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久辞》 第一章 梦 第一章 梦 猜灯谜啦,公子,猜中有奖啊!” “你快看,这穗子真好看……” “看一看瞧一瞧啦,百年老字号……” 江辞站在长街的中央缓缓打量自己的周围,拥挤的长街,铺天盖地的大红灯笼,街边的小摊琳琅满目,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远处青墙黛瓦,沉沉河水上飘着五颜六色的花灯。 前面三五人结伴,长衫布衣,盘着发髻迎面走来兴高采烈的讨论着。 “诶诶诶,快走,醉清风又在摆高台了,听说这次在上面的是桃花公子!” “呦,是吗!那咱么了有眼福了。” “这怎么说?” “据说这桃花公子虽是男子,但长的却如天仙下凡,只消一眼便将你的三魂七魄统统勾走。” “你这邪乎了吧?” “诶,你还别不信。就前两年一方富贾意外见了这桃花公子一眼,那可是不得了,散尽家产都想让这桃花公子和他回家,可人家桃花公子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切,听说那富贾长得肥头大耳一身肥膘,桃花公子愿意和他回家那才叫见鬼!” “是吗?你见过啊?” “哎呀……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那这桃花公子可是宝贝啊,还用的着抛头露面?” “那平常肯定是不用的,只是这乞巧节到了,醉清风的管事又正好人逢喜事,一高兴,就请这桃花公子出来给大家助个兴。” “啥喜事啊?” “这谁知道啊,诶你快点走,一会人多了连人影子都瞧不到了……” “桃花公子……”江辞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嘴里呢喃一句,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木质高台布置的很是招摇,台子离地约莫有三四米,上面正有一群身穿轻纱绸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演奏乐器。高台正中央站着一人身着粉色长衫,带着半个银白面具只露出一张朱唇一开一合的唱着清丽的小调。 这声音清亮澄澈,歌声婉转悠扬,江辞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夸赞,林籁泉韵! 江辞还在醉心听着,可慢慢的他发现不对劲,周围的人在逐渐变少,最后只留下了自己和高台上还在继续吟唱的人。 此时,台上原本一直微抬着颈项的人忽然望向了他。 对方双唇轻抿,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了,四周的景象猛地崩塌。江辞看着眼前的人,对方动了动红润的嘴唇,好像叫了一声……哥哥。 江辞心口一热,猛地坐了起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熟悉的来电铃声一下子把江辞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略有些疲惫的伸手接起了电话,然后甜腻腻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辞哥哥~” 江辞:“……说人话。” “阿辞,我在机场,来接我。” 江辞拿下手机看看时间,凌晨五点,这人绝对故意的…… 江辞:“……不去。” “啊啊啊~阿辞你不爱我了,你明知道人家除了左右就知道上下,你还……你还这样,我丢了怎么办,呜呜……” 江辞只觉得眼皮直抽,但马上他就笑了出来,“好啊,去接你,不过老规矩,你答应我就去接你。” “江辞你个臭不要脸的!” 江辞:“答不答应?” “答应!快来!” 江辞:“行,站在那别动,你要乱走我就保不齐还找不找得到你了。” “知道了!” 听着手机里的电话忙音,江辞乐出了声,“小兔崽子,还治不了你。” 江辞走进洗漱室,将冷水往自己脸上一泼醒醒脑。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的也很清晰,可偏偏一睁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梦见什么……这脑子,真是。”江辞无奈叹气,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开车,前往机场。 机场 “阿辞!我在这儿!” 其实这声音并没有很大,江辞之所以锁定了目标,实在是因为目标太惹眼了! 来到机场也就五点半左右,偌大的机场中央,一个长相异常乖巧可爱的男孩子被一群女性生物包围着,抱着一只大玩偶兔子开心的摇晃着小手,男孩儿看见江辞后忽然眼睛就笑弯了。 “嘶……”这一笑,江辞就听见周围众人倒吸冷气。 江辞看着已经被人群围在中间的莫相识,很后悔没带一卷纸出来送给众人擦鼻血。 顶着额头冒出的三条黑线,走过去默默把莫相识的行李箱拉在手里,另一只手拽着他就往出走。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妹子的尖叫声,“呀——!” 江辞的脸更黑了。 江辞顶着要把自己盯穿的目光把行李拖到车子旁边,咬牙切齿恨不得逮着莫相识咬一口。 江辞:“你下次再敢大庭广众的随便用你那双眼睛看别人,看我不抽你。” “眼睛张着不就是用来看人的嘛~”莫相识站在一旁,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无辜的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江辞气结,“人的眼睛才是用来看人的,你的是吗?” 莫相识:“切!你就拐弯抹角的骂我,你才不是人!再说了,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干,是她们非要围上来,我长得可爱有错吗?” “……” 半晌,江辞将一条胳膊搭在行李箱上指了指行李箱示意莫相识看看行李箱,挑了挑眉笑道,“看见没?” “什么?”莫相识茫然看向江辞,被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你长得可爱你没错,你知道吗?女孩子眼里,越小巧的东西越可爱,你瞅瞅你,快和这个行李箱一般高了,你说你得多可爱!” 莫相识:“……” “江辞!我要让这个行李箱给你陪葬!”莫相识愤怒的吼声响彻云霄,他猛地抬起脚踹向江辞,小脸憋的通红。 身高是莫相识的硬伤,22岁身高172,还长了一张娃娃脸,本想着23还窜一窜呢,但现在看来这几率几乎为零,现在任谁见都说他未成年。 “哈哈哈……” 江辞笑的开心,轻巧的挡下莫相识的脚,将人扔进副驾驶转身去放行李箱。留下莫相识一个人紧贴着车窗,扒到玻璃上面鼻子都要挤变形了,狠狠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瞪着江辞。 四月开春的乌镇,清风徐徐,风光正好。小镇的桃花也正是开的最烂漫的时刻。 莫相识一只胳膊支在车窗边,手撑着头让微风尽情的从脸上吹过。 江辞开着车,撇头看了一眼正在揪兔耳朵的莫相识忽然开口问道:“说吧,你这急匆匆的从那么老远跑来,出什么事了?” 莫相识看他,小声嘀咕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嗯?真的?”江辞伸过去一只手准备摸摸那只大兔子,“你不说那我问问奶糖,奶糖……” 莫相识看江辞要摸兔子立马炸毛,护着自己的兔子往后躲,恨不得把江辞伸来的手咬下去。瞪他一眼后莫相识蔫蔫的缩在一旁嘟囔道:“就是……那个谁要回来了……” 江辞一愣,有些惊讶,“这么突然?回来还走吗?” 问完江辞就见莫相识已经在副驾驶上缩成了一团背对着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兔子愤愤地说:“我怎么知道,他爱走不走,当年不也是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谁瘠薄管他。” 正赶上红灯,江辞转头伸手给他个烧栗:“不准说脏话。不管他?不管他你躲我这来干嘛,你又不可能是因为想我才来的。” 气呼呼的声音传来,然后越来越小还带了点委屈,“哼,我就是不想见他,凭什么他想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小爷才不陪他玩儿。” “是是是,你不陪他玩儿,让他找你玩儿,这总行吧。” 莫相识转回头瞪他警告,“你干嘛?不准和他说话,不准告诉他我在你这儿。” 江辞举起一只手表示无辜,“我什么都不会干的。” “哼,这还差不多。”莫相识转过身,伸手往江辞座位后面的兜里一掏,抓出一把奶糖来,拆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嗯,味道不错。” 接着江辞就看见他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塞,看的江辞都觉得嘴里齁得慌,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糖说道:“少吃点,糖好吃也没有像你这样当饭吃的,车里一直有呢没人抢你的。” 见对方还不死心,威胁道,“不准拿了,不然把你扔下去。” 莫相识:“哦。” 车里陷入了寂静,江辞知道莫相识心里憋屈,当年那个人走的时候,这兔崽子就一个人坐在床上吃了一晚上的奶糖,整整一个晚上,剥了满地的糖纸。 这些年小兔崽子嘴边的糖更是没有断过,吃的比饭还勤。 江辞看看一旁安静看着窗外,眼帘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有些心疼但也很无奈。 一路无话,江辞把莫相识接回住处。 放下行李,江辞伸手摸了摸莫相识的头道:“现在还早,你先休息,等晚上吃了饭我们再出去。” “嗯……嘶~不要摸我头!”莫相识瞪他,江辞毫不在意又rua了两把才收手转身出了门。 空荡荡的房间里,静默片刻的莫相识忽然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就这么孤零零站着站了好久。 那个人一声不吭的走了六年,走的时候只在他的房门口放下一只兔子玩偶不带只字片语,这六年来两人联系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只在新年的时候发个祝福短信,没有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六年来祝福的语言甚至都没有变过一个字。 就好像只是确认一下,自己的世界是不是还存在这样一个人。 莫相识仰头望着天空,半晌,忽然一声轻笑,一滴泪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砸向地板不见痕迹。 第二章 美人 第二章 美人 夜幕降临,‘不再见’的酒吧门口,出现一高一低两个身影,两人在门口相望半晌,默契的摇了摇头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金属乐冲击着耳膜,烟草酒精充斥着这里的每一丝空气,热辣的美女紧贴着自己的舞伴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在舞池中央放肆摇摆。 江辞和莫相识一进来,不约而同的一起皱眉,捂鼻子,挥手,动作出奇的一致。 烟味酒味和各种各样香水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两人阵阵的头晕。 自从进门两人就因为外貌加成引来不少的目光。 江辞还好,一身英气,冷着脸其他人也不敢靠近,可莫相识看起来软萌软萌一小孩,还抱着一个兔子玩偶,一进门就不知道被多少饿狼盯上了,公的母的都有,那灼热的视线让江辞的眉毛都快皱飞了。 江辞忍不住偏头看了看莫相识,偏偏这人还贱兮兮的挂上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到处放电…… “你故意的吧!”江辞恶狠狠的在莫相识耳朵旁边嘀咕道。 莫相识保持着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眯眯的看江辞说道,“没有啊,阿辞哥哥,你看那些人的眼神真可怕,你要保护我啊~” 江辞真是忍着打死他的冲动,还得顺带给挡一下马上要摸到兔崽子屁股的手…… “江辞!这边!”一个身穿彩色服饰从头骚到脚指头的人靠着吧台,开心的挥着手。 江辞拉着莫相识走过去,礼貌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位是?” 江辞:“我介绍一下,这是莫相识,我发小。简晟,大学同学,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简晟笑着伸出手和莫相识打招呼,“你好,麻烦你跟着跑这一趟。” “没事。”莫相识打完招呼想往回抽手的时候,感觉手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抬头就看见对方笑盈盈的盯着自己。 莫相识心道,自己这是被占便宜了? 他不动声色,微微笑一笑算是回礼。可是江辞看得清楚,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简晟,自求多福吧…… 江辞出声问道 :“出事的地方在哪儿,带我们去看看吧。” 简晟:“行,走吧。” 就在三人往案发地点走的时候,莫相识忽然开口问道,“酒吧出现失踪事件,还死了两个人,这些人都不害怕的吗?还来这种酒吧找乐子。”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装着不在意,简晟依旧笑眯眯说道,“这人已经减少不少了,现在人们工作压力多大呀!白天在外面西装革履邻家小妹哄了老板哄甲方,晚上来了这里那肯定怎么放飞怎么来,要的就是刺激,见了鬼估计都得称兄道弟两句让它晚上去拜访拜访自己老板。再者说,案发地点实际上和我的酒吧没有多大关系,而且她们的失踪一没证据是我酒吧自身的关系,二是人多些结伴出来是可以避免的,而且你看。” 简晟伸手指了指阴暗角落里的一间独立卫生间道:“离我那儿远着呢,也就是酒吧卫生间人多,有些人又急才会选择来这儿的,所以这可赖不得我。” 独立的卫生间在街边的一个小角落,从酒吧后门出来走个十几步就到了。周围昏暗,只有卫生间透出来的灯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的地方,让人能看见那一圈反光的警戒线。 简晟解释道,“我刚买下酒吧的时候,房主告诉我这个卫生间也顺便归我了,我当时并不想要,有这么一个额外的地方我不仅得找人收拾,还得额外的支付它的水电费,就想着拆了算了。