会退上一步的夸父。 只要知道华山派的人都知道，华山剑法本就以奇闻名天下，以险而称雄。 但是，很少人知道，华山派有位天才因为喜欢华山，将华山的春夏秋冬都尽数纳入了自己的剑法创下了天下绝巅的剑法——四季华山剑。 而其中，四季华山剑之中，侵入最强为春雨之剑，杀伐是冬夜之剑最强，秋风之剑最重洒脱，而夏日之剑最重威，最霸烈。 正是因为如此，在面对那几乎是一瞬间将春夏秋冬四剑轮转之意尽数破开的女人，乐玉成只能够将其中一门剑势·夏日催动到极致，也只有这样子，才能够将压住这个万毒谷之中的女人，将自己的门人夺回来。 眉眼之中狠厉之色愈发恐怖，乐玉成手中的那把长剑也在主人的挥舞之下有了几分酷烈和愤怒的意味。 只是，这份依托于剑势而成的愤怒，相对于那暗藏于山谷之间，在夏日生长，繁衍，厮杀的毒虫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危险，甚至是一种刺激，刺激他们更加疯狂地成长和进化，为了面对更为巨大的危机，为了传承。 “虫婆婆赢定了。” 在看到那个家伙使用出了的是最委婉炙热和霸道的夏日之剑，魔魁那嘴角就开始上扬了。 虽然不知道乐玉成这个老东西到底使用的是华山里面的哪门绝艺，但是，这门绝艺绝对是被那万物底端，却又无时无刻称霸了这个世界的虫类所克制。 咔啦咔啦~ 虫儿攀爬树木的声音，虫儿撕咬血肉的声音，虫儿互相战斗的声音，从虫婆婆的身上传出。 与此同时，这个本来应该隐藏在蝴蝶群里面淡定地看着这个家伙冲向自己的女人此刻却像是被什么虫儿所控制一般，那双与常人完全无异的双目此刻才有了几分昆虫的样子。 “呵呵呵，呵呵呵，许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虫婆婆的声音都在那大日之下变得年轻了些许。只是，那满头的银丝还是在告诉别人，眼前这个虫婆婆还是那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老怪物。 “小子，那一日华山派掌门的剑势都没有你这般酷烈，不过，正是因为酷烈，我的虫儿们才会如此开心，才能够为我孕育这么一颗虫王。” 似乎是在一瞬间被什么吞噬了一身精血，本来还是瘦削，甚至因为虫儿的活跃一改往日睡眼惺忪状态的婆婆一瞬间变得形容枯槁。只是，形容枯槁只是在形容这个婆婆的身体，那双夺目的大眼睛之中所闪烁的精光却告诉所有人眼前这个婆婆的状态比谁都要好。 “嘶嘶嘶~” 蛇鸣？ 不，那是毒婆婆口中的一只小虫子在发出蛇类的嘶鸣声，浑身青色的小蛇舒展开了自己的身子，缓缓地睁开了那代表着天地异类，统御所有独宠的三目，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这条天地异种在捕获了一些信息后，霸道地向着自己的主人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虫婆婆似乎是听懂了这只小蛇的急促，但是，此刻的她并没有急着上前。 “已经渴望他的鲜血了吗？” “婆婆知道了，婆婆这就为你取来。” 明明被虫儿所奴役，是所有万毒谷门人的耻辱。 但是，此刻，毒婆婆却一点都不在意，甚至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了一眼乐玉成身后的所有正道人士，此刻那张本来还掩饰的嘴巴突然咧到了耳根，就像是一条化成了人形的虫和大蛇的混合之物。 妖异！ 只是，相对于正道之人的鄙夷，魔道却并没有因为毒婆婆展现这样的姿态而感到恐惧，反而有几个人的眉目之中闪过了几分算计的神色。 毒，在正道之中用得不多，但是，在魔道之中，那片尔虞我诈的世界之中，是常常使用，且一直行之有效的方法。 而如今毒婆婆的样子很明显就是毒功大进的样子，那么，往日里不肯杀的死对头，只要这位毒婆子愿意帮忙，说不定就可以杀死了。而知道自己对手手底下有多少宝贝的他们自然也是眼馋自己对手的全部。 于是乎，那些魔头可就开始盘算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够请动这位毒婆子。 他们一点都不担心毒婆子会死——如果这样子都会死，那么，毒婆子万毒谷的名号就太弱了。 “华山派，想当年你们的掌门可都是死在老婆子的手上啊！” 毒婆子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面镜子，看了看自己的面孔，并没有感到疯狂，而是在低笑之中将那镜子随意地摔在地上。 只是，在下一刻，镜子破碎的瞬间，毒婆子那狰狞的面孔就跨越了数十米的擂台，来到了摆出架势的乐玉成的面前，只是，在毒婆子伸手想要将乐玉成掐住的时候，那口散发着灼热之意的大剑就迎向了毒婆子的手。 “当年的掌门？”乐玉成的声音有一些诡异，只是在下一刻，那笼罩在白发之中的面孔突然抬起，“像这样子吗？” 毒婆子瞳孔微缩，几乎是一瞬间就重新回到了原地，看了看自己手掌上面被切割出来的伤口，舔了舔上面缓缓流淌的绿血，看着那笑得邪意的男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 “年不忧，你还活着？” 毒婆子的声音之中多少有一丝欣喜，只是在下一刻，她的声音就变得异常冰冷。 “既然还活着就不要跑了，跟婆婆我回谷里当婆子的药人，老婆子承诺，你会是我的，也是唯一的一个药人。” 第133章 心魔，谋定 天地盟主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乐玉成的变化而改变，但是，在看到乐玉成那般的样子，他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少林寺如今还在外面活动的唯一高僧方盛大师。他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个华山长老的诡异，但是具体诡异在什么地方，他还是需要佛道这一边的大师来解惑。 “真是不敢相信，这位华山长老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活了这么久。” 方盛和尚自从那一日死里逃生之后，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不过，经此一役，方盛一身的内力尽数化去，但是，体内新诞生的力量却令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也正是因为修为的提升，方盛那双眼睛看到了许多看不到的东西，也才意识到了自家老师为什么会选择放下方丈之位。 只是，等到方盛调整好自己的身体，想要感谢那位道家宗师的解救之恩并向他请教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位邋里邋遢的大师了——那位大师只留下了所谓的“恩已经尽”的言语就消失了。 后来，方盛才意识到了自己不过是因为那位道家大宗师与少林寺的因果而已。但是，因果已断，就连方盛都不知道如何去寻找那位将整个世界都抛下，又随时可以回来的道家大宗师。 如今也只是因为少林寺是跟天地盟盟主结盟的正道势力之一而选择来到了紫禁之地，但是，已经少了几分争雄之心的少林寺方丈反而对这个地方看得更清楚，只是，越是清楚，他越是想要离开。 这里，太危险了。 内有正道魁首雄心壮志，魔道魁首虎视何雄哉，外有兵家魁首，皇道至尊虎视眈眈 只是，在见到正道魁首望向他的时候，方盛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在我们常见的语言来解释就是所谓的外魔入侵，或者说是心魔自生。” 只是，在看到那跟往常完全不一样的乐玉成，甚至面容都有一些变化的男人，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大和尚的话语并不真实，但是，作为道家正统之一的武当山道士却是肯定了这位形单影只的大和尚的判断。 “十几年如一日的折磨令这位华山长老忍不住去模仿了所有梦里出现的人，包括被他杀死的师兄弟们，乃至掌门。” “他作为长老，除了掌门一脉独有的武学不曾掌握以外，他都可以去接触，而以这位长老曾经的残血剑的名号来看，当年的乐玉成的天赋估计也是不低，要不然，华山也不会任由他背上如此外号。” 这一次武当也知道为什么来的人看上去年龄极小，但是，在当他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因为这位面容年轻得不像话的少年的口中的声音感到震惊 这明显就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而在部分的人将目光集中到了这位道人的身上的时候，这位道人才淡定地朝着众多武林同道打了一个稽首，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拂尘，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他跟方盛不一样，不喜欢多说。 意识到了这位道士的想法，方盛这才继续说下去。 “只是，我们都知道华山一派在那一场同门相残之后，除了后来进来的那些弟子以外，其他的人几乎都在那场内战之中死去，我想在那个时候开始，乐施主就已经着魔了。” “心魔，本就是最难治的存在，如果放任不管，这位华山长老可就要死在这里了。” 说罢，方盛就准备上前将这位乐玉成善信给救回来，但是，他的行动却是被天地盟盟主所拦住了。 “盟主！” 方盛有一些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盟主会选择阻止他前去救人，明明往日这位盟主也是对于江湖上的纷扰，手段都是极为仁慈的。 为何？ 天地盟盟主听到了方盛的低呼，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解答，只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借着窗户观看着紫禁宫之中场景的贾赦，在看到贾赦朝着自己笑了笑之后，他便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好像是根本看不到场上乐玉成在毒婆子展现真正实力之后所面临的困境。 “当初我们就跟魔魁约定好了，紫禁之夜，月圆之时，有仇报仇，生死勿论！” 一字一句之间，天地盟盟主充满了不爽和悔恨。 当初魔魁提出这个事情的时候，天地盟盟主就觉得有一些奇怪，但是，一想到此举可以解决正魔双方十几年的血海深仇，他还是答应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场所谓的大会只不过是一场又一场地厮杀，江湖之中的尔虞我诈，江湖厮杀从来都没有改变。 “好！” 看着乐玉成又一次躲过了虫婆婆的攻击，甚至乐玉成手中的长剑还在不断地变化，向着毒婆子发起进攻。 而将这些都看在眼中的魔魁还一反常态地朝着乐玉成喊起了“加油”。 只是，相对于一心一意沉迷于眼前的厮杀，恨不得自己能够上前杀死敌人的魔魁，天地盟盟主看到的东西更多——整个皇宫大内估计都不怎么喜欢他乃至所有武林人士。 在进入皇宫之前，贾赦和一众士兵对于江湖人士所产生的恶意根本就没有掩饰，甚至那位战帅手底下的将领在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进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有将领朝他们动手了。 之前听说性格极好的陛下也没有对那些将士进行责罚，甚至是一种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人士都是保持着一种漠视的态度。 更何况，因为修行而将感官修行到了极限，对于周围的目光极为敏感的盟主还能够感受到那位太上皇眼中的森然恶意。 盟主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够将这场约定好的一对一演变成正魔两道的混战。 要不然，那将他们的比斗当成消遣的皇帝就会用他们手中远超正常人的兵力压垮他们在座的所有人。 当然，这位盟主相信，如果佛道双方任意一位出手，那位在门外已经等候许久的贾将军估计就会冲进来了。 天地盟主伸手覆盖在自己胸前心脏所在的位置，听着那跳动得十分响的心跳声，眼睛也就不自觉的眯了起来，甚至手也在悄无声息之中来到了自己的剑柄之上。他盯着那还在厮杀的两人，眼睛不知道在安排什么。 突然，天地盟主咧开了自己的嘴巴，眼睛之中有一种谋定的自信。 第134章 招魂夺魄·神功魅影（1） 只是，计划根本赶不上变化。 就在天地盟主想要实行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这个大殿之中最大不稳定因素就已经准备插手这场决斗了——魔魁却是已经站起了身子，用可怕的目光看向了虫婆婆和骨髓枯的主人红梅。 “这个人，给我。” 言语之间没有一丝的交流的准备，有的只有绝对的霸道。 只是，魔道所有人都没有因为这种命令式的语言而感到愤怒，甚至他们觉得，如果魔魁不这么做才有一些奇怪。 魔魁，性格极为自傲以及自我，在碰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才会耐下心去思考和探索。但是，魔魁的思考和探索绝对不会只存在于脑袋之中，他更喜欢用自己的刀来探索。 曾经就有人的手段引起了魔魁的注意。魔魁就把自己的刀架在了那个家伙的脖子之上，逼迫那个家伙动用手段朝着魔魁动手。 最后~ 魔道之人的凶性又不是一般地大，更何况是受到刺激的魔道之人。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魔魁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但是，朝魔魁动手的家伙的手段也彻底废在了魔魁手中。 因为魔魁没兴趣了，所以，这个怪物三言两语之间将那个家伙的手段尽数破开，还将其遍传江湖。 称得上是杀人诛心！ 而乐玉成如今的状态可以说是相当稀少，哦，不应该说是绝无仅有。 不仅仅魔魁有兴趣，在座的魔道魁首之中感兴趣的也不在少数。只是，相对于魔魁这个兴生而来，兴尽而去的家伙来说，他们这些人对这个人感兴趣的原因也不过是他如今这个状态对于他们的一些谋划是有用处的。 但是，既然魔魁开口了，这些魔道领袖们也闭上了他们的嘴巴。毕竟他们可不像是魔魁那般形单影只。虽然他们肆意行事，但是，在行事之前，他们还需要为他们的势力负责。因为这么一个随时可能在抓到的人去得罪魔魁，这样可不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只是，就在魔魁想要动身上前的时候，一个魁梧的壮汉推动自家兄长的轮椅走出了阴影。 “魁首，可否先给我看看？” 在场的气氛几乎是一窒。要不是他们亲耳听到，他们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疯狂的家伙会在这个将暴力当成了生命的家伙面前抢夺他满意的猎物。 “子鼠，你疯了！” 别人不认识，但是，魔道之中谁人不识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面的瘦小男人。 被天下正道之中的某些人联手颁下追杀令十载，却一人都不能够靠近他三步之内的可怕毒士，天下一等一的谋士。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去触碰这个魔魁所想要的人。 “理由？” 对于自己人，魔魁还是有一定的容忍程度，因此在子鼠出言之时那把夺命的双刃弯刀还没有出鞘。但是，如果子鼠的理由并没有打动魔魁，所有人都知道，魔魁会用自己手中的长刀将子鼠这辈子的所有尽数葬下。 咔啦~ 咔啦~ 轮椅转动之中，子鼠并没有因为魔魁的冷漠而感到任何的不舒服，甚至那双令人瞧见就不喜的眼睛在望向了还在跟虫婆婆进行厮杀的乐玉成的时候闪过了一丝灼热的渴望。 “魁首，您应该听说过我家弟弟的所谓失魂症吧！” 子鼠沉吟了片刻，那双阴冷的眸子之中有了一丝温度。他转身看向了跟他如影随形多年的兄弟，看着那双跟他如出一辙，却单纯异常的眼睛，他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自从幼时弟弟被天上惊雷吓得失了魂，即便是我用尽了魔道所有的救治法门，也只能够保证自家弟弟不会死去，保证弟弟不会因为太久时间不动而生各种疾病，但是，始终唤不回弟弟。” 在说话之间，子鼠低眉，他能够听到周围那些魔道之人的嘀咕声，自然也能够理解这些已经断情绝爱多年的魔道之人心中的那份残忍和对于亲情的漠视。 但是，子鼠并不准备自己变成这些人的样子。更何况，因为这些年的伤身，伤神，子鼠的弟弟已经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动力，当然，也成了他们家族传承子嗣的最后路子。 家族传承，血脉延续，即便是已经堕入了黑暗，已经被书院抛弃，什么都没有的他，宁死也不敢放弃。 “如果能够参透如何将外魔聚集，那么，就有机会将我兄弟的魂灵从天地之间唤回。” 一双眼眸之中才有了几分濒临绝望，又看到了希望的疯狂。 “魁首，请您务必不要阻止我，要不然，我会拼尽全力来绞杀你的。” 在话音刚落，子鼠身后的十二尊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夺魄魅影神功，也不知道你是如何练成的？” 只是一瞥，就将子鼠身上所背负的传承的秘密尽数窥探清楚的魔魁嘴角开始上扬。他不在意眼前这个人对于他的威胁，但是，他很喜欢这个家伙的口气。 魔道之人在他初入江湖的时候，在他面前的语气也是如此——一言不合就开始威胁。 只是，随着他一把刀从魔道的西域天魔宫一路砍到了南疆的万毒谷，从南疆万毒谷又砍到了中原的药师宫，又从药师宫沿着东土砍杀到了莫佛寺，又顺着江流入北漠斩了那边盘踞的飞狐城主之后，这些家伙在他的面前也就只剩下谦卑了。 魔魁那双运功后泛着淡紫光芒的眼睛之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魔道的喜欢可从来都不是所谓的给予，只有最为残忍的杀伐。 “挡下这一刀，就给你。” 魔魁也只是抬手，朝着子鼠随手劈下。 那刀之后，魔魁便继续向前，朝着擂台所在的位置走去了。 他并不觉得那已经被子鼠炼成了人偶的那些傀儡真的能够挡下自己的攻势。当然，如果子鼠能够给予他一定的惊喜，他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将这个招魂招到自己神志不清的家伙交给子鼠。 玩具，什么时候不是玩？ 只是，即便是魔魁的随手一刀，但，那也不是一个位列十二魔魁首的子鼠可以挡下的，哪怕用上那夺魄魅影神功所养出来的十二尊傀儡。只是，这一次，跟子鼠行动的并不是只有那所谓的几乎被子鼠硬生生养成怪物的弟弟，而是他那十一位结义兄弟，哦，现在只剩下十位了。 而当魔魁踏上擂台的一瞬间，他头上的白发就被那身后所传来的彻骨杀意给刺激得飘扬了起来。 第135章 招魂夺魄·魅影神功（2） 魔魁突然转头，看向了真实在他的面前展现自己的杀意的子鼠，嘴角开始上翘，那标志性的猖狂笑声在这个大殿之中回响。 “哈哈哈~” 说实话，他之所以遵守跟天地盟盟主的约定不过是因为那个家伙答应能够跟他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只是，在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发现这里值得对战的对手太多了，就连之前守门的那个胖子就算是一位不错的对手，更别说他们的长官贾赦了，战帅啊，这种存在的鲜血的味道，他可是没有品尝过啊。 而在踏入了这个名为擂台，实为战场的地方之后，魔魁就发现了，平日里面被恐惧所笼罩的魔头们只是收敛了他们自己本身的欲望，在他的面前学会了一点点谦卑。 但，只要有他们在乎的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魔头也会将那份被他们藏起来的勇气展露，会在他这位被他们尊为魁首的面前尽情地展现自己的杀意，一点都不会因为担心自己被杀而丧失凶狂本性。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杀机刺激着这位将鲜血当成游戏的怪物，告诉这位怪物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对他产生杀意，要不然，他觉得自己会陷入那种可笑的傲慢之中，可怜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可怜他们的渺小。 “叫子鼠吧！”魔魁那恐怖的气息流转，那双明明恍若圣王，却胡乱转动的瞳孔之中充斥着将天地都尽数屠杀的可怕杀意，只是，在绝对霸道的意志之下，那股恐怖的杀意也只能够称为魔魁的奴隶，成为魔魁所役使的力量，“还是那句话，挡下我这招，那个家伙是你的，只是~” “你好像到现在都没有挡下吧！” 魔魁嘴角有一丝笑意。 “更何况，我开口的话，那红梅和虫婆婆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她们可不见得会让给你啊。” “我记得你好像跟红梅跟虫婆婆关系都不是很好啊！” 子鼠的嘴角有鲜血流淌。他那双相对于别人来说小上不少，但是，诡异异常的眼眸之中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可怕妖力。他催动自己身后的人傀儡，在那修行了很多横炼功法的人傀儡在丢掉了几条胳膊的情况下，硬生生将魔魁的刀浪压制成了足以控制的地步。 “呼~” 子鼠舒了一口气，但是，在下一刻，他的脸上就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魔魁的出道之战就有子鼠的身影，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可怕的杀人魔随手一记手刀到底是何等恐怖。刚才所有的消耗只不过是降低那刀浪的威力，但是，那刀浪之中恍若大海般可怕的刀劲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他，一个残疾人，还是会死的。 当然，他也早有准备。 “弟弟！” 轻声呢喃之中，子鼠身后那魁梧的弟弟闻言就走上前，来到了自家兄长的身边。那双眼睛之中根本没有对于那口行动缓慢的刀浪的恐惧，有的是跟子鼠如出一辙的恐怖眼神。此刻，在操控子鼠弟弟身体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子鼠。 “按照我们之前演练的。” 子鼠一点点引导着自己的弟弟行动。 子鼠知道自家弟弟在天地人三魂游离的情况下是没有任何的行动能力的，但是，硬生生靠着自己的武学将弟弟培养成了一个绝佳的运使力量的工具。 无数的劲力在虚空之中产生，在这两兄弟的功力运转之下，一点点地扭曲，一点点地疯狂与魔魁那藏着不知道多少劲力的刀浪碰撞，想要将那刀浪之中将别人千刀万剐的可怕劲力磨灭。 只是，随着刀浪的靠近，那刀浪之中所蕴含的无物不斩的意志虽然在失去了力量之后变得羸弱，但是，这也不是子鼠这位一流魔头能够抵挡的。 这是魔道巅峰的主宰者的力量。 但是，在下一刻，十一生肖魔头往前踏了一步。 在之前，他们就已经响应自家兄长的呼唤对于魔魁发出了自己的杀意。不过，他们还是有所克制的，毕竟爆发杀意并不能够令魔魁操使那把双刃弯刀，但是，动手的话，就不一样了。 只是，此刻，依据子鼠之前所许诺的东西，他们也不得不动手了。 各自的绝技在他们功力的技法之下向着那仅剩下形状的刀浪攻击而去。 与此同时，子鼠操纵着自己的轮椅，飞快地来到了自家兄弟们的身边。 “十二生肖大阵。” 他低吼，指挥着自家兄弟按照往日所操练的大阵摆开。但是，此刻，他也是忍不住骂了一声。子鼠自然能够感受到缺少了蛇魔之下十二生肖大阵之中的运转晦涩。偏偏在此刻，那能够取代蛇魔的家伙根本不会选择与他们同行。 就在轮椅之上，那个只是转转眼睛就有无数毒计产生的子鼠摸了摸自己嘴边的那八字胡，眼角有一丝阴冷。 “如果不是老蛇那个笨蛋被那个可怕的家伙捉住，我们十二生肖大阵能够流畅运转，又岂会如此狼狈！” 只是，在下一刻，这个以残疾人之身统领了十二魔的男人嘴角就开始上扬。 他看到那倾泻下来的刀光在他们几个魔头的联手之下被挡了下来。 这一把跟魔魁的赌局，他赢定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延续，在可怕的冲击之下，那万物皆杀的意志之下，那不完整的十二生肖大阵依旧被斩开。 当然，大阵会如此迅速地被展开也是因为那几个魔头在发现根本无法阻拦之后，也只是作势抵抗了一下就借着抵抗带来的冲击力逃离了那刀浪最为直接的冲击之处，完全不准备受伤，更不在乎所谓的大哥，将躲在他们身后的子鼠再一次暴露在了那可怕的刀光刀浪之下。 子鼠低着自己的脑袋，谁也看不到他眼睛之中所闪烁的光芒。 但是，另外十魔却能够明显地意识到自家大哥此刻身上所迸发出来的对于他们的杀意。 “到底还是养不熟的家伙啊！”子鼠低语了一声，与他弟弟一同抬手，只是，这一次，他跟他弟弟两人便是全部的十二生肖，“所幸，我早有准备。” 第136章 笑容 十二魔的力量在这两个人的面前再次汇聚。 在轻声低语之中，一个魁梧，一个瘦削的身影交织，一个强壮，一个残疾的人形互相掩护，在下一刻，这两个身影就直接撞向了魔魁的刀浪，也在众人的面前被打得灰飞烟灭。 只是，魔魁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狂放。 “有趣，有趣啊！” 那狂放的笑声在下一刻变得低沉。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们两兄弟这么有趣呢？” 从之前灰飞烟灭状态之中恢复过来的子鼠看了一眼那几个眉眼之中有了几分阴沉的兄弟，脸上没有一丝的劫后余生的兴奋，只有对于这些在面对灾难之后毫不犹豫背叛的家伙的鄙夷。 当然，子鼠也知道，当他使出了那几个家伙的绝艺的时候，就代表着十二生肖魔这个行走江湖可以说是除了几位巅峰强者以外横行无忌的身份已经荡然无存。如今，那几个家伙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又怎么可能会跟他再称兄道弟呢？ 不过，子鼠的脸上的鄙夷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取而代之的是那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了。 “魔魁，请您遵守约定！” 两兄弟吐气，将体内因为跟魔魁随手一刀碰撞出来的废气尽数吐出之后，目光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位因为杀意刺激而略微睁开了惺忪睡眸的大魔。 也正是子鼠的这么一句话，本来才刚刚踏入了战场，想要亲手将那个已经近似被无数鬼魂夺魄的乐玉成拿下的魔魁又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一只脚离开了擂台。 “那么，就交给你们兄弟两个了，先说好，用完之后，我要他的一切。” 将人命视作交易之物是魔道最不为世人所容忍的原因，但是，此间侠士却没有一人愿意上擂台。 那双错乱，眼珠子混乱的乱瞳正盯着此处所有的侠士，正像是一只猛虎在挑选自己的猎物，期待自己的猎物能够鼓起勇气来跟他对战一般。 魔魁可没有离开擂台，只是有一只脚悬空。他依旧是这个擂台之上的战士，等待着对面的敌手到来，将敌手啃食殆尽。 而在得到了魔魁应允之后，子鼠便带着自家弟弟催动功力恍若魅影一般插足了那毒虫与夏日之间的争锋。 “虫婆婆，能否给我一个面子？”子鼠低眉信手，没有显露半点往日的狰狞，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眼睛用一条布给遮掩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往日里跟这位万毒谷的虫婆婆关系不是很好，但是，此刻，虫婆婆必须让。 “给你面子，那么，你能否给老身一个面子，老婆子也不要多，只要这个家伙的两只手臂，一只用来给我家金蚕儿当血食，一只给我家青蛇儿当寄生之所。” 如果说十二生肖魔头没有分崩离析，虫婆婆多少还要让他一让，毕竟这十二个魔头同进同退，万毒谷之中虽然也有同门，但是，可不像是他们这般和睦。 但是，现在~ 子鼠已经失去了助力，只剩下那个还需要他来保护的弟弟。 这样的家伙，还不值得她虫婆婆给面子。 更何况，在虫婆婆一只眼睛疯狂地捕捉着那恍若大日巡游的乐玉成，一只眼睛看着子鼠的时候，就在擂台角落之中站着，身上气息氤氲在一片云雾之中的骨髓枯主人红梅可不会这么放过他。 “子鼠，你是不是也该问问我啊？”声音幽幽，像是有美丽的女子在跟子鼠透露着自己心中的烦闷。实际上，骨髓枯主人红梅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这朵美人花没人敢去求取，真的随时可能将不顺眼的家伙的脑袋给揪下来。 那双隐藏在氤氲之气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子鼠，在子鼠耳边响起的声音就像是催眠，一点点地将子鼠拉入那可怕的只属于红梅一人的骨髓枯幻境之中。 “真可怕啊！” 像是低吼，身上的佛光闪动，方盛大和尚几乎是在瞬间就撑开了自己的金钟罩，笼罩了近半数的正道同伴。在袅袅佛音之中，正道侠士依旧有几位意志不够坚定地在红梅的一颦一笑之中陷入了昏睡，真正地将自己的生命送到了敌人手中。 咚咚咚~ 在发现了这样的情况之下，方盛所控制的金钟也在撞击之下发出了悠扬之音，配合方盛和尚口中颂念的定神经文，硬生生将那几个几度沉沦欲境的人从那可怕的幻境之中拉了出来。 但是，还是晚了一些。 拉出来的瞬间，那几个人身上就发生了可怕的变化——本来还算是年轻的身体一瞬间变得苍老，甚至那本来神灵内藏的眼眸也变得有一些黯淡无光。 “啊~” “嗬~” 就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几个人在周遭人嫌弃的眼神之中，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方盛和尚并没有嫌弃，只是在一瞬间来到了这几个人的面前，手中结触地印，印在了这几个人的眉心，低喝之中作暮鼓晨钟之音。 “定神！” 而与此同时，参会的道门真人也在口中默念净心神咒，催动道门功法，将那几欲将别人拖入可怕的采补之地的声音给尽数隔绝。 这位道家真人的眼眸之中才有了几分感慨。只是，那几分感慨，他并没有告诉他人，谁也不知道这位往日之中根本没有参与武林大会的道人心中所思。 而作为声音的直接攻击之人，子鼠直接催动功体，暂时封闭了自己的听觉，顺带着将自家弟弟的耳觉给尽数封闭。 只是，就在这几个人准备展开厮杀的时候，贾赦就已经推开了宫门，将紫禁宫之中的一切都展示在了正在赏月的满朝文武百官面前。 “都在啊！” 贾赦还想要寒暄几句，但是，迎面劈来的数道攻击却告诉他，这里的人并不是很欢迎他。 魔道不欢迎，因为他介入了战斗和厮杀。 正道不欢迎，因为他的行为趋向于邪恶。 只是，在面对对手的不欢迎，贾赦只是以一种温和的笑容面对，微微地提起自己嘴角的肌肉，露出了或许是这辈子所展现出来的最为温柔的笑容。 第137章 介入，菩萨，肉饼 官场之人，本就是江湖最不喜欢的人。 这些江湖人推崇的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就在下意识地将他们跟所谓的平民百姓彻底分开。但是，只要他们还是生活在这个国度，那么，他们就必然需要面对这些个站在他们顶上的人。 而这些武林人士对于官府的态度呢，又是鄙视，又是尊敬，甚至有些敬畏。 鄙视他们的弱小，又不得不尊敬和敬畏他们那份弱小之后的国家的强大。 但是，那些在贾赦的面前都是可笑的。 鄙夷，尊敬？ 敬畏？ 不过是一些掌握不了力量的家伙的可笑言语。 他在江湖之中不欢迎又怎么样？ 贾赦看着那朝着自己激射过来的暗器，斩击，毒虫，只是弹指，那指尖摩擦生出的可怖热量就将那些所谓的攻击尽数截断，甚至连魔魁那足以将寻常人整个人斩杀，连带着血与骨一起吞噬的残忍刀芒也一并崩碎崩碎。 只是，相对于其他几道弱小的攻击，贾赦抬手看了看指甲之上的淡淡划痕，眉目之中没有一丝不喜，甚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强者，足以伤到他的强者！ 贾赦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开心——那个老道士没有出现多少令他有一些失落，但是，现在，这些江湖之人还是有几个能够成为他的拳靶子的。 不过，在兴奋之余，贾赦侧过身子，将自家兄弟放了进来。 “四良，好好玩，兄弟可是给你选好了对手呢！” “无所谓，全部吃掉就是了。”朱四良并没有因为贾赦的话语而感到任何的情感波动，那双相对于崔望牛来说更为疯狂的眼眸之中只剩下了那近乎可怕的贪欲，那将一切都吃下去的可怕欲望。 贾赦并没有因为这个家伙的话语而感到愤怒，甚至因为这个家伙所发出的豪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在这个时候插足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要让这些家伙将这个好好的紫禁宫化作了疯狂厮杀的战场，更是因为在他们踏入京城之后，他们的性命早就已经不属于他们，他们已经被贾赦打上了主意。 兵家是很容易出疯子的。 因为在疯狂厮杀之中，军气会不断地熬炼你的肉体和精神，一旦扛不住，要么肉身废了，变成了手不能提的废物，要么就是精神化成了虚无，彻底成为痴呆。 而针对这一方面，兵家也有方法——寻找几个人捉对厮杀，杀到自己精疲力尽，杀到自己彻底放下心中的枷锁。 在这些年的压榨之中，朱四良如兄长一般将那几个跟他相同处境的家伙的困难和痛苦尽数扛下。虽然表面之上，他没有表露出什么问题，但是，实际上，朱四良的精神也已经紧绷到了极限，正需要贾赦为他安排几场疯狂的大战来好好舒缓一下他心中的疯狂。 “呵呵呵~” “真是有趣，胖子，你刚刚说要吃了谁？” 几乎是在瞬间，一尊远比朱四良魁梧的身影尖叫着几步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直接来到了朱四良的面前。那相对痴肥的样貌已经看不出半分出家之人的慈悲，反而在这个女人挥舞手臂的时候所掀起的肉浪和狂暴的掌风令这个尼姑打扮的女子愈发恐怖。 同时，这个肥胖的女人嘴角有口水流出。那一滴滴浓稠的口水在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就有可怕的青烟升腾而起，就好像是有可怕的剧毒一般。 朱四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这尊比他魁梧了几分的家伙，在这个家伙想要用手将朱四良捉起来的瞬间，朱四良就已经扭动身子，在一瞬间从那恍若沼泽的肉浪之中逃离，同时，一只脚还踹入了这位肥胖女人的肚子之中。 “菩萨！” 有人想要说什么，但是，在下一刻，这个出声的人就被另外一位魔道领袖用眼神阻止了，甚至这位魔道领袖还出言嘲讽贾赦。 “既然贾大人想要试试，那就试试吧，就是我们这几个人的骨头比较硬，不好嚼，小心硌到牙。”那个人语气之间多少有一些阴阳怪气。 贾赦却全然不在乎，随意地一脚将一个侠客从椅子上面踹下来后，自己平静地坐了上去，顺手还拿来了不少瓜果开始了啃食，全然不顾那位侠客的咬牙切齿。 而贾赦对于那若有若无地汇聚在他身上的杀意，并没有任何的意外，甚至根本不是以正常姿势坐着的贾赦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百无聊赖的神色。 本来他就是来打断这魔道和正道所形成的默契的，如果能够有几个家伙来与他厮杀，这不就是正好中了贾赦的下怀。 关在京城的这些年，即便是贾赦通过自己的方法来缓解兵道杀伐之气对于自己的侵蚀，但是，毫无疑问，贾赦也是一个即便是疯狂都能够保持一定冷静的怪物。但是，冷静归冷静，不代表着贾赦会放过送上门的食物！ “小子，所以，你刚刚想要说什么，吃谁？” 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一只烧鸡，将那只可怜的烧鸡塞入她的口中，在骨头爆碎的声响之中，这位被称为菩萨的女人脸上那眯起来的眼睛之中只有将眼前这个家伙彻底吃掉的欲望。 是的，这位称为菩萨的魔道尼姑，吃人！ 不过，这个尼姑身上也有独特之处。 往往，吃人之人都有赤发和牙齿稀疏的特点，但是，这个家伙身上没有一丝赤发和牙齿稀疏的毛病，反而那身远比朱四良肥厚的肥肉上面还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金属光泽，就像是一个钢铁皮球一样，显然是修行了极为高明的横炼功法。 见到朱四良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平日里已经习惯了被自家徒弟和男宠阿谀奉承的家伙面对跟她有着同样肥胖属性的家伙的菩萨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只是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不过，面对那伴随着强烈掌风而来的巨大巴掌，朱四良没有躲避，只是抬起了自己的手掌朝着那个女人的手掌狠狠地拍了过去“我不是很喜欢你，你身上的味道我很不喜欢。” “很巧，我也不喜欢。”菩萨看着被自己直接拍进了大地的家伙，只是抬手，再次砸下，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可怕，“我会把你砸成肉饼的，小子，你应该会很美味。” 第138章 我来此是为了打死诸位的 朱四良并没有将眼前这位菩萨的话当一回事。 在刚才的碰撞之中，本来是作为中军主帅而存在的他已经算出了敌我双方之间的差距，在此时，可以说是伯仲之间的对手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杀死，甚至朱四良有把握在之后的战斗之中杀死这个家伙。 依旧是一掌，掌力对拼之下，朱四良将自己的腿从土地之中拔出后，缓缓地将自己的巴掌握成了拳头。 这是人类最初掌握的武器，很简单，只是五根手指头依次握紧之后就会呈现在敌人面前的武器。但是，哪怕后面人类创造出了更多的更强大的杀伤性武器，但是，他们最喜欢动用的武器还是他们的拳头。 而此刻，朱四良的身形明明比菩萨还要矮上几分，但是，在当朱四良挥动自己的拳头朝着菩萨砸去的时候，那可怕的拳头之后猪头人身的妖魔狰狞地咧开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许久不见畅快的笑容。 那张恍若弥勒佛一般的笑容本应该拥有包容世界一切苦乐的慈悲，但是，现在在那张肥胖如月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慈悲，有的只是那历经千万劫依旧不愿意超脱的执。 佛家求寂灭，道家求超脱，兵家求什么？ 朱四良曾经问过贾赦，只是，贾赦没有回答。他也只是乐呵呵地从自己面前拿起了羊腿，大快朵颐起来，在那油脂和肉丝飞溅之中，将剩下的一部分肉分享给了一脸迷茫的朱四良。 “四良，你觉得，我们这些丘八到底在求什么？” 那时的贾赦根本没有等待朱四良的回答，只是见到朱四良那呆滞的神色就摇了摇头，在随手撕下一块肉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嘀咕着。 “天下太平？” “高官厚禄？” “金银财宝？” “是的，这些我们都想要，甚至说天下九成以上的人都渴望这些东西。” 贾赦拿起一杯酒水，将其中辛辣的酒水倒入口中，在大呼痛快之中，乐呵呵地将自己另外一只手上的酒坛子递到了茫然的朱四良的面前。 “我们是兵家修士，我们的军气霸烈异常，甚至会缩减我们的寿命，毕竟以一人之力而统帅万人之力。” “我们是皇家最大的眼中钉，我们损失了寿命，我们在年老的时候甚至会因为自己的虚弱而驾驭不住自身军气而备受折磨。” “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明明此间已经太平，将军也不需要了。” 话音刚落，贾赦就醉醺醺地倒在地上。 那时的朱四良还拿着自己的酒碗，笑话这个一杯倒的家伙，但是，在笑骂声之中，朱四良还是将贾赦搀扶到了他的房间之中安置起来。 而如今，再回想那个家伙的话语的时候，朱四良那双凶暴，平静交织的眼眸之中才有了几分曾经中军大帅的风采。 “我们啊，只是一群不愿意活在自家老爹的阴影底下的家伙。” “我们，只是想要证明我们比谁都要强。” “我们不需要跟任何人进行比较。” 每一句话的说出，朱四良的眼睛就亮了几分。那顶住了菩萨下落的巴掌的拳头上面的力量也是大了几分。 “兵家，只是因为不服那些佛道儒三家把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家伙把我们看扁了而已。” “权谋，技巧，形势，阴阳，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胜利。” “唯有胜利，才是我们兵家追求的东西。” 声音愈发大，朱四良身后那军气招展之下那头猪魔的身子也愈发雄壮。 一步，两步，朱四良顶着菩萨的重掌将她推入战场之中，甚至在菩萨气息松懈的瞬间，朱四良就已经靠住了菩萨，在两只手伸到菩萨的皮肉之上，恐怖的抓力硬生生将菩萨那滑不溜手的肥肉抓住，硬生生将那修行了莫名横炼功法而造成皮肉异常坚硬的菩萨抓了起来。 背身投！ 几乎是在一瞬间，菩萨的身影就直接砸入了那还在酣战的乐玉成和虫婆婆的战场之中，甚至因为菩萨的恐怖体重，那陷落的大坑之中所蔓延出来的裂纹几乎是蔓延了整个由上好玄武岩所制造成的擂台。 只是，就在乐玉成和虫婆婆还想要继续拼杀的时候，朱四良那魁梧到有一些肥胖的身形就撞碎了那菩萨砸下所掀起的烟尘，踏入了这个擂台之间。 “兵家朱四良，向诸位讨教。” 朱四良双手抱拳，做不问生死的拳礼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只求将在场的诸位全部打死。” 沉寂~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武官会有这样的魄力，向着他们这些平日里就在厮杀之中成长的侠客魔头发起邀战，还是这种无缘无故的厮杀。 刹那间，谩骂声，嘲笑声，讥讽声，赞许声不绝于耳…… “有趣的家伙！”有人推了推自己由琉璃制作而成的华贵镜片，想要用自己的儒雅压实自己那已经将自己手中的铁扇都捏变形的愤怒。 “你是真不知死活。”有人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但是，也敬佩这个家伙的勇气，纷纷从自己的身边取出了自己的兵刃，慢慢悠悠地朝着擂台走去，准备与朱四良完成一场赴死的约定。 “嘻嘻，原来当兵的里面还有你这般有趣的人，别死了，老子之后请你喝酒。”也有人依旧保持着冷静，在将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一点都没有动身的打算，就看着那些热血入脑，嗔念难控的家伙步入那场厮杀的战场。 在朱四良说出自己是兵家的瞬间，这场较量实际上就已经变质了。 此地，已经不再是所谓的武道争锋之地，不是所谓的正魔了结因果的擂台，而是兵家和武家的厮杀场。 而看着已经渐渐失控的场面，贾赦只是趴在椅背上面，看着那肆意张狂的朱四良，嘴角的笑容灿烂无比，一点都不在乎那已经将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没有掩饰自己的战意和杀意的正魔两道魁首。 “两位，我们等等，让我这位弟弟好好地发泄一下。” 贾赦顶着那两道目光，双眸之中可怖的血色一点点地充盈。 第139章 还有更好的吗 不过，相对于默默将自己的兵刃收起的天地盟主，魔魁却是直接将自己背后的那柄双刃弯刀取下，一记上调就在转瞬之间化作了一轮弯月，朝着贾赦飞驰而来。 “不好！” 魔魁可以说是相当记仇的一个人。他可忘不了这个令他在诸多魔头面前丢脸的家伙，更何况，武艺修行到了魔魁这个地步，从刚才就能够感受到那几个即便是他都有一些头疼的魔头那若有若无的视线投射在他身上——那些家伙在见到自己的刀被夹住后开始蠢蠢欲动了。 若是往常，魔魁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当年一个用鲜血和杀戮证明了自己作为魔道魁首的身份的家伙如何会恐惧杀戮和死亡。只是，魔魁不想要被那几个没品的家伙并肩子上活生生阴死。如果是车轮战，就算是正道的所有魁首轮番上阵，他都有把握将所有的魁首杀死。 只是，眼前这个家伙，只是对视，魔魁就知道，自己期待了许久的对手就已经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家伙，值得他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前拼杀。 而在下一刻，魔魁的刀气连带着他的宝刀被一只手臂硬生生挡了下来，甚至那可怕的刀气和刀锋根本没有在那只手臂上面留下半点伤痕。 肌肉坚硬，挡下了所有的锋芒。 肥肉柔软，吞噬了所有的震荡。 那看上去恍若白玉的手臂却像是千年都不曾沦陷的可怕城墙，深沉之中吞没了所有。 在下一刻，贾赦的两只手臂就像是天下神兵一般跟魔魁手中这口千锤百炼才诞生的神兵不断地碰撞，在可怕的攻击速度之中，火星从贾赦的手臂之上缓缓地迸射而出。 轰~ 轰轰~ 可怕的摩擦之音，可怕的刀风碰撞之气，贾赦的发簪已经在第一次的撞击之中消失不见了，但是，贾赦却没有因为那所谓的发簪的掉落而感到失落，反而那份前所有的可怕杀机在那口弯刀之中缓缓地渗透到了贾赦的咽喉的瞬间，贾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不是跟那位道士的战斗。 那位邋遢道人的理太高，至少在贾赦的眼中，除非他踏入了坐丹抱胯的境界，要不然，在那个邋里邋遢的家伙面前，就是一个玩具。所谓的跟自己的较量，对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 但是，这个人不同！ 贾赦在这个时候才认真地开始打量起了眼前的对手。白发，红眸，乱瞳，贾赦不知道是何等人才能够生出养出这般可怕的男人。不过，渐渐地，武功路数的话，贾赦却有一丝熟悉。但是，很快，贾赦就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恨不得将贾赦生吞活剥的人在偷学他的招式。 只是，学的完吗？ 贾赦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的招式本就来源于兵家典籍，而兵家典籍之中堂皇大势碾压的有，算尽一切的有，阴谋诡计的有。而计谋可以组合，招式自然也可以组合，无穷无尽。 只是~ 或许是因为贾赦本身性格的原因，贾赦在使用那些本来就有一些阴险的武学的时候就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就好像是贾赦的身体在排斥这样的招式一样。 不过，即便是讨厌，那些所谓的阴险的招式，贾赦还是忍着恶心全部学了一遍。毕竟，这些招式啊，虽然说杀伤力或许不是很强，但是，多少会把人恶心一下。 “给我清醒一些！”魔魁的咆哮声像是炸雷，在贾赦的耳边炸响。 贾赦这才从沉思之中恢复过来，才发现自己手下的攻势随着自己的陷入沉思而变得有一些轻巧了。 魔魁也似乎是有所觉察。在愤怒之中，手中的刀锋的速度还要快了几分，那本来就因为主人的愤怒而将自己的锋芒尽数展现出来的那口弯刀之中的魔性也随着他主人的疯狂而缓缓地蔓延了出来。 贾赦只是一记手刀横斩在那口弯刀之上，同时，另外一只手做鹤嘴状，朝着魔魁脖颈的位置啄了过去。 魔魁盯着那啄来的手，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惧。 明明贾赦的一击随时可能给他带来甜美的死亡，但是，他依旧不退。 他魔魁行事，一辈子都没有退那么一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 魔魁长啸，本来还是分化的刀光在此刻重新汇聚成了那把恍若新月的弯刀。 吞！ 刀若旋风，直接顶着贾赦的手指头旋转，想要将自己的锋刃切入贾赦的指缝之间，进而转动刀锋将其的手指削下。 贾赦盯着那位没有任何思索，只靠着本能就破开了自己攻击的魔魁，看着那一身凶悍的气势没有丝毫衰减，甚至愈发凶恶的家伙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刀再一次上前，贾赦突然有了一丝厌倦。 “腻了！” 只是一瞬间，贾赦的做鹤嘴状的手掌就已经打开，在轻而易举地擒住了那旋转的刀锋，止住了魔魁那凶狂的刀法之后，他看着魔魁那张半哭半笑的面具，另外一只手抬起，只是一瞬，那只手掌就如同攻城锤，悍然洞穿了魔魁周身那密不透风，泼水不进的刀罡，印在了魔魁的胸膛之上。 “还有更好的吗？” 无招无式，但是，偏偏是这么一招简单的一掌，却令魔魁那本来因为战斗而变得有一些疯狂的面孔愈发狰狞。他感觉自己的胸骨已经在那一掌的冲击之下碎裂，只是因为施加这种掌法的家伙并不准备将他打死，所以，在冲击之余还留了三分，不，七分的力道。 “杀！” “杀了你！” 莫大的侮辱啊！ 魔魁已经顾不上自己麾下那些魔头的嘲讽的神色，他现在更希望的就是战胜眼前这个人类，然后宰了他。 “吼~” 魔魁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双臂被废，也疯狂地将自己手中的魔刀从贾赦的手中抽出，那双乱瞳之眸也开始变得血红。在长刀的挥舞之中，在功体的催动之下，本来就因为杀戮而岌岌可危的理智随着魔魁的放任自由，在魔魁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是越来越淡。 魔性，此刻，成为了主宰。 魔魁，咧着牙齿，口水缓缓地从魔魁的嘴中流出。 魔魁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只不知疲倦，只知道杀戮的野兽疯狂地用自己手边的兵刃杀死贾赦，甚至随着疯狂的继续， 但是，就是随着魔魁的放弃理性，贾赦也只是缓缓地将自己的两只手都亮了出来，活动自己的手掌和手指。 一碰一撞之间，贾赦的两只手摆出了各种手势。 捏，提，卷，砸，弹~ 那把魔刀无论如何转换，都无法逃离贾赦那双手所制造的天地。 突然，贾赦那可怕的横练肉掌再一次抓住了魔魁的弯刀。 “还有更好的吗？” 第140章 小胖子，你叫啥 “呵呵呵，小子，你的身子够结实，比我那些男宠好多了，老娘不过是轻轻折腾几下就要死要活的。”气喘吁吁的菩萨在几个呼吸之中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缓缓地站直了身子，那肥硕强壮的身体之上没有一点伤痕，甚至这位菩萨的脸上还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 朱四良却没有理会眼前家伙的调侃，只是，在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就重新摆好了自己的架势。 争胜之势，作为兵家万夫长的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示弱？ 更何况，朱四良已经看出了眼前这个被称为菩萨的家伙的外强中干，那恍若上等的柔软云钢的肥厚的血肉之下，他能够感受到菩萨那在自己的拳头之下发出哀鸣的骨头。 只是，看着那狰狞面孔之下愈发凶狂的气势，他就知道，即便是如今的菩萨已经是外强中干，他也需要小心这个家伙的突然暴起。 魔道之人的凶性本就不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之人可以比拟的，更何况他现在对战的人可是在情报之中从一个偏僻的村落的小姑娘一路厮杀出来的魔道首领之一，手底下的底牌肯定不只那么一个。 冷漠的面孔之下难得出现了几分郑重。 “兽拳·猪形·当康！” 兵家本就有两面，一面为凶，为祸四方，一面为吉，造福众生。而在此刻，朱四良虽然心中恶意不减，但是，性格之中多少有几分温柔的他还是不愿意在一个女子面前展现出那份狰狞。 当然，也是因为朱四良觉得那拳招所显露出来的狰狞显得他那有福气的面孔有一些丑，毕竟还是要找媳妇的人，不能够让自己狰狞的一面宣扬到外面去。 毕竟此地是紫禁宫。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朱四良此刻所显露出来的拳法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记载于《山海经》之中，还没有所谓的食之如何如何的评价的瑞兽又岂会是履弱之兽？ 更何况在那苍茫的时代，强大才能够将自己种群延续，才能够将自己的名声牢牢地钉在所谓的瑞兽之中，而不是如九尾狐一般在悄无声息之中被纳入了妖兽之中。 瑞兽，在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绝对的强大。 呼~ 两只手就恍若当康的几颗獠牙一般，在缓缓地展露出自己的锋芒的同时，朱四良的气息却变得有一些不稳定。 本来在看到朱四良摆出架势，那浑身凌然的气势还令菩萨有一些紧张。自己身体的情况，菩萨是知道的，在跟那个家伙一次又一次地以伤换伤之中，虽然皮膜筋肉都没有什么伤害，但是，她的骨头却有了几分碎裂的痕迹。 菩萨飞快地从自己随身行囊之中取出了她专门为自己特制的药丸，在吞咽之后，菩萨那张脸才缓缓地被一层厚重的金铁所覆盖，本来还是血肉之躯的菩萨在下一刻变得恍若一尊寺庙之中盘膝而坐的大佛。 只是，这尊大佛，没有半点慈悲，反而随着这尊大佛的庄严宝相显露，所有人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从他们的腹部之中生出。 咕噜~ 咕噜~ 朱四良同样能够感受到那份饥饿，但是，并没有因为这份饥饿而改变自己的姿势，甚至在这份饥饿诞生的瞬间，他那本来还是有一些晃荡的军气在此刻彻底凝结，化作了一只浑身青色，其状若猪，四颗恍若象牙的巨大野猪。 “当康！” “当康！” 似乎是在咆哮，似乎是在祝福。 满足的气息随着那一声声“当康”的叫唤之中蔓延，就在魔道那扭曲的面庞之上都显露出饱腹的满足的时候，菩萨就已经恍若一尊可怕的攻城战车，在每一步踏出都踏碎了大地的情况下，朝着朱四良冲锋而去。 菩萨已经将自己的功体推行到了如今所能够达到的极限。只是，这份极限战力，即便是天赋异禀的菩萨也不能够忽视其上的缺点——菩萨所修行的功法在皮、肉、筋上面都有着十足的助益，但是，强大沉重的血肉却给菩萨的骨骼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哪怕菩萨在这些年通过不断地进食发现摄入骨头能够强化自己的骨头，但是，与那随着时间逐渐强大的血肉相比，那点强化杯水车薪。 一旦菩萨展开战斗，如果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斩杀对手，那么，菩萨就会因为自己全身的骨头承受不住可怕的血肉挤压而失去战斗能力，甚至因为全身骨头断裂所带来的巨大疼痛，连抬手走路都做不到，只能够成为任人宰割的肥猪。 只是，在菩萨所拜入的莫佛寺之中，痛苦就是最好的养料。随着那些长老对于菩萨所修行的功法的研究深入，他们在菩萨身上所做出来的可怕事情也在某种程度上帮助菩萨完善了部分缺点，至少现在，菩萨的战斗续行还是能够持续上一两个时辰的。 “哈哈哈~” 菩萨的面孔有一些狰狞。 “小子，拜你所赐，我要开启这个状态，疼死老娘了。” “到时候你没死的话，你就要成为我的第一男宠，帮老子生娃！” 几乎是在一瞬间，朱四良那张冷静的面孔就在菩萨的咆哮声之中彻底扭曲。他想过自己会死，但是，绝对不要以这样侮辱的方式活着。 “绝对，绝对！” “绝对宰了你！” 前所未有的杀意之下，当康也缓缓地地伏下了身子，朝着那恍若疯癫的婆子冲撞而去。 只是，相对于菩萨那单纯靠着那金铁般的血肉和巨大的体重，朱四良的拳法更为可怕。明明拳头是钝的，但是，其上面所蕴含的劲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打破了菩萨的防御。只是，那之后，菩萨的可怕身体依旧无法阻止地将朱四良扑倒。 只是，在下一刻，菩萨肥硕的身体就被朱四良举了起来，像是丢垃圾一般丢到了一边。 从鼻子之中喷出大量气体的朱四良擦了擦那淋在自己脑袋上面的鲜血，在看到敌人的血肉翻飞之后，朱四良那生出的狂热杀意才缓缓地平息了下去，身上翻涌的军气缓缓地收拢到了朱四良那肥硕的身体之中，甚至隐隐在朱四良的身上编织出一副铠甲。 不过，那副铠甲并没有成型，随着朱四良的杀意的收敛而崩散开去。 但是，随着朱四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菩萨，他的脸色不由一变。 菩萨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肚子被洞穿而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在艰难起身之中，她脸上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小胖子，你叫啥？” 第141章 茁壮 中秋大会为什么会选在紫禁宫？ 那些江湖草莽不过是因为皇城又名紫禁，才选择了所谓的紫禁。 而皇帝选择纵容这些草莽来紫禁宫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这紫禁宫独特的构造，从外面就足以观察到里面草莽的痴态狂态，值得在中秋给官员和自家亲人一乐。 不但如此，皇帝还有另外一层神思，在借助番邦送上来的千里眼，皇帝能够做到洞若观火地了解到那些家伙在里面的行动，自然也能够了解这些江湖草莽会什么在这些日子之中能够做到跟朝堂完全割裂的原因。 皇帝早就在这些家伙进入此地之前就已经将自己手底下的人员混入其中。此刻，已经有不知道多少的信息被那紧锣密鼓加班的锦衣卫送到了他的身边。 只是，在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之后，当今不免沉吟了片刻，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跟着贾赦进入其中的官员的来历。臣子太多就是这个不好。 哪怕是当今也记不得太多官员，除非这位官员足够惊才绝艳，或者可以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动摇整个江山的传承。 “朱四良？” 不过，当今也不急，将手中的信息交给自己的父亲之后，就开始看着在大殿之上翩翩起舞的舞姬那曼妙的身姿，眼眸之中没有一丝温度。他扫视了一圈，看着那些还沉溺在欢喜之中的官员们，脸上的笑容才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那些家族隐藏起来的东西开始慢慢显露出来了。 不过，还没有当今做好什么心理建设，定下什么针对世家的计划，太上皇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那只小猪长这么大了？” 嘴角的笑意告诉着当今，太上皇认识贾赦手底下冒出来的家伙。只是，当今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好奇，只是漫不经心地来到了太上皇的身边，不着痕迹地问道“父皇知道此人？” “怎么，皇儿不知？”太上皇看了一眼直到现在都没有改掉这个演技不佳的毛病的当今，嘴角开始上扬。 在这些年，他因为年纪和病的原因对于朝堂的掌控力度越来越弱，太上皇并不认为自己是输给了自己的儿子。他只是输给了时间。但是，在看到自家皇儿如今的样子，太上皇还是有一种自家孩子还没有长大的欣喜。 只是，这股欣喜来得快，去得也快。 太上皇在感到欣喜之后就有一种孩子不争气的无奈。 毕竟，一个连最基本的脸色变化都不能够控制的皇帝，即便是太上皇现在放手将自己手上的全部都交出，当今也不可能完全掌控整个朝堂，甚至他会被勋贵和文官联手给吃得一干二净。 不过，很快，太上皇就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过于发散了。在定了定神，咳嗽了几声之后，他才慢慢地讲起了自己所能够记起的关于朱四良的信息。 而随着太上皇的讲述，当今也是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他想起了朱四良的身份——先太子老义忠亲王潜邸之臣之中位列前五的智将。 “贾赦到底想要做什么？” 忍不住发出一声低语的皇帝瞥了一眼那陷入了厮杀的家伙，眉眼之中有一丝狠毒。但是，在下一刻，这份狠毒就被当今隐藏得很好，哪怕是太上皇都以为刚才当今脸上所生出的狠毒不过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 “怎么，之前没有好好调查，现在害怕了？”太上皇暗自腹诽自家皇儿的情报收集工作不行。 但是，太上皇可不像是当今手下的谋主那般给当今出谋划策的时候还要顾忌当今的心情。作为太上皇，作为以孝道治天下的朝堂之中，只要皇位上的家伙是太上皇的子嗣后裔，那么，太上皇在这几位皇帝面前就是天，他自然也是想到什么就是说什么。 “这几个家伙都是当初我亲自挑选，为你兄长准备的肱骨之臣，要么你在最开始就将他们打入尘埃，要么就用人不疑。” “现在想要打压？” “迟了！” “你以为现在的贾赦就这么好说话吗？” 看着当今没有说话，太上皇也是直接出声奚落眼前这个因为在朝堂之上屡屡获胜而有一些自得的皇儿，连珠炮的话语在刺激着当今的神经。 只是，就在当今还在思考京营的情况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太上皇在提到自家大儿子的时候，太上皇的眉眼之中才闪过了一丝痛苦，更没有觉察到太上皇眼中所闪过的对于自家儿子倚重文官的鄙夷。 这些年过去，太上皇虽然是有一点放不下自家太子的谋逆，但是，更心疼的是如今朝堂的局势的失衡。 是的，这些家伙都是太上皇当初亲手为先义忠亲王所挑选的潜邸之臣，可以说是几乎囊括了当时勋贵的后继之人。 在当时，太上皇觉得自己迟早会将江山交给自家儿子，所以，对这些家伙，太上皇给予了最大的支持，也令这些家伙在团结起来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甚至令曾经的太上皇都要侧目。曾经的太上皇甚至曾经觉得，这个国度会在这些家伙的辅佐之下愈发强大。 只是，太上皇也没有想到，因为那一场浩劫，他令勋贵他们亲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几乎送掉了性命，毁掉了全部的前程，也损失了最适合成为皇帝的皇儿，甚至因为他的身子没有给予他时间去培养新的太子而导致如今的所谓的文官独大的情况了。 当今到底还是曾经没有被太上皇看在眼中的皇子，对于朝堂的把握即便是如今临朝十数载，也还是差了几分火候。 不过，太上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只是乐呵呵地在一旁走上前的宫女的服侍之下将自己的脚惬意地放在自己用热水缓缓蒸着的椅子之上，手中的玉石开始不断地碰撞。太上皇可没有准备将他知道的全部信息告诉当今，毕竟当年先太子留下的潜邸重臣可是有一点多的啊！ 说多了，这个疑心病愈发沉重的笨蛋估计就要睡不着了。 不过，抛开自家笨蛋的儿子，太上皇在一旁侍从手捧着的宝箱之中拿出了自己的千里眼，看了看那其中的场景，也是不由地感慨——这些年这些小家伙都长大了，长得可以说是相当茁壮了啊！ 第142章 战利品，锻剑山庄 朱四良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在刚才的冲击之中，哪怕朱四良借着自己平日里苦练不辍的马步和强悍的身体硬生生挡下了那恍若炮弹的冲击，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在这个女人的冲击之下受到了不小的内伤。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平南侯朱家的老四，朱四良。” “刚刚为什么不把你的拳头往我的心口砸？” 往日里便是以肉身横冲直撞的菩萨如何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危机。那恍若獠牙的拳头只要在她的体内上移那么几分，她的心脏就要死去。可，这个家伙却只是用巧力硬生生避开了她所有的内脏，保住了她的性命。 朱四良看着那个恍若一座山，脸色却实异常苍白的女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当康虽然强大，但是，不代表着要在吃东西之外进行杀生。” 看着那个脸色严肃的男人，菩萨的嘴角却是开始上扬。 “啊哈哈哈~” “说实话，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温柔的男人，但是，放心，老娘可不会喜欢上你，你多少还是胖了一点。” 看着朱四良顿时黑了的脸色，菩萨在这个时候才有一种自己赢了的感觉，将自己胸口那口难以消散的郁结之气散去后，她才眼神凶狠地看向了自家男宠和徒弟们，发出了自己的咆哮。 “还不过来扶老娘，你们这群废物。” 话音刚落，朱四良便见着那几个魁梧的汉子跑上来缓缓地将菩萨搀扶起来。朱四良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菩萨那魁梧的身影就在那几个汉子的搀扶之下停顿了几分，随手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本书籍扔到了朱四良的面前。 “拿着！” “既然你饶了我的性命，那么，老娘也不能够不识好歹，或许不能够帮你什么，但是，应该可以帮助你更进一步。” 突然，菩萨那张脸转了近乎一百八十度，看向了朱四良，嘴角带了几分悲凉，似乎是已经觉察到了自家这几个徒弟身上所散发的杀意。但是，即便是如此，菩萨也没有开口朝这个战胜她的男人求救，只是平静地提醒着这个陷入虚弱的家伙。 “对了，别死了，你可是被另外几个家伙给盯上了呢！” “像你这样的家伙，可不多了。” 朱四良同样感受到了人群之中几个魁梧身影身上在菩萨扔出那本秘籍之后所散发出来的恶意，心中并没有一点担心。虽然说跟眼前这个家伙厮杀就已经导致他脱力，但是，只要贾赦还在这个大殿之中，那些家伙也只能够看着他一点点恢复再来同他战斗。 只是，就在朱四良还没有做什么，正道之中就有人已经走了出来。 铁匠打扮，一身腱子肉即便是在军中也是相当显眼。只是，相对于往常铁匠那在火焰金铁之前被熏得焦黑的皮肤和胡子，这个铁匠所露出来的肌肤却是白嫩异常，只是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恍若油脂一样的东西。 朱四良看的不太真切。 不过，他在看到这个铁匠的时候，就本能地不是很喜欢这个家伙，不喜欢这个家伙那明显到不能够再明显的贪婪。 “大人，他们魔道之人性情诡诈，也不知道这本书上面有什么阴招等着您，要不，还是交给我们检查一番再交给您吧。” “您放心，我们锻剑山庄本来就是江湖有名的诚信商户，绝对不会贪图您的秘籍，只要确定没有什么暗手，马上就给您。” “如果您不信的话，老夫锻剑山庄庄主铁雄愿意为人质，随大人您入京营。” 