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 1. Chapter 01 海风和他 《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全本免费阅读 夜晚的涛声,枕在每个人的耳边。 薄雾散开,日出东方。 海鸟的叫声一直催着花儿快开放。 风儿俏皮地拂过岛上渔村,拂过旷野。 它的手洒下一捧已抓住的日出阳光至海面,继而吹拂。 波光粼粼,点缀着蔚蓝色的海。 宝石蓝带着些碧绿的水波,缓缓蔓延至岸边。 海岸线曲折蜿蜒。 排排椰树做这片海最忠诚的将士,笔挺的身姿站立在沙滩之上。 斜阳悄然探出手,光线洒进窗边的田园式咖啡店内的景观位置,那儿临近吧台,却是唯一可以看见一大片海的独立座位。 平时,那是白靳衡办公专属所用的地方。 几名店员各自分工忙碌了一番后,玻璃门上的木牌被翻至“营业中”。 大门口挂在墙上的招牌,目之所及,是一块不规则形状的木制雕刻。 拓印着——【白·whale手语咖啡】几个字。 生机勃勃的绿植无处不在,店内响起《EarlyRio》这首曲子。 群鸟闲谈,吉他弦乐轻快。 沙槌作为拉丁美洲的节奏乐器烘托气氛。 欢跳的琴音能想象出演奏者的指尖当时轻击得多么淘气。 各种音符像是化作了具象小人,携手大笑着,飞舞在空中,随着咖啡的清香味飘散至店外,不得不让清晨的人回眸驻足,被牵引至这一处的方向。 吧台上,一本牛皮手账的页面,随着音乐和风轻微翻动,可怎么微晃,它都翻不过那一页。 本子上面记着一些常客的喜好,时间一久,白靳衡和店员便烂熟于心,就被当作了“意见簿”或者是“告白簿”。 说起来,店内成就的姻缘也不算少。 常客会通过店内的联络方式提前预订,而有些新客因为这个年代的外卖行业兴起,选择的规格在订单小票上显示得明明白白,也就不需要白靳衡费神记忆。 店内进入了三三两两的上班族排队点单。 四、五个女孩在队伍后嬉笑着说悄悄话。 “听说他是WCE去年刚得奖的那位那位……” “白靳衡。” “天啦噜,今天居然能亲眼看到他做手冲咖啡!” “前段时间那个大厂某部员工来这做手语公益,我们什么时候有这种福利啊!” 白色的衬衫卷起些许,露出一截有力的皓碗。 普通的白衬衫在白靳衡身上,都能透出一股贵族般的矜贵气质。 白靳衡的身高过高,他此时一手反撑在台面,膝盖稍弯。 另一只手五指扣着壶柄,微微倾斜。 细窄的壶口中,适宜温度的热水从上往下倾泻而出,不紧不慢地,手腕控着力道悬空转圈,水漫过一粒粒细沙质感的咖啡粉,渗透过滤纸,一滴一滴慢慢萃取。 总店内的唯一特殊待遇,便是一些顾客能品尝到白靳衡的手冲咖啡。 白靳衡亲自将咖啡端到了二楼的一个座位,不到两分钟,预订的顾客必到。 一位老妇人穿着碎花长裙,每日都会拿着本子和笔,按时推门而入。 即便她银发满鬓,如今依旧不失优雅端庄气质。 黑色皮质的低跟鞋踏入石砖地面后,她对白靳衡浅笑问好:“早上好,白先生。” 她准备自顾自上楼,白靳衡读懂她唇语,回以微笑当作问候。 —— 坐落在海岛上的小古镇,迈上台阶百步,便有一家【客来】民宿。 青砖白瓦,碎石路。 民宿的名字接地气,菜式也是最为普通的农家菜。 四周是青山,植被自愿爬入石墙内作为点缀。 “双手托天理三焦……” “攒拳怒目增气力!” 从自家民宿跨出,苏蔚蓝身着一袭孔雀蓝的流苏长裙,搭配白色短袖的镂空针织衫。 瓷白的手正推着竹编篮筐的自行车,顺着车道和长石台阶,缓缓走下。 一家子除了睡懒觉的父母,都在那练八段锦。 苏蔚蓝的发丝在脑后用皮筋扎成两根泡泡长辫,发尾用了蕾丝蝴蝶结做装饰。 乖巧甜美的玉音从喉间辗转而出:“爷爷奶奶,我走咯。” 弟弟苏问津穿着裤衩背心、拖着人字拖从身后跑来,喊住了苏蔚蓝,“哎,姐!等等等等!” 苏问津刚大一,但好在二人的大学就在这海岛上,苏蔚蓝骑自行车二十分钟便能到。 红蓝相间又带些黑的几包“大方块”,被苏问津塞进了苏蔚蓝的tote包内,他说:“妈交代了,这个放你包包里,不占位置。” 苏蔚蓝有点无助的模样:“苏问津,你好歹是个男的,妈妈她……” 苏问津甩了甩头发,挑眉笑道:“我们家的女性培养‘好男人’都是一流的,你懂得啊。” 算了,苏蔚蓝摇了摇头。 她的母上正睡得香呢。 黑色的练功服映入眼帘,一条白色的长丝巾围在苏蔚蓝的肩膀后:“都还未算是夏天了,洞洞衣服不顶用,也不要喝冷的,知道了吧?” 娴静的脸上展露了歪扭的笑容,拖音哀怨:“爷爷……你俩可真是。” 爷爷苏奉青指了指自家老伴:“乖孙女,这事是加分项,你奶奶说了,我这本本儿上再攒齐一个,她等会儿就带我去钓鱼。” 他将恐龙贴纸本展开,里头写着“集齐五十个贴纸换一个奖励”…… 就这事还加分? 骗贴纸第一名的爷爷和弟弟。 苏蔚蓝从包里拿出“goodjob”的两张圆形贴纸,故意贴在爷爷苏奉青的手背,“喏,给。开开心心跟你媳妇儿钓鱼去吧。” 苏蔚蓝瞥向苏问津:“你呢?” 苏问津装作腼腆笑笑:“嘿嘿,凑钱,看篮球比赛现场。” “啪”的一声,贴纸被苏蔚蓝贴在了苏问津的眉心,苏蔚蓝提醒:“早点回校。” 两人对着苏蔚蓝招手。 “知道啦,姐!” “乖孙女,回来给你煮鱼片粥!” 苏问津胳膊肘顶了顶苏奉青的手臂:“爷爷,姐要下周末回了。” 苏奉青改词儿又喊了遍。 “哦,下周,下周给你煮!鱼片粥!” —— 小镊子里的小幼虫被啄食。 趁机,白靳衡抚了抚它的羽毛。 白靳衡不懂鸟类,但有顾客说,它不过就是只普通的鸟。 因为它的羽毛,时而有隐隐约约的蓝,显现在阳光底下。 于是店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蓝蓝。 【老板,它真的被你喂成很大只哎……】 咖啡店内的员工都会一些手语,在白靳衡不方便读唇语的时候,会这样交流。 大概便是从它挺小的时候开始喂养,所以蓝蓝不怕白靳衡。 索性他就在咖啡店的门口专门为它筑了一个鸟窝。 如果它喜欢,就住几天。 要是腻了,也就飞出去玩几天。 总之,它开心就好,去留皆自由。 鸟窝边的玻璃面上,白靳衡还特地贴了标识——“请勿打扰”。 “勿打扰什么?”有人问。 店员笑着说:“别打扰它独自美丽咯。” “今日的手语课程会由两位店员搭档完成。” “最后提问互动环节,答对的都会有惊喜礼品赠送哟。” “是我们白先生亲自挑选的哈!” 咖啡店内的人学的很认真。 店内不知道已是第几波的各家公司的员工来这做公益学习,如果每期都来,那些人可以将初级的基本手语,学完一个大概。 店员们各忙各的,今日的公益课程来的人似乎超乎预期。 白靳衡甚少亲自搬货,这会儿戴上了助听器,打算亲自去搬货核对。 常年合作,白靳衡知晓那位卸货的司机动嘴的频率过快,每回说的时候,白靳衡根本无法一下子“处理”那一连串的具体信息,让他慢些,那是不可能的事。 急性子的人,到哪做事都着急。 他忙完这一趟,还有下一趟的任务,白靳衡自然理解。 “哐哐哐”的声音,是因为纸箱里的货物被放置在平板小推车上的缘故。 卸货员一边说,一边转身拿货,又放货。 “装货的时候咱们两个人都轻拿轻放的,老板。” “我女儿上回说您家甜品很好吃,还跟叫我打包带回家呢。” “这里一共是十箱的……” 面前的卸货员面带和善的微笑,笑声爽朗,说话的分贝也高。 清脆的自行车车铃声由远及近,夹杂着车辆行驶,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 人们高谈阔论,成群嬉笑。 天空中划过一条白色的长尾,飞机穿透云层,呼啸而过…… 白靳衡初次佩戴助听器至今,并没有多久。 他总是忘记医生所说的,每日一到两个小时,循序渐进。 可他几乎佩戴了没几分钟就作罢,甚至,他会害怕听到声音。 隐忍着头晕的感觉,他牵强微笑。 —— 确实不算真正的夏天,苏蔚蓝心想。 从那斜坡下来的那一瞬间,风几乎牢牢抱住了她的全身,还能感受到有一丝凉意。 风景撞入她的眸中,苏蔚蓝最喜爱这个斜坡的弧度,不用卖力蹬脚踏,扶手把着,便能迅捷而下。 裙上的流苏,随着她微微松开的双腿向两侧展开。 展颜大笑,她潇洒乘风。 柔中带媚的笑声渐渐钻入白靳衡的耳中。 那清脆嘹亮,跟那只“蓝蓝”的叫声,似乎相像…… 可怎会有女孩子的声音如此…… 他找不到可形容的词汇。 白靳衡的身边似有什么掠过,茉莉花抖落出香气,捏着每 2. Chapter 02 特制套餐 《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全本免费阅读 公益活动结束后,员工和白靳衡都在收拾着店内的桌椅。 白靳衡仔细地擦拭过桌椅,一旁员工比划说:【老板,我们来,你去休息。】 他摇摇头,笑着回答:【你忘了,我也是这家店的员工。】 白靳衡脸上洋溢着忙碌的愉悦,笑得轻松,那嘴角的弧度,又摄人心魄。 一个女孩看痴了,怎会有人修长的手指比划手语时,也像在变魔术一般呢? 人们总是喜欢看弹钢琴的男人瓷白如玉的手指敲击键盘……可白靳衡的手,也是迫使人目不转睛。 总是会期待,他下一秒会“说”什么。 被身边的几位朋友怂恿着。 她其实算是今日参与活动的人里面,学习手语最快的一位。 手中抱着的绿植娃娃,还是白靳衡亲自给她的礼物。 “去啊!怕什么。要个个人联系方式而已。” “万一人家同意了呢!” “姐妹们罩你!” 女孩的指尖来来回回揪着怀中的娃娃,面露羞涩,拖沓着步伐。 白靳衡被拍了拍肩膀,他转身,回以礼貌笑容。 眉毛轻扬,不知她是否还需要什么帮助。 女孩还特地用今日所学与他交流,用手语问道:【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我想要你的……电话。】 三十个春夏秋冬过去,白靳衡看过四季变化,又怎会不懂人的神情变化。 他依旧噙着微笑,让员工为他“翻译”。 跟了白靳衡几年,柏洋自然也是懂他的意思,带着歉意说:“老板说,他这个人很枯燥乏味,还是老年人的生活作息。他不懂怎么和异性女孩子交朋友,若是你喜欢喝咖啡,他欢迎你常来。” 婉拒了女孩。 白靳衡没有再看女孩的面色,只是微微躬身道别撤离。 不开始,便不会有再深的伤害。 正常人和他这样的人……又怎会能够真的互相理解,共情…… 异性朋友,还是不要为最好。 看到他手提着一大个麻袋出了咖啡店,完全和他上一秒的气质不符。 女孩也一瞬间泄了气。 算了。 毕竟……有残缺。 沟通也困难。 —— 苏蔚蓝到校后,四件作品里面毁了一件。 “啊呀,破了啊……”尉媛说。 画轴一摊开,苏蔚蓝也发现宣纸一处翻翘而起,还偏偏破损了画中人物的脑袋? 肯定是刚才摔的,苏蔚蓝怔愣了一瞬。 尉媛说:“再画一幅就还来得及,可后天就展出了啊。” 画轴中发现一个不明物,“这什么?”她又问。 —— 十分钟的事,苏蔚蓝骑着自行车赶到咖啡店。 马路边的花瓣、树叶被风吹了一地,七零八落,躺得肆意。 蓝蓝在白靳衡做好的鸟窝内来回看着忙碌的行人,鸟脸搁在鸟窝边缘,缩着身子,它瞧着瞧着,开始昏昏欲睡,脸越挤越肥。 上气不接下气的苏蔚蓝,推门进入找到了一位咖啡店的员工,他的铭牌上写着“庄托尼”这个名字…… 苏蔚蓝轻咳了两声,“庄……托尼,你们店里,那位阿多……” “怎么老想起这个名字。” 什么阿多尼斯! 苏蔚蓝拍了自己脑门。 嘴瓢自语了一句,她比划了一下身高,“就是一位穿白衬衫的男生,大概,这么高。” 她竭力踮起脚尖,用手示意。 怕人听不懂,立即拿出了包内随身携带的纸笔,低头速写几笔,展示给面前的人看,笔尖点了点画面,“长这样的。” 她画出了白靳衡温文尔雅的笑容,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 最主要的…… 庄托尼弯腰低头细细一看,点睛之笔,是白靳衡眼皮上一颗小痣哇! “我的天!你几笔就画出了老板啊。”他讶然瞪目。 目测年龄还挺小的样子。 似乎没见过? 但她又是哪位仰慕自家老板的女生? 苏蔚蓝疑惑地眨了眨眼:“他是,你们老板?” 她拿出了一个塑料小盒子,苏蔚蓝也不知这么存放合不合适,“那请问这个……是他的吗?我早上在门口摔了,他算是……帮了我。” 娇颜微红,她乖巧地抿嘴等回答。 庄托尼一目了然,指了指外面沙滩,“哦哦,他在那捡垃圾呢。” 苏蔚蓝朝着那方向一看。 苏蔚蓝:“……” 聊了几句以后,庄托尼问:“你是国画院的学姐?我刚大二,学的人物角色设计,还说给老板画个表情包和出个店铺周边呢,怎么都画不出他神情的……传神之处啊。” 表情包的图被庄托尼保存在自己的平板中,苏蔚蓝拿过后,用吸附在上边的笔改了几笔,尤其是嘴角,和眉弓之处。 “你这个,这么画,会……生动,一点。” 庄托尼看了修改过后的样子:“噗哈哈哈哈,跟老板真的很像。” —— 在寥寥的人影中搜寻白靳衡的人影。 沙子灌进了编织鞋子内,苏蔚蓝不适地缩了缩脚趾,不远处有一只小螃蟹悄悄地埋入沙坑,小小的几片贝壳在沙堆里若隐若现。 白靳衡此时正一手拿着一大个麻袋,一边捡起人们随手扔掉的瓶瓶罐罐装入。 这人,这么环保呢? 都是老板了,不至于这么贴补家用吧? 苏蔚蓝加快了脚步,跑了起来。 察觉有人靠近,白靳衡自然而然地偏头。 是她? 苏蔚蓝几步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地递给他,话也说得急了起来:“不好意思,这个,卷在我的画里了,我早上没注意,是不是给你生活带来了麻烦?” 唇瓣一张一合,说话的频率太快,白靳衡淡然自若瞧着她的嘴唇。她的几缕凌乱碎发被风吹得粘在嘴角,被她慌忙撇去。 用自己的手机又输入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苏蔚蓝心想,他应该是没有看懂她说了什么。 还是那个“大砖块”平板手机…… 装瓶罐的袋子被轻柔放置在沙滩面,白靳衡双手接过苏蔚蓝递来的盒子。 他低眸一看,塑料盒子上,还有一个圆形的小贴纸,贴纸上举着大拇指,配着字眼是“goodjob”。 这个女孩在短短一个上午就见到了两次。 白靳衡还是不放心地打量了她,看看身上是不是有受伤的地方。 确认无伤后,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因为他鲁莽帮助人而让她伤着。 