但是这周围的住户找上我,希望我别拆。因为周围有些店铺地方小,自家没有卫生间,平常就来这里解决。最后商量好大家一起均摊费用我才把它留了下来。所以说这个卫生间什么人都进的来,和我没太大关系。” 简晟感觉到莫相识投来鄙夷的视线连忙说道,“别这样看我啊,均摊这事不是我抠,时间短还好,时间久了这也不是小数目,这种亏本买卖我可不做。” 江辞才懒得管他这些事,直奔主题问道,“先说说少女失踪的事吧。” 简晟道:“是在大概二月底的时候吧,我的酒吧陆续有穿着奇怪制服来询问失踪少女的事情,制服样式我没见过,但是他们有出示有公文,于是我就和他们说了。其中有两个男人就是后来出事的两人。其实我也没知道多少。每天来我这里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我也不常在,更何况那些失踪的少女都是来我这里玩了以后,失踪的人的朋友过了好久才来询问的,都不确定是不是从我这里消失的。” 江辞想了想问道,“失踪的那些少女有什么特点,或者共同点。” 简晟摸着下巴想了想了说,“这个啊……都不超过23,长得好看,……好像,好像没了吧……第一个女生据调查那得是一月份失踪的了,中间隔了近一个月然后又陆续失踪了3个。” “那两个男人呢?” 简晟忽然苦着脸说道:“其实那两个男人的事我也冤得很。” 江辞:“嗯?” “那是三月五日,那天酒吧里有人过生日,所以我记得清楚。其中一个男人在这里出了事。出事那天他是和同事来的,因为一直失踪案一直找不到证据,那天就来了几个蹲点的。然后大概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酒吧后面就传来了尖叫声,有一个穿着黑外套的男人就死在了里面。” 江辞问道:“你进案发现场了吗?” 简晟说到这脸有点发白,“嗯,当时太混乱,我是老板得赶紧处理一下。我进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躺在洗手池的旁边,他……他的一条胳膊血淋淋的,我看半个胳膊的肉都是烂的,嘴上面也都是血。我当时就觉得不妙,果然后来听说那个男人的胳膊是……被自己吃了。后来打听以后我才知道,他其实是被自己的肉噎死的。” 莫相识挑眉看向江辞,这死法够可以的。 江辞继续问道,“另一个死者呢?” “另一个男人是差不多过了一周才来的,他是一个人来的。”简晟顿了顿皱眉然后说:“他当时来的时候我感觉他神经兮兮的,一直问我她是不是回来了。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话,推开我跑到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莫相识听到这里面提到了‘他’,还是‘她’,眼睛一眯和江辞交换了个眼神。 简晟继续道:“然后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又有一群人来着来了,穿着一样的制服,问我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奇怪的很,我这因为前几次的失踪加上出事经常有奇怪的人进出,导致我这连打架斗殴的事都少得可怜能有什么事。然后他们就告诉我前一天来的那个神经兮兮的男人也死了,死在了家里。因为他最后出门只来了我这里,所以就过来调查调查。” 简晟挠头有些崩溃,“这都什么事啊,虽然说我这酒吧是没受多大影响,但这天天一群人来找,还不停死人的,我都感觉这风水有什么问题。” 江辞看他崩溃的样子摇头一笑,不理他直接往卫生间里走。莫相识看见抬脚就往上跟,然后就被拽住了。 莫相识看着拽着自己的简晟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干嘛?” “那里面多阴森呐,你说你这么……这么可爱,就别往里凑了。那里面指定不干净,他一人进去就行了。”简晟说着还往莫相识身边凑了凑。 莫相识翻个白眼道:“放手。” 简晟不死心,继续往上凑,“诶,你说……” “放手!” 简晟就见眼前的人忽然抬头,自己一阵眼晕意识模糊,背后发冷,不自觉松开了抓着对方手腕的手,呆在原地。 莫相识不再理他,径直往卫生间走,转过身后,暗金色的瞳仁又恢复了正常。 “没事吧。”江辞问道。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莫相识笑眯眯的回他。 江辞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我问的是你吗?” 莫相识瞬间嘟起了小嘴,不情愿的说,“哦,没事。” “真的?”江辞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哎呀,真的!烦人。”说完,不理他自己四处查看。 江辞看他炸毛就开心,伸手摸摸莫相识毛茸茸的头顶,一脸满足。 两人从里至外把房子整个看了一遍,江辞问,“看出什么了吗?” 莫相识站在洗手池旁摇摇头,“有很少的怨气存在,但是……本体不在这里,而且有施法的痕迹。” 两人沉默片刻,面色都不太好,江辞皱眉,“死的两人都是六道局的人,两人不说有多强的本事,但对付一般怨灵不成问题。两人都死的蹊跷,说明这里的怨灵可能不好对付。”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想,这里这么干净,有人把怨灵带走了吗?还是有人来过给灭了? 人如果生前遭受重大冤屈或饱含怨气,又或是这人横死持有执念,那么这人死后的怨念不散,聚为怨灵。可怨灵一般只能在自己死亡地点一定的范围内活动,时间久了要不怨气越来越重,要不没有养料慢慢魂飞魄散。 当然,如果想得开的话也可以自我净化去投个胎什么的,只不过都成为怨灵了,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按照这个酒吧失踪人口的数量以及时间来看,这里如果有怨灵,要么是有能者看不过怨灵害人,随手给灭了,要么…… 江辞和莫相识两人思索到这里均皱起了眉头,比起其他可能,还是被带走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是被带走了,那是为了度化,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两人都觉得事情不简单,如果真有人操纵怨灵四处害人,那可比怨灵自己害人要难办的多。 莫相识眉头紧皱,小脸满脸写着不高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这里虽然有残存的怨气,但是太少了,想用‘魂引’都用不了。” 江辞拍拍莫相识肩膀说道,“走吧,先出去。我们从别的地方查。”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江辞就看到简晟面目有些苍白的站在不远处发呆。江辞瞟了莫相识一眼,对方正把头转向别处,看天。 “……” 江辞:“简晟。” “啊!”还在发呆的简晟被江辞忽然轻拍了一下肩膀,吓了一跳。 江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怎么了?” 简晟偷偷瞄了一眼莫相识,压低声音说:“江辞,你发小……?” 江辞看他,一脸的‘怎么了?有发生什么?’的表情。 简晟一脸菜色:“咳咳,没事,我就是问问、问问……你们查出来什么没有?” 江辞不露声色问道,“没有,这事有点复杂。你的店里最近有没有经常来什么人?或者在失踪人口出现前后有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简晟看江辞脸色不好,也正经了很多,“我这酒吧来的大多都是常客,要说有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特殊倒是没有,就是新来了一个驻唱歌手算不算?不过那是在出事以后了。” 江辞问:“自愿来你这里的吗?” 简晟也有些无语,那还能是他胁迫人家来的?不过还是答道:“对,大学生,勤工俭学。” 江辞:“现在在吗?带我们去看看。” 简晟:“在,现在估计在唱歌,我带你们去。” 三个人再次进入灯红酒绿的酒吧,意料之外的是,原本吵杂的酒吧现在播放着很深情的曲子,悦耳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其中。 江辞一下就愣住了,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一个身穿粉色连帽衫,白色休闲裤的少年正坐在舞池中央的椅子上拿着话筒献唱。少年身材修长,脸上带着半个银白面具,浑身散发着一股温润的气息,和酒吧显得格格不入。可是歌唱的十分动听,清亮的声音牵动着全场人的思绪。 “怎么样,好听吧。江辞……江辞?”简晟推了推旁边愣神的江辞。 江辞:“嗯?嗯,好看。” 简晟:“……” 莫相识:“……”????????? 03-10 第三章 线索 江辞脸皮向来厚,无视两人鄙视的眼神依旧一本正经的问,“小识,看看这个人有没有什么蹊跷。” 莫相识:“……没有。” 江辞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意味深长瞅着对面的人笑着说道:“等他唱完我们去问问。” 一曲唱完,台下静默片刻忽然传来热烈的掌声。 简晟见人唱完了就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一下。 等人行至身旁,他介绍道:“这是江辞,我请来查酒吧失踪案子的,旁边的是他的发小,莫相识。” 还不待简晟再说话,这人便将手伸到江辞面前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时小楼。” 声音清冷清冷的,但含着笑意。 “你好。”江辞伸手抓住眼前这只好看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时先生很冷吗,手很凉。” 简晟看了看四周露背露肩挥汗如雨的人,满脸的疑惑,冷……冷吗? “江先生太客气了,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小楼。”时小楼看看还在旁边打量自己的简晟说道,“老板,别看了,不冷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时小楼抽回自己的手,不经意的握了握,“江先生找我来要问什么?” 江辞笑笑问道,“时小楼……我可以叫你小楼吗?” 时小楼不着急答话,反而看看旁边抱着兔子翻白眼的莫相识笑了起来说,“江先生的朋友很可爱。” 江辞暗道糟糕,莫相识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了。江辞正想伸手制止即将炸毛的人,可转头一看,莫相识竟然在笑!还很开心的说了声谢谢! 嗯?! 不待江辞惊讶完,时小楼继续说道,“那两个男人……我不认识。” 江辞眯眼,他可什么还没问呢…… 时小楼:“不过我知道这个酒吧两条街外的流水巷,不久前也发生了一起命案,大概可以并案调查。” 江辞:“小楼怎么知道那起命案和酒吧的案子有关?” 时小楼戴着半截面具歪头一笑,“秘密。” 江辞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笑着问道:“小楼这算不算妨碍公务?” 少年不在意的笑笑,而后忽的凑近到江辞身边,暧昧的将脸贴近低声问道:“江先生可不是官家的人,何必唬我。” 江辞站在原地一手插着兜,静静的看着半个银色面具下那双灼灼发亮的眼睛。 少年站的极近,江辞鼻间满是少年身上的阵阵清香,清淡的桃花香让他出现一瞬的恍惚。 可也仅仅是一瞬,站在一旁的莫相识甚至都没来得及察觉他的异样。 江辞眼中幽光划过,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像……委屈? 两人笑着对视半晌,江辞不答话,只是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暗色的木牌,递给时小楼问道,“不知道关于这个,小楼有没有可以告诉我的。” 那块暗色的木牌是江家的魂引令,是江家先祖制成的专收阴邪之物的法器,寻常邪物见到都避之不及,一旁的莫相识看见江辞这一动作有些疑惑,难道眼前这个并非常人?但不对啊,若是这人有什么问题自己应该能看出来才对。除非……道行颇深。 只见时小楼拿起魂引令左翻右翻看了看微微笑道,“这我可帮不到江先生,不过……能相继出事的人一定有江先生还未查到的共同点。” 江辞笑着与对方对视片刻后接过对方递还回来的木牌笑道,“谢谢小楼提供给我们的线索。” 时小楼:“不客气,应该的。” 江辞:“不知道小楼接下来有没有时间陪我们走一趟?” 时小楼笑的狡黠摇着头道:“有,但我不跟你走。” 江辞看着对面的人,心里寻思着把人绑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左思右想觉得不太行,一没证据二不能犯法,最终还是放弃了。 江辞也不打算多逗留,对简晟招呼道:“既然这样我们该走了。” 简晟一副可惜的样子说道,“这就走啊,都来了我不得招待招待你们。” 江辞客气道,“不了,有机会下次吧,这边查到的事情得尽快解决。” 简晟:“那好吧,等事情解决了,请你吃饭,一定要来啊。” 江辞笑笑说道,“好。”说完江辞示意莫相识可以走了,可对方不仅没走,还凑到时小楼旁边一副乖巧模样轻声问道,“可以留你的联系方式吗?” 江辞目瞪口呆。 江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平时恨不得把毛炸上天的人,今儿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时小楼摸摸莫相识的头,因为时小楼和江辞身高差不多,莫相识又矮,这个动作做起来极其自然。 可江辞像是见鬼一样,小兔子可爱,可小兔子的头不能摸!不然请你吃一顿麻辣兔腿! 时小楼笑着说道:“不了,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莫相识也不深究,乖乖点点头,拉着江辞转身就走。 江辞被莫相识拉着回头冲时小楼笑笑算是道别,只见时小楼头轻轻一歪,面具上坠着的银色长穗跟着一晃,江辞愣了,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哪里呢? 目送两人离开,时小楼将手里的话筒递给简晟,“老板,我辞职了,工钱记的给我。” 简晟拿着话筒愣愣的看着慢慢走远的时小楼喃喃道,“辞……辞职!” 等简晟反应过来,时小楼已经走出了酒吧,简晟追出去再看,街上空旷的连个鬼影都没了。 江辞恍恍惚惚的被莫相识拉去车旁,正要上车忽然一激灵,想起来了,梦里! 江辞转头就往回跑,三步并作两步,可到底还是慢了。 