说完，在铁雄的眼神示意之下，还没有等到朱四良答应，就有几个铁匠学徒打扮的人上前就想要将这本魔道领袖之一的菩萨的秘籍拿走。 可是，在下一刻，那几个还因为抢夺这本秘籍险些打起来的男人的肩膀就被一只肥厚的手掌从上至下死死地锁住。 只是几个呼吸之下，朱四良看着那倒在地上哀嚎的家伙们，眼睛之中没有一丝的温柔。 朱四良随手将最后一个利欲熏心的家伙的肩胛骨给卸下来之后，无视那几个家伙的哀嚎声，随手将他丢在地上，同时，也将那本秘籍从地上拿起，在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之后，将其塞入了自己的怀里，不紧不慢地对着那个铁匠打扮的人笑了笑。 “多谢这位庄主的热心，但是，某家的性格不好，不喜欢别人动我的战利品。” “更不喜欢您这样子的匠人。” “更何况，有什么毒的手段能够瞒得过太医院的诸多大医，到时候某家自会请相熟的太医看看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即便是在面对所谓庄主的强取豪夺，朱四良也没有愤怒。 他知道，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这位庄主再有什么势力也是空洞。而此间的绝对暴力执掌者，早就不是这些正道领袖和魔道领袖，更不是正魔两道的魁首，而是那在轻易之间压下了魔魁的疯狂的贾赦。 所谓的锻剑山庄庄主，他，什么也拿不走。 “你说是吧，恩侯兄！” 突然被提到姓名的贾赦则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了看那两只手握在弯刀的双刃刀柄之上想要从自己的手中将弯刀取走的男人，又看了看那个已经将自己的恶意收敛起来的家伙，眼角含笑。 “真是的，魔道也好，正道也好，都是这个样子。” 贾赦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苦恼的狰狞笑容。 “你们这个样子，我可是很不舒服，不舒服到想要将你们江湖犁上一遍。” “坏苗，蔫苗，还是要拔一拔，理上一理的。” 整个大殿之中在刹那之间充斥着贾赦饱含恶意的笑声。 也不知道是否有意，贾赦在大笑的时候，手中的力气又大了几分，硬生生将那几乎要从他手中逃走的弯刀硬生生抓捏住了，甚至在可怕的巨力之下，那口不可多得的神兵就快要支撑不住原来的样子。 魔刀有灵，发出了惨烈的哀嚎声。 与此同时，魔魁眼眸之中那恐怖的魔光也开始缓缓地收敛，渐渐地有了几分清醒的神色。 第143章 论魔性 “论魔性，你比你的刀弱，论人心，兵器又哪里来的人心呢？” 看着这柄由日月乾坤刀所变形来的弯刀，看着内外皆有开刃，一个不当伤人伤己的魔刀，贾赦在确认魔魁已经夺回了部分身体的掌控权之后，才平静地将自己那双恍若金刚的手从那口魔刀之上取下。 只是，魔魁在看到刀身上面所留下的拇指印，也只是嘴角抽了抽。 在寻常金属之上留下指头的印记，能够参加这场大会的群雄群魔基本上都能够做到，但是，如贾赦这般在被武林高手用自己的气血精神洗练之后的神兵之上留下自己印记的人，确实不多。 魔魁甚至能够从自家这个在几日的厮杀之中沉沦魔道的刀之中感受到它对于贾赦的恐惧。 贾赦这个家伙，兵道的战帅，真的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大。 但是，这也令魔魁一身气息愈发高涨。 只是，在魔魁看到贾赦眼睛之中的平静之后，这位魔魁那狂热的战意也就平息了下去，他连将这个家伙的战意都无法激发，那么，又谈何去满足？ 弱者！ 魔魁可以肯定自己在贾赦眼中的角色，但是，魔魁又不喜欢这个角色。 在魔窟的眼中，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强者所主宰，而弱者在这些强者面前连言语的权力都没有。 曾几何时，魔魁就是那蹲在众多强者脚下，被他们践踏着，使用着，驱使着的弱者，但是，在当手中的刀带来了鲜血的时候，魔魁就意识到了自己找到了成为强者的方法——挥刀向比他强大的家伙。 只是，那统帅魔道的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的时候，贾赦的出现却告诉着眼前这个武功算是达到顶点的家伙，他依旧是弱者。 “兵器有他们自己的念与力，但是，如果你不能够完美地与他的力量所符合的话，你只会渐渐地被他所侵染，成为他的奴隶。” “坐骑与主人，这个问题在江湖之中已经出现了太多次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贾赦伸出手将魔刀从魔魁的手中取下，高高地举了起来，借着那顺着因为战斗而被掀翻的屋顶之上的空洞倾泻而下的朦胧月光欣赏着那由无数的鲜血在悄无声息之中在刀身上面所勾勒出来的脉络。 嗡~ 嗡嗡~ 那是兵刃呼吸的声音，也是兵刃之中的魔道霸主在向着握刀之人宣告着自己的强大，诱惑着周围所有没有比它更强兵刃的家伙向它伸手。 即便是在贾赦的手中，这口恍若新月的弯刀在此刻所显露出来的狰狞却并没有一点收敛，甚至因为受伤愈发像是一只野兽的兵刃就像是那无数无刻不在的天魔勾引着人内心之中最为深邃和可怕的杀戮欲望。 杀戮之欲，正在高涨！ 只是，所有人都不免在那刀兵所折射的血色月光之下呼吸急促的时候，贾赦抬眸，那双本来还是漆黑色的眼眸之中也掀起了一阵血海浪涛。 咚咚~ 哗啦哗啦~ 这个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熟悉，那是他们在胸腔之中跳动，维持着他们生命的器官，只是，他们不解那明明如此微弱的心跳声为什么会像是雷霆炸响一般响亮，为什么那心脏每一次跳动所带来的的泵感会如那长江大河一般汹涌。 人的肉身，真的能够达到如此境界吗？ 贾赦感受着那口魔刀的呼吸，能够感受到魔刀对于强者血液的渴望，对于杀死主人那可怕欲念的认可，只是，在贾赦认可了魔刀的霸念的时候，魔刀却不得不在贾赦那双漆黑如墨，却其中有血海飘摇的气息之下沉浮。 看着那口在贾赦的手中无比老实的弯刀，魔魁想要提醒贾赦他手中这口魔刀的危险，并上前重新将贾赦手中的魔刀拿回之时，贾赦却突然将两只手都握在了那把日月乾坤刀变形的双刃弯刀的刀柄之上。 “都说了，我是军道统帅，我是兵道统帅，那我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一把能够足以压服天下万兵的兵刃呢？” 似乎是听到了贾赦的呢喃，那口魔刀的嗡鸣声愈发急促，那覆盖在刀身上面的血色也愈发明显，甚至随着贾赦的呼吸，那血色脉络开始顺应贾赦的呼吸进行浮现和消失，就像是一个人一般。它似乎是想要贾赦承认它就是他想要的。 可惜的是，在魔刀兴奋地想要低鸣，甚至飞起的时候，贾赦身上的军气鼓动，有一口沉重的大刀缓缓地从其中探出了自己的刀柄，那小小的金瓜锤一样的刀尾直接撞在了魔刀之上。。 山河刀为贾赦亲手所铸，由贾赦军气所化的最为适合贾赦的兵刃，自然不会允许任何其他没有经过他允许的家伙来接触它的主人。 尤其是那口兵刃在它的眼中弱小得很。 而贾赦看着那口即便是没有召唤便已经自己出现，想要将那口魔刀斩死的山河刀，也只是随手将自己手中的魔刀扔给了那想要上前的魔魁，一只手抓住了自家宝刀的刀身，在那口宝刀兴奋地嗡鸣声之中，从自己的军气之中将这口关刀取了出来。 刺耳的声音开始在这个大殿之中出现，甚至那本来还在苦苦抵挡骨髓枯主人销魂之音的人都不自觉地运起了功体，想要彻底压过贾赦，想要阻止贾赦拔出那把刀。 只是，他们在催动功体想要压制贾赦的瞬间，一口长九尺五寸，刀刃长三尺有余的大刀缓缓地被贾赦提了起来，只是一记上挑就轻而易举地将那混杂的气势给尽数斩开。 “吼~” 虎吼声于贾赦手中的大刀之上传来。 贾赦刷了一记刀花之后，便将自己手中的大刀高高地举了起来，在两只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情况下，他也只是一只眼睛随意地将自己手中的大刀一劈，一道接天连地的可怖刀光就已经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的刀光并没有针对所谓的群雄，而是独独地飞向了那已经在不自觉之间握住了自己的魔刀，摆出了架势随时可能爆发的魔魁。 刀光，锁住了魔魁的一切。 魔魁同样提刀，只是，这一次在握住魔刀的时候，魔魁的眼神之间没有一丝魔性的影响，反而在那身气势之下，魔被他操控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魔从来都是我们的一面，不需要去隐藏，不需要刻意去消磨，它只是我们力量的寄存者之一，想要力量，拿回来便是！” 贾赦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眯眯地看着那正在蓄势的魔魁，下劈的动作变得有一些缓慢。 第144章 交锋（1） 碰杯！ 皇帝在话别自家老父亲之后，便举着自己的酒杯缓步走下了自己的高台，走入了自家兄弟们的身边。 在看到自家三哥走下来，那几个本来就在那场大乱之中苟活的亲王的脸上都有一些惊讶。他们也不知道自家素来谨慎的兄长从自己的高台之上走下的原因，但是，身在皇家，他们更愿意用最为恶劣的心思来揣测这位在当上皇帝之后就愈发深沉的兄长的心思。 这些年，说实话，诸多亲王就像是被养猪一样养在了王府之中。 所谓的封地，别开玩笑了，当今可从来就没有想过将这几位亲王放到他们的封地之中，甚至这些亲王还能够感受到每一次那几位异姓王上朝的时候皇帝眼神之中所蕴藏的恶意。 这位陛下，在当年还没有成为皇帝之前，他们还是看不出来他心中的那份恶念，但是，现在看来，难怪他们的老父亲在大哥走后会承认当今是最像他的一个孩子。 不过，现在，一切的心思都会在当今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收敛起来。 “忠顺，忠平，忠安，好久没有见过了。” “多谢陛下挂念！”几位亲王起身朝着皇帝一拜。 而看着恭顺的弟弟们，皇帝则是回想着这些弟弟府邸之中所发生的杂事，也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忠安，你家小儿子最近可不安稳，闹市纵马可是大罪，武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已经朝我汇报了好几次了。” “不好好教育，到时候大宗正可是会出面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经历过那位大宗正的教育，所以，知道这位严肃到骨子里面的皇室大宗正在面对皇家纨绔的时候会下何等重的手。 “陛下，臣弟知晓，回府便对臭小子进行教育。” 忠安亲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于自家儿子所犯的事情，中安亲王并不在意，以他亲王的身份，连人命官司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点小事会传到当今的耳朵之中。 忠安亲王看了看当今的笑脸，脸上的谄媚愈发明显——这些小罪在当今面前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但是，真的到了当今想要收拾他的时候，这点小罪都可能在那些文官的罗织之下毁了整个王府。 “忠安，孩子要好好教育的，毕竟将来也是要承接我们的王位的，要不然，一个祸害继承了王位会带来巨大的破坏的。”看到自家兄弟被当今拿住了手尾，已经咧开嘴巴的忠顺亲王还想要嘲讽自家弟弟。 只是，还没有等到忠顺亲王开心多久，当今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忠顺，他是娃娃的问题，你的问题可不小，有空在外面闲逛不如抽空管一下你手底下的那几个管事，亲王的管事什么时候可以插手顺天府的官员任免的问题了？” 此话一出，本来还是乐呵呵的忠顺亲王一下子就缩起了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兄长。在惊讶之后，忠顺亲王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忠顺亲王是比其他亲王在当今面前更为放肆一些。那是因为忠顺亲王是当今同父同母的幼弟，自小被当今看护。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忠顺亲王不害怕自家兄长，他比其他人更害怕自己的兄长。 忠顺亲王知道，自己的兄长过往在别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伪装，内里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权力生物，任何触碰到他权力的家伙都会遭遇到自家兄长的凶狠打击。 “兄长，臣弟不知！” 忠顺亲王声音微哑。 此刻的忠顺亲王是想要推脱，但是，不代表着他能够推脱，甚至按照他对于兄长的了解，这个男人绝对会因为他的推脱而暴怒，甚至直接安插人手接管整个王府，将他彻底变成手底下什么人都使唤不动的王爷。 一想到这个可能，忠顺亲王也是打了一个寒颤，在当今的注视之下，一鞠到底，甚至整个人都要跪在地上，向自家兄长乞求原谅了。 看着自家幼弟如此惊恐的样子，当今才放缓了自己的口气，在众多亲王警惕的眼神之中，他伸手将自家兄弟搀扶了起来，看着忠顺亲王那张苍白的脸，他也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弟弟的脑袋。 “该长大了，别让太上皇后担心啊！” “朕也不想再失去几个兄弟。” 只是，在忠顺亲王低着脑袋根本不敢看自家兄长的脸色的时候，其他亲王却能够清晰地窥探到天颜——那张没有一丝情感，甚至冷漠到吓人的脸。 当今看着那因为这些年的变相软禁而变得有一些虚胖的弟弟，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亦或者说是他脸上生出的所有表情都不过是一种伪装。 在成为了皇帝之后，人心之中的那份情感就已经彻底被权势所带来的的心潮澎湃给压制。一切除了权力以外的东西，可以牺牲的。 这就是皇帝。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弯下了自己的腰，恭敬地站在皇帝的身边，没有半点话语。 他们自然是听懂了皇帝的话语——不安分守己，那么就永远不用活着了。 当今还是当年的那位当今，只是，现在他们的地位跟当今的地位完全没得比，只能够在这位真正将权力握在手中的人面前卑躬屈膝。 亲王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但是，在苦涩之后，他们又不得不用嘲讽彼此的方式掩盖他们内心的嫉妒和酸涩。 他们，终究还是输给了三哥（老三）。 在见到敲打自家过于活跃的弟弟们的目的达到之后，当今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好了，正值中秋，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忠顺，有空的时候也往皇宫内走走，还有你们几个，母后她们也是相当想你们的。” 似乎是提点，在那几位亲王的腰杆弯得更厉害的时候，当今迈着四方步，缓缓地朝着几位阁老交流的位置走去。 哪怕是在中秋，当今也没有停下审批奏折的工作。 而针对批阅奏折之中所发现的问题，当今准备趁着这个机会跟这几位阁老交流一下。 “陛下！” 远远地，几位阁老在看到皇帝走来的时候，便已经躬身作揖，等待皇帝的发号施令。 在看到那几个在他面前也低下了脑袋的阁老，当今那即便是中秋圆月的温柔都无法使之散开的紧皱的眉毛才舒缓了一些。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皇帝对于这几个阁老没有戒备之心。 毕竟，权力是有限的。这几个阁老在无形之中分享着皇帝的权力。 而权力，是一个美好的东西，美好到让人根本不愿意放手。 这几个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分享到了皇帝权力的老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将自己的权力重新交还给皇帝。 他们，阁老们，受制于皇帝，但是，他们也限制着皇帝的权力，制约着皇帝。 第145章 交锋（2） 在当今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在与那几位阁老交锋的时候，本来还是弯着腰的亲王们才从之前那近乎谄媚的状态之中恢复到了他们往日的状态之中。 只是，相对于平日里的懒散，那一双双淡漠的眼神之中或是狰狞，或是疯狂，或是嫉妒，或是桀骜，或是苦涩，但是，毫无疑问，当今刚刚那示威般的动作将这几个无形之中掌控了小半个王族的力量和权力的男人们唤醒了。 他们以为沉迷于享乐会令当今忘掉他们的存在，但是，没有想到当今就根本没有把他们当成兄弟。 一个面相温和的男人此刻的面容之上却有一点颓废，从桌上将一杯酒倒入酒杯之中，一口饮尽，在酒气冲脸，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之后，这位王爷才打了一个酒嗝“兄弟？就连忠顺都没有放在眼中的你，又怎么可能会把我们当成兄弟？” 另外一个瘦削，眼眸之中却满是刚毅的男人也只是盘膝坐下，将自己手中特制的铁球捏成了一团“本来就已经不再是了，又何必奢求？” “是啊，在那一日大哥死了之后，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目眦尽裂之下，面容之中尽是扭曲的魁梧男子默默地靠在柱子之上，淡漠地笑着这些兄弟。 “忠顺，你不说一句话吗？”声音有一些轻佻，从怀里将一个侍女的手帕取出来放在自己的鼻子之上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迷醉神色的王爷看了看浑身冒冷汗，即便是现在都没有准备起身的忠顺亲王，笑了笑。 忠顺亲王则是像是被这个男人的声音给叫醒了一样，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着在场的所有哥哥弟弟，眼神之中带着半分冷漠，半分怜悯。 “天家无亲情，这一点我们早就应该看清楚，只是大哥带着我们做了十几年的梦而已。” 是的，当今几句寒暄之语，令这几位亲王身上有一股冷汗冒出。但是，那份冷汗之后却满是算计和伪装。 能够在当今和太上皇联手绞杀之下还能够存活到如今还没有被卷入他们二者交锋之中的王爷真的傻吗？ 他们看的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们混得比谁都厉害。皇帝想要知道他们宅邸的事情，那就让他知道。 更何况，皇帝的那些探子都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什么能够让他们知道，什么不能够让这些探子发现的手段，这些本来就是跟当今勾心斗角了这么多年的王爷又怎么会没有？ 因此，哪怕皇帝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可以说是将他们府邸之中所潜藏的一些事情用较为隐晦的语言说了出来，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那些都不是重罪，是大家故意留在外面给当今威胁他们的把柄。 毕竟，他们也知道，正像当今之前所言，如果他们触犯了宗法，大宗正会出面教训他们这些亲王。但是，只要是知道大宗正存在的人，都知道大宗正手中那根打王鞭打的可从来不只是亲王、郡王、皇子。 诸位亲王互相使眼色之后，才缓缓地恢复了往日的和睦，乐呵呵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继续宴饮。 酒过三巡，皇帝微醺之中，拜别了几位阁老之后，才志得意满地缓步回到了台上。 不过，在下一刻，他就皱起了眉头。 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但是，当今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够想起什么，甚至因为酒水的摄入，当今觉得自己往日那清醒的意识都有一些迷茫了。 不过，当今相信自己的感知。 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在皇后的注视之下，皇帝就已经催动自己的功力，几乎是在三个呼吸之间就将自己体内的酒水尽数化作了酒气散去。那双因为醉醺醺而变得有一些温柔的眼睛再一次变得危险和冰冷。 当今抬起自己的脑袋，在皇后的掩护之下，他飞快地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贾赦？ 当今看了看紫禁宫内——那个家伙还在掺和那所谓的武林正邪双方的过家家游戏。 忠顺？ 当今又看了看已经倒在一旁兄弟的身上，乐呵呵地拉着那个同样醉醺醺的兄弟不断地喝酒。 义忠？ 当今又想想了这个手底下最不安稳的家伙，在扫视四周后发现那个家伙就坐在自己安排的位置之上用筷子一点点地将他中意的食物塞入嘴中，慢慢地咀嚼着，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结交一些官员。 当今不自觉地皱下了眉头。他不认为自己作为皇帝的感官会有错误，那么，就必然会有什么地方会是他忽略的地方。 当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伸手在自己的位置之上敲了敲之后，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察的地方，已经有人融入黑暗开始在这个宴会之中为他们的陛下寻找所有可疑的信息。 同时，当今给又给皇后使了一个眼色，在得到皇后已经心知肚明的眼神的示意之下，当今才放心地将自己的身形从这个宴会之中抽离。 紧接着，皇后就开始自己的想法，有意无意地将所有人看向皇帝的目光都引到了太上皇的身上。 那一道道落在太上皇身上的眼光放在寻常人身上都是一种重压，甚至有一些人会因为承受不了这些目光而根本活不过去，所幸，太上皇也很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喝~” …… 太上皇举杯高呼。 在众多老亲的相呼应之下，太上皇已经喝高了，那通红的脸颊就好像是已经将这些日子所搜集到的信息而带来的忧愁尽数遗忘。 不过，很快，不胜酒力的太上皇就在甄老太妃的搀扶之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那双醉眼朦胧的眼睛之中没有半分醉意，只是在看到自家老三在太监搀扶之下缓缓离去的身影，他才真的有了几分醉意。 刚才他就已经从自己安插在勋贵之中的几个暗子收到了几分信息之后，他觉得可是相当有趣的一件事情，所以，太上皇并没有告诉自家三儿子。 太上皇遥遥地朝着当今举了举自己的酒杯，嘴角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第146章 交锋（3） 当今回到了御书房后，那双已经恢复了清醒的眼眸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上报的暗卫。 当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是，一旁，机灵的太监就已经走到了那位暗卫的面前，将那位暗卫举过头顶的信息接过来。在小心检查上面并没有什么毒素和机关之后，这个太监才缓缓地将自己手中的信件呈交给了当今。 当今没有理会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太监，也只是瞥了一眼那几位根本没有任何动静的大太监，笑了笑，便从太监的手中取来了信件。 在随手将上面的火漆撕去后，在最开始浏览信封的时候，皇帝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随着这个信件之中所暴露的信息愈发严重，当今的眉毛才皱了起来。 “好好好，那些家伙看上去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啊！” 一巴掌拍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当今眼眸的之中的怒火基本是压抑不住了。但是，在几次调整呼吸之后，当今还是将其中的信息尽数看完，才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靠在自己的椅子之上。 呼~ 吸~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呼吸屏住，生怕因为自己的呼吸打扰到了当今的思考。 半晌之后，当今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本来应该愤怒的皇帝的脸上却没有了一丝怒意，甚至此刻的皇帝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所有人都不知道当今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如果皇帝的心思真的能够让人猜透的话，就不会有称孤道寡之说了。 他们只是默默地在皇帝的注视之下跪在了地上，用匍匐表示自己对于皇帝的臣服和遵从。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看着那个在自己面前抖机灵，哪怕是自己的四大监都没有上前，他却敢上前的太监，看着那个太监颤抖的身影，眉眼之中满是谋算。 而当今眼中的谋算和恶意，跟着当今这些年的大太监们自然是看在眼中。只不过，他们并不准备提醒眼前这个小太监。毕竟，这些年想要跟他们平起平坐的人有很多，但是，活到现在的人却只有他们几个人是有原因的。 如果只是因为机灵，突然被当今看重是有的，但是，很多的时候，如果守不住自己心中的贪念，那么，太监这种没有根的人就会成为皇上饲养的猪羊，只要肥了，就会被宰掉。 只是，他们选择沉默，当今却并不准备让这几位大太监继续保持沉默。 这些日子，田任的出走，另外几个大太监之间的相处过于和谐令当今多少有了一些不安。而当今破局的方法就是往这几个大太监之间放上一个可以搅动内朝宦官局势的小太监。 “奴才，小玄子！”小玄子低着脑袋，眼睛之中充满了兴奋。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的阴影之中的那几位大太监的目光，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可能得罪了这几位大太监。但是，小玄子不在乎。在入宫的这些时日之中，小玄子知道，在这个内朝之中真正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这几位大监的态度，而是皇帝的宠信。只要皇帝的宠信还在，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都有可能活下来。 “小玄子啊。”当今按掌，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在下一刻，那张温和的脸上露出了近乎恶心的笑容，“朕可以相信你吗？” 在皇帝讲出这句话的瞬间，本来就异常兴奋的小玄子才猛然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将自己脸上的野心和欲望尽数展现在了当今的面前。 小玄子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正是因为他的一切权力都来源于皇帝，只有皇帝知晓了自己手下的人是一个由欲望驱使的人才会放心将任务交给他，用任务为自己换取权力。 看着那张充斥着欲望的脸庞，当今便伸出了自己的手，悬浮在空中。 没等他说什么，小玄子就挪动身子来到当今的面前的时候，顺从地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了当今的手掌之下。 看着眼前这个太监已经被这深邃的皇城养成了的恍若狗儿一般的性格，当今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以自己的手为源点，操纵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进入小玄子的体内，一点点地压榨起了小玄子的生命，将那虚假的力量给予这个耗材。 “我给你的这个任务需要力量。” “现在，朕赐予你力量。” 汗水，一点点地从小玄子的额头渗出，顺着那不算是丑陋，但是绝对称不上英俊的面庞滴落在名贵的地毯之上。与此同时，剧烈疼痛所带来的冷汗将小玄子的周身衣物都给浸染。 但是，即便是面对好似将自己身上的血肉尽数剥离的痛苦，小玄子一言不发。但，在确定自己身体里面在剧痛之下所生出的力量，那本来就充斥着欲望的眼神之中开始变得疯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本来以为这一次只是能够获得权力，但是没有想到，当今会给予他力量。 感受着自己双手的力量，小玄子如果不是还有几分清醒，知道此地是何地，他就要放声大笑了。 直到当今的手掌离开他的头顶的时候，小玄子感受到自己暴涨的力量停下变化之后，那双疯狂的眼眸也就恢复了平静。 不过，他望向当今的眼神之中充斥着对于神明般的信仰。在觉察到当今那双眼眸之中的柔和的时候，小玄子深吸一口气之，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了当今的面前。 “谢陛下！”小玄子声音掷地有声，阴柔之中还有几分刚强之意。 而看着经历了浑身的肌肉膨胀，收缩，撕裂，重生，在近乎凌迟般的剧烈疼痛之中依旧保持着一言不发的太监小玄子，当今莫名有一些可惜。 连这种剧痛都能够忍受的家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可惜，现在当今只是需要一条鲶鱼来搅浑那水池，而不是一个能够将那里的鱼儿尽数吞吃的家伙。 “小玄子你现在就去收拾收拾去江南，收集那些盐商的证据，粘杆处的人会在那里配合你的，一切行动皆需隐秘，允你便宜行事之权。”当今沉吟片刻后重新开口，“必要时候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话音刚落，当今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玉佩，扔到了小玄子的面前，笑盈盈地挥手示意小玄子退下。 第147章 暗潮涌动（1） 在看着小玄子倒退着走出了御书房，当今看了看那几位沉默的大监，脸上的温和才收敛得一干二净。他伸了一个懒腰，在自家真正的心腹面前，当今才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对于整个世界的冷漠和将一切都统治的狂热欲望。 “所以，这一次难得你们这四个人这么齐，有什么事情吗？”当今的话语之间能够听出一分郑重。 在这些年，皇帝在朝堂之上的发号施令往往都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阻碍，但是，皇帝在悄无声息之中却将除了龙首宫那边的皇城内外尽数掌握。而当今依靠的就是包括现在京营副统帅在内的几位大太监。 所以，在看到这四个大太监齐聚的时候，当今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 “陛下，您太自信了。” 直言不讳，这是掌剑太监张寅的性格，也是这位太监一直不在当今身边的原因——话说得太直，没人喜欢。但是，只要是这位开口，那就代表着事态已经有一些严重了。 “陛下，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几人武功初成，借机入江湖的时候就已经打探到了那江湖之中对朝堂乃至陛下您有恶意的几股势力。” “血魔岛，天地会，圣火教……” “这几个势力至少有五个实力足以匹敌我们的人进入了皇城。” 当今看着这几位聚集在一起的大太监，脸上却扬起了笑意。 “所以，你们没有信心在这些家伙的窥伺之下保护朕的安全？” 在这个时候，掌剑大监张寅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眸，那双剑眸将他一身的阴柔尽数斩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边，就恍若一口已经藏锋数十载的神剑突然遇到了值得一战的对手，兴奋地将全身的剑气迸射而出一般。 片刻之后，在将自己的气息重新收敛，化作了当今的一个影子的张寅才开口“陛下，奴才绝对不会允许那些宵小伤陛下一根汗毛的。” 感受自家手下大太监那可怕的杀意，当今却只是笑了笑，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另外两个人。 “哎呀，陛下，您是知道我的，我这些年研究了好多刑罚，只是死刑犯太少，根本没有多少机会，这些家伙的到来我比您还要开心呢。” 一只手捏住了自己那长长的雪白眉毛，那恍若女人般的雪白肌肤之下是前所未有的血腥味。掌印太监江宣那两双白玉般的双手缩在了自己的衣袖之中，朝着当今作揖之后，便回到了灯柱旁边，继续当一个无形人。 “嘻嘻嘻，陛下，只要将这几个人拿下，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隐藏在江湖和朝堂之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到时候可以说是大赚一笔啊！” 似乎是拨弄了什么，随意地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太监的名册将小玄子的名字勾去的胖胖太监乐呵呵地朝着陛下鞠了一躬，眼眸之中有的只有赚钱的兴奋和对于人命的熟视无睹。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京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兵已经尽数纳入我的掌控，唯一不受管束的只有贾赦将军的直系四兽营以及那群老兵。”田任并没有回答当今的问话，只是朝着当今鞠了一躬，就将自己这些日子所完成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而在听到田任说出这话，当今乃至其他三位大太监的眉眼之中才有所舒展。 在这些年，即便是这几位大太监也是受够了自己手底下没有兵，平日里想要干什么的都要跟那些文臣商量的日子了。 是的，他们四大监是没有根的男人，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眼睛也瞎了。那些四体不勤的家伙真的以为他们这四位大太监感受不到他们眼神之中的鄙视吗？ 现在，皇帝陛下已经拥有了足以将整个京城镇压的力量之后，他们也可以算是扬眉吐气了。 而当今则是喜不自胜，在忍不住朝着田任说了一声“好！”之后，他便起身开始盘算起了接下来的事情。只是，在下一刻，当今又重新坐了下来，他看着田任，因为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四兽营？” “老兵？” 在听到当今的问话的时候，田任就从阴影之中走出，烛火辉映之下，单膝跪在了当今的面前。 “陛下，四兽营之中的所有士兵皆由朱四良，崔望牛，胡不归，孙二四人执掌，奴才虽然掌管了整个军营的粮草调度乃至兵器运营，但是，这几个营的队伍是最为纯粹的兵丁，只服最强者。” “其中老兵皆是两任荣国公旧部，只认~”话没有说完，但是，田任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今自然是听出了田任口中的意思。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的口中蹦出了几个字。 “贾~恩~侯~” 田任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不敢回应当今的话语。但是，有些时候，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他知道，这一次任务虽然算是成功了，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失败了。毕竟，京营之中最为宝贝的两个部分却被贾赦所死死攥住，一点都没有放手的可能。 只是，这并不是田任失败的地方。因为兵家慕强，在他还没有展现出战胜贾赦实力之前，哪怕是他通过贿赂等手段将那些所谓的兵丁笼络到他的手下，随着四兽营军阵展开，那些兵丁也会重新回到贾赦的手下。 至于那些老兵，战场厮杀，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老兵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半点金银而背叛他们追随了半生的老主子。他们看中的根本就不是贾赦这个人，而是贾赦身上所传承的那代表着两代荣国公的血！ “你说分化他们，贾政却有没有可能？”当今想起了一个在工部之中当了十几年石像的家伙，不过，很快他自己就打消了这份心思，“那个家伙可不是一个看得起兵丁，会做事的家伙，读书都读傻了，让他进京营就是给贾恩侯送菜。” 沉默…… 不过，片刻之后，当今也就想到了一些事情，不，应该说是贾赦这些日子做出的事情。在长叹一口气后，明知这是贾赦的谋算，但是，他也不得不按照恩侯的谋算来。 “谋主，连我都谋算，恩侯，你真是可以啊！” “那么，如你所愿！” 当今皇帝的眼眸之中有了几分狰狞。 第148章 暗潮涌动（2） “陛下，那些闯入皇宫的家伙怎么解决？” 掌剑大监张寅并没有因为皇帝的震怒而感到惊恐万分，只是默默提醒皇帝不要偏移重心，现在当务之急是肃清皇城之中那些不该出现的人，保证皇帝的安全。 当今看了看自己手底下最为好战的大太监，当今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一种期待这些家伙突破手下人的防线的欲望。 更何况，自比开朝太祖的当今如果仅仅是一些江湖草莽的到来就逼得他抱头鼠窜，那么，当今皇帝眼中的骄傲就太过于履弱了。而且，皇帝也想要试试，自己在这御朝十几年在皇宫之内所构造的那些防御手段的有效性。 当今双臂弯曲放在桌上，将自己的脑袋撑了起来，他看向了曾经在江湖之中也掀起了腥风血雨的张寅“都有客人来了，你觉得朕会逃吗？” “陛下自然不会。”张寅躬身，表明自己对于皇帝的尊敬。但是，他并不愿意皇帝走入那场戏剧，太过于危险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是古来就有的规矩，更何况如今的当今可是当朝皇帝。 如果皇帝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是张寅百颗脑袋都不够太上皇砍得。 张寅低着自己的脑袋，用眼神示意着那几位唯恐天下不乱，好为自家主子争取利益的家伙来劝说当今，至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是，那几位大太监并没有理会那恍若神剑一般直刺他们心神的目光，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那位兴致勃勃的皇帝和忧心忡忡的太监。他们站在旁边的身影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的玩偶一般，等待着皇帝的发号施令。 “好了，张寅，我知道你担心那些家伙会伤害到我，但是，朕花了这么大力气和价钱所培养的东西一直放在手中不知成效的话，朕还是有一些不安的。” 皇帝看着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不再像之前那恍若提线木偶的样子的张寅，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不过，这缕寒芒一闪就过。 当今笑眯眯地将那还想要继续劝说的张寅扶起来，看着四大太监之中武道最强的张寅在他的面前还是卑躬屈膝的样子，当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张寅的意思。 张寅固然会在他的身边守护，但是，总会有强敌出现，万一张寅被对手死死拖住，另外一些刺客行斩首之法直取当今的话，当今也只能够坐蜡，束手就擒。 是的，皇气是可以压制所有的气息，但是，不代表着皇气可以剥夺了当世所有强者的力量，皇气只是存在压制所有诸多学派的可能。但是，强大者本身就是强大，如果行险招行刺的话，他也确实需要一定的保护。 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之后，当今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手中的算盘就没有停下来的真正意义上的内务府大总管，他的掌册太监朱仙。 “那些人该放出来见见血了，要不然，他们真的会饿的。” “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也该试试他们的成色了。” 明白了什么，朱仙停下拨弄自己手中的算盘，在看到皇帝那双平静的眼眸，那张笑起来都没有眼睛的笑脸之上有了几分残忍，肥硕的身子再次弯曲，跪在了当今的面前，双手朝上贴地，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遵命！” 看着另外几个并没有准备离开的大太监，朱仙也只是将自己手中的算盘收了收，塞入了自己那胖胖的胸怀之中。在当今的默许之下，在朝着几位大太监做了离开的手势之后，才缓缓地退出了御书房。 而就在朱仙走后，三位真正意义上执掌了皇帝明面上所有力量的大太监才真正地从御书房的几个角落之中显出身形，跪在了当今的面前。 他们同样也流露出了对于皇帝的担心。 说实话，他们也担心朱仙所培育的那些家伙会失败，会导致皇帝身边的危险暴增。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他们这些太监实在是太明白了。 一旦这位皇帝走了，他们曾经拥有多大的荣光，那么，在失去之后就会多么绝望。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心中的不安，当今没有理会他们的恭敬，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用自己的手指头敲着自己的椅子。 “所以，你们不会令我失望的吧！” 那双澄澈，恍若看穿世俗的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嫉妒，闪过了几分愤怒，出现了几分了然和无奈，最后，那双眼睛也重新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和淡雅。 “所以，到底还是迟了。” 几位太监不知道当今到底在说什么太迟了，但是，他们能够感受到当今那源于内心的深深遗憾。 “不过，所幸那个家伙下面的几个男娃娃都不是成器的样子。” “衔玉而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怨鬼情债来了贾府讨债的。” “倒是听说他家的几个女娃娃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人，算算年纪，到时候我的那几个皇儿也要成年了。” 当今胸口的郁气在想到那时贾赦跳脚的样子就有一种消散的感觉。只是，在想到那个家伙凶狂如虎，精明如狐，狡诈如狼的性格，当今也是默默地将自己对于贾赦的谋算藏在了心中。 如果被那个家伙看出来，保不齐那个莫名跟他有一种敌意的贾赦就可能会提前将这些钟敏灵秀的小姑娘给许出去。 不过，当今想起了贾府里面那个老糊涂一样的老封君，嘴角也开始上扬。 贾家有一笔难算的债，有一卷难念的经！ 在看着那几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太监，当今没有理会，心情变好的当今只是背手，迈着大步离开了御书房，朝着紫禁宫走去。 在那里，可是有一场贾赦专门为他准备好的大戏正在上演，他这个最大的看客怎么可以缺席呢？ 而就在他的身后，本来以为当今会向他们问计的三位大太监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笑了笑便起身，消失在了御书房之中，独独留下了张寅。 这位掌剑大太监在看了一眼陛下已经远去的身影，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佝偻起了身子，将自己装成了寻常跟在当今身边的太监的样子，迈着小步朝着当今追了过去。 正如张寅所言，他会保护当今的安全。 第149章 深宫之下（1） 领到旨意之后，朱仙也就没有参加之后的内朝会议，在当今和其他几位太监继续谋算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的时候，朱仙就已经走出了御书房。 看着那恍若玉盘的满月，只是一个跳跃，那恍若肉球的身影就像是泥块一样挤入了御书房周围的假山之中，消失不见了。 朱仙在下落。 大概十息吧！ 朱仙才感受到了大地的厚实之感，终于落地了。 只是，朱仙跟其他人的落地方式有一些不同。 武林中人会借助轻功极力消减自己落地的重量，同时借助下落的冲击为下一次的提身掠影而做好准备。只是，朱仙却是放任那份可怕的落地冲击冲击着他的肉身。 就像是皇帝夏日所需要的上品凉羹一般，朱仙的身子极软，在落地的瞬间那肥肉就像是浪花一般将那可怕的冲击力一点点地消磨，剩下那部分无法减弱的冲击力也在朱仙强大的功体的帮助之下全部送入了大地，造成了巨大的轰鸣声。 如果是寻常，落地所造成的的轰鸣声就足以引来无数的目光，会给武林人士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和敌意。 但是，在这个常年根本看不到光亮的世界之中，朱仙并不在意。 此地的一切都是朱仙一手缔造的，包括其中所藏着的那些嗜血的怪物。 他的落地就像是一道炸雷在这个空洞之中徘徊，将那黑暗之中沉睡的恍若干尸一般的人群尽数唤醒。 一道道将自己的脚倒吊在空中，周身覆盖寒霜的怪人身影从空中坠落。 一道，两道…… 直到在周身的寒冰坠落在地，彻底破碎之后，他们才用一种陌生的眼睛看着这个一身红衣，一脸笑意的胖子。 “肥美的血肉！” 已经有在这十几年的幽闭之中被黑暗和寒冰夺走了神智的家伙遵循着野兽的本能朝着朱仙袭来。 身如鬼魅，行动之间没有一丝的声音，速度极快。来者只是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朱仙的身上，朱仙那上好的衣服之上就有一层寒霜出现。 可惜的是那千锤百炼的嗜血捕食之技却根本抓不住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胖子。 朱仙那一身肥肉就像是光滑的白玉一般，在那只爪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的时候，这位掌册太监就已经借着那爪子上面所袭来的半点微风飘远。 在见到自己到手的猎物就这么轻易地逃了，那已经快要被饥饿感冲昏头脑的家伙的脚下步履翻转，在躲过朱仙的视野盲区之后，双手成爪，朝着朱仙的要害抓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学聪明的猎手在抓朱仙的时候还在自己的手掌之上附上了一层寒霜。 刚才那滑不溜手的肉可是让他记忆犹新。 而就在他的周围，所有的黑影倒悬在半空，看着那已经被饥饿所击垮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容。 每一次有一个人失去了理智，都会给他们带来一场饕餮盛宴。虽然他们并没有吃人，但是，在寒毒入骨之后，他们也必须要用人血来补充自己的身体。 但是，此地有什么？ 只有跟他们的同类！ 所以，只有在一个人失去了理智，彻底沦为那寒毒的奴隶之后，他们才会选择将他的鲜血榨干，用以满足他们的嗜血欲望。只是，同样修行了功法的人的血是带着些许毒素的，越是畅饮，越是陷入寒毒的世界，最终化为那寒毒和渴血的奴隶。 而此刻，作为将他们化作不人不鬼的家伙的人已经到来此地，如果这个家伙还有如当初那般轻而易举压制他们的实力，那么，成为他的手下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同样是没根之人同样也可以成为当今陛下的太监之一。 朱仙睁开了自己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几分笑意，没有丝毫因为自己的地位和生命被窥视而感到愤怒。或者说是这种愤怒在漫长的十几年之中早就被他那奇诡的功法彻底消磨殆尽了。 当然，在这深宫岁月之中，再正常的人也会变得异常恐怖，更何况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当今的四大太监之一的掌册太监朱仙呢！ “真是的，早就跟陛下说了，一群野兽如果不定时喂养，会给咱家造成很大的麻烦的。” “不过，还好，咱家这些年的功夫也是长进不少，至少压制你们这些家伙还是不在话下的。” 似乎是能够感受到那些野兽的窥伺，朱仙也只是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那如玉的肉掌根本没有一丝的用力，但是，只是反手一拉。 恐怖的吸力就从朱仙的手掌之中生出。 强大的吸力强逼着那个疯狂的嗜血家伙在那恐怖的吸力之中挣扎，极力催动自己的功体，在周身尽数寒风大作的情况下，双掌拍出。 与此同时，那可怕的灼热力量在朱仙那肉掌之下缓缓地蕴养而出。 而那个直面朱仙肉掌的家伙还没有接触到朱仙的肉掌，那可怕的热度就已经将那些恍若鬼怪的家伙身上的寒冰化成了流水滴落在地上。 窒息感！ 前所未有的惶恐在他的口中化作了尖锐的爆鸣。与此同时，他周身裹着的黑袍就像是蝙蝠的翅膀一样展开，仅仅是展开，就唤来了无数的寒冰。那双本来抓向朱仙的爪子在下一刻就裹上了幽蓝色的寒冰，硬生生轰在了朱仙的手掌之上。 只是，那双肉掌就像是一道天堑。触碰之下，朱仙的手掌就融化了那层淡蓝色的晶莹物体，直接逼得那个家伙压入了大地之中。与此同时，朱仙可怕的力量爆发，那沉重的掌力透过那个人的双掌，直接烙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明明是灼热到可怕的掌力，但是，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却并没有解除那个家伙身上的寒毒，反而愈发将本来就顽固至极的寒毒刺激得愈发可怕。 “啊~” “啊！” 那个人不是躺在地上滚动，就是两只爪子在他的身上不断地挠动。 鲜血，牙齿，头发，一点点地都从这个人的身上剥离，在这个男人亲自动手的情况下，几乎将自己给活剐了。 朱仙只是冷漠地看着造成了一地血腥的家伙，厌恶地挪了挪身子，生怕那个家伙身上的鲜血溅落到他的身上。 第150章 深宫之下（2） 在那个倒霉蛋作为背景板的情况下，朱仙那双笑眯眯的眼神直接将这些人最为深沉的恐惧尽数唤醒。 四周一片寂静。 在十几年前，就是这个还不如现在如此圆润的太监亲手将他们的一切用金银夺走，最后将他们豢养在了这里。 曾经他们以为只是这个太监已经在深宫之中逐渐变态——他们只是成为了这个太监的玩具。但是，随着他们的身体在那功体的刺激之下愈发不像是一个人，他们才有想法取而代之。 但是，现在，梦醒了。 “咱家缔造了你们，自然也有办法毁了你们。” 朱仙张开了自己的两只手掌，似乎是在施展仙法一般，两只手缓缓地抬起的时候，一只手划过的地方，冰霜密布，大雪之间是可怕的凛冬在呼啸之中主宰一切的生命的死去和休眠，另外一只手却又火光闪烁，恍若大日转动，灼热之下没有半分的慈悲。 第一道身影跪下了！ 随后，一具具恍若鬼魂一样的人跪在了朱仙的面前，双膝跪地，头深深地埋入了他们的双臂之间。而他们的双臂则是弯曲着，就像是一只可怜的虫儿在见到了可怕的天敌。 朱仙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臣服，只是背负双手，缓慢踱步到了这几乎与鬼怪无异的家伙的身边，在伸出脚踩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之上，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好了，清醒了就好。” “我都以为你们失败了，需要我亲手清理门户了。” “还好，还好，要不然，光是杀了你们可赔偿不了我这些日子所花费的东西。” 经过宦海沉浮多年的朱仙对于周围那如死一般的寂静并没有感到恐惧，甚至因为他比另外几个太监接触的黑暗多太多，他更适应此地的冰冷和疯狂。那双恍若散发着慈悲的光芒的眼睛之中早就已经失去了所谓的光亮，有的只是将人命当成了筹码的残忍和平淡。 朱仙瞥了一眼那还在从高空就像是布一样飘落的人影们，就乐呵呵地将目光投向了那皇宫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巨大空洞以及其中还在不断修建的建筑。 这偌大的皇城之下，早些年就已经有无数的虫儿挖掘了无数条隧道。那些隧道或许是通往某些隐秘的地方，或是通向了某位妃嫔的寝宫，或是通向了御书房。但是，随着当今在执掌了权力之后，朱仙就受皇帝的命令将这无数条隧道尽数打通，甚至在不动摇上面皇城的根基的基础之上，不断地下挖，不断地扩建。 而经过了这些年的不计牺牲的输入劳动力，他才看到了完成的希望。不过，如果他的计算得到了当今的允许的话，朱仙觉得，这一次的游戏下来至少会为他搜集到上百个足以顶得上百十个人的上好工人。 “啊~”，“咳~”，“咦~” 是有人在练习发声。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干尸在感受到了朱仙的可怕，疯狂地尝试活动自己许久没有用到的嗓子。 半晌，在一阵嗯嗯啊啊的扯着嗓子练习自己的声音的话语之中，为首的干尸转动那空洞的眼珠，咧开了自己的嘴巴，那上下颚的碰撞之下，才能够看到那干尸恍若皮膜之下有一点点血肉在其上。 “朱仙大人，找我们什么事情？” 听到这群怪物之中的首领开口了，朱仙那张慈悲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脸色变得郑重了起来。 “也没有什么事情，当今只是想要请你们出去做一些小小的事情。” “放心，不会难得，只是将这个皇宫之内除了登记在册的那些家伙以外全部吃掉而已。” 朱仙话语之间十分平淡，就好像是将除了登记在册以外的生命尽数吃掉这个命令很是稀松平常一般。 但是，为首的怪物在看了一眼朱仙那周身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杀意，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朱仙散发杀意的时候，这些怪物也在悄无声息之中融入了朱仙的气息之中，就好像是朱仙才是他们的领袖一般。 朱仙看着这群恍若饿死鬼，又像是吸血魔一般的家伙，眼睛之中也闪过了跟那些怪物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的光芒。但是，朱仙隐藏的很好，好到任何人都不知道，所谓的掌册太监早就已经不再是所谓的正常人类，而是被自己的功法所修改成的怪物。 “那么，去吧。” 不过，朱仙不在乎自己的变化，只是缓缓地拍动自己的手掌，淡淡的音波触动了地宫周围的机关，几道门上的门锁被机关缓缓拉动，为这些已经在这地宫之中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怪物们露出了一丝除了夜明珠以外的光亮。 “记住，除了身上散发着皇宫檀香之人和物不可杀，不可碰，不可遇，其他随意。” 朱仙叮嘱道。 只是，在欲望的催动之下早就已经兴奋不已的怪物们已经应声人影顺着那扇门，借着月光回到了那久违的皇城和人间。 他们没有一点声音，就像是有一群鬼怪响应着主人的召唤从皇宫的四面八方朝着紫禁宫飘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往日即便是没有什么人气，但是，多少还是有一点人声的皇宫此刻却真的像是一片鬼蜮，在主宰者的呼唤之中，撕扯下了自己那冠冕堂皇的外衣，露出了其中空洞，可怕的一切。 这些身上穿着黑色衣服的太监的脸色惨白，嘴角有獠牙长出，其上有淡淡的鲜血痕迹。这群野兽也不知道多少岁月没有见过月光了。借着月光，借着湖面在初次看到他们那苍白的面庞，他们嘴角的笑意不自觉之间有了几分癫狂。 但是，癫狂之下，他们体内的寒毒却又在时刻提醒着这些人保持理智。 任务不容有失！ 他们就像是一群被豢养在深宫之中的野兽在主人的呼唤之下斩杀着不应该出现在皇宫之中的所有生物。 老鼠，虫子，鸟儿，猫儿…… 在皇宫大内之中，每一只生物都有着自己的名字和地盘。而现在，除了那些已经被登记造册的生物，其他的生物只要在这群鬼影面前就只有一个结局——银针入脑，血竭，断魂，消命。 第151章 女人的世界，内宅的斗争 在紫禁宫外，觥筹交错之下，言语之间满是金银珠宝，在座尽是朱紫之辈。 只是，这个别人挤破脑袋都想要进入的世界，却是几个少女想要逃离的世界。 此地是女眷聚集地还好。但是，很多时候，男人还会掩藏自己的意思。但是，在胭脂粉堆里，女人的话语才是最为可怕的风刀霜剑。 起初，这几个少女出现在这里还是有几分突兀的。 毕竟，往日之中的她们可没有什么机会外出交流，更别说发展几个熟悉的手帕交了。 在众多夫人彼此交流，少女聚在一起聊各自世界之中的事情的时候，他们也不免有一些尴尬。 所幸，就在周围一些少女还在为这些突然出现在这场宴会之中的少女的身份而议论纷纷的时候，邢夫人瞧见了这几个少女没有什么交际之后，便走出自己的交际圈，将这几个少女带回了自己的身边。 只是，还没有等到邢夫人介绍什么，那几个跟邢夫人往日之中也不过是生意上有往来的夫人就已经将自己手中的小扇子打开，借着扇子遮掩自己的目光同时，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几个小姑娘。 她们对于贾府之中的几朵娇花早就有所耳闻。只是，那贾府的王夫人从来不曾走出来交际，甚至这几位夫人通过王夫人往日那贪财的样子都已经猜测贾府的那几个小姐都是王夫人那般样子。 但是，现在，看来，这些钟灵鼎秀的小姑娘不像是被贾王氏给养坏了的样子。 那么，这几个小姑娘说不定就是他们家几个公子哥的良配。 毕竟，这些日子之下，即便是内宅的妇人也已经听闻了贾府那位大老爷重新成为荣国公的消息，她们知晓有这样的一位大将军的存在，贾府重新回到顶级的勋贵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 现在如果这几个小姑娘还没有定亲的话，说不定就是他们这几个门户不高的人与之结亲最好的时机。 “这些小姑娘真漂亮，要是我们那个时候有你们这么漂亮的姑娘，估计全京城的小少爷们都要被你们吸引。”一位贵妇人眯着自己的眼睛，眉眼之中却有一种可怕的嫉妒，言语之间的讥讽之意几乎是都要像是流水一样流出来了。 邢夫人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妇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她现在因为贾赦的存在贵为超品诰命的存在，本来跟这几个旧友交流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但是，情分归情分，这不代表着别人可以把自己在内宅之内的怨气发泄在自家女儿、外甥女和侄女身上。 更何况，之前贾赦就因为邢夫人出身不高，在入皇城之前就给邢夫人好好地好好讲了一下话术。自然是听得出这个妇人口中的夹枪带棍。 “荣氏，如果你不想要死的话，你就给我把你的脏嘴给闭上。”刑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摆出了超品诰命的气势，皱着眉毛看着那个眼睛之中满是嫉妒的女人。 “姐姐，怎么，我夸你家姑娘漂亮还不行吗？”这些日子因为丈夫又纳了一个小妾而恼怒的女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拉开了嗓子想要跟刑氏掰扯掰扯。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果在还没有被封为超品诰命，邢夫人说不定还真的要跟这个妇人好好掰扯掰扯。但是，现在，刑氏所需要做的事情只需要将自己的手掌高高抬起，重重地抽在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脸上。 刑氏也是如此做的。 “啪~” 在此地，在皇后尚在的此地，如此行事是在打脸当今皇后的脸面。但是，邢夫人现在可不得这么多了。 被荣氏这么说的小姑娘之中可是有一位当朝三品大员的嫡女，有一位被记在她的名下的超品国公的庶女，有一位现在宁国府三品将军的胞妹。如果就这么轻易将荣氏放过的话，贾赦回转之后，邢夫人可不觉得自己会从那个冷漠的家伙手中讨得了好。 “刑氏，你疯了，这里可是皇宫大内，不是你的荣国府，你居然敢如此掌掴于我。” 在气急之下刑氏的大力也是难免。几乎是在挨了巴掌的瞬间，被刑氏称为荣氏的贵妇人就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 而在此地所有的夫人因为这块的嘈杂而将注意力投到荣氏的身上的时候，围绕在刑氏周围的夫人却在之前也没有想过去拦阻邢夫人的行动，甚至在邢夫人行动的时候，她们的眼眸之中还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荣氏心中的酸涩和嫉妒，她们如何看不到，她们如何不知，她们如何不是。 但是，作为当家主母的她们知道，越是嫉妒，越是酸涩，她们就越是需要将那份心思给收敛起来。在她们面前的刑氏已经不再是曾经跟她们地位相当的刑氏了，而是超品国公夫人刑氏，容不得她们冒犯。 如果刚刚荣氏的话语传出去，到时候荣氏背后的母族乃至夫家都要受到那位霸道的贾将军的针对，甚至在贾将军还没有动手的时候，那些想要巴结贾将军的武将世家估计就会动手将这个荣氏作为依靠的夫君打入尘埃。 而且，荣氏真以为此地是什么地方，超品诰命，皇后具在的地方，在荣氏触犯到她们其中一员的地位的时候，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妇人给碾死。 要知道，后宅的危险，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比男人的朝堂还要危险。 再说，这些年，朝堂局势愈发稳固。也正是因为朝堂稳固，能够来此地与皇室同乐的夫人和小姐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变化。每一个等级的诰命都有着属于她们自己的交流圈。因此，几乎是在刑氏带着那几个小姑娘出现在此地的时候，所有的夫人都已经猜出了刑氏的身份。 而刑氏之所以没有去那几位超品诰命的地方交际也只是因为刑氏还没有适应所谓的超品诰命的地位，本能地没有到那几位的身边，参与他们的交际。 她们这几个不过四五品的诰命夫人也只是趁机跟刑氏好好巩固一下朋友之间的情谊罢了。 而现在，好好的机会都被这个家伙给破坏了。 在皇后，几位王妃乃至几位超品诰命的目光投到此处的时候，这几个围绕着刑氏的夫人在看到荣氏眼神之中求救的眼神，也是暗自啐了一口。 此时的她们不下死手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要她们出声搭救一二？ 笑话！ 第152章 皇后之位代表着什么 刑氏看着那个脸上露出了楚楚可怜之色的荣氏，眉眼之中却充满了怒意。 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吃醋的家伙，邢夫人并不与之计较，毕竟她家丈夫按照她的说法也是一个拎不清的家伙，还是不要与之纠缠为妙，但是，平日里吃自家丈夫的醋的荣氏现在还醋吃到了她的侄女辈上面来，还是以……以这种语言，真是令人感到不齿。 但是，在下一刻，皇后就已经带着几位超品诰命来到了邢夫人的身边。不过，皇后也没有急着处罚眼前这个露出了楚楚可怜之色的荣氏，只是将清冷淡定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有一些生气的刑氏。 不过，还没有等到刑氏说什么，荣氏就已经不顾自己的礼仪和失态，匆忙地起身想要靠近皇后。只是，在还没有等到她靠近皇后，就已经有一位身形较为健壮的嬷嬷将眼前这位殿前失仪的诰命夫人给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荣氏此刻的发簪已经有一个掉落在地上，头发也有一些散乱，甚至因为邢夫人之前的那一巴掌而变得有一些红肿的脸在她那欲哭未哭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凸显得这位看上去被刑氏欺负的夫人格外可怜。 “臣妾也只是跟邢夫人说了几句话，夸了一下刑夫人的后辈俊秀清丽，哪想到臣妾就被邢夫人掌掴了。” 说着说着，荣氏眼角的泪水就打着转流了下来。同时，她还忍不住捂住了那刑氏留在她脸上的巴掌印，眼巴巴地看着那位雍容华贵的皇后，希望皇后能够为她做主。 皇后看了一眼那个哭泣的妇人。 说实话，皇后是知道这位荣氏的。她本就她夫君的糟糠之妻，容貌虽然称不得上是绝美，但是，清丽之美还是多少有几分的。只是在其夫飞黄腾达之后，不知从哪里养出了一身深闺怨妇的气性，据说明地里暗地里磋磨着自家夫君的妾室，搅得家宅不宁。 本来皇后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是有一份同情，毕竟这年头谁家姑娘在结婚之时没有收到自家丈夫的海誓山盟啊！ 心中有气是应该的，但是，这并不是这个女人在她所主持的大会上胡闹的理由。 不过，心里已经有盘算的皇后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仓促回话而胡乱定下罪责，而是默默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沉默的邢夫人。 “也不知道是荣氏做了什么事情才令邢夫人如此生气？” 面对皇后的责问，刑氏虽然有一些害怕，但是，还是在强忍着颤抖的身子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命妇应皇后相邀来此赏月，本是一件好事。” 在说着的时候，刑氏抬起了头，看向了在一旁垂泪的荣氏。 “哪里想到跟平日里的几位手帕交相谈甚欢的时候，荣氏出言不逊，辱及命妇嫡女，林府嫡女乃至宁国府三品将军胞妹，言语之间称‘整个京城的公子哥都会被吸引’。” “什么吸引，我家有女时自是百家求，如何需要吸引那些公子哥？” “我家姑娘又岂是那些风尘女子！” “臣妾后辈可皆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等险恶的用心，臣妾如何不怒！” “请娘娘明断！” 