他点头,嘴角噙着淡笑,白靳衡对苏蔚蓝说了句:“谢谢你。” 声音没有慵懒的拖长音,依旧是英腔的发音特点。 苏蔚蓝不太懂,像他这般发音说话,对他而言,是不是会很累? 她摆了摆手,梨涡在嘴角显现,“不……不客气。我还得谢谢你。” 在白靳衡的身后,有一个售卖冰粉的摊贩推着小车。 她单手遮在额头,眺望着,光线映在她的侧颜,微蹙的秀眉舒展开来,眼中是跃跃欲试的眸光正在发亮。 白靳衡随她视线望去,心下了然。 但苏蔚蓝转身放弃,和白靳衡二人渐渐回到了咖啡店门口,白靳衡正在捆绑扎紧袋子束口,苏蔚蓝却是看中了贴着玻璃的那张檀木桌子。 她绯红的脸恰如沐雨后的娇艳桃花,苏蔚蓝指了指,“这个位置,我能用吗?” 今日不办公,自然…… 也是可以让她借用一下的。 白靳衡点了点头。 新的画轴摊开,白靳衡进门后才知道她要做什么。 苏蔚蓝觉得进入店内不消费也难为情,要了一杯拿铁。 摆放了笔墨纸砚,白靳衡一下觉得这女孩可太神奇了。 那一个包里能变出这么多的物品来。 可别说,一看她摆放完,确实她的物品风格,和那张桌子更搭。 白靳衡见她极有耐心的磨墨,吩咐员工去找个屏风来为她挡着。 她应该也是看中了这个位置风景极佳和静谧。 —— 白靳衡在门口的给蓝蓝喂水,半个袋子的瓶罐被他递交给一位老人。 苏蔚蓝沾墨时不 3. Chapter 03 春枝蔓芽 《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全本免费阅读 白溱渊凌晨才到家。 一听家中的动静,他打着哈欠,伸了一个大懒腰,扭曲了他精致的五官,哈出一晚上的威士忌酒气。 抓着头发毫无形象地从卧室走出,揉了揉惺忪的眼,彷佛还在半梦中。 他主动趴在白靳衡的后背,就像是白靳衡背着他那般。 白溱渊抱怨道:“哥,你很吵哎。” 因为白靳衡,全家都会了手语。 后背犹如丧尸附体,白靳衡撇了撇手臂。 被白靳衡差点过肩摔,白溱渊蹲下身,半闭着眼与他比划手语交流:【你一大早来我家是拆凳子?】 白靳衡见白溱渊眼下有明显的暗影,尽显憔悴:【你这副样子,昨晚又去鬼混了?】 白溱渊索性躺在地板,对白靳衡说:“参加完金融会议以后,找了几个朋友喝了几杯而已。睡不好。” 原先这种会议哪轮得到白溱渊,只是白靳衡不方便露面,所以这个家族的重担全落在白溱渊肩膀上。 白靳衡轻拍了他脑门,【你这个椅子,我放到店里。】 这下白溱渊不乐意了。 立即跳坐起来,白溱渊说道:“上万块椅子你说拿走就拿走,来!那你再给我改改方案。无奸不商谁不会,趁你在,我赶紧的……” 火急火燎地回房去拿了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响起,白溱渊让白靳衡替他改投资方案。 一目了然是写给自家父亲的,白靳衡的笑容徐徐绽放,继续拆卸。 白靳衡挑了挑眉:【有什么别的好处?】 白溱渊:“哥,你还会惦记利益呢?我以为你这有钱人不贪,薅我一把椅子还不够啊?” 他一手拿着螺丝起子:【对你还是要明算账的。】 搂着白靳衡的大腿打转,【爸一定要我看准一个买,你说呢?给点建议?】 白靳衡压根都没思考,【投墓地,不动产。】 白溱渊:“呃……” 真心的? 白靳衡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生产剃须刀的公司也行,投这个毕竟能让你睡得好,比你梦里数美女管用。】 白溱渊:“?” 下巴被白靳衡抬起,他笑:【起码胡子每天都在长,男人都得用。考虑一下。】 原以为白靳衡是敷衍他,但白溱渊仔细一想,怎么有点无力反驳的意思呢? 就两个选项,没有对比价值。 白溱渊不依不挠地问:【再给个建议呗?】 将椅子靠背和底座放入袋中,又装入了纸箱。白靳衡打趣道:【非遗类?阿胶什么的,补血。适合你这么虚的。】 说完,白靳衡推着箱子出门。 愣在原地,可白溱渊气恼自己发愣的那会儿,怎么又想不出词来反驳白靳衡呢? —— 微风和层层云彩嬉闹着玩,渲染出白靳衡身后的海平面,缓缓升起明媚的太阳。 蓝蓝对着白靳衡打招呼。 白靳衡虽未听见,但像是有感应那般,他下意识地抬头,蓝蓝又歪着脑袋张开嘴叫了几声。 店内已有几人排队点单。 白靳衡推着箱子进入,许多人频频回头。 将椅子装好以后,白靳衡根据预估的身高,给苏蔚蓝调整了高度。 信箱里,白靳衡拿出了几封信,上楼交给那位总是预订手冲咖啡的虞夫人。 虞夫人和蔼笑着,对白靳衡慢慢问出话:“不好奇,为何我总是在这里写信吗?” 在白靳衡店内的顾客,他只会观察他们的情绪,他不会去主动窥探一个人的生活。 这不礼貌。 白靳衡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 【因为,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您有属于您自己的故事。】 虞夫人和颜悦色看向白靳衡,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显得那般沉稳又成熟。 人们都爱提起“三十而立”的字眼。 但白靳衡的内心年龄,虞夫人觉得他已过了三十岁。 虞夫人品尝了一口咖啡笑道:“若不是这里是我和他的定情之处,你我也未必有这样的缘分。” 她娓娓道来,指的当然是这一处还不是咖啡店的时候,白靳衡便专注读唇语。 他淡笑,知晓了大概。 白靳衡缓缓起身,在本子上写了一句:【祝您的爱情圆满。】 不多打扰,让她安静地写信。 —— 苏蔚蓝从学校骑着自行车至咖啡店门口时,阳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侧面。 白靳衡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靠近那门口的植物角,他正摆弄着几大箱的什么……土? 额上有些细密的汗珠。 她瀑布一般的长发还没来得及扎起,今日穿了一件素雅的藕色宽松长裙。 打了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 似乎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 水灵灵的大眼注视着白靳衡的动作。 这是做什么? 跟做千层派一样。 竟然还有人能将厨余垃圾处理得这么精致? 苏蔚蓝瞥见一些果皮和虾壳之类的东西,她啃着肉包,娥眉淡淡蹙着。 白靳衡戴着手套的双手,铺下一层扯碎的果皮,而后,他像是做美食撒调味料那般,抖落着撇下了一层土。 好奇心驱使她蹲下身来。 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放在膝盖上,彼此点头问好。 苏蔚蓝努着嘴咀嚼,白如葱段的手伸出,一指果皮想要开口,却恰好指尖触及了白靳衡戴着手套的手背。 缩回了手,苏蔚蓝佯装镇定。 白靳衡与她对视,瞧她慌忙低头转移视线。 苏蔚蓝将触碰到他手背的指尖瑟缩到自己的掌心摩挲。 