舞池里空荡荡的,只留下简晟落寞的坐在吧台喝闷酒。 “时小楼呢!” “江辞!我还想问你们呢,怎么你们问完话他就走了呢,肯定是你们惹他不高兴了!” “走了……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啊,人家都辞职了,去哪儿又不会告诉我。”简晟咬着手里的酒杯,也不管愣在一旁的江辞小声嘟囔,“他唱歌那么好听,人还那么好看,怎么就走了呢……” 江辞不理神神叨叨的简晟返回了停车处,莫相识正坐在副驾驶,看见江辞回来了面无表情的看他。 “怎么了?”江辞被看的后背发毛。 莫相识:“你返回去干嘛了?看上人家了?” 江辞:“……我今早莫名其妙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可能就是他。” “所以……人呢?”莫相识挑眉看他。 江辞:“我回去他已经走了,辞职,人不见了。” 江辞只见莫相识摸摸自己的兔子,情绪有些低落,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 “我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很奇怪。”莫相识睁着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江辞。 江辞:“奇怪?是挺奇怪的,看你那架势你应该恨不得立马和他回家。” 莫相识愣愣的看着前方,喃喃道:“就刚刚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和当年你把我接回江家时候我见到你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江辞一愣,当年这小兔子被软禁在莫家,是江辞叫着江父江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接回自己家。对莫相识来说,当时见到江辞的感觉就像见到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回到江家才像是回了家。 沉默片刻,江辞忽然问道:“你中邪了?” 莫相识瞪他,“放屁!” 江辞上车从一旁抓出一把奶糖来,递给莫相识,“不准骂人,你的第六感是你的天赋,相信我,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明天我们先去其中一个男人的家里看看,然后去趟流水巷。” 莫相识一副大爷的架势拿过奶糖塞了一颗进嘴里,好吃的眼睛一眯,“恩,哎呀快开车回家,我困了。” 江辞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得嘞,大爷,听您的。” “哦,还有,一会顺路再给小爷买个宵夜。”莫相识把胳膊往车窗上一支,撑着自己的头,二郎腿一翘,好不嘚瑟。 “是,遵命!” 第二天,团圆小区 屋门敞开,简易的灵堂正对着门口。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跪坐在一旁。 “妈,你多少先吃点东西。”一个眼眶发红的青年伸手想将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不用了,你去吃吧,我再陪会儿你爸。” 江辞和莫相识两人均穿着素黑的衣服,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你好,我是江辞,是王建的同事,今天来询问一些事情。” 青年走过来和江辞握了握手,“你好,我是王建的儿子,王晓龙。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先问我,我妈她……” “晓龙,谁来了。”十分疲惫的声音从王晓龙身后传来。 “是爸爸的同事,来了解情况。” 跪在地上的妇人支撑着想站起来,身形一晃,王晓龙急忙上去扶着。 江辞上前轻轻扶了一下妇人的胳膊,“钱女士,我们来是想再了解一些情况,能帮我们尽快找到凶手。” 钱翠翠点点头,“嗯,问吧,也好……早点给我家那口子一个交待。”说着说着,钱翠翠就开始掉泪。 王晓龙让人进来,扶着自己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示意江辞他们也坐,给众人到了些水就挨着自己的母亲坐下了。 江辞和莫相识对视一眼,开始询问。 江辞:“钱女士,出事之前您的丈夫是否有什么异常。” 钱翠翠:“其实我之前就觉得晓龙他爸可能要出事,只是……只是没想到会……而且为什么要下这么狠得手啊……” 李成业是那个在酒吧啃掉自己半个胳膊的人,而王建是另外一个,死时被人发现时是在自己家中,手里拿着刀子,而刀子正捅在自己嘴里,整张嘴包括口腔喉咙没有一处好地方。 等妇人缓了缓江辞继续问道,“您觉得您丈夫要出事?” “哎,那几天老王他神神叨叨的,有时候我就是正常叫他一声,他就像被吓丢了魂一样。”钱翠翠用毛巾擦擦眼泪继续道,“我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他也不说话。可他又老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有时候睡一会儿吧就会被吓醒,醒来的时候满身虚汗。” 江辞皱眉,“那您没有想过找人帮帮您的丈夫吗?” 钱翠翠红着眼眶,声音激动,“怎么不想,但我每次和他说,他都说‘妇人家不要操那么多心,我能解决。’他就是犟!不听劝……把自己的命都犟进去了,唉……” “妈,您别哭了。”王晓龙右手帮自己的母亲顺着气,抬头说道,“我爸这个人思想古板,他也是不想我妈担心,只是说起话来冲。” 王晓龙说到这满脸的愧疚,“之前我在大学玩游戏开直播,我爸这人认死理,就觉得我干这事就是给他丢人现眼。他说供我上学是让我成才的,家里又不是给不起钱,而我像个妓子一样天天卖弄不务正业,让他丢人。我一生气就和他吵起来了然后就自己搬了出去,没想到……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王晓龙说到后面就哽咽起来,伸手搂着自己的母亲红了眼眶。 江辞等这对母子稍微平复了情绪接着问道,“钱女士,您知不知道您的丈夫在这次出事之前去过一个叫‘不再见’的酒吧?” “酒吧……哦,去过。三个月前也就是1月22日,他说他们单位有在那儿有什么行动。我知道他们的工作可能特殊,平常他也从来不提工作的事,多余的我也不问。”说到这旁边的王晓龙抬头看了江辞一眼,眼神稍凝,然后低头。 江辞和莫相识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简晟说王建两人是为了去酒吧调查少女失踪案,那时已经是二月底的时候了。而钱翠翠知道的是王建去酒吧的时间却提前了将近一个月。这么说王建两人最早去酒吧时候并没有什么人知道,至少酒吧内几乎没人认出两人。而钱翠翠所说的行动恰巧又与少女失踪案的开端时间相差无几。 而后来去调查酒吧怎么这么巧还是这两人去呢? 钱翠翠继续道,“那次行动,老王还立了一功。”说完她指了指一旁柜子里的一个奖状,“那就是他那次拿回来的。” 客厅电视机旁的透明橱窗内,红色外壳的奖状大开摆放着。 “钱女士,您的丈夫和李成业关系怎么样?”莫相识站在柜子旁问道。 “两人关系不错,上次和老王一起出任务的就是他,可怜我那老姐姐……哎,这两人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怎么就……就这么跟着没了呢……” 江辞觉得问的差不多了,和莫相识交换了个眼神起身说道,“我们了解的也差不多了,回去会尽快查清的,如果有什么结果我们会立马通知家属。两位也请节哀。” “嗯,晓龙,去送送。” “嗯。” 出了房门,王晓龙站在楼道口忽然问道,“两位不是我爸爸的同事吧,不然就这种出勤的事怎么还会来问我们。” 被戳穿的两人也没有一点尴尬,江辞挑眉,“刚刚为什么不戳穿我们。” 王晓龙:“你们能找到杀死我爸爸的凶手吗?” 江辞:“我们尽力。” 王晓龙:“我妈妈那边……你们如果查明真相可以先告诉我吗?” 江辞看着这个眼神坚定的小伙子抬手拍拍他的肩,“好。” 少年低头轻声说道:“谢谢。” 两人刚坐上车,江辞的手机响了,“喂……嗯,谢谢。” 莫相识问道,“谁啊?” “一个朋友,刚刚我发信息让他帮我查查王建他们一月底去酒吧到底是去干什么了,还有第一个失踪人口的资料。” 莫相识抽抽嘴角,“这才刚问完,你什么时候让他查的?还有这应该是六道局内部信息吧,他这也能随便查到?” 江辞一脸理所应当说道:“刚刚还在王晓龙家里发短信让他查的,只要是存在网络东西,再深他都得给我搞来,把柄在我手里,他敢不听话?” “我就知道,你真是一招鲜吃遍天,我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有把柄在你手里!”莫相识满脸嫌弃的瞅了江辞一眼。 江辞对莫相识发来的鄙夷接受良好,同时翻看着手机里发来的资料。忽然他看见一样东西,将头已经扭向一边的莫相识拽过来说道,“看,这是在第一个失踪少女的手机上发现的。” 这是一张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少女的照片,少女是对着镜子照的相,就在镜子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一个从门口一晃而过的人影,这人影就是王建! 第四章 流水巷 莫相识看了半晌说道,“这么说,当时第一个少女失踪的时候,王建和李成业果然也在那个酒吧,而且三个人应该打过照面!” 江辞:“手机有记录,这张照片是凌晨两点十五分拍的,就在这个少女失踪的那段时间。” 莫相识猜测道,“难道这女孩的失踪和这两个有关系?这两人不会背地里拐卖人口什么的吧。” “……” 江辞:“看这里。”江辞翻出另一张资料的照片说道:“王建和李成业参加的那次行动是围捕一个傀儡师,当时的行动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莫相识也觉得这联系也太紧密了,而且,傀儡师嘛,总觉得能联系起来一些事情…… 可要说怎么联系,他又串不起来。 两人就这么坐在车里看资料看了一个下午,终于莫相识将手机一扔开始在座椅上打滚,“啊啊啊——我不看了,阿辞我饿了,要吃饭~”莫相识搂着江辞的一条胳膊,将眼睛里勉强挤出的一点点水花给江辞看。 江辞也将手机一放,觉得这些资料看下去也确实没什么用,想开车胳膊却被拽着,于是说道,“放手。” 莫相识:“不放。” 江辞:“不放我怎么开车。” “哦。”莫相识放手。 正准备开车的江辞忽然好笑的看着后视镜说道,“竟然有人跟踪咱们。” 一听有人跟踪,莫相识的眼睛咻的一下就亮了,“嗯?哪儿呢?”莫相识趴在座椅上好奇的张望,“哦,看到啦,阿辞,要不要抓他。” “抓,可能……”江辞话还没有说完,副驾驶座上的人就已经不见了,江辞无奈,拔掉车钥匙下车去看莫相识把人怎么了。 “啊!妖怪啊!不要杀我!和我没关系!” 莫相识站在一边抱着兔子玩偶,看着这个在脚边已经疯狂扭作一团的人,皱眉,上去踹了一脚屁股。 “啊!我错了,我错了!” 莫相识腮帮子一鼓,生气的吼道,“闭嘴!不然腿给你踹断!” 地上的人被吓的一缩倒是不敢叫了,抬眼就见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江辞把炸毛的莫相识拎在一旁,蹲下拍了拍躺在地上的人说道,“这位小哥,问件事儿。” 躺在地上的人看江辞,双手抱着头哆哆嗦嗦问,“什……什么事。” 江辞阴阴的一笑,将声音压低说道,“不管问什么你都要实话实说,不然……”江辞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莫相识说道,“不然,就让他吃了你。” 莫相识怒瞪。 “问……问吧,我说……说完能放了我吗?我真的,真的什么也没干!”躺在地上的人都快急哭了。 江辞:“名字。” “陈小陆。” 江辞:“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因……因为……” 莫相识看这人说个话磨磨唧唧的,堵着气往跟前挪了挪。 陈小陆:“啊!别过来!” 陈小陆刚刚看到两人明明上车了,结果自己再一转头就看见莫相识睁着一双金眸就站在自己身后,他以为自己大白天的见鬼了,再加上地下停车场一片昏暗,他真怕自己就这样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说我说,跟踪你们是因为我发现你们在调查孙晓晓的事情。” 孙晓晓,失踪的第一个少女。 江辞:“你和孙晓晓什么关系。” 陈小陆看见站在一旁又准备挪过来的莫相识,吓得魂都快飞了。“没什么关系……啊!别过来!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什么关系!” 江辞:“没关系?那我们调查孙晓晓的事情你跟踪我们干什么,而且你怎么知道孙晓晓和这里的命案有关系?” 陈小陆:“我……我说我和她没关系是真的,我就见过她一次。三个月前我被杨明他们叫去给他们跑腿,他们在酒吧后面的那条街等我。等我把东西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拉着一个女生进了酒吧的那个卫生间,我想上去看看,但是有个经常和杨明混在一起关系很好的人把我赶出来了,然后我害怕他们再对我动手就趁他们不注意跑了,但回去之后我有点于心不安,报了警。” 莫相识:“然后呢,只是这样你应该不至于这么害怕。” 陈小陆一听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继续说道,“在那之后没两天我就听说那个酒吧老是出现失踪少女,我以为是杨明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干起了什么违法的事情。结果没两天我就听说杨明死了,被活活吓死的!当时我也只是有一点害怕,但是后来那天跟在杨明身边的人就陆续出事了,而且我……我很好的一个朋友也出事了,那晚没离开的人都说……说是杨明害了孙晓晓,孙晓晓回来报复,我……我也有点害怕,我那天也去了,会不会也出事……” 江辞又问:“那这个小区里的事情呢?你知道这里死人了,而且死者和孙晓晓的死亡有关系是不是?” 陈小陆急忙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朋友……他那天也在,他说他那天见过这个人,但是他们也不认识。” 江辞:“你说的杨明是谁?他也死了?” 陈小陆点点头:“嗯,杨明是那一片的混混头子,他人奇奇怪怪的,平常不务正业就在那一片儿看场子收保护费。但是我觉得他人可能没那么坏……之前一个手下的奶奶生病,还是杨明帮他垫了医药费,虽然后来还扣他钱来着……” 江辞觉得这小孩儿怪好玩儿的,问道:“所以你今天是正好来这儿,但是发现我们也在调查孙晓晓的事情就跟来了?” 