皇后娘娘在听到了这样的话语之后，眉毛也就皱了起来，在看向了那个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荣氏的时候，也带了几分不喜地开口说道“荣氏，刑氏所言是否有错？” 荣氏正准备反驳的时候，在邢夫人身边的几位妇人便上前朝着皇后跪下。 “娘娘，荣氏所言为臣妾亲耳所听，臣妾愿做人证。” “臣妾亦是！” “臣妾亦是！” …… 一句句复议的话几乎是将那荣氏本来扑了淡淡的胭脂的脸吓得惨白。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令周遭如此之多的命妇敢直接出言作人证。 “荣氏！”皇后眉毛微微地竖了起来。对于周围的妇人的下跪，皇后娘娘不是很在意。但是，她在看到荣氏在她的面前还不断地走神，本来就带着几分不喜的语气之中不知不觉之中还掺杂了几分怒意，“刑氏所言，对，或者不对？” 还没有等到皇后娘娘再说什么，在之前拦住了荣氏上前的嬷嬷就一巴掌抽在了这个荣氏的脸上，在荣氏顶着两个巴掌，恢复清醒之后，才满意地回到了皇后的身边，言语之间有一种皇宫之内才有的严苛。 “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夫人，如此没有礼数，皇后娘娘在前，上前冒犯已经是一罪，大会上闹事是二罪，如果此刻还不回答娘娘的话，就可当你是欺骗皇后娘娘，可以解了你身上的诰命！” 皇后在听到自家身边的嬷嬷如此之言，也是眉目上翘。 皇后往日知道自家是可以赐下诰命的，但是，平日里没有收回诰命这一说法。毕竟，收回诰命不就代表着自己识人不明，德行有亏，但是，现在，嬷嬷为什么会如此之说？ 不过，在看到自家嬷嬷给自己使的眼色，在这些年内宫浮沉之中早就学会了通过眼神了解自家嬷嬷的想法的皇后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嬷嬷给她创造的机会。于是乎，皇后檀口微启，目光之中带着几分严厉。 “陛下许我皇后之位，母仪天下，你们身为诰命，在此地相斗，可知有错？” 这一句说出，几乎是所有的诰命都是脸色一震，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站位，整理好了因为调笑和吃酒而有了一丝乱的衣服，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要知道，这位皇后母仪天下以来，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也没有见过她用这样的身份压人。但是，皇后不用，不代表着她不会。 在看到所有命妇都跪在了她的面前的时候，皇后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这个位子之上的权力的美妙，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家丈夫的眼底为什么始终对她保有几分警惕之情。 帝后，终究也是分享了一部分皇帝的权力。 但是，现在，皇后也知道，她需要将眼前这个可笑的妇人先给处理了。 “荣氏，说话！” 这是第三次责问。 皇后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对于这个拎不清的女人的鄙夷。但是，那只是一闪而过，皇后在这个狼狈地跪在地上的荣氏面前，依旧保持着该有的雍容华贵。 也正是因为这样，荣氏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可怕的狰狞。 第153章 惩戒，妄言之罪 荣氏的眼眸之中满是往日里在自家丈夫那边受到的怨气。 但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皇后并没有在意眼前这个怨妇的怨恨，甚至对于这个连自己丈夫那颗野心勃勃的心都看不透的女人表示鄙夷。 男人，本就是权力生物。 如果你不能够给他带来十足的利益，那么，很大的时候，女人就只能够寄希望于这个男人能够保持长情。但是，如果你带给他的东西远大于他对于权力的渴望，那么，挚爱也就诞生了。 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东西是大于权力的呢？ 早就在后宫的斗争之中将自己对于皇帝的爱彻底粉碎的皇后对于皇帝的定义也只是一个熟悉到必然相伴终生的男性生物。 毕竟，他们两者本来就不是从患难之中彼此依偎的存在，更不是从卑微之处一路相伴而上的伴侣。皇后知道，自己成为皇后不过是多方权衡之后皇帝所得到的最优解罢了。 爱情是很美。但是，在权力所制造的真实之下，那份美丽的爱情不真实。 而真实之下的爱情，不美。 皇后看着那个想要起身的夫人，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荣氏在疯狂之中找到了几分冷静。只是，在此刻，荣氏想要说什么都晚了。但是，即便是如此，荣氏还是想要说，还是想要勾起眼前这些贵妇人对于这几个少女的恶意。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几个小姑娘在面对那内院的黑暗的时候苍白的脸色了。 “哈哈哈，我是说了。” 荣氏在一旁健妇的压制之下依旧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向了那即便是遭遇了如此可怕的语言都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的小姑娘们，看着那张张天真的面孔，嘴角勾勒出了最为恶毒的笑容。 “小姑娘，别以为眼前的所有人都是很好的，每一个人都是对你们有目的的。” “你们的家世，你们的样貌，你们的才华，都会是她们彼此之间交易的最棒的筹码。” “所谓的中秋佳会，不过是皇帝和皇后为了自家皇子选择王妃而举办的宴会。” “你们已经成为了那些小姑娘最大的敌人了！” 话语之间，荣氏开始疯狂地挣扎，想要站起身。但是，在这些年的娇养之下，她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比得上皇后身边的健妇。那几位在悄无声息之间来到人群之中压制了荣氏的健妇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在感受到荣氏的挣扎之后默默地加大了几分力气。 不过，荣氏并不在意。 哪怕她此刻已经被压在了地上，但是，只要她的脑袋还能够抬起来，她的嘴巴还能够说话，她就会继续说话。她朝着皇后疯狂叫嚣。 “皇后娘娘，您不嫉妒这些小姑娘的样貌吗？” “如果当年选秀有这几个小姑娘入宫的话，说不定入主东宫的人就不是您了。” “对了，她们还有强大的外戚在，更能够威胁您的地位。” “而且，现在皇帝陛下还在春秋鼎盛时期，这几个小姑娘说不定会被他瞧上。” “哈哈哈，我都不知道到时候您要称这几个小姑娘妹妹的时候您脸上的表情了！” 一句句话从荣氏的嘴中说出，但是，每一句话都在疯狂地刺激着皇后以及在场的夫人。 几乎是瞬间本来还想要卖邢夫人身后的贾将军一个面子的夫人们对于迎春这几个小姑娘的眼神之中也带上了几分不善，不过，她们看向荣氏的眼神之中更加可怕。但是，出于内宅斗争的习惯，她们很快就将自己不善的眼神给收敛了起来。 不过，这些夫人可不知道，虽然眼前这几个小姑娘看上去娇滴滴的，但是，在贾赦的教育之下，在那几个兵器之中的人儿的逼迫之下，这些小姑娘都已经成长到可以称得上女中英豪的地步了。 对于那满是恶意的目光，这几个小姑娘很敏感，甚至在那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她们差一点就想要将她们藏起来的武器给拿了出来了。但是，她们还是为了保持自家大家闺秀的名声而苦苦忍耐。 “住口！” 只是，在下一刻，皇后已经伸出手示意自家手下的健妇将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荣氏堵住了嘴巴。 说实话，将前段时间皇帝又收了几个宫女为妃嫔的事情与荣氏的话语联系起来之后，被挑动了神经的皇后的眼神之中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从容，有的只是将眼前这个阿堵物给碾碎的可怕破坏欲。 但是，偏偏在此地，她是众多妇女之长，不可失仪。只是，皇后藏在衣袖之中的玉手却将自己捏得生疼。不过，还好，疼痛令这位皇后回神。在众多诰命的注视之下，皇后身上统帅后宫的气息愈发强大。 “荣氏！” 皇后缓步上前。就在其他人想要阻止皇后上前靠近眼前这个已经有一些疯狂的女人的时候，皇后自己伸手将这几个女人的行动给拦阻了下来。 皇后拖着自己的长袍来到了那个被按在地上的荣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一脸狼狈的女人，嘴角突然开始上翘，一如之前那般的雍容华贵，不增不减一分。 皇后笑了一会儿，她脸上的笑容也就消失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荣夫人，示意健妇将她架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挣扎而沾染了不少灰尘的女人。 “虽然哀家不会褫夺你的诰命，但是，传哀家懿旨，今有荣氏妄言官员幼女在先，咆哮宫廷，宫前失仪在后，责令即刻回府后禁足六月，罚俸六月，并责令其夫好好管教。” 皇后盯着眼前这个对于这个惩罚满不在意的家伙，知道这个家伙心中已经想好回去如何寻死觅活来躲避自家丈夫的愤怒。只是，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当皇后下了这份懿旨所代表的的意义，更不知道在知道这份懿旨下达之后随之而来的会是什么。 但是，其他夫人知道——已经跟皇后有好些年默契的皇帝也会跟上给荣氏夫婿一个治家不严之罪。 而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这样的惩罚——连家都无法管理好的人，还想要在朝堂之上官运亨通？ 第154章 莲妃，白莲 “带下去吧！” 皇后一挥手，示意自家手下健妇将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给带下去。 而冷眼目睹了眼前这一切的刑氏并不知道皇后这一惩罚之重。但是，在见到皇后将眼前这个女人压到了尘土之中，刑氏还是跪在了皇后的面前，表示着自己对于皇后的尊敬。当然，刑氏不会只是自己跪着，她将在一旁呆愣着的几个小姑娘一起拉了下来。 “谢皇后娘娘！”…… 几声感谢之下，皇后娘娘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眼前这几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 说实话，这种宴会确实是为了几个皇子所准备的。本来她都已经相看好了，甚至还想着哪一天抽个空借着将这些诰命叫进宫来聊天的机会趁机在自己的宫殿之后立一个屏风让那几个皇子看看那几个小姑娘的样子。 但是，现在，说实话，这几个小姑娘的样貌各有千秋，但各自都称得上是绝美之色，家世上面是有几个小姑娘的分量不是很够，但是，皇家选王妃可从来都不是看所谓的地位家世的啊！ 但是，皇后并没有说出去。毕竟，几位皇子并不是她一个娘。 只是，就在皇后还在沉思的时候，一声低呼引起了皇后娘娘的注意。 “皇后娘娘小心！” 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才抬起了脑袋，看到了那本来应该被健妇带走的荣氏，看见了荣氏脸上带着一幅诡异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了大会之上，手中的簪子之上还带着点点血滴。 一时间，皇后的脸色变得有一些煞白。 天下承平已久，皇后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经历过刺杀的事情了。但是，很快，皇后娘娘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冷静地看着那个离她还有不远距离的荣氏。 只是，越是观察，皇后的眼神就越发警惕。 一根根丝线从高处阴影之处垂落，将眼前这个荣氏在明明还有一息尚存的情况下化作了一具活着还不如死的傀儡。在荣氏嘴角还在冒着鲜血的情况下，那一根根丝线的提拉硬生生令荣氏像一个鬼魂一样飘向了她最为嫉妒的刑氏。 “咳咳~” “错啦，错啦！” 一个老妪打扮的人从一旁伸出手，将荣氏的爪子拍了下来，在那个傀儡重新抬起爪子的时候，老妪才乐呵呵地将她的身子转了一个方向，朝向了皇后。 “她才是我们的目标。” 在此时，在众多夫人的惊恐之中，老妪的脸上才显露出了一丝比这些内宅夫人所见过的最为狰狞的笑容还要狰狞凶厉百倍的笑容，那将自己的嘴角几乎拉扯到耳根处的诡异笑容之下，连一颗牙齿都看不到。 似乎是感受到了眼前这些诰命的惊恐，这个老妇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在咳嗽几声之后才缓缓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惊讶眼神之中，这位老妇人从之前不足三尺的侏儒之态一瞬间化作了一个近乎有正常女性高度的妇人。 应该是觉得这些小姑娘，妇女口中的惊讶还不够，老妇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梳子，一点点地将自己有一些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好，将那脏乱的面容尽数洗干净之后，露出了一张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面孔。 “莲妃娘娘，您不是已经去了吗？” 这张面孔很多人都见过，但是，都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在一场重病之后死在了一个雪夜。但是，这张脸此刻却出现在这里，不，应该说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还会活着？ “你们是不是还在思考我为什么还活着？” 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容之上露出了几分惊讶，几分惊恐神色的贵妇以及一脸茫然的少女们，老妪嘴角上翘得愈发厉害。只是，随着老妪的笑声愈发狰狞，她身后那被人化作活傀儡的荣氏脸上的哭泣之色变得愈发凝重。 “你们是不是在想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莲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是不是还在想本来荣宠满宫的我为什么突然会暴毙？” “你们是不是还在想我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样子？” 老妪抬手，在众人的面前展示着自己那已经不成人样的手掌，看着那上面一道道伤口，看着那近乎是扭曲的手掌，突然，被称为莲妃娘娘的老妪才突然攥紧了自己的手掌，哪怕是她手上的伤口因为攥紧拳头而流下了鲜血也没有松手。 “好了，白莲，别弄了，我教好不容易才将你救出来，就好好地表现你的价值。” 就在白莲的身后，一个脸上带着白色丝巾，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遮住，只剩下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露在外面的女人就像是烟雾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是一瞬间，注视过这个女人的眼睛的人就有一种“此间污秽，如此女人为何降生于此”的感慨生出，甚至在念及自己的长相，这些女人自行惭愧！但是，这种感慨也只是在这些身居主母之位多年的女人心中存在了一瞬，她们就重新清醒了过来。 只是，在当她们调整好心神，再次看向那个少女的时候，她们却发现眼前这个本来身上散发着圣洁气息的少女身上的气息又是一变，变成了一个古灵精鬼，散发着淡淡魔性的妖女。 不过，这一次，这个少女没有迷惑住这些已经存了几分的小心和忌惮的诰命，甚至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近乎百变的气息，这些将自家姑娘带来的诰命们还默默地移动自己的身子将这些还没有从那个女人蛊惑人心的气场之中清醒过来的少女们的视线给尽数挡住。 但是，很快因为视线被遮挡而意识到自己中招的少女们也是通红着脸，在那个少女清脆如银铃碰撞的笑声之中暗暗地啐了一口。 只是，这位少女并不在意众多夫人的想法，只是朝着皇宫大内之中除了皇帝以及太上皇之外最高的统治者皇后娘娘施了一礼。 “诸位夫人晚上好，妾身白莲教圣女，今日应紫禁之约入宫。” “只是，前面那些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走的太快，妾身没有跟上。” “妾身迷路之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密室，发现里面关着这位据说已经死了的莲妃娘娘。” “不知道皇后娘娘可否知道莲妃娘娘所犯何事，为何被囚禁于那处地界？” 第155章 蛛网之上 只是，白莲圣女的问话没有得到皇后的回答，或者说注定得不到皇后的回答。 莲妃被囚禁，遭受非人折磨这个事情一看就知道是属于皇宫之内的秘密，即便是皇后都未必知道。所以，皇后保持着沉默。 白莲圣女见到了皇后的沉默，收起了自己那妩媚的气息，身上重新散发着吸引人朝拜的气息。但是，在这一次，相对于之前那份慈悲，此刻这位圣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像是一杯陈酿葡萄酒，淡雅之后甘醇之美几乎可以将任何人捕获。 “妾身还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需要跟皇后娘娘借一个东西，也不知道娘娘愿不愿意借？” 白莲圣女那像是将天山的天池的水都吸进去的眼睛之中泛起了点点涟漪，像是跟皇后索求，又像是在期待皇后娘娘能够赐予她想要的东西。 皇后娘娘在直面这近乎可怕的媚功的时候，本能地想要反抗。但是，很显然，没有什么深厚精神修为的她根本无法抵抗白莲圣女的注视。只是片刻，皇后娘娘就彻底沦陷。 只是，还没有等到皇后娘娘开口询问圣女想要什么，莲妃就已经忍不住自己心中所沸腾的杀心，身上的丝线已经缓缓地飘了起来。在荣氏近乎绝望的扭曲之中，莲妃将她扭曲成了一个怪物。 “呵呵呵~” “您跟她说什么废话。” “她能够说的话，早就说了，很显然是不知道。” “真是可怜啊，皇后，连自己丈夫背地里在皇宫之中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知道。” 莲妃娘娘的声音有一些尖锐，但是，这份尖锐之中所渗透出来的歇斯底里却告诉着众人——被放出来的莲妃娘娘其实已经疯了，或者说眼前的莲妃娘娘不过是被所谓的鬼怪所占据了肉身的死尸而已。 在众人瞳孔微缩的注视之下，莲妃满不在意地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皮肉撕扯下来，随意地将其丢在地上。只是，在下一刻，她舔了舔伤口上的鲜血，只是一甩，手中撕裂的血肉之中就有无数条丝线缓缓地爬出，将这个莲妃化作了无数丝线化作的恶魔。 “我知道荣氏是如何死的了？” 看着那铺天盖地的丝线正在缓慢地向她们涌来，有人呢喃一声后，在场的贵妇也好，小姐也好，才如梦初醒，都开始发出尖锐而又刺耳的尖叫声，只是，此刻的她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动。 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呵呵呵，放心，很快，很快你们就会跟她一样了。” 莲妃转过头，扫视着眼前这些女人，看着那姣好的面容，眼神之中满是嫉妒。但是，在看到自己手上荣氏那样的扭曲和丑陋，一想到这些女子马上也要成为如荣氏那般的傀儡之后，失去了自己的容貌的莲妃才有了一丝宽慰和欢欣。 几乎是在瞬间，已经从之前的血腥和魅惑之中恢复过来的女人们就已经意识到了来者不善。 只是，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在面对从武林和朝廷双方的围剿之下还能够存活下来的可怕势力的圣女和不知道修行了什么变得人不人鬼不像鬼的莲妃娘娘的时候，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放心，你们会活着的，我还想要去问问皇上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连我都要杀。” 莲妃在提到当今的时候，一脸郑重。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带上足够多的人来威胁他的话，当今绝对会矢口否认他所做过的一切事情，否认在这些年她身上所遭遇到的各种折磨，否认她在那暗无天日的世界之中艰难求生所付出的诸多努力。 “陛下，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啊！” 莲妃好像是想起了那一日皇帝连让她说话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就将她送入了所谓的地狱的冷然之脸。刹那间，所有的郑重，所有的痛苦，在这个女人的心中酝酿多年而在此刻终于爆发，化作了对于拦阻在皇帝和她之间的人的恨。 而在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人会放任一个怪物靠近当今陛下呢？ 所以，无数的丝线在这个女人的手臂之间飞出。她需要无数的丝线来操控自己被废掉的四肢来逾越那些阻拦她的人。她同样需要无数的丝线来捆束那些向她发起攻击的家伙。她更需要无数的丝线来将自己被夺走的人生从敌人的身上掠夺回来。 像什么？ 像莲妃在这些年的囚禁之中唯一能够交流的生物——那将地牢之中的生物尽数啃食的蜘蛛。 莲妃用自己的怒，怨，恨编织成了三股绳，用精气神三者分别承载其中的一部分，并利用人体之中跟精气神三者皆有联系的鲜血化作了她心中那份将众生都捆束在了自己的蛛网之上。 而她来做那蛛网的主人。 已经几近魔道的女人此刻看着一点点被自己的蛛丝所捕获的那些女人脸上所露出的惊恐，绝望的神色，聆听着那刺耳的尖叫，莲妃那扭曲的内心才得到了片刻安宁，才得到了极大的欢愉。 但是，这样的悲鸣和绝望并不够。 莲妃心中的那只蜘蛛催促着莲妃继续捕获自己蛛网上挣扎的猎物，为她们注入那代表着死亡的毒液。 本来还是一脸悲天悯人之相的白莲圣女看着那掀起了疯狂杀戮巨浪的莲妃，眼眸之中却没有一丝对于这些身份高高在上的人的怜悯。 不过，白莲之人也该是如此。 她们连自己作为人的身份都尽数抛弃，化作了神明的基石和牺牲，她们又怎么可能会将死亡当成一种可怕的刑罚呢？ 这是一种祝福！ “莲妃娘娘，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们会出手帮您阻拦那些大内侍卫，但是，您也需要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至少要保证半数以上的权贵家人的生命。” 看着依旧放任自己的血丝吞没那些女人的莲妃突然抬起了自己那张扭曲的面孔，那沐浴鲜血的面孔之上有一张全新的面容在缓缓地诞生。 “放心，我们会遵守的。” “是的，我们会遵守的。” 苍老，年轻！ 两个声音同时在莲妃的口中传出。 那两张或是苍老，或是年轻的面容之下，有的只有最为深沉的恍若蜘蛛一般的嫉妒和仇恨。 第156章 蛛网之下 血色丝线的浪潮之下，是几只跟荣氏那扭曲爬行的身躯相似的怪物从缓缓地从几位贵女，娇娥的身体之中爬出，匍匐在莲妃的身边。 而在停留了片刻，这些像是被莲妃所操控的怪物就顺着那缓缓铺开的可怕丝线朝着人群走去。与此同时，她们的双手又在丝线之中编织着一些蛛网，只是一抛就将那些已经被丝线捆住的人网了起来，缓缓地悬挂在她们的上方。 只是在片刻，那将半个广场尽数吞没的蛛网已经形成。 蛛网之下，有无数的蛛丝茧悬挂其上，其中呜咽声，哭泣声，咒骂声，诅咒声伴随着蛛丝之中所流动的殷红的鲜血而缓缓地流入了莲妃的身体之中。 而鲜血滋养的莲妃则是在自己心中所升腾而起的魔道功法的帮助之下，尽情地舒展着那妖异和苍老交织的身躯。 她正如同白莲圣女所言，只是取走了其中几个身上散发的味道有一点像是蜘蛛的女人的生命，孕育了可怕的怪物。当然，剩下的所有女人，除了那些被死死保护的人以外，其他的都还在蛛丝茧之中挣扎。 莲妃看着那些还在挣扎的蛛丝茧，看着那些在自己的蛛网和宠物的注视之下依旧能够站直身子的皇后娘娘以及其他女人，那由一个人掌控的两具身体才有了几分可怕的妖异之美。 只是，随着这个女人的迈步，本来还在环绕着人群不断转悠，伺机想要捕获更多猎物的怪物们在看到莲妃的靠近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踩着蛛网往后退去。 “皇后娘娘，不知道您能不能够给莲妹妹一个面子，告诉莲妹妹，为什么皇上会选择我啊？” 突然，莲妃的眼角有血色的泪滴流下。只是，那双眼睛之中却早就已经没有了悲伤，因为在皇后的身后，有一个男子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之下正缓缓地朝着此地走来。而在他的身后，是好些穿着官服的男人。 莲妃看着那张剑眉星目的面孔，不觉有一些痴。但是，在痴狂之下，这个女人却默默地从一旁扭曲的怪物脸上取下了一张面皮敷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她了。那么，莲妃就不准备用自己真正的面目来见她的天。 “莲妃！” 当今的脸色有一些阴沉。说实话，他是兴致勃勃来的，但是，在听到女方会场出现了乱子之后，他的脸上的愤怒就难以遏制。 是的，他几乎是在看到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那是曾经他最宠爱的妃子之一，但是，可惜，曾经的那个女人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现在的女人又一次触碰了他不允许触碰的东西。 只是，相对于皇帝的阴沉，莲妃却是一脸惊喜。她是不希望用那张丑陋的面孔去见当今，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不希望当今认出她。只是，在惊喜之后，莲妃嘴巴就抿了抿，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在当今站在皇后身前的时候已经充斥了她的内心。 “陛下，您既然心中还有我，为什么还要杀死我？” “为什么？” 皇帝看着那个颓然欲泣的女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悬挂在紫禁宫附近的蛛网以及其上的怪物，又看了看在一旁平静地笑着的白莲圣女，眼眸之中闪烁着森然煞气，但是，在下一刻，他又重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恍若妖魔的莲妃。 当今虽然知道那些家伙进入皇宫后会将皇宫之中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挖出来，但是，他没有想到连当初疯的最为厉害的女人也被他们挖了出来。 “蛇虫鼠蚁，当初就不应该听贾赦的话语将你们这些垃圾放进来。” “可是，如果您不放我们进来，您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彻底杀死我们这些蛇虫鼠蚁呢？” 白莲圣女在见到当今之后也是恭敬地作揖之后才用一种平等的目光看向这位只是出现就用可怕的皇气将这里挥之不去的浓郁魔气尽数压下的可怕皇帝。 “这不就是您跟那位将军的目标吗？” 在这个时候，皇帝的目光才从莲妃身上移开，重新落在了这位白莲圣女的面前。 “看来江湖之上还是有聪明的家伙的。” 只是，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刺入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耳中，引得众人不自觉地皱眉。 “陛下，您跟贾将军的这一步棋可以说是臭得吓人，如果不是您投的饵料实在是太诱人了，我们怎么可能会选择入瓮？” 杵着拐杖，一个老妪才艰难地走出了阴影，在躲过了那几个怪物的扑咬，才喘息着站在了当今的面前。 只是，这个老妪的脸上还带着一张古怪的面具，其上的表情或是哭泣，或是欢笑，或是愤怒，或是讥讽，但是，那面具上面每一次的变化都带给众人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个老妪，似乎是在模仿他们这些人。 “戏法师·杜春秋，见过陛下。” 面具变化之下，一张羽扇纶巾之间谈笑退敌的面谱在这个老妪的面谱之上显露，而此刻，这个老妪身上才散发出淡淡的谋定天下的可怕气机。 “女子也可称谋主？”当今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暗地之中，他的手还是缓缓地握紧了。 他就这么不值得追随吗？ 贾赦隐藏战帅的实力，隐藏谋主的智慧，现在就连一位女人所成就的谋主都看不上他这个当今皇帝陛下了吗？ “不不不，陛下，您比太上皇是有所不足，但是，同样也可称霸主，但是，老身夫家跟您家有大仇，要不然，老身也不会拼着自己全家性命来跟白莲圣女合作。” 老妪看向那依旧保持着微笑的白莲圣女。 “圣女殿下，如果你还有什么计划的话，趁现在赶紧开始吧，我可不保证那位战帅大人回转之后我们真的能够在那天下无双的拳锋之下活下来。” “到时候，老妪可就要抛下你们先跑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老妪说什么，一口可怕的刀锋已经将那无数的丝线尽数斩断。 有一头衔着长刀的老牛喷了一口气，从远处冲锋而来，企图将阻拦他的怪物踏入了大地之中。 第157章 请指教 “陛下，臣来迟了！” 烟尘之下，牛继宗已经身着铠甲，跪在了当今的面前。他根本没有理会已经离开自己手中的大刀造成的破坏和那刀锋之下两人的存活情况。他只是来此守护自己的家人和当今陛下的。 他的眼睛之中在上下打量了一下当今，确认当今没有任何的伤势之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当今的陛下跟如今的武将集团不是很对付，但是，那也是他们武将效忠的陛下。如果在他们活着的情况下让敌人伤害到了自己的主子，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这些武将很是没用，更会令这位陛下对于武将的恶意更明显。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着那即便是单膝跪在地上，但是，雄壮异常的一等伯牛继宗，当今也多少有一些惊讶，但是，在惊讶之后，他的眼眸之中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喜。 即便是刚刚他已经陷入了危局，当今依然自信他自己在自家掌剑太监张寅的保护之下能够安然无事。但是，现在，这位一等伯所展现出来的武艺却是令他这位皇帝很是不安啊！ 百步，刚刚当今已经算过了，从一等伯爆发攻击到他横掠至此地的时间不过三息，也就是说只需要三息时间，这位一等伯就可以杀死他，甚至从一等伯身后窜来的几股气息来看，他们或许比一等伯弱上一些，但是，绝对也有机会杀死他们。而张寅，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将这些人之中的半数拖入死地。 兵家，实力还是有一些强大。 不过，现在，当今还是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用来伪装自己心中对于武将强大的不安。 “很好，那么，爱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当今在对牛继宗的救主行为表示了满意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意，在将自己的眸子转向了那几个轻而易举躲开了牛继宗大刀劈砍的女人的时候，嘴角开始上扬，眼角浸满了寒意，“我要活的。” 只是一瞬间，牛继宗就已经起身，跟蛮牛一样的男子将自己砸入大地的大刀从大地之中拔出。 “牛将军，您的夫人可是在我的手中，如果你能够放我们一马的话，我们说不定会将您夫人放回来哦~” 看着那一脸严肃的武将，在确认已经陷入疯魔的莲妃都被那可怕的斩击硬生生从疯狂之中清醒过来，那可怕的双身变化硬生生被牛继宗打断之后，白莲圣女就从自己衣袖之中取出了两条丝线，只是一甩就借着踮脚所产生的反冲力来到了戏法师杜春秋的身边。 只是，回应她的只是一道比之前还要可怕的刀气。 “夫人？” “如果某家的夫人如此履弱的话，她就不会被我娶了。” 牛继宗那张长满大胡子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见到那几个女人露出惊讶的眼神之中，牛继宗朗声笑着呼唤自己夫人。 “夫人，玩够了就该抓人了，抓住这些叛逆可是大功一件啊！” 一口弯弯的小刀从那蛛丝茧之中刺出，紧接着一身劲装的女子将那柄小刀握在手中，在随手将那口小刀当做发簪将那披落在肩的长发重新系上之后，那双眼眸之中才散发着淡淡的冷意。 “老牛，记住，回去跪三个时辰搓衣板。” “夫人，我又为啥惹到你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触碰到自家夫人霉头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想要争辩几句。 不过，别人并不准备给牛继宗跟他夫人交流感情的机会。 下一刻，那已经来到他面前的那些丝线却令牛继宗收敛起了跟自家夫人交流的心情，手中大刀举重若轻，只是随意地挥舞之间，所掀起的气浪就将那些恍若钢丝的丝线尽数打落。 与此同时，牛夫人也是轻巧地躲过了数根丝线的缠绕就已经来到了牛继宗的身边。几乎是在跟牛继宗四目相对的瞬间，牛夫人就凭借着跟牛继宗这些年的默契，顺着牛继宗冲杀的身子展开了掩杀。 相对于牛继宗那刚柔并济的刀法，那口小刀更像是秋月之下的落叶，轻盈缓慢却又包含着秋风的萧瑟杀意。 还没有等到戏法师想要说什么，牛夫人就已经在牛继宗的掩护之下朝着在牛继宗看来最强的杜春秋杀去。 “牛将军，装聋作哑不好吗？” 看着那已经朝着自己杀来的夫妇两人，杜春秋没有一丝的紧张，反而有一种将眼前两个人视作蝼蚁的淡漠从她的眼中露出。 是的，戏法师是谋主，但是，谁也没有规定谋主不能够拥有足以匹敌智慧的力量啊！ 或者说每一位谋主那份惊世智慧都是在拥有了足够保护智慧的力量出现的时候才会真正展现。 贾赦是在自己拥有天下面对他都要束手的可怕力量之后展现的。 而戏法师为什么会在当今面前展现自己作为谋主的智慧呢？ 几乎是在那两口刀即将斩在戏法师身上的瞬间，杜春秋手中的那口拐杖就已经长出了无数的枝条硬生生地挡住了那两口联合之后就像是一棵大树的大小刀，同时，她那身子也就像是幻影一样彻底消失在了牛继宗夫妇的面前。 “如果连你们的实力我都没有办法逾越的话，老身也不会在此处出现了。” 只是一声叹息，数个杜春秋就从黑暗之中走出，在看着在找到目标之后重新调整好姿态，准备继续冲锋的牛继宗夫妇，眉眼之中的神色也从之前的淡漠变得有一些冷酷。 杀心，谋主很难动。但是，一旦动了，就会把人算到死。 几乎是瞬间，无数的人影从地上蠕动，下一刻，就在戏法师的操控之下缓缓地从自家主人的身上撕扯下来，其中就包括了牛继宗夫妇两人的影子。 “老身外号是戏法师，算是同门敬重才有了这么一个外号，概应老身在从师门出走之前几乎是将师门所有的戏法尽数学了去，连往日最为天才的师弟都没有老身学得多。” “老身师门的戏法极多，其中有一门戏法，叫做皮影戏。” “只是，当年师傅只是传了老身皮毛，精髓都让老身师弟学了去。” “不过，老身也算是凭借着这些年的钻研，研发出了自己的皮影戏，自认不比师门的差。” 吹了一口气，那本来还只是黑色的影子扭曲之中生出了面孔，生出了五指，生出了衣服，生出了甲胄，跟牛继宗夫妇一模一样的影子出现在了牛继宗的夫妇面前。 “还请一等伯夫妇来提提意见！”戏法师看着那周围多如牛毛的影子，脸上的杀意怎么也掩饰不出来。 第158章 蛛网缠情鬼，显真身 牛继宗一脸严肃。 他看着眼前这举止之间都有章法存在，甚至其上还有几分他们兵家阵法的影子存在的无数影子以及其中为首的两个跟他们夫妻两人一模一样的影子，有一些头疼。 本来以为只是一些江湖宵小想要通过伤害皇上获得一些名声，但是，现在，牛继宗知道，贾赦这一次诈出来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小。 反贼，叛逆，死去的宫妃，还有…… 牛继宗瞥一眼那不远处当今身后影子之中的大太监，眼睛之中闪过了一丝精明。 作为勋贵的领袖，能够压得王子腾远走九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如外表那般莽撞，牛继宗只是将自己的精明隐藏在了自己的莽撞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牛继宗是付出了一部分利益，但是，这样带来的长久的利益却令牛继宗暗地里面嘲笑着那些所谓的文官的贪婪。 细水长流，才是勋贵之家存活之道。 而现在，他护驾的功劳已经拿到了。那么，他就不能够将全部的功劳尽数拿去，会引发跟他一起来的那些将军的众怒，不利于他继续掌管兵部。而且，他可是看出来了，这些年的江湖之中的风浪看上去比朝堂之上大多了，连这种一人成阵的法子都出来了。 牛继宗挺直腰杆，撞了撞自己的夫人，在自家夫人那霸道的眼神之下，他隐晦地朝着自己的夫人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故意朗声说道“夫人，现在这个法子可不简单，小心为上。” 而牛夫人本来还因为自家丈夫拿她当筹码生气，在看到自家丈夫那蛮牛又开始耍狐狸心机，莫名的滑稽感令那本来还有一些暴怒的女人冷静了下来，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自己丈夫，就默默地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另外一柄平日里专门用来教训丈夫的兵刃。 而在那鬼影绰绰之下，本来眼神就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不是太好的皇帝看着已经被层层叠叠的鬼影包裹的牛继宗夫妇，同时在感受到那鬼影重重之中时不时爆发的气息，才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那几个同样已经杀入了这重重鬼影之中的将军们以及留守在自己身边的将军们。 “林将军，此阵何解？”本来就因为年岁已高在家中休养，本来只是因为中秋佳节被当今召唤来此饮乐的林将军摸了摸自己那几乎要垂到肚子的胡子，一脸颓废，“回陛下，微臣不知道。” 在看着当今那双满是你是不是在耍我的眼睛，林老将看着那几个在鬼影阵之中左突右冲的将军，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陛下，当年您的兵法韬略也是微臣教的，臣曾言‘兵法常变，兵法长变，兵法需变，兵法重变’，此言何解？” 还没有等到当今说话，在一旁的皇后就已经呢喃道“兵法需要经常变化，兵法需要及时变化，兵法要善于变化，兵法也要重视变化。” 当今瞥了一眼自家皇后。他之前可没有听说自家皇后对于军阵有什么了解。 而从自己的呢喃之中回过神来的皇后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皇上，皇后娘娘则是眯着眼睛，笑着指了指那重重鬼影“陛下，臣妾是不知道什么军阵，但是，您的后宫可不好管理啊，没有一点智慧可会被手底下那些顽皮的丫头给欺负死。” 皇后若有所指的话语令皇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是，在看到一旁林老将军那张无奈的老脸，当今还是勉强稳定了自己的表情，看着那鬼影重重的战阵“林老师，您就直言吧！” “这里是有兵家战阵的影子，老臣绝对不会抵赖。” “甚至可以说这个自称戏法师的女人必然也是出身于兵法世家，但是，这鬼影重重的阵法其中所蕴藏的东西却不仅仅是兵家战阵这么简单。” 林老将军在看出这个阵法之中的一些东西之后，一张老脸几乎都要不知道放哪里去了。他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而且，其中的东西更像是后院里面的那一套，甚至他还看到了自家夫人管教他的影子。 见到林老将军沉默，当今也没有逼迫自家老师说话。 其实刚才皇后说的已经很清楚了，眼前这个谋主的兵法成就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军阵之中获取的，纯粹是在后院之中勾心斗角而出现，只是，这种小家子气的谋主又怎么可能用这些可笑的影子将他手底下的将军们给困住呢？ 无数的军气勃发，在瞬间将这鬼影重重的阵法给尽数撕裂。 只是，本来以为靠着这个阵法早应该逃之夭夭的杜春秋却没有离开，她带着那陷入了功法反噬的莲妃静静地站在众多将军的包围之下，没有一丝的慌乱。 反而是之前笑语嫣然的白莲圣女已经不见了。 “已经跑了一个了吗？”牛继宗默默地将自己的面甲盖上，沉闷的声音从甲胄之中传出。 杜春秋看着这个故意不破阵，将功劳分给自己手底下的将军的牛继宗，嘴角的笑容才愈发险恶。她当然看出了牛继宗的心思，所以，她才淡定地放任白莲圣女离开，自己和这个半是疯狂的女人留下。 “陛下~” 莲妃依旧在呼唤着自己的天，依旧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天。只是，相对于之前的温和，此刻的女人的呼唤之间数不尽的幽怨之下是前所未有的丝线升腾而起。 刀光乱飞，剑气四射，只是，在无数军气的绞杀之下，藏在贪嗔痴三分毒之下的丝线根本没有办法断绝，在那森然的鬼气之下，莲妃那一魂而生的双身都默默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地将本来被牛继宗搅碎的蛛网又重新铺开。 皇帝在刚才已经上前了好几步，进而导致皇帝这一次算是主动走入了莲妃的蛛网阵之中。 “陛下！” 似乎是呢喃，莲妃的身子终于迈开了自己的脚步，踩在了那蛛丝之上，进而那两个身子转化成了一只编织着无数的怨恨，痴缠，爱恋的半身蜘蛛，半身美艳女子的鬼物，一点点地向着踏入了自己的蛛网的皇帝走去。 第159章 贾将军，你想要把这天下怎么样（1） “贾将军，外面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去看看吗？” 似乎是觉察到紫禁宫之外发生的事情，好不容易从自己的魔性之中清醒过来的魔魁看着那个轻而易举地将自己镇压的男人，嘴角有一些揶揄。 是的，别看贾赦能够压制他。但是，魔魁就是不服这个家伙。 在拥有力量就拥有了一切的江湖之中，贾赦这种天下无敌的力量基本上可以令他占据魔道或者正道的魁首的位置，谁都不用听，只需要别人臣服在自己的手底下就可以了。 但是，贾赦在干什么？ 根据魔魁搜集到的信息，贾赦就在京城家中摸鱼逗鸟看美人，逛街上朝打文官，半点没有作为兵家战帅该有的样子。 要知道，在魔魁的眼中，兵家战帅就应该如之前的史书之中描述所谓一怒而天下惧，一安则天下息的鬼谷子一般，所谓的天子也不过是他们施行计划的傀儡，如果天子不听话，他们不介意自己上场，前朝太祖就是如此之人。 贾赦看了一眼这个连自己心魔都压制不住的废物，将自己的兴致尽数扫没后，贾赦才慢悠悠地像个老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套茶具，在一连串的喝茶礼仪之后，贾赦才在茶水散发的茶香之中回答了魔魁的问话。 “外面不打紧，毕竟正主都在这边，只要将这边压住了，陛下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贾赦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还在淡定地看着这个擂台之上所发生的一切的天地盟主，将自己杯中翻滚的茶水连带着茶叶一起吞入口中，作牛嚼牡丹，暴殄天物的姿态，贾赦才吐了一口气。 “更何况，我家姑娘还在外面，如果真的出什么事情，那几个小姑娘联手之下所创造的时间也足够某家到了。” 在这个时候，贾赦那只手才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缓缓地将那口上等的茶盏包裹。 咔啦~ 啪~ 茶盏崩碎的声音在贾赦那只手合拢的瞬间在这个大殿之中响起。 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在别人的眼中却异常刺耳。 在场的许多人都能够做到贾赦所做的事情，但是，他们更多的是靠着他们深厚内力对于自己肉身的加持。而贾赦不同，这个莽夫从来都是依靠自己源于肌肉的最为诚挚的力量。 碎裂，碾磨，按压~ 那比一般的钢铁还难以变形的杯盏在贾赦的手中尽情地扭曲，一点点地被那只手所散发的灼热和巨力一点点地点燃。 茶盏，那是被点燃了？ 是的，那空气之中所散发的焦炭的味道令那些江湖人士再怎么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身上穿着官服的大汉掌握着迄今为止江湖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握的力量。 贾赦漫步在这个擂台之中。 明明擂台之上的纷争还在继续，但是，贾赦的存在却像是将这纷争的一切尽数排除在外一般。 虫儿，见他而避。 剑气，遇他而断。 丝巾，碰他而碎。 掌劲，泥牛入海。 贾赦走到了那蛾眉竖起，那漂亮的脸蛋之上有着说不出的愤怒的骨髓枯的主人面前，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将其中已经被贾赦碾磨，灼烧，压制成型的东西放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亮晶晶的！ 骨髓枯的女主人也是比较好奇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送她这个东西，但是，说实话，在那个漂亮的东西出现在骨髓枯主人红梅的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即便是贾赦提出再过分的决定也要拿下这个宝贝的准备。 只是，贾赦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在那个女人惊讶的眼神之中，随手拿起了自己手掌之中的晶莹，示意眼前这个女人张开手掌。 “我啊，没有什么很大的欲望，所求不过是在这个不安稳的世界之中寻个安稳，只是，在别人不给我安稳的时候，我需要有这么一个脑子和这两个拳头让别人能够冷静下来听我说话。” 贾赦又转了回来，在魔魁一脸看戏的表情之下一脚将眼前这个趁着自己出神想要把自己劈了的家伙踹翻，在众多魔道之人肆意狂笑的时候，贾赦依旧站在擂台之上，看着还在对峙的骨髓枯的主人红梅，那只藏在无数人之后，却难得比谁都要勇敢的老鼠，把自己炼得三分像人七分像虫的万毒谷的主子以及也不知道还是不是人的华山派长老乐玉成。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很怪。” “魔道之人觉得我不够肆意，明明如此强大，却没有将世界比自己弱小的家伙视作蝼蚁。” “明明心中的恨很可怕，但是，却依旧选择将其埋藏在心中，一点展露的机会都不给。” 贾赦看着其中一个传说能够看穿人心的魔道老人，用那双倒凤眸看着眼前这个眼睛之上只有白蒙蒙一片的老人家，嘴角开始上扬。 “老人家，你从我这里看到了什么？” 老人家抬起了那双浑浊的眸子，那双本来还是纯白色的眼眸此刻却化作了一片漆黑，在尖叫声之中，往日之中看破了太多人的欲望，破坏了太多事情而被江湖人敌视忘心叟几乎是在瞬间就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了另外一位魔道魁首的身后。 良久，这个老人家才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勉强支起了自己的身子，从那个魔道领袖的拳打脚踢之中仓皇地站起了身子，一脸苦涩地看着那位好奇自己心中所思，在别人眼中是何等景象的贾赦，忘心叟又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突然慈祥的面孔变得狰狞。 “可怕的欲念，你比我见到的所有人的欲望都要可怕。” “本来我还以为在江湖之中我已经见识到了这个人世之上最为深邃的恶意，但是，现在，我看到的却比那些家伙的恶意加起来还要可怕。” 但是，忘心叟不敢说，根本不敢将贾赦心中的景象暴露出来。即便是魔道，在见证了这位可怕的兵道魁首心中光景之后，也不敢言自己的魔性会超越这个家伙。 “贾将军，你想要把这天下怎么样？” 第160章 贾将军，你想要把这天下怎么样（2） 贾赦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这位江湖之中传说将一切人的人心看的太清楚而变的疯魔的忘心叟，嘴角开始上扬，用一种世界于我何加焉的语气淡漠地回应着眼前这个忘心叟的问话。 “怎么样？” 贾赦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 贾赦的表情有一些活化，在这个时候，贾赦才又将自己从近乎神的形象重新拉回了所谓的人，只是，这个人啊，或许比神明还要恐怖。 “我这样的一个老头子，又会把天下怎么样呢？” “天下承平已久，老头子还不想要折腾什么事情出来让天下重新燃起烽火，到时候，老头子会把我的头给打烂的。” 言语之间，贾赦那过于可怕的自信彻底显露了出来——只要贾赦他想，天下随时可能烽烟四起。 大乱啊！ 贾赦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那忘心叟，看着那个忘心叟突然变得异常狰狞的苍白面孔，他的身影在一瞬间从擂台之上消失，在所有人都还在寻找他的身影的时候，忘心叟却知道，那个家伙就在他的身后。 忘心叟想要逃跑，但是，他的手脚在那个怪物的注视之下变得异常冰冷，就好像是彻底失去了一般。他，在那个家伙的注视之下，已经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老人家，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我这边看到了什么？” 贾赦的手臂搭在了忘心叟的肩膀之上。明明是忘心叟平日里只要想就可以从别人身上夺走的胳膊，但是，此刻忘心叟肩膀上面的手臂却恍若千斤重担，死死地压制着忘心叟的一切。 呼吸~ 呼吸~ 忘心叟强迫自己呼吸了起来。在刚刚几乎窒息的压力之下，忘心叟的脸憋得通红。不过，借着短暂的窒息，忘心叟也强行利用绝望将自己的力量给调动了起来，苍老的身躯之下那隐藏在血肉之中的力量一点点被这个平日里最重养生的人榨干。 他，还不想要死。 将贾赦的手臂甩下，看着贾赦活动自己胳膊的样子，明明分属于邪道魔道阵营的忘心叟却开始朝着那些正道侠士高呼。 “你们这些家伙往日里不是都说要除魔卫道吗？” “咳咳咳咳~” 忘心叟捂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但是，所有的正道侠客都没有任何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恍若丑角一般令人发笑的忘心叟在他们的面前表演被别人追逐的戏码。但是，他们看到的只是贾赦想要让他们看到的。 “搅乱天下的大魔就在眼前，为何不除魔卫道？” 似乎是听到了忘心叟对于自己的评价，贾赦也是腼腆地朝着那因为有一些震惊而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兵刃抽出来的侠客们微微一笑。 只是，此刻，贾赦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侠客口中的质问，歪着脑袋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沉默的僧，道两人，投向了他们身边的天地盟盟主。 “诸位，你们在见到我的时候，第一感觉又是什么？” 贾赦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可怕，并没有否认自己心中的欲念，或者说是兵家本就是俗世之中最为纯粹的一伙子人，本就是从战争之中将一切都夺回的家伙，心中的欲望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夺回之后而平息半点。 只是，有一些人用自己一辈子的所爱当成了囚笼，把自己死死困住。 本来贾赦也是如此。 父亲走后，还有妻子。 但是，妻子走后，贾赦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困得住自己的欲念，甚至可以说迎春和琮儿都是因为那欲念放纵之后而诞生的。他是很宝贝，但是，宝贝他们不代表着他们能够困住贾赦他自己。 不过，贾赦觉得，自己还能够守得住自己。 “阿弥陀佛，贾施主，是一个强者，只会向着更为强大的人挥拳的家伙，只是，贾施主是一个很孤独的家伙，你的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已经败在了贾赦的手中，但也因为贾赦而得到了解脱的方盛大和尚看着贾赦，若有所思。 在之前跟贾赦的对拳之中，他就已经感受到贾赦心中的那份狂态和孤独，但是，修行就是跟自己心中的诸多杂念进行战斗。本来就是因为杂念而强大的兵家又怎么可能跟他们佛道两家一样将自己心中的那份情给放下，给忘掉。 从自己怀里取出了自己专门抄写好用来安定心神的道家清心神咒，将其递给贾赦的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了看贾赦那用来捆束自己头发的草杆，嘴角开始上扬“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有空可以来我道观跟我说说话，最近我就要出师了。” “你们不赶紧动手吗？”忘心叟还在疯狂地咆哮。他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还对贾赦有如此之高的容忍程度，明明这个家伙在忘心叟的眼中是一个恨不得将天地都化作尸山血海的怪物。 而贾赦看着转过身，看着咆哮的忘心叟，嘴角开始上扬，缓缓地靠近着不断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的忘心叟。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不肯动手吗？”贾赦嘴角上扬。 “为什么？”忘心叟没有理会贾赦的问话，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话语，不断地问着自己。突然，他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贾赦的心口处，那可怕的劲力几乎是瞬间就压入了贾赦的胸膛。 “他们不杀你，那我来杀就是了。” 在感受到自己的劲力已经全部进入了贾赦的体内的时候，忘心叟几乎是瞬间就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向着周围众人招手，发出了畅快而又爽朗的笑声。他根本不看贾赦会怎么样，他只觉得，挨了自己这一招的贾赦必死无疑。 只是，笑着笑着，忘心叟就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真的以为，你能够杀死我吗？” 忘心叟猛然转身，看着那连退都没有退一步的贾赦，发出了恍若女子般的尖锐叫声，只是，在下一刻，忘心叟再一次朝着贾赦发起了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第161章 贾将军，你想要把这天下怎么样（3） 只是，这一次，贾赦没有跟之前那般的温柔。 一根手指头！ 只是一根手指头就穿过了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来到了忘心叟的面前，在这个老叟那歇斯底里的疯狂呐喊之中，贾赦淡漠地将自己的手指印记烙印在了这个老人家的额头眉心处。 “在我的面前，不需要你用疯狂来伪装恐惧，你的气，我看的一清二楚。” 贾赦那双眼眸之中有血色的辉光闪烁，但是，比之前魔魁眼眸之中所生出的光芒更令人胆寒。但是，此刻的下手，贾赦却并没有因为那魔性的爆发而丧失对于力量的控制。在给忘心叟留下足以击溃其意志的伤势之后，贾赦就带着那指头上的鲜血淡然地站在了擂台之上。 “所以，不知道诸位是否有什么想要请教的？” 贾赦居高临下看着正魔两道，那眼眸之中并没有存在蔑视，只有一种对于这些可怜的家伙，沉迷于欲望之中的人的怜悯，怜悯他们的弱小，弱小到连自己的意志都无法贯通。 “贾恩侯，别太嚣张啊！” 已经有正道之人骂出声。 只是，还没有等到贾赦说什么，那恍若肉球的朱四良已经撞开了拦路的人，来到了那个想要煽动人群情绪的家伙面前，那张本来冷漠的脸上就生出了几分残忍。 “我们京营的主帅想要战，你们这些白衣也只能够战，由不得你说什么嚣张。” 朱四良只是瞬间就捏着那个家伙的脸蛋，在那个家伙张牙舞爪之间将其抬到了半空之中，在确认这个家伙做不出什么更大的挣扎之后，才随手将这个废物丢在了一旁，朝着那个家伙吐了一口唾沫。 弱！ 朱四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手感，一脸不满。 “老大，你搞出来的方法不是很好啊，这些垃圾都能够进来。” 贾赦对于朱四良的质疑并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嘴角开始上扬。 “如果我不放这些阿猫阿狗进来，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在此地放肆呢？” 贾赦眸中光芒明灭之间，有一丝笑意升起。但是，在下一刻，贾赦就感受到这个宫殿之中的一些气息的消散，嘴角的笑意就愈发张狂。 已经有一些忍不住的家伙入瓮了。 但是，贾赦还在等。 他知道，正道也好，魔道也罢，想要当今天下的人可不在少数，只是这些家伙都隐藏着自己的野心，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藏在暗处，伺机行动。但是，贾赦现在已经给了他们最大的机会了——进入皇城。 那么，贾赦就不信这些家伙会不动手。 利益，足够的时候，这些家伙才会放手一搏。 当然，贾赦也知道，他需要争取一些时间，为这些逆贼聚集所有的力量争取一些时间。 毕竟，贾赦自认为是比较了解那个隐忍到了极致的当今，那个极为擅长隐忍的家伙哪怕是在面对杀身之祸，也只会在他认为已经将所有的敌人都引出来之后彻底掀桌子将所有的底牌都放在明面之上，一口气吞掉敌手。 现在，贾赦可是很想要知道，在这些年的时间之中，当今通过巧取豪夺之法搜刮天下所得的东西到底养出了什么东西。 而现在外面的鱼儿可还不够让当今提钩的！ 鱼儿，还不够大。 所以，贾赦需要将那些鱼儿再逼出去一些。 只是，贾赦愿意等，有些人却不愿意等了。 “阿弥陀佛！” 只是在看到贾赦眼眸之中那淡淡的血色闪烁，本来只是沉默的方盛和尚便从人群之中走出，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之中，这个老人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在催动功力将自己渐渐化作了那寺庙之中的金刚罗汉之后，才抬手念了一声佛号。 “老和尚本就有罪，本想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是，得了贾施主您的施舍，方得开悟。” “本来和尚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到您了。” “只是没有想到贾施主您最后还是没有把持住自己的心，到底还是入了魔道啊！” 在最初见到贾赦的时候，方盛和尚自己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堕入了心魔之中，无法自拔。但是，方盛自知，若非贾赦强得可怕，方盛单靠自己和那些师弟是绝对不能够看破那份心结的，更别说战胜所谓的心魔，真的得到解脱。 那一日的交战之中，贾赦的每一次攻心之战都在叩问方盛和尚的内心。虽然那一次的战斗将方盛的那颗禅心砸得粉碎，但是，不破不立，方盛才真正地见到了自己心中的少林。 “这一次，还是老衲来救您吧！” 知道自己不敌贾赦，即便是自己已经叩得灵山，入得佛门，方盛也知自己不敌这个可怕的家伙。 但是，即便是如此，方盛也要上。 方盛本来只是悲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感慨。但是，在下一刻，那份悲天悯人就被这个男人身上所染上的金色所覆盖。 佛的忿怒彻底展现在了这个和尚的身上。 在低语声之中，方盛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袈裟，将自己身上的伤势彻底展现在了群雄之前。 是的，方盛没有掩饰一丝一毫自己的失败，坦然地挺起了胸膛，在默念着佛号的情况下，一点点地走向了贾赦。只是，相对于之前那纯粹到了极点的金钟罩，此刻的方盛并没有使用那金钟罩，只是用那最为纯粹的肉身。 贾赦看着那方盛身上那因为自己的拳力而没有消退的伤势，并没有任何跟方盛动手的欲望。 不值得！ 如今的方盛并没有令贾赦升起值得一吃的欲望。 但是，此地，此时，此刻，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一战。 贾赦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擂台之上的几个人。即便是在贾赦插足了这场战斗都没有半分后退打算的几位，他们的意志已经足以令贾赦升起将他们的一切尽数吞吃的欲望。 不过，他们与贾赦之间多了一座名为方盛的大山。 “将军，请了。” 老和尚朝着贾赦鞠了一躬后，摆出了心意把的架势。 “大和尚，何必呢？” 贾赦则是将自己手指头的鲜血在自己的朝服之上随意地擦了擦后，缓缓地将自己的双手垂在了自己的身前。 第162章 贾将军，你想要把这天下怎么样（4） 贾赦看着那作为少林七十二门绝艺的母拳心法的架势，也是一脸郑重。 在之前，他领教的是作为武僧的方盛大和尚。 那时的方盛跟如今的方盛相比，相差甚远。 那时，方盛拳法招式之中虽然也有大家之风，但是，作为一个只会念经，却不知佛经佛性的和尚的拳脚还是差了几分味道。 如果不能够明悟自心，佛如何不是那欲界落下的天魔，如何能够将那无数门慈悲的绝艺练到极致，又怎么可能能够压制得了那天下怎么数都数不清的外魔，如何能够降服他自己的内心呢？ 而拳脚之中但凡带了几分犹豫，那么，对于真正诚于自己道的家伙来说，即便是方盛比他们强上一筹，他们也能够以弱者之姿战而胜之。 “现在，诚吗？” 谁也不知道贾赦的话语的意思，但是，方盛听懂了。 方盛在看到贾赦缓缓地摊开了自己的手掌，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手指弯曲，将自己的手掌化作了人类最为古老的武器的时候，方盛就有一种战栗的感觉。但是，已经开悟的方盛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战栗并不是所谓的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是的，方盛是想要帮助贾赦从入魔的地步之中走出，但是，他心中所思所想可不止只有这么一点。他还想要证明一些事情。 方盛记得那一日贾赦挥拳将方盛的师兄弟尽数击垮的身影，那蔑视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切都不值得留在他贾赦的心中一般。但是，方盛不甘心。他们少林寺祖师堂数百年家精研之下的七十二门绝艺绝对不应该只有这般程度，绝对不是连令贾赦满足都做不到的程度。 而如今，方盛，终于有机会在贾赦面前再一次证明少林寺的强大了。 在低颂佛号之中，方盛身上的金光缓缓地收敛，最后化作了一层薄薄的金漆融在了方盛的身上。 “和尚，现在的样子才有了几分驻世罗汉的样子。”贾赦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大和尚如今的姿态，脸上的笑容才变得如之前那般张扬和快乐。 贾赦，闻到了大餐的味道。 已经通过开悟将自己的内力血气尽数转化成佛力的男人单掌立在胸口，没有回应贾赦的话语，整个人恍若这凡尘之间的罗汉一般，在一步迈出，就有惊彻的狮吼声相伴，在众人都没有觉察的情况下，方寸之间追逐时间的八步赶蝉终于在蝉声响起的瞬间赶上了时间。 可怕的拳头硬生生地砸入了贾赦的胸口。 贾赦没有闪避，只是挺着自己的胸膛硬生生接下了这势若惊雷的一拳。 而这一拳，比贾赦想象得沉重得多了。 本来就因为横炼而比正常人沉重得多的身体终于在那一拳的轰击之下下意识地收敛了对自己肉身的约束，将自己真正的体重暴露在了众多人的面前。 可怕的重量，仅仅是站立，就将工部精心准备的擂台压出了坑洞。 但是，即便贾赦那已经超越了寻常战马的重量，也是在接受了方盛一拳之后，硬生生被砸得横飞而去。 贾赦的身躯直直地砸入了紫禁宫的柱子之上，恐怖的体重配合速度，撞得整个大殿都因为贾赦的横飞而震了震。 烟尘扬起！ 在场的正邪两道只是沉默片刻，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挥出了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的和尚，眉眼之中满是忌惮。 正道是忌惮方盛作为少林寺方丈，在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之后，少林寺扩张的步伐必然势不可挡。即便是这一代的少林寺的天才尽数陨落，只要方盛一人还在，就可以拉起那足以制衡天下诸多武林势力的少林寺。 少林，注定大兴！ 但是，少林寺兴盛之后就必然代表着其他势力的衰弱。 那么，衰弱的人会是谁呢？ 正道诸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少林寺周边的几个门派的掌门，在看到他们笑容之中隐隐露出的警惕和担心，这些正道之人也是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从来了此处就没有怎么说话的天地盟主。 天地盟主在之前出现的时候，正道就因为这位过于强大而苦恼过。 