小动作,却被他尽收眼底。 白靳衡的嘴角也勾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苏蔚蓝本想问,是用作堆肥吗? 她看过自家爷爷做过这些,还是头一回见白靳衡这样……强迫症似地整齐堆叠。 就那样层层叠叠。 苏蔚蓝不知最后埋上了有几公分的土,总之,白靳衡铺上了厚厚一层。 经过此地的人也有围观的,苏蔚蓝也就静静看了一会儿,并没有想打扰他的工作,而后背着包悄悄推门进入。 —— 昨天的可爱小女孩今日变成了柔情娇媚的小姐姐,庄托尼对着她打招呼:“嗨,学姐,早上好。” 苏蔚蓝掏出自己的小钱包:“早呀托尼,我点一杯咖啡。” 庄托尼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指了指正在堆肥的白靳衡,又收回手:“学姐不喜欢喝咖啡,不要勉强哦。老板说了,你安心作画就行了,他不赶人。” 庄托尼:“今天有其他甜品上新,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先忙一会儿,然后再过来点单哈。” 苏蔚蓝:“哦哦……”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那么喜欢咖啡啊…… —— 摆放的物品还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丝毫没有被动过。 但苏蔚蓝发现,已经更换过了椅子。 坐上以后,苏蔚蓝诧异这个椅子的舒适度,这设计得也太符合人机关系了! 而她坐着的这个角度,又恰好能够看到白靳衡魁梧宽阔的背影。 缺一顶草帽,他就是妥妥的农夫样了。 随手将自己的头发拢在左侧的肩头,苏蔚蓝开始编一束麻花辫,看见今日又是不同的老人出现在咖啡店门口。 前三个月发酵好的堆肥,被白靳衡装入袋子递给他。 苏蔚蓝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老板,瞧着年纪轻轻的,做的事,让人感觉真的很特别啊…… —— 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轻吻地面。 姨妈附体的日子感冒,苏蔚蓝没逃过。 她一感冒就会清水鼻涕飞个不停,眼泪不受控制一直流。 上了小木梯几个台阶,白靳衡拿小幼虫喂给蓝蓝吃,小尖喙张开后,脑袋 4. Chapter 04 低调帮忙 《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全本免费阅读 傍晚,落叶随性地坠落在地面,蜷曲的叶尾俨然成了一艘艘小船。船内兜着水,时而被风吹得打转,徜徉在柏油路上的“小河”中。 落雨轻跃,不停地给地面画出一个个活泼的小酒窝。 —— 魏佳妮那日看同个公司的女员工被白靳衡拒绝以后,今日独自到来。 顺便换了个法子来接近白靳衡。 直白的不行,那就间接的。 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铁盒,还特地写了一张卡片作为问候语。 魏佳妮笑得温婉可人,双手递给白靳衡。 展开的同时,娟秀字迹展现在白靳衡的面前,她也顺带又望着他郑重地说了一遍:“白先生,这个是我第一次做的提拉米苏,你可以尝一尝,帮我提下意见吗?” 她一头短发干净利落,身材没得说。 真诚有礼,表情也恰到好处没得挑剔,一点也不做作。 吧台的几人开始吃瓜。 凭着自己被当作白靳衡的专用挡箭牌的经验,柏洋狐疑地抹着下巴:“妹子高手啊。” 庄托尼:“话里有话啊……” 作为咖啡店老板,白靳衡品尝一下提出建议不过分,但若是接受了,对面前的妹子而言,可就是另一番说法了啊…… 正穿上了一身黑色的雨衣,白靳衡习惯性对顾客点头微笑问好。但眼神又看向柏洋,告知他:【你跟她说,我去海滩那捡垃圾了,没空品尝,你帮她试试。】 柏洋斟酌半晌,余光瞥见那还在擤鼻涕的苏蔚蓝,用着最磁性的声音回绝:“老板说,他最近染了风寒,可能味觉没那么好,尝不了,你可以给托尼试试。” 那就不是她的本意了。 魏佳妮盖上了盖子:“你们老板,他下雨天去海滩做什么啊?” 庄托尼一手搭在柏洋的肩膀:“捡垃圾呗,落叶啊,瓶瓶罐罐呀……” 魏佳妮吐了吐舌头:“哦……那开咖啡店,也并没有那么赚钱嘛。” 柏洋帮着白靳衡拒绝到底,耸肩不以为意:“可不是么。” 魏佳妮瞥向白靳衡宽阔的背影。 真可惜。 真正有钱的年轻人,谁会老主动想着干那些啊…… —— 苏蔚蓝看到白靳衡穿着雨衣出门。她一勺接着一勺吃冰粉,最后索性拿起碗大口吞。 兴许是渴了。 可是口感完全不一样哎……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 软嫩又Q弹,不像其他外面买到的那些,只有弹,让人感觉有很多的添加剂。 目之所及,是白靳衡戴着手套的双手去拾起地面的叶片,苏蔚蓝有些不解,明明也可以有不弯腰的方式去放入袋中,他为何要这么费劲呢? 躬身拾起,再悄然放入,不会腰酸背痛? 栩栩如生的清润山脉,恬淡的一幅山水画跃入眼帘。 庄托尼给苏蔚蓝送第二包纸巾的时候,面对纸巾“产出”的小纸团,他忍不住问:“学姐,你是失恋了?这是遇到了什么渣男,让你伤心成这样啊?边哭边画……” 这哪儿跟哪儿呢…… 她都压根没恋过。 苏蔚蓝吸了吸鼻子:“不是的,因为我们答辩完了,但我的画得明天拿出展览。破了一幅,所以我今天必须补好,明日才来得及赶上。但现在看这进度,画完了我也得明天早上来拿了……不然全是墨印毁了这幅画。” “哦……” 庄托尼瞬间恍然大悟,消化了苏蔚蓝提供的信息,得出了自己的见解。 —— 在他的店内点外卖,苏蔚蓝还是头一个。 外卖员手中拿着医药袋子喊着“苏先生”时,店内在座无人回应。 屏风后的苏蔚蓝露出半个脑袋,眨巴着杏眸蔫蔫地说:“我的,谢谢。” 庄托尼和人交接班的时候,对脱下雨衣的白靳衡交代了一番:【老板,那个姐姐是国画院的毕业生,她是怕明天作品不能展出挨骂,所以在赶着画画呢。不是因为失恋哭得伤心。】 可真是个小哭包啊。 她这模样,像极了作业做不完拼命做,生怕自己被老师训话的样子。 白靳衡思忖片刻,告知庄托尼:【你就跟她说,画,我明天一早八点半就帮她送到国画院。毕竟学校也有一些预订单,也算顺路。】 得知如此,苏蔚蓝高兴坏了。 并没有因为白靳衡所提到的“顺路”而想太多。 全然没觉得是因为吃了药身子才好了大半,而是因为这咖啡店的老板,可真的乐于助人呐! 在白靳衡面前总算扬起了微笑,一如初见时,她骑着自行车下坡展颜的那般欣喜愉悦。 白靳衡跟着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低眸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深怕显露自己不该有的情绪和表情。 苏蔚蓝在咖啡店内买了几块蛋糕,准备送给闺蜜们。 可是等苏蔚蓝想回去休息时,恰好也是咖啡店打烊的时间。 