陈小陆:“嗯……” “不止这样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们。”江辞站起来往后退退顺手把地上的人拽起来,“来来来,站起来说,地上多凉啊。” 陈小陆被拽起来,江辞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比莫相识稍微高一点,长得清秀清秀的一双杏眼又大又水灵。整个人白白的,刚刚又被吓得不轻现在小脸更是一片惨白。 陈小陆害怕的躲在江辞的另一边,将自己与莫相识隔开,“这个,这是我偷偷从杨明出事的那些朋友那里拍到的照片,你看。不过杨明身上有没有我不知道,他家就在流水巷那边,虽然很近,但是……我不敢去。” 江辞和莫相识对视一眼,流水巷?巧了嘛这不是。 陈小陆从自己手机翻出来照片给江辞看,莫相识也凑上来看,把陈小陆吓得猛地往后一仰。 “嗯?这是……桃花?”江辞看着手机不禁皱起了眉头,凡是出事的这几个人在身体损伤的部位都有一朵小小的桃花印在旁边。 陈小陆:“嗯,你说这事儿邪不邪,一出事就有了,洗也洗不掉,找人问说这也不是纹身。” 江辞看了看莫相识,莫相识冲他点点头。 江辞笑着问陈小陆:“你方便带我们去见见这些身上有标记的人吗?随便哪个,只要身上有标记就行。” 陈小陆接过手机答应的痛快,“行,现在吗?” 江辞:“可以的话。” “嗯嗯嗯,可以,这里有一个人和我关系很好。”答应着陈小陆就准备转身往出走,江辞顺手把人拉住扬头示意坐自己的车走,陈小陆看着旁边停着的暗红色拉风跑车眼睛一亮问道,“我能坐?” 江辞笑笑走去打开车门示意陈小陆上车,结果陈小陆刚要上车莫相识抢先一步坐到了副驾驶上,陈小陆吓得一蹦,站在车的一旁哆哆嗦嗦不敢开车门。 江辞看看旁边挑眉的莫相识,无奈解释道,“上车吧,他是人。” “不……不是妖怪?” 莫相识生气,“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可怜陈小陆本就胆小,地下停车场本就阴森森的,结果自己一转头一双铜铃一样会发光的眼睛盯着自己,没晕过去他都觉得自己真厉害,现在还被骂不是人,他好委屈。 被莫相识一吼陈小陆腿都吓软了,“那……那你怎么一下就出现在我身后了,还……还……还……” 江辞看看有些心虚的莫相识接着说道,“眼睛还会变色?” “对……对!” “哦,他会变魔术,刚刚故意吓你。”江辞看着一旁嘴上能挂油瓶但是理亏不敢反抗的莫相识憋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陈小陆显然不是很相信,小声道,“变魔术的?” “是啊,看见他影子没,如假包换的正常人。” 陈小陆看看把胳膊搭在车窗上的莫相识,又看看地上那一小丢丢胳膊的影子松了口气,管他干什么的是个人就行。他小心翼翼的坐上了车,告诉江辞一个医院名字就乖巧的坐在车上不说话了,车上陷入寂静。 半晌,陈小陆终于憋不住了问道,“我开始以为你们是警察,但……你们不是吧?” 江辞道,“你觉得呢?” 陈小陆咽了咽口水说道,“我觉得不像,像……咳,像神棍。” 江辞楞了一下开始笑,“哈哈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辞,他叫莫相识,你形容的很贴切,两神棍。” 坐在副驾驶上的莫相识翻个白眼。 陈小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这一行,就……就想到这么个词儿,你们别介意。” 江辞:“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还见过其他神棍啊。” “嗯,那可不,我小时候和我爸妈回乡下奶奶家住,正好碰见村里有人做法事,神神叨叨的,我记得其中一个人长得还挺好看的,挺厉害的感觉,就是……怎么说呢,就是看第一眼就不像正经人!你们给我感觉和他们挺像的。”说完陈小陆又摇了摇头,连忙道,“不……不是,不像,你们比较靠谱,看起来也是正经人。” 陈小陆说完副驾驶忽然凉凉的飘来一句话,“你这人还好意思说别人靠不靠谱?我看你就很不靠谱。” 虽然江辞刚刚解释过了,陈小陆也信了,但是一想到刚刚看见的莫相识的那副样子,陈小陆就害怕得很,局促的说道,“我……我那是被逼的,杨明他们别看是些小混混,下手狠着呢……” 莫相识:“你家里人不管你吗?看你这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爸,但他经常在外跑工作而且另外成家了,不怎么管我。”说着说着,陈小陆有点脸红,倒是莫相识一怔没再说话。 江辞看看身边的两人心里叹道,得,这两都是地里的小白菜。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陈小陆所说的医院,三人来到病房,陈小陆朝着一个黄毛走去。 “李峤,我来看你了。” “臭小子,你怎么又……”坐在病床上的人闻声抬头,看见跟在陈小陆身边的两人眉头微蹙,“你们是谁?” 陈小陆看见李峤面色不善,走过去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李峤眉头倒是不皱了,但是对江辞他们依旧警惕的很,问道,“你们需要我干什么?” 江辞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说道,“我们就问些问题,顺便看看你身上的东西。” 李桥:“我凭什么告诉你们,你们又不是警察。” 江辞也不着急,指了指陈小陆说道,“我们可以保护他。” 李峤盯着江辞半天不说话,江辞就坐在凳子上任他看,样子悠闲得很。终于就在陈小陆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李峤忽然对他说道,“臭小子,我饿了,下楼给我买馄饨去。” 陈小陆:“啊?现在?” “废话,快去。”说完李峤微微欠了欠身体,想往高坐坐,陈小陆见状就把一旁的枕头给他垫在了腰上,顺便把被子给他整了整。 安顿好李峤,陈小陆给三人倒了些水看看江辞和莫相识说道, “那你们聊着,我先去买饭,江大哥你们要吃吗?” 两人摇头,陈小陆也不耽误转身就下楼去买吃的了,留下三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江辞看李峤把人目送出去问道,“你很关心他?” “关你什么事。”李峤说完呼了口气继续道,“你们答应保护他,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江辞一勾嘴角,“成交。不过你信我们?” 李峤一脸焦躁说道:“我也没别的办法,我现在动不了,他一个人太危险了。” 江辞神色不变,但是目光坚定幽深让人信服:“我保证他少不了一根头发,作为交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峤端起床头的杯子喝了口水,静默片刻缓缓开口,“那天杨明晚上大概十点的时候将我们都叫出去玩,就是去那家叫‘不再见’的酒吧。刚开始大家只是喝酒玩游戏,等喝的差不多了这些人就都想一起去酒吧后面抽烟,就在这个时候,杨明忽然发现一个上厕所的女孩。那姑娘我们认识,叫孙晓晓,是一个大学生,杨明打工时候遇见的,和我们提过几次说是看着长得挺正的。他和那姑娘说过几次话,帮了几次忙,但没想祸害人家。” 莫相识问,“杨明不会喜欢孙晓晓吧?” “应该吧,孙晓晓人不错,但杨明就一个小混混,他不想去招惹孙晓晓。杨明的家庭不好,他爸酗酒,他妈受不了就离了婚,把杨明扔给他爸。呵,他妈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扔下丈夫儿子去外面天天喝酒靠各种各样的男人养活,因此杨明非常痛恨不检点的女人,相反的对于孙晓晓这样的姑娘会很有好感。” “这么说,这个杨明也不是个坏人?” 李峤笑着摇摇头,脸上露出讥讽,“坏人?什么是坏人?像杨明一样天天收人保护费,抽烟喝酒泡吧就是坏人?可他活下来又废了多大力气?你知道流水巷口有个卖水果的老人吗,看见杨明就像看见了自己孙子,每次我都看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好吃的水果都塞给他,杨明没得那天……老人正做好了饺子想给他送过去。” 李峤说完沉默了,江辞和莫相识也没有再说话。 静了静,李峤忽的双手搓了把脸,继续道:“那天我们看见孙晓晓也挺惊讶的,你们既然能查到我这里应该也调查过孙晓晓,知道她家里情况。” 孙晓晓刚入大学半年,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和家里的奶奶的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她的家庭很拮据,孙晓晓是个极其听话懂事的孩子,从小都很规矩是个十分文静的女孩子,长大了为了补贴一下家用偶尔会出去打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这种高消费酒吧游荡的人。 “她是个保守的姑娘,那天在酒吧她却穿的很前卫。杨明看见后瞬间脸色就不好了,我理解他生气,但是他那天真的很反常。在看见孙晓晓后他的情绪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他变得十分暴躁,火气一点就着。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正常人忽然疯了一样。” 李峤说到这手不自觉的攥紧杯子,眉头紧皱,“这个时候的孙晓晓已经喝多了,有些意识不清,杨明当时就叫几个人把孙晓晓堵到了酒吧后面的那个卫生间。杨明身边跟着几个人,那几个人才不是什么好人,杨明说什么他们干什么。当时他们几个人都进去了,我在外面看见小陆已经偷偷跑了就松了口气,我想去阻止杨明,但是被几个人挡了回来,我害怕他们做过火了连累我,也就跑了。我回去给小陆打了电话,确认他安全了我也就没多管。” 李峤想继续说什么,但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脸忽然变得惨白,双手紧捂着头。莫相识正准备上前,李峤冲他摆摆手,缓了片刻李峤继续道,“不久之后我就听说孙晓晓失踪了,我猜想是不是杨明干了什么事,然后,就收到了他的短信。当时和我一起收到短信的还有当晚其他在场的人,我们正聚在一起,然后就接到了杨明的电话,接起电话就听见……听见那边都是杨明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们当时就直奔杨明家去了。然后,我们就看见……杨明正挂在他家客厅中央,双眼暴突,从腰以下……都……都快变成白骨了,地上……是他身上的肉。” 第五章 桃花 说完,李峤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场景怕是再过十年他都记忆犹新。他端起杯子猛地喝了口水定了定心神道,“那天之后,其他人就陆续出事。他们都说是孙晓晓回来索命了,我问他们他们却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我很害怕,因为当时他们绑孙晓晓的时候我也在场,她虽然喝多了但是他看到了我们每一个人。我天天做噩梦都是杨明死时候和孙晓晓看我的样子。终于有一天走在路上,因为我长时间休息不好精神不济出事了。但是我出事的时候又很奇怪。” 莫相识凝神听着,赶忙问,“怎么奇怪?” 李峤想了想斟酌道,“当时撞我的是一辆大货车,当时的情况我肯定是躲不过的,不管怎么说不可能只是折一条腿。车子撞过来的时候我的意识一下子就没了,等我醒来我发现我躺在路边,没多久我就被送到医院了,之后,我身上就多了这个。”说完,李峤将自己伤腿的脚腕露出来,脚腕上一朵桃花明晃晃的躺在那里。 只见莫相识从兜里拿出一个白瓷的小瓶子,小瓶子只有拇指大小,莫相识把瓶口冲着那朵桃花念了一段不知道什么的话,李峤听不懂,等了一下李峤就看见自己脚腕的桃花印浅了很多。李峤惊讶的张大嘴,他原本以为这两人就是私人侦探什么的,他也不信陈小陆那神神叨叨的说法,只是听着两人说要保护陈小陆他才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他们,毕竟陈小陆现在天天待在他这半个残废身边会更危险,但是现在他有点信了,这俩是真神棍啊! 江辞解释道,“我们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贸然去掉可能会有危险,你放心,等我们查清楚了它自然就消失。” 江辞拿出手机翻了翻,将李成业和王建的照片递给李峤看,“这个人那晚你们在酒吧见过吗?” 李峤皱眉想了想,总觉得见过,但是具体细节想不起来。他怕是自己先入为主,认错了给江辞添麻烦。 在这时陈小陆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份混沌和一些水果。陈小陆把手里的水果晃了晃说道,“江大哥,我买了些水果,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洗洗。”说完,陈小陆先把水果放在一旁,把混沌拆开整理好放在李峤面前,把筷子递给他,然后转身出门去洗水果。 江辞看着勤劳的和个小蜜蜂似的陈小陆,又看看从陈小陆回来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的李峤,笑而不语。 等陈小陆出去了,江辞忽然问道,“关心他怎么还让他和杨明他们混,还招惹这些事。” 李峤猛地转头看他,一脸的紧张,半晌泄气般说道,“我家庭不好,亏的杨明帮衬了一把然后我就跟着他混了。杨明先盯上他的,看他没人管家庭又好,好欺负。我除了能不让他挨打,什么也干不了。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也该乖乖回去上学等着高考,不久,他大概就要离开这里了。” 江辞看着李峤,半大的年纪看得出来生活辛苦,但是缺了生气,没了志气,于是说道:“你这个年纪干什么都不晚,学习也好赚钱也行,就看你去不去做。有些东西努力了或者不一定能得到,但不努力一定没机会,你才十几,不管干些什么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李峤一愣,他爸妈离婚离得早,妈妈带着他从小和外婆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妈没什么一技之长,靠着苦力活零工养活他,养活身体不太好的姥姥。 他十六岁那年妈妈因为工作晚上回家晚,被抢劫犯盯上。那天正好是妈妈发工资的一天,工资攒着要给姥姥买药,但最后钱没了,妈妈也没回来。姥姥心脏本来就不好,女儿没了一下没承受住,也撒手人寰了。 于是一间不大的小砖房,只留下了一个不大的小孩子。 大一点儿的地方不要童工,那就只能去一些黑砖窑、黑作坊干又苦又累有危险的活。