但是，在这位盟主自愿登上盟主的位置的时候，他们这些正道门派就意识到了机会，于是乎，他们一点点地将那一条条约束天地盟主的规矩套在了这位的脖子之上，一点点地将这位力量足以压制整个正道的盟主变成了他们所形成的的盟约的“狗”。 现在，更为强大的人出现了。 但是，只要还在正派之中，他们就有机会给这位强者加上枷锁，令他寸步难行。 正道是在担心强大的人会影响江湖的平衡，但是，魔道却是在担心自家的生命安危。 贾赦之前的强势，他们可是看在眼中。 但是，就是这样强大的足够压制他们魔魁的人却在方盛的一拳之下横飞出去，连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那么，等到方盛这个老秃驴空出手来的话，他们的命可就不是很安全了，甚至到时候说不定要提着裤腰带走路，生怕一步走错了惹来这个和尚。 不过，此刻，魔魁已经被压制，魔道众人也知道在不暴露自家一些手段的情况下，必然不可能是这个大和尚的对手。那么，只能够寄希望于那位自从他们出现就不怎么喜欢他们的贾将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履弱吧。 处于这样的心态，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几乎是在贾赦横飞，砸入柱子之中溅起无数的烟尘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按照使用自己的手段想要去烟尘扬起处看看贾赦如今的状况。 只是，等到贾赦将那周围的烟尘尽数斩开之后，贾赦才看了看因为遭遇这恐怖的一拳而彻底破开的朝服，脸上有一些心疼。 可以说是不当家不心疼。 之前贾赦没有管家里的时候，自己花多少钱只需要往公中取就行了。但是，现在，贾赦已经悄无声息之中将管家之权从老二媳妇那边取回来之后，他才知道了自家营收的艰难。 这一身朝服几十两银子，虽然说不够他贾大老爷几顿饭钱，但是，多少也是钱。 这笔钱省下来，说不定还能够多买一个宝贝呢！ 不过，在心疼之后，贾赦也就将自己身上的朝服褪下，随意地丢在了一旁。 而他的身上，没有半点的伤痕。 刚才的拳头，重，但是，还没有破开贾赦的肉身，跟那个老道士的拳头还差上几分味道。 第163章 贾将军，你想要把这天下怎么样（5） 贾赦看着那个没有丝毫松懈的和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之前的方盛对于贾赦来说，也算是一道大餐，但是，在跟现在的方盛比起来，贾赦这只猛虎觉得之前所品尝的那顿菜肴根本连前菜都算不上。 而现在，贾赦觉得，方盛这道菜一定要有名字的话，他觉得佛跳墙这个名字比较好。 “上次我就觉得你的金钟罩再进一步的时候会给你带来强大的攻击力，但是，没有想到，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突破我的防御了。” “但是，还仅仅是不错！” 贾赦就像是伸懒腰一般，可怕的魄力几乎从贾赦的眼睛之中渗透出来。 他啊，在品尝了这般用技巧与力量相辅相成而成就的拳法轰击之后，那双已经握紧的拳头微微地松开，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但，在看到那停留在原地的方盛，贾赦的眼神之中也不免流出了一分失落。 “不乘胜追击吗？” 贾赦迈开自己的脚步，几步就跨越了擂台与柱子之间的距离，重新来到了方盛的面前，再一次在方盛的面前站定。 贾赦的身形已经有了一定的膨胀。 贾赦在上一次的战斗之中并没有得到很棒的体验。贾赦觉得那是因为他太早地将自己横炼到极限的身体暴露出来，所以，在这一次的战斗之中，只有在敌人达到了一定程度，贾赦才会将自己的力量解放一部分。 享受战斗，品尝战斗之中敌人在战斗之中所爆发的智慧，然后逾越他！ 贾赦两只手微微地摊开，就像是在邀请方盛再一次攻击。 但是，在贾赦如此松懈的情况下，方盛依旧没有动手攻击。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恶趣味的家伙。他可跟这些不知道他底细的家伙不同，见证过了贾赦真正实力的方盛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在玩耍，即便是在修成了可称阿罗汉的他也无法迫使他认真对待， 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看待方盛的眼神，但是，贾赦在看到方盛那略显凶恶的眼神的时候发出了爽朗的眼神。 “对，就是这样的眼神。” “所谓战斗，就是抱着将对手杀死的心态无极不用。” “这就是所谓点到为止从来不是点到为止的原因。” “而且，佛门金刚的姿态不就是如此吗？” 几乎是在方盛刚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贾赦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了方盛那恍若涂上金漆的身躯之上。 硬！ 说实话，在刚才的拳头之中，贾赦就已经品味到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坚硬的味道。但是，刚才的那一拳所体现的东西还不够明显。但是，现在，贾赦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抑不住。 如果纯粹的硬的话，自然之中有许多的东西都是坚硬的。但是，那些家伙真的很坚硬吗？ 在掌握了力量的家伙面前，那所谓的坚硬根本就是虚假的，只是物体本身的特质罢了。 但是，它们的意志呢？ 虚弱的意志代表着虚弱的坚硬，那种可笑的坚硬在贾赦的面前真的就是一碰就碎。方盛之前的金钟罩就是如此，虚假地追求自然世界之中的硬，却忽略了佛道两家在精神之上所追求的永在之态。 而现在，看着即便是自己挥拳，都能够将自己拳头所造成的空爆乃至可怕的冲击力尽数吞下的那恍若金漆的佛力，贾赦那肆无忌惮的笑容之下才是汹涌无挡的军气的爆发。 烟尘，在贾赦的再一次用力之下爆炸。 只是一瞬，只是一寸，在贾赦的拳头离开方盛的肉身不过一瞬的时间，贾赦就凭借着一寸的巨力再一次爆发那足以洞穿那金漆的守护的力量。 面无表情的贾赦看着自己的拳头又一次烙印在方盛的身上的时候，脸色不免有一些沉重。方盛刚才的强大已经迫使贾赦在他身上使出了兵法——攻敌不守之处，攻敌必守之处。那可怕的拳锋就像是天下有数的骑兵，几乎是瞬间就通过二次穿插洞穿了方盛的防御。 鲜血，从方盛的嘴角流了出来。 而在下一刻，就在方盛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贾赦轰击方盛的那只手已经从方盛的怀里抽出，在方盛惊讶的眼神之中，贾赦缓缓地将自己的两只手高高地举过了自己的头顶，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个想要将自己拉回的家伙。 他知道方盛想要说什么，但是，贾赦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病了。 是这个世界病了——他们居然想要让一个本来就是最被战争所钟爱的家伙去守护那可笑的和平。 更何况，贾赦可是受够了这个所谓的一面需要战帅去守护，一面又要战帅去牺牲的世界和皇帝了。 贾赦脸色无比地郑重。只是，在郑重之下，贾赦那张本来还算是严肃的面庞之上露出了一丝根本不可能在贾赦脸上露出的笑容。 那笑容，纯净得吓人，纯净得除了杀意之外别无他意。 可怕的杀意倾泻而出，一点点地浸染着周遭的一切。而伴随着贾赦的杀意迸发的军气，就像是在这个无形之中为贾赦自己所塑造的战场之中就像是一面永远不会倒下的帅旗，宣告着贾赦的存活，宣告着贾赦的强大。 但是，方盛并不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强大。那份在觉悟之后就诞生的强大到可怕的心觉反而令他觉察到了眼前这个人心中的空。 “所以，用力量宣告着自己的强大，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空的你，又是何等的弱小？” 嘴角渗出了鲜血的方盛盯着贾赦，看着那个摆出架势的家伙，艰难地露出了笑颜。 贾赦没有回答这个家伙的问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拳头攥的更紧。 方盛敞开了自己的怀抱，连自己身上铺上的金漆也缓缓地收拢，汇聚在他的眉心的那一点丹红之中，表示自己根本不准备放手。 “贾将军，如果对我出手能够发泄你对于这个世界的破坏欲的话，那么，请尽情出手。” 方盛话音刚落，眼睛就缓缓地闭上，一幅引颈待戮的样子。 第164章 贾将军，你想要把这天下怎么样（6）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狡猾的家伙，也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佛道两家的神异是源于心的力量，但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窥探自己的内心，到底还是佛家的六神通之一啊！ “他心通！” 在贾赦喊破了如今眼前这个和尚身上所具有的神通的时候，所有心存野心之人也就默默地远离了方盛这个随时可能窥破他们内心所思的家伙。但是，他们又在觊觎方盛的力量，毕竟当上了权力拥有者都会想要一个能够看穿自家手下的能力。 不过，贾赦并没有后退，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望着这个用血肉拦下他霸者横栏之态的拳法。他并不害怕眼前这个人窥探他的内心。 或者说贾赦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地狱，要不然忘心叟也不会在窥探到贾赦的内心的时候就陷入了疯狂。 但是，贾赦知道，真正能够窥探他的内心而不疯狂的勇士，绝对不会因为他内心的可怕而感到恐惧。 只是，贾赦也是第一次被人嘲讽内心空洞，什么都没有。 贾赦在听到方盛的话语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面门之上，在一阵狂笑声之中，贾赦那手上面的鲜血一点点地滴落，在贾赦的额头留下了一道恍若猛兽爪击而留下的伤口。 “我的内心本就地狱，我看世界也是地狱。” “那么，大和尚，你觉得从我自己创造的可怕地狱之中走出的人又怎么可能善待这个世界呢？” 反问之间，贾赦的狂笑收敛，剩下的只有那近乎实质化的杀机所凝练的面甲缓缓地覆盖在了贾赦的脸上。与此同时，贾赦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老和尚嘴角所溢出的鲜血，身上的军气也缓缓地化作了恐怖的铠甲一点点地拼接在贾赦的身上。 “我的甲胄本来就是我亲手用军气锻铸的，跟寻常的兵刃不同，它没有灵性，它只是一件由杀戮之中来，由杀戮之中去的兵刃。” 突然，贾赦转头看向了听到自己的话语若有所得的魔魁，又看向了在魔魁手中不断嗡鸣的魔刀。 “兵法·显！” 在低语声之中，那恍若通天的军气旗帜在瞬间化作了一座帅旗落在了贾赦的身后，而于此同时，那浩瀚杀机之中，无数的呼号声之中，在场的所有的人被贾赦强行拉入了独属于他的世界。 看着那些沉默在自己杀气和军气之中的家伙，贾赦瞥了一眼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军气都没有任何迷茫的天地盟主，眼神之中才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色。 说实话，在领教了魔魁的手段之后，通过感知，确认眼前这位盟主并不是很强大的贾赦并不觉得眼前这个算得上是强大的天地盟主能够拦住魔魁的侵略，但是，偏偏这个家伙在情报之中却用自己的力量一次次地抵挡了魔道的暗算和直接攻击。 此刻，贾赦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真是没有想到，天下克制魔道那堕落人心的宝贝会出现在你的手上，难怪魔道在见到你的时候都要弱势几分。”看着天地盟主腰间悬挂的玉佩，看着上面在贾赦的杀气幻境之中所散发的淡淡青光，贾赦也是不免眼睛一亮，他的宝库里面可没有这样的宝贝，“不知道盟主可愿割爱？” 只是，贾赦这种冒昧的问话得到的从来都不是那天地盟主的质问，而是那毫不犹豫穿刺而来的剑法。 没有一丝躲避的准备。 天地盟主那恍若天外而来的神明朝着贾赦刺来的那一剑被此时最为恐怖的肉身用自己的皮膜，筋骨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此刻如此的巨大。 只是，还没有等到贾赦开口想要嘲讽眼前这个名不副实的天地盟主，贾赦就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肉身动了起来，在躲过从后穿刺而来的恍若从地狱之中走出的桃木刀，贾赦也是有一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红着眼睛的道士。 “我还以为在这个宫殿之中走出我的地狱的家伙会是方盛大和尚，没有想到是你这个小道士。” 小道士红着眼睛，没有一丝掩饰自己对于贾赦的杀意。 是的， 他本来还以为忘心叟和方盛和尚言过其实，但是，在真正经历了那般可怕的幻境之后，小道士却觉得自己的道心已经被眼前这个可怕的家伙用那近乎是自虐的可怕地狱给污染了。 阻道！除魔！ 几乎是在瞬间，小道士就意识到了自家老师令自己下山的原因了。 曾经的他还不想要下山，因为之前下山的师兄师叔师伯们都没有回来。 师傅也在一日日的等待师兄师伯师叔们回来之中一点点苍老下去。 他也知道自己的老师想他们，也曾经问过自家老师为什么不下山去渡他们回来。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家老师的道号，曰“镇魔”。 能够起得了如此道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岁月的消磨而日渐衰老，只有大魔，只有大魔！ 武当山，那龟蛇盘的地势联合自家老师，以天地人三势镇着一尊天下大魔。 也正是因为如此，足以见那人间百二十年花谢花开，见那朝代两甲子变更的道门大真人在小道士临行之前让小道士就已经算到了自家师傅的寿元大限。 就在今日，就在今日！ “缘来不是道友，而是道敌！” 小道士的眼眸之中像极了供奉在武当山之上那游戏红尘，却将世间的一切邪魔都尽数荡去的真君。在一吞一吐之间，凝练到极致的道家真气在勃发之间所升腾的气焰几乎是将这尊小道士遮蔽，化作了那荡魔真君坐下的那位杀伐之意极盛的大圣！ “魔头，我说老师为何赶我下山！” “你逃出来了！” 小道士本来以为此次下山不过是来游历红尘，入世而出世，再入山门。只是，在见到那已经将自己的杀气化为面甲，将自己的军气化作铠甲，在此地勾勒出一片阎魔大世的可怕男人， “魔头，此世不是你该出世的时候。” “贾将军，这天下，我老师守了一辈子的天下，不是你该动的东西！” 道士怒目，剑起惊雷。 第165章 陛下，你不能够这样对我 万里无云的夜晚起雷。 轰隆！ “哈哈哈，陛下，这是连上天都站在我的身边。” 似乎是听到了雷声，觉得是上天来帮助我惩治这个昏庸的皇帝，戏法师杜春秋也只是摸了摸自己一只手上面缺少的手指，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干裂的嘴唇，瞥了一眼那个陷入自己的梦之中的鬼，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但是，皇帝并没有因为这个人的这些疯言疯语而感到惊慌失措。 在刚才，他就已经感受到了紫禁宫之中贾赦的气息变化。之前还算是温和的贾赦终于展现出了战帅应该有的样子了。 在当今的记忆之中，虽然说在御书房之中的贾代善是很慈祥的，但是，他身上所散发的那前所未有的杀气令除了贾赦以外的所有孩子都不愿意，都不敢靠近这位只要得到效忠就会在储位之上有很大优势的国公爷。 战帅，从来都是一群将天下沉浮也好，和平也好都看得比什么都轻的家伙。他们只是在乎他们喜欢的东西不会被破坏。而神奇的事情就是这些狂热，霸道，疯狂的战帅在品尝到了和平的滋味之后，他们就会不约而同地爱上和平，进而才出现了定鼎江山。 说实话，在天下都没有巨大战事的情况下，京城如此安逸的地方居然能够催生出贾赦这个怪胎，当今也是很惊讶的。但是，在惊讶之余，当今还是选择了拉拢。不然，建朝至今获得愈发困难的国公之位又岂会轻易赐予贾赦，哪怕贾赦拥有了战帅的实力也是一样。 在那个时候，当今手底下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在对抗太上皇的时候就已经捉襟见肘。如果不及时招揽贾赦的话，迫使他倒向太上皇，那么，那个日渐好转的太上皇说不定真的会重新登上皇位。 到时候，当今相信自己，那个已经品尝过权力味道的自己绝对会为了自己的权力而奋起反抗。到时候，当今都不知道他们父子两人会闹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收手。要知道，皇帝的位置啊，哪怕是他们两父子重新掀起一场京城屠杀，再一次举起屠刀也不为过。 而如今，因为贾赦的两不相帮，当今和太上皇才渐渐地在朝堂之上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太上皇虽然还是需要批改奏折，甚至他身边的那位所谓掌印大太监还是掌管着整个宫殿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 但是，那位大太监也在悄无声息之中将自己手底下的部分权力交给了自己的干儿子以及当今陛下。 是的，即便是那位大太监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他会老去，太上皇会老去，真的有那么一日，太上皇先于老太监走的话，这个皇城之中就必然没有了他的位置。与其那时惨淡收场，不如现在早日就倒向当今。 要知道，当今现在可是春秋鼎盛啊！ 因此，当今在皇宫之中在太上皇身边掌印大太监的帮助之下默默地在皇城之中进行了无数他准备的计划，其中就有好些获得了相当巨大的成功。只是，那些成功之后的东西都默默地成为了皇帝的底牌之一。 这位莲妃的死，也是这位皇帝一手造成的。 她的心太野了，野到了即便是当今都不容许的地步。 “陛下~” 莲妃还在呼唤着当今。 只是，当今在看到那半身是蜘蛛的丑陋女性，脸上露出了平日里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的厌恶的表情。 当今已经想起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但是，正是因为知道了莲妃的身份，他的眼睛之中才闪过了几分不耐烦。 他后宫之佳人之多，天下不可能有人可以出其左右。如果每一个人都要皇帝付出真心的话，皇帝是根本忙不过来，更不会有如此之多的情感交给众多妃嫔。 在后宫之中，皇帝从来都是一个冷酷的家伙。 或许会有人得到一段时间的宠爱，但是，如果盲目觉得皇帝爱上了她，那么，皇帝就会用最为真实，最为可怕的手段告诉那些妃嫔，他们的所思所想就是取死有道。 “陛下！” 本来还算是温婉的呼唤在没有得到当今的回应之后，那本来就算是丑陋，只剩下上半身还算过得去的女人整张脸就变得异常了起来。本来还只有一双的剪水秋眸旁边又生出了三对眼珠子。只是，那些眼睛之中不再是黑白分明的眼睛，而是纯粹到了极点的黑。 “陛下！” 那一声声的呼唤之中带着几分莲妃对于当今的怨恨。 但是，哪怕是蛛丝已经蔓延到了当今的面前，那些武将都被莲妃手中操纵的那一张张网给缠住，拦下了他们再一次靠近当今想要保护当今的准备。 当今的身前，就只剩下那几位还算是老成持重的老将军和几个老儒。 “孽障，你想要对当今陛下做什么？” 只是，这几个老儒生对于眼前的这个恍若鬼魅一般的鬼物并没有半点恐惧，甚至在他们抬眸，确定眼前这个女人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们的陛下的时候，那一身蕴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刚烈正气就从他们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没有诗词，没有经义，有的只是那将言语化作了漫天星河的沉重。 这些老儒一辈子钻研文字下来所积攒在他们胸腹之中的那无数的知识在那沉重浩然之气的催动之下化作了一颗颗大字，恍若流星一般砸入了那将像是将这个大广场都笼罩的蛛网之上。 一个洞，两个洞，三个洞…… 每一次的文字恍若流星坠落，就给那身上满是怨气，一步步走向异化的名为莲妃的妖魔给予沉重到不能够再沉重的打击。 “陛下~” 莲妃嘴角有紫色的鲜血流出。 她依旧在呼唤着当今。只是，这一次，莲妃可不是只是在呼唤当今的名字。那檀口之中所呼出的声音却有着一种诡异的波动，似乎是想要将那位当今拉入由她所编制的梦里面。 “陛下~” 在呼唤的时候，莲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似乎是已经看到了当今那迷醉的眼神，看到了当今在梦中呼唤她的名字的场景。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位莲妃想要做什么大梦，可怕的文字砸穿了她的肉身，无数的兵戈斩在了她虚无缥缈，虚实不断变化的身体之上。 而她的梦，被更为可怕的梦所压碎了。 “不~” “陛下，你不能够这样子对我！” 尖叫着，莲妃两只手抓在自己的脸上，那可怕的爪子在莲妃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第166章 冥顽不灵 贾赦在那个科学萌生的时代就已经从那群将世界都纳入了他们探索范围的狂徒的口中了解了雷霆的伟力，甚至在那个时代同样有天命之子已经开始将雷霆转化成他们自己的技术而应用于生活，更有奇人能连续抗下七道天雷的轰击而不死。 贾赦觉得，自己虽然不是所谓的天命之子，但是，自己所修行的横练之法只需要给他时间和机会来缓冲雷霆的冲击，他就能够抗下雷霆，并最终将雷霆视作一种磨砺。 只是，现在，贾赦觉得，是自己草率了，那横炼的肉身令他忘却了对于天地的一种敬畏。但是，现在，贾赦觉得，自己会郑重对待每一道天雷的。 身上被雷霆所灼烧的肌肤在一瞬间从贾赦的身上剥离，在呼吸之间，就像是兵营之中吞吐新兵，贾赦身上的细胞默默地将自己死去的同胞尽数抛下，换上更为年轻的细胞作为替补。贾赦那直接承受雷霆而出现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但是，在此期间，贾赦并没有办法移动，只能够任由眼前这个道士踩着天罡步，在吞饮周围的力量的情况下，再一次催动那天空之中恍若呼应他的震怒而出现的雷云。 乌云翻滚，那漆黑若墨的夜空之中，群星闪耀之下，就在紫禁宫的上方，迎着满月，有雷霆在乌云之中翻涌。即便是那浩瀚的月光洒下了淡漠而又冰冷的光芒，也不能够遮掩那雷霆游走之中所显露出的狰狞。 轰隆~ 声音，在雷霆之后震慑着周围的一切。 雷霆，在酝酿。 看着眼前这再一次使出来的雷霆，贾赦没有一丝的恐惧，但是，那将天地一切都视作无物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一种对于眼前这招的好奇。 “这招叫什么？” 只是，贾赦的问话没有得到小道士的回话，那双剑眉之下的星眸璀璨之下有两行血泪流出。 在此刻，小道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道符篆。 那是他临行之前自家师傅所传，那道师傅在千叮咛万嘱咐之中吩咐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使用的符篆。曾经的他还笑话自家老师为什么会将一道请神符交给他，明明给他一道清心符都会比请神符更有效。 那个时候的老道士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的回应。 但是，现在，小道士明白了。 老道士给的请神符？ 请的是什么神？ 那根本就是老道士的命符，一旦催动，无论小道士想要呼唤什么神明，来的人都会是老道士，也只会是老道士。 那个家伙，早就在自己算出了大限的时候就已经为小道士准备好了一切——那个老东西准备用他自己的命来换他宝贝徒弟的命。 可是，小道士怎么可能会愿意这么用！ 突然，小道士意识到了自家师兄们为什么都没有回来！ 眼角有所谓的泪光闪烁，但是，在连带着血水一柄并擦拭去的小道士吐了一口血沫，在看着自己最好的道袍上面沾染了些许鲜血。 “老道士，小道士绝对不会用你的符篆的。”呢喃之中，小道士咬破了自己舌尖，在逼出了一丝心血之中，一只手在那雷霆走动的桃木剑之上飞快地画着符篆。 是的，武当是不擅长符篆。但是，不代表着道家诸多门派都不擅长符篆。 这些年，小道士可是在道家诸多门派之中都挂单修行过，虽然没有接触各大派的核心经文，但是，多少也已经从他们的经文之中学习到了一些雷法。 “老道士，看着，小道士今天就为你渡这命中大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那因为鲜血而催动的雷霆的声势愈发宏大。 见到那小道士即便是损耗心血都要挥舞出的第二道雷霆已经蓄势待发，只是刹那间，贾赦那本来还算是高大的身形在此刻化作了一尊近丈的大汉。那本来还算是白皙的肌肤此刻却在上面涂上了一层漆黑如墨的军气和杀机。那浑厚的气血终于冲破了贾赦的限制，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虽然在之前就已经暴露在众人面前，但是，从众人的表现上，贾赦就已经看出了大和尚的守口如瓶。 只是，贾赦并不觉得自己在隐藏自己的实力的情况下能够在那可怕到不分敌我的雷霆之下生存下来。 因此，全力！ 贾赦几乎是瞬间，血气和军气的碰撞之下，他本来还算是完备的铠甲就被那可怕的血气所冲开，但是，那凝练到极致的血气也在瞬间完成了凝结，裹挟着那破碎的铠甲重新黏贴在了贾赦的身上。 梼杌吞世铠！ 梼杌者，凶兽也，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之兽！ 而贾赦，从未准备回返，自然也是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之人。 那双披头散发之下闪烁着猩红的眼眸跟那梼杌吞世铠身上梼杌的眼眸呼应，那前所未有的顽固之姿一点点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着因为雷霆的震荡而有一些清醒，但是，还没有彻底从幻境之中逃出的家伙们惊讶的眼神，贾赦那有一些沙哑的声音在这个大殿之中响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要这么早就暴露。” “现在的话，说什么也晚了，那么，就请诸位跟我一起赴这场注定会跟死亡交杯的厮杀吧！” 贾赦那大胡子因为雷霆而变得焦黑，脆弱。只是贾赦一笑，就彻底化成了飞灰。但是，贾赦那隐藏在甲胄之中的面容却根本没有一丝的变化，甚至在展露出自己的全部之后，那狂野的姿态之下，贾赦已经开始握拳。 跟之前的握拳不一样，那是源于生命最初始的握拳，而此刻，冥顽不灵的贾赦自然回忆起了曾经诞生之时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贾赦腹腔在呼吸之下发出了恍若雷鸣的声音。 贾赦在筋骨之间震荡的雷音，此刻跟周围那大作的雷声相呼应，呼唤着雷霆的降临，呼唤雷霆劈向自己。 “所以，小道士，你还在等什么？” 贾赦挑眉，看向了小道士。 而小道士，则是吐了一口鲜血之后，手中的桃木剑也随他的手臂下落而劈砍了下来。 雷霆再起！ 第167章 就由老道来吧 莲妃的脸上有一些龟裂。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月朗星稀的夜晚会有无数的群星伴随着明月而生，更不知道为何在明月的周围会有乌云密布，雷霆阵阵。 但是，莲妃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够很好地躲避这些雷霆的溅射的话，她，说不定就会死，死得比自己之前死亡的时候还要难看。 “陛下，为什么？” 只是，她不甘心，明明自己朝思暮想，想要彻底杀死的男人，想要将他也变成鬼，跟自己一起朝夕相处的男人就在眼前，但是，她却无法逾越那几个大儒的浩然正气，更无法挡下那武夫所勃发的军阵煞气。 “啊！” 发出尖锐的咆哮，在溅起一阵烟尘，这个已经恍若蜘蛛的女人就将仇恨的眼神看向了那个将她放出来，却不愿意给予她更多帮助的戏法师杜春秋。 “他不愿意来陪我，那么，你来吧！” 那尖锐的爪子已经伸出，想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给抓住。 但是，早知鬼物反复无常的戏法师从来就没有将自己的真身留在这只蜘蛛鬼的身边，或者说即便是有机会向皇帝复仇，这位戏法师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真面目展现在自己的仇敌面前。 因为仇敌就是仇敌。如果不能够做到一击必杀的话，那么，皇帝的报复根本就不是戏法师一介女流所能够承受的。 更不用说，在皇帝的背后还有无数被他统帅，渴望军功封爵的战士，还有无数想要飞黄腾达的儒生。 戏法师看着穿过了自己胸前的爪子，在看到眼前这个鬼物眼神之中所升腾起来的凶光，她并没有一丝在意。 与虎谋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在下一刻，莲妃尖叫着将自己的手从杜春秋的胸口拔出，看着那修长的指甲上面所刻印的卐字，身上的黑气升腾，想要将其中所升腾的佛音给湮灭。 “你这个家伙，你也骗我！”莲妃眼眸之中猩红的光芒闪烁。 只是，还没有等到眼前这个蜘蛛女鬼向着戏法师继续发难，之前搅碎了蜘蛛鬼的梦境的可怕梦境已经扩张，就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猛兽，根本没有在意眼前的人到底是何等尊敬，只是一口，就将在场所有的人都尽数吞入了自己的腹中。 大梦，弥天，开演！ …… 那位一点清净足矣的道长，他的手已经握不住那激发了天雷的木剑，甚至在两次激发天雷之后，修行不够的他连站立和握拳的力气都几乎消耗殆尽。 在勉强用自己手中的桃木剑将自己的身子撑住之后，他抬着脑袋，勉力支撑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着那被自己雷霆劈打的怪物的情况。 只是，在那一片焦黑之中，有一个赤足踏出。 其上有火焰焦灼过的痕迹，但是，那痕迹在呼吸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只手将烟尘挥散，贾赦那愈发雄壮的身体展现在了众多人的面前。 贾赦那猩红的眼眸之中有雷光闪烁，但是，在转瞬间，贾赦眼眸的开合之下，雷光也就被那勃发的血气和军阵煞气所吞没。 冥顽不灵之人，拒绝着世界上一切伤害他的东西。 那取自四凶兽梼杌之意的兽铠将自己的主人保护得很好，甚至在那可怕的雷霆之下，冥顽不灵之人还唤醒了那将天下都当成了食物的怪物。 贾赦胸甲之上描绘的本是梼杌的身影，但是，此刻的身影却跟梼杌的形象有一些不一样，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贾赦吐了一口气，将自己因为雷霆劈下而生出的淤血尽数吐出之后，那通体晶莹的身躯之中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迷醉的香味。 贾赦在闻到那股香味的时候也是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作为大老粗，贾赦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娘唧唧的香味，但是，看到那些几乎被香气所诱惑，重新沦陷入自己梦境的家伙，抬眉之间，难以言喻的凶厉从贾赦的眉间所散发出来。 “还有更好的吗？” 贾赦抬头，似乎是感觉到因为雷霆的落下和自己实力的全部展现，自己的梦境已经化作了一只可怕的猛兽肆意地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入了自己的梦中，其中就包括了所谓的皇帝。 那些家伙现在所在的环境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真的沉沦梦境，成为贾赦那浩瀚军旗之上的一个傀儡。 这还是贾赦从猛虎身上所学到的一个比较残忍的东西——为虎作伥。 这真的会被成为贾赦的傀儡，将自己的一切乃至周边的一切都奉献给贾赦。 只是，就在贾赦还想要靠近那个已经站不住的年轻道人的时候，贾赦身子一下子就微微低俯了下去。 因为那个小道士身上的气息已经发生了一点点变化，变得不像是那个小道士，反而有一种岁月陈酿之后才会诞生的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然杀机。 小道士本来因为过度催动雷霆而接近失明的眼睛突然睁开，那双淡白色的眼睛之旁挤入了一双全黑的眼眸。 黑色眼眸在眼眶中转动了半天之后，小道士才勉强活动了一下脱力的身子，在一呼一吸之间，天地间有难以言喻的气息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年轻的道人所吞噬。 “发现了吗？”小道士口中所发出的声音有些苍老，完全不是小道士之前所吐出的那饱含凛然杀机的年轻咆哮。 “来者何人？”贾赦低声问道。 “阁下将我家小徒收拾得这么惨，就认不出来我这一身跟小道士如出一辙的力量吗？” 歪着脑袋，任由自己体内的废血沿着七窍流出之后，小道士重新将自己手中的桃木剑拿在了手中，用一种近乎玩味的眼神看着这个已经摆出了谨慎对敌，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猫的贾赦贾将军。 “轰隆！” 雷霆炸响。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小道士那勉力支撑的一两道雷霆。 借着满天月光，这个表面上年轻，实际上是一个老鬼的道士唤来了漫天的雷霆，那刺耳的雷鸣声几乎是要将整个大殿都化作了齑粉。 “咳咳咳~” 那个借着小道士的身体不远万里投来目光的老道士目光清冽，没有一丝杀机，但是，天地却因为这个老道士的低语而发出了可怕的声响。 “这一次，就由老道来领教贾将军的高招吧！” 第168章 宗门，先行 话音刚落，那在紫禁宫之上满盈的雷池就像是受到了别人的呼唤一样，猛然打开了放水的闸门。 雷霆就像是流水一般倾泻而成。 雷霆之前是暴戾的，是狂暴的，哪怕是在还没有来到贾赦的面前的时候，依旧令贾赦能够听到雷霆的轰鸣声。但是，此刻的雷霆却如水一般，在从天穹倾倒下来的时候，没有一些声音。 但是，贾赦身上的汗毛却已经竖了起来。 危机！ 大危机！ 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贾赦的身影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这个大殿之中。 但是，这并不是贾赦使用了什么障眼法，更不是所谓的兵法·瞒天过海，纯粹是因为贾赦的速度快到正常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贾赦的行动速度。 强悍的肉身带动了贾赦那可怕的身体，在这个大殿之中掀起了可怕的风暴。 不过，不远万里强行勾动自己的符篆强行降神于此的老道士的眼眸之中没有一丝的温柔。 他给自家弟子的请神符之中本身就藏着几分他的元神，在确认自己的弟子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劫难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催动请神符，强行降临自家弟子的身体，为他抵挡此次的劫难。 只是，饶是他已经算到了这个程度，也没有想到自家弟子会倔强到如此的境地，明明老道的大限根本没有办法避免，也不愿意催动请神符唤自己降临来降魔。 现在，老道士操纵着小道士的身体，在手中法诀掐动的情况下，那本来狂暴的雷霆被本来就修成了道门难得一见的符篆大宗师此刻向着眼前这个借着身体躲避雷霆的兵道宗师发起挑战。 “强者，别跑啊！” “欺负小辈有什么本事，老道士现在隔着千山万水与你对敌，也算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实力。” “那么，不跟老夫好好地打上一场吗？” 越是到了大限，这位小道士的师傅的脾气就愈发暴躁。 在这些年，他看着自家师弟，徒儿们一个个远走。明明平日里温和的他们即便是遭逢大劫难都不愿意回转，倔强得很。对于他们的想法，老道士都看在眼中，他自然是知道那些被自己养大的道门下一辈心中的所思所想。 大道独行，如果需要别人帮助的话，那么，本来有实质的劫难必然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心劫，一着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但是，在修行已至符篆大宗师的老道士的眼中，他们的那些所谓的坚持都是放屁。 他们宗门为什么创立？ 道门为什么会诞生？ 求道何等艰难！ 所谓的宗门不过是先行者带着自己的经验引领后来人前进，至少令他们能够少走一遍弯路。当然，所谓的前进和寻道不代表着他们这些先行者都是正确的，只是，在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先行者拥有了足以压制那些后来人的实力，能够在他们暴走的时候压制他们，至少不会走火入魔，彻底陷入疯狂。 但是，现在，这些痴儿想干什么？ 把他这个老道士当成了快要死的老头儿一样。他还轮不到这些连自己的道路都没有走出的幼苗鄙视，至少他这个老道士是死在自己的求道之路上的。 在强行接受了小道士的身体之后，老道士就已经感受到眼前这个小道士在刚才催动雷霆的时候体内所遭遇的痛苦。 五脏俱焚！ 强行催动雷霆，还是两道雷霆，那至刚至猛的雷霆又岂是这些修行还不到位的小家伙所能够承受的，甚至如果他不来，老道士毫不怀疑自己的小弟子的根基都会被那可怕的雷霆尽数焚毁。 而对于令自家弟子做到如此地步的家伙，老道士如何不怒，如何不生气！ “强者，别跑啊！” 那恍若沼泽的雷霆在老道士的控制之下化作了一座恢弘的宫殿，一瞬间就将整个紫荆宫尽数摧毁。 这座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大殿彻底崩塌。 但是，这可怕的雷霆并没有令那些建筑的碎块落下，只是落下的瞬间就被那可怕的雷霆所包裹，然后粉碎。 黑色的烟尘在此地飘起。 而老道士则是操纵着自己弟子的身体，看向了那被自己的雷霆逼到了角落之中的贾赦。 可怕的雷霆化作了浪潮，在这个老道士手指虚空轻点，无数的符篆飞出的瞬间，朝着贾赦砸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贾赦身上的铠甲之上的面容彻底变化了，化作了那一张丝毫不掩饰自己饥饿的兽头。 兵法·饕餮！ 眼眸之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贪婪。那修行之中无意识之中锻炼出来的强健五脏六腑在此刻发出了恍若雷声的嗡鸣声。 之前的贾赦是在逃跑，但是，同样也在不断地逃跑之中吞噬那雷霆之中的味道，想要将这雷霆化作自己修行的资粮。 而如今，在确定一般的兵道修法无法将那所谓的雷霆吞没，化作自己的军阵雷煞之后，贾赦才默默地将自己这些年的修行之中开辟出诸多兵道修法之中最为危险的几个拿了出来。 如果不是面对如此强敌，贾赦根本不准备拿出来。 “老道士，如果不想死的话，带着你的弟子赶紧离开吧！” “这个东西出来之后，老子可不敢保证你们会不会有所谓的身体存留下来。” 贾赦嘴角有晶莹分泌而出。只是，还没有等到老道士反应过来，前所未有的食欲就裹挟着贾赦分泌的口水滴落，滴落在那由雷霆所覆盖的地面之上。 别看只有那么几滴口水，几乎是瞬间，那前所未有的食欲就像是重锤一般将这由雷霆所摆成的大殿砸出了几个坑洞，甚至前所未有的腐蚀性连那至刚至强的雷霆都被那口水尽数吞掉。 贾赦披散着自己的头发，那身上的铠甲之上数张狰狞的兽嘴张开，在雷霆如浪潮来到贾赦的面前的时候，贾赦也只是在那可怕兵道修法的影响之下朝着那雷霆浪潮扑去。 “噼里啪啦！” 一连串的雷霆炸响之中，老道士眉眼低垂，他最终还是在贾赦面临雷霆的时候将雷霆最为恐怖的伟力绽放了出来。 第169章 空洞，饕餮吞世 空洞！ 这是方盛对于贾赦的形容，但是，此刻用来形容贾赦周围的一切也不为过。 所有的东西，金石碎铁，在贾赦那可怕的牙口之下尽数被嚼碎，吞咽下去，甚至那恍若流水，无时无刻不在碰撞，爆炸的雷霆也被贾赦用那可怕的牙口吃下。 只是，吞吃雷霆对于贾赦来说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梗着脖子的情况下，贾赦仍能够感受到雷霆在自己的咽喉之中炸裂，给自己带来极大程度上的损伤。 贾赦嘴角有鲜血流出，但是，贾赦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在确认雷霆对自己的益处之后就愈发大口地吞吃雷霆。 咔啦~ 咔啦~ 土石雷霆，尽数被贾赦吞吃入腹。 “好牙口！”老道士拍手，对于眼前这个相对于他来说小上太多的兵道宗师的胃口表示了该有的尊敬。但是，在下一刻，那一切的赞许就化作了可怕的杀机。 兵者，集众之道。但是，此刻的贾赦可没有什么兵将在身边，只有他孤身一人的存在。但是，偏偏就是这么的一个家伙，仅仅是孤身一人却是迫得在他严苛的要求之下都几乎出师的徒儿准备拿自己的性命去跟他拼杀。 何等恐怖的法和道！ 但是，这并不是他对于贾赦产生杀意的原因。 看着那随着进食而变得雄壮，眼看就要突破丈许身高的贾赦，老道士都觉得，如果不是如今天地不允许存在所谓的仙神，说不定这个家伙就会跻身那漫天诸神之中。 但是，现在，老道士在这个家伙身上闻到了一股妖魔的味道，不是纯粹的妖魔，反而像是跟妖魔接触之后才生出的气息。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去仔细搜索那隐藏在暗处的妖魔了。 他，现在只能够将眼前这个或许接受了妖魔恩惠的家伙给杀死，用自己大宗师的性命来拼死这位天下难得出现的叫世间起刀兵的怪物宗师，用自己大宗师的性命将自己的门人和天下宗师那追求安逸的心给唤醒。 许久没有这般痛快的老道士的眼眸之中浮现了几分喜悦。 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大限，老道士就从自家弟子的眼中看到了对于自己的可惜！ 但是，真的可惜吗？ 老道士不觉得。 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携着自己手中的法剑横扫过江湖，他也曾跟着自己的妻子相约白首，也曾教养门徒一十三位，个个成才，以壮他武当山真武观的声势，也曾孤身一人裹漫天雷云落妖魔首级，也曾丹炉真火烧起练成一枚金丹！ 他，这辈子，肆意过，快活过，痛苦过，骄傲过，满足过，那么，一死又有何妨？ “妖魔！” “天下已经承平许久，已经禁不起你们折腾了。” “还是跟老道一起入灭羽化吧！” 看着那不断进食的样子，老道士的心中湖光也泛起了涟漪。那张脸上，露出了一种洒脱的笑容。 如果仙道只知生，而不知死，那么，又何须追求所谓的仙道。 仙道渺渺，人道茫茫！ 更何况，此刻的一死可以带走天下大魔，一死何惧！ 在叹了一口气之后，老道士便抬起了手臂，像是在跟天地索要什么。 “来！” 就在他身外的那恍若游龙的雷霆在嗡鸣声之中坍塌成了一颗漆黑的珠子，一颗纯白的珠子。老道士小心翼翼地将那两颗雷霆所凝聚的珠子握在手心，在眼眸闪烁着些许慈祥的情况下，将自己放在小道士怀里的那张请神符取了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家师傅的决意，小道士的身体开始挣扎了起来。但是，在下一刻，他的挣扎就被老道士请神符之中的元神尽数镇压。 “痴儿！” 对自己的徒儿言语一句后，老道士就眉眼含煞，那如挥臂使的雷霆在一瞬间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大殿之中。 老道士就像是一道虚影，从小道士的身体之中走出。 在小道士根本扛不住老道士那吞没天地，恢复自身的手段而带来的困倦之感的时候，老道士那虚幻的身影此刻却化作了实质，缓缓地拍打着眼前这个小道士的脑袋，就像是曾经哄这个害怕雷霆的小道士睡觉一般哼唱着道门之中专门为儿童开蒙的道歌。 小道士想要说什么，但是，那沉重的眼皮和随着天地不断灌注而带来的强大肉身疲倦将眼前这个追求了一辈子清净的小家伙给击垮了。 在确认自家弟子陷入了沉睡之后，老道士那恍若实质的元神才静静地站在那个将一切都啃食殆尽之后就像是一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般的贾赦，朝着眼前这个家伙作了一揖。 “贫道武当山真武观观主，特来请教贾赦将军的高招。” 贾赦没有回话，只是，在老道士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他那狰狞的野兽姿态就已经来到了老道士的面前。 贾赦不是很喜欢这几门禁忌之法的原因就是在开启的时候会陷入一种难以自控的情绪之中。 梼杌是顽固，是将天地都排斥在自己之外的顽固，舍我之外，别无他物。 饕餮是贪婪，是将万物都纳入自己的猎场的贪婪，非我之物，皆为资粮。 更不用说是那更为凶厉的穷奇和将一切牺牲一切而换来天下极速的混沌。 那爪牙的碰撞之下，贾赦所化作的狰狞猛兽身上所洋溢的煞气几乎是令老道士怀疑此刻的他回到了亘古洪荒之时，真正面对那山海经之中连自己都吃掉的猛兽。 不过，老道士在经历了这些年的厮杀之后所带来的战斗直觉并没有令这个老道士在作揖的情况下陷入被贾赦攻击的被动局面之中。他那两颗明显凝聚了他修行大成之法的两颗珠子在他的身边盘旋，几乎是瞬间就撞飞了扑来的贾赦。 只是，在撞击的瞬间，老道士的眼眸就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刚才她能够感受到自己那两颗雷珠之上的能量被吞掉了一部分。 贾赦身上的饕餮吞世铠之上，有另外一张嘴巴在开合之间将黑白相间的雷霆吞下。 “呼~噜~” 贾赦的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舒服的嘀咕声，只是，伴随着吞噬，那本来就狰狞的铠甲在贾赦本能地操纵之下缓缓地将他的全身包裹。 饕餮，在品尝了雷霆的美味之后，才真正地将自己的面目展现在了给他投喂了佳肴的家伙的面前。 贾赦在那厚重的铠甲之下，朝着老道士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第170章 我以此身，邀你同往黄泉 两颗环绕着老道旋转的雷球在瞬间炸开，化作了无数的雷球环绕在老道的身边。 老道的脸色有一些郑重。 本来作为一个已经油尽灯枯，濒临羽化的老道士，他千里之外借请神符降下元神为自己的弟子护道已经是花费了巨大的心力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大限之日所面对的怪物却比往日之中降服的妖魔还要狂暴，不，应该说是比那位还要可怕。 此刻的老道也顾不上在自己的肉身能够扛得住他这般压榨了，直接虚空借力，接引自己遥远的身体的力量降临此地。 贾赦的情况很奇怪，至少在这个老道士的眼中，他还没有到看透贾赦如今的兵法的程度。 大宗师？ 不不不，即便是大宗师都不能够保证彻底破开眼前这个家伙兵法的立意。这个家伙取自那山海洪荒之中猛兽的立意实在是太高，即便是后数三百年，说不定都没有什么人能够走出跟这位兵家宗师所传下的樊笼，再辟新道。 兵家！ 老道士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之中才想到了兵家那几位彻底改变了兵家局势的祖师爷，眼神之中有一些谨慎，看向贾赦的眼睛之中也带了几分打量。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端的是有几分兵家祖师，坐那高庙莲台的样子。 只是，可惜，奈何此道几近魔道！ 在低颂天尊法号的时候，老道士周身无数的雷球就在一瞬间炸开。但是，那氤氲雷雾并没有减弱老道周身的防御之力，甚至在贾赦靠近老道的瞬间，无数的雷霆就像是瞬间被点绕，爆炸所掀起的可怕气浪重新将贾赦砸回了原地。 而爆炸所掀起的气浪却对老道的元神没有任何的伤害，反而那可怖的力量在无形之中滋养着老道的元神，令他能够在这圆月之下存活更久。 领北极四圣之名，统麾下众神而成阴阳之相，镇压众妖，荡尽群魔的道门祖师所传下的道统如何会被眼前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击溃，那岂不是太小看武当山真武观的传承了吗？ 那无数的雷雾铺天盖地地朝着贾赦扑了过去。 但是，刚才被可怕雷霆炸回了自己所在方位的贾赦并没有因为那些雷霆受到任何的损害，反而因为那可怕的轰击而在铠甲之上生出了更多的嘴巴，在类似金属的獠牙的碰撞之下，之前所造成的光与热也被贾赦尽数吞掉。 那双本来还算是黑白分明的眼神之中已经被兵道杀气所侵夺，只剩下最为可怕的漆黑。 但是，随着那漆黑的眼眸转动，在确认了老道士的位置的时候，贾赦的身影也渐渐地没入了那可怕的铠甲之中，真正地做到了连饕餮在前都分不出眼前之兽饕餮身份的真伪。 可惜的是，贾赦愈发如此，老道士内心所升腾的荡魔之意，斩妖之念就愈发强盛。 虽然这些年仙神绝迹，居于天庭的祖师的回应愈发少了，但是，老道士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修道之人就越是需要紧守戒律，把持心神，莫要放出了那心猿意马而造成生灵涂炭。 此时妖魔甚多，如果他们这些修道之人也陷入了魔道，那么，众生何苦！ 在一口长叹之中，老道士也意识到，单单依靠他的元神，肉身渡世舟不在，除非耗尽他一口纯阳气，否则伤不了眼前这个怪物，更不可能杀死这个家伙。 但是，此刻，无论付出何等可怕的牺牲，但，只要废了眼前这个家伙的可怕兵法都是值得的。 在看着贾赦那般如野兽一般的行径，老道士的眼眸之中就充满了警惕——他可不想要如那洪太尉一样走了那一百单八魔星。 要知道，这个家伙的魔性之深，力量之巨，又岂是那一百单八魔星所能够比拟的！ “呵呵呵~” 那狰狞的野兽在被那氤氲的雷雾所包裹，左突右闯却闯不出的时候，可怖的野兽在那由老道士亲手所制造的牢狱之中不断徘徊，那睁开的铠甲每一次跟雷霆的碰撞都会有数张小嘴诞生，啃食伤口上的一切雷霆。 半晌后，那沙哑的声音才从盔甲甲胄之中传出“老道士，你不担心你家弟子吗？” 老道士闻言皱眉。他的弟子已经因为老道他强行吞拿天地之气而虚不受补陷入了昏迷之中，一旦复苏，那个小家伙本来动荡的根基就会重新稳定下来，甚至如果有机缘，这个小家伙说不定还能够佐以门派秘法，令根基再上一层楼。 如此身负道门传承的宝贝，被这个家伙暗算了？ 老道士转头看向了那脸色红润，但是红润得不像话的小道士，本来还算是不错的涵养瞬间破防，朝着贾赦破口大骂“孽障，你居然想要害我传人，找死！” 本来就愈发强盛的杀心催动雷雾化作了几口雷剑，硬生生挡住了贾赦周身甲胄的啃咬，直接刺入了贾赦的肩膀，大腿的位置，在贾赦发出痛苦咆哮的时候，老道士手中法诀掐动的速度愈发飞快。 老道士不知道自家弟子中了什么暗算，但是，他觉得，只要尽快将眼前这只野兽给废掉，那么一切的危险就不足为据了。 只是，老道士就在担忧小道士的时候，手中法诀的速度转换是快了不少，但是，却生了一点缺漏。 贾赦是何等人也，最擅长把控机会的兵家宗师如何会放过此等缺漏。 只是一扑，这只被贯穿了四肢的猛兽就逃离了那可怕的囚牢，一只裹着铠甲的手放在了老道士的元神身上。 “老道士~” 此刻，因为剧痛而被凶煞之气所夺的贾赦重新回转，眼眸之中除了野兽的凶煞，还有了几分人的理性。 “你们道门就这般相信自己的批语吗？” 老道士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已经完全拿捏在贾赦的手中，他手中法诀并没有停止掐动，甚至因为他陷入了危机，周围本来还是一片祥和，只有触碰才会异常危险的雷雾此刻化作了风暴，将两人团团围住。 “不是老道信命，而是运来了，老道兴致有了，那么，就有了请你这位兵家祖师于我入灭的想法。” 在漫天雷霆炸鸣而生出的灼热之中，老道士咧开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畅快的笑意。 “老道，请贾将军与贫道一起去窥探一下黄泉的路子。” 第171章 尸山血海起战争 老道看着那圆月当天，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时间也不早了，再迟一点，老道说不定就不想死了，所以，还请贾将军不要墨迹了。” 在之后，火焰，雷光，吞没了老道士的元神。 而与此同时，那从野兽的本能之中夺回了理智的贾赦的眼眸再一次被黑暗所吞噬。兽性的本能引导他躲避了近乎所有的爆炸，在近乎不可能的绝境之中为自己挣扎出了一条血路。 在烟尘散去，被老道士硬生生控制在一个地方的爆炸之中，那老道士的元神正在缓缓消散，但是，在看到那烟尘之中爬出来的恐怖兽类，老道士的眼眸之中也充斥着惊讶。但是，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道门修行所生出的几口慧剑几乎是瞬间就斩去了老道眉间的杂念。 “还没有死，靠着野兽对于危险的感知吗？” 说实话，老道士虽然知道贾赦的天赋极高，硬生生在这些野兽绝迹天下的情况下模仿出了这些怪物的形象，还融入了自己的兵法之中，但是，这样近乎绝杀的幻境，还能够身负重伤杀出，还是相当出乎老道士的预估的。 只是，这并不代表着老道士会升起惜才之情。 此时，此刻，老道士深知，自己对于贾赦的仁慈，到最后都会演变成对老道的后辈的残忍。 于是乎，强行止住了元神碎裂的趋势，老道士那道残缺的元神就化作了一条类似龟蛇同生的神兽朝着贾赦扑了过去。 终于，在这个时候，老道士在山穷水尽之时才真正展现了作为真武观的本相修法，将那最为纯粹的通天玄武的姿态展现在了贾赦的面前。 “小辈，那就看看老道士那最后的玄武镇魔能不能够压下你那四凶玄煞吧！” 重伤的贾赦可没有之前那般的凶狂，但是，他在满身血污之中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向朝着自己扑来的可怕元神虚影，在一声猖狂的大笑之中，强行提起了自己的军气，把自己的脑袋撞向了老道士所化的玄武。 随后，贾赦的脑袋后仰，眼睛之中生出了几分迷蒙。但是，他并不在意，强忍着疲倦，他艰难地从一旁破碎的石头堆上面找到了一处可以坐直身子的地方，直到坐在上面，贾赦那狼狈的身影才有了几分骄傲。 “那么，老道士，我们去梦里较量较量吧！” 带着笑意，贾赦也自主地陷入了由他亲手开启的血海军气战场梦境之中。 …… 当今看着眼前掩杀而来的将士，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本来他以为自己身边的那几位大儒就已经能够保护他完全，再不济那几个老人家也能够撑到自家手底下的张寅出手，但是，这些被当今视作保护身家性命的老人家根本不靠谱，在步入此地的瞬间就被那贴面而来的钢刀给斩翻了，连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都不太清楚。 当今是在瞬间就陷入了莲妃为他编织的大梦之中，只是，在瞬间，那另外一个大梦的展开碾碎了那只有儿女情长的清梦，只剩下最为血腥，最为残酷的梦展露在了当今的面前。只是，这个梦，当今很眼熟，眼熟到每一次梦到都从梦中惊醒。 只是，已经在朝十几年的他已经学会将自己心中的惊恐收敛了起来，静静地看向了就守在自己身边的将军，看着那须发之上沾染的鲜血，当今没来由地有了几分厌恶，但是，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孔，他又莫名有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当今之所以不喜欢武勋的有一部分原因是勋贵都团结在太子和太上皇的手下，帮助他们把持着最为强大的兵权，令他这些年始终无法彻底掌控整个朝廷。 但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一夜的厮杀之中，当今知道，如果没有那些将士的拼杀，整个朝堂也不会陷入一片血腥。 “牛将军，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够杀出？” 当今在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鲜血，也没有顾得上所谓的皇帝威仪，只是看向了带头拼杀，即便是身上多了数不清的伤痕也没有丝毫后退的镇国公一等伯牛继宗。 因为拼杀而多少损耗血气，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在当今投来目光的时候，还是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的牛继宗，在劈开了迎面的箭矢之后，默默地将当今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 “陛下，此处危险，还是不要随意外出的好。” 牛继宗自然是认出了这场血腥杀伐，但是，正是因为知道这里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他才非常不想要当今走出这个府邸。 他看了一眼不解的当今，也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默默地将自己手中钢刀的鲜血擦拭干净，就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当今的三皇子的府邸门口，看着那被他联手几位将军打退，仍保持围而不杀的军队，也是满脸疲惫。 说实话，在卷入这场厮杀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现在看来，贾赦那个家伙真是好算计！ 只是，在确认当今朝着自己宅邸深处走去的身影之后，他也在想勋贵一脉真的能够把持这样的机会吗？ 只是，就在牛继宗继续沉思的时候，一旁的牛夫人就上前问话。但是，牛夫人得到的却是牛继宗诧异而又无奈的眼神。 牛继宗也不知道自家夫人为何会如此不智，但是，自家的夫人，他还是需要好好解释的。 “杀出去？” “要知道，当年要不是老荣国公亲手镇压，太子来到御前自刎，这城池之中的叛乱真的能够将这里的勋贵全部给宰了。” 盯着眼前即便是被杀了好些士兵，凶性一点没少的士兵们，牛继宗也是扯了扯自己的铠甲，吞了吞口水。 在那场可怕的夺位之战爆发的时候，牛继宗在边关，在跟天下最为凶狂的蛮子进行战斗。虽然事后有耳闻京营的士兵的凶狂，他也是嗤之以鼻。因为他自认为在京的那些所谓的士兵跟九边的那些士卒都是不值得一提，更不用说那些已经饥肠辘辘，连人都吃的蛮子。 但是，刚才的较量之下，牛继宗却觉得，那些根本不会所谓兵法的蛮子真的好杀！ 那些蛮子至少不会组成战阵，三人为组，缴你械，断你目，杀你身，再在死后来上一下。 这些士兵可都是厮杀的好汉，却尽数填在了那场浩劫之中。 想到这些年九边所传递过来的信息，牛继宗也是感慨了一声，就带着自家夫人提起了自己那沉重的大刀，向着那围在三皇子府外的士兵走去。 在背后人投来惊讶的眼神，牛继宗也是满脸无奈。 陛下有命，即便是他牛继宗知道不可为，但是，他还是要尝试尝试。 更何况，他还想要跟那些殒命在这场劫难之中的那几位勋贵的传承人好好地杀上一场，更别说那硬生生再为荣国府挣下国公之位的代善公也在此战之中出手了。 第172章 借清风明月压你百年 “呵呵呵，陛下，你跑不掉的。” 脸上多了几个窟窿的鬼物莲妃朝着那仓皇逃窜的皇帝追逐而去。但是，即便是那天生就拥有将他人带入梦境的能力的鬼物却根本没有看出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当今。当然，也可能是这个鬼物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分辩。 在她的心中，早就已经知道，即便是她死后复生，但是，皇帝也不会接纳自己了。因为在她死去的那一日，皇帝就已经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 “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要选中我？” 口中呢喃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语的莲妃一时间陷入了错乱，在痴痴地看着皇帝的时候，眼眸之中还闪过了几分杀意，甚至在那份杀意的催动之下，不再掩饰的莲妃彻底展现出了鬼物该有的凶厉。 那纤纤的玉手伸出，只是瞬间就跨越了跟皇帝十丈的距离，将皇帝抓住并提着皇帝来到了她的面前。 “陛下，我是这么爱你，为什么选我？” “你是白莲教的，哪怕是我再喜欢你，也必须杀了你。”在得到了当今的回答之后，那七窍流血的女人眉眼之中的爱卿才彻底消失，那玉手握合之下，当今的生命也随之凋零。 只是，在下一刻，莲妃重新看向了在一旁重新出现的当今，八根蜘脚移动的过程之中朝着当今再一次扑了过去。 “陛下~” 声音之中极尽妩媚，但是，这个疯狂的女人根本没有收敛自己如此丑陋的姿态。 几乎是当今看到莲妃的瞬间，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护卫的情况下，这位陛下转身飞快地逃跑。 他，可不想要在这个时候死去。 …… “老道，你就想要让我看看这个吗？” 贾赦看着眼前不断上演的追逐，杀戮的场景，眉眼之中没有一丝的动容。对于这场可笑的杀戮，贾赦并不在乎，甚至脸上还带了几分讥讽，甚至他在见了那鬼物的梦境的时候都有一点忍俊不禁，笑这个世界上面的恶人还是如此依旧，依旧的美味。 贾赦那双昏黄的兽瞳之中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深沉的恶，但是，在下一刻，那昏黄的兽瞳一旁挤出了一对明显黑白分明的眼珠，理智令贾赦身上所生出的兽爪缓缓地收拢，最后，贾赦默默地盘膝坐在了那头可怕的蛇龟相交的猛兽面前。 “贾将军，你心中的魔性之深重，连老道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但是，老道是解决不了问题，谁说老道解决不了你。” 对于贾赦将他拖入了此间幻境，老道士是有一些惊讶的。 毕竟那些兵家莽夫可从来都不会去锻炼所谓的神魂之法，他们神魂的强大都是在军阵之中日日与那血煞，杀气碰撞而磨砺出来的。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带领什么队伍。不过，现在的贾赦，还没有到他的玄武镇魔之法压不住的地步。 那苍老的声音在贾赦的心湖之中回响。 本来来此地的老道士是准备跟贾赦拼死一战，为天下除了此魔。但是，在看到贾赦那可怕的梦境之中所连接的众人之后，即便是老道拼死所换来的降魔之能也无法继续施展。 老道士是杀伐果断，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嗜杀。 老道士一辈子斩杀妖魔合大周天之数，虽然在杀妖魔的时候没有顾得那些妖魔的年纪，但是，死在他的手下的妖魔都是手染人族鲜血，令人发指之辈，从来没有在自己的手上沾染过人族同胞的鲜血。 “端的是好算计！” 抚掌之下，老道士几乎是将自己的胡子给揪断了。 你看看贾赦所绑住的家伙有谁？ 兵部尚书，太上皇，皇后，当今陛下乃至诸多臣子，如果仅仅是一个人，老道士拼着自己的戒律破碎也会降魔。但是，此间不行，但凡这里的所有人有所损伤，到时候必然天下大乱。 那个时候沉重的因果业力可不是老道士乃至身后的宗门所能够承受的。 说实话，现在，老道士是有些后悔。 按照刚才的情况拼下去，老道士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元神必然消散，但是，贾赦所化的猛兽却会陷入重伤。虽然说那重伤对于贾赦来说不是什么事儿，甚至在将整个宫殿尽数吞入腹中之后，强大的消化力会帮助贾赦重新恢复过来。 但是，那一定是需要时间的。 要不然，过分压榨身体的贾赦也必然走上死亡的道路。 而老道士算定那个时候的贾赦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重伤而损耗自己身体的元气。 要知道，那个时候，拼死了一位大宗师的贾赦，天下也只有佛门的那位游戏红尘的老祖宗以及他家那位真君下凡的邋遢祖师能够治上一治，甚至这位兵道宗师说不定还会因为老道的拼死一战而迈入那个关隘。 老道士那龟蛇盘结的神兽之影几乎是在瞬间就化作了一座高耸入云，其上龟蛇盘结，金顶雷火的大山将贾赦恍若了那翻天覆地的妖魔一般压在了那座老道心中为数能够压下此间妖魔的大山之下。 “好手段！” 如那孙猴儿一般被压入了大山之中，只剩下脑袋露出来的贾赦看着那身影已经愈发缥缈的老道士，眼睛之中没有一丝的感激，反而有一种对于这个老道士阻他成道的鄙夷。但是，在下一刻，贾赦也说不出话了。 “老道李春风，愿借人间三尺春风，锁那万魔之尊。” 贾赦本来还有几分说话的自由，但是，在听到了老道士的话语之后，脸上才露出了狰狞之色，几欲将眼前的道士给生吞活剥了。 “老道士！” 老道士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给自己的宗门带来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老道士自信，自己这一次的拼死之下，足够将这个家伙压个百年，如果一甲子自家宗门都没有出个足以镇压这个魔头的家伙，那么，覆灭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道明月道人，愿借天上明月一轮，洒下月光以壮天下万物。” “老~道~” 贾赦那狰狞的面孔愈发平和，那本来占据了眼眸的全部的黑色兽瞳也缓缓地消失，只剩下了人的一面。 在贾赦的面前，无数的锁链生出，将老道士的元神捆束，撕裂，化作了那满山群峰之间的清风和缓缓升起的明月，也将贾赦压在了那苍茫的武当山之下。 “老道士，好胆！” 第173章 遍地烽火不见狼烟 已经被重新拉回了那十几年的风霜雪雨之中的血色世界，几乎是所有曾经经历过那场喋血厮杀的人都陷入了疯狂。 天地都因为那遍地而生的烽火而蒙上了一层血色。 偏偏，这个令人疯狂的血色在此刻多了几分不同的颜色。 哪怕是在梦中，哪怕是在梦醒之后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但是，还是有一些人不再为了所谓的权力，野心而战斗了，此刻的他们只是为了全他们心中的那份缺憾。 “杀啊~”那些曾经经历了这场厮杀的兵士们在获得了重新年轻过来的身体的时候，在看着自家同僚那一如昨日的狂热眼神，他们的嘴角的笑声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只是，这一次，他们选择的跟那一日的完全不同。 在彼此之前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已经在这漫长的时间之中将彼此的习惯化入了自己的生活之中的男人们仅仅是互相注视，就已经算定了谋略，不，应该说是按照计划行事。 