兢兢业业的白靳衡在那头做好今日的数据报表,看雨势嚣张地斜扫。 苏蔚蓝的自行车停在外头,被淋得湿答答。 店内只剩两个员工,白靳衡想起他们出行皆靠电瓶车,这总不适合送苏蔚蓝回去。 她的大砖块手机上显示了什么,白靳衡不想看见都难。 打车软件压根叫不到车,她甚至加价都不行。 好人做到底,白靳衡发信息传召白溱渊:【你过来一趟。】 白溱渊:【哥,什么事?】 白靳衡:【到总店门口,帮我送个人。】 白溱渊:【谁啊,我叫个人过去。】 白靳衡:【你亲自送。】 顺带又加了一句:【不要开‘花里胡哨’的车,低调点。】 双手拿着蛋糕盒,苏蔚蓝望着咖啡店门外,黑暗得有些瘆人。 —— 白溱渊暗自在地下车库吐槽,“什么人要我亲自送,就不怕我酒驾。” 低调的车…… 白溱渊瞥了一眼最为低调的柯尼塞格AgeraRS。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投资公司老董,叫他低调? 可白溱渊唯独在白靳衡面前怂,在群里和兄弟们吼了一声后,半小时内出现了最为低调的一辆车。 —— 白靳衡撑着伞替她打开车门,“他送你,安全些。” 苏蔚蓝:“他是……” “司机。”白靳衡言简意赅地表达。 苏蔚蓝弯腰低头打招呼:“呃,你好。” 白溱渊这辈子没开过这样的车,看到美女都懒得说自己是谁,面子都丢完了。 舌尖都快顶破了腮帮,白溱渊一手搭在hellokitty的方向盘套上,“走吧小妹妹,去哪。” HelloKitty的玩偶车饰在那抖动着脑袋,在白溱渊眼里也是一种嘲笑的神态。 气得他一拍玩偶脑门,它们抖晃得更肆意欢快。 可 5. Chapter 05 要更理性 《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全本免费阅读 “嗐哟,我就说说梦话,看把你吓得,这不有他校前车之鉴么,我可不想你被端哈。” 冯礼岳:“我为人刚正不阿,他们端不走我,哼!” —— 轻纱一样的云层慢慢拂过明月。 繁星和薄云牵着手,不知彩排着什么舞蹈。 白靳衡戴上助听器,聆听夜晚的声音。 蛙声蝉鸣,还有些昆虫之间,有种道不明的缠绵声音,不知丛林之间谁是那位音乐指挥家。 声声入耳,依旧没有苏蔚蓝的笑声足以让他怦然心动。 白靳衡深呼吸了几次,适应了一个小时,他将助听器放回了收纳盒中。 —— 清晨,城市静悄悄的,太阳都还未和万物打照面。 白靳衡的生物钟很准时,每天早晨六点半必然会醒来,且丝毫不带犹豫地掀被起床。 衣柜里,白靳衡始终是黑、白、灰三色的衣物排列整齐。 穿着一套黑色的晨跑服,他从自己所住的海景公寓出发,准备八点整到【白·whale手语咖啡】,恰好能将苏蔚蓝的画交给表舅冯礼岳。 公园内的绿荫混着泥土香和花香。 鸟儿们过了一晚上已是腹中空空,觅食了一波后,叫得正欢。 “哥!哥!” 肩膀被白溱渊拍了拍,他嬉皮笑脸还有些得意地对白靳衡挑了挑眉。 白靳衡:【稀奇了,很像活见鬼。】 白溱渊倒着跑,对白靳衡说:“别小看我啊,我也是爱运动的人士好吗。” “哎,昨晚那个女孩,你是不是在追求她?长得很可爱啊,那小脸团子似地奶呼呼……” “她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说奇不奇怪?我一问她还急着跟你撇清关系,这是什么路数哈哈哈。” 白靳衡的作息时间,白溱渊这么多年早已摸得透透的。 想知道点八卦边角料,还不如亲自来问本尊。 别的什么都不值当白溱渊早起,可那是百年不遇的,白靳衡的感情线呐! 白靳衡斜睨了白溱渊一眼,他这都什么用词形容? 别人早起都为了身体健康,就白溱渊一点都不正经。 对于苏蔚蓝,这个才认识了几天的女孩子,白靳衡不想太快承认自己的内心情绪。他不想去吓到那个女孩子。 甚至,他自己都难以承受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想起她的天籁般的笑声时,他的心脏都会不自觉地像是被一只手逐渐揪紧,让他呼吸困难。 有个声音总在说,他需要克制。 需要……更理性,不能刻意。 白靳衡缓缓又减速了一些,想要白溱渊正常些跑步。 白靳衡:【你好好跑。别……】 “矮油我去!” 意外在白靳衡没比划完时,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跑前没热身,为了这么个问题,白溱渊倒着跑追了白靳衡半路。 听到“咔咔”两声,白溱渊自知不妙。 小脑也跟他作对了。跪地跟拜年似地,白溱渊扭到了脚踝。 白靳衡手势比划都无奈了起来,但依旧不慌不忙,蹲下身查看这朵“小娇花”的腿伤。 肿了。 又青了一大片。 一按压,白溱渊皱眉嗷嗷叫。 白靳衡摇了摇头站起身子:【你不止气血两虚,你还缺钙,别耽误的我正事。你不要再动了,我立即帮你打120。】 白靳衡没带手机,自然是拿出白溱渊的手机来,白靳衡自动人脸识别解锁。 白溱渊见他真的在打120,哀怨道:【哥!你好歹陪我去医院嘛!】 电话接通后,白靳衡把电话交给白溱渊,眼神示意他说话。 白溱渊一字一句告知接线人员所在方位和自己的受伤情况。 白靳衡:【我顺便已经发给你秘书了,你老实点,听医生的。】 一手抓住了白溱渊的胳膊,白靳衡蹲下身将白溱渊背到了路口的长椅坐下。 白靳衡拍了拍他的肩背,以示安慰:【你就在原地别动,车马上就来的,我还有要事,先走了。】 白溱渊:“……” 什么要事比自己亲弟弟还重要。 —— 大早上一听学生们窃窃私语,校长拿着长梯去挂画,国画院的院长和系主任赶紧跑来,抹了抹汗,“校长!校长!我来吧!” 冯礼岳来回看了好几次挂的位置是否端正,正眼一瞧,这苏同学的画,一看就是年纪轻轻造诣颇深啊,真难得。 最难得的还是被白靳衡惦记了要亲自送画,还主动有求于他。 冯礼岳把手机递给院长,“来,你赶紧的,给我拍张照。” “呃,好。” 冯礼岳:“画和我,一起入镜。” “好。” “嚓嚓嚓”一连七拍。 没一张可看的。 冯礼岳皱眉揶揄:“啧,腿拍短了,我眼都眯了。你这一看就是出门不会给老婆拍照被数落的人。” 手把手现场教学起来:“你,把相机边框刚好让我的脚踩着,蹲下,微微仰拍我,显我腿长,懂了吗?” 院长汗涔涔,就连手心都出了汗:“呃,好。” 等拍好的照片让冯礼岳一看,差不多腿长一米八了,冯礼岳就满意了。 国画院院长问道:“冯校长,恕我冒昧,这苏同学的画是……被哪位看上了?劳您这么大驾亲自来挂?” 懒得搭理院长的话,冯礼岳尽快翻出白靳衡的对话框,自语道:“我得赶紧发过去。” 院长和系主任面面相觑,这哪出? 冯礼岳走到了外头阶梯,选了那张最满意的照片。 【靳衡,表舅挂画成功。(微笑比耶一手托画.jpg)】 白靳衡:【辛苦表舅。】 冯礼岳斟酌用词,回道:【不辛苦不辛苦!靳衡,表舅记得你家有一幅《涉海登山图》,刚好哇!你说巧不巧,年份好像是属于我们N大初建校时的一幅巨作啊,不知表舅是否能择日登门拜访?再好好膜拜下那位大师的真迹啊?】 见“对方正在输入”,但怎又没回应了? 冯礼岳又添了把火:【也快迎来第一个百年校庆了,表舅余生没什么愿望,就是立志想为N大做一件颇为有意义的事!】 