后来是杨明有一天喝多了,路过街边看见了因为发热倒在路边的李峤,认出他是离家不远的一个孤儿,于是将人带了回去看了病扔给了手下让带着,他才勉勉强强活过了这几年。 李峤眼眶一红,忽的低声说了句谢谢。 莫相识看看旁边这个经常流氓偶尔正经的人微微笑了笑,这个人还是这么温柔,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变。 安静的病房很快就被陈小陆的声音打破了,“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江大哥还有……额……” 陈小陆有点害怕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但是又不想和江辞一样叫他大哥,感觉怪怪的。莫相识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为难的人大发慈悲的开口,“叫我小识。” “哦……小……小识,吃水果。”陈小陆把水果盘往前一递,莫相识拿了一块苹果咔哧咔哧吃起来,陈小陆看他吃得香又给他拿了一块,然后招呼着江辞和李峤也吃点。 刚刚平复了情绪的李峤拿过一瓣橘子往嘴里一塞,嫌弃的说,“笨死了你,买个橘子都不知道挑一挑,酸死了。” 陈小陆不恼,好脾气的说,“将就着吃吧你,我看你喜欢吃才买的,给,再吃一瓣。” 李峤一边嫌弃的数落陈小陆,一边对他给的食物照单全收。忽的李峤一顿,猛的抬起头道:“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其中一个人!” 李峤接过江辞的手机指给他看李成业的照片,然后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是酒吧后厨的,那天他让我帮忙搬些东西,说帮了忙送我筐橘子。那些东西是要扔去厕所不远处的垃圾车上,当时是七点左右,这个人当时穿着清洁工的衣服在垃圾车旁边。后来杨明发疯的时候我看有一个人从厕所一旁匆匆走过,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他当时手腕的腕表漏出来了,我才确定他是下午那个清洁工。” 合着半天这是吃橘子吃的想起来了。 莫相识皱眉问道:“当时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李峤摇头,“没有,我当时在离厕所门口约莫三四米的地方,没看到周围有人。” 莫相识继续问:“那厕所里面呢?” 李峤一愣,摇头,“我不知道……” 江辞和莫相识此时串起来一些线索。孙晓晓出事当晚在场的人陆续出事,这些人出现的意外都和孙骁骁脱不了干系。而比较几人的意外,杨明、王建、李成业三人的死都有惩罚的意味。 如果杨明等人就是因为孙晓晓的报复而出事的话,那么孙晓晓当晚一定看到了离开的李成业,所以才对他下了手。而王建大概率在卫生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孙晓晓发现。比其罪魁祸首杨明,孙晓晓为什么对这两个人这么恨之入骨,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江辞又有的没的和他聊了一会,确定没什么遗漏就准备离开,他看向一旁的陈小陆,“陈小陆,因为你多少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跟在我身边,以防发生意外。” 陈小陆拿着盘子惊讶道,“诶?一直跟着吗?可我走了李峤就没人照顾了,其实我觉得这么久我都没事,应该也不会……” 不待陈小陆说完,李峤把他手里的盘子抢来放在病床边的小柜子上道,“我就折了条腿,又不是残废了,我明天叫个人过来给我送个饭就行。倒是你,弱鸡一只。” “可……” 李峤瞪他,“可什么可,你就乖乖的待在他们身边。” 陈小陆咬咬嘴还是不放心,说道,“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你下床护着点那条腿,实在不行你就按铃叫护士。” 李峤知道他担心自己,虽然满脸嫌弃但语气很认真的答应着,“知道啦。” “还有你记得叫人给壶里添水,别逞强自己去,可能烫伤。” “嗯。” “还有,有什么想吃你打电话告诉我,我……” “啧!”站在一旁的莫相识状似不耐的一声。 陈小陆呆呆的看过去,还在疑惑,小识怎么莫名其妙生气了?怎么想他还是有点怕这个人。 江辞站在一旁一手揣兜也好整以暇看着两人。 李峤眼神闪烁着将头瞥向一边道,“咳……快跟他们去吧。” 江辞在李峤的枕头下放了一张符纸转身出去,莫相识也不耽搁,陈小陆还迷迷糊糊的像只没头脑乱转圈的小蜜蜂,“那个……你照顾好自己啊,我走了,拜拜!江大哥,等等我呀!”说完,陈小陆看也不看李峤慌慌忙忙就跑了出去,留下李峤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门口无奈摇了摇头。 三人去杨明家看了一圈,时间太久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到,于是江辞带着两人在外解决了晚饭,又被莫相识这个小祖宗拉着乱七八糟买了一堆东西才回了家。 可一到家门口,江辞愣了,陈小陆看着门口的男人疑惑,莫相识直接东西一扔转头就跑。 别墅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修长的人,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白老虎玩偶望向这边,准确来说是望向莫相识。 第六章 林和如 家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修长的人,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白老虎玩偶望向这边,准确来说是望向莫相识。 几人正愣神呢,莫相识转身撒腿就跑。陈小陆下意识想追被江辞一把拉住。 忽的身侧一阵风过,一道黑影追着莫相识去了。江辞笑呵呵冲着远去了两人喊着:“我给你们留门!” 说完转身拉着陈小陆进了屋。 回来的是谁?正是当年一声不吭就走,留下个兔子玩偶给莫相识的林何如。 “小识,你慢点跑!”林何如看着前面跑着仿佛不知道累的人,心脏被紧紧的揪着,一阵阵的发疼。 听到呼喊的人终于放慢脚步,慢慢的停下来,站在原地。 路灯下,瘦小的身影孤零零的站着。林何如感觉刚刚被揪着的心现在像被硬生生扯出来一样,疼的他全身都开始发麻。 看对方停下来了,他连忙追上几步,却没敢靠太近,只敢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干些什么,但,干些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林和如以为自己再见到对方会满心欢喜,会激动,会感慨多年未见。唯独没想到,如今人近在眼前,他却会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强迫自己的大脑运作,他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他应该求眼前这个人原谅,他希望对方不再难过,最后,只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两人无话,静谧的夜晚传来虫鸣,给沉闷的空气勉强挤进一些生气。 林何如只见背对着自己的人抬手蹭了蹭了脸,随即他就看下了路灯下手上的一片晶莹的水渍。 林何如的呼吸一滞,头皮都在一阵阵的发麻,“小识,我……” 莫相识转过身来,看着林和如,眼眶通红。 “你什么?你谁啊?” 林何如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眼眶还红着却声色如常的人,知道他在生气,忽然觉得一切的解释说出来都显得苍白。 他上前一步,试探的碰了碰对方肩膀,见对方没有反抗,他鼓起勇气慢慢伸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了六年的人。小心翼翼的,就怕怀里的人再蹦出什么戳心窝子的话来。 莫相识也没有反应,就静静的让他抱着。 “对不起,小识。” 莫相识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淡淡的说,“嗯,道完歉了,你可以走了,况且你也不用和我道歉,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林和如愣了愣,眼底闪过落寞。 六年前林家三叔勾结外人想把林何如的父亲从林家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但是到了最后那个人不仅害了林父,还和林家三叔撕破了脸几乎把林家翻了个底朝天。当时的莫相识只有17岁,无父无母,莫家当时的权利还都在长老的手上,他自身都难保更何况去帮助林何如。他知道林何如为了不让他为难,为了撑起林家必须走,他这六年又何尝过的不难。 但是莫相识心里就是有口气,这口气憋了六年压了六年,终于在看见林何如的时候,爆发了。 莫相识见他不说话,生气了,推开他,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他顶着一双红红的的兔子眼狠狠的瞪了林何如一眼,转身,不理他,走! 林何如一看这人又要走魂都要飞了,赶忙往上追,“小识,你去哪?你别走……” 莫相识生气,心想你就不能说点儿有用的! “我不回家难道和你在大马路上过夜吗!” “小识,那……我能和你回去吗?我想看看你,但是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 莫相识转头,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一样站在那里恳求他,他心疼。但是心里这口气又咽不下去,把自己憋的难受。 “那又不是我家,你去不去又不用我同意。”说完,他转头就走,生气加上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脚步快的好像身后跟了一头狼。 林何如一愣,等脑子转过弯来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追上去和莫相识一前一后的往江辞家走。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一前一后,林和如开心的脚步紧贴着对方的影子亦步亦趋的跟着,连小家伙的影子都不舍得踩一下。 “哟,回来了,来点宵夜?”江辞刚把煮好的面端上桌,两个失踪了好一会的人就赶点回来了。 “不吃。”莫相识不理他,往楼上走。结果没出两步就被江辞一伸胳膊捞了回来,“你是吃饱了,可有人没吃呢,要是胃病再犯了,你送他去医院啊?。” 莫相识抿抿唇,嘀咕:“他自己有嘴,还用人喂吗?” 江辞压低声音小声说:“得了吧,你不在他心都跟着你跑了,还有心思吃饭?” 江辞半拉半哄把人留下,莫相识也没真想走,顺着江辞的力道假装着被强迫留下。 江辞把人拖到桌子边坐下,转头对站在门口的人说道,“刚回来也没时间给你接风,你先凑乎吃一口?” 林何如和江辞两人厮混多少年了,一看江辞那样立马接话,“嗯,没吃,吹了夜风,正好胃有些冷。” 莫相识知道林和如有胃病,从小的毛病,以前犯病时候莫相识总会用自己暖呼呼的小手给他揉揉然后照顾着他喝水吃东西,一听林何如胃病犯了,他悄悄瞄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目光。 脸色还好应该不是太严重…… 感觉被瞬间收回的目光,林何如偷着笑了一下然后坐下来吃东西,然后顺着杆子爬,“阿辞你这有多余的客房吗?我刚回来还没地方住。” 莫相识无语,神特么没地方住!你那一整个山头是用来养鬼的吗? “有,多着呢,你随便挑。” 莫相识:“……” “我困了睡觉去。”莫相识见对方吃差不多了,理都不理这两人转身回房。 林何如看莫相识走了,急忙放下手里的筷子蹿上楼梯把人拉住。 “放……放手,干嘛!”把抓着自己的手甩开,莫相识瞪他。 林何如急忙把自己手里的小白老虎递过去,小小的一只,趴着的姿势,耳朵向后抿着一副怂样。 “这什么?” “和奶糖是一对的……给你。”林何如把玩偶慢慢伸到莫相识眼前等着对方接过去。 半晌没有动静,林何如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头顶有个闷闷的声音传来,“叫什么。” 林何如一愣转而露出个有些傻的微笑,“白兔。” “噗……咳咳……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江辞憋着笑拿着碗筷溜进了厨房。 一个老虎叫白兔,哈哈哈,人才! 莫相识眼皮子抽了抽,一把将那只老虎夺过来,不再理人,蹬蹬蹬跑上楼。 收拾好的江辞出来就看见还在楼梯口傻笑的林和如,顿觉自己眼睛疼,“走了走了,别看了,好像脑子残缺似的,去书房,我们叙叙旧。” 说着直接把人拉走。 两人进了书房,江辞从一旁的橱柜里拿出酒杯,倒了两杯酒,长腿一迈跨过沙发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对面的人,“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之前也是被逼无奈。” “你也真够狠心,整整六年,我都看着心疼。” 林何如看着手里黄灿灿的酒,剑眉蹙起,给原本就俊朗的面庞添了一份戾气,“我怎么敢呐,那些人被逼急了什么干不出来,哪怕给他们一丁点的把柄,都会紧紧握在手里,给他骨头打折了敲碎了都不敢放开。” 林何如举起手里的酒杯和江辞碰了一下,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幸亏当年你把他接走的及时,再晚一步,哪怕再晚一丁点儿……我都不敢想他当时要是坐上了那辆车会怎么样?我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在桥上爆炸,就在我眼前,我以为我保护好他了,他当时才16 岁,刚过完生日,要是……要是……” 林和如狠狠闭了闭眼,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他都脊背发冷。 六年前与林家三叔结党的外姓真真是赶尽杀绝,一夜之间整个林家七零八落,各种意外接踵而至,一张巨大的网兜头而下,刚成年的林和如已经竭尽所能的保护着他身边的人,但还是在马上要出国前一刻,看到他派人去接莫相识的车子轰然爆炸。 “幸亏你当时将小识接走了,也多亏江叔叔帮忙,让人误以为小识已经死在了那场爆炸里,所以我怎么敢让他们知道小识还活着,我只能小心翼翼的不去打扰他,我是真的怕了。” 