这些本来就在京营之中醉生梦死的家伙在醉酒的过程之中讨论最多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别的，都是这个别人都不敢提起的这场厮杀。在无数次的醉酒和讨论之中，他们已经算好了在这场战争之中如何才能够保全家族，如何才能够护住自家恩主，如何才能够在这场厮杀之中挣下功劳。 现在，这些人也不过是按照计划行事。 只是，他们的计划也注定被打乱。毕竟所有活到最后的人都知道了这场厮杀的最后得利者，最后胜利者是谁的时候，那么，围绕着太上皇和先太子之间的战斗的平衡也就会被打破。 事后诸葛亮这个事情，谁都能够做到。 只是，相对于那些小兵的行动，太上皇在回到了这个自己还算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在回想起了那一夜自家孩儿在自己面前自刎的景象，他的眼眸之中就闪过了几分痛苦。但是，在这几分痛苦之后，那权力的欲望就淹没了这位皇上对于亲子的爱。 权力，永远是这位皇帝最爱的东西。 “皇儿还不愿意停手吗？” 太上皇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前跪着的这几个老太监，眉眼之中是没有多少的温柔。对于自己早年手下的四大监，太上皇还是相当信任的。但是，实在是这几个笨蛋的手段跟自己后面培养起来的几个家伙来说差距有些大。 但是，现在还能够从梦中看到故人，太上皇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一想到这几个家伙因为收受自家另外一个儿子的贿赂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传给自家宝贝太子的时候，他心中最为恐怖的恶意就难以掩藏。 不过，好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震撼于太子殿下悍然掀起的夺位之战没有顾及到太上皇的心思，要不然，在看到作为皇位上的太上皇那阴冷的面目，那些所谓的大监也要腿软。 “回陛下，没有。” 太上皇看着四大监的回应，也是默默地将自己的两只手按在自己的桌上，缓缓地将自己的眼睛闭上，沉默了半晌之后，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时候，太上皇才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到底还是你们老了，我也老了。” 太上皇突然长叹了一声，就在那几个太监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那双虎目之中所闪烁的狠毒才彻底爆发了出来。可怕的皇道力量直接将眼前这几个已经生出了阴毒之心的太监给镇压了。 “陛下~” 带着几分刚强的阴柔之声在太上皇的坐前发出。但是，太上皇对于这几个太监的呼唤没有一丝的回应，只是淡定地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一点点地走向了眼前这几个人的面前。 “你们在嫉妒我儿？” 当今步子很慢，但是，一点都看不出中风的样子，很稳！ 在他的身边，隐隐有一条可怕的披着神龙外皮的可怕毒虫在看到有人窥伺自己的子嗣而发出了狰狞的咆哮。 “奴才不敢！”…… 看着眼前这几个笨蛋的回应，太上皇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毕竟当年这几个笨蛋就是靠着这么一手瞒过了太上皇。可是，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太上皇就知道，自己除了被这几个白痴所蒙蔽，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忌惮自己的嫡亲大儿子。 但是，他忌惮，他嫉妒，那也是皇家内部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些没有根底的奴才来操心主人家的事情了。 那几个太监的脑袋贴着地面。 而就是因为他贴着地面，所以，在当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太上皇看不清的怨恨的时候，太上皇看不到。但是，太上皇能够闻到这些家伙身上的味道，跟那两个妖僧怪道身上的味道有那么一分相似。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朕就已经被算计好了。 在这个由自己的主观所创造的梦境之中，太上皇看到了太多太多他当年忽略的事情，只是，越是观察，越是愤怒。 一只脚缓缓地践踏在这几个跪伏的太监之中为首的那个的身上。在那个家伙隐隐发力，勉力支撑的情况下，太上皇一步步地踩着这个太监的肉身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而在他们的身前，太上皇已经准备好的刀斧手已经全副装甲地走出了阴影，肃然站立在了太上皇的身后。 可怕的锋刃已经架在了这几个大太监的脖颈处。 “不敢，不代表着不想。” “主子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你们这些腌臜人等可以想的。” “更不用你们不止想了，还做了，到底是老四那个家伙给了你们太多东西。” 太上皇摇了摇头，看着那几个想要做什么挣扎的家伙，眉眼之中还有几分虚假的仁慈。不过，在转念之后，太上皇还是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到底是人老了，多少还是有一些念旧，还会跟这几个背叛了他的家伙做什么解释。 在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太上皇才将自己的手一挥，在那高高举起的斧刃劈斩之下，几个头颅滚动，鲜血的味道开始在这个御书房之中弥漫之后，他才看向了一直挂在自己的御书房之中的巨大疆域图，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权力场上何处无争锋，你说不见狼烟，又哪里知这遍地烽火？ 太上皇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这御书房之中，没有理会背后的血腥和走动的人群，直到一切都重新恢复之后，他才在一旁太监的伺候之下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再一次装作了那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 此刻，他才是皇帝！ 称孤道寡的皇帝！ 第174章 以亲情阻你去路，不行？ “太子殿下，早些走吧，如果贾国公出手的话，我们的夺位注定不会有结果的。”轻而易举地战胜了自己的父辈，为自己效忠的殿下夺下了一座城门，甚至正朝着皇城进发的男人的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对于夺位之战胜利的向往，只有担心。 那个雄壮豪迈的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拦住了自家兄弟的话语。那全身披挂之下的身影没有一丝的动摇，在拔起了自己的兵刃之后，他就朝着自己父皇所在的位置走去。 “我本来就没有选择。” 眼眸之中带着几分伤感的男人在看向自己的士兵的时候，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痛惜。 本来这些将士可是他准备好跟那北方大蛮好好较量一场的战兵啊。现在这些好男儿却需要空空损耗在这同室操戈的此地。但是，很快，这个男人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再一次指挥士兵上前冲锋。 而看着那位顽固的大皇子，知道如今的陛下是何等后悔杀死他的男人却怎么也不能够将到嘴的话语说出来，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好，殿下也好，在踏上了这条路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荣国公所在的方位。 “恩侯，这一次，看你能不能够说服你父亲了！” 他们这些老将士回来了，那么，贾恩侯如何不会回来，以那个家伙所执掌的力量对抗荣国公的话，说不定，真的有机会！ 似乎是算到了什么，压下了自己心中想要前往荣国府观看两位国公的对战的心思，提起了自己手中的沉重兵刃，再一次朝着所谓的皇城发起了冲锋。 是的，他可以将希望放在贾赦身上。但是，当年的他们也是将希望放在了贾赦的身上，但是，贾赦最后的失败也彻底将他们这个阵营的一切谋算都摧毁了。 荣国公，就是这个时代当今（太上皇）能够稳坐钓鱼台的原因。 那无可匹敌的力量！ 他可不能够完全将所谓的希望全部灌输在贾赦的身上，毕竟那个家伙多少有几分愚孝。 …… “赦儿，你还要拦我吗？” 贾赦跪在冰冷的庭院之中。正如其他人所言，当年的谋逆大乱之中，贾赦就是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死死地堵在了荣禧堂的门口，拦住了荣国公贾代善的去路。 要不然，在这场动荡的开始，贾代善就已经足够带领京营之中忠于他的贾家军将整个京城的内外犁上一遍。 真以为当年从战场之上硬生生为自己的荣国府再拼出一个世袭罔替的荣国公的贾代善会是个好脾气吧！ 只是，这头老毒狼再怎么狠心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獠牙指向自己的嫡长子，指向这个身上将他宁荣二府的兵法韬略尽数囫囵吞下的狼崽子。 狼群，亦有舐犊之情，即便是狼群之中最为冷静和强大的狼王也是如此。 “父亲，您知道的，大哥要我在这里拖住你。” “除非您打死我。” 即便是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身上已经有了无数的伤痕和鲜血流出，但是，几乎昏厥的贾赦依旧一步不肯退，死死地盯着已经穿上甲胄，随时可能带着亲兵入京营带兵放手开杀的父亲。 他知道，自己多拖一会儿，自家兄长就多一分夺位的机会。 “只是，赦儿，你会把家族带入万劫不复的。” 听着自家老父亲的回应，贾赦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此刻，他还是双膝跪地，双手朝天，脑袋狠狠地砸在那青石砖之上。 身上的伤痛也好，流淌出来的鲜血也罢，贾赦都不在乎。他只知道，他在追随着自己的老大，追随着自己的王，以自己的方式。 贾代善曾经还为自家儿子像他而感到高兴，但是，看着这个笨蛋儿子，他现在却无比头痛。 “你真的以为只要拦住了为父，这个皇城你们就可以打下来吗？” 对于根本没有接触到皇室真正力量的这些孩子，贾代善也是有一些心痛。谋略过人的他几乎是可以预计之后的贾赦的命运，不过是被他圈禁到死，最多最多下一任陛下开恩，允他个京城内玩乐自由罢了。 贾代善指着自己的孩儿，眼眸之中闪烁着一丝冰冷。 是的，从自家管家那边收到的信息已经告诉了贾代善，此时此刻已经到了不得不动的时候了。 这位狼王，真的开始思考狼群和后代的问题了。 而很显然，在此刻，贾赦的身家性命，义气之类的东西根本都比不上他们宁荣二府，贾家的传承重要。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在贾赦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贾代善的手就已经来到了贾赦的脖颈之处，轻轻按压贾赦的脉门，将贾赦的呼吸屏蔽过去直至贾赦带着不甘的眼神昏厥之后，贾代善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去我兵刃来！” 一声命令传出，隐藏在整个院落之中的亲兵就已经扛着贾代善的兵刃来到了贾代善的身边，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公爷，他们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忍。 “老爷，就这么放任大少爷在这里睡觉吗？” 他们这些老兵也是看着贾赦长大的，平日里都被贾赦称为爷爷。而这些因为已经失了全家的踪迹，孤苦无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给了贾代善而至今还在贾府生活的亲兵也早早地就将自家老爷的儿子视作了他们的唯一的子侄。 平日里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宝贝现在被自家老爷抽得那是遍体鳞伤，却还要在此地昏厥。 饶是这些老兵已经走过了尸山血海，见到如此倔强的少爷也心疼啊！ “哼，平乱之后，再好好养养吧，还好他没有跟敬哥儿那般押上全部，要不然，老爷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回来！” 鼻子里喷出一股雾气，对于这个忤逆子的行径多少有一些不满的贾代善一把拿过了亲兵送上来的兵刃，才转身准备离开。 贾代善的亲兵乃至贾代善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铺天盖地般地从身后袭来，恍若万箭临身一般的杀机令这位战帅几乎是瞬间就与自家亲兵摆好了阵势，看向了他们的身后。 第175章 那就去夺过来（1） 望着贾代善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朝着荣禧堂外走去的身影，贾赦的眉眼中有些绝望。 “拦不住啊，自然知道是拦不住的。” “如果只是靠着所谓的亲情能够拦住一个有野心的家主对于家族存续的渴望的话，当年的你就不会失败了。” 贾赦在自言自语，似乎是在跟过去的自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爆发的原因。但是，所有的解释在这两个贾赦见到父亲那严阵以待的姿态的时候，都化作了最为狂暴的沉默。 “是嘛，你想说，如果我阻止了他，那么，就认可我。” “认可我？真是没有想到，那个老道士最后想要让我认识到的是这个。” 耸了耸肩膀，贾赦缓缓地从那透心凉的青石砖所铺成的地面之上起身。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血水和落在身上的雪水所凝聚而成的血霜，淡定地将自己的发簪摘下，任由那披肩的长发随意地耷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那双倒凤眸之中所闪烁的光芒从来都没有如此耀眼过。 就在贾代善的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子终于第一次将自己的意志诉诸于暴力，而不是请求。 “如果不能够求过来，那么，就我们自己来拿。” “当年拿不到，不代表着后来我拿不到。” “而且，我自信我比你强大，比父亲你强大。” 贾赦依旧在劝说另外一个自己。 但是，在看到另外一个自己那通红的眼睛，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明明是京城第一纨绔，却像是一只绵羊的家伙。 不过，贾赦在见到自家那个不再苍老的父亲的时候，嘴角依旧忍不住上扬。 好久不见，父亲！ 能在你壮年的时候将你击败，这是我作为儿子最大的骄傲啊！ 贾赦挺直了自己的腰杆，身上的铠甲缓缓地附着在了自己的主人身上，甚至不是贾赦所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那所谓的四凶兵法，而是最为纯粹的，贾赦从自家父亲那边学过来的兵法。 只是相对于那已经在亲兵的帮助之下穿上了那几百斤的铠甲，贾赦没有什么侍从过来帮贾赦穿上铠甲。 那从贾赦身体之中汹涌而出的军气在高度压缩凝结之后为贾赦穿上了跟自家父亲一般却有些不同的铠甲。 贾赦后退一步，在完美躲过了自己身后射来的弓箭，转头深深地瞥了一眼那个有一点狠辣的女人，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 而贾代善则是陷入了震惊。 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家那个在自己面前跟绵羊一样的恩侯从来就没有这么强硬过。 不过，真的等到那恍若乱箭轰击的攻击临身的时候，贾代善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不过，作为将军的他，本就没有什么犹豫，手中的寒月槊几乎是在他下定决心的瞬间就横扫而出。 同时，那代表着贾代善战帅象征的白狼也在长嚎一声之中唤出了明月，在明月的照耀之下，以一种狰狞的姿态看向了将自己的面容遮掩在铠甲之中的贾赦。 而，也只是贾代善的那么一记横扫，贾赦那恍若万箭的军气就被寒月槊尽数击溃，甚至在那寒月槊的横扫之下，那寒月槊之上无尽的寒气伴随着杀气一点点地倾泻而出。 但是，看着自己寒月槊上面真实存在的与箭矢碰撞之后才出现的伤口，贾代善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作为狼王才应该有的寒芒。 在潜意识之中，他已经将这个爆发出了跟他同等级力量的贾赦当成了敌人，而不是所谓的儿子。 新的王，想要从旧的王手中夺取王位，要么就是旧王老死，要么就只有争权夺位。 “你是什么人？” 站在自己的亲兵的最前面，贾代善还在打量着眼前这个跟自家孩儿一模一样的家伙——五官，行为习惯，乃至小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只是，贾代善知道自家儿子，眼前这样的姿态绝对不会是自家儿子。 面对如此问话，那好不容易从那个老道士的封锁之下走了几分意识来到这里的男人看了看自己父亲，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 只是一抬手，贾赦从自己的身边取出了一柄按照此刻的贾赦缩小了一些的山河刀。那口沉重的大刃在砸入大地的时候溅起的风雪却是令一直在关注贾赦在做什么的男人瞳孔微缩。 贾代善不是震惊于那口大刀的沉重，而是震惊于贾赦那一手随手将军气化作了兵刃的手段。 那不是统帅了百万级别以上的军队，而且军队在身边才会出现的力量，为什么会在孤身一人的时候就出现了！ “你是何人？” 已经来不及深究这个人从哪里而来，但是，贾代善言语之间的杀机愈发沉重。 贾代善默默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寒月槊，甚至就在他的身后，那些老狼都在感受到他们狼王的杀机，那因为祥和的岁月而渐渐隐去的杀机也渐渐地爬上了他们的眼睛，将他们的眼睛彻底染红，渐渐地攀附在他们的口中，令他们的呼吸愈发沉重。 他们，在回归那尸山血海之中走出的老狼的姿态，而不是那将自己的狰狞尽数掩藏的狗。 “我是何人？” 贾赦活动了一下身子，在看向那严阵以待的父亲和各位叔伯，眼眸之中含着些许怀念。 “之前我就想要知道你们联手之下会有多强大，毕竟那个时候我可是被你关在家里，看着我的那些朋友兄弟被你捉拿，被你杀死，被你践踏在马蹄之下。” “现在，我真的来到了你的面前，你却什么都认不出来了吗？” “父亲！” 贾赦看着如昨日一般披挂全甲在身的父亲，看着那已经将杀气附着在自己的全身的叔伯们，嘴角开始上扬。 “父亲，你还没有认出我吗？” 贾代善皱了皱自己的眉毛，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在下一刻，他的嘴角就开始上扬了。 “是赦儿啊！” 贾代善的眼眸之中没有一丝温度，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跟自己的赦儿如出一辙的人会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毫无疑问，拥有这样力量的家伙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就是在挑战自己的力量，挑战自己的地位。 “来夺取战帅的位置了吗？” “不不不，父亲，我已经超越你了，所以，该是你将位置让出来了。” 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父亲所坐的那个位置的野心和自己强大的自信心，贾赦只是甩动了自己手中的大刀，就一步步地走向了自己的父亲。 只是，还没有等到贾赦靠近贾代善，就已经有一口劲弓弓弦松动，羽箭已经射出！ 第176章 那就去夺过来（2） 贾赦踢掉了自己破烂得不成样子的鞋子，将那贯穿了自己鞋子的箭矢的全貌展露在自己的父亲的面前。 只是，那根本来应该贯穿了贾赦的整只脚，进而夺取贾赦的行动能力的箭矢被贾赦死死地夹在了贾赦的脚趾之间。 “好弓！” “人更好！” 甚至没有去观察射出弓箭的方向在什么地方，贾赦就将那张将此箭射出的弓的石数给算出来了。 八石！ 在军中都可以称为神射手，射雕手，甚至称得上是弓箭营的营长，领参将之位了，但是，现在，却是老爷子亲卫之中的一个人。 但是，这样子还不够。 贾赦赤足站在地上，没有理会地面所传来的彻骨寒冷，依旧不急不缓地拖着自己手中那口大刀靠近自己的父亲，任由自己手中的大刀在地上切割出一条深深的疤痕。 寒意！ 那不是来源于寒月槊那本身的寒铁而生出的寒意，而是那种将自己的生命当成了一种无所谓的东西，将一切的东西都蔑视为无物的怪物的寒意。 “头儿，这是恩侯？” “恩侯长大了啊！” “总算是有了几分老大的样子了。” “我就说，老公爷养不出绵羊的。” “本性暴露了！” 就在贾代善的身后，那些亲兵你一言我一语，眼眸之中充满了兴奋。 相对于自家老大眼眸之中的冰冷，看不出他们老大眼中的不相信的他们，是真的以为眼前这个冷得跟老大杀得癫狂一样的家伙真的是老大的种。 哪怕是现在还在跟眼前这个臭小子对峙，他们的嘴角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只是那一张张笑脸在杀意的刺激之下，愈发狰狞。 只是，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自家老大那双已经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睛，根本没有注意到代表着他们军气的月狼那微微张开的嘴巴，那伪装成微笑之下满满的恶意。 “是啊，我家的赦儿长大了。” 只是，嘴上是这么说的贾代善手中的兵刃却是转动，将那可怕的锋刃指向了贾赦，甚至在那些亲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这位老公爷就已经将那口寒月槊送了出去。 贾赦也只是随手将自己的山河刀一竖，一拉，就将寒月槊的攻击方向带偏。与此同时，贾赦的脚下没有任何的停顿，在兵刃的碰撞之中，一脚踢在那口山河刀之上，趁着山河刀在寒月槊上面转动，影响贾代善的发力的时候，贾赦就已经赤手空拳来到了贾代善的身前，将自己的拳头架在了自己父亲的胸口。 “别动，这是你输了。” 看着那锃亮的护心镜，知道每一个战将在上战场的时候都会在自己的致命部位留上一口护心镜来保护自己，但是，此刻，贾赦可不觉得就这么一块废铜烂铁挡得住自己的拳头，哪怕现在的贾赦是一个年幼的贾赦。 只是，就在贾赦的拳头已经来到了自己父亲的胸口的时候，一口钢刀就贴着贾代善的胸口顺势劈了下来。 要不是贾赦的拳头收得比较快，贾赦说不定就要少一个拳头了。 “臭小子，如果这么让你伤到公爷的话，我们还活不活了！” 似乎是嘲笑，贾赦看了一眼那以火爆脾气闻名的焦大，也只是眯了眯自己的眼睛。与此同时，歪着脑袋的贾赦躲过了几口兵刃的联手围攻的同时，后退一步，将自己的山河刀从自己父亲的寒月槊之上取下，并格挡住了自家父亲寒月槊的下劈。 与此同时，贾赦松开了自己握住的山河刀的刀身，将这口恐怖的大刀转了一个方向，用那刀尾的金瓜锤迎向了那全副武装的父亲。 铠甲，本来就是对劈斩有着很好的防御性，但是，如果是钝器的砸击，那本来就是由上好的牛皮乃至金刚所编织而成的甲胄则是跟寻常的衣服没有什么区别。 在躲过了那口金瓜锤的攻击，寒月槊就被贾代善随手插在了地上，几步轻点，在自家亲兵的掩护之下隐入了军阵之中，甚至还有几个老兵自负勇力，在金瓜锤靠近的瞬间伸手将那金瓜锤死死地牵制住。 在接下来，更为恐怖的弓弦拉动之音响起，贾赦脚指头紧缩，就像是虎爪一般死死地钳住了地面，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势倒在了地上，躲过了穿过了数位亲兵的防守间隙而带到贾赦面前的箭矢。 与此同时，借着箭矢贯穿地面所带来的强烈震动感，贾赦一拍手就从地上重新站起，并用自己手中的指头点开了另外一根朝着自己射来的箭矢，甚至牵引着那力能穿石的箭矢废掉了自己一位叔伯的脚掌。 “好谋算！” 声音嘶哑之间，贾代善已经来到了荣禧堂大门的上方，居高临下地再一次拉开了自己手中的望月弓。 弓如满月，箭矢催发，恍若暴雨。 但是，贾赦就像是在兵戈之中起舞，抬肩，弯腰，小跳，扑倒，起身，旋转…… 贾赦用自己的嘴巴叼住了那根透着寒气的箭矢之后，在众多士卒依旧悍不畏死地上前想要将他抱住的时候，他那张满是得意的脸上露出了说不出的狰狞，就好像是初代荣国公当面一般。 只是，相对于那位在战斗之中冷酷之中透着些许温柔的贾代善，此刻的贾赦更像是一只独行于丛林的猛虎，在感受到危机的瞬间就会在第一时间锁定自己的敌人，然后给予敌人最为残忍的打击。 “吼~” 低声咆哮之中，贾赦身上的铠甲再一次发生了变化。那本来就跟贾代善极为相似的铠甲在一顿碰撞之中化作了一头更为狰狞的野兽，明明还有着狼一般的外表，但是，行动之间那该死的杀机和优雅却是狼的狡黠怎么也无法比拟的。 但是，与此同时，那口被贾赦插在地上的山河刀就成了贾赦的踏板，几乎是瞬间，贾赦就将那口大刀的兵杆踩得弯曲，并借着那恐怖的反震力瞬间撞开了众多亲兵的阻拦，来到了贾代善的面前。 而就在贾赦那狰狞的笑容即将贴在贾代善的面前的时候，贾代善手中的望月弓却再一次拉开了。 这一次，弓上，没有箭。 第177章 那就去夺过来（3） 一个弓箭手在手上没有箭矢的时候他会做什么？ 想尽办法寻找武器来当做箭矢。 那如果有一个敌人已经靠近，那么，一个成熟的弓箭手会做什么呢？ 那就是将自己手中这口大弓利用到极致，用弓身来挡下那些人的劈斩，用弓弦来将敌人的咽喉给勒住，用那弓角来刺对手的眼睛，利用视角盲区攻击要害，当然，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将自己的弓丢掉，用拳头迎敌。 而能够持续拉开五石以上的弓弦的神箭手的拳力都不会差，甚至在用心一点，只要一拳就可以毙人性命，甚至但凡是一位顶尖武将，弓箭之术必然不弱。 那么，已经登临此时兵家巅峰的贾代善又怎么可能不擅长弓箭，或者说怎么可能会不擅长近战弓斗之术？ 只是，此刻的他，却真的只是在震荡自己手中的弓弦。恐怖的军气被这个男人压缩，硬生生凝练成箭形，随着弓弦开合之间飞射而出，甚至这并不是结束。弓弦在飞快地开合之间，无数的军气几乎是在瞬间化作了群狼的模样，朝着贾赦飞扑而去。 此刻的贾赦正在半空之中，没有任何借力之处，就这样子被那恍若暴雨的箭矢和飞扑而来的群狼所锁定。 但是，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境况，贾赦也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只是将自己的两只手臂抬起护住了自己的面门，与此同时，两只手臂之上生出的铠甲也因为贾赦军气的刺激而涨大了几分，将贾赦的要害尽数包裹，同时，贾赦的身体蜷缩成球，硬生生撞开了那刺来的箭矢。 不过，对于那些飞扑而来的野兽，贾赦就没有这般温柔了。那蜷缩成球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就旋转起来，在硬生生崩开了那贴在贾赦身上的爪牙之后，终于在他们身上找到了借力点的贾赦的两个拳头之上生出了拳套，在保护自己的双手不受伤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爆发了。 重，重得吓人！ 看着满天炸开的军气，贾赦从那满天的军气烟雾之中穿出，来到了贾代善的面前。 说来也奇怪，贾赦在施展出跟贾代善类似的军气的时候，贾代善还在拉动的弓弦就停下了颤动。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青铜浇筑而成的铜人一般站在房门之上，静静地看着穿过了自己的封锁来到自己的面前的男人。 是的，在面对这样的攻势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贾代善终于在这个小家伙身上看到了一个能够将整个荣国府扛起来的当家人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贾代善的眼眸之中才从之前的狰狞变得温柔。 当然，这也是因为贾赦的军气之中所蕴含的信息告诉他这位战帅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点都不正常的娃娃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儿子？” “如假包换！” 贾赦站定。只是，多少有一些狼狈。在初次降临，还没有怎么适应自己的身体就跟自家父亲乃至他的战团进行战斗，即便勇猛如贾赦，也是有一些仓促。更何况，贾赦可知道，此时的自己可不算是什么将横炼修行到骨子里面的家伙。 说实话，贾赦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一些腿软。但是，贾赦还是倔强地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炯炯的家伙。 “所以，未来的我是死了吗？” 贾代善怎么可能不知道令自家儿子通过这样的情况来寻找自己战斗的唯一理由只有自己死了，作为天下顶点的他死了。 “什么人杀死我的？” 贾代善有一些好奇。毕竟，整个天下在他的认知之中能够击败他的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杀死自己的。除非自己在未来是何等不理智，居然会触碰到皇室的忌讳，才会被皇室那几个老不死联手杀死。 但是，在看到贾赦那张流露出几分戏谑的笑脸，他的脸色就有一些沉。如果真的有人靠着埋伏之类的方式杀死自己的话，依照他们老贾家养出的孩子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不通过将那些敌人杀死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成为战帅，而是用这种如梦的方式。 “是我自己杀死了我自己？” 虽然是问话，但是，言语之间，贾代善很是肯定未来自己的选择。 那恍若金铁，霸道异常的军力在年迈的自己体内的流转的时候，每流转一次都会带来巨大的苦痛，但是，那个时候的天下都没有什么战争，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血腥能够安抚那可怕的军力。 那么，作为战帅的自己能够选择死亡的方式就很少了。 但是，只要自己不想要将自己的疯狂给家族带来所谓的灾难的话，那么，杀死战帅的方式就只有自己杀死自己。 “下一任陛下这么强大，四周连战争都没有爆发吗？” 贾代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周围那些不安分的邻居，脸上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讶，但是，呢喃了几句之后，他的眼眸看向了那个脸色从戏谑转向了憋屈的儿子，猜到了什么的他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看来下一任的陛下并不是我们猜想的任何一个。” “但是，这一次的胜者必然是当今陛下。” 仅仅是从自己的儿子脸色变化之上，贾代善脸色一肃，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同时，那如狼一般的智慧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开始疯狂分析接下来能够继任的皇帝是何人了。 片刻之后，在确认自家儿子并不准备继续动手的时候，他才一步迈出，整个人砸入了地上。在众多亲兵惊讶的眼神之中，这位老将军已经失去了继续跟贾赦战斗的想法了。但是，他依旧准备前往京城之中平乱。 毕竟，刚才贾赦所显露的情报就已经足够这位荣国公拼尽全力了。 那可是救驾之功，那可是将整个家族再一次保下来的泼天之功啊！ 只是，在看向了依旧阻拦着自己前进的儿子，贾代善还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所以说，何必呢？” 贾赦没有回应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那被他插入地砖之中的山河刀震动之下将周围的青石尽数撕裂，旋转着来到了贾赦的手中。望向眼中有一些无奈的父亲，贾赦的眼眸之中生出了兽瞳，有了几分狰狞睥睨之意。 第178章 老爷，不好了 贾赦身上的铠甲此刻就不再像是贾代善的了，那纯粹是有可怕的军气所凝结而成的可怖兽铠几乎是将贾赦的身影尽数包裹吞没。 獠牙，翅膀，利爪，铁尾，在野兽之中最为狰狞，最为强大的凶器在贾赦的铠甲之上出现的瞬间就彻底被烙印在这具狰狞之中不断跟自己碰撞的铠甲。 “父亲，在你走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 “这片恢弘的天地不就像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草原，野兽也好，人也好，不过是在其中厮杀的猛兽而已。” “强者胜出是唯一不变的理由。” “那么，为什么那些很明显更为强大的野兽却没有了踪迹？” “理由是这片天地连我都有一种施展不开的感觉，那么，它怎么可能容纳得下那些巨物神兽？” 贾赦所化的猛兽摇头晃脑，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但是，任谁在面对这只完全由军气和杀气所组成的猛兽的时候都难以抑制自己天生对于猛兽，对于强大狰狞之物的恐惧。 “那么，为什么我不能够成为他们？” 那只野兽空洞的眼眶之下终于出现了一双令人感到恐惧的跟人无异的眼神。但是，那双眼神在仔细去观察的时候又会发现，它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人眼，只是无数双狰狞的兽瞳在纠集之中所显露出的最为纯粹的兽的眼睛。 是的，野兽的眼睛的最顶点就是人类。 “后来我又喜欢去近郊的那些所谓的灵囿（古代动物园）去观看那些生活在其中的那些野兽的样子，发现它们的斗争心还不如府里那些丫鬟侍女，所以，在将他们所有的样貌尽数记下之后，我反而更喜欢流连在集市之中。” “那些家伙的斗争心，肮脏，卑鄙，但是无极不用。” “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所以，我成功了。” 那只只存在山海经之中的恶兽缓缓地出现在了贾代善的面前。那狰狞而又巨大的身姿展现着前所未有的美，几乎是在这只猛兽朝着贾代善发出咆哮的瞬间，贾代善就觉得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曾经那灭国之战的时候才有的那种激情。 是的，哪怕知道眼前这只猛兽是自己儿子所化，他这位父亲同样有了将眼前这只猛兽尽数吞掉的那种渴望。 在看了一下周围的那几个亲兵，看着他们眼神之中所闪烁的又是羡慕，又是害怕的眼神，贾代善也只是活动了一下身子，口哨轻轻地吹动，口中发出了那只有狩猎野兽的时候才会发出的那种兴奋的嚎叫声。 而那些本来在府邸里面都快生锈的老骨头们在听到了自家领袖的呼唤，他们即便是再恐惧，再怯懦，也默默地将自己的杀气升腾起来，化作了那拱卫在自家领袖身边的狼群。只是，在真的汇入了贾代善所升腾的军气之中的时候，一切的软弱就被那血腥的军气所吞没。 一只野兽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更可怕的事情是在知道不可力敌的情况下还失去了与之对抗的勇气，那么，就等同于放弃了生存的可能。 野兽，只会敬畏强者。 狼群散开，在以狼王跟这只类似老虎，浑身赤红，背生双翅却异常狰狞的猛兽对峙的时候，这些相对于狼王来说弱小太多的狼则是缓缓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等待着那只野兽在跟狼王对峙的过程之中随时可能出现的破绽。 一点点地消磨力气，一点点地将敌人的恐惧勾起，然后在敌人丧失了反抗能力的瞬间用致命的牙齿夺走敌人的生命，然后才是狼群享用敌人的时候。 而现在，他们只是在重复着已经在战场上演练了无数遍，用无数敌人的鲜血证明了这一套传统而又古老的方法。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一次狩猎的对手是小公爷，但是，在老公爷摆出了这样的姿态之后，那么，他们这些亲兵也就知道了小公爷的强大是即便是老公爷都需要严阵以待的。 但，就在他们慢慢等待着眼前这只猛兽露出破绽，再群起而攻之的时候，那只可怖的猛兽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同时，老公爷的大弓弓弦劈开空气的声音也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那只恐怖的白狼已经在迈步之间步入了他们所看不到的极速世界，追逐着那已经化作了一阵黑色的狂风在这个院落之中肆虐的猛兽。 他们看不清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但是，他们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愈发升腾起的可怕杀机，那愈发清冷的寒月所洒下的光芒愈发强烈。 老公爷落入了下风！ 狼群在后退，在为他们的狼王腾出更多的空间给予他们厮杀。 只是，在下一刻，几位老兵就默默地将自己手中的刀架在了那个无端无状想要往荣禧堂之中闯的那位管家赖大。这几位老兵眼眸之中所升腾而起的杀意令眼前这位无缘无故之间被钢刀架在脖子上而感到害怕的赖大感到害怕。 “诸位大爷，不知道老爷在否？” 在看到眼前这几位大爷沉默不语的样子，赖大似乎是想要在寒暄几句，但是，感受到那已经贴在自己脖子上的钢刀以及脖子上所传来的隐隐痛感，赖大急忙高呼。 “能否请几位去门口，好几个王爷的王府令使来了我们门口，说是有事想要请老爷出府一叙，老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还有，宫里已经来了好几位公公，就拿着圣旨在门口候着，等待老爷的到来。” 赖大的声音有一些颤巍巍。 “他们还带了军队过来，正在对峙，单单靠我们这些平日里只会劈柴狡猾的家丁，老奴怕顶不住啊！” 知道家丁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进入荣禧堂可能会招来主家的问责乃至处死，但是，此刻的赖大别无选择。 就在赖大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时候，这几位老兵突然将自己的目光被那猛然溅起烟尘的地方所吸引。 赖大也被那突然响起的巨大爆炸声所吓了一跳，身形抖了抖，就看着自己的胡子被那口架在他脖子之上的钢刀所斩断。 就在赖大准备开始嚎啕之时，一个狰狞的虎首出现在了赖大的面前，硬生生将赖大到嘴边的哭音给压了回去。 而在那只插翅虎兽身后的烟尘之中，贾代善仰躺在被他撞塌的假山之上，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那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猛兽，看着那只猛兽爪子上面所沾染的自己的鲜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第179章 他们是对的吗？ “你这张笑脸真难看！” 贾赦看着自家老爹那张像是将自己乃至所有人都算计了的扭曲笑脸，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鄙夷。 而正是这样的鄙夷，令贾代善的脸上露出了愈发爽快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令自家这个武力已经超越父亲的臭小子露出如此不爽的表情更令这位平日里作风就是损人不利己的贾代善更为开心的了。 但是，此刻，在将那令人不爽快的笑容收敛起来之后，贾代善的脸色才变得异常郑重。 登上虽然不算是很高，但是，足以窥探到自己府邸之外那还在对峙的军队的楼阁，两父子眺望着那已经在太子谋逆的瞬间而沦陷在腥风血雨之中的城池。 如今这个谋逆的大乱愈发严重，不仅仅是因为这里面有太子刻意放松的功劳，也有皇帝纵容的原因，更有一些野心之辈趁机兴风作浪的缘故。 “所以，你现在觉得，你真的在辅助明主吗？” “……” 贾赦看着那重新印入自己眼睛之中的纷乱京城，眼眸之中的狰狞怎么也看不出他对于自家那位大哥的认可了。 但是，贾代善从那个可怕的身影之上所感受到的肃杀之机更在告诉这位当代军帅，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只对当今的皇帝乃至兄长产生了杀意，他对于将这个京城都陷入混乱的所有人都产生了杀意。 “当初我就说过你家爷爷把你教得太好了，好到你将战争看的太残酷了。” 贾代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战争在最开始，是有对错之分，但是，当战争真正进入了焦灼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错的。” “但是，只有胜利，才能做到将一切的遗憾进行弥补。” 看着贾赦那双阴晴不定的眸子，贾代善说了几句话后，也就不准备再说什么了。 他之前不跟贾赦说这些话也只是因为贾赦还不够强，还不够油滑，哪怕他已经受到了足够的家主教育，但是，还太嫩了。 贾赦还看不清楚这些家伙冠冕堂皇背后的东西，更不知道世家、皇族之间的龌龊，更是因为贾赦还看不清楚他们贾家必须为了家族在之后混入那所谓世家之中，成为他们的一份子的可笑可悲的未来。 贾代善之前没说是以为自己的儿子会习惯。看来，这些年的时间并没有将这个男人彻底淹没在那恍若垃圾的世道之中，他还是跟自己之前那般莽撞和笨蛋。 贾代善缓缓地走下楼梯。他的亲兵在等待着他的命令，外面的那些家伙也在等待着他的选择。 只是，贾代善的身份就注定他别无选择，他只会也只能选择那守护的道路——守护皇宫，守护皇帝。 拾级而下，贾代善走得很慢，但是，楼梯是有限的，贾代善走得再慢也有走完的一天。 “你想要做什么？” 在楼梯之上，贾赦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贾代善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那双眼眸之中一如之前，那屈从于更为强大的国家暴力的狼王，即便是肉身为了家族的延续而不得不屈服，但是，那双桀骜的眼神却从来都没有选择臣服。 “怎么做？”他嘴角上扬，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的儿子，又好像是在嘲讽自己，“我作为荣国公，与国同休的荣国公能做什么，我能够做的决定早就已经做好了。” 贾赦没有再发声，只是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静静地看着那随着自己的父亲走出荣国府而渐渐平息下来的战争。 沉默…… “小公爷？” 赖大屏住呼吸，来到了贾赦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跟往日完全不一样，通身煞气像极了老国公的小公爷，小心地朝着这位小公爷喊了一声。 而贾赦则是瞥了一眼这个在他的面前乖巧的管家，知道他乖顺之下所隐藏起来的贪婪的贾赦自然是不会给眼前这个男人什么好脸色，只是默默地站起了身子，将自己手中那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杯放在了一旁。 “大少爷，夫人有请！” 看着已经准备离开的贾赦，赖大在贾赦身后喊道。但是，他的话语注定得不到贾赦的回应。此刻的贾赦并不想要去见那个很会伪装的女人，即便她是贾赦的母亲。 再说，贾赦那个母亲，如果不是他父亲的要求，他甚至对这个母亲没有什么很好的脸色，毕竟拎不清的女人在哪里都很令人厌烦，尤其贾赦对她不是很熟悉。 不过，在梦中世界之中，贾赦也想不到去什么地方。 贾府，可没有几个地方算是安静的。 外面，就更不用说了。 在如今，所谓的太上皇和当今都被贾赦拉入了这个梦境。如果随意出去的话，不小心暴露对他们的杀意会给真实的贾家带来巨大的损失。 思索再三，贾赦也只是在恍若梦游之中，顶着漫天风雪来到贾氏祠堂。 在守护祠堂的宁国公一脉的几个族人看到了这位顶着风雪来到此处的人的时候，眼睛也是一缩。但是，在看到贾赦站在门口，他们还是默默地将祠堂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虽然说宁国府主脉一直执掌着贾氏族长的位置，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位小爷，那可是跟他们敬小公爷一样长于宁国公和荣国公膝下的袭爵之人！ 在吱嘎一声，在那扇大门缓缓朝贾赦敞开之后，贾赦才在那些族人恭敬的眼神之中走入了祠堂之中，跪在了祖宗牌位之前的蒲团之前。 但是，贾赦并不是想要寻求先祖的帮忙。 在他的眼中，这些比自己还要弱小的祖宗又能够帮助他什么。 他，只是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能够让他安静思考一下。 那双明亮的眼睛在这一刻才分化成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眼珠。 一只眼睛之中是纯粹的兽性，那是将一切都尽数破坏的欲望，只是，这种可怕的破坏欲望被那玄武观的老家伙用性命借来的清风明月给压在了他的武当山下，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要不然，贾赦在之前跟自己父亲战斗的时候就不会用如此履弱的姿态跟自己的父亲战斗了。 另外一只眼睛却是最为纯粹的贾赦才拥有的人性，甚至因为在这个梦中，贾赦见到了曾经的贾赦，双倍的人性令贾赦变得比一个正常人更像是一个正常人。 会饥饿，会恐惧，会害怕，会眷恋，会愤怒，但是，会了一切的贾赦此刻的眼睛之中却充满了泪水。 “他们都是对的，那么，我就是错的吗？” 贾赦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在之前的战斗之中，贾赦肆意使用着自己的力量，展示着自己的强大。但是，在真正面对自己的时候，被排除了兽性的干扰的贾赦却不得不承认那个大和尚和老道士对自己内心的评价——空洞。 第180章 人心，认可，接纳 空洞！ 在刚才，贾赦来到了祠堂之中，从周围的环境之中获得了足够的安静之后，他才发现，这些年，他看了很多，想了很多，做了一些事情，但，到最后，周遭的一切还是乱糟糟的。 接下来，当今的皇帝，未来的太上皇为了权力，为了活下去，所以，用尽阴谋阳谋想要遏制自己的儿子的权力，然后不得已夺走了自己孩子的生命，然后无奈坐视另外一个孩子走上了他的位置，不得不黯然离场。但是，离场之后的皇帝又不甘心放下权力，手底下的小动作一直不停。 他是对的。因为他是曾经走上巅峰之人，他不想跌下去。 太子为了权力，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身边的这些伙伴能够活下去，悍然掀起了叛逆的大战。这个雄心壮志满怀的家伙，虽然眼角浸满了泪水，但是，依旧铁血果断地带走了自家亲兄弟的生命，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威胁自家父皇不能够随意行使那强大到压迫所有人的权力。 他是对的。为了存续，为了更大的权力，为了对抗自己父亲的猜忌，他不得不做。 荣国公父亲为了自己家族的存续，为了家族的荣光，再一次杀入了战场，用自己和自己亲兵的生命为赌注，逼迫已经陷入厮杀的人重新走上赌桌，用他们的生命来跟荣国公来赌这一场谋逆之战的胜者。而此战，赢家通吃！ 他是对的。 三皇子从自己的宅邸之中苟延残喘，在牺牲了绝大部分的妃子乃至自己的亲兵的情况下，以最为履弱的姿态从这场喋血谋逆战争之中存留到了皇帝获胜的那一刻，又在皇帝没有办法继续执掌朝政的情况下成为了皇帝最后的选择。他，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的权力，将能够牺牲的一切都牺牲了。 他是对的。 那么，谁是错的？ 在这场战争之中，没有一个人是错的。 贾赦的身影开始分裂。 一个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的贾赦取代了此刻的贾赦，跪在了贾家的祠堂之中。 而就在他的身后，那只是站立就将整个祠堂的所有光芒都尽数吞没的贾赦，那有一些苍老的贾赦坐在了距离年幼贾赦的不远处。 “好久不见，我！” 那个年幼的贾赦朝着自己的祖宗叩拜了几次之后，就站起身看向了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是很久不见了，我。” 有一些苍老的贾赦抬起了有一些疲惫的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充斥着朝气和悲伤的男孩。 “在我来了这边之后你就一直在躲着我，现在终于愿意出现了。” 老贾赦知道自己距离迈入大宗师的境界只差那最后一步，但是，就是那最后一步却死死地将贾赦卡住。 “我还欠缺什么？”苍老的贾赦看向了那个年幼的他。 年幼的贾赦却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伸到了苍老的自己面前。 “我欠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稚嫩的声音在苍老的贾赦面前响起，年幼的贾赦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提醒着贾赦。 贾赦眉心跳动。已经生出了几分暮气的他有一种颓废。 是的，曾经那位刺王杀驾的武道宗师知道自己欠缺什么。曾经完全遵循兽性行事的他并不在乎所有的亲情，或者说除了他认可的亲情之外，其他的人只是跟这具身体有着相近血缘的人罢了。 但是，如果连这样的人都不认可的话，如何去认可这片天地？ “我认可我的弟弟，我的母亲，我的侄子，我的弟妹，我的妻子，我认可他们的所有。”年幼的贾赦看着眼前那个将世界都抛下，只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部分世界的他，脸上还是保留着些许笑意。 “他们不值得！” 苍老的男人想要伸手抓住年轻的贾赦，强行融合。 但是，年老贾赦的行动被年幼的贾赦给躲开了。这个年幼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踩着老贾赦伸过来的手掌，来到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之上，也不顾另外一个自己的鄙夷，直接坐在了这个男人的肩膀之上。 看着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的高度才看到的风景的贾赦踢着自己的小脚，伸出自己的手狠狠地拍打着这个榆木疙瘩似的脑袋。 “他们值得！” 似乎是鄙夷眼前这个男人的顽固，那个年幼的贾赦看向了这个大殿，或者说是这个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分裂而彻底将自己排斥出来的梦。 两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满是血腥的世界。 但是，苍老的男人却被那个年幼的贾赦拉扯着脑袋将自己的目光从宅邸之外的血腥拉回了那个小小的宅邸之中。 “你好像没有家！” 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自己，眼睛之上似乎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年幼贾赦的言语之间对于年老的贾赦有一种怜悯，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怜悯。 只是，年老的贾赦并不需要这种怜悯。 那个曾经孤单的自己最后在那场厮杀之中已经得到了救赎，他已经找到了自己认可的人，甚至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些他认可的家伙。 但是，在面对年幼贾赦的问话，他在停顿了一下之后，还是吐出了这个令他有一些心悸的回答。 “是的，没有家！” 年幼的贾赦伸出手指，指向了那个对自己时而露出慈爱之色，时而又有一种厌烦表情的母亲，又指了指母亲身边那个跟自己相似，但又有几分自己特色的弟弟。 “那么，为什么不去接受这个不是很完美的家？”这个年幼的人声音有一些高，“这样子，就有家了。” 苍老的男人此刻却有一些不爽，他不喜欢眼前这些名为家人，实为依存他生长的家人。 “但是，家人，有些时候，他们会拉我们一把，就像是父亲。” “但是，其他的家伙只会拖我后腿。” “可是，我们有些时候也是在拖累他们。” 似乎是明白老贾赦的苦闷，若有所指的男人看向了那个龙首宫之中跪在当今面前的贾代善，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的弱小，我们的可笑，不也害了父亲失去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力量吗？” 在这个时候，两个贾赦的眼眸之中才闪过了近乎一致的恨意。 是的，他们是弱小，害得自己的父亲失去了力量。 是的，他们是愚笨，害得自己的父亲受制于那位可笑的皇帝，这才失去了生命。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看清楚了这场大局的一部分，只需要一些时间就可以将这个建立在可笑的欲望之上的帝国尽数撕碎。皇帝不会给他们时间，但是，他们那些家人的存在却会为贾赦争取时间。 老贾赦看向那些蠢笨的家伙，嘴角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他们也就这样的利用价值了。” “是嘛？” 年幼的贾赦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笑的家伙，乐呵呵地跳下了老年自己雄壮的肩膀，一蹦一跳之中撞入了年老的贾赦身体之中。 “他们真的只有这样的价值吗？” 在看着那个彻底消失的自己，老贾赦恢复到了之前的中年姿态。他那双淡漠的眼神之中在看向自己的家人的时候，多了一分打量。 第181章 狼与龙，狼与虫 贾代善看着那些很明显反抗的力度弱了不少的反抗军，他的眼眸之中愈发冷静。同时，这个男人手中的屠刀就没有停下过。 手起刀落，血腥飘洒之下，在他的身边，无数如狼似虎的将士在他的指挥之下从他的身边擦过，撞入了对面那严阵以待的军阵之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雨腥风。 聆听着自家手下的厮杀声，这个男人就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帅旗之下，在周围亲兵和护纛营的守护之下，沉思接下来该怎么跟皇帝交流。 贾代善算了算，之前在家里跟恩侯的战斗着实是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按照原先估计的时间来看，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基本上平定了周围绝大部分的叛乱，已经率领军队朝着皇城进发了。 但是，现在，他却还在贾府附近扫荡那些游荡的乱兵，到底还是慢了几步。 而且，贾代善预估，如果他再迟那么一刻钟的时间，就算是他率队拼杀，也不能够阻拦那位太子走入御书房，跟如今的陛下进行不那么友好的协商。 到时候，就算是他已经完成了周围的平定，我们那位陛下也已经被迫传位了。 只是，周围这抵抗的力度根本不像是准备帮助太子登基的样子啊！ 看了看如今场上那近乎是一边倒的局势，就算是明眼人都看出来眼前的这场厮杀之中，对面的主将并不准备跟贾代善好好地厮杀上一场，甚至在无形之中将那些手中的士兵送到他的手下接受被屠杀的命运。 “注定失败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效死？” 虽然从自家儿子那边了解到了这一次的胜者是谁之后，贾代善对于这场战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 “真是无趣！” 本来对以太子为首的团体所掀起的厮杀极为感兴趣的男人此刻却像是吃到了一口虽然说还算可以，但是，烹饪上却失了火候的烤肉一般，满脸的不爽。 但是，很快，他也只能够调整好自己的心神。 毕竟，兵分几路镇压整个京城的计策之中，贾代善最关键的一步就要实行了。 皇城快要到了。 只是，皇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刀枪剑戟林立，反而安静得吓人。 从自己的坐骑之上下来之后，摘下了自己的兜鍪，贾代善慢慢地在皇城门口站立在一旁的内侍的欢迎之下一步步地走入了皇城之中。 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随着大门的打开，眼尖的他就发现，本来以为会在御书房接见他的皇帝并没有在御书房之中，而是在皇城之上，等待着他的到来。 “上来！” 听到这个声音，贾代善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也没有理会一旁跪在皇城之下的那群往日的侄儿们，也没有说出任何成王败寇的安慰言语，只是在内侍的引导之下直上皇城顶。 而在那里，已经有人在等他许久了。 一步，两步~ 贾代善本来还算是平静的面孔流出了几滴汗水。往日里走得很轻松的台阶，此刻，每一节台阶，都令贾代善走得心惊胆颤。 他已经感受到那盘踞在皇城顶端那恍若最为危险的掠食者才拥有的气息，只是，这个掠食者的气息之中充斥的味道不是愤怒，是失落，是犹豫。 在快要到达皇城顶端的时候，贾代善单膝跪在了地上，就如当年效忠眼前这位皇帝一般，再一次向着这位曾经雄才大略，这些年渐渐被岁月侵染得有些昏聩的男人行朝见之礼。 “不上来吗？” 皇帝已经老了，最近才从中风之中恢复过来，言语之间有些迟钝。很多御医都建议陛下不要再随意乱走，免得再次遭遇什么寒风侵袭，会有复发的危险。 但是，老皇帝对于这些御医的建议都是置之不理，在战胜自家儿子之后，他就在下达了让那几个笨蛋跪在皇城门前的命令之后，挥退了所有内侍的搀扶，在自己新任命的几位大监的保护之下一步步地走上了这个许久没有登顶的皇城最高之处。 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即便是年老了也还是一身倨傲之色的老狼，眉眼之中也有一丝可怕的狰狞闪过。 但是，在下一刻，那伪装在神龙身躯之下的毒虫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收敛了毒虫独有的阴冷，那苍老神龙外表之下表露出了最为巍峨的皇帝才有的本色。 这位皇帝能够从自家父亲手中拿到皇位的原因可不是因为他太弱，而是所有的皇子加起来都比不过这位老皇帝，他用最为血腥的方式登临了自己的皇朝。 几十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只是，现在的他，没有了以前的残忍。 “爱卿，怎么没有见到你家儿子？” 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并没有多一个人，老皇帝也只是随口一提，就令这些时日已经不怎么上朝的贾代善的脸上流下了更多的冷汗。 “微臣参见陛下！” 贾代善没有去看如今陛下的脸色，只是默默地跪在了自己效忠的陛下面前，用最为平静的方式回答着当今陛下的问话。 看着比自己大了几岁，但是，依旧是一头黑发的贾代善，当今陛下一想到自己如今那迈上一步都要大喘气的身子，脸上浮现了一分嫉妒的神色，但是，很快，这位陛下就转移了自己的目光，收敛了自己的嫉妒，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就在皇城之外押着无数的叛军等待着皇帝的审阅的军队。 “恩侯到底还是绊住了你，当年的老毒狼到底还不会吃了自己的儿子。” 风吹过了整个城池，带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来到了当今的面前，钻入了当今的鼻孔之中。 而就在贾代善的四周阴影之中，早就等待许久的新的四大太监静静地伫立在阴影之中，注视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统领了整个京营的贾代善。 “……” 贾代善没有言语，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准备为自己辩解。 他的儿子做了，他也被自己的儿子用自己的性命拦下了，哪怕是这么一点的时间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件事情，容不得他争辩。 贾代善能够感受到那几位大太监对他的杀意。不过，贾代善并不在意这些连宗师都没有达到的蝼蚁的杀意。 但是，贾代善知道，在此刻，在此地，那站在城楼的最顶上，站在屋顶之上，手中杵着他的尚方宝剑的男人才是最危险的。 这位本来因为中风，皇权威严被极大程度上打击的当今陛下如今还是如正常人一般站在了皇城的顶端，冷漠地看着将自己的京城陷入了混乱的这些人之中倒向自己的一方。 “算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的京城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平静。” 似乎是能够感受到整个京城的喧嚣在渐渐地平息，陛下眼眸之中的厉色才缓缓地收敛了起来。他缓缓地走下了自己所站的最高之处，一点点地靠近着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贾代善。 第182章 请陛下圣裁 贾代善已经能够感受到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当今所投下的阴影。 “陛下！” 陛下看着眼前这位自从当上了国公之位之后就将京营彻底放手，任由自己掺沙子的家伙，叹了一口气。 “本来，我以为你会更冷酷一些。”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押着自己儿子来到我的面前，乞求我放过你的儿子。” “最后，你还是一个人来了。” 陛下伸手将贾代善搀扶了起来。当今没有理会眼前这个男人眼睛之中讳莫如深的眼神，只是默默地笑了笑，拍了拍贾赦的手掌。 “代善，我们也好久没有面对面聊聊了。” “聊聊？” 在贾代善探寻的眼神之中，当今的眉眼之中含笑，只是那含笑的眼眸之中却没有一丝的温情，只有被触动了自己的权力的人的恐怖杀意。 即便是到了今时，皇帝依旧无法接受自己的太子会被自己的那些内侍所愚弄，无法接受自己被那些所谓的内侍所愚弄的结果。 “如果我想要将这场动乱彻底平息下去，代善，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贾代善本来以为皇帝这只权力生物会对太子乃至太子属官做什么，但是，在贾代善的观察之中，他却发现，哪怕一切已定，这位陛下对于太子爷没有生出什么杀机，反而对于这个迫不得已而兴兵的儿子有一种莫名的怜惜。 “陛下，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贾代善拱手，似乎是在试探，但是，同样，贾代善也是在等眼前这位陛下将他知道的情报告诉自己，哪怕是一个给他猜的机会。 看着那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的贾代善，皇帝叹了一口气，转身沿着这条砖石铺成的上好廊道走着。 对于贾代善的问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会说什么。因为，皇帝是不会有错的，所以，即便是有错，当今也不会说出口。 但是，当今知道，如果不将一些信息给贾代善的话，这个狡猾的家伙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他想要的话语。 只是一个眼神，贾赦身边的内侍就从一旁的阴影之中取出了几个头颅。 在看到了那几个头颅之后，贾代善也就有了几分了然的神色。看着一脸平静的陛下，似乎如梦方醒的贾代善才缓缓地朝着陛下拱手。 “清君侧，诛奸臣！” “恭喜陛下！” 贾代善几乎是瞬间就重新跪在了当今的面前，似乎是在恭喜眼前这位皇帝。 似乎是因为他的语言而感到满意的皇帝朝着贾赦点了点头，重新将贾代善从地上扶起。 “你知道就好。” 当今拍了拍贾代善的手，眼睛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跪在城门口的那几个娃娃。“所以，代善，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贾赦微微地抬起脑袋，看着那重新站定的男人，重新将自己的脑袋埋了下去，缓缓地后退，走下了城墙。 “臣，告退！” “爱卿去清理一下身子，之后就来太极殿吧！” “是！” 而就在贾代善走后，当今站在那散发着寒意的城墙之上，眺望着已经将战火平息下去，有炊烟升起的京城。 “这个时候的京城，有些小。” …… “陛下，我建议废除太子殿下的尊号，另立太子。” 一个老臣看着那依旧站在大殿之上，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连一丝刑具加身的样子都没有的太子，眼眸之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胡闹，太子乃国本，岂可随意更改！”另外一个臣子走出自己的队伍，对着这个老臣怒目圆瞪。 “可是太子犯下谋逆大罪是不争事实！”对于这个想要为太子开脱的人，老臣恨不得喷这个人一脸口水。 “岂有此理，太子如何会做下谋逆大罪。只是有人想要谋逆，太子纯孝，不得以引兵镇压谋逆之辈。” “陛下，太子殿下只是因为朝堂之中有奸佞作祟，扰乱视听，才不得以掀起兵灾，幸得陛下龙目识破了奸佞诡计，斩了奸佞，还朝堂清白。” “太子虽然行为过于激烈，但是，实属纯孝，还请陛下明断！” …… 无数的大臣在太极殿之中争吵。 