半晌,白靳衡发来:【改日,我亲自把画送到学校。】 这可不行,这他哪敢? 画如果都到了学校,他岂不手痒心痒不想还了。 冯礼岳脸上笑意尽显,字字打得和蔼可亲又有力:【靳衡啊……我们学校的校训是笃行,勤……】 冯礼岳还未输入完,又见“对方正在输入”。 白靳衡立即解释:【以自愿捐赠的方式,表舅放心。】 N大展览馆外,冯礼岳的笑声犹如魔音穿耳。 停在校园枝桠上的群鸟不敢再听 6. Chapter 06 轻揽在肩 《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全本免费阅读 “诸位都在圣贤诗篇里邂逅过繁华古都的秦淮河,那么今日0210号拍品,出自初唐名人柳石冼的名作之一,《夜游秦淮·江南水韵图》。这是本场拍卖的封面拍品。” 在座的众人等着她报出起拍价。 她的嗓音如同指尖拂过上好绸缎的触感,温柔细腻,一手的手势起伏犹如舞动。 “起拍价,2800万。” 拍卖台上的温婉女人,是本场的拍卖师,亦是贾仕霆公司的总裁。 她身着一袭矜持凝练京派风格的钴蓝色旗袍,一手执笔,举手投足之间,掌控着出价者互相竞价的场内气氛。 袅袅婷婷的倩影左右转动,注视着各位竞拍者,她浅笑盈盈,随意切换着四国语言,眸中依旧清澈如水,让人方知岁月从不败美人。 “3850万。” “whowillgivemethenextbid?” …… “4900万,来自委托人Ivan的电话出价。” “5000万。” “BacktoSam,8200万。” …… 竞价者火热叫价后。 她柔笑着说:“本场目前出价最高,为1.8亿。” 一锤定音,女拍卖师衷心祝贺:“Welldone尹博士。恭喜,8017号。” 1.8亿美金,今日还创下了贾仕霆公司在亚太区最高价艺术品的拍卖纪录。 一双白手套递给她,代表着拍卖会百分之百的成交率,女人微微鞠躬道谢。 “谢谢各位。” 她笑得俏皮,眼角的轻微细纹反倒衬得她的笑意更招人,她攥着白手套挥手致谢。 今日是她55岁的生日,也是她主持的最后一场拍卖。 圆满成功,圆满退居幕后。 —— 下了场,秘书对她说:“凌姐,‘白鲸环保’副总在那隔壁,收了几个青铜器。” 凌宜和微笑点头,“好,我知道了。”指尖轻触手机屏幕,打开群聊名称为“最爱的两个小宝贝”的对话框。 【阿衡,过几天回国,我和你爸爸的结婚纪念日选在了一家民宿,你和二宝贝一起来。】 大宝贝:【出差,赶得上就去。】 二宝贝:【妈……你快回来(断腿的人装作可怜兮兮.jpg)】 凌宜和选择性无视。 【阿衡眼光不错啊,那几件青铜器,都是不错的藏品。】 大宝贝:【不能沦落到给外国人收藏。给爸妈当作纪念日礼物,一会儿我让副总跟您对接。】 【你爸爸每年收藏的都够多了,你自己留着,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吧。】 大宝贝:【妈,我在机场,先不聊了。】 凌宜和掩嘴笑自语:“每次一说到儿媳妇就逃避,这是不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啊?” 二宝贝:【妈……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啊!】 凌宜和正了神色回道:【渊渊,你是男子汉,坚强点。】 —— 机场内。 “我们抱歉地通知您,您所乘坐的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误至22点45分,登机口改为……” 苏蔚蓝最怕坐飞机时听到这条语音播报,因为通常说好延误至几点,还是不可信。 但拿平板当手机的好处就在于,手机不易丢失,她还能随时随地画画打发时间。 画了两个半小时的画,直到00点20分,苏蔚蓝才听到了登机的播报。 —— 原本是两个小时的适应时间,可白靳衡已经超过了整整两个小时佩戴助听器。听到登机的播报后,他取下放在收纳盒中。 他不想被特殊照顾,但每回坐飞机,还是不得不亲自告知安检,他属听障人士,需随身带着助听器。 要不是出差的城市太远,白靳衡首选都是高铁出行。 —— 苏蔚蓝坐上拥挤的摆渡车时,拉着扶手,身子摇摇晃晃,整个人睡意全无。 淅淅沥沥的小雨轻抚脸颊,苏蔚蓝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找到自己的靠窗位置,将自己的平板先放置在座椅上。 但自己的身高没点优势,还得让高挑的空姐帮个忙。 可来来往往的人瞬间过多,苏蔚蓝只能让他人先行通过。 白靳衡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有些头晕而出现了幻觉,他居然看到了苏蔚蓝。 越走越近时,二人四目相对。 苏蔚蓝启唇微讶。 柔意从白靳衡的心底触发,掺进了他的眼神之中。 眼角不自禁带笑,今夜无星高挂夜空,却似是两星在此处相瞩。 看到苏蔚蓝无措地抱着行李箱,白靳衡的一只大手托住,将它轻松地放置在行李架中。 “谢谢。”苏蔚蓝说。 注意到他没戴助听器,苏蔚蓝低头去拿平板手机。 白靳衡落座时,二人皆才知晓,彼此是邻座。 这巧合,让白靳衡都觉得宛若置身梦境。 苏蔚蓝打开备忘录,立即打了几个字。 【真巧,这都能遇到老板你呢!谢谢你,我行李很沉的,还有,谢谢你帮我送画。】 人多嘈杂,白靳衡指尖轻巧,在她的手机平板上敲击着,回了一句:【客气了,都是小事。】 那行李算沉? 这要是都抬不起来,他可不就成了白溱渊那朵娇花。 苏蔚蓝咬着下唇又迅速打下一连串,递给白靳衡看。 对他而言,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说是小事呢。 苏蔚蓝觉得这咖啡店的老板太辛苦了些,要不停不停地捡垃圾,还要经营着那一大家咖啡店,养好几个员工,实属不易…… 她还听说,许多老板都会负债几百、几千万,大佬甚至是负债几个亿的运营公司…… 那种生活,她这种普通人可想象不到。 【可以冒昧问下你的名字?这么感谢人,觉得自己很不礼貌。】 接过平板,他搜索出所属自己名字的那三个字。 【白靳衡。】 苏蔚蓝跟着念了一遍。 白靳衡目睹她的粉唇一字一字,从唇齿顿挫碾出他的名字,可惜,他并未听见。 【白先生,我叫苏蔚蓝。】 先前在她画上看到了她的小楷,字很不错。 并没有再过多的交流,毕竟时间也不早了,白靳衡淡笑不语。 飞机平稳起飞后,只有白先生这一处开着阅读灯。 环顾四周,皆是入睡的人,他阅读片刻,也只能闭目养神。 苏蔚蓝困意袭来,脑袋撞到了遮阳板。 仅仅是用 7. Chapter 07 指尖触碰 《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全本免费阅读 “你……去哪?”白靳衡追上了苏蔚蓝问。 本以为,这一路他们的交集也就到此结束了。 听到白靳衡这么问,苏蔚蓝半梦半醒似地指了指头顶上的标识,“我去坐出租车。” 白靳衡满脸忧心忡忡地问,“出差,一个人?” 苏蔚蓝轻轻点了一下头。 