江辞也无奈,当时的林和如也才18。自小玩大的三人里江辞年岁最大,又因为是独子,江爸爸对他要格外严厉,所以他也最成熟。 林和如有个大哥,所以虽然也根正苗红但到底有人给遮风挡雨,莫相识更是个小屁孩儿,所以他自小把两人当亲弟弟的疼照顾他们。六年前的事情震动了整个华城,牵连太广,林家大哥也出了意外,江家能做的受限,到最后也只是保下了莫相识,将林和如安安全全的送出了国。 要说江辞心疼莫相识,那更心疼林和如。 “一直也没问你,林大哥他怎么样了?” 林和如苦笑,“……还睡着,我嫂子一直守着他。之前还很阴郁,现在时间久了,慢慢看开了也健康了不少,就是话越来越少,就在我大哥病床前能多说两句。” 江辞不说话了。 林子城,林家长子,之前林家没出事的时候除了江母江父,就属这个哥哥最疼他们几个,平常和他们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六年前那一刀砍过来的时候林大哥想都没想直接扑了过去,护住了怀里的林何如,自己却躺在病床上一直睡到今天。 沉寂了片刻,林何如忽然对着江辞说道,“这些年谢谢你照顾小识。” 江辞连忙嫌弃的摆手,“去去去,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我也没少照顾,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赶紧把你那小兔崽子领走,一天天的气的我头疼。” 说到莫相识林何如又开心了,傻呵呵的乐,言语间都是嘚瑟,“那是,小祖宗从小要星星我不给他月亮,没这臭脾气我还不乐意呢,脾气太好让别人骗走怎么办。” 江辞气的胸口疼,抬头望天,语气悲愤,“我戒尺呢?” “……”林何如拿酒的手一抖,不可置信看向江辞。 这么大了,怎么还要打手板吗??? 第七章 猫腻 江辞不理会正在被恐怖记忆支配的林和如,继续问他:“之后什么打算?” 林和如想了想:“再把之前的生意做起来吧,之前被分走的产业我都收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两家不太好下手。” 江辞好奇:“怎么?” 林和如道:“这两家太奇怪,规模都不大,但我每次想下手都会被挡了,每次都有上面的人来和我扯皮,还都是同一批人。”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而且我查到一些事,当年想要整垮林家的人姓曲,这些年我一直找,但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后来我在收购这两家产业时遇到一些麻烦,我就想向上打通打通关系,结果被拒了。我就找了一个在土地资源局的朋友打听,她和我说是她们的二把手力扛众意硬是给我压了下来,而这个人六年前身边跟着一个助理,就姓曲。” “好不容易找着线索,我就派人去查,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六年前出现的这个姓曲的助理,除了短暂的出现了一段时间后就再没了痕迹。他没家人没朋友没住址,甚至完全没有过往和未来。重要的是,证明他当时存在的所有身份证明都是有全套合法手续,走正经流程办下来的。” 江辞听着一愣,嘴里喃喃着,“果然还是得用点特殊手段了,六道局有猫腻啊……” 他一直在查的失踪案,陈小陆当晚报了警,可来调查的却是六道局的人,这六道局的消息也太过灵通了吧?小小的打架斗殴最多加上人口失踪,但是关注点怎么都还在“人”上。 六道局那些个平常无利不起早的,闲得慌来管这事儿? 他也不管时间多晚,从手机里打开一个特殊网站发了一封邮件,并且毫无心理负担的随手按了十几遍提示对方阅读的提醒。 不消片刻,手机叮的一声。江辞打开回复的邮件,上面给了他一个时间,后面跟着一长串略带芬芳的问候。 江辞闷笑一声,然后从书架上抽出几个厚厚的文件夹看,理了理六年前的事情,顺便加上林和如给他的线索又发了一封邮件。 毫不意外,回复的邮件又另给了一个时间外加另一大堆不太文明的问候语。 一旁的林和如也不说话,就看着江辞一个人在书架前翻资料,思考,发信息,再翻资料,思考,发信息,来来回回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 虽已至半夜,但是他了解江辞沉浸式的工作状态,最烦别人打断他的思路,所以林和如只敢悄摸的坐在一旁等着,以防惹烦对方顺手飞个什么东西过来砸死他。 工作嘛,他理解,没有不疯的,他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等待。 等江辞揉揉发僵的脖颈,在抬头时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正中间。沙发上的林和如安静的看着书,江辞心道,亏的他有良心,这要是那个小兔崽子估计早睡的天昏地暗了。 “没注意这么晚了,我整理了一下资料,顺便找朋友帮帮忙,应该能查到一些当年的事情。” 林和如放下书点头说道:“有用我的地方就告诉我。” 江辞摆手,“你先办你的事,你和小兔崽子不给我添乱就成。” 林和如无奈,他和江辞是朋友更是兄弟,而且他还是那个从小被照顾大的弟弟。自江辞能独当一面以后,除了当年事出紧急请了江叔叔帮忙,其他时候江辞好像真的无所不能。 于是林和如乐的当个小废物,摆摆手表示他要去安眠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江辞起个大早正准备早饭,就听着楼上传来莫相识撕心裂肺的喊叫。 因为什么呢? 今早—— “小识,该起床啦。”林何如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唔……不吃,我……睡觉……” 早起的林和如精神饱满,站在莫相识屋门口贼兮兮的听着。等了小小的一会儿听见里面没了动静,轻轻开了门。 咔哒 床上的人睡得四仰八叉的,睡衣也被揉滚的卷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一节细腰。林何如怕把人吵醒,慢慢挪到床边蹲下,一脸痴汉的看着还在睡觉的人。 屋子里暖烘烘的,莫相识睡得脸颊泛红,因为睡得太香了,浅色的唇露着一条小缝,头顶的呆毛也被他自己翻滚的翘了起来。 林何如伸手,在粉嘟嘟的脸颊上,一戳。 “唔……”翻个身,继续睡。 林何如走到床的另一边趴上去,在莫相识耳朵边低声的叫着,故意往人耳朵里喷着热气,“小祖宗……起床了……” 莫相识还是不理,两手捂住耳朵,把脑袋缩回自己胸前。 然后得意忘形的林和如看着漏在睡衣外的一小截脖子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啾~ 正在摆放碗筷的江辞被楼上的一声尖叫震得手一抖,“啊——,你特么滚出去!” 砰! 抬头,林何如抱着枕头揉着鼻子,眼前是已经被紧紧关上的门。 林和如觉着楼下有人,默默将头转过去。 看见江辞一脸审视抱臂看着他,尴尬的打招呼,“阿辞,早啊。” “……” “……” 一早晨鸡飞狗跳的,好不容易安静的坐着吃个饭,就见林何如一会儿给莫相识剥个蛋,一会儿给人夹个菜,现在又盛好汤放在一边轻轻地用勺子搅动散着热气,生怕把人烫着。 江辞看着这两人一个尽心尽力伺候着,一个理所应当享受着,感觉自己现在散发着圣者的光芒。 “咳咳……” 莫相识瞅他,“嗓子不舒服?多喝点热水。” 被汤梗了嗓子,江辞幽幽拿起一旁的蛋自己剥,“我今天出去查那几个失踪少女的事,午饭你们自己解决。” “我也去!”开玩笑,就他和林和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心慌! “去什么去,我去见谢必安,你去干什么?” “我……”莫相识一噎,他还真不想去…… 不理会林何如笑的快咧到耳朵根的嘴,莫相识吃饱喝足回屋,不想理这两狼狈为奸的人。 等人回了屋,林何如对江辞竖起大拇指,“好兄弟!” 江辞斜他一眼,“……切,一早晨也没见你给我剥个鸡蛋。” “大清早,别恶心人。” “ri……” 郊外的一片深林里,遮天蔽日的枝杈将阳光一丝不落的遮挡在外面,寒气夹杂着湿气从地底升起晕染着圆形的阵环。 江辞若无其事的站在其中,右手捏决幻化出三只细香一甩手钉入地面。片刻,环阵中央卷裹起浓重的阴气,一袭白衣现于其中。 江辞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白无常大人。” 白无常还礼,然后不满的看着江辞打了一个大哈切,“江兄,你真的不知道阴间和人间有时差的吗?幸亏我和我家小黑没干点什么,不然谁顾得上理你。” 江辞眉毛一挑,“叨扰了,下次我一定注意时间。” 江辞心中咬牙切齿,我就挑你们休息时候,这一早晨给他狗粮喂个饱,现在还来?怎么他单身没人权? 谢必安迷糊睁着眼,嘟囔道:“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十分钟,我要回去陪小黑睡觉。” 江辞把一叠白纸递过去,“这是人间前不久失踪的少女还有几个死亡人口,我想确认一下他们的存活情况和魂魄信息。” 白衣少年接过纸看看然后揣好道:“这个啊……那我得去找趟崔府君,生死簿在他那里,明日破晓我给你消息。” “有劳,还有……算了,没事儿了。”江辞迟疑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白无常不解,见他不说也懒得问:“如果没事儿那我走了?” 江辞点点头冲他摆手。 白无常摆摆手,揉揉脖子道:“那我便走了,江兄,下次记得给我带花雕酒,城南那家的!” 江辞眼皮子抽了抽,“……我听说上次秦广王悄悄给你喝酒,黑无常差点将一殿给掀了。” 白无常把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下,笑的狡黠,“哎呀,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说,咳咳,等在下下次巡查人界就麻烦江兄照顾了,江兄告辞。” 不等江辞拒绝,白无常掀起一阵阴风消失在原地回去补觉了。 江辞无奈摇头,黑白无常这对活宝,怕是自己刚把酒杯递过去,黑无常就能从地府直冲人间拿打魂鞭抽死自己。 抬头看看天色还早,江辞也不准备回家,给家里那两人多留点时间空间。 江辞心里难过啊,小孩儿真难带,自己真可怜。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自己有家,不能回啊——”哼着曲儿,江辞往林子外走去。 反观在家被薅起来吃早饭的莫相识,吃了早饭回去直接又睡了个回笼觉。反正就是拒绝出门,拒绝见人。 一阵敲门声后,莫相识烦躁的将头往被子里一杵。可是敲门声间隔半小时响一次,听的他想杀人。 于是在又一次敲门声响起后,莫相识一骨碌爬下床,霍的将门拉开,到是把站在外头的林和如吓一激灵。 “你干嘛!” 林和如挠了挠头,嗫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看的莫相识更生气了,以前那么能叭叭,现在就像个锯嘴葫芦似的。憋憋憋!憋死你! 莫相识也不等他,反手就想把门关上。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又恼对方不说话,心里觉得自己也别扭,于是干脆拖着不想见人。 林和如一把将门挡住,“小识……那个,你今天有时间吗?” 莫相识想说没有,但是没舍得说出口,于是小声嘀咕:“咳……有……” 莫相识肉眼可见林和如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要是身后缀根尾巴,现在估计都摇出花了。 第八章 山雀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游乐园的林间小道上慢悠悠的走着两个人。 只不过两人都不太放松,一个略显僵硬,一个略显紧张。 莫相识将头扭向一边,细数着脚边的花花草草。林和如则是不停的悄悄深呼吸,手上攥紧再松开,再攥紧再松开,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儿汗,可做了半天心里建设也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不够专注,莫相识脚下没留神,被小小的台阶崴了一下,惊呼一声向一边倒去。 林和如连忙伸手把人捞回自己怀里,“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 莫相识被略微有些灼热的体温一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呆呆的小声说:“脚好像扭了一下……” 林和如脑子里的乱七八糟一下子烟消云散,弯腰伸手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路边的长椅上。 莫相识悄悄的窝在对方肩窝,轻轻嗅了嗅,闻到的是独属于林和如的一股阳光的味道。 林和如蹲下小心的查看着他的脚踝,语气中带着些焦急:“怎么样,这里疼吗?我带你去医疗站看看。” 莫相识有些不好意的往回缩了缩脚,“没事儿,不严重,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刚刚只是不小心。”边说边抬头,看见了对方紧锁着的眉头,下意识的伸手过去点了点。 两人皆是一愣,林和如感受着眉间传来的微凉的触感,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呆在原地,两眼直直的望向眼前的人。 莫相识被看的有点头皮发麻,想赶紧把手撤回来,但是猛的一下被对方抓住。 林和如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皮肤下凸起的青色脉络若隐若现,充满了力量感。他一直都很喜欢林和如的这双手,喜欢这双手牵着自己。喜欢看这么金贵的手为了他洗碗做饭。他以前总是悄悄的看,怎么看都不腻,反而越看越喜欢。 现在只见这只手的五指蛮横的挤进自己的指间,牢牢握住自己的手将其禁锢在胸前,像是捂着什么宝贝一样用脸和嘴唇不停的在上面拱来拱去,像是一只撒娇的大金渐层。 莫相识被蹭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但看对方一切动作做的自然而然,只是单纯像是被安抚好了的大猫,莫相识在心里不停唾弃自己,一脑袋黄色废料。 “咳咳……我、我脚不疼了,你松手……我想去玩云霄飞车……” 林和如可惜的松了松手,随后立马换了种姿势像平常拉手一样拉上对方的手,站起来时顺势给莫相识借了下力,然后将人拉起来,问到:“走路试试看,不疼的话就陪你去玩。” 莫相识听话的走了两步路,确实没有疼痛感后,就想把手抽回来自己走。 但抽了两下没抽回来,于是本就意志不坚的心,直接从稳定的高台跳下,任由它在翻腾的浪花里上下起伏。 接下来,成功被云霄飞车带起情绪的莫相识开始在乐园里四处穿梭,一直玩到了夕阳如火。 