而坐在皇位之上的陛下却是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那些还在为太子之位争吵不停的家伙。 当今现在杵着自己的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些可笑的家伙。 他又不是看不出这些家伙的想法。 想要太子死亡的家伙不过是因为在这场斗争之中他们支持的人已经失败了，根本来不及转换阵营而不得不将自己的怒火尽数倾泻在所谓的太子身上。 在他们的身上所看到的只有在权力失去之前想要拉更高位之人下水的可怕欲望。 想要太子活下去的人无非就是将自己家族的未来都下注在太子身上的家伙。 他们家族的未来是在太子身上，如果太子倒下的话，他们的家族也注定要落入尘埃。 还有一些模棱两可的家伙，也不过是两头下注罢了。不过，即便是两头下注了的官员，他们只要觉得，如果有机会将家族最为杰出的人才保护下来的话，他们还是会不遗余力的。 只是，渐渐地，朝堂之上的争吵渐渐地变成了全由陛下做主的言语。 当今也在这个时候将自己那张冷漠的脸上流露出的鄙夷收敛了起来，只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就站在文武百官的中间，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皇的太子。 “我儿，你可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这位太子并没有受到当今严苛的对待。此刻的他，依旧是穿着只有太子才能够穿着的衣物，站在距离当今最近的位置，以半君之姿静静地看着为自己争论不休的文武百官，看着同样保持着沉默的三弟，看着那就在太极殿之外被捆束的朋友们。 此刻的太子爷也有一些疑惑。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那个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权力的男人，应在抓住他的第一时间杀死他的男人，在抓住他的时候，并没有杀死他，反而示意手下之人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可以帮助自己自杀的东西尽数收走。 “父皇，儿臣无话可讲！” 咬着牙，太子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正如这些官员所言，在他手下的力量被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的人一网打尽之后，他就已经没有了任何跟自己的父亲进行平等交流的能力了。 他，正如一只幼兽，活与不活，一切全部都是看当今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父亲的决定。 “一切请陛下圣裁！” 太子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将自己的头砸在地上，等待着这位至高无上之人的发落。 与此同时，文武百官也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请陛下圣裁！” 第183章 皇帝的默许并不是默许 “圣裁？” 现实的太上皇，如今的皇帝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这群无能的官员。 是的，当年的景象已经在他的眼前重新浮现。 自己极端暴怒之下的他们也是如此，也是如此的无能，也是如此的需要如今的他来圣裁。 现在，还是需要他来。 不过，在怒极之下，当今的眼眸之中才闪过了一丝冷厉的光芒。 现在，正是因为眼前这些人的无能，当今才能够从这些家伙手中将那个笨蛋儿子给救下来。当然，如今的皇帝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身边隐隐团结了一群人的三皇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儿之色。 “太子非谋逆，实为铲除奸佞。” 在听到龙椅上面的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三皇子的眼眸之中才闪过了几分冷冽。 即便是如今，他已经御朝了十几年，这个太上皇也始终没有认可自己，就连在梦中都要保住自己的兄长，那个为他逼到最后只能够起兵谋反的男人。 那么，现实中的皇帝就想到了自家兄长留下的嫡子，小义忠亲王！ “呵呵~” 只是，这位已经掌握了朝堂绝大部分的力量的男人用一种近乎可怕的眼神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之后，也是默默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此地，还容不得他肆意玩闹。 不过，梦，到底也有时间限制的，迟早要醒来的。 只不过，在当今陛下说出了这令整个朝堂都陷入震惊的话语的时候，那些本来还在保护太子的人的脸上就露出了狂热的神色。 太子的圣眷居然会是如此强大，就连做到如此的地步都没有动摇他的地位。 但是，在看了看太子身边的空荡荡以及剩下那位皇子身边那紧紧围拢在他们身边的人，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了为什么当今会选择将这位谋反的太子留下来。 现在的当今虽然是从所谓的中风之中恢复过来，但是，中风一次的人很容易会出现第二次，乃至第三次的中风，尤其是皇帝这个情绪起伏很大的职业对于中风的养护是十分不利的。 那么，如果再将当今陛下仅剩的两位皇儿中威望更重的太子贬为庶民的话，名为三皇子，实为皇帝传承的唯一选择之人的权力就可能在皇帝的限制之下仍会膨胀到当今陛下都会感到震颤的地步。 到时候，他们这位霸道的陛下是禅位，还是被迫让位就说不准了。 但是，如果将太子留下来的话，一个已经在当今手下留下了致命把柄的太子，一个母族几乎等于无的三皇子彼此之间制衡，就能够保证这位霸道的陛下能够将自己的统治延续到自己生命的结束，只要做好平衡就好了。 贾代善看着眼前那个眼眸之中散发着冷光的老皇帝，眉眼低垂，在跟内阁的首辅对视了一眼之后，这两位可以说是在这位陛下的统治之下霸占了朝堂之上绝大部分的权力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他们那位雄心万丈的陛下已经回来了，至少不会再如往日那般随意被他们拿捏了。 只是，相对于那位首辅的稳坐钓鱼台，静享没有被卷入这场浩大的劫难之中的安稳，贾代善作为诸位将军的首领，曾经绝对拥护当今的男人也只能够继续跪在地上，高呼。 “陛下圣明！” 是的，他也不得不这样子做。只有在这个时候将当今的心思给定下来。他的儿，他们勋贵所选定的继任者才能够如下任储君一般活下来，才有机会再有起复之机。 而在他后面的武官，看了看自家老大，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是高呼“陛下圣明！” 是的，勋贵多武官。他们这些人之中最有天赋，既嫡且长的儿子可是在如今的太子手下干活。 “但，贸然起兵，放任兵众屠戮兄弟，实为大罪，故剥夺太子之位，领义忠亲王之位，以看后续。” 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欺负的大儿子，如今的皇帝也不急。 “令外，三皇子纯孝，深陷危险依旧不忘朕的安危，冒险前来皇宫，特封忠谨亲王，入户部，上朝参政！” 在看了一眼同样跪在自己面前，大呼“圣上圣明”的男人，如今的皇帝能够看到那位实际上已经许久没有跪下的人的生疏，但，越是生疏，这位陛下的眼眸之中的快意就越巨大。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权力的滋味了。自从被迫退位，传位给这位三儿之后，他的权力虽然有一部分被他死死地握在手中，但是，剩下的那部分权力随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而不得不将之转交给自己的儿子，前段时间连军权都被迫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一部分。 现在，能够在梦中让自己的三儿回忆一下没有权力的那种感觉也是相当不错的！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当今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那几个太监，神领神会的太监才开口“有事觐见，无事退朝！” 与此同时，就在当今之下，贾代善已经用膝盖走路，从自己的队列之中挪了出来。 “陛下，臣已经将参与此次事件的太子府属臣乃至一众人等尽数关入了三法司狱，等待陛下发落。” 本来因为皇帝的宽恕而气氛一松的朝堂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有一些官员趴在地上，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观察着那将自己的面目遮掩在垂落的纱帐之后的当今陛下。 他们同样紧张。 本来在陛下对太子做了如此处理之后，他们就准备在对待这些太子府的属官的时候只需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可以了。 但是，在听到了这位实则完成了救驾之功的荣国公还是以皇帝的态度为重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当今对待太子的态度跟属官的态度可不是一样的。 这位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关于这些属官的处理方法。 如果没有处理得当的话！ 如果陛下将自己对于太子不争气的怒火转向了那些属官的话，他们这些将他们放掉的人可就要吃不了好果子了。 只是，那些武官却是在悄悄地拉贾代善的衣袖。 他们都不理解，明明陛下已经无形之中做好了权力的平衡，默默地将他们的宝贝儿子给放了，但是，自家老大却将这个事情捅到了陛下的面前，给陛下上眼药。 这不是纯纯的找死吗？ 只是，还没有等到贾代善跟这些兄弟们解释，当今陛下就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向了提出此言的贾代善。 “那么，放了吧~”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些家伙，责令在家修养身子，直到朕满意为止！” “谢陛下！” 在这个时候，贾代善才朝着陛下郑重地再行了一礼，口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有在这个时候，贾代善才算是真正地放下了自己紧张的心神。 毕竟，陛下的默许并不是默许，而是陛下留给他自己的一个机会，一个秋后算账的机会。如果真的到时候太子殿下再次触怒陛下，到时候他们的儿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为太子殿下陪葬。 但是，现在~ 君无戏言~ 那么，他们的这些宝贝儿子才算是真正地安全了。 第184章 梦醒了，未醒之人 在贾赦的面前，梦在自己父亲高呼万岁的时候破裂了。 待到贾赦重新睁开自己的眼睛的时候，世界已经变回了他原来就该有的样貌。 将自己咽喉之中被雷霆反复劈斩之后淤积的鲜血吐出之后，贾赦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就从地上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深呼吸！ 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贾赦的意志之下开始尽情地呼吸，想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吸殆尽的可怕食量在将周围吃成了真空。 贾赦强大的筋骨禁锢着那奔涌的鲜血，那可怕的像是流水从高空砸落的巨大声响在贾赦的体内不断地回响。 口鼻并用，在大量的吞吸着周围的空气的时候，贾赦的胸腔在尽可能地扩大，令那更多的空气被贾赦那强大的肺和心脏所利用，迸发出更大的力量，催动那因为雷霆而几度停止跳动的心脏催动那肉身不断地恢复。 直到贾赦将自己体内的废气呼出的瞬间，贾赦那魁梧的身形就开始收缩，他重新将自己那狰狞的外表隐藏在了那往日不算温文尔雅，但是绝对称不上狰狞的身体之中。 取来了一旁的衣服，在穿上之后，贾赦看着那已经被彻底摧毁的紫禁宫，又看了看那在烟尘之中还保持着沉睡的那些人，眼睛之中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贾赦也不想的，但是，这一次贾赦知道，这一次的罪责还是比较大的。 皇城虽然在这百年内修缮多次，但是，大殿被彻底毁掉的，却就这么一次。 贾赦眨了眨眼睛，暗骂了几句之后，整个人就佝偻了起来。 他已经看到了之后那些家伙对自己的猖狂模样了。 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绪的贾赦的脸上挂上了嗤笑。 那是对于这些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的人的嗤笑。 “原来都还没有醒来啊！” 看着这些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却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内心所想的家伙，贾赦脸上的嗤笑愈发明显。 贾赦承认是自己过于兴奋将自己的梦境扩散，将这些人强行拉入了自己的梦之中。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在当他们陷入了梦境的时候，他们的梦境就会被贾赦的梦境所同化的时候，整个梦境的主宰之人是贾赦时候，这些人失去了对他们自己的梦的控制。 那些家伙在某种程度之上也是梦境之主，他们也可以控制部分梦境。 可，这些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的权力，甚至在潜移默化之中修改着梦境的他们，却没有办法从梦境之中走出，继续沉浸在贾赦和他们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梦境之中。 那个梦里有这么多东西值得他们沉醉吗？ 贾赦想了想，他觉得有不少东西在吸引着这些家伙。 权力！ 金钱！ 爱情！ 自由！ 都有或者更多！ 在仔细打量了一下在自己跟老道士的对战之中还能够保持该有的姿态的那些人的表情之后，贾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在梦中的他们异常好懂。 人类，真是忠诚于自己欲望的种族。 片刻后，贾赦便随意地坐在了一张桌子的旁边，从一旁的餐桌之上取来了食物，在囫囵吞下的情况下，这个男人在所有人都陷入了安眠的情况下尽情地将自己周围的食物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吃掉。 他在疯狂地恢复着自己的身体。 贾赦有一种感觉，等到这些家伙苏醒的时候，会有一场不小的战争要爆发。 虽然说这种感觉只是冥冥而生，但是，贾赦相信自己的感觉。 而且，贾赦担心，如果他的感觉没有出现错误的话，依据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是能够杀死那些家伙，也不能够阻止他们在这个皇宫之内胡闹，到时候，他可是要吃挂落的。 这样的感觉可是相当不舒服的啊！ 不仅如此，魔道正道那些嗜战成狂的家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斗气可是愈演愈烈，就算是隔着好些距离，贾赦都能够感受到这些战斗疯子的狂热。 估计连在梦中，都在战斗的痴狂之姿，那也仅限于男人之间才能看到的浪漫了。 只是，在贾赦的目光投向那些尊贵的诰命夫人和皇后的时候，贾赦就一脸苦相。 那些女人身上所散发的味道可着实将贾赦给熏到了。 到底不是所有的女人跟自家女儿和侄女一般。 那几个小姑娘在他的教导之下已经不是将所谓的男人看做了她们的天，那些女人身上所散发的嫉妒，仇恨，渴求的味道真的令贾赦感到作呕。 “还是让小姑娘离这些女人远一些吧！” 贾赦看了一眼这几个夫人即便是在梦境之中还是保持着最为狰狞的脸色，也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默默地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不过，在下一刻，贾赦就被一个面容狰狞的怪物所吸引了。 “真是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还养出了这般怪物。” 在里面跟那些魔道交锋，后来就被正道视作妖魔的他在里面玩耍得可是相当开心，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在他与正魔两道的人交流感情的时候，外面也是有如此跌宕起伏的事情发生——连鬼怪都出现了。 打量着眼前这只跟蜘蛛有一些相似，但是，身上所散发的怨憎之感比谁都要浓重，偏偏身形却又有一点虚幻的怪物，贾赦着实有一些兴趣。 只是，在当贾赦围绕着这个怪物走了几圈，将那密布于此的蛛网尽数扯烂之后，贾赦脸上的兴趣就消失了。 “这些陛下啊，总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真以为皇宫大内养不出大魔啊！” 似乎是想到了这个皇城之中比鬼还要像鬼的那些太监，贾赦的脸上浮现了几分嘲讽，看向了那陷入沉睡，但是，面目之中没有一点温和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那隐藏在黑暗之中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对于一切的杀意，只是此刻陷入沉睡而彻底暴露的太监，嘴角抽了抽。 不过，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太之后，贾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衡量了一下自己与眼前这个怪物的强弱，在确认眼前这个怪物的弱小之后，贾赦就对这个怪物失去了兴趣。 对于常人来说，莲妃这只蛛鬼是相当可怕的。 毕竟在这位莲妃的面前，正常人连他们所生成的恐惧情感都会被莲妃摄取，作为她不断成长的资粮，连反抗都做不到。 更何况，在莲妃在见到当今之后所进化出来的血肉之躯能够将人类的血与肉都当成她的食物。 但是，在贾赦的面前，这只鬼兽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即便是如今的他实力因为心中的兽性或者称之为魔性的东西被那座巨大的武当山镇压，兵法之中作为兽性的一面已经十不存一，但是，这只鬼兽只要在贾赦的面前撒野，贾赦仅存的兽性也足以贾赦迈入彻底疯狂的境地，将眼前这只鬼兽撕得魂飞魄散。 更何况，贾赦觉得，人性尚全的他只要调整好自己的拳势，这只鬼兽连贾赦的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了。 那么，被定义为弱者的鬼东西，在贾赦的眼中就没有任何的席位可言。 只是，突然，贾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恶趣味的笑容。 他已经感受到自己梦境的消退，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陷入了梦境而跳动变得异常缓慢的心跳开始重新急促地跳动了起来。 梦，要碎了。 那么，这个时候，这些人会表现出什么样的姿态呢？ 第185章 梦醒时分，众人千象 人在梦中慢慢醒来。 但是，有些时候，醒来不代表着一切都恢复了，反而醒来才是一切纷争的开端。 “贱人！” 有人上前给了自己夫人一巴掌。在如此郑重的地方，这个男人也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那双赤红的眼眸之中充斥着他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仇恨。但是，也正是因为此地贵不可言，他也只能敢给眼前这个女人一巴掌，而不是拳脚相加。 “夫人！” “夫君！” 有人则是寻到自己的夫人，将自己的妻搂在自己的怀里，在夫妻双方眼眸之中还掺杂着几分生死相随的濡沫之中，彼此相顾，泪流两行，却怎么也不跟周围的人说他们遭遇的事情。 “好算计！” “彼此彼此，哈哈哈，我们之后再来过。” 有人彻底跟自己的兄弟撕破了脸皮，但是，碍于周围同僚的目光，他们又不得不将他们的仇恨隐藏在所有的礼仪之下。但是，那周身的杀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有人只是在人群之中看了彼此一眼，便在悄无声息之中完成了所谓的合作。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向那端坐在皇位之上的人的眼神却有一些不对。 当然，也有一些心中已经病态的男人用一种近乎可怕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合作伙伴，在自家合作伙伴鄙夷的嘴脸之下，嘴角升起的笑容愈发可怕与狰狞。 …… 当今缓缓地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这场大梦之中所生出的无数争端的世界，嘴角露出的笑意却愈发猖狂。 在那个大梦之中见证了自己父亲的可怕以及自己兄长的雄心万丈，这位本来野心就不小的皇帝陛下自然而然也生出了胜过他们的想法。 当然，这个生来就被排斥在皇权之外，却在最后夺取了江山的男人除了想要向这几个本来就将他视作无物的男人证明自己的强大，还有就是一位皇帝最大的梦想——成为千古一帝在驱使这位帝王野心勃勃地扫视在场的一切。 不过，这场大梦真是一场好梦啊！ 这场大梦催动了当今的野心，也令当今看清楚了许多人的嘴脸。 “当年的父皇真是偏心啊！” 说实话，在梦中，当今可是吃了老义忠亲王手底下那些潜邸重臣不少算计。 也正是因为那些算计，当今才意识到了如今的勋贵的废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心中所属的传承之人已经尽数倒在了那可怕的浩劫之中。 偏偏硕果仅存的那几个老东西可没有几个愿意效忠他的。 贾敬，按照他的记忆，那个在战时都称得上是毒仕，智谋堪称一绝的人却现在被那些所谓的腐儒排挤得去了那玄真观修那不知道真假的仙，连自己的女儿都交给了他表弟来管教了，彻底不管宁府里面的腌臜之事了。 贾赦，十几年的马棚将军，这些年就是为了出去能自由一些才稍微朝他靠拢了一些。本身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十几年之中硬生生修出了个当世最强战将，但是，平日里堪称京中一霸，吃饭睡觉打文官，遛狗逗鸟看美人，反正正事不干，还阴了当今好几手，当今还要给他捧脚。 贾赦手底下那四个战将，虽然说因为资源的原因成不了大器，但是，手底下的资源也是一点不差。按照当今了解，这几个家伙过去交往的那些纨绔有一个算一个现在都称得上是每一个勋贵府邸之中搅屎棍一般的存在，不闹腾还好，一旦闹腾起来，诸多勋贵都要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牙疼。 更不用说贾赦手底下还掌握着一些老国公留下的那些家底，就算是当今也是相当眼馋。 “唉，如果真的为我所用该是多好啊！” 不过，很快，当今就不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贾赦那个家伙了。在他的眼前，还是有更需要他去关注的东西——发疯的莲妃。 “陛下~” 莲妃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只是，被转化成了鬼兽的可怕女人在发现自己的手中，自己的怀里的陛下已经不见之后，那恍若蜘蛛般的眼眸之中闪过的暴虐已然无处宣泄。 爱，在这只野兽的眼中早就已经扭曲了。 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将除她外的所有人化为同她一样生物的可怕恶意的具象化。 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只野兽将周围血肉都奉献给自己的可怕食欲在作祟。 在抬头，发现自己布置的蛛网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化作了碎屑的莲妃再一次从自己的腹部喷涌出无数的蛛丝。 只是，这一次，蛛网不再是作为攀爬和粘贴的东西。这一次，她想要捕获猎物，捕获天下最为尊贵的男人。 可惜的是，在皇帝身后那个早就已经蓄势许久的太监终于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之下悍然拔剑。 掌剑太监张寅早就已经忍耐不住这份对于杀戮的狂热了。但是，迫于陛下的威严，这位早年在江湖之上掀起了腥风血雨的太监才勉强将自己身上的杀意收敛起来。 但是，现在，他已经收到了当今的命令，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那张笑容是迎来送去了无数权贵。但是，这个太监手中迸射而出剑光却是这个太监那纯粹杀戮的意志所造成的白骨皑皑的见证。 在漫天飞散的剑光之中，相对于武将那直来直去的沉重身法，天生缺少了一部分身体的人将那血脉之中的可怕血气催动到了极致，将其化作了极速。 剑光八分，只是一瞬间，就在人的要害之上留下了数道伤口。 斩，斩，斩！ 只是，到底是很多年没有料理怪物了，手底下的杀招生疏了不少。不过，依旧不减凌厉。 张寅在给莲妃留下了难以恢复的伤口之后，轻飘飘地来到了当今的身前，将莲妃视线之中的陛下的身影尽数遮挡。 “陛~下~” 莲妃还在呼唤自己的丈夫，只是，在知道自己注定得不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爱之后，她的异化就愈发可怕。 那被斩开的伤口处开始有手臂重新长出，将莲妃异化成更为可怕的怪物。 那被伤害的怨恨，爱而不得的怨恨在纠缠之中，将眼前这只鬼兽催化成了更为可怕的野兽。 只是，这只野兽的怨恨唤来了此间最不会放过妖魔的两个男人的目光。只是，这两个男人的目光很快就出现了变化。 一者目中迸射金光，一步一踏，在天地都在佛音蝉唱之中，生出了两只巨大的手掌，朝着那鬼兽砸去。 “孽障，还想要伤人！” 一者却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看着鬼兽肆虐，却不发一言的贾赦身上。 “大魔，你还没有死！” 第186章 正道，这里有吗？ 对于眼前这个催动雷霆，修行功业不行，杀敌不成反而将自己弄的五劳七伤的家伙，贾赦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 贾赦怜悯眼前这个弱者，怜悯这位弱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到底是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才将他的性命保住。他同样也在怜悯那个拼了性命也要将这个笨蛋救下的老道士。 “真不值，如果让那个老道士好好准备，说不定，我能有一场足以将我杀死的大战，而不是这么一场不上不下的战斗。” 在连续挨了眼前这个小道士两道雷霆，又被他老师所催动的那恍若潮水一般的雷霆炸成重伤之后，贾赦那可怕的肉身已经开始尝试将雷霆当成食物了。 天地最为恐怖的降魔之法都已经被贾赦克服，贾赦自然不会将眼前这个连自己的根基都是他老师元神降临之后操纵天地之法吐纳半晌之后勉强稳定下来的小道士放在眼中，言语之间的讥讽之意也愈发明显。 听着贾赦那猖狂的讥讽言语，小道士的脸上露出了绝望和疯狂。 道家所谓的平常心，清净妙法根本无法平息这个小道士心潮之中所升起的万千波涛。 “我老师呢？” 贾赦看了看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道士那扭曲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那本来就因为雷霆而有一些破损的衣服在这个男人的拉扯之下将破不破的样子，没有做任何回答。 他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其实知道一切，只是，这个家伙现在根本不准备承认这个悲伤的事实。 更何况，这对师徒也不过是见面就将他视作了大魔，用雷霆来劈他，甚至那个老头儿还用自己的元神将自己的兽性镇压，他何必将事情告知眼前这个男人。 “我老师呢？” 那小道士有一次发问。 他那歇斯底里的样子映入周围众人的眼中。 只是，此刻的小道长可没有所谓的仙风道骨，反而有一种不顾周围人生死的邋遢之感，令那些本来就自诩高高在上的贵族避之不及。 “好了，别发疯了，你老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贾赦嘴角的轻蔑怎么也掩饰不住，或者说贾赦就没有想过掩饰。 “我，我，老师~” 看着眼前这个面含讥讽之色的怪物，小道士抬起自己的拳头，作势欲打，但是，他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这并不是因为这个小道士害怕贾赦身上的爵位。如果这个小道士还对贾赦的爵位有所忌惮的话，就不会在确认贾赦大魔身份后，毫不犹豫地催动雷霆来劈他。 纯粹是因为比这个小道士的拳头更快的是贾赦架在这个小道士脖子上的山河刀。 那锋利的刀刃所绽放的寒光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小道士作为修道之人对于危机的感知。 贾赦看着那想要落下，却始终无法落下的拳头，嘴角终于开始上扬。 “打不下来吗？” 贾赦看了看自己衣领上的手，上前了一步。 与此同时，那个小道士也在贾赦的上前之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是，在意识到之后，小道士眼中的愤怒愈发强盛，只是，即便是他身上所散发的怒气愈发强烈，那高举的拳头却始终没有落下。 “我告诉你老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贾赦伸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你老师就在这里。” “够狠就拿把刀往这里砍。” 贾赦反手将自己的山河刀送到了眼前这个少年的面前。 “那个老家伙借来了你们武当山的清风明月将某家最为凶狂的兽性给压了下去。” “要不然，真以为我这么心慈手软吗？” “来吗？” 只是见到了这个少年的孱弱，贾赦手中的山河刀再次一转，刀背朝向了小道士，只是在小道士的怒骂之中，贾赦将眼前这个小道士打翻了在地，顺便还将自己可怜的衣服从眼前这个小道士的手中拯救了出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之后，贾赦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顶着一身灰烬，正在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正魔两道。 小道士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了正道侠士。 “大魔，你一身修为都被我老师镇压了，在这里嚣张什么，难道就不怕小道拼命将你镇杀于此吗？” 小道士色厉内荏，眼神之中没有几分慌张，反而真的在他的念诵之中，天地之间又开始雷霆轰鸣之音响起。 “更何况，在座正道皆在，诸位，大魔在前，为何不全力降魔？” 贾赦冷笑了一声，抬眸扫视了一圈那些比鹌鹑还像是鹌鹑的武林正道之后，嘴角开始上扬。 “正道？” “这里有吗？” “如果我是你，此刻就会在我面前服软，然后回山纠集自己的长辈乃至道门前辈，前来伏魔！” “到时候，还能够一起死得痛快一些！” 只是，有一个算一个，在真正直视贾赦的目光的时候，无论最开始心中有何等恶毒的魔道，还是有着种种冠冕堂皇之语来粉饰自己心中恶意的正道都默默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那些所谓的正派侠士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那个在之前跟老道士抗争之中将那份狰狞尽数展现的大魔。 明明贾赦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此刻，贾赦的身影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魔兽，只是张口就要将他们尽数吞下。 只是一张笑脸，就将这里的绝大部分的侠士吓得脸色煞白，更有一些平日里标榜自己的强大，处处宣扬着自己正义之名的人此刻就像是鹌鹑一样极力地将自己的身影缩在了他人的身影之中。 他们现在可不准备跟贾赦争论所谓的正魔之分。 真正目睹了贾赦跟方盛和尚，小道士的战斗的他们又如何不知道贾赦的强大，如何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根本看不起的武官到底有何等可怕的战力。 平日里就是讲究所谓的人情世故，虽然也跟魔道进行厮杀，但是，不会轻易进行破家灭门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去所谓的降妖除魔。 要知道，贾赦此等天地大魔，他们这些所谓侠士在他的面前就如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般，平日里他们所引以为傲，甚至持之横行天下的所谓武学跟那几近神魔的手段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位大魔头还有一个他们这些正道都需要巴结的身份——国公！ 哪怕是正道，只要成为了一方大势力，手底下都不怎么干净。而他们之所以他们能够成为正道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更会人情世故而已，更为包装自己罢了。 但是，现在，他们在付出了大量人情和金银之后所得到的地位也好，宝贝也好，享受都没有享受够，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选择去死。 惜命！ 这是绝大部分功成名就之人都有的特点，这些正道之人也难以改变，也不想要改变。 当然，还是有正道之人想要上前帮助道长降妖除魔的，但是，一想到远比小道长强大的老道士已经殒命，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够奈何得了眼前这个可怕的怪物。那双满是悲愤的眼神之中也闪过了几分无奈。 他们也只能够默默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在座的朱紫之辈。 只是，他们却没有从那所谓的朱紫之辈之中看到任何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之辈的尊敬，只有鄙夷和不喜。 是啊，就算是正道，在那满朝朱紫的眼中，他们也不过是一些老鼠。 贾赦，这位身上背着国公之爵位的人才是真正与他们同行之人。 在叹息之中，几位侠士上前将那连站立都有一些困难的小道长扶到了一边，死死地将自己的眼睛闭上，用以躲避那位小道长眼神之中的绝望。 “道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到时候，您再纠集长辈，如何杀不了此魔！” 只是，听着这些人的话语，道长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眼角的血水救下。 第187章 狂歌而舞戟 不过，还没有等到那些侠士安抚好眼角流下血泪的小道士，方盛大和尚就已经从他们的上方掠过，砸在了贾赦的面前。 “咳咳咳~” 烟尘之中，方盛和尚金身没有沾染任何灰尘，但是，这个男人身上的晦涩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毒！ 好烈的毒！ 本来按照佛门的修法，方盛和尚是极度克制眼前这个由怨恨和愤怒诞生的鬼兽。鬼兽的勾魂之音完全无法撼动那于春秋夏冬的磨砺之中生出的不动禅心，那所谓的厉爪又怎么可能能够突破那佛音之下无数香火所熏陶出来的丈许金身。 偏偏此女与寻常鬼兽又有不同，身承龙脉之气，即便是妃子，但是，寻常修士也伤她不得。方盛在这个女鬼的面前，只能够防御之能，没有还手之力。一时不察，就被那个女子手指之间的毒素所攻破肉身，虽然无性命之碍，但是，也暂时无了行动之力。 至于其他的人，即便是身上拥有了龙脉之气的太监和官员，虽然有杀伤眼前这个鬼兽的能力，但是，他们缺少一举定鼎之力。 最后，只能够由他们来护住陛下，由虽然行动之力全无，但是，能够免疫勾魂之音的方盛和尚来求援。 “贾将军，陛下有危险，特来请将军护驾。” 方盛和尚耳聪目明，天眼通，天耳通几乎是在他突入了佛修之境便已经生出，虽然还没有做到如佛祖那般遍听周天恒沙之数，遍观三界悲苦之事，但是，还是能够看到正道与贾赦的冲突的。 但是，此刻，只剩下贾赦能够上前为当今解围了。 贾赦看着那个自己端坐在高台之上，坐视自己的手下跟那只可怕的鬼兽相抗衡的男人，嘴角开始上翘，又有一种好笑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些因为他的扫视而下意识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的武林正道，耸了耸肩，就乐呵呵地将自己手中的山河刀捏碎，融入了自己的浩瀚军气之中。 对于只是一个不留神，就已经将蛛网重新铺开，甚至比以往更为凶狂的鬼兽，贾赦却没有半点恐惧。 是的，他是佛道口中的大魔，但是，哪一个战帅不是佛道口中的大魔！ 贾赦身上的铠甲重新开始攀咬在自己的主人身上，只是，这一次，这些怪物不再像之前那般乖顺，反而像想要将自己的主人的骨血尽数吞掉的妖魔。不过，对于这些家伙的逆反，贾赦毫不在意。 当初压制了他们，贾赦自然还有其他法子镇压这些家伙。 此刻虽然没有更为恐怖的野兽压制他们了，但是，贾赦人的一面压制不住他们。 要知道，自古以来，人的恶意才是最为恐怖的。 几乎是瞬间，贾赦的面容就被野兽所化的头盔笼罩。 只是，在下一刻，这些野兽的铠甲就被贾赦身上所升腾的恶意给碾成了粉末。 是的，贾赦的兽性已经十不存一，但是，人性却因为贾赦真正地跟自己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而无比强大。 兽爪，尖牙，鬃毛，长角，无数的怪物应该有的形象尽数收敛，最后化作了贾赦手中那好似将无数的战兵都笼罩在其中的大旗。只是一甩动，无数的风暴在那旌旗的操控之下猎猎作响。 一步迈出，贾赦就以恐怖的速度撞入了那铺天盖地的蛛网之中，甚至因为贾赦的冲锋之势过于强烈，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突破，来到了因跟鬼兽相持而死死围绕在当今的那些将士的身边。 “真是弱小啊！” 贾赦手中的大旗舞动，将自己的身形停下之后，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之中可没有倒映自己此刻衣服的褴褛，只有这些往日吹嘘自己有多强大的将帅的狼狈。 “真是狼狈啊！” 贾赦落地，恐怖的体重迸发出来的可怕压力硬生生将周围人的站地都尽数侵占。 在将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拔出来之后，贾赦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正在缓缓地将自己的扭曲一点点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莲妃之上，嘴角的笑容之中浸满了难以想象的残忍。 “恩侯，这个时候就别光顾着奚落我们了，那几个大儒根本打不穿莲妃娘娘的蛛网，之前还能够伤害到莲妃娘娘的浩然之气被学聪明的莲妃娘娘用龙气尽数挡下了。” “赶紧想想法子，要知道，这一次的会的安全可是你接下的，我们只是给你堵漏洞罢了。”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护卫不力的事情尽数推给了贾赦。 贾赦没有理会这几个家伙的推诿，嗤笑了几声后，打量了一下这些自己的战兵不在身边就没有啥战斗力的家伙的狼狈模样，便将自己手中的大旗展开。 只见贾赦手中的大旗在展开的瞬间，那本来还不过半丈的旗面在一瞬间就延伸到了这些战将都无法想象的长度。 挥舞，挥舞！ 贾赦手中不断地旋转，在这些战将惊讶的眼神之中，那被漫天的蛛网所侵占的视线渐渐地被贾赦手中的大旗所尽数遮蔽。 “贾恩侯，你想要干什么？” 贾赦，注定不会回应那些人的问话，只是继续挥动自己手中的大旗。 在那无数的大旗旗面的笼罩之下，贾赦看着那些家伙已经尽数被自己纳入了保护范围之后，看着因为失去了自己想要的人的身影而彻底从蛛网深处爬出的家伙，转身从空中将两柄可怕的沉重兵刃拔了出来。 兵刃砸在地上，可怕的重量几乎是瞬间就破坏了贾赦身边的落足之处。但是，贾赦并不在意，只是搓了搓自己的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种兵刃某家也是第一次用，但是，活生生打死你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颈，那才收拢起来的身形在一下子就重新暴涨，在长到丈许，确认自己将那沉重兵刃握在手中没有任何的不适之后，他才一只手一根，拿起了那两口沉重的短戟，一左一右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好了，不能够让你放肆太久，直接把你打死就是了。” “想来陛下也不会想要这样的妃子的。” 只是，相对于贾赦的放肆，那只已经快要被怨恨和野兽本能取代的鬼兽在感受到贾赦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恐怖的气血和杀意的时候，本能就已经开始驱使着眼前这只凶狂的猛兽朝着贾赦发出了更为狂暴的咆哮。 蛛丝，掺着毒素，向着贾赦铺天盖地而来。 第188章 戟名狂歌，狂歌当哭（1） 贾赦手中的短戟从贾赦的肩膀之上取下，在旋转，由慢至快，在旋转的过程之中，贾赦的脸上露出了那恍若哭泣一般的笑容。 贾赦抬起自己的脑袋，看向了那只正在朝着自己缓缓爬来，还模糊能够看到人类的形象，但是，像蜘蛛多过人的莲妃，眉眼之中生出了几分寻常人见不到的那点悲悯。 “真是可怜啊，只是，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那本来恍若哭泣一般的笑容之下是最为彻骨的冷，冷到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开始了颤抖。 已经被贾赦军气所挥动的军旗彻底包裹的人看着那漫天黑红色所包裹的世界，在看了彼此一眼之后，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担忧。他们根本不知道贾赦为何选择单独面对眼前这个怪物，为何将他们尽数隔绝，但是，无非是一个将军的骄傲罢了。 “贾恩侯，这个家伙，到底还是这么疯狂。” 牛继宗本来还想要将自己跟这个鬼物交手的过程之中所了解到的这个鬼物的一些手段告诉贾赦，还想要近距离感受一下战帅应该有的强大加持之力，但是，偏偏这个家伙没有一点作为战帅该有的万军从之中纵横捭阖该有的样子，只有那独辟千军的狂傲。 摇了摇头，也没有准备如其他将军一样往外冲，只是缓缓地走向了站在当今身边的林将军身边。 “林老将军，现在我们被贾赦关在这里面，我们需要做什么？” 对于这个在朝堂之上的资历除了他们这几个老家伙，无人可以压制的牛继宗，林将军哪怕曾为当今兵法的老师，也要保持该有的尊敬。在跟牛继宗见礼之后，这位老将军就在当今的注视之下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林将军此刻对于贾赦的感觉还不错，毕竟，刚才那场大梦可是了结了林将军埋藏在心中很久的一个心结。但是，感激归感激，但是，对于这个老伙子留下的崽子，林老将军还是相当不满意的。 “太过于急躁，我们修兵家之法的人在没有兵众在身边的话，一身实力本来就会被削弱很多，尤其这个家伙所修行的兵法根本不准备跟我们这些兵家修士做所谓的连接。” 将自己扩散出去的军道气息收回，林将军脸色有一些不愉。 “恩侯还是这样子的狂傲。” 牛继宗保持沉默。 林老将军为兵部宿将，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上过朝堂了。他自然可以随意地评价这位此世兵法最高成就之人。但是，牛继宗不可以。 作为勋贵在朝堂之上的代表人之一，牛继宗可是相当希望这位勋贵之中的勋贵能够参与到朝堂之中文官与武官之间的冲突之中。要知道，一位国公愿意下场，就会给那些根底相对于他们这些勋贵来说浅上一些的文官一个致命打击。 只是，平日里我行我素的贾赦可从来都没有怎么理会勋贵抛来的招揽，甚至牛继宗派自己的门房找了贾赦好多次，但是，他基本上得不到任何贾赦的回应，甚至他的门房连所谓的贾府的管家都不怎么见得到。 “父亲，父亲才不是你们这样想的。” 几乎是在瞬间，所有人的眼眸就被这道声音的主人所吸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面纱的少女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在场的勋贵，在邢夫人下意识想要维护的时候，这个少女还是鼓起了勇气，为自己的父亲解释。 “父亲只是因为觉得我们太弱了，连直面他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才会拉开了这样的帷幕。” 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少女的目光投向了那接天连地的军气军旗，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失落。不过，她不是在失落自己的父亲没有将战斗的权力交给她们，而是失落自己在父亲的眼中终究是太弱了。 她意识到，哪怕是在府邸之中的考核之战，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拿出所谓的真本事，只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硬扞所谓的兵戈之利。 “我们太弱了？” 所有人在听到贾迎春的话语的时候都不由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不喜。 他们是承认自己不如贾赦，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自己会比贾赦弱上太多，至少在他们的眼中，只要他们愿意多人联手，他们还是能够限制住贾赦的行动的。 “小姑娘，荣国公或许很强，但是，我们也不弱，就算是比不过那位惊才绝艳的荣国公，但是，多年的积累也可以帮助我们慢慢接近你父亲的境界。” “天下之才并不是荣国公一人的。” “是啊，荣国公这十几年虽然走过了我们这一辈子都走不到头的路，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真的怕了你父亲。” “那只大鬼，但凡我亲兵在身边，老子都可以撕了那个家伙，哪里还需要用到贾恩候啊！” “小姑娘家不懂事，很正常，又没有见过所谓的军阵之威，自然是将贾赦当成战力顶峰了。” …… 你一言，我一语，连消带打之中，这些人将自己无法解决这只大鬼的原因都归咎于了自己身边兵卒不在。 但是，他们却没有发现周围真正了解到这些人的实力的家伙眼眸之中的鄙夷。 当今看着这些还在夸夸其谈的家伙，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 与此同时，就在刚才真正给那只大鬼造成了伤害的太监张寅在冷笑着看着这些废物，也是默默地回到了当今的影子之中。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出来的时间已经有一些长了，长到令一些垃圾都觉得自己可以真的媲美所谓的战帅了。 什么垃圾！ 这些人眼眸之中所洋溢出来的傲慢几乎是令周围那些真正了解他们与贾赦之间差距的人下意识地远离了这些人。 真不值得，因为这几个家伙来跟这位真正能够保证家族安全的人产生矛盾，不值得！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准备直接上前为这个小姑娘解围。 毕竟，荣国府的履弱谁都看得见。 如果这一坎儿都过不去的话，勋贵这些像是狼一样的生物可不会很仁慈，虽然不会在贾赦在的时候动手，但是，暗地里，趁着贾赦百年之后，他们默默地将整个荣国府拆掉就是了。到时候，荣国府的传承，就是他们家族的了。 但是，如果这几个小姑娘解决还是得当的话，他们不介意帮上一把。 对于周围算计的眼神，贾迎春能够感知到其中的恶意，但是，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慌乱。 那几个言语之间随意的家伙，真的等到父亲空出手来，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 现在，她所需要做的事情不过是要保证荣国公府门楣不坠而已。 更何况，迎春有自己的把握。要知道，在当初传承之中，那两位国公爷曾言，他们都不敢说在贾赦的面前能够站稳脚，这些连所谓的战帅都不是的家伙却觉得自己能够胜过这位可入兵家祖师堂的男人，自己的父亲。 迎春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刚想要说话，一个男人的身影就从一旁走出，站在了这个小姑娘的面前。 “那我且问你们，不知你们可敢在此次过后往京营走上一趟，跟我父对上一场。” 贾琏作为荣国府的袭爵之人，这些日子已经迈入五品之位，自然也有资格参加这场盛宴。此刻，往日最怕事的他却用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几个根本不知所谓，在他的情报之中被自己手底下的人吹得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的家伙，眼眸之中的阴冷几乎都要渗出来了。 第189章 戟名狂歌，狂歌当哭（2） “你又是何人？” “这个小姑娘这样子，现在你也是如此，恩侯就是这样子培养后辈的？” “连最基本的尊敬长辈都没有做好！” “看来荣国府的家教不怎么样啊。” “有空我们几个叔叔伯伯可不介意给你们补上。” 这几个男人的眼眸之中的不屑已经在贾琏走出的瞬间化作了所谓的杀意。言语也从之前仅仅是对贾赦的贬低和对自己的拔高转变成了对荣国府的攻击。 是的，他们几个人色厉内荏的表现估计周围所有人都已经发现了。但是，那些人碍于他们这几个人的脸面，没有说出来。而这样子，他们的脸面没有受到所谓的损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仇怨。 可这几个少年少女如此的挑衅，他们这几个人可不准备忽略掉。 而且，这中秋佳节的皇宫盛宴已经不知道举办了多少次，但是，这几个少年少女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很明显就没有得到所谓的荣国府的看重。不过是荣国府之中根本没有什么权力的子女如何能够跟他们这几个实权将军所对抗。 这些年，荣国府可是着实衰弱了太多。已经从顶级勋贵的位置掉落下来，滑落到几乎快到三流勋贵的位置的荣国府并不值得他们这几个人郑重对待。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荣国府可以随意挂他们的脸面。 脸面，金银和权力，是他们这些勋贵最重要的东西，容不得任何人去触碰，哪怕是皇帝也是一样。 只是，就在这几个人军气连接，在瞬间就化作了可怕的军阵气息朝着这几个少男少女压过去的时候，这几个家伙根本不知道，就在一旁，已经有几个怪物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眼前这几个窝囊废。 在刚才的战斗之中，跟鬼兽硬扞了几手，被打得手脚发麻，甚至还有一个中了毒的四兽营的几位首领眼神幽幽。他们作为勋贵的子嗣，同时也是京营的领袖之一，虽然他们没有继承爵位，但是，手底下的实力依旧令他们受到了当今的邀请。 在确认眼前这几个家伙出言不逊的时候，本身就是纨绔性子在军营之中熬炼之后才有所收敛的他们当场就差点爆炸。 是，他们跟贾赦的关系是有一点复杂。说好，那是过命的兄弟。说差，那一夜的厮杀，贾赦的没有出现令他们着实有一些不爽。 但是，他们这一辈的问题可不关小辈的事情。 对于这几个荣国府血脉的小家伙，他们都是抱有一定爱护的心思的。 更何况，这几个废物点心在羞辱的可是自家兄长的血脉。尤其是这些白痴还在质疑自家兄长的强大，如果兄长的强大如此可笑的话，那么，被他按在地上揍的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们上前，其中最为冷静的孙二就已经将这几个随时爆炸的家伙给按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嘴脸有些玩味儿。 “猴子，你想干啥，老大的崽可是被这几个乱认亲戚的混球欺负呢，我们这几个当叔叔的不上，你等着让这几个娃儿自己处理啊！” 崔望牛下意识地压低了自己的嗓门，凑到孙二面前嘀咕了起来。 “别告诉我这几个废物跟你孙家沾亲带故，你想要护着这几个白痴。” “到时候真要打起来，老牛我绝对帮亲不帮理，到时候，你孙二可别怪老牛拳脚无眼了。” 另外两个才受了贾赦的点拨，功行大进的家伙也在听到老牛持重之语之后脸上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喂喂喂，你们这些混球把我孙二看成什么样的人，如果老子不喜欢，就连我哥，老子又不是没有跟他打过。” 孙二能够感受到眼前这几个混蛋眼眸之中的不善，在朝着这几个混蛋啐了一口之后，他伸出自己的手指，指了指那几个笨蛋，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笑意。 “你们真以为这几个小姑娘，还有贾琏那个臭小子需要我们这几个笨蛋帮忙，只要这些家伙敢动手，下一刻倒在地上挨打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废物了。” 在听到孙二如此之言，这几个人才恢复了冷静，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那几个小鬼。 “终日打雁被雁啄了。” “那个家伙居然这么会教娃娃。” “反正那个混球每天都在浪，不如把我家的娃娃也带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这些怪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嘴角开始上扬。 就在这几个人还在盘算贾赦的时候，那几个言语之间已经十分激烈，甚至已经想要动手的家伙在确认眼前这个孩子是贾赦的娃娃的时候，手上就已经开始运劲。 只是，几乎是在瞬间，就在这几个家伙暴起，想要逼在外面对战的贾赦分神的时候，这些家伙就已经被贾琏的两只手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提了起来，顺带着另外几个想要朝那几个小姑娘动手的家伙都被贾琏身上所散发的沉重气息给尽数击退。 此刻，那位在府邸之中以花心出名的贾琏才真正展现了这些日子在自家父亲的拳打脚踢之下练出的百炼之躯。 吐出了自己口中的浊气，贾琏那双桃花目之中那份愤怒才终于爆发了出来。 “你们这些家伙，如果仅仅是这样子的话，你们还是以马步为基础重新去锻炼吧。” 对于自己的儿子，贾赦自然是传授了最为接近他，最为适合贾琏的功法。 但是，贾琏的斗争心实在不强，在贾赦所传授的兵法修行之上没有什么天赋。不过，在另外一门只是为了辅助修行，强化手上的杀伤力的功法之上，贾琏却是天赋异禀，几乎是将这门功法推到了贾赦都没有设想到的地步。 眼眸生出了几分猩红之色，贾琏此刻的身形才有了几分自家父亲那雄壮之姿。 【兵法·朱厌·朱砂手】 一只白首赤足的狰狞猴儿几乎是瞬间就取代了贾琏的位置，那只狰狞的白脸猴子用最为可怕的爪子将这些家伙的咽喉抓住。 这几个倒霉蛋甚至能够感受到贾琏那双赤红色的手掌之上所升腾起来的可怕热度以及那已经开始扣住他们呼吸脉门的可怕力量。 “呜呜呜~” 不知道是谁在哭泣的声音在此地响起。 第190章 戟名狂歌，狂歌当哭（3） 贾赦甩动自己手中的短戟，任由短戟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嚎声，在众多正魔两道人士惊恐的眼神之中将那恍若海潮一般的蛛网尽数斩开。与此同时，恐怖的声浪折磨着周围所有人的理智，一点点地将他们内心之中的恐惧激发出来。 那个女鬼口中发出呜咽声，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神色。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那残存的人性更不会在意眼前这个阻拦她前进的人的生命。但是，这个男人每一次的挥动自己手中的短戟的时候所掀起的恐惧却令这只鬼兽内心的饥饿得到了些许满足。 “吃~” “吃！” 只是，这一次，莲妃却发现，本应随着自己的进食而生出的力量并没有生出。反而，那种莫名的恐惧随着那个男人踩着自己心跳声的节奏一点点地靠近而生出， 鬼，因为恐惧而生出，因为恐惧而强大。 但是，在面对对她没有丝毫恐惧的人的时候，该恐惧的东西就变成了鬼本身。 那两口发出哭嚎之音的短戟在飞舞，那弥漫在贾赦身上的恐怖血光一点点地流淌，攀附在了那两口短戟之上。 滴答，滴答…… 就像是水滴一样滴落的东西在一瞬间却将所有人的视线尽数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们可以肯定，那滴落的水滴好像是砸落在湖面之上的巨石，在溅起无数的涟漪的同时，那沉重的质量惊扰了在湖面之下沉睡的怪物。 莲妃那几双眼睛眨了眨，几乎是瞬间，化身为野兽的本能催动着自己的身躯远离眼前这个慢慢涉足于她所制造的蛛网世界的男人。 明明！ 明明贾赦的心跳声清晰可见，通过蛛网的震颤一点点地传导到了莲妃的手中。 一次跳动，两次跳动，几乎是每一次的跳动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没有变得急促，没有变得迟缓，但是，每一次的跳动所带来的强大震感却令莲妃这只恍若蜘蛛的鬼兽有一点抓不住自己的蛛网了。 像地震？ 不，那瞬息而至的天灾根本不足以形容贾赦。 那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明明已经知道这个家伙对于自己的恶意，明明已经准备逃离，却在这个家伙的每一次步伐的迈出之中，只能够坐视这个家伙的靠近。 宣告！ 这是一种人类才拥有的对于天下万物万灵的恶意。 在很久远的时代，在那个茹毛饮血的时代，所有的野兽的幼崽都会在出生的几个小时之内就学会走路，学会看世界，学会生存，但是，那些位列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的幼崽却只会哭闹，只会嚎叫，只会向自己的亲人索要食物。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就是强者所带给自己子嗣的安全感。他们会将所有企图猎杀自己子嗣的家伙尽数杀掉。那远古时代的呼号声，石矛与石头碰撞的声音就是告诉着周围的所有生物最为恐怖的猎食者就在周围，请小心。 而如今，所有的恶意也被人类的修行之人所利用，从最初的战斗到后来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战斗最后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化作了兵家对于万物的恶意。 而最直观的就是那口兵器。 “呜呜呜~” 那并不是谁的哭泣声，那是天地对于展示这份恶意的家伙的一份咒骂。 当然，对于这份咒骂，贾赦并不在意，甚至将其标榜为自己强大的代表，也是向着周围所有的生灵乃至妖魔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才是人，最强大而将自己从野兽的行列之中独立出来的生灵。 “感觉到了吗？” 贾赦顺着那黏连的蛛丝，一点点地朝着那只已经开始缓缓后退的鬼兽前进着。那本来应该可以将一只猛虎轻易困住，毒死的剧毒蛛网并没有在贾赦那两口短戟的锋刃之下没有造成任何的困难。 迈步之间就轻易跨过。 只是，很快，贾赦在莲妃退无可退之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这个在经历了无数非人的折磨之中才化作这般模样的女人，本来应该有些许物伤其类的男人却没有一丝温柔，有的只是一点点残忍和一点点疯狂。 “陛下~” 莲妃依旧在呢喃，只是，那双满是怨毒的眼神之中却再也没有了对于那位陛下的爱恋，反而是一种想起了一切的怨恨。那份怨恨，催动眼前这只鬼兽向着更为丑陋的姿态变化着。 那姣好的面容被撕裂，有一种可怕的裂痕从额头开始生出，一直延续到下颌。与此同时，那本来还算是排列规整的眼眸的周围还生出了无数的眼睛。那本来就愈发扭曲的身躯之上生出了更多的手臂。 只是，在下一刻，那些生出的肢体就被贾赦那两口可怖的重戟尽数斩断。 沐浴着漫天的血雨，贾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进到了眼前这只鬼兽的身边，在她哀嚎之中将那多余的所有肢体尽数斩去，仅仅留下了作为人才拥有的一双手，一双腿，甚至残忍的贾赦还将莲妃那生出的恍若蜘蛛腹部的肢体也硬生生站了下来。 毒血滴落，在地上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但是，贾赦却没有理会那份毒血的剧毒，只是用自己的一只手将那两根短戟握住，随手一甩将其上的鲜血尽数甩开之后，用冷漠看着这个无力支撑自己沉重的身子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默默地将自己手中的短戟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 那恍若弯月的戟刃倒映着莲妃那张扭曲到了极致的面孔。 莲妃想要继续挣扎，只是，这一次，她的挣扎被那两把重戟死死地压了下来。哪怕莲妃张开了可怕的嘴巴，将其中狰狞的牙齿显露在贾赦的面前，贾赦也不为所动，手中的长戟没有一丝的温度。 那锋刃之中所生出的死亡危机之下，莲妃突然变得十分冷静。 她看着那个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男人，血液渐渐地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艰难地抬起了自己的两只手，看着手臂上所生出的只有蜘蛛才有的几分坚硬外壳，那支离破碎的美人用一种令人怜惜的眼神看着那个洋溢着令鬼神都感到惊悚的笑容的男人。 “很丑吧！” 莲妃两只手想要从贾赦那边获取什么，但是，哪怕是她将自己的两只手放在贾赦的手臂之上，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第191章 戟名狂歌，狂歌当哭（4） “真是！” 贾赦的面孔突然被阴影所遮掩，谁也看不清这个恍若架海紫金梁一般的男人脸上此刻是何等的景象。 但是，莲妃在听到贾赦那有一些伤感的声音，嘴角开始上扬，就好像是自己什么计谋得逞了一般。 不过，在下一刻，莲妃的面孔就被一只手掌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贾赦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在皇城之中遭遇了什么，但是，这份足以将周围的所有人都拉入悲伤的力量还不值得将贾赦彻底拉入所谓的悲伤之中。 或者说，她的这份尊力量不值得勾起贾赦的悲伤。 贾赦的悲伤可是被他珍藏在了记忆的深处。 那可是贾赦的珍宝啊！ 如果就这么容易被一只鬼物所挑动，所勾起的话，那份深埋在贾赦记忆深处的悲伤就不会令当年的贾赦始终不能够忘记，更不可能被贾赦存在自己的脑袋。 一只手直接捏住了莲妃的脸颊，在莲妃惊讶的眼神之中，那双将天下都抛下的眼睛之中倒映着眼前这个卑微的女人。 “真是丑陋啊！” 那本来只是覆盖在莲妃脸上的手掌在下一刻就变成了爪子，一把抓住了莲妃的那张狰狞之脸。在莲妃挣扎之中，贾赦缓缓地将这个已经跟周围的蛛网世界融为一体的家伙一点点地剥离。 整个过程极为痛苦，比之前贾赦将她身上所有生出的异样肢体尽数清除的痛苦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哀嚎，哭泣，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出现。 但是，贾赦，并没有停止，反而在这个女人那近乎异化的手臂的不断攻击之下，贾赦撕扯的力度在不断地变大。 “放开！” “放开！” “放开~” 在下一刻，莲妃剧烈地挣扎将自己的脸皮硬生生从贾赦的手上扯了下来。她也借着毁去自己美丽面皮的机会，勉强将自己从贾赦的手掌之中逃离了出来。但是，还没有等到这个怪物脸上的伤势有所恢复，贾赦的手掌就已经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莲妃很小心，几乎是在瞬间，借助蜘蛛那强悍到极点的眼睛躲开了贾赦的手掌捕获之后，硬生生将自己的拳头砸入了贾赦的手掌之中，借着那可怕手掌伸来的时候与自己拳头碰撞所带来的强大反冲力，莲妃踩着自己的蜘蛛网藏入了更深的蛛网世界之中。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贾赦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目视那个女人的逃离，贾赦也只是一脚将之前在莲妃挣扎的过程之中被她扔到地上的短戟踢了起来，在那口短戟在空中旋转之中，贾赦轻而易举地将这口纯粹由军气所化的杀伐之兵踢了出去。 兵刃无眼，但是，它的主人却是有眼睛的。 