一连问了苏蔚蓝两句话,但声音并不是和先前那般动听,反倒像是某种乐器断了弦的粗哑。 兴许,他也累了。 彼此的视线穿过机场内那四面巨大的玻璃幕墙,望着外边的天将亮却又未亮,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多。 “我送你。”他说。 虽然只见过几次,但……白靳衡确实给了苏蔚蓝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白靳衡敏锐地捕捉她眼神流露出的情绪,想着……也许她会拒绝。 但两人之前也算是在同城见了几面,白靳衡的言行举止也足够踏实可靠,苏蔚蓝便没有拒绝。正好一同打车出行,她来付车费,也算一种对他表达谢意的方式。 放弃了与他周旋客气,苏蔚蓝说:“那就……麻烦了。” 白靳衡带着苏蔚蓝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一辆黑色的大众停在二人面前。 苏蔚蓝坐在那,司机还是头一回看自家老板带着女性一同坐车。 可二人的表现,又挺拘束。 司机自然而然先问了苏蔚蓝,“您,住哪个酒店?” 她说出了酒店名称,有些不解地看向白靳衡。 “先送你。”他温和有礼地解答了她眼神的疑惑。 苏蔚蓝双手揪紧了裙面…… 这位白先生,未免也好得太过了点。 这怎么好意思。 只是见白靳衡埋头专注自己的事,苏蔚蓝便也侧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 建筑鳞次栉比,不像她土生土长的海岛城市,除了辽阔,还有一望无垠的海。 时间朝着晨间五点迈去,天空的青灰色留有一丝浅光忽隐忽现。 得知苏蔚蓝的住处,白靳衡低头发信息,他和家中其他人不一样,不习惯用秘书这类人物。 基本自己力所能及做的,在他职责范围之内的,白靳衡不会假手于人。 找到了榴筠酒店的在线客服,白靳衡与其开始文字对话。 【Hi,榴筠酒店智能客服小二,有什么需要您可以直接给我留言哦~】 白靳衡输入了几遍“转人工客服”,看到是活人在线,细长白皙的手指不快不慢地敲击屏幕打字。 【你好,大约半小时以后,有一位苏蔚蓝女士即将入住。麻烦帮她温一杯牛奶,加少许蜂蜜。如果有全麦面包或是贝果,也加一份。】 【好哒亲亲,全麦面包片需要果酱吗?】 【不用果酱。麻烦了,订单这边发送付款链接给我就行。】 【亲亲~我们会帮您准备好的,不用着急付款哒,您是和苏小姐一同入住吗?】 顷刻间注视到这几个字,白靳衡迅捷地收回了一手打字的手指,仿佛屏幕都烫手,他怎么没想到客服会问这个问题。 咖啡店门口的那只蓝蓝,以往不安振翅的模样,此刻仿佛在他心间扑扇。 白靳衡竟然也有这般的紧张和躁动。 在线客服见白靳衡没有回复,又似乎很着急的模样,便推送了小链接。 【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在酒店小链接里下单哈~(链接)】 点击一看类目,还挺齐全。 休闲零食、烘培点心…… 成人,用品? 白靳衡立即下单备注完,苏蔚蓝正巧回头。他一手握拳眼神闪烁,熄了屏。 她的手机平板递给白靳衡。 【谢谢你,白先生。车费我来付,您不要跟我客气。】 白靳衡自动忽略了她的这句话,打了一连串。 【159321……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烦请惠存,如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好歹在这个城市有个认识的人。】 苏蔚蓝抿了抿唇,通常老板自我介绍带联络方式的,不得有张名片什么的? 他,他果然是穷到了连张像样的名片都没有哇…… 哎……想起自己父母打拼开民宿的辛苦,苏蔚蓝这下心里断定,白靳衡一定也是在事业的瓶颈期。 下了车,白靳衡眼神示意司机不用跟着。 替苏蔚蓝拿了行李箱,他环顾了酒店四周环境,还算安全地带,交通也很便利。 白靳衡的手肘忽而被一只沁凉的手轻轻执起,掌心被翻着朝上。彼此之间指尖的触碰,从手心刹那传至全身,白靳衡低头凝视双手,只觉得指关节都近乎僵硬酥麻。 她塞了一张纸币到他手心。 目光交错,二人在彼此的眼中见到了各自的身影。 乌黑发尾伴着清风轻扬,她丹唇勾起,逐渐开合:“车费。我走啦。” 裙尾飞舞翩跹,她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苏蔚蓝小跑着头也不回,生怕白靳衡会拽着她不肯收下。 白靳衡在后车座位半阖眼沉思,一手捻起纸币的边缘,平整地放入了自己的记事本中。 —— 加了蜂蜜的温牛奶,一瞬间暖了苏蔚蓝的胃。 香醇的味道在唇齿流连,她咬了一口面包片,不得不有些佩服白靳衡的细心。 苏蔚蓝倒头入睡时,还在想,她刚只给了白靳衡一百元,是否是给少了点…… 毕竟,创业不易啊。 也许是因为暖洋洋的感觉袭遍了全身,睡着时,她的唇边都是噙着浅浅笑意。 —— 睡到日上三竿,苏蔚蓝下午准时参加“文物三鉴会”。 顾名思义,经三人之手,鉴定三遍。 名字听着像是个怪异的组织,却是各类专家云集之地。诸如省内文物局研究员、国博副研究员、省博研究员等。 苏蔚蓝在那些人之中,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文物鉴定师,算不上书画类,也不算瓷器类…… 烈日高阳,她得晒上半天。 人人挂着专家证,苏蔚蓝坐在了最末尾的助理位置。挺直了腰杆,她可是N大国画院美术馆的人! 可算作半个杂项人才,但具体顶不顶用,诸位前辈都在拭目以待她的表现,毕竟她的老师力荐她来,再不济,也能学到点什么。 苏蔚蓝有了文物鉴定师的证之后,并未参与过如此大型的鉴定会。 她在心里感慨了起来,看来百姓家中都是宝物甚多啊…… 有人拖着行李箱来,有人拿着大件搬到现场。 情绪激动的……大多是花了大价钱,却被专家们一口否定的。 苏蔚蓝坐在末尾,没挂着证,自然也就没人敢问。只能听着各位老师们扯着大嗓门跟大爷大妈们解释“开、关门”的事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短袖职业套装,今日已是标准的上班族形象,就只差来个话筒,她都能来段现场解说了。 半晌后,也有人想钻苏蔚蓝不是专家的空子,拿了几个物件坐在了她面前。 手机点击了录音,放入了口袋中。 那年轻人大剌剌坐着,讥笑道:“小妹妹,来,你给掌掌眼?” 苏蔚蓝双手礼貌接过,神情专注。 对待工作必须一丝不苟,鉴定文物更是一件需要谨慎细致的事。 那年轻人得意地指了指瓶身:“崇祯大筒瓶,小妹妹,见过吗?没见过,今天哥哥让你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芊芊素手一上一下轻捏着瓶口,托着瓶底。 来者说话态度挺冲,苏蔚蓝内心波澜不惊,“崇祯的大筒瓶,亦称象耳瓶。” “哟呵,懂行。” —— 在苏蔚蓝的身后,闻名国内的收藏家白奕均,今日也忽然低调出现,穿着一身休闲的短袖运动衫和长裤,戴上了老花镜。 