终于感觉到累的莫相识坐在湖边指挥林和如去买食物,他放松的瘫在长椅上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头顶的柳叶被微风吹的轻轻摆动,清风拂过耳畔带来丝丝凉意,此时的阳光都是温柔的,洒在湖面上金灿灿的一片,一片叶子慢悠悠的打着旋从树上落下。 那一瞬间莫相识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傍晚,一样的微风和夕阳,一样美丽的湖边,放学后他等着去给自己买冰激凌的林和如,无聊的看着被风吹起的柳枝。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远处的人右手捧着一堆零食,左手拿着一只芒果味冰激凌,穿着被阳光镀上暖色的白外套从光中走来。 那一刻一直藏在心里的时钟打破了桎梏走了起来,猛的他发觉,六年的时光,在他心里来来去去的其实只是一片叶子落入水中的片刻光阴而已。 莫相识忽然站起来冲前挥了挥手,喊了一句:“林二虎!我还想喝酸梅汤,我们一起去买吧!” 林和如被他叫的愣在了原地,随后刹那间笑容爬上不再青涩的脸颊,抬了抬右手笑着回道:“买了,桂花味儿的!” 温柔的春风里,微笑与爱穿过光阴,奔向了独属于夏日傍晚的桂花味儿酸梅汤! 反观江辞一个人心里琢磨着事情,晃悠晃悠的沿着小镇的河流漫无目的的散步,顺手给昨天被带回家的陈小陆发消息。 昨天陈小陆目睹莫相识一路飞奔出去,总觉得这样的场面他掺和不起,于是就偷偷躲回了屋。今早一早去学校请假也没和几人吃早饭。 确定人安全从学校回了家,他怕陈小陆被家里那小祖宗欺负,结果得知家里只留下了他一人,于是叮嘱了他两句让他自己解决晚饭其他自便就好。 刚要收起手机,忽然鼻尖飘来一阵酒香,酒香参杂着清淡的桃花香味,引着江辞望向了街边的一家卖酒铺子。 古色古香的酒铺门框上一个金字牌匾写着“久香”两个字,鬼使神差的江辞就抬脚朝着铺子走了过去。 门口的风铃在江辞走过时带起一阵脆响,江辞仔细听了听,不是寻常的风铃声,隐约能听出大概是某首曲子里的一小段旋律。 “曲子好听吗?江先生。” 江辞转过头,见右侧门帘里走出来一位,额……美人。 从门帘里出来的正是一身粉色轻衫,戴着半个银白面具的时小楼。面具上的穗子比起那天的衬衫来说,显然要和今天的衣服更配一些。 江辞笑了笑说道:“好听。” 许是江辞过于直白真诚,时小楼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走过一旁的木桌旁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抬手指了指凳子邀请江辞入座。 时小楼拿着白净漂亮的酒壶给江辞倒酒,说道:“江先生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江辞问道:“小楼是要给我提供线索?” 时小楼笑的开心摇了摇头,江辞看着他总有种小孩儿恶作剧的感觉。 时小楼将酒杯递给江辞说道:“不过,如果有好处的话,我或许能想起一些线索。” 江辞接过杯子挑了挑眉,问:“那什么好处能打动你呢?” 江辞只见时小楼抬头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嗯……我要吃烤山雀!就那个!”说着时小楼抬手一指窗外线缆上正打盹儿的麻雀! 江辞一个激灵坐起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那玩意儿烤了我怕是要进局子的,而且那个叫麻雀,乖崽,咱不吃!” 时小楼反倒蹙起了好看的眉毛小声嘀咕,“不能吃了吗?明明以前都能做好几个味儿的……” 江辞听的眼皮子直跳,好声好气商量着,“要不我给你烤鸡翅吃?都是鸟,而且个大。” 时小楼一手抱胸一手托下巴,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可以就点头:“嗯,也行。我要一个不辣的,一个辣的,一个酸酸甜甜的,还要一个果子香的……我还要吃山菌。” 江辞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太梦幻了,一个仿若天仙下凡的大美人在纠结着吃什么味儿的烤鸡翅,他以为以时小楼这长相得闻仙气喝露水呢…… 他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啦!走吧我带你去后院!饿了!”说着江辞的手腕子直接被拽着,整个人被扽到了后院儿。 江辞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堆柴火问道:“请问,这里没有烤箱吗?” 时小楼不在意的说道:“应该有吧。” 江辞脑瓜子嗡嗡的,应该?这小酒铺确定是合法资产吗?现在走来不来得及。 江辞还在做心理斗争的时候,时小楼已经拉着他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语气中都是迫不及待:“火烤的才好吃,快点,我们开始吧!” 江辞扶额,觉得莫名其妙的自己怎么又开始带孩子了。终于,想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后任劳任怨的开始架火烤鸡翅。 院中的一颗桃花树洋洋洒洒的下着花瓣雨,正是桃花开的茂盛的时候,坐在下面乘凉也别是一番滋味。 但一个小时后,看着从厨房陆续搬出来的一筐又一筐食物,江辞沉默了。 说好的烤鸡翅最后成了烧烤! 江辞觉得这发展怎么都不太对,就转头找人,然后就看见谪仙一般的人物现在正左手两串鸡翅,右手一串菌菇吃的满嘴油花。 江辞看的直乐,顺手抽过一旁的纸巾就上去给人擦嘴。动作太过自然,他自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妥,没注意正乖乖让擦嘴的人悄悄翘起的嘴角。 “吃饱了吗?胃口不小啊,吃这么多小心积食。”江辞边给擦嘴边问。 “差不多了。”说着时小楼直接撸完手里的串往一旁的垃圾桶里一扔,拍拍手道:“走吧,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出门,有东西给你看。” 江辞一愣,洗澡?多少有些唐突了吧…… 不过他现在确实觉得浑身不舒服,别看他平常做饭收拾卫生,那也是因为他自己洁癖觉得别人弄的不干净。 但凡他一天多少沾点儿油烟,就一定得去洗个澡。以前因为卫生问题把林和如和莫相识两人管的太紧,两人天天抗议,但又不敢不从,于是委屈巴巴的一边收拾卫生一边和江辞点菜要补偿。 “小楼,我在你这里洗澡……是不是有点儿逾矩了?”江辞试探的问道。 江辞见他皱眉,心想是不是自己有点儿太矫情了?不过两人确实第二次见面,这……进展有点儿快啊! 第九章 桃花咒印 谁知他正想呢,就听对方说道:“我叫时倾久,这才是真名。” 江辞一愣,然后答应道:“嗯……”,却见对方直勾勾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在等什么,于是脱口出,“久久。” 说完他自己愣了,他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顺嘴,正想找补一下就见时倾久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温热的水流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江辞手扶着浴室墙壁陷入沉思。 怎么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久久是不是对他太热情了点儿?他保证自己先前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也不为别的,实在时倾久太好看太特别了,见过他一定会记得的。 那是因为什么?难道对方接近他是有什么目的?什么目的呢……烤麻雀?江辞连忙甩头,奇怪的念头。那是什么呢?这人自出现后每次见他都表现的过于亲近了,该不会……他看上自己了!? 这个念头一出,江辞脑子里瞬间万马奔腾,数万匹欢快的马儿撒着欢儿从人间架着祥云直飚天宫,那架势比美猴王当年天宫养马还要肆无忌惮。 美人儿能有什么目的呢?虽然出现时机比较“凑巧”,但人家不是为了给自己提供线索吗?所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还有那天那个梦,他……他、他、他叫我哥哥了吧! 此时回忆起几天前梦里见到的时倾久,江辞脑子都运转的开始发烫了。是吧?他一定没看错! 于是,无论时倾久到底是以什么目的出现在这里,江辞在对自己全部身家、人品、样貌进行了全方位评估后,全部归咎于对方看上了他这个人! 江辞冲着水开始小声嘀咕自言自语:“不管怎么说,既然久久是冲着我来的,那我就得认真对待,即使不喜欢也不能伤他的心不是?就算是另有目的……” 不管!他得负责!万一时倾久想干坏事儿怎么办?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让人放心! 于是,魂游天外的江辞被一小阵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江先生,换洗衣服放在门口了。” 片刻后听外面没动静了,江辞才披着浴巾出来。于是正安静坐在一旁沙发上看书的时倾久听着动静一抬头,就看见浴巾挂在腰间,半裸着还冒着水汽的江辞。 江辞也是一僵,饶是他再厚脸皮,现在也有点耳根发烫。 “咳……那个,我以为你不在,就出来了。” 时倾久倒是一脸淡然,挂着笑,“江先生还怕人看不成?”说完一指旁边的屋子,“可以去里面换衣服。” 难得江辞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于是乎没看见时倾久那垂在身侧蠢蠢欲动的手,以及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 傍晚的风吹的人心情舒畅,江辞跟着时倾久顺着河流一直往西走去。 江辞已经不在乎时倾久带他去哪儿了,他低头看着身上一身青衫袖口领口衣长哪儿哪儿都合适的样子,这比他那手工定制的西装都穿的合适舒服。 江辞默默看着走在前面安安静静的人,红色的落日落下温暖的橘色衬得时倾久温暖乖顺,但他心里生出了自己都觉得荒唐的想法——这个人不该是这样的,应该要再顽皮一些。 时倾久忽然打破了这份沉静:“江先生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江辞加快两步和人并肩走着,摇了摇头。片刻后说道:“江先生听着真生疏,久久换个称呼怎么样?” “换什么?江先生想我叫你什么?” 江辞心里“哥哥”两个字刚冒头,就被他自己一掌拍灭了。 “你想叫什么?” 时倾久倒是好像被问住了的样子,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江大哥?阿辞?” 江辞泄了口气,果然比起那个称呼,其他都不是很满意。 此时两人正从一座小桥走过,时倾久忽的转身靠近江辞,江辞下意识退了一步靠在了栏杆上,闻着鼻尖传来的阵阵清香,只见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无声说道:辞哥哥 “你……” 江辞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的听着前方传来一声怒吼:“江辞!你个流氓!你干什么呢!” 江辞和时倾久同时转头去看,就见桥的另一边正好散步路过的林和如和莫相识两人走了上来。 莫相识眼见着毛都炸开了。 江辞也是无语,怎么看他才是被流氓的那个吧,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 时倾久退开了一些,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莫相识开心的打招呼,“又见面了,小识。” 莫相识瞪了江辞一眼,然后乖巧的和时倾久打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跟上来的林和如也跟着莫相识一起打招呼,时倾久浅浅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莫相识问江辞:“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去找那谁了吗?” 江辞老实说道:“见过了,我是碰巧见到久久的。” 江辞简略说了下情况,顺便正式介绍了时倾久和莫相识林和如两人认识。 放松了一天解开心结的莫相识现在感觉心情舒畅,决定开心工作于是转头问一旁的时倾久:“时大哥,我能一起去吗?” 时倾久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 莫相识开心了,于是转头就蹦跶着要往桥下走去。时倾久轻轻一拦他,手指指向桥边说道:“去之前先看看那里。” 几人都一起走去桥边往桥下望去,平静的河水中偶尔几条小鱼游过,没什么特别之处。 莫相识正想转头问问看什么,忽的后背一阵劲风扫过,他直接跌向河中,林和如来不及反应,本能的跳下去找人。 江辞手中运起灵力就想回击,但是此时他只感觉手中灵力一泄,随之一只冰凉的手拉着他一起跃入水中。 河水猛的灌入口鼻,江辞连忙闭气,转头就见同他一起跳下水的时倾久冲他笑笑伸手指向水下更深的地方。 江辞看过去,河流深处一个漩涡莹莹发着蓝光。 先前掉入水中的莫相识林和如两人则是被一个大泡泡包起来缓缓向那里飘去。 眼前黑发飘过,时倾久已经向那里游去,经过江辞身边时还冲他瞥了一眼,好像在记恨江辞刚刚想要和他动手的事。 江辞无奈,默默跟了上去。 四人陆续穿过漩涡,显然这是个小小的法阵,穿过漩涡众人只感觉深水带来的压迫感瞬间消失,眼前是一座深埋于地下已见腐朽的村庄。 大约是从小和不太正常的两人混大,混在商圈的林和如只是经过短短的心里建设立马接受良好,然后还装出一副有些被吓到的样子拉起了莫相识的手,一双虎目一眯,害怕~ 江辞心里给了他个翻上天的白眼但也没戳破他,他转头问旁边的人:“久久,线索在这里?” 时倾久点点头,然后抬脚向里走去。 江辞左右打量一番,这个村子明显是很久以前便陷落在这里,看村子的完整程度,应是当年因为水脉变化淹没了村庄,至于这里的阵法大概是后来才加设的。 江辞一边看一边安静的跟在时倾久身后,就这样没多久三人跟着时倾久走入了一片杂草丛生的坟场。 时倾久停在脚步伸手指向几座小坟包对江辞说道:“挖开它。” 江辞眼皮一抽,他也不会傻到真找个铁锹来,双手掐诀直接炸了几座坟。 林和如在一旁看着脑子嗡嗡的,总感觉再和江辞混下去要遭报应,这也有点太百无禁忌了些。 倒是莫相识接受良好,一副谁敢报复本少爷,本少爷让他有来无回的模样。 