只是纤毫之间，那口重戟硬生生将那在奔逃之中飞快地异化自己的身子，企图以更快的速度逃入更深的地界而逃过贾赦的追杀的女人钉在了一片蛛网之上。 莲妃在再一次感受到肉身被洞穿的痛苦之后，这个女人却没有一丝哀嚎的打算，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手臂从那口沉重短戟的刃口缓缓地撕扯下来，但是，她却发现，这口重戟并不是用来将她定死，而是一个锚点，牵引着这口重戟的主人寻迹而来。 贾赦抡着另外一柄重戟，不紧不慢地追逐着自己的猎物。那把重戟在贾赦的手中发出那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一点点地为自己的主人探明周围的所有陷阱。 莲妃看着正在靠近的贾赦，看着周围那密布的蛛网的空洞之处，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 “戏法师，我知道你在这里，别看戏，要不然，真的让这个怪物空出手来，你们都会死的。” 四周的安静无不在告诉着她被放弃了。 “你们真的以为就把最为恐怖的怪物引走了，你们就能够成功吗？” “只要这个怪物还在，皇帝就会在。” “你们的仇就永远不会结束。” “你们永远都是失败者。” 莲妃的脸上有了几分慌乱。 刚才的疯狂不过是在见到了当今之后心中所升腾的怨恨将她的神智冲散之后的结果，但是，等到贾赦用恐惧将莲妃心中的疯狂所遮盖之后，她就开始乞求自己盟友的相助。只是，鬼终究是鬼，人从来都不会跟鬼结盟，只是彼此利用罢了。 而莲妃此刻的价值，不过是将如今朝堂之上最为恐怖的怪物拖住，拖到他们刺王杀驾完成就好了。 “啊~” 莲妃已经明白了自己在那些家伙眼中的价值。但是，她不甘心，好不容易从那暗无天日的世界之中活下来，好不容易从那里逃了出来，好不容易可以去质问自己的挚爱，好不容易可以杀死自己的爱情，好不容易可以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但是，一切却被那口大戟所陷落了。 泪花！ 贾赦看着莲妃眼睛之中打转的眼泪，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在这个世界之上，贾赦最不相信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眼泪和海誓山盟。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的思想，既然在接受了自己作为对手，那么，就要接受死亡的结局。 短戟飞舞，狂歌而动。 莲妃一脸绝望。但是，正是因为接近死亡，这个女人反而看清楚了贾赦手中那把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的短戟的名字，那用鎏金铭刻在重戟之上的字。 “狂歌~” 莲妃呢喃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再次朝着贾赦伸出了自己的手，像是在迎接自己的死亡。 只是，在下一刻，贾赦一只手在一瞬间就被一尊可怕的傀儡所捆束，甚至那具强壮的傀儡在捆束贾赦的手臂的同时，无数的铁索伸出硬生生地将贾赦整条手臂上面运力的部分尽数锁了起来。 那把即将砸落的狂歌之戟也被一个横贯而来的重剑拦了下来。 贾赦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但是，在短暂地惊讶之后，那张狞笑着的脸上升起的兴奋却令任何人都感到胆寒。 “铮~铮~铮~”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正道魁首将自己手中的长剑缓缓地从自己的腰间拔出。 那隐含在体内不知道多久的剑气开始宣泄，在撕碎了这片蛛网的世界的情况，那双遮掩在面具之下的眼睛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贾将军，我们想邀请您看一场戏，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在确认贾赦一时半会儿无法从自己两个手下的联手之下将自己的一只手抽出来，这个男人施施然地走到了贾赦的面前，在贾赦那狞笑的面孔之前，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跟当今如出一辙的面孔。 “如果您将我们这场大戏的主角之一杀死的话，这场大戏就不好玩了。” 第192章 戟名狂歌，狂歌当哭（5）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跟当今如出一辙的面孔，脸上的惊讶渐渐地消退，全身开始颤抖。 所有人都有一些惊讶。 虽然跟贾赦只是接触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但是，这个男人的嚣张和狂傲，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而如此狂傲嚣张的男人居然会在见到天地盟主的真实面孔而颤抖？ “贾赦，你在干什么？”魔魁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颤抖，但是，在他的眼中，比自己强大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眼前一个人将自己的面孔展露而感到恐惧，会颤抖。还是说，那该死的权力污染了眼前这个强者。 贾赦听到魔魁的咆哮，并没有生气，嘴角开始上翘。 他不知道魔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愤怒，真是不知道眼前这些家伙为什么这么喜欢乱想。 权力，可从来都不值得贾赦低下自己的脑袋。 更何况，人颤抖有一些时候并不是代表着恐惧，而是一种激动，一种嗜血的激动。 很巧，贾赦自认，自己就是那般嗜血的人。 “贾将军，见到了朕还不跪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天地盟主那双跟当今如出一辙，却充斥着可怕欲望的眼眸盯着贾赦。 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计划——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 但是，那又如何？ 只要眼前这个家伙不甘心屈从于那个家伙，就必然向他屈服，为了更为强大的权力。 “噗嗤~” 贾赦忍不住鼓起了自己的腮帮子，但是，不过一瞬，贾赦就忍不住将自己鼓起的腮帮子里面的气体尽数呼出。 “哈哈哈哈！” 几个深呼吸之下，这个男人所露出的那可笑的皇帝姿态，终于令贾赦忍不住放声开始大笑。 说实话，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着实令贾赦震惊。 江湖人，白衣傲王侯，正常，甚至有野心也不坏。但是，如果这么傻的家伙坐上皇位的话，他会很困扰的。 毕竟，在贾赦的预计之中，在最后，当今会以这片江山为战场跟他来一场面对面的捉对厮杀。但是，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他的厮杀就不对味儿了。 而不对味儿的东西，贾赦可不是很喜欢。 更何况，真以为这样子可笑的伪装就能够瞒得过这满朝衮衮诸公吗？ 就这连皇城之中的那些太监都瞒不过的伪装，可笑的野心！ 在下一刻，贾赦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陛下？”贾赦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不是已经将陛下都保护起来了吗，哪里来的冒牌货敢在我的面前假冒当今陛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贾赦的一只手已经被限制住了，但是，贾赦并不在意。那所谓的将他的半边身子封锁的法门可不值得贾赦认真对待，甚至如今的贾赦也只需要稍微认真一点就足以将眼前的封锁撕碎。 但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算计就插手自己的战斗，还想要让自己放过自己的猎物。 这样的家伙！ 真是不知所谓啊！ 几乎是瞬间，贾赦的手臂膨胀到了极点，在那具傀儡周身机关都不堪重负的情况下，贾赦在极度不适合发力的情况下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手臂掰正，在那手持重剑硬生生扛下了贾赦的劈斩的男人惊恐的眼神之中，一点点地将自己手中的重戟下压。 “不许我杀主角，你以为你是谁！”贾赦的身形开始暴涨。 “要求我跪下，你以为你是谁！”贾赦那狞笑的面孔愈发狰狞。 “连当今陛下都不敢要求洒家跪下觐见，你以为你是谁！”那口重戟的下压力度陡然增大了几分，在那个手持重剑的男人那恍若酱色的脸色之下，硬生生将这个男人半个身子压入了地下。 在贾赦的身形彻底展开的时候，那包裹在贾赦血气之上的军气才彻底被这个男人所展露的本质彻底撕碎。 贾赦从骨子里面是莽夫，是一位以强者自称的男人。 兵道，集众之道，只不过是贾赦为了安慰自己的家人才修行的，只是，这条路在贾赦不小心的过程之中被他走到了极致。 但是，贾赦真正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兵道。 这位在京城之中作为不可触碰，不可听，不可言的半间酒楼的楼主，从来都是将血腥和厮杀当成游戏的怪物如何会将眼前这个人的威胁当成威胁。 如果不能够强过他，那么，弱者在他面前所做出的的威胁，贾赦为何需要去理会！ 几乎是在瞬间，抬臂之间就摧毁的封锁之下，贾赦几乎是向前一扑，一股恶风随之而生。 是的，贾赦的兽性是被封印，十不存一。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贾赦作为一个武者心中所生出的恶气就此收敛，反而因为兽性的收敛，那刻意分给兵法·兽那一面的力量被重新取回之后的贾赦，反而比原来更为纯粹，纯粹得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军队，一个怪物般的军队。 天地盟主在看到贾赦扑来的身子，看了一眼因为贾赦的重戟而无法动弹的家伙，又看了看那已经被拆成碎块的傀儡，骂了一声“废物”之后，这个男人手中的长剑就切开了贾赦周身的恶风，贴着贾赦的下颚开始划动。 只是，那本来百试百灵，只要出现就可以轻而易举带来血腥的剑刃在接触到贾赦之后回传过来的感觉却令天地盟主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切割一个血肉之躯，而是在切割一口由天地陨铁锻铸而成的可怕铁块。 金属与皮肤的碰撞，出现的却是只有在火焰之中才迸射而出的铁花。 与此同时，那可怕的重拳已经出现在了这位天地盟主的面前。 在贾赦的拳头掀起了一阵狂风，砸入了大地的瞬间，这位天地盟主就已经站在了贾赦身后三丈的位置，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丝毫没有手上，反而暴起发难之间恍若怪物被惊醒的男人，眉头紧皱。 只是，在贾赦所掀起的烟尘散尽的时候，天地盟主的瞳孔就缩成了一条线。 他，丢失了贾赦的身影。 而就在这位盟主想要搜寻贾赦的身影的时候，贾赦并没有逃离，只是重新回到了一个鬼物绝对不希望出现的地方。 而就在贾赦暴起发难的瞬间，想要逃跑的莲妃却只是在起身的瞬间就重新跪在了地上，那张苍白扭曲的脸甚至比之前即将死亡的时候还要苍白。 那把本来已经离开了她身边的短戟，重新嵌在了她身边的地面之上。 莲妃刚才才在惊恐之中看得大概的那口重戟之上的花纹在此刻，在莲妃的眼中无比清晰。 惊恐，慌乱，害怕，绝望！ 莲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会在此刻嚎叫出声。 她的眼睛之中有血泪在打转。但是，即便是打转，这个女鬼也不敢哭出声音。 一只散发着灼热血气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之上。 在她的身后，有另外一只比鬼还要恐怖的怪物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第193章 戟名狂歌，狂歌当哭（6） “它很漂亮吧！” 贾赦摸着莲妃的脑袋，在她的耳边呢喃。 只是，贾赦的问话注定得不到眼前这个因为恐惧而将自己所有的扭曲尽数收敛，希冀用女子的柔弱想要博取眼前这个男人的温柔的莲妃的回话。 恐惧，在死亡真的快要到来的时候，侵染了眼前这个莲妃扭曲的心灵。 是的，她在渴望当今的爱。但是，在这些年的时间之中，她明白，她追求当今的爱，且并为之孜孜不倦的原因只不过是她更爱自己，爱那将自己送上更高的位置的权力。 当今的出现会令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失控，那是因为当今的权力。 但是，在那个跟陛下有着如出一辙的面孔的男人来到莲妃的面前的时候，莲妃却发现，她并没有失控，甚至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莲妃还闻到了一股令她作呕的味道——失真的味道，伪劣卑贱之物的味道，没有权力的家伙！ 所以，在选择跟那个一脸警惕地看着贾赦的家伙合作的时候，莲妃只提出了成为莲妃的要求。 只是，好像，这些可怜的伪物连这个看上去最为简单的要求根本做不到，甚至她连看不到这个要求实现的可能。 嗜血，可怕，疯狂！ 世界上，莲妃学习过的所有用来形容猛兽之中的王者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就在她身后，如虎踞般的怪物。 那缓缓抚摸着她脑袋的手掌，根本没有丝毫当年师父和父母在她头顶之上抚摸的那种温柔。 贾赦的手掌十分光滑。但是，那光滑的手掌并没有给莲妃带来任何的安全感。反而，那种感觉——莲妃幼年的时候见到那只慢慢悠悠出现在她的面前，将所有的同伴尽数杀死，优雅的大猫所给她带来的不安却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莲妃，催促着这只已经拥有了力量的鬼兽展现自己的狰狞。 “你是他计划之中的主角？” 贾赦那只手突然停下了抚摸眼前这个鬼物的脑袋。 只是，就在莲妃以为自己可以借助自己心中仅存的半点平静收敛那份不安的时候，那恍若虎爪的手掌就重新覆盖在莲妃的脑袋之上。 那一刻，莲妃所能够想到的就是当年她在任性的时候砸碎的西瓜。她的脑袋，稍有不慎，就可能如那血红色的西瓜一般被砸得粉碎。 恐惧~ 莲妃的身体在颤抖，连她的嘴巴，她的舌头都在颤抖。 但是，贾赦却并没有因为莲妃的颤抖而纵容自己的猎物从自己的手中逃走。他只是从莲妃的身后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伸出来，将那被他甩来，镶嵌在地上的狂歌戟从地上拔了起来。 在那可怕的力道撕裂大地，溅起了大片烟尘的情况下，莲妃依旧没有任何的动弹和挣扎，哪怕这个女人知道贾赦的抬手取兵器的目的就是将她斩首，哪怕飞起的烟尘刺激着莲妃的眼睛开始流泪。 “不要哭，会不好看的！” 贾赦按在莲妃脑袋之上的手掌伸到了莲妃的脸上，擦了擦莲妃从眼角逃出的泪水，在莲妃牙齿打颤之中，贾赦将那个手掌放在了莲妃的肩膀之上，缓缓地将自己的身子直了起来。 贾赦歪着自己的脑袋，高高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狂歌戟。 “我的戟名狂歌，狂歌当哭的狂歌。” “它很美。” “我相信你也会很美，你不会辜负它所给予你的死亡的。” 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在莲妃的身边呢喃的身影突然握紧了自己的兵刃，在一道光芒闪过，在莲妃根本没有感知到血肉和兵刃的触碰的情况下，贾赦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莲妃的身边。 莲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欢喜。 她踉跄着想要起身，想要从这片可怕的地方逃回自己的小窝。哪怕那个小窝已经困了她十几年，哪怕那个小窝给予她的只有最为沉重，最为可怕的回忆和刑罚，但是，无论那个地方多么可怕，在莲妃那仅存的记忆之中，她却没有在那里感受到过如贾赦这般狷狂的可怕杀意。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只有趁着这个疯子突然良心发现，没有动手的空隙赶紧跑回去。 踉跄着，莲妃经过了那个有一些呆愣住的天地盟主身边，看着自己这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面对何等可怕的怪物的盟友，这位莲妃突然良心发现，拍了拍天地盟主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天地盟主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此地，不宜久留。 只是，莲妃是这么想的，这么做的，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丢下了。 那逃离的身影真像她自己啊！ 只是，她不记得此地有一个跟她这么像，却少一个脑袋的鬼怪呢！ 突然，莲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之中闪过了一分惊讶，三分了然，最后都化作了对于那个见死不救的男人的诅咒和怨恨。 脑袋滚在地上，莲妃却并没有因此而死亡。她只是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那个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而拍了天地盟主肩膀一下的莲妃的肉身也是在跑了几步之后发现了自己的脑袋的不见，开始四下里摸索自己的脑袋在何处。 “陛下，你还是没有救下我。” 莲妃发出尖叫，向着那个男人发出了嚎叫。那尖锐的声音摧残着周围所有人的耳膜。 不过，也多亏了莲妃的尖叫，那些正道人士则是在倒吸凉气的过程之中，默默地将自己手中的兵刃从兵鞘之中取出，死死地看着这个在此地展露出自己野心的家伙。 说实话，在这位天地盟主出手的瞬间，在场的许多人都觉得他们必死无疑了。毕竟，天地盟主在步入此地之前已经成为了他们武林正道真正意义上的至尊，统领了江湖许多正道门派，甚至在座的所有正道门派都跟眼前这位“陛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就已经不分彼此。 但是，偏偏这位盟主在这个时候暴露出了他不该有的这份野心。 一双双本来因为无法降服大魔，甚至担心大魔会降下罪责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的是被欺骗的愤怒。 他们本来以为眼前这位天地盟主只是为了匡扶武林正道而选择加入了正道，甚至被他们架空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这些武林同道却发现，他们的信任，他们的算计，在眼前这个将他们拉入谋逆的深渊之中的家伙眼中，没有任何的价值。 他们的性命，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只剩下了所谓牺牲的价值。 “好狠啊，盟主！”有一个宿老嘀咕了一声。 只是，他们的嘀咕也好，他们的质问也好，他们的警惕也好，他们的担心也好，最后都化作了一声最为惨然的笑声以及那兵刃出鞘之后才有的冷光。 此时此刻，将功折罪，就是他们这些人所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拯救自己的门派，自己的生命的方法。 只可惜，有人不准备给他们机会。 第194章 百战无伤，注定死亡 贾赦看了看这些在悄无声息之中完成了对于天地盟主的合围，顺便还将自己围了起来的正道人士。身上那因为禁不住贾赦周身劲力吞吐而彻底破碎的衣服终于在贾赦的迈步之间缓缓飘落。 只是，贾赦毫不在意。 可，那些正道人士却在发现从刚才到如今，哪怕是在经历了雷霆轰击，刀剑横斩竖戳这样可怕到寻常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修行到一流水准的家伙经历此等攻击都要死亡的攻击之后，贾赦那养尊处优的肉身上面没有半分的伤势。 “无伤？” “无伤！” 那些正道人士眉头紧皱，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对于那位道长对于贾赦的评价，他们本来是没有放在心上。魔头，大魔，只要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那么，贾赦始终都会是江湖诸多门派的座上宾，仍是他们所尊敬的荣国公。 当然，这一切都在于贾赦不会太强，不会在他涉足江湖的时候将江湖之中正魔对立的局面彻底搅乱。 只是，现在，如果他们正道的盟主已经走上了反贼的的道路，也就注定会死在这场围杀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湖之中再无一人可以抗衡魔魁，正邪失衡已经注定，那么，已经露出了对江湖有几分兴趣的贾赦就不会被他们这些人允许进入江湖。 更何况，自古以来，江湖和朝堂就已经有了分割，江湖事江湖了，他们这些生性自由惯了的家伙可不希望自己的上面多了一个所谓官府青天大老爷。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侠必然以武犯禁。 那么，在这场围杀之中，如果在厮杀之中不经意之间给这位荣国公来上一记冷枪，给这位荣国公身上留下一点点不可修复的伤势，那么，就可以阻止贾赦掺和到注定失衡的江湖之中，进而将他们的一些计划彻底打乱。 彼此看了一眼，运用独门传音之法飞快地交流的正道人士们就在一心两用之间将眼前这个慢慢悠悠，丝毫看不出之前行动的暴戾的贾赦也纳入了杀伐的范围之中。 “贾将军！” 贾赦看了一眼那个想要上前跟自己攀谈的家伙，只是抬了抬手，就将这个家伙刚到嘴边的话语给堵了回去。贾赦瞥了一眼这个很明显是被推出来的倒霉蛋，眉眼之中充斥着自己被打断战斗的扫兴。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阻拦我的战斗的话，到时候刀剑无眼，某家可不管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的身份，一并杀了。” 就在群情激愤，想要跟贾赦再讨要一个说法的时候，有些正道人士听出了贾赦语气中的不善。 他们本来以为只要从贾赦的口中得到了围杀天地盟主就可以活下来。 但是，现实好像跟他们想象得不一样。 贾赦那双倒凤眸之中所显现出来的凶厉比之前那恍若凶兽重生于此的时候还要恐怖。此刻，贾赦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江湖人士的恶意。 “在你们身上背上了曾经作为这位盟主的同盟的身份之后，陛下就注定不会允许你们走出这个皇宫。” 他环视周围那些家伙，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挑选食物一般，在那些武林人士眼眸之中的凶光愈发繁盛的情况下，露出了猖狂的笑意。 “都得死！” “我说的对吗，陛下？” 贾赦转头，望向了那在自己的军气军旗环绕之下，仍能够看到紫禁宫大殿前所发生的一切，被江湖人士的胆大妄为而气笑了的陛下。 只是，陛下并没有回应贾赦的话语。 在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说出了“朕”这个字眼的时候，当今就已经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眼前那几个废物点心与荣国府几个崽子的闹剧之中抽出，投射到了笼罩在整个皇城的龙气之中，观察着这场厮杀之中。 当如今的陛下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跟自己的面容如出一辙，但是，从气息之上轻而易举就可以分辨真伪的家伙身上的瞬间，那作为天下至尊该有的暴戾终于不再掩饰了。 皇帝，本就是背负整个国家前进的人。 社稷主，受国之垢。 在拥有了天下的权力之后，背负了天下的一切之后，这样的男人注定会被许多事情所侵扰，他会愤怒，会悲伤，会生出杀意，会嫉妒，会开心，会愤怒。 渐渐地，当今会比天下所有人更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无论最初是何等的感情，皇帝都会一段时间之后将种种情感化作平静。 只是，这个时间可以是一瞬间，也可以是漫长的一生。 毕竟，皇帝在某种意义之上是人，但是，在每一个时代成为皇帝的人的身上都背负上了神的身份。 皇帝是介于人与神之间的生命。感情这种东西，最不值得需要。 这样的生命最看重的东西就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就连自己的亲子触碰他的权力都会遭遇到皇帝雷霆般的打击的生命又怎么可能会容许觊觎自己权力的家伙存活下去。 “杀了吧！” “贾赦，你想要让我看的大戏就是这个吗？” “全杀了。” 不再装作温和仁慈的陛下在这个时候向他的将军下达了最为恐怖的命令。 “然后，马踏江湖，将整个江湖给我犁一遍，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这么做，朕许你权力，许你兵马，许你自由，给我斩尽杀绝。” 在周遭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时候，这位一直将自己手下与荣国府之间的冲突看做游戏的男人在自己的权力被觊觎的瞬间就展现出了最为暴戾的一面，甚至不惜将自己最为忌惮的家伙放出他专门为他设置好的牢笼。 当今不需要在这些所谓的江湖正道面前展示自己的仁慈。 他只需要在这个时候展现自己的权与力即可。 当然，当今还有一个打算，这些家伙只要在跟贾赦的战斗之中表现出些许价值，他不介意让那些已经掺和到所谓谋逆大罪之中的家伙戴罪立功。 当今觉得，在这一次的战斗之中，宣告了自己拥有大宗师之下无可匹敌的力量的贾赦已经注定会将天下的兵家子弟尽数吸引到自己的麾下。 那时，就算是有兵家子弟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他们也会愿意成为贾赦的门生。 而，因为兵家子弟的聚集而实力和势力会急剧膨胀的贾赦需要一个制衡的人或者势力。 只是，朝堂之上的那些儒生，哪怕是当今提拔的首辅都不堪一用，那么，当今就只能够从这些武林人士之中找到一个能够在跟儒生联手之下抗衡贾赦的家伙。 当然，当今身边不是没有不可用之人。但是，皇宫大内之中的那些宦官并不在当今的考虑范畴之中，有一个田任进入朝堂就已经在朝堂掀起了一阵风波了。 当今还不想要让自己身边的那些宦官尽数进入朝堂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权阉之乱就在之前，不可不防。 更何况，自己手底下的底牌，当今也不愿意很早地暴露在那些权臣文官武官的面前。 第195章 利用，算计 皇帝看着周围人惊恐的目光，他淡定地将自己捏成了粉屑的酒杯粉屑随手洒在地上。 他，已经临朝十数年，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对于整个朝堂的统领。当今知道自己同宗乃至那场大乱中尚属年幼的兄弟们对于自己所坐的位置的野心。 而在当年那场大战之后被边缘化了的他们注定不可能在当今的手中将这张椅子夺走。 更何况，当今在这些日子之中借助从那些勋贵之家暗中搜集过来的练兵之法所训练出来的军队按照自己手下的恢复也已经初见成色。 现在，只需要在另外一个机会将之彻底暴露在当今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们的面前，那些家伙也只能够成为当今遥控地方的一个棋子。 至于太上皇，当今虽然不知道最近这位太上皇在做什么，一副深居简出，不理世事的样子，但是，以今日太上皇的气色看来，早年大战和那几场中风所带来的元气损伤并没有因为这些年的休息而恢复，这也注定太上皇不会长久了。 至少在当今的眼中，这位太上皇注定只能够在未来默默地将自己的权力慢慢交接到他的手中。 皇帝的位置，当今已经坐稳了。 那么，不需要只将自己宽和仁慈的一面展现在臣子面前的当今，自然将自己最为暴戾，最为威严的一面展现在了众多臣子和王爷公主的面前，甚至因为自己的肆意，这位陛下完全忽略了自己这一句话给贾赦带来了何等巨大的麻烦。 当然，当今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在意。他太了解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贾赦了。 那个家伙才不会将这种麻烦视作麻烦。 看着周围那本来还有几分并肩作战意思的家伙在一瞬间转变为了叛逆，贾赦正如当今所想，并没有因为正道人士迅速转变阵营而恼怒。 已经想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且毫不犹豫将之点破，迫使如此情景出现的贾赦眼眸之中的煞气正在沸腾。 他，将这场他亲手塑造出来的厮杀当成一种鏖战，一种对于自己肉身的考验，对于自己身体进化的一种考验。 说实话，自从贾赦将自己的《铁布衫》修行到了极限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体魄的变化了，就连之前那位大宗师的轰击都无法给贾赦带来多少突破的感觉。 本来他以为自己将自己的功法的一部分所编撰而成的《披甲功》可以给江湖掀起什么惊涛骇浪，将隐藏在江湖之中的那些巨物给勾出来几位来成为自己的食粮，为自己体魄的进化做出相应的贡献。 只可惜，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恶意一样，那些大雨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出现在京城之中。 所以，在皇帝告诉了他这场大会的存在之后，贾赦就已经算到了眼前的一切，甚至说是期待了许久了。 “贾将军，你算计了我们。” “卑鄙！” “当官的家伙就是心脏！” “狗官！” “狗皇帝！” 无数掺杂着当地俚语的咒骂之音从那些江湖人的口中传出，但是，贾赦对于这些江湖人士的咒骂并没有任何的在意。 所有的咒骂只不过是这些倒霉家伙心中悲愤的体现。 这些家伙在接下来连肉身都不能够保存得住，被他们骂几句怎么了，此时此刻，身处此地的贾赦可不在意必死之人的话语。 贾赦扛着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的重戟，看着那嘴角开始扬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的天地盟主，没有任何的回应。 “诸位，现在可不是朕不给你们活路，而是伪帝不给你们活路。” 天地盟主在那些正道侠士的咒骂之声之中平静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手帕，将那些正道侠士太过于激动而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擦了擦之后，嘴角上扬，眼眸之中还带着几分温和的笑。 “不如随朕斩杀伪帝，为朕取回这个天下。” “到时候，朕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实话，天地盟主不明白眼前这位贾将军和当今陛下的操作。这两个家伙明明可以在自己这些平日里冠冕堂皇，说的比做的好听多了的正道同盟的帮助之下将自己斩杀，然后再卸磨杀驴。 但是，现在，他们无疑是将这些还算是有一些武力的武林人士推向自己，天地盟主自然也不会放过利用这些家伙的机会。 再说，天地盟主本次敢来此地谋反甚至在贾赦表现出了如此可怕的压迫力还站出来表现自己的野心，自然不是因为自己傻，而是因为天地盟主有了对抗皇家底蕴的手段和底牌。 但是，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手头的力量多，尤其是在皇帝没有展现自己的底牌的情况下，天地盟主也不想要提前将自己的底牌打出来。 如今，可以用原先在他眼中就是耗材，甚至是消耗自己的体力，将皇帝吸引到自己面前的废物消耗皇帝的第一道防线——贾赦这个家伙的体力还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毕竟，即便是天地盟主也知道，班底还是很难积攒的，损耗一点都会令他有一些心疼。 更何况，勾起这些家伙的杀意，他又不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不过口头的承诺即可。这般仅仅是费费口舌的功夫，何乐而不为呢！ 在环顾那些眼眸之中闪烁着算计的家伙的时候，天地盟主的脑袋停顿了一下，带着几分玩味儿的微笑，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脸上露出了相当不爽之色的魔魁。 天地盟主很想要看看往日桀骜不驯的家伙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会怎么做！ “呸~” 看了一眼那个带着笑意的天地盟主，魔魁自然看出了那个家伙的算计，也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些蠢蠢欲动，同样身上煞气攀升的家伙，明白了这些白痴的想法的魔魁没有半点入套的打算。 他是莽，是疯，但是，不傻。 那个兴致勃勃的怪物可正等着他们这些魔道一并入场，然后放手开杀。 他，魔魁，偏偏不让那个家伙如意。 更何况，魔魁觉得，如果现在他转身逃跑，有这么多正派的炮灰阻拦贾赦的前进，那么，他逃出此地的机会还是相当大的。 这一次逃离后，大不了往那西域走上一遭，这些皇帝鹰犬还辐射不到那边。 更何况，天下之大，那些朝廷鹰犬之中，只要贾赦这个疯子没有亲自追杀，他还真的谁都不怕。 第196章 挖掘血脉，无人可逃 “呵呵呵~” 贾赦算不尽所有人的心思。但是，在看到那位冒天下之大不韪造反的家伙用三言两语挑动那些家伙的欲望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是满含着笑意。 他本来还担心这些家伙的杀意不够，杀心不足，会有想要逃跑的家伙。 但是，经过了这个家伙的挑唆，贾赦相信正魔两道众人之中虽然肯定还是有一些家伙准备明哲保身，转身逃离的，但是，更多的家伙肯定是准备将他围杀。 是，是有蚁多咬死象的说法。 但是，那也要看是什么象，什么蚂蚁。 至少在贾赦的家伙眼中，如果这些家伙都只有那所谓的乐玉成，毒婆婆之流的实力的话，他们连给贾赦带来压力的资格都没有。 贾赦手中的兵刃再一次开始了旋转。 那本来就席卷整个世界的鬼哭之音再一次在这个广场之上响起，刺激着众多武林人士的心神。 在无数刀剑的交鸣之中，贾赦俯视着这些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家伙，手中的重戟在交叉的瞬间就化作了漫天的银光。 贾赦恍若披着重甲的巨兽，在那些武林人士的惊恐眼神之中杀入了人群之中。 刹那之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奇门兵刃，无数的兵刃就在这些终日厮杀为生的汉子的使用之下来到了贾赦的身边。 只可惜，在下一刻，在感受到自己兵刃上面所传递过来的感觉之后，那些家伙的脸色一变，在尖叫声之中，他们就不得不面对那两口狂歌之中掀起了腥风的短戟的锋刃。 “该死，那个家伙的横练能够挡下我们的兵刃。” “攻他双目！” “我来攻下阴！” “后颈！” “腋下~” 在此地与贾赦拼杀的家伙往日又不是没有跟江湖之中横炼一派有过交手，几乎是在确认自己的兵刃无法攻破贾赦的表皮的瞬间，他们就开始联手开始寻找贾赦的罩门。 贾赦对于这些家伙寻找自己罩门的想法表示赞许，而且没有进行防御，他只是展开自己的手臂，在这些家伙惊讶的眼神之中放任眼前这些可笑的人进行攻击。 只是，在下一刻，那些家伙的兵刃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铜皮！ 这是贾赦在修行自己的《铁布衫》之后破限之后所得到的第一个近乎神通的力量，但是，贾赦更喜欢将之称为肉身对于先祖强大的模仿。 曾经的《铁布衫》是存在所谓罩门的，但是，随着贾赦的修行，罩门在一点点地缩小，一点点地藏入了他的体内，最后在贾赦完全承接了那《铁布衫》的功法神韵并超出以往窠臼之后，他便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所流淌着的那份凶恶到吓人的血脉所赋予的力量。 在握拳的时候，贾赦整个人就恍若那天生地养的一尊青铜神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妄图将自己杀死而获得生的希望的家伙。在这个时候，贾赦的身上才有了几分神性，只是，这份神性所承载的是人类的恶，是人类对于同类最大的凶与恶。 金属碰撞之间，贾赦就连半根头发丝都没有断开。但是，当贾赦手中的那把狂歌戟转动着自己的锋刃来到了那些武林人士的面前的时候， 生命，有一些时候就是如此履弱。 看着眼前所绽放出来的血花，贾赦没有一丝的停顿，那两只手并没有在意那狂歌戟的沉重，只是将那份沉重蒙上一层血色，尽情地剥夺着靠近他，想要杀死他的人的生命。 此刻的贾赦，在运转自己的《铁布衫》的时候，那金属与血肉交织之下所生出的可怕身躯在肌肉的操纵之下化身了旋风，在那些负隅顽抗的人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然后用最为冷漠的眼神在那些人的哀嚎乞求之中取走了这些人的一切。 踩着鲜血，贾赦看着已经不敢靠近自己身边的这些侠士，整个人就静静地站在血泊之中，踩着那些侠客脸上露出绝望的尸体，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些侠士。 “真是可惜啊，如果再给你们一些时间，说不定你们真的能够给我一些惊喜。” 贾赦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白痕，那是这些侠客之中有数的几个不错的家伙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但是，那点东西只是擦拭一下就没有了。 贾赦擦了擦自己胸前的白痕，在那些侠士低呼“怪物”之中，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已经消失的魔道众人离去的方向以及那在血泊之中静静地看着自己刚刚招揽的那些侠士送死的天地盟主。 “到底是这些魔道洒脱，自己的基业，自己的产业，自己的名声都尽数舍弃。”贾赦看着那个在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震惊神色的天地盟主，狞笑着说道，“正道就不一样，只能够与你谋皮，与洒家死战。” 听着贾赦的阳谋，还活着的那些正道人士的眼眸之中还有着几分狰狞和恨意，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一切的狰狞和仇恨之下却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们如何不知道天地盟主的招揽是一种话术，那个家伙在最后绝对是会卸磨杀驴的，但是，他们现在也没有选择。 在当今陛下已经下达了杀死他们的命令之后，他们这些人就知道他们注定不能够走出这个所谓的皇城，甚至他们能够预想到他们所在的门派都会收到当今的报复。而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有帮助眼前这个将他们带入如此境地的家伙夺位成功。 偏偏那个家伙只是将他们当成了炮灰，根本不是盟友和属下。但是，心知肚明的他们又不能够说什么，做什么来引起这个家伙的不满。 正如贾赦所言，这就是他们这些正道的局限。 他们的传承，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家族就是他们的一切，为了这个，他们愿意献出所有，包括他们的生命。 而这一点，跟以四王八公为首围绕皇帝身边依存于帝国的勋贵很像，他们也同样为了自己的家族愿意牺牲一切。 贾赦低眉。他能够感受到那些家伙的悲伤，但是，贾赦并不准备放过他们。因为放过了他们，就是对于他贾家荣国公一脉的残忍。 毕竟，在当今的眼中，此刻自己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将此地所有人尽数斩杀都不为过。 如果放过一个，都是他这个荣国公故意纵容叛逆的逃跑。 但是，贾赦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些魔道离去的方向，眼神幽幽。 真的有人能够从这里逃离吗？ 第197章 乖孙，你看我对你多好 魔魁站在众多尸首之中，将自己脸上的鲜血用那满是鲜血的衣袖擦拭了一遍之后，闻着自己鼻子之中传来的浓郁到令他有一些不适的血腥味，在忍不住将自己咽喉之中的痰吐出之后，他才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随手将自己手上用来挡下那漫天射来的冰针的尸体丢在一旁。 “真是，我就说贾恩侯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我们离开，原来在外面已经有你们这些人来这边了。” 他小心提防着眼前这些已经被鲜血刺激得分不清敌我，只是本能地选择将血温跟他们不同的人啃噬殆尽的练功练到人鬼不分的太监。 “太阴起月华，寒意透骨髓。”在将自己口中的白气吐出，他看了一眼同样被那些怪物围在此间的小蝙蝠，那已经只剩下一半的面具之下是一张狰狞到吓人的面孔，“小蝙蝠，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都跟当今合作了？” 被魔魁称呼为小蝙蝠的男人没有回应魔魁的问话，只是用一种狰狞的表情面对着眼前这些跟老蝙蝠一模一样的家伙。是的，他天生是看不到，但是，得亏天生缺了一种视觉，小蝙蝠通过其他四觉同样能够感受这个世界上的不同。 曾经他在杀死了那个老蝙蝠之后，在那个老蝙蝠的脸上摸到了笑容。他以为在杀死了老蝙蝠之后，这门功法就是他特有的了，但是，为什么？ “小蝙蝠？” 在听到了魔魁的称呼，在那太监群之中有一个苍老的身影走出，在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在场的敌人，在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眶的时候，他的嘴角就开始上扬。 这个苍老的怪物缓缓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兵刃，只是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个脸上生出了三分狠厉，七分疯狂的家伙，莫名地，这位老怪物不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家伙。 不是别的，这个小家伙身上的味道有一点大，但是，不是身体的味道，是那个小家伙心灵之中所散发的出来的冷酷的味道。 “我想起了，之前我们这边跑走了一个老家伙，似乎是被官家派往了江湖，但是，后来就了无音讯了，我还以为死了。” “看上去他将自己的力量传承了下去。” 只是，这个老人家的身影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小蝙蝠的面前。那因为可怕的寒冷而缩小的身体只能够仰望这个双目空洞的小家伙。 “说起来，那个家伙的功法还是老太监我传下的呢。” “只是，我的东西在你身上变味儿了。” 可怕的寒力从这个老人家的身上渗出，几乎是瞬间就将这只想要在老人家面前逃窜的小蝙蝠给冻住了。这个老人家在这个时候才彻底睁开了自己那被鲜血刺激而变得通红的眼睛，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将小蝙蝠此刻唯一能动的脑袋按了下来。 面对面！ 老人家用一种看待食物的眼神看着小蝙蝠。 那没有一点掩饰的恶意，伴随着老人家的手，不，应该成为爪子，一点点地切开了小蝙蝠的嘴巴，将他的嘴唇彻底拉开到了嘴巴的根部之后，这个太监才将小蝙蝠的嘴巴撬开，看着那明显比正常人长上很多的虎牙。 “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渴望吸食强者的鲜血，尤其是修行阳属性的功法，一身血气灼热的家伙的鲜血，但是，真的品尝到那些家伙的鲜血的时候，每一次的吞咽都像是在吞食刀片。” 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因为自己的嘴巴被他彻底撕开而变得异常狰狞的面孔，因为幽闭岁月而变得异常古怪的老太监只是满意地笑了笑。 “你只是多了一点点东西。” 那尖细的声音之中怀揣着这个老人家的恶意。 沾染着小蝙蝠鲜血的手在将小蝙蝠的脸摆出了一个狂笑的样子之后，他就默默地从自己的手下那边取来了一套跟他们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的衣服，缓缓地为这个小蝙蝠换上，同时，在这个小蝙蝠惊恐的眼神之中，那双枯瘦的手之上寒芒冒出。 “放心，很快的，只要一瞬间，你就会完整的。” 几乎是在所有男人都感到恐惧的时候，这个老人家用自己的手为小蝙蝠完成了老蝙蝠没有给小蝙蝠所做的事情。 “我的儿子没有完成的事情，就有我这个干爷爷完成吧！” 也没有理会那处的污秽，这个老太监在周围那些太监的笑声之中为自己的义孙完成了从一个男人到一个太监的过程。 在之后，在小蝙蝠失魂落魄的眼神之中，这个老太监将自己手上的鲜血化作了彻骨的寒冰，在周围那些太监渴望的眼神之中将其甩到了地上，在之后，这位老太监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人。 “不走吗？” “老怪物，你以为我不想要走，有本事你别让另外几个老怪物看着我们。” 一个浑身铁青的僵硬男子用一双阴毒的眼神看着这个毫不犹豫将自己的义孙进行了阉割的家伙，在那个家伙的注视之下，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之后，咒骂着这个老怪物的不讲武德。 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房屋的檐角的阴影之中显露。像一只蝙蝠一般倒挂在屋檐之下的老太监摸了摸自己那苍老的面孔，那双近乎看不清的眼眸之中所透出的杀意却告诉着那些武林人士，这些怪物那即便是死了许多伙伴都没有消失的杀心。 “那可不行，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赶尽杀绝，留老头儿义孙都要吃上挂落了。” “到时候，老头儿说不定还要挨上掌册太监的一掌，到时候，你这一身鲜血还是能够给老东西的恢复增添几分助益的。” 疑似首领的老太监看了看周围那已经缓缓地将自己的披风展开的蝙蝠们，也只是微笑着撞入了黑暗之中。 在黑暗之中，另外几位如老太监一般的生物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翅膀，用贪婪的眼神看着在场还活着的那些强者。 “别跑啊，我们会跟你们好好玩玩的，然后用你们的鲜血温暖我们的肉身。” 那恍若蝠群般遮天蔽日的披风在展开，那将月光都尽数遮掩的黑影之下，是太监在行动，在狩猎。 与此同时，魔魁手中的魔刀之上，有鲜血顺着魔刀上面的凹槽缓缓地凝聚，终于在凹槽无法承载其上的鲜血之后，沿着冰冷的刀刃滚落，却在下一刻，被那口刀刃一分为二。 魔魁面具之下那张俊朗的面孔之上爬上了几条血痕。 第198章 一线生机 贾赦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因为困意而有一些惺忪的眼睛。 只是，即便是贾赦在此刻暴露出了太多的破绽，但是，没有多少人愿意上前跟贾赦进行战斗。 他们站在距离贾赦有一丈的地方，谨慎地看着贾赦那懒洋洋的身影。 没有人会忽略眼前这只打盹的老虎，毕竟，当你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獠牙的时候，猛虎的爪牙就会在一瞬间跨越这一丈的距离来到你的面前，将你的面门乃至肉身尽数摧毁。 这是血的教训，在刚才已经有好几位正道侠士已经殒命在了贾赦那恍若猛虎三招的扑击之下。就是那么一扑，血肉成泥，在贾赦完全不再掩饰自己那沉重的体重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发现了，在排除了自己作为战帅的身份之后，贾赦还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横练武者。 而且，这些年因为血气和内气的兴盛，愿意走那满是血腥和泥泞的道路，稍有不慎就会死亡的道路的横炼武者大多都集中在佛门和魔佛寺之中。当然，很多门派乃至势力都有培养这样的横炼弟子，但是，收效都不大，很多的弟子都在修行到半路就选择转修了。 但是，不是没有人坚持到最后，大多数修行到最后的家伙都在各大势力之中成为了这个势力的中流砥柱，成为势力对外冲锋陷阵的战堂领袖之一。 但是，以横炼之法真正横行天下的人不多，其中能够被称为强大的横炼武修有且只有两位，一位是魔道那位被魔佛寺都认可，予她菩萨名号行走天下的痴肥女子，另外一位…… “半间楼主？” 有一点疑问，但是，在思索片刻之后，这些人本身就带着几分警惕的眼眸之中生出了几分恐惧。 本来作为叛逆的他们已经不恐惧所有了，毕竟，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天下最为恐怖，也是天下利润最大的事情——只要成功，名声，金银，都会滚滚而来，但是，一旦失败，就会将自己的亲朋好友尽数拖入深渊。 只是，在这京城之中有一个天下所有知道他存在的人都恐惧的存在。 以自己一人将一间酒楼拉到了天下顶尖势力，自己本人虽然仇敌满江湖，但是，依旧悠然悠哉地操纵着每一场的血腥酒会，将血腥献给自己的怪物。 “半间楼主！” 有人呢喃，他们的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惊讶——这个怪物的身份极为神秘，甚至有天下风闻那边的家伙曾开出三万两白银都没有人愿意去查。但是，现在，这个怪物居然自动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了。 看着这个终于选择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贾赦，在一旁调息，勉强将自己身体之中的鬼毒压制下去，恢复了行动言语能力的方盛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眼眸之中闪过了淡淡金光的同时，他挪动自己的身子，缓缓地靠近贾赦。 但是，在下一刻，方盛的行动就被贾赦那双散发着可怕光芒的眼睛给制住了。 “大和尚，别给脸不要脸。” 贾赦很显然能够感知到眼前这个和尚想要说什么，但是，贾赦知道，之所以他没有在之前方盛无法行动的时候杀他，不过是因为这个和尚背后有人，而那个人即便是如今的贾赦都没有把握战胜。 贾赦的眼神之中闪过了几分阴沉。他已经想起了之前自己跟那个老和尚的会面。 大相国寺方丈心光~ “心光能够救你，但是，不代表着我真的怕他，只是，跟他战斗的代价有一些大。” 贾赦真的不想要跟那个已经做到色身常驻欲界，法身却于色界显化佛陀之相，虽然佛陀之相有所欠缺，但是，在佛修之上已经走出长足一步的和尚在此刻开战，虽然在之后必然会一战。 毕竟，那时贾赦就能够感受到心光对于自己心中所升起的那不会枯竭的可怕战争之心的杀意。但是，贾赦何尝不想要用自己的拳锋将那尊佛陀从游离于此界的世界之中轰下，用佛陀的一切来印证自己的强大和自己感官的强大。 “道门的武当山已经领教了，陛下允我马踏江湖之后，我会往那武当山寻那位大宗师一趟，再战一场。” 贾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于真正走上道修佛修的家伙的顽固而感到头痛。 “我是逼得一位大宗师羽化，但是，不代表着我因为得罪了道门而害怕再得罪佛门。” “此刻你若阻我，我便送你入那寂灭之境，受佛陀那无尽空。” 但是，此刻，贾赦可不想要跟眼前这个大和尚多费口舌，在压下自己心中所升起的怒火之后，只是在瞬间，此刻虚弱了太多的方盛在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贾赦的存在，贾赦的手刀就已经落在了这个和尚的脑袋之上。 与之前轻易将别人的生命夺走的力度不同，贾赦留了几分力，只是将这个和尚击昏，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些脸上露出了嫉妒之色的人。 在下一刻，贾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那个小道士的面前，在那个小道士面露仇恨之色的情况下，贾赦的手刀再次染血，将那个小道士击昏之后，贾赦那魁梧的身影拖着这两个像是死尸的昏死之人扔入了自己军气军旗所化的帷幕之中。 是的，当今陛下是说让他全杀了，贾赦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贾赦可不想要在自己还没有完全突破的情况下就跟那些道门和佛门隐藏起来的老怪物们正面硬碰硬。 他是渴望与强者对战，不代表着自己渴望找死。 当然，佛门和道门，他会一一去见见的。 只是，贾赦如此的行动却引来了本来围杀贾赦的侠士的人心攒动——他们从贾赦的选择之中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还没有说什么，那本来还想要巧取菩萨之法来充盈锻剑山庄练法楼的庄主就已经从人群之中冲出，完全不理会贾赦的注视，直愣愣地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那漫天帷幕之下。 “陛下，锻剑山庄愿意归顺朝廷，献上锻剑山庄所存下的百把绝品兵刃以充斥陛下的国库，并将自己的传承上交，世代为陛下，朝廷铸兵，只求陛下留锻剑山庄一线生机。” “至于罪民，罪民死不足惜，愿以死谢陛下。” 沉寂，沉寂…… 但是，在下一刻，那重重的帷幕之下，有男人双手杵在自己的酒桌之上，看着那跪在地上，等待自己的命令的自称锻剑山庄的家伙，眼眸之中有更为巨大的野心所衍生的光芒在灼烧着所有人。 第199章 乞求，策反 当今并没有多少精力去打听江湖之上的事情。 毕竟，当今每一日跟朝堂上的那些所谓的文官玩心眼，跟那些武官玩手段就够累的了。 更何况，皇帝还有后宫佳丽三千。这些天底下尊贵的妇人各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稍有不慎，当今就会找了她们的道。 正是因为种种原因，当今没什么时间去了解江湖。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当今不关注江湖——那些武人天生就有的以武犯禁的性格就足以令所有王朝的统治者对于这些江湖人士保持警惕。 再说，乡野之间也藏着不少宝贝，而这些宝贝都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找到的，多数都会被那些地方上的豪强和侠客所搜集。 当今手底下的不少好东西就是早年他手底下的那几位大太监行走江湖之时从那些侠客魔头手中抢来，带回的。 “不够！” 当今在看到眼前这个自称铁雄的男人朝自己跪下的时候，当今就对这一家的宝库存了几分心思。 锻剑山庄！ 这个江湖势力，当今是听说过，在江湖之中也是财大气粗的代表。那么，这么多代传承下来的锻剑山庄的宝库之中又存了多少宝贝。 要知道，光是当今手下四位大太监带回来的宝贝就为当今塑造了那群蝙蝠，还为当今手底下那支不为人知的军队提供了足量且有效的养身养力的法门和药丸。 在当今的眼中，这个不过是一些带着些许修为功力的铁匠在那个危险的江湖之中抱团取暖，时间久了也就变成了一个势力在投靠了他之后就可以带上“皇家制造”的招牌。 要知道，往日里，那些商人可是为了一个皇商的资格都打破头。 那么，这些铁匠又怎么可能只用区区百把兵刃就来抵冲谋逆大罪，还得到皇家制造的招牌呢！ 至于这些家伙的传承，当今不在乎。毕竟，当贾赦带领军队将那所谓的锻剑山庄团团围住的时候，那些工匠自然而然会将自己的传承尽数奉上。就算那些家伙不奉上，他们全部死掉之后，从他们的宝库之中将传承取出也不是不行。 那些家伙奉若至宝的传承在当今这边一文不值。 “陛下！” 铁雄捏紧拳头。他能够感受到当今的可怕欲望。铁雄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是，那是祖宗基业啊！ 即便是铁雄是掌门，他都无权~ 铁雄呼吸一窒。 当今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在面对生死危机依旧将保存自己的家族为重的男人，咧开了嘴巴。 “可会铸甲胄？” 几乎是在听到当今说出这句话，铁雄就将自己脑袋低得更低了——私自铸造甲胄是重罪！ 即便是到了如今，当今仍在试探。 “罪臣不会，但是，罪臣愿带山庄一百五十位可铸上品兵刃的铁匠日夜钻研。” 铁雄声音很大，却根本没有发现，当今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当今仔细观察着那些侠客的衣着，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贪婪。 医术，毒药，船只修建，暗器机关…… 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好东西啊！ 如果这些家伙愿意将自己的传承和他们全部的人尽数献上的话，当今不介意给他们一个存活下去的机会。 片刻之后，已经有了谋算的当今注视着那个五大三粗，但是，那粗狂外表之下伪装着一颗狐狸的心的锻剑山庄庄主，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一步步地从自己的位置之上走下。 每一步，明明这位陛下脚落下的声音很轻，但是，在那五体投地在地上，聆听着，乞求着天下至高无上之人的垂怜的锻剑山庄庄主铁雄的耳中，却异常沉重，沉重到当今的每一步迈出都在击打着这位因为贾赦的血腥屠杀而感到震颤，恐惧的匠人的内心。 是的，铁雄从头到尾就没有认为自己是所谓的江湖侠士，他只是一个匠人。只不过，相对于乡野之间的那些铁匠，他们这些工匠有一些市侩的同时，他们也在精益求精地追求着作为锻铸者所追求的一切，并将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将阻拦他们的人杀死罢了。 只是，面对更为强大的力量的时候，锻剑山庄就只能够用最为卑微的姿态迎接他们的“主人”。 现在，他们只是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天下最为强大的人罢了。 “陛下！”铁雄喊道。 他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行动很丢江湖人士的脸，但是，一切为了活下去。而为了活下去，所有的尊严，自由都可以抛弃。 当今在周遭人的注视之下，来到了贾赦展开的军气屏障之间，向贾赦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恩侯，散开屏障，朕要见见这些准备向朕投诚的聪明人。”当今的嘴角开始上扬。 贾赦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位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的男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在手中狂歌戟的挥舞之中，浩瀚的军气重新化作了长河融入了贾赦的身体，在贾赦那魁梧的上半身形成了一套中规中矩的铠甲。 此间，贾赦身上的杀气却一点都没有减少，甚至在那瞒天军气彻底消散的瞬间，那两口狂歌戟的刃口还长了几分，变得愈发狰狞。贾赦那张肆意而又狰狞的面孔却变得异常平和，似乎一点都没有被自己身上所升腾起的杀气所影响心智。 “陛下，很扫兴的。” “哈哈哈，恩侯，这不是还有好多叛逆嘛，够你杀的。” “这位大师傅，朕还有用处，杀不得。” 当今踱步来到了那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的铁雄的面前，看着那相当雄壮的身影，当今也只是伸手将眼前这个五体投地的铁匠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如果没有的话，就别怪朕了。” “还有，铁庄主这么贴心的臣子，朕还没有这么残忍让你去死，好好看着你的门徒。” 拍了拍这位第一个向自己投诚的家伙，当今歪着自己的脑袋，看着眼前这些因为有人获赦而蠢蠢欲动的正道侠士，当今只是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被自己几句话就刺激得心思浮动的家伙，嘴角闪过了几分冷意。 与此同时，在听到当今的话语，就好像是听到了天音一般的铁雄再一次跪在了当今的面前。平日里也不怎么给周围官府面子的他也知道，当今这么一句话，他们锻剑山庄也好，他铁雄也好，就注定能够从这个地方走出去。 不用面对那尊凶神恶煞了！ 跪在地上，铁雄的身上冒出一身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当今离开自己这边的脚步声，这位打铁匠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生出——相对于贾赦的凶神恶煞，这位陛下那绵里藏针的样子似乎更加危险。 第200章 鹿死谁手，似成定局 群雄看着铁雄那张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的笑脸，眼神就开始闪烁了。 是了，跟天地盟主造反本来就非他们本愿，纯粹是因为当今陛下根本没有给他们活路，他们才选择跟天地盟主造反到底。 但是，现在，当今给机会了！ 死亡或者传承。 当今已经给出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但是，在面对这个机会的时候，正道群雄的眼神之中开始闪烁痛苦的神色。 他们跟那些魔道不一样。 魔道虽然也重视传承，但是，在有一些时候，这些家伙又会将自己的传承传得天下都是，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传承只要传承下去会给天下造成何等可怕的伤害，甚至他们还会因天下遭殃而感到高兴。 正道在选择传人的时候都有一定的要求，无论是在心性，天赋，还是钱财之上都有一定的要求，这是在保证他们师门不会因为自己门徒的种种原因而将自己的传承随意贩卖，丢弃，外传。 至于将自己的传承交予朝廷这一想法，这些正道群雄之前是想都不会想。 毕竟，不用想都知道，当他们将他们那赖以生存的功法献给当今之后，那些功法就必然会被当今赐给手下。而那些修成了他们的功法的人就必然会作为镇压江湖的一大利器而存在。 到时候，他们的门派真的还能活，他们还能活？ 更何况，铁雄于当今，还有一个贡献兵刃，铸造兵甲的用处，那么，他们呢？ 这些往日的门派掌门，长老们眼神闪烁，开始疯狂回忆自己门派传承之中对于当今有益的地方。同时，他们望向天地盟主的眼神愈发不善。 天地盟主没有关注那已经背叛的铁雄的心思。 已经背叛的家伙，没必要关注。在之后，杀了就是。 只是，那不善的眼神却令这位本来还是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的男人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 “到底是养不熟的啊！” 不过，本来对于这些自己几句话就策反的家伙不抱有任何信任的天地盟主的脸上没有一丝失落。 本来就是因为利益团结在一起的队伍被更大的利益所摧毁。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 即便是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这位在正道联盟之中习惯拥有权力的男人还是有一些不喜。 他揉了揉眉心，努力将自己那因为冷下来而变得异常严肃的面孔柔和下来。他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周围那些往日称得上侠士的那些家伙眼眸中渗出来的不怀好意。 “真是！” 天地盟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在一个侠士准备用自己的兵刃将他斩首的时候，这个男人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此刻，那双本来还是漆黑的眼眸之中被银色所吞没，可怕的剑气在一瞬间就迸射而出。 “不合我意啊！” 天地盟主没有挥动自己手中愈发明亮的长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那迸射出来的剑气就如同真实存在的长剑一般，绕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的防御，将死亡带给了他们。 那些群雄本身因为连番的策反而心神早就不定，冷不防眼前这位天地盟主突然爆发，他们中有许多在没有设防之下都被那透体的剑光带走了生命。但是，更多的人则是在防备之中挥动自己手中的兵刃将那分化的剑光尽数斩灭。 “逆贼！”…… “受死！”…… 正道再也不掩饰自己对于生的渴望。他们用一双双狠厉的眼神盯着这个在他们的包围之下仍然镇定自若，暴起杀人的家伙，手下的招式已经开始朝着眼前这个家伙招呼了过去。 只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当初因为天地盟主实力强大而推崇他为盟主的武林正道们却不得不面对在他们联盟的帮助之下更加强大的盟主朝他们挥舞而来的剑锋。 鲜血~ 尸体！ 死亡！ 踩着众多往日朋友，盟友的尸首，天地盟主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这些反水的家伙，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意。 在某种意义上，这位天地盟主真的跟当今很像，一样地会伪装自己心中的暴戾，一样会将所有人都视作棋子，一样会在自己的棋子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将其摧毁。 