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我们只是路过的路人”的感觉。 旁边的友人顶了顶白奕均的胳膊,“走,去看看。” —— 苏蔚蓝细看着瓶身,清脆婉转的声音不卑不亢解释着:“您看看,这个上下暗刻纹,算是特点之一,形制上,大体符合崇祯,但这是……” 特地转向了那位男士,“它表面做旧了一番,绘画并不精细反倒粗糙,借用我们专家秦老师的话,这件可是‘嘎嘎关门儿’。” 年轻人来劲了,一拍桌子起身:“哎我说,这玩意儿我可是花了十几万块钱买的,你自己看,这釉质!怎么的都得价值翻个好几倍才是!你懂不懂呀到底。” 声音过大,惹来身边几位专家频频回头。 苏蔚蓝并不气恼,温声细语解释:“大哥,这个绘画啊,它其实讲究皴杂点染。这瓶身上的焦墨、浓墨、淡墨 8. Chapter 08 血液滚烫 《白先生的深情,予蔚蓝[听障]》全本免费阅读 海洋蔚蓝一片,是深邃的深蓝。 白靳衡想到了她的名字。 弯腰蹲下身,他手缝滑过细白的沙子,翻看这些被冲上岸边的贝壳。它们拥有着五彩缤纷的颜色、形状各异、纹理不一。 手指触及细软的沙滩,他触摸着贝壳上的纹路,又将贝壳放回了沙滩中。 沙滩上,是白靳衡深深浅浅的脚印踏痕。 循环往复,他捡起细看,而后又放下。 它们皆是已亡的海洋生物骨骼,作为海藻成长附着之物,它们也可维系沙滩稳定性。 白靳衡觉得海洋深不可测,一如人心。 眼前的浪涛时而波澜壮阔,潮水将贝壳带上岸,又沉埋于沙滩,它们总是这样,来来回回,随波逐流,迁徙在大海和沙滩之间。 沙滩边,美丽的贝壳总是会吸引着各类游客和行人。 贝壳逐渐减少,海滩亦会退化。海水侵蚀,沙滩面积后退。 所以,这一片小岛,白靳衡只想尽力维护,想看到更为原生态的大自然。 伍燕梁起先加入团队前,没懂得白靳衡的理念,自然会认为白靳衡这人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 谁会买下一座岛几十年的使用权,只为了运输各类垃圾到此用作堆肥,保护原生态呢? 但白靳衡对垃圾分类和摆放,均有着严重的强迫症。 —— 伍燕梁觉得,白靳衡的背影向来看着孤独。 不过,那只是他沉思的习惯常态罢了。 伍燕梁在他身边肆意坐下,“将近一个月不见,怎么觉得,你有些变了。” 有这么藏不住么? 白靳衡无声浅笑。 他如实交代:【我,遇到了,一个女孩。】 怪不得,原先说起种地,能说出千万种构思,现下犹豫了,那便是有问题。 “喜欢她?” 喜欢…… 这个词。 似乎表达不算准确。 白靳衡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云卷云舒。 云儿不会留在同一处,再美的那朵云彩也不例外。 风一吹,什么都会变。 可当她靠近自己身边,脚下如同百花盛开,纷飞的蝴蝶绕在他的脸颊,抚过耳边。 一瞬间可辨周身所有的萦绕香气,宛若置身花海。 她在的地方,总能让他感受亲切和笑意,却让他不得不想要占为己有。 那可怕的念头啊…… 像是白靳衡从未在自己的内心见过的一头困兽。 遇见过那么多人,唯独多看了她明眸一眼。 【是从未有过的……心动。】 伍燕梁:“所以……是有什么顾虑?” 白靳衡温和笑着,未解释。 —— 苏蔚蓝在鉴定会待的第三天,总算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打开手机,是家人们的嘘寒问暖。 苏问津:【姐,出差累吗?】 苏蔚蓝:【怎么,上回没凑齐,来要贴纸吗?】 那头苏问津可气了,还不能真心关心下自己姐姐了? 【有没有好吃的,寄点到我学校,体校生的孩子总是饿啊。】 苏蔚蓝:【好,知道了,这就去买。】 在酒店还未出门,苏蔚蓝先行收拾着行李,她听了窗外夏风吹拂过窗棂的声音,阳光照在郁郁葱葱的树林。 树木都挺得笔直,犹如一把把大伞,给城市遮荫。 阳光穿透过一些树叶的缝隙,洒下金光,风儿将叶片吹往一边。 一块紫光檀原材料从她的行李箱中被翻找出,原先,她是想做鹿耳簪的…… 敲响了隔壁秦老师的房门,苏蔚蓝恭敬问道:“秦老师,有没有雕刻用的工具,能帮我借一下哈?” 秦老师脸上也是被晒出了高原红一般,正在敷面膜:“哎哟,小苏啊,这晚上你就回了,这会儿还要折腾雕刻?” —— 工具没借来,这差事,最后还是白奕均揽下了。 秦老师与白奕均相识,一通电话的事就解决了。 只不过白奕均直接让朋友的工作室借给这个小姑娘用,二人自顾自在那头品茶,没打扰她半分。 朋友提起:“哎,这姑娘,听说N大国画系的。” 白奕均思忖半晌:“哦?这不我家夫人那远房表哥那所学校么……” —— 苏蔚蓝在这一处拘谨地画梳子图纸。 虽然没见过白靳衡几次,但他这么照顾自己,老嘴上说谢谢,她自己也都听腻了。 说多了反倒没诚意。 飞机上的偶遇,也不知道自己中途有没有间接打扰到白靳衡,于是这会儿突发奇想,送个手工梳子给他,聊表谢意吧…… 可这一头工作室,却是满地的黄花梨,把苏蔚蓝吓得不敢喘大气。 苏蔚蓝没选择女款的常用梳子款式,这送了人家也不愿意用。 一旦投入,苏蔚蓝就心无旁骛了。 因为锯齿,线锯修形,锉刀修圆润,每个步骤,她都必须耐心且细致,一个不慎,整个梳子都会有瑕疵。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白奕均起身在不远处注视着,也是不得不佩服这小姑娘的毅力,坐那一动不动,也不吱声,全然处于自己的世界中,只有眼前事。 也不知该不该提醒她来喝杯茶。 若是换做他人,可不得一进门就感叹这黄花梨的雕工。 而她却只字未提。 用砂纸打磨了一遍梳子后,苏蔚蓝为了避免样式过于简易,在梳柄上刻上了他咖啡店名字中含有的“whale”。 一尾小小的鲸鱼活泼生动,这样,日后他也好识别,这就是他的梳子。 拍了拍手中的木屑,白靳衡给的电话号码,苏蔚蓝此时庆幸没有用来找他帮忙。 【白先生,我是苏蔚蓝。您现在有空吗?】 那头的白靳衡正带着伍燕梁团队的人参与国外的一个视频研讨会议。 白靳衡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交代。 中途离席,他还是第一次。 伍燕梁没空问,接过纸张后,看到白靳衡的潦草字体,可见他是有多火急火燎去处理急事。 MVP商务车停在白靳衡的面前,他甚至没空去想自己为何这般着急,赶紧在电脑包内翻找着助听器。 拨通了苏蔚蓝的电话,等待她接听的每秒,都让他心情焦灼。 直到电话那头响起柔意甜美的声音。 “嗯?怎么打我电话啦?白先生。”苏蔚蓝拽着大平板问。 白靳衡松了一口气…… 这声音……幸好。 原先给苏蔚蓝了他的个人号码,本就在想若不是有什么急事,苏蔚蓝还真不一定会主动联系自己。 才见过几面而已,人家又凭什么无条件信任他。 可真的收到苏蔚蓝的信息时,白靳衡傻到急得无措……此生从未有过。 清润纯正的声音问了一句:“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