看着周围那些惊讶于自己突然暴起发难的家伙，天地盟主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懒得给这些垃圾。他依旧在死死地盯着这个如今跟自己的面容完全一样的家伙。 当今一步步地缓缓朝前走去，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跟这位实力强大的叛逆之间的距离不过五丈。 “陛下，危险！” 有江湖人士想要提醒当今。只是，在下一刻，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光就钻入了这个侠士的脑袋之中，带走了他的生命。 “销魂消命，断魂剑！” 似乎是有人看出了天地盟主所使用的剑法，低呼出声。 在悄无声息之中，本来还紧紧包围着天地盟主的包围圈扩大了几分，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天地盟主身上随时可能钻出的剑气钻了空子，被眼前这个残忍的家伙夺走了性命。 只是，就在所有的武林人士还在忌惮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的时候，当今却是淡定自若地走入了他们的包围圈，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这个可笑的模仿者。 而随着当今的迈步，本来因为天地盟主的手段而没有感知到紫禁宫前变化的侍卫们从各个入口鱼涌而入，在一瞬间就以压倒性的数量将当今和天地盟主，乃至那些武林人士都给围了起来。 只是，相对于见证了所有事情发生的武林侠士，这些侍卫在将自己手中的朴刀抽出死死对准这两位陛下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 刚才紫禁宫之中的安静令他们这些侍卫感到不安，但是，没有听到皇帝的召见，他们这些侍卫也不好随意地闯入此地。毕竟，即便是他们这些御前侍卫，他们也不想要因为冲撞了贵人而被当今不知道弄到哪里当差。 要知道，皇帝脚下当差，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尤其在这些侍卫的眼中，他们这位陛下的性格可以说是相当温和。 不过，现在他们知道，这一次，如果他们无法处理好的话，别说官职了，他们的脑袋都可能要搬家。 不时，龙禁尉总管从一众侍卫的簇拥之下挤进了包围圈，在看了看两位如出一辙的当今，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将自己口中的口水咽下，就直接朝着贾赦身边的当今跪了下去。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了。” 几乎是在见到两位陛下的瞬间，这位总管就已经意识到了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越是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这位总管就越是恐惧。 谋逆啊！ 这样的叛贼居然在他们龙禁尉的注视之下来到了跟陛下如此相近的地方，甚至他们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放任陛下与叛逆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想到这个事情，这位总管就有一种眼前一黑，就此晕过去的想法。只是，在那位陛下那双眼眸的注视之下，这位总管根本晕不过去。 “朕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谋朝篡位，但是，朕可以确定，你注定失败。” 哪怕是此刻跟眼前这个人相距不过三丈的距离，但是，当今并没有一丝的担心，甚至他有一种胜利者才有的喜悦和高傲。 “说出还有谁参加，朕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不是放一马，皇家对于任何的叛逆都是零容忍。平静的死去就是这位陛下给予这位意图谋朝篡位的家伙最大的仁慈了。 第201章 盯上 沉默！ 面对当今的问话，天地盟主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扫视那些紧张的侍卫，天地盟主没有任何的恐惧。 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个所谓的皇帝有什么自信在不让贾赦动手的情况下将他擒下。 靠这些所谓的龙禁尉？ 在江湖之中厮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地盟主又怎么可能会恐惧眼前这些所谓的龙禁尉。 那些家伙身上连一点功力都没有，纯粹靠着肉身厮杀的家伙如何能够跟他相比拟。 只是肉靶子罢了！ 更何况，算算时间，自己安排进来的那些人也该到这边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陛下在看到他辛苦准备好的那些人突然反水的时候，脸上会露出何等的表情。 只是，在下一刻，这个男人周身的汗毛就开始竖了起来。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从他的心底生出。 在环顾四周之后，天地盟主发现那个在之前就被当今打扰了与自己的战斗的贾赦的眼神，那不加掩饰的恶意。 “陛下，这位现在是否是我的了？”贾赦伸出手指头，指了指那即便是在包围圈之中依旧坦然自若的人，眼眸之中的杀意几乎快要压抑不住了。 贾赦在那场大梦之中解开了一部分心结，本来卡壳的实力再次松动，朝着大宗师再向前迈了一步。虽然没有真正地跨入大宗师的道路，但是，那扇名为大宗师的大门已经被贾赦推开了一部分，这个强壮的男人已经能够窥见那扇大门之后的天地了。 偏偏此刻因为当今的手段，许多应该是他收下的猎物的人却逃出了生天。 贾赦瞥了一眼就跪在当今面前的这几位据说是江湖之中在医，毒，暗杀，机关之中都可称顶尖的家伙，眼眸之中满是可惜。毕竟，这几位的手段贾赦也没有试过，上好的美食却被当今截胡，贾赦可是相当不满。 不过，贾赦也能够理解这些家伙的想法，传承没了，以这些家伙的才智又不是不能够重新开辟新的，但是，命没了，那么，什么都没了。 对于贾赦，当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贾赦的强大令他羡慕甚至是嫉妒，贾赦手上的关系也令这位本来母家就不是很强势的当今很是羡慕。但是，羡慕之余，当今对于这个算计自己的发小又有一点不爽。即便是到了如今，这个男人也只认自己的大哥。 当今无力地甩了甩手。 “爱卿别打死就行了。” 在得到了当今的允许之后，贾赦的眼眸之中才闪过了一分兴奋。 相对于那根本打不到的雷霆和那已经无法伤害自己的有形有质的兵刃，贾赦很喜欢眼前这个对手。毕竟，天底下真正将剑法修行到无形有质的剑气的人可不多。 只是在一瞬间，贾赦手中的两把重戟就在嗡鸣声之中被贾赦放在了自己背上的戟袋之中。 同时，这个魁梧的身影就在众多侍从惊恐的眼神之中恍若猛虎一般一扑，三丈的距离不过转瞬就被贾赦所跨越。 轰隆~ 可怕的巨响之中，贾赦那沉重的身体在一瞬间砸碎了周围的石头。恐怖的劲力在一瞬间将周围那些将天地盟主团团围住的侍从给砸飞。 在那些侍从惊呼之中，贾赦抬头，就像是山林月夜之中眺望明月的大虎，眺望着借助自己身上的剑气完成了人类一直渴望的浮空梦想的男人，眼眸微微眯起来。 只是，还没有等到天地盟主调整好自己的身形，贾赦双手成爪，那厚重的血光铺在了贾赦的手掌之上，化作了两只狰狞的虎爪。 “撕风~” 有人听到了贾赦的低语。 只是，更多的人在那贾赦猛然腾起的身体所掀起的风暴之中失去了听觉。 那虎啸般的风暴将天地一切的声音，包括那嗡鸣不断的剑鸣声也一并压下。贾赦那沉重的肉身在一瞬间借助强大的弹跳力窜起，一只手恍若捞月，自下而上，裹挟着猛虎天生所带的狂风，硬扞那由天地盟主所操纵的无数剑气。 但是，贾赦终究不会飞。在短暂滞空之中，那沉重的肉身就恍若流星一样重新砸入大地。只是，在众人恐惧的眼神之中，贾赦就恍若一只盯上了自己的猎物的猛虎，始终不愿意放弃。 起跳，轰击，落下…… 当今就站在不远处，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之下，在那漫天烟尘之下，用自己的肉眼观看着贾赦的肆虐。 在刚才，当今借助龙气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位爱卿的强横，只是，再怎么借助其他手段观看都没有肉眼所见那般真实。 “恩侯，这个家伙看来要因为自己此刻的肆意惹来麻烦了。” 没有理会自家这位名为发小的混球肆意战斗，当今的目光投向了在众多贵女之中目光灼灼地看着贾赦肆虐的贾家几位贵女以及林家相传先天不足的小姑娘，嘴角却升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些年，当今也已经到了中年。他的皇儿也在这些年相继成长，也正是因为成长，那些小家伙也渐渐地被野心所吞没，被当今所坐的那张椅子所拥有的权力所吸引，开始了以朝堂和后宫为战场，不断地明争暗斗。 当今看得出一切，但是，他并没有出面制止。 所有的皇权斗争都不是他这位皇帝出面就可以阻止的，甚至他的出面阻止会令那本来还算是浮于表面的争端藏入更为深邃的地方。 这才是皇帝所不希望的。 偏偏，这些年加入皇太子之争的皇子之中，这些家伙天赋也好，性格也好，秉性也好，都是相差不多，就连背后的母家都在当今的控制之下相差都不大，顶多身为皇后的大儿子占据了嫡长子的位置，占据一定的优势。 如今，在当今还活着的时候，这些家伙能够争夺的只有自己的妻族的强大以及朝堂一些小官员的投效。 而如今，贾赦这个家伙，在此地如此肆虐。 呵呵呵~ 当今又瞥了一瞥在众多公子之中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围着的自家儿子们的眼神，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眼神就收敛了起来。 “陛下~”皇后娘娘是跟皇帝做到了相敬如宾，但是，如果真的涉及到自己儿子争夺储位的事情，这位皇后娘娘也不会很冷静。 在她上前还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说什么的时候，当今抬起了自己的手，示意自己的妻稍安勿躁。 “他们想要争，就去争吧，朕会管好他们的，放心，当年大兄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在我这边。” “我还没有老呢！” 当今伸手将自己妻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 “陛下~”皇后还想要说什么。 但是，当今却再一次伸手制止了自己的皇后说话，他的眼神却示意自己的皇后看向那在跟敌人肆虐的家伙。 “那个家伙可是一个比较宠女儿的家伙，你觉得，他真的这么容易就会给自己的姑娘定下夫婿？” “就看这些臭小子的手段了。” 当今在说完也就不再理会自己的妻子了。 毕竟，现在，想要杀死他的人还没有授首，即便是他已经将局势算定，也不能够轻易放松。 “蒋干！” “臣在~” 第202章 力量即美 龙禁尉总管来到了当今的面前，跪下。 相对于那位肆意将自己的力量展现在众多人的面前的家伙，已经来到了龙禁尉总管位置的蒋干更恐惧在这个皇城之中已经养出了不知道多少怪物的当今。 “去把莲妃的脑袋带回来吧！” 在听到当今的命令的时候，蒋干十分震惊。虽然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蒋干已经从另外几位同僚手中了解到了当今口中的莲妃是何等的怪物。这样的怪物，就算是脑袋与身体分离，说不定还不会死亡。 “陛下，此等鬼物万一伤害到您的话！” 蒋干连忙将自己的脑袋砸在了砖头之上。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自己如此行事的后果了。毕竟，权衡利弊之下，蒋干宁愿在此刻抗旨不遵，也不愿意在之后被那些文官挂上所谓的放纵鬼物，伤害圣体的大罪。 此刻的当今可不想思考自己这位总管的废物，更不在乎眼前这个所谓的侍卫总管说什么，只是冷冷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就重新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此刻的他有更为重要的东西需要思考。 即便是他能够克制贾赦，他都有一点心惊于贾赦所爆发出来的战力。之后，如果非必要，绝对不允许贾赦靠近他三丈之内。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更何况，他是皇帝。 贾赦没有谋反之心还好。 一旦有了谋反之意，贾赦这个国公可是凭借着本身职位的优势能够靠近他五丈的距离。只要一个不留神，他这个所谓的皇帝就会走入这个武夫生杀予夺的范围。 不过，当今想起了自己之前口头上对于贾赦的承诺，嘴角开始上翘。 江湖之大，即便是在他这个富有四海的皇帝的支持之下的四大监都走了不过一半。贾赦想要去那所谓的江湖里面闯上一闯，那么，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了。 而这个家伙，只要一人往那江湖里面一闯，估计会引来不少往日的仇敌。毕竟京城魔人半间楼主的名号，当今也是有所耳闻——那可是位杀人如麻的存在！ 当今的微笑没有给其他人任何安慰，甚至将自己的脑袋低得更为厉害。 即便是面对谋逆，这位陛下都是保持如此的姿态，由此可见其城府之深，心思之可怕，甚至伴君如伴虎的群臣自然知道，他们所侍奉的君王是比以往的那几位君王更为难缠的君王。 但是，即便是知道这位陛下是一位难缠，心思深重的，他们的眼睛依旧被那对正在厮杀的人所吸引。 无他，贾赦在此地宣告自己力量的强大，但是，其他人在贾赦的举手投足之间看到的不仅仅只有力量的强大，还有美。 力量，在古代诞生之初就是作为部落战争之间决定胜负的因素，但是，在之后的演变之后，力量也产生了不同的方向。但是，毫无疑问，所有的人都崇尚力量。只是，有一些人崇尚的是力量的美感，有一些崇尚的是力量的霸道。 但是，贾赦的身体虽然不像是那浑身肌肉将所有的肥肉给侵占了，而是所有的肌肉都被那肥肉所包裹，但是，却又能够展现出最初的原始的雄壮和美。 如果仅仅是这样子的话，那些人还不会被贾赦所吸引。偏偏贾赦那双倒凤眸在平日里都会有人认为过于刻薄，狠厉，但是，在当贾赦那双倒凤眸之上的刀眉落下的瞬间，难以言喻的威严恍若寺庙之中的神明落下凡尘，在此地起舞。 绝对的力量，也就代表着绝对的美。 无数的剑光在贾赦的身前攒射而出，但是，那些可怕的剑气虽然能够洞穿贾赦那身上的军气铠甲，却不能够破开贾赦那强健的皮膜，甚至在那可怕的剑气的撞击之下，贾赦那一身的肌肉配合肥肉的震荡，一点点地将那些剑气震碎。 后来，贾赦干脆散去了自己上半身的铠甲，直接在众多夫人惊讶羞恼的眼神之中将自己的上半身展露出来。而众多臣子在听到自家姑娘，妻子的低呼，也是黑着脸站在了自己妻子的面前，将她们忍不住看向贾赦的视线给尽数挡了下来。 但是，即便是如此，这些臣子也对于眼前这个尽情展现着自己的肆意和狂暴的男子感到震惊。 贾恩侯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位极人臣的人精如何不知，哪怕是这些天贾赦已经在不断地扭转他们在心中的评估，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一个平日里贪花好色，但是，真正行事都还算是靠谱的家伙。但是，不代表着这碾压性的力量不让他们感到震惊。 “喝~” 低喝一声，贾赦可没有时间精力去理会自己那些同僚们的惊讶。对于眼前这个滑不溜手的天地盟主，即便是贾赦也有一些苦恼。毕竟单单依靠如今贾赦手上能够使用的招式还不能够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完成了自己的功法删繁就简工作的叛贼。 如果他的兽形还能够使用的话！ 贾赦看着那个依旧在剑气的簇拥之下跟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家伙，咬了咬自己的牙齿。贾赦知道，自己的兽形之中有不少可以对付眼前这个家伙的手段，但是，如今在心神之中的那座武当山已经逼迫贾赦由兽转为了人。 而人，自古以来，对于飞行都是无比渴望，但是，即便是强如贾赦，现在也只能够短暂滞空，而不是飞行。 眼前这个家伙可是借助自己的轻功和剑气，真正做到了在贾赦的眼皮底下飞在空中，却无法捕获。 只是，贾赦那双瞪得巨大的眼眸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精茫。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手中的血气狂涌，一时间贾赦也懒得去理会在自己身边不断地切割，洞穿，想要尝试寻找到自己要害的剑气，那身混若精钢又柔若棉絮的血肉在瞬间凭借本能将那些剑气所传来的东西尽数崩开的同时，贾赦手中的兵刃终于换掉了。 贾赦不擅长弓箭，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最基本的射箭他都不会。 一口狰狞的巨弓从贾赦的手中缓缓地延伸出弓身，弓弦，最后连羽箭也从贾赦手中成型。 弯弓，搭箭~ 看着飞在空中，距离自己不过几丈之远的家伙，贾赦的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冷冽。 第203章 箭雨飞煌，迫你落地 武者是疯狂的——这个事情，即便是贾赦都必须承认。 毕竟，如果不疯狂，也不会在江湖上传出一些什么跳崖寻机缘，吃虫得天赋，与兽相爱的传说了。 但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任何一个疯狂的武者都会用最为冷静的姿态去面对。因为所有不能够冷静面对敌人的家伙都已经死在了与敌人的战斗之中。 “呼~”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自己体内的杂念连带着自己的狂热尽数吐出之后，那双冷漠的眼神之中有光影闪烁。只是，伴随着贾赦彻底冷静下来，那口劲弓之上吞吐的劲力就开始疯狂地吸收着贾赦肆意释放在周围的军气。 “虽然还不能够做到军气和血气混合运用，但是，分开用的话，还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贾赦身上的军气勃发之下将他此刻所在的天地尽数渲染。 黑色，漆黑如墨的黑色，无穷无尽的黑色！ 贾赦的身影就彻底淹没在了那黑暗之中，唯独他手中那口大弓和那缓缓在弓上吞没这黑暗的光箭在喷薄着前所未有的杀机。 “兵法·逐日~” 恐怖的热度在一瞬间充斥了周围的黑暗。但是，那深邃的黑暗在一瞬间却又将那散发的灼热吞没，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再看贾赦手中的大弓，那口大弓已经因为承受了过于强大的力量而导致彻底被贾赦所捏碎。只是，到底是贾赦军气所制造的弓，在一瞬间就在黑色的军气之下重新塑造，甚至因为贾赦不满足大弓所能够承受的力量，重新塑造的大弓吞纳了更多的力量，能够承受贾赦更为巨大的力道。 弓弦震荡，只是瞬间，那箭矢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是贾赦的弓箭速度太快了吗？ 不，只是贾赦那射出的箭矢上所蕴含的力量过于沉重，沉重到影响人的视线。 而在那口闪烁着灼目光晕的箭矢消失在天地盟主的眼前的时候，他就已经遵照自己的本能将自己的剑气摆列成了一口由无数剑光所汇聚的大盾护卫在周身。 即便如此，天地盟主还不放心。他那双被剑气所浸染的剑眸之中眼珠在不断地转动，搜索着那根箭矢的身影。 但是，即便是天地盟主催动自己的血气，将自己的目力提升到了极点，他也没有在这片被贾赦所彻底占据的天地之中寻找到那口连光都吞噬的箭矢。 不过～ 炸雷声在天地盟主的面前响起。 剑气崩碎的声音虽然在一开始攻击贾赦的时候就没有停过，但是，那些声音从来没有如这一声在天地盟主耳边响起的那般沉重。 天地盟主定睛，仔细观察着自己剑气挥洒最为集中的地方，那双眼眸微微缩起，他觉得自己发现了那根消失的箭矢。 只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箭矢穿空，一瞬间洞穿了剑气的护盾，直直地朝着天地盟主而来。 在确认自己的剑气拦不住那根沉重的箭矢，一个后空翻，天地盟主就借着后空翻的动作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躲过了那根箭矢的攻击。 待到天地盟主重新站定，他看着那只是在自己后空翻的瞬间就已经贴近自己身体，此刻距离自己不过一丈之外的怪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天地盟主，他也必须承认眼前这个看上去远攻不是很好的家伙实际上几乎是毫无破绽！ 这个家伙所谓的弓箭不行只是针对于那能够记载于历史之中的那几位足以问鼎天下第一的弓箭手。 真可惜啊！ 虽然到了此时，天地盟主仍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但是，要知道，天地盟主为了谋朝篡位这一天可是已经计划了十年。在这十年之间，他培养自己手下的势力，在朝堂之中安排自己的暗子，甚至将自己的触手伸到了皇宫之中，他尽力搜集了一切可能帮助当今的势力乃至强者的资料。 他自信，按照这一次计划，如果没有贾赦的乱入，必然完成偷天换日，成那窃国之人。 只是，可惜啊！ 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天地盟主觉得能够借助自己手下的人的帮助将那些不稳定因素都支走的情况下，贾赦这个家伙异军突起，展现出了足以镇压正魔两道的实力。 明明是上一代荣国公贾代善的已经算是废掉的嫡长子，曾经的一等将军的贾赦此刻的力量却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祖辈。 “贾将军，真的不愿意跟我合作吗？” 天地盟主摸了摸自己眉心那掠过的气劲所留下的伤痕，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他真的有一些惜才。 贾赦看着天地盟主还在颤抖的手，看着他悄无声息之中想要后退的身子，手中弓箭的射出没有一丝的停顿，甚至在拉动弓弦的时候，手上的力道还加了三分，更在那三分之中添了几分钻劲。 天地盟主周身的剑气在贾赦的连珠箭下愈发稀薄，最后也是因为自己强行驾驭剑气在周身布下的最后一层稀薄剑气也被贾赦一根根沉重的箭矢的连续射出而瞬间破开。 在把握住了这一瞬间的贾赦，手中的弓箭散去，魁梧的身子在下一刻就像是一头大猫，在天地盟主瞳孔微缩的情况下挤入了他的怀中，在天地盟主顶着当今那张面孔露出狰狞之色之下，贾赦弯腰，在天地盟主耳边低语。 “如果我真的要战，我自会去寻陛下，为何去跟一只伪物去战斗呢？” 贾赦的手已经落在了天地盟主的肩膀之上，在拿捏住了天地盟主周身气血的情况下，这个恍若将猛虎的面具披在自己的脸上的男人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对于当今的恶意。但是，在天地盟主眼神之中闪过了几分惊讶的眼神之中，贾赦又将那份可怕的恶意收敛。 “更何况，别看陛下现在这么没用，但是，你以为从那场厮杀之中走出，坐镇江山十多年的陛下真的像你想象的那般无力吗？” “别小看了我们啊！” 只是，在下一刻，贾赦的眼睛在跟天地盟主对上的瞬间，天地盟主那双银色的眼眸之中迸射出来的剑光强迫贾赦将自己的脑袋抬起，在躲过了剑光的横扫之后，贾赦的拳头就印在了天地盟主的面门之上。 “呵呵呵~” “这位盟主，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准备挣扎吗？” 只是一只手就抓住天地盟主的肩胛骨，将这个男人一身的武艺尽数锁住的贾赦在天地盟主的挣扎之中将天地盟主提了起来。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周身剑气都染上了一分血色的家伙，贾赦周身那汹涌的黑色军气一瞬间就将他和天地盟主包裹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漆黑的球，谁也看不清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请离此地远一些，这个家伙要拼命了。”黑色球体之中，贾赦的声音传出。 本来就离贾赦相当远的当今看了一眼已经朝他点头的张寅，没有理会贾赦的话语，只是默默地观看着眼前的战斗。 第204章 分流，重伤 “痛快！” 魔魁沐浴着鲜血。 自从他出道，经历了那场席卷整个魔道的厮杀之后，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到如此痛快的厮杀了。 贾赦和魔魁的战斗，在魔魁的眼中，那可不是什么战斗，那只是一只猛兽与他这个人的一场游戏，甚至如果没有那个道士插手的话，这场游戏注定会是以魔魁死亡为收场。 但是，现在不一样。 魔魁的手在颤抖，但是，那颤抖并不是源于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对于魔魁来说，这些太监的强度刚刚好，甚至在厮杀的过程之中，魔魁能够感受到自己手中那口魔刀的兴奋，也能够感受到自己那颗因为贾赦而有一些迟钝的心重新跳动了。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的感觉。 魔魁随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鲜血后，从地上一个太监身上撕扯下了一条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至于魔魁之前身上的黑袍，那玩意儿早就已经在战斗之中残缺不堪。于是乎，生性洒脱，完全不在乎衣服的破烂程度的魔魁，索性就将那没有什么防护作用的衣服褪下，以求自己与那些恍若蝙蝠的太监厮杀更为方便。 寒光一闪，在躲过一只蝙蝠的撕扯后，魔魁看了看自己那不应该有什么伤口的身体之上生出的一道道被爪子刮破的血痕，伸出手指，蘸了蘸伤口上面因为寒力而凝结成霜的血，眼神之中充满了满足。 但是，在短暂的满足之后，这位魔魁看向周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同伴死亡而感到失落，反而愈发疯狂的那些怪物，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只是，相对于魔魁的放肆，本来实力就不如魔魁的那些家伙却只能够暂且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那些往日只要将自己的后背露出来，就会毫不犹豫地捅刀子的混球们。 “该死的，要知道就不趟这趟浑水了。”观察着那些在月光之下恍若疯子的太监，有道士打扮的人吐了一口血沫。 随手将太监的寒气掌力拍碎，周身气劲吞吐之下，将寒意吞下的女子从口中吐出烟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找机会突围，我们可不像魔魁那个疯子。” …… 彼此咒骂着同伴藏私，却又不得不继续联手厮杀的魔头们骂骂咧咧中朝着蝙蝠群外围靠去。 只是，往日手段各异，甚至有一些诡异和疯狂的这些魔头在面对论诡异也好，论疯狂也好都胜他们一筹，被幽禁在洞窟之中以鲜血和生肉为食，几乎回归到了茹毛饮血的时代的太监的时候，完全不是对手。 战阵陷落，迟早的事。 死亡，杀戮，被杀，不断地在这场以富丽堂皇的红色为背景的皇城之中不断地上演，甚至在那些魔头脸上露出有一些想要逃离的神色的时候，那些疯狂的蝙蝠就愈发疯狂地将他们拦下。 只是，在魔魁享受着厮杀的快乐，魔头思考如何从这场杀戮之中逃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肥硕的身影在悄无声息之中踩着血泊来到了那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干孙子的哀嚎声和鲜血的老太监的面前。 “小轮子，你在干什么？”朱仙本来以为这些家伙早就已经清理完了皇宫之中潜入的那些杂鱼，已经可以去支援陛下。但是，在来到此地看到的满地血腥和残肢，朱仙也是忍不住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当今还是相当喜欢干净的。此地被这些太监弄得如此肮脏，到时候如果是生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冲撞到了当今，他们这些太监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在看到朱仙皱下眉头的瞬间，那个被朱仙称呼为小轮子的老太监就飞快地将自己的牙齿从自己干孙子的脖子上面取了下来，在擦了擦那滚烫的鲜血之后，眼睛通红地看向了此地的血腥，脸色一肃。 “大人，放心，奴才会很快解决的。” 老太监能够感受到朱仙的不满，也能够感受到朱仙的焦急。在低声回应朱仙的责问之后，他就佝偻着自己的身子，朝着蝙蝠群低声咆哮了一声后，但见几位精干的太监在一瞬间爆发速度，摆脱了跟自己缠斗的敌人，朝着自己飞来之后，他便让开了自己的身子。 “大人只管带着最精锐的一批前往当今那处，此地就交由奴才来办吧！” 朱仙盯着那个卑躬屈膝的家伙，没有理会那些飞快朝着自己飞来，一点都没有收敛自己对鲜血渴望的家伙，脚尖轻点之下，那肥硕成球一样的身影就一瞬间挤入了这场战场，硬生生撞开了几个想要拦阻他前进的家伙，朝着当今所在的方向掠去。 而那几个被老太监要求追逐朱仙前往真正战场的太监在发现他们的主子已经不在老蝙蝠身边之后，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就借着轻功，在自己的斗篷之上洒下淡淡晶莹的情况下，向着朱仙身影远去的方向追逐而去。 只是，随着朱仙的远去，那个被称为小轮子的老蝙蝠双手低垂，在那双几乎被兽性所吞没，只剩下茹毛饮血的本能的瞳孔收缩到极致的极致，这个老太监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哈哈哈，不过如此！” 一个魁梧大汉甩动自己手中的重锤，将自己的敌人砸成肉泥之后，正准备大笑着离开此地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爪已经落在了这位魔头的胸口，洞穿了这个男人因为功法修行而已经异化成一整块的肋骨，来到了那颗心的旁边。 “好暖和！” 因为还没有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脏取出，还没有造成大出血的老太监在感受到这个大汉体内滚滚热血的气息，他体内升腾起来的寒意也是有所缓解。 只是，在下一刻，这个瘦小的老太监就被那魁梧壮汉给抓住了。 “呵呵，想要我的命吗？” 在最开始自己的心脏被抓住，接近死亡的男人爆发出了以往根本没有的力量，可怕的力量在那个怪物的直接威胁之下合拢。 这个男人就是想要将眼前这个老人家给捏死。 只是，在下一刻，那个老怪物奸笑着从那愈发可怕的双掌之间逃了出来，连带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与此同时，这个老怪物的身影在下一刻就来到了这个大汉的身后，在那个大汉毛骨悚然之中，尖牙扎入了大汉的脖颈。 “咕咚咕咚~” “谢谢款待。” 在怪笑声之中，老人家将那颗看上去通红的心脏丢在地上，在躲过了自己身后劈开的弯刀，他踩在因为鲜血的丧失，心脏的丢失而彻底失去了生机的大汉的头顶，居高临下，沐浴着月光，看着那个手中提着自己老兄弟的首级的男人。 “嘻嘻嘻，你重伤了！” 闻了闻魔魁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名为小轮子的老太监活动着自己的手指，眼眸之中满是嗜血。 第205章 不竭的杀心，不灭的魔性 魔魁冷哼一声，将自己手上的首级扔下，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猖狂。他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呼吸之中所渗出的血腥味，甚至在感受到自己身上各处所传来的疼痛，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疯狂。 他已经许久没有遇到如此绝境，如此能够将他的魔刀发挥到极致的战斗了。 “哈哈哈哈~” 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脸，魔魁的那双漆黑双目从他的指缝之中露出，用一种近乎恐怖的眼神看着那只看到自己重伤，像是得到了耗子的猫崽子的老头。 疯狂，杀意，在这位魔道魁首的身上缓缓地渗出，甚至之前在贾赦的手上好不容易被压制的魔性再一次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借助魔刀再一次控制魔魁。只是，魔魁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红光，那已经飘扬起来的头发就被魔魁所镇压。 迈开步子，魔魁践踏在那无数的尸体之上，在那浓郁鲜血之中，那口魔刀真正地如天空之中悬挂着的那轮圆月，在遍洒清光的瞬间，那轮圆月落下了。 相对于剑的优雅和锋利，刀没有剑的那份优雅，只有剑所没有的霸道。 刀光扫过的瞬间，一切都被他尽数斩开。 “哈哈哈~” 魔魁的狂笑声依旧，只是，此刻，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疯狂和冷静各自占据一半。 相对于那些正道之中冠冕堂皇的伪君子，魔魁不喜欢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更不会喜欢所谓的切磋。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切磋，厮杀就是厮杀。 说什么“刀剑无眼，要小心”不过是那些实力强大之人以自己的实力标榜自己的强大的可笑言语。 魔魁的狂笑停下，他正滴落鲜血的弯刀微微抬起，看向了那个兴致勃勃，却没有一丝因为自己的兄弟被杀死而感到悲伤的老怪物。 “来！” 魔魁在邀战。 而面对敌人的邀战，那个老太监却没有一丝一毫作为武者的荣耀，在低沉的笑声之中，这个老太监身后的披风就像是蝙蝠的鼓膜一般展开，只是扇动，这个冷漠的老太监就将自己的身形重新藏入了黑暗之中。 “呵呵呵~” 尖细的笑声出现在魔魁所能够感知到的所有地方。 同时，本来还在围攻那些魔头的蝙蝠们在听到了自家老祖宗的笑声，他们也是默默地将自己的身影藏入了黑暗之中。只是，相对于他们那位连自己的气息和心跳都彻底隐藏的老怪物老祖宗，这些小家伙还是有一些嫩。 “咚~” “咚~咚~”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只是，那并不是魔魁所想要寻找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的对手的心脏跳动声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更为低沉，更为缓慢，更为隐晦。 魔魁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个企图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蝙蝠。但是，他那谨慎的样子却又将那几个本来在蝙蝠的围攻之下丑相毕露的家伙逗笑了。 “喂喂喂，魔魁，你平日里可不是这样子的啊。”一个漂亮女子在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在将因为打斗而有一些乱的衣服整理好之后，没有理会周围那几个已经快要将眼睛瞪出来的家伙脸上所露出的猪哥样，似嗔似怨地朝着魔魁开炮。 “按照魁首的性格，这些人在一开始就应该死了。”在将自己手上的铁爪取下，随手丢在地上，从自己的怀里重新取出了一副新的爪子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一点都没有放松警惕，就像是一只龇牙咧嘴的猎犬的男人瞥了一眼自己口中的魁首，就继续盯着那些黑暗之中的怪物。 蹲在地上，不顾自己的狼狈，拿起了一个被枭首的蝙蝠的脑袋，在将自己的手指头嵌入怪物的眉心，感受着其中渗出的寒气，不顾那寒气的侵蚀，不顾鲜血的恶心，只是，平静地将手指塞入自己的口中，在下一刻就重新吐了出来。 “这一趟浑水真不好玩，不过，到底见识到了江湖上见识不到的风景。” “皇宫，还真是养出了一些相当可怕的怪物。” 眼神幽幽，在自己的弟子的搀扶之下，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血肉，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眸之中所闪烁的凶光一点都没有衰减，甚至嘴角的肉丝根本令人无法忽视的菩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疯狂咳嗽之中，双手终于缓缓地合十，摆出了尼姑该有的慈悲。 看了一眼这群妖魔鬼怪，却发现往日之中那几个本来最为活跃的几个怪物却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几个家伙呢，操尸和皮影呢？” 大踏步之间来到了这些魔头的身前，用自己的身影为他们挡下了一部分不怀好意的窥视的魔魁，没有熄灭自己心中沸腾的杀意，反而在确认那两个混球消失之后不再掩饰。 “嗯，大概还在那边吧~” 毫不犹豫就放弃了自己的猎物，甚至连自己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的骨髓枯主人都直接抛下的女人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轻轻地抬起自己的脚，一个纵月，在自己脚踝处银铃叮当之中，她来到了菩萨的肩膀之上，从自己怀里取出了金疮药撒在了菩萨的身上。 菩萨看了一眼平日里跟自己极为不对付的女人，只是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金疮药所散发出来的药力，那慈祥的面容之下被肥肉快要挤没了的眼睛微微地睁开，露出了那双已经被食欲和恶意所占满的眼睛。 “我不会说谢谢的。” “谁要你谢谢，魁首估计要放手开杀了，如果不想要被疯狂的魁首当成敌人砍掉，我们想要你来碾碎这些墙。” 似乎是没有感受到菩萨的恶意，那个身段妩媚的女人抬手将自己手腕处的银环显露在了月光之下，但是，那莹莹的银环却还不如这个女人的手吸引人。如玉的手指向了那厚重，艳红却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的宫墙，嘴上没有一丝温柔。 所有人在这个时候才看向了那个明明应该参与他们的聊天的男人，感受到那身上已经倾泻而下的可怕刀气，这几个人也只能够在彼此看了一眼就重新向着这位魔魁的身后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魔魁身前的黑暗之中，有蝙蝠振翅的声音。 同时，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心中杀意的魔魁提刀，走入了黑暗。 即便是身受重伤，魔魁也要在此地杀到自己的杀心沉寂，才会选择离开。 第206章 杀机暗藏 贾赦看着自己手臂上面所出现的伤口，有一些惊讶。 魔魁那口刀都无法将他的皮膜斩开，眼前所谓的正道盟主却将自己的皮膜戳破了。 “不必惊讶，我只是用以点破开的方式将你那被我消减到了极限的防御。” “毕竟，如果连这样子都做不到的话，我也没有什么资格成为所谓的正道盟主。” 将自己手中的长剑用自己的手抓着，在将其上疯狂的震动压下之后，这位正道盟主才真正地将眼前这个怪物的姿态彻底看清楚。 无数的肌肉虬结于那可怕的骨架之上，源于这个横炼大家自己开辟的横炼肉身在用可怕的肌肉克服了利器的攻击的同时，包裹在那肌肉之上的如水一般的肥肉却是将所有钝器的攻击都尽数吞没。 不会太过于臃肿，因为肌肉的存在。 不会太过于狰狞，因为肥肉的掩饰。 但是，无论如何，那军气，血气的交替之下，是一具连雷霆都吞噬殆尽的可怕肉身，是一尊真正算是屹立于武道，军道之巅的神明。 但是，从刚刚的交手之中，天地盟主已经初步判断，眼前这位古今可以说是罕见到在身边都没有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保持双料宗师的怪物还没有达到他的巅峰。 那么，就还有惨胜的希望。 只是，作为皇帝，他并不准备跟眼前这个莽汉继续肉搏下去。那是对他尊贵血脉的侮辱。 更何况，他已经在那尊狰狞可怕的怪物身上创造了缺点，如果后来之人连这个弱点都攻不破的话，那么，那些家伙又有何资格为他争夺天下呢！ 更何况，又不是所有的炮灰都被那位陛下所吸引走了。 天地盟主瞥了一眼那几个即便是在自己往日同伴的怒目圆睁之下，依旧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将自己手中的兵刃挥舞得愈发疯狂的家伙，眼眸之中闪烁着一丝欣喜。 到底是那些所谓的世家和所谓的豪强。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道理还是懂得。 只是，他们的命运真的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分开下注不会导致传承不灭就好了。 天地盟主由己推人，他在面对两面下注的家伙的时候只会用最为隐晦的方式将眼前这个想要在自己的面前将自己的血脉，家族，知识传承下去的家伙最为珍视的东西尽数摧毁。 而那位算得上是野心勃勃之辈的当今，不外如是，甚至成王败寇之下，在这次谋逆之中获得了更为巨大的朝堂势力和威势的他只会比篡位成功的天地盟主更为酷烈和霸道，甚至那个家伙不会运用所谓阴谋，而是用赤裸裸的阳谋逼迫两面三刀的家伙放弃他生命外的一切。 很残酷，但是，无比真实。 在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挣扎，拼命也要从自己往日好友的围攻之下向贾赦出手的那几个家伙眼神之中所升腾的野心，天地盟主才定下了自己的计策。 只是，眼眸闪烁间，天地盟主将自己的长剑送入了自己的剑鞘的瞬间，贾赦已经陷入了暴怒。 是的，天地盟主想退，不代表着贾赦能够放过眼前这个实力隐隐高于魔魁的家伙。 不爽快，不爽快！ 刚刚才是碰撞了几次，贾赦就能够感受到天地盟主身上所升腾而起的杀心已经消磨殆尽，甚至连一点挪动自己手中长剑的欲望都没有了。 贾赦的耳朵轻动，在听到了空气之中传来的那寻常人根本听不到的脚步才在瓦片之上的声音，那双倒凤眸之中的森然比谁都要恐怖。 “援手到了吗？” 贾赦手臂上的血痕在贾赦鼓起自己的肌肉的瞬间就被那可怕的肌肉所封锁，一时间连所谓的鲜血都没有办法留下。但是，那来源于血肉被刺破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因为觉得自己被羞辱而异常愤怒的贾赦。 “想要跑吗？” 贾赦的低语引起了天地盟主的嗤笑。只是，在看着贾赦朝自己飞扑过来的时候，天地盟主也是在脚尖轻点，整个身子向后倒下，借着脚指头和血气迸发的力量，硬生生躲过了贾赦的扑击。 虎捕食猎物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只进行一次扑击。只是，有一些猎物会在下一次扑击到来之前逃离猛虎的扑击范围，进而不断地消耗猛虎的体力。 但是，贾赦不同，在扑击捉不到礼物的瞬间，他的身形就再一次扑出。 只是，这一次，贾赦的两只手不再是追着天地盟主的脖颈和面部了。他，现在只是想要将眼前这个所谓的懦夫给抓住。 “连我都不敢面对，你又有什么资格登上那王座？” 对于这个从战争之中拿下了天下的王朝，贾赦并不是很讨厌，甚至因为勋贵的原因，贾赦天生就有保护这个朝廷的主人的使命。 “连我都胜不了，你还想要统治整个国度？” “懦夫，直面我！” …… 一次次的扑击之下，贾赦不断嘲讽着眼前这个即便已经大势已去，仍不觉得自己败了的男人。 那本来已经收拢了杀心的天地盟主在躲避贾赦的攻击的同时，杀心再一次升起。只是，在下一刻，就在这位天地盟主几乎要将自己手中的长剑重新拔出，真正地与贾赦进行厮杀的时候，无数的蝙蝠在众多女眷惊恐的眼神之中从圆月洒下的清辉所映照的阴影之中飞出。 只是，这些在见到当今和天地盟主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也是一愣。 眼前这两个人的气息是不一样的，但是，已经被关了这么多年的他们早就已经认不出哪一位才是他们的天，才是他们的王。 只是，就在他们看向那先他们一步来到了此地，手中举着太监名册，朝着当今跪着挪过去的朱仙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主人已经在注视着他们了。 但是，在下一刻，在确认自己的力量有一部分来到此地，确保自己对于天地盟主的围杀真的万无一失之后，当今才挥动自己的手指头，示意这些以五体投地的姿态朝着自己行礼的蝙蝠起身。 突然，当今心头一紧。 滴答，滴答~ 有一种湿漉漉的杀机正在勃发，就在他的身边。 第207章 还不动手 当今能够感受到那湿漉漉的杀机之下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仇恨。 只是～ 他别无选择，更不愿意去选择。 当今在叹息了一声之后，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哪怕是失去了身体，也利用自己的头发悄无声息将自己挪到了自己身边的莲妃。 “陛下~” 当今听着十几年前在自己耳边温婉地呼喊自己的女人，眼眸之中却没有一丝的温柔。 在这些年的争权夺利之中，除了那位不争不抢的皇后在当今的内心之中留了下来，其他的妃嫔对于皇帝来说都只是平衡朝堂权力的棋子，死去的也一样。 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曾经的妾，曾经的侧妃，皇帝缓缓地握了握自己的手，但是，在下一刻，这个男人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不愿意在此刻暴露自己的力量。 毕竟，在当今还没有说什么之前，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就已经将他们手中的刀剑落在了这个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莲妃的首级之上。 “贾恩侯在干什么，这样的鬼物居然还不断绝她的生机。” 在确认当今脱离危险之后，有臣子低声想要给贾赦安上一个杀敌不力的罪名。 无他，这些臣子也不过是嫉妒贾赦。 只是，对于这些蠢货，他们周围的那些官员几乎是在这些人附和那个官员的时候就默默地远离了这些看不清楚形势的家伙。 今晚，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贾赦这位当初只是凭借力量成为荣国公，但是位置坐得有一些不稳的人只是凭借今晚的功劳就足以坐稳荣国公的位置，甚至借着救驾的功劳可以直接迈入朝廷的权力核心，真正地做到与国同休，荣耀后辈。 他们这些当官的人自然不会去真正去恶了这位荣国公。 更何况，即便是荣国公再怎么护卫不力，他也是所有在座的文官武官之中唯一能够将鬼物斩首的人。他没有将那只鬼物杀死的原因不过是此刻有更值得他去击杀的人。 当今没有理会那只失去了脑袋，茫然在大殿之上转悠的鬼物，自然也不会感受到那只鬼物身上愈发浓重的煞气。 只是，在将那只鬼物击杀之后，当今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本来就湿漉漉的杀意愈发浓重了。 杀意来源于何处？ 当今即便是再一次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了龙气之中，也无法搜寻到。 那么，当今也就意识到了，杀意的来源必然是来自于这个朝堂的官员。 当今看着那些平日里吵得无比厉害，此刻却是选择缄默的家伙，在没有从那些家伙的眼眸之中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的情况下，他还是默默地退后了几步，悄无声息之中将自己的身形与皇后并排。 只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面前，那位跪在地上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等待着当今喊“平身”二字的朱仙那平静的眼眸之中所闪烁的疯狂。 如果是真的朱仙的话，自然对于当今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是，如果在当年的江湖厮杀之中回来的朱仙并不是真的朱仙呢？ 只是，在确认自己的主人还没有下达暗杀当今的命令，朱仙还是将自己的杀意收敛起来，默默地等待着当今下达命令。 “朱仙！” 在听到了当今的呼唤，朱仙如梦方醒一般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在看到当今那双漆黑的眸子，他才默默地回了一声。 “奴才在。” 对于朱仙的回应，当今也不疑有他，毕竟，跪在他面前的人可是当今手底下的掌册太监。在咳嗽了几声，当今扫视了那几个游走在贾赦和天地盟主的战圈之外，偶尔迸发一点血气的蝼蚁，嘴角升起的笑意之中没有一丝的仁慈。 “贾卿家在处理大鱼，那么，这些小鱼交给你和你养出来的那些家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当今的话语看上去是问话，但是，实际上，那份昭然若揭的杀机根本没有半点掩饰。 “是！”对于这些两头倒，对于自家主子成事没有半点好处的家伙，即便是当今没有说话，朱仙也会为他们送上一套上好的料理，引领他们品尝一整套这深邃皇宫之中的残忍刑罚。 不过，还没有等到朱仙朝着那些蝙蝠发号施令，贾赦和天地盟主之间的战斗就已经将朱仙的一部分注意力给吸走了。 在诸多蝙蝠的到来之后，确认自己手下的到来而有一些松懈的天地盟主几乎是瞬间就被贾赦抓住了尾巴，可怕的攻击就像是浪潮一般，在天地盟主接下了一波之后，另外一波的攻击就已经到来。 窒息！ 天地盟主是在江湖之中搏杀出身，一身实力也是相当强大，比魔魁都要强大几分。要不然，他也不能强行逼迫那些随性而动的魔道之人遵循他与魔魁的盟约。 但是，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天地盟主都不想，只是熄灭了斗争心，自己与贾赦的战斗就彻底被眼前这个怪物所支配。 天地盟主看着眼前这个脸色严肃的家伙，脸上生出了几丝不爽。 只是，似乎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男人的不爽，贾赦那双眼眸之中闪过了几分不屑。 “自从进入江湖之后，你经历了多少场生死厮杀？” 没有等到眼前这个人回答，贾赦就已经帮天地盟主回答了他自己的问题。 “几乎没有。” “在确认你的强大之后，正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只会选择拉拢你，那些特立独行的家伙只会崇拜你，与你相交，而不是与你为敌。” “至于魔道，既然已经做好了谋逆的准备，魔道又怎么可能没有你的身影！” 贾赦的眼眸十分锐利，似乎是在一瞬间就看破了天地盟主在江湖崛起这条道路之中天地盟主背后势力所花费的心力。 同时，贾赦趁着自己的言语突破天地盟主的心神防线，一只手掌落下，压住了天地盟主抬起的长剑，一步步地将眼前这个想要在自己手中挣扎的男人压向了死亡的界限。 “恩侯~” 当今已经看出了贾赦在这场战斗之中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样子，但是，在确定贾赦已经有一点收不住手的时候，还是低声喊了一声，想要阻止贾赦暴动。 只是，在下一刻，将自己的长剑从剑鞘之中拔出的天地盟主朝着那已经向着自己招揽的炮灰杀去的那些蝙蝠大骂。 “还不动手！” 只是，在下一刻，一只赤红色的手穿过了众多护卫的注视，来到了天地盟主的后心。 可怕的热意从天地盟主的后心生出，灼烧天地盟主的后背。 一时间，空气之中开始弥漫烤肉的味道，只是，这股味道却令所有闻过这种味道的人有一种反胃的恶心。 第208章 主角登场 “你在命令谁？”朱仙笑了，笑得疯狂。 只是，天地盟主用一种惊讶而又隐晦之中显露满意的眼神看向突然穿梭人群来到自己身边的朱仙，感受着那个家伙印在自己后心那愈发灼热的掌力，嘴角吐出一丝鲜血的他面目狰狞。 “死太监！” “没有……” 用最为恶毒的言语咒骂着眼前这个已经在深宫之中居住了数十年，一辈子都不得自由的家伙，手中的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来到了朱仙的面前，强行逼迫偷袭的朱仙离开自己。 咳嗽了几声，将自己口中的鲜血吐出，艰难呼吸之中能够感受到自己肺里面萦绕散不开的鲜血味道，天地盟主皱着自己的眉毛看着那个对于朱仙的偷袭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的贾赦。 “贾恩侯，这就是你的武道吗？” 对于天地盟主的咆哮，没有一点愤怒的贾赦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在确认手感没有之前有胡子那么好之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对于天地盟主那份可笑幼稚的武道信仰的嘲讽。 “你知道半间酒楼是干什么的吗？” “我的半间酒楼本来就是一个酒馆，在最开始，由我一个人扮演掌柜，小二，厨师，拍卖师的身份，迎来送去之下，我可不在乎所谓的武道尊严是什么。” “只是，后来，那些想要拿走某家金银的家伙又不得不逼得洒家用最为简单的杀戮方法证明他们的弱小。” “那个时候的他们可不是讲究什么武道的啊，只是一群被欲望支配，被力量支配的丑角儿罢了。” 只是，下一刻，贾赦魁梧的身影就像是水流一样彻底坠落，却又像是海啸一般彻底吞没了暴怒的天地盟主。 “胜，即是武道真谛。” 当那尊魁梧的身影来到了天地盟主面前，当那从高处垂落下来的影子将天地盟主彻底笼罩的瞬间，天地盟主也从自己被暗算的暴怒之中清醒了过来。 即便是自己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即便是皇宫之中有的几位供奉都在他的手段之下悄无声息之中被引出了皇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但是～ 只要这尊武道兵道都站立于巅峰，甚至兵道以独身可抵百万师的技法迈入兵家祖师堂的怪物还在此地，那么，他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此刻，就是他掉以轻心，马虎大意的代价。 贾赦那恐怖的拳头不再是如之前那般被他轻易地躲避。刚才暴怒所造成的心境紊乱导致天地盟主也无法很快地将自己纷乱的思绪调整好，回归到往日古波如镜的状态之中。 而正是因为如此，贾赦的扑击也好，挥拳也好，再也不是天地盟主眼中可以卸掉的东西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接触，天地盟主才能够感受到那个怪物，所谓荣国公，贾赦贾恩侯那在挥动之间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地砖砸成粉屑的拳头之上到底藏了多少可怕的东西。 钻，爆两种劲力的交叠之下所产出的可怕暴力在贾赦的手中就恍若一个魁梧的男人将一门可怕的火炮以炮口贴在敌人身上的形式显露出最为狰狞和可怕的杀力。 心脏！ 贾赦攻击的目标从来都不会是江湖人口中的那些死穴。 在战场之上，在过去的岁月之中，贾赦从自己的父亲以及父亲身边的亲兵手中学到的要害只有两个，六阳魁首和心脏。除了这两个以外的所有地方，天下总会有什么奇人异士能够将这些伤害治好。 人类为了保护这两个要害，进化出了坚硬的头骨和胸前的肋骨以及肋骨之上密布的肌肉和脂肪。 只是，这些东西在贾赦那可怕的拳力之下却形同虚设。 钻，在一瞬间洞穿了这些防御。 爆，恍若火药爆炸一般的狂暴力量几乎是在洞穿了所谓防御的瞬间就揭开了自己最为狰狞的面目，将死亡带到了它的主人想要它前往的地方。 每时每刻都在胸腔之中跳动的心脏，在贾赦的拳头之下出现了停顿，甚至天地盟主还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肋骨在那拳头之下弯曲，断裂，粉碎。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更为恐怖的副作用，即便是已经在幼时就经历了极为严苛的训练的天地盟主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怪物知道如何给予自己的敌人最为痛苦的打击，如何令敌人以最快的速度失去战斗能力。 贾赦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痛苦和嚎叫而停下自己拳头的挥落，甚至因为那位一言不合就插手自己战斗的大太监的注视之下，那沉重的拳头一次次地敲击着那企图恢复跳动的心脏。 贾赦注视着那个眼神开始发散，呼吸开始变得若有若无的男人，嘴角开始上翘。 只是，贾赦却没有一点放松对于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家伙的警惕。 他对于这个太监，有印象，从面相上看是当初跟在当今身边的四个小太监之中最为圆润的那一位。但是，现在，贾赦并不觉得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人是会成长的，但是，一个人的成长并不代表着他的身体信息被改变得完全不一样。 呼吸，气息，甚至对于眼前这个家伙的感知都在告诉贾赦，这是一个伪物，跟眼前这个跟当今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一般的伪物。 而这也代表着此间更为巨大的危机。 看着那嘴角开始上扬，露出了诡异微笑的天地盟主，眼睛一下子眯起来，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大猫，感受到更为巨大的危机的贾赦手上的力道更为巨大，只是，在下一刻，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那本来以为已经万无一失的天地盟主面前。 贾赦开始不断地嗅着空气之中散发的味道，追逐着那只鬼物的气息。但是，在下一刻，贾赦的身影突然暴退，在当今惊讶的目光之中，在那些武将暴怒，疯狂的眼神之中，贾赦魁梧的身形撞开了他们。 可怕的拳头在当今不可置信的表情之中擦着当今的耳朵轰在了当今的身后。 没有空爆声！ 只是，就算是当今也听出来了，没有空爆声只是因为那血肉与血肉之间碰撞才会产生的声音压过了空气的哀鸣。 那份湿漉漉的杀意，在一瞬间，在贾赦贴在当今的身边的瞬间暴涨。 贾赦看着就在身后已经张牙舞爪，悄无声息之中给自己重新找了一个头装在自己身上的怪物以及那位即便是愤怒，却没有任何行动的张寅。 “原来，主角在这里。” 看着当今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四个人影。 第209章 一人便是千军万马（1） 戏法师那张诡异多变的面谱之上出现了一张悲伤的面谱。在面对贾赦那只是击出，就轻而易举掀起了风暴，但是，却又被自己师兄所操纵的傀儡用血肉挡下来的拳头，杜春秋没有一丝的紧张，反而在贾赦的注视之下还有心情去责备白莲圣女。 “被发现了，白莲，你的杀机太过于明显了。” 面对戏法师的责备，白莲圣女的眼眸之中没有半分的愤怒，反而这个女人身上所散发的腐朽气息令贾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与此同时，就在戏法师旁边的老人家看了看那悬挂在天空的玉盘，缓缓地将自己放在小推车之中的帷幕打开，在点点荧光的照耀之下，这位老人家身上伸出了无数的丝线，将那只已经近乎疯狂的鬼物控制了起来。 “师妹，早知道你要玩这样的事情，老夫就不陪你走一遭了。” “这一次，戏门可是要遭遇不小的打击了。” 本来就是靠自己的技巧和别人的打赏过活的人对于别人的目光极为敏感。这位看上去像是皮影师，但是，在那点点荧光的照耀之下比人更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怪物的老人家敲了敲自己佝偻的腰肢，在下一刻，才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不过，看在你承诺的这一次成功之后我们戏门的收藏之中会多一具皇帝皮影，老夫就不跟你计较了。” 在这个老人家朝着当今露出杀机的时候，他脚下的影子就在一瞬间扩张。 “恩侯！” 皇帝想要说什么，但是，在下一刻，当今就被贾赦拉到了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在当今惊讶的眼神之中，贾赦一只手搭在了当今的肩膀之上，身上的军气狂涌之中化作了一件铠甲披在了当今的身上。 “陛下，接下来的战斗，单凭微臣可不能够保证在抓住所有敌人的情况下保护您的万全，如果万一有意外发生，臣想要请您往龙首宫走一趟。” 贾赦看着当今。他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必然会令当今震怒，毕竟自认为已经开始摆脱太上皇约束的当今在这一次的刺杀之中再一次走入龙首宫的话，就必然会再一次面临十几年前当今临朝之时所面临的窘迫。 那是权力的斗争，即便是父子也不会有半分仁慈。 “贾卿家，你知道你这句话说出来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吗？” 当今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他周身的气势却异常冷冽，冷冽到众多臣子在听到贾赦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感受到了可怕的杀机从当今的身上迸发而出。 贾赦看着当今的眼睛，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位陛下就算是面临死亡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的意志，理了理自己那因为战斗而变得异常蓬松的头发，整个人恍若一只狻猊微微地睁开了自己那双眼睛。 “臣知罪！” “臣已知晓陛下的意志，那么，接下来，赦定当全力。” 被贾赦的话挑动了怒火的当今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火气，抬起手指向了那几个还是笑嘻嘻的家伙。 “荣国公，朕赦你不敬之罪。” “只是，贾恩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几个人，就是你戴罪立功的目标，知道该怎么做吗？” “荣～国～公！” “臣，领旨！” 几乎是瞬间，贾赦的周身铠甲的形象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本来只是缠绕在贾赦身上的军气开始下沉，一点点地侵染这片贾赦立足的土地。与之前依靠自己的力量强行命令天地遵循自己的意志不同，贾赦现在做的事情是将自己心中的光景彻底展现在当今陛下乃至群臣面前。 贾赦望向那些不知道贾赦为何会将自己的铠甲放在当今的身上，自己拼命将自己一身的军气融入大地的臣子，嘴角上翘。 这些人如何知道在这十几年的隐形囚禁之中贾赦到底经历了何等可怕的厮杀才将那所谓的集众之道化作了独行之法。 蝼蚁不见青天！ 蚍蜉不知春秋！ 在深吸了一口气，在确认自己的军气已经连同那几位不只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的家伙也一并笼罩之后，他身上的杀意才缓缓地散开。 “我兵家修行很多的时候是依靠战争的。” “诸位，可知为何？” 贾赦没有等那些人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轮明月。 “因为战争之中所生出的杀意和恶意就是我们兵家需要去降服，去镇压，去利用的东西。” “但是，某家这些年久居京城，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去过九边，自然也没有参与过所谓的剿匪，血腥也好，战争也好，我都没有经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去汲取杀意和恶意。” 早就已经感觉到贾赦的强大与他们不同的武将眼眸放光，即便是此刻的他们还在警惕着周围所有的人，小心翼翼地护卫着关系着他们身家性命的当今，他们依旧在听到贾赦讲解自己破入战帅境界的经验之谈。 他们，有一种近乎敏锐的感觉——贾赦此讲对他们这些武夫很重要。 “我就在思考，我该怎么样才能够收集到这样的杀意和恶意？” “后来，我观一些佛经，看了一些道藏，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多少意识到了人体小天地这一说，更意识到了我这身体本来就带着无数的兵将。” “我一人，就是千军万马。” 在所有人的周围，他们发现，有一张跟贾赦如出一辙的面孔出现，但是，在下一刻，这张面孔就在所有人的惊讶之中消失。 等到这些面孔重新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实体，跟贾赦如出一辙，已经分不清楚眼前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贾赦了。 但是，这么多贾赦却是同时张开嘴巴，异口同声之音响起，却恍若兵器碰撞那般寒气四溢。 “是的，我身边没有亲兵，也没有战争。” “但是，我的血肉每时每刻都在于外界天地厮杀，跟自己的同胞厮杀，他们所生出的杀意与恶意也足以我修行了。” 一位位贾赦站在众人的面前，用同样一张嗜血而又疯狂的面孔看着这片被他们的军气所浸染的土地，看着这片土地化作了将他们的厮杀彻底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可怕光景。 诸多贾赦从虚空之中抽出了自己的兵刃。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诸多兵器林立于此，恍若置身军营之中。 肃杀，疯狂，可怕的气息开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