表层的土被炸开后已经腐朽的发黑的棺材露了出来,江辞自觉的拿过一旁的木枝运起灵力插入棺盖缝隙,手腕用力一挑,棺盖被整个掀了起来。 棺椁中躺着一副骸骨,还留存的衣物看得出来像是异族服饰,右胳膊处散落着一圈金蛇盘旋状的手链。 莫相识在一旁看了一圈,说道:“这好像是乌蛮族的送葬服饰。”转头他也不等江辞动手了,挑起其他几幅棺材的盖子都查看了一遍。 “这些应该都是乌蛮族的棺椁,古书上记载乌蛮族族人过世后,死者要佩戴三只金环,一套蝶花金饰,右手一只金蛇状手镯下葬,这些棺椁中都有。乌蛮族古时生活在东南一带,此族擅长巫术咒术,但是据传说乌蛮族在千年前一次战役中基本灭祖,留下来的族人也基本都是些普通人,再往后已经找不到这个族群的生活痕迹了,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乌蛮族的棺椁。” 江辞转头问时倾久:“这个村子是乌蛮族后世生活的地方吗?还是只有这几人是?” 时倾久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乌蛮族后世生活的地方,打开的这几个是乌蛮族中首要几人的棺材,其他未打开的是普通族人,这里是乌蛮族最初生活的地方。” 最初生活的地方? 江辞也知道乌蛮族,但是大多也是和莫相识一样从古书上得知。乌蛮族因千年前的一次战役族群损失惨重,留给后世的东西也少之又少,所精通的巫术邪术书籍等也基本损毁,能概略知道的只是简单的“阴阳转换”、“逆行倒施”等有违万物运行法则的信息。 江辞不明白这和这次案子有什么联系。 时倾久转向莫相识,手腕一转,莫相识只觉着揣在怀里的乾坤袋脱离了他的掌控飞向了时倾久。 时倾久打开袋子,两指一挑一个白净的小瓷瓶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正是不久前莫相识用来吸收李峤腿上桃花咒印的小瓷瓶。 边打开瓷瓶时倾久边道:“那个桃花咒印是我留下的。最早发现那几人身上有怨气的时候我就留下了咒印帮他们挡了一灾。” 说着时倾久转身向那片坟场外走去,三人也跟着往外走。江辞快走两步和他并肩听他继续说道:“我见过乌蛮族的巫术,在发现李峤等人身上怨气冲天时我有暗中观察过。陈小陆现在还安全也是碰巧要倒霉时被我撞见了,更碰巧的是动手的人用的是乌蛮族特有的咒术。” 江辞也是一愣,消失了千年的族群竟然又出现了? 第十章 乌蛮族 除了惊叹乌蛮族竟然还存在时,江辞更在意的是时倾久的那句,他见过。 江辞问道:“久久很熟悉乌蛮族吗?” 时倾久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的样子:“有仇。” …… 时倾久继续道:“乌蛮族的巫术咒术其实最早并不专门是为了害人,和大多数族群一样,他们的巫术很多时候用来治病,维系族群的生存。只不过后来因为乌蛮族不准与外族通婚,而族群本身人数减少,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数开始渐渐衰退,且出现了很多遗传疾病。乌蛮族内开始有人渐渐起了邪念,开始研究起死回生、更换命数等有违天道的术法,巫术咒术渐渐变成了害人性命的邪术。” 几人一边说,时倾久将几人领进了一个祠堂,祠堂中立满了牌位,江辞接过时倾久递给他的族谱翻开看。 时倾久大致给他解释道:“乌蛮族主族姓鱼,分支姓氏较杂且数量稀少。分支的族人没有主族规矩那么严苛,很多流落在外的族人渐渐脱离了乌蛮族,天高皇帝远的,所以和外族通婚的也有。原本他们已经不能算是族人了,但是后来有人想要壮大乌蛮族,因此将那些游说后还想继续为乌蛮族效力的人也写进了族谱。” 时倾久将族谱较后的一部分翻开让几人看。 几人翻看到最后,江辞和林和如同时注意到了其中划过的一个姓,曲。曲姓在这本族谱中排于第二,较其他杂乱的姓氏来说,曲姓也算是一大姓。两人都觉得当年出现的那个神秘曲姓人和乌蛮族有脱不开的干系。 同时江辞注意到族谱记录的最后,日期距今已有三百年。 莫相识疑惑道:“既然乌蛮族还在,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来看看他们的老窝?他们是已经放弃自己的本族了吗?” 众人只听时倾久慢悠悠的说道:“没有,他们来找过,但是没带走。” “为什么?” “都说有仇了,这地方落我手里,他们连跟毛都别想带走。” “……” “……” “……” 这仇结的应该不小,三人听着这语气都觉得后背一凉。 “既然来都来了,这里正好有件东西要给你们。”时倾久转身出屋,往东边另一间 屋走去,“这东西放在这里够久了,这地方不配让它栖身。” 屋门被打开后有股发霉的气味,几人挥了挥手驱散气味,等眼睛适应黑暗后就见屋中正中央架着一把长刀。 长刀通体乌黑,仔细看刀身还有金色暗纹,几人只感觉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看着那把刀谁都没动,时倾久轻轻推了推林和如。 林和如转头看他,一脸疑惑,好像在说,你推我干嘛? 时倾久:……呆子 时倾久又推了推他,林和如还看他,就是不动,好像脚底下长了钉子。 一旁江辞也明白过来了,时倾久是让林和如去拿那把刀。江辞也不太理解,林和如家里世代从商,林和如虽说从小家里也让他学了些防身的本事,但他到底是普通人,这把刀明显不是普通兵器,不会伤着他吗? 时倾久都要望天翻白眼了,最后到底没忍住一脚将人踹了进去。 “诶!” 江辞和莫相识都顾不上惊叹美人竟然直接抬脚踹的事情了,赶忙去看林和如。 林和如眨眼间就到了刀跟前,犹豫了一下抬头看江辞,见对方仔细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也就放下了心伸手去拿刀。 一把抓住刀柄,林和如用了猛劲儿将刀一提。不怪林和如用那么大劲,实在是这刀任谁看都是十分沉重的样子,结果林和如用过了劲,直接向后一仰险些摔倒,模样滑稽。 门口三人动作一致,低头扶额,没眼看。 “就这?”林和如自己到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在感叹,都没个金光特效什么的? 江辞正想着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人还是虎了吧唧的,忽的感觉自己的袖口被揪了两下。 江辞抬头,见时倾久正揪着自己袖子,然后一指林和如说道:“用你的枪,打他。” 江辞一愣,他的枪他很少用,实在是武力值过高用不上,他一枪真不会把林和如戳死吗? 然后江辞立马右手化出长枪朝林和如刺了过去。 林和如都惊呆了!进化了!打手板已经不能满足江辞了吗???!!现在是觉得他太丢人准备直接一枪捅死他吗?????? 林和如下意识抬手去挡枪,出乎众人意料,江辞的枪被挑开了。 江辞收回枪眉毛一挑,自己虽没用全力,但能挡下也不简单。于是江辞嘴角一挑,手中又加了几成力,林和如竟也能和他打的有来有回。 两人过了几招,江辞也不敢太冒进,万一真不小心伤了人还得他照顾。于是江辞试了几招后也就停手了,“二虎,可以啊,这么多年没见进步不少啊。” 林和如停下后自己都愣了,他没练过啊?他什么时候会的?他怎么不知道? 三人同时望向时倾久,对方却低头思索一下后对江辞说道:“用灵力打他。” 这下江辞犹豫了,“不至于吧,伤着人怎么办?” “应该没事儿,你收着点儿,伤了还有时间送医院。” 林和如听着直摇头连连后退,他觉得他兄弟现在色令智昏!怕是想至他于死地!! 林和如转头看向莫相识求救,结果就听莫相识说道:“阿辞你就先用一点点。”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反正就是你打吧,我支持的意思。 林和如心都痛了。 江辞想着也是,小兔崽子都发话了,顶多受点儿皮外伤,于是转身就又朝林和如去了。 林和如都快哭了,“江辞你别太过分!” 眼看着枪进了眼前,林和如也豁出去了上去抵挡。等用刀接住枪的那一刻,林和如觉得那感觉和刚刚不太一样了,觉得有什么在身体里开始运转。 但是那种感觉没持续多久,林和如就觉得他的体力开始迅速流失,到最后提刀都有些费劲,终于,手一松后刀被挑飞出去,人也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用最后的力气挥了挥手,“呼……不打了……累、累死我了,再打要断气了……” 莫相识终于良心发现了一下,过去给人渡了些灵力,林和如窝在亲爱的怀里觉得自己又复活了一下。 江辞收起枪朝时倾久走去,脸上一脸求解释的模样。 时倾久朝他笑,“那刀本就是他的,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只不过他好像不太会用,你回去教教他就好了。” 江辞比时倾久要高一些,江辞微微俯身凑过去眯眼问道:“那把刀到底什么来历?久久你知道的是不是有些多?” 时倾久双手覆上江辞的双眼,江辞只听得耳边传来有些委屈的声音,“太凶了你,所以这次不告诉你,下次再说。” 江辞默默叹口气,“那你告诉我,这刀会伤害到他吗?” “不会,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保证。” “好。”说着江辞伸手将眼睛上的手拉下来,纤细的手腕有些凉意,江辞没忍住握了握对方的手,太凉了。 时倾久轻笑出声,江辞觉得自己心都要化开了,时倾久把手抽出来勾着对方的后颈将自己额头贴上对方额头。 江辞眼看着对方越贴越近,马上鼻子都要碰上了,不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这时就听到轻轻的声音传来,“闭眼。” 江辞猛的一闭,半点不敢拖延。 等额头贴上,江辞脑海中浮现出字迹,时倾久的身辰八字。 江辞看见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且,久久快过生日了。 “这样放心了?”时倾久退后一步,问道。 身辰八字对他们这样的人的来说就是命门,江辞清楚时倾久这是把能插他心口的刀抵到了自己手里。 “久久,你其实不用……唔。”也不等江辞说完,时倾久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糖直接塞他嘴里打断他说话。 “不早了,回去吧,该看的都看完了。” 终于吸够灵力的林和如被莫相识扶起来,还“虚弱的”挂在对方身上。也不是他装,虽然也有,但真的疼啊,浑身都疼! 于是几人也不耽搁,离开小桥时已经明月高挂。看着时倾久渐渐远去的背影,江辞握了握刚刚要走时时倾久塞到他手里的一串手链,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 “阿辞,走啦,别看啦,时大哥不是说过几天会去找我们嘛。”莫相识实在看不过去了,喊江辞回家。 江辞将手链直接戴上,转头一看相依相偎的两人只觉得糟心,自己家的猪拱了自己家白菜,然后自己家白菜还嫌弃自己,给惯的。 这一天都过得很充实的三人很快进入了梦想。 第二日,破晓时分,江辞家中惊现一白衣人,手拿铜锣,然后…… 咣咣咣! 原本酣睡的莫相识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惊的直接弹了起来,林何如也被吓得不轻,看见坐起来的人准备伸手先把人耳朵堵起来,谁料莫相识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气势汹汹的窜下床出去一看,白无常正在客厅拿着大铜锣敲着,莫相识感觉火气直窜脑门连楼梯都不走了,直接跳下去就和人打了起来。 10-20 第十一章 白无常 大清早被吵醒,且睡眠不足的莫相识怒火要把房子点着了。 “哎哎哎!怎么还直接动手了呢,我可是客人!”白无常被忽然杀下来的人踹了一脚,然后急忙抵挡防止自己再死一次。 “闭嘴!大清早拿着个破铜片在别人家里瞎敲,你有病吗!”一边发火,莫相识下手也越来越狠。 “又不是你家!我来找江兄的!臭兔子还想对我下手,你、你再练个百十来年吧!” “闭嘴!你个死妖精!” 白无常用锁魂链将莫相识的攻击挡开,大叫道:“谁妖精!我可是白无常大人,大人懂不懂!” 莫相识轻巧的落在楼梯扶手上,猛地用力又窜了过去嘴里也不留情,“你就是个死妖精!死狐狸精!” 客厅里打得不可开交,站在上方观战的两人看打得差不多了,决定下去把两人拉开。 林何如瞅准时机一把将莫相识搂在怀里箍着腰,江辞则伸手拽住了那条被甩的啪啪作响的锁魂链顺势把链子主人的手绑住。 “放开我,我今天非给这兔子扒了皮!” “你来啊,你个死狐狸精!看谁扒了谁的皮!”见怀里的人还要往出扑腾,林何如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来用沙发上的小毯子把人裹成毛毛虫抱着坐下。 江辞也拽着那条链子把白无常拉过来按着肩膀坐在沙发上。 林何如给人顺着毛,“乖,你有人抱他没有,不和他一般见识。” 谢必安炸毛:“你还瞪我!我……” 江辞把站起来的人又拽了下来,“必安,谁让你当初手贱招惹人家的,终归你的错,老实坐着,还有正事呢。” 白无常被噎了一下,不情愿的念个诀把锁魂链收起来撇了莫相识一眼。 被瞪,然后扁着嘴拿出一叠资料,“这是你让我查的,那几个少女只有一开始失踪的孙晓晓死了,其他的都还活着。但是崔判查了地府那个时间段的鬼魂记录,孙晓晓的魂没有回地府并且杨明和那两个警察的魂也不在地府,另外……他们的魂魄出了些问题。” 江辞问道:“什么问题?” 莫相识嚼着被投喂的水果,乖乖窝在怀里道:“按照大美人的说法这事儿和乌蛮族有不小关系,谁知道他们又干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白无常大爷一样翘起二郎腿,一脸傲娇冲莫相识瞥一眼,那意思这你就见识短浅了吧。 惹的莫相识直在林和如怀里蠕动。 谢必安不理他冲着江辞解释道:“这事差不多在三百多年前,那时候地府的鬼魂收录和崔判的生死簿忽然有了很大出入,就是原本A死了,但是A的魂魄没回地府,回到地府的是B的魂魄,阳间的B还活着但是他的命数已经改变,渐渐朝着A的命数靠拢。你们是不知道,当时一向好脾气的一殿愣是把整个判官府还有我们无常府从里到外骂了一遍,因为对不上账的情况太严重了,我只是拿两个人举例,实际上可能有五六人的命数和魂魄整个搅和在一起。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最后我们所有人加了三个月的班才把这事解决了。” 听着的三人什么感觉呢,感觉他们有点惨…… 江辞同情的递给白无常一个苹果,“内鬼?能悄无声息瞒过地府近两百的魂估计要不少时间,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发现,不简单。” 白无常狠狠咬口苹果,抱着一个大脑袋猫咪抱枕疯狂点头,“江兄你太聪明了!当时秦广王生气不只是因为我们这边的疏忽,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内鬼。你们不在地府不太了解,地府的十殿平常别看打个架斗个嘴什么的,其实他们感情可好了和兄弟似的。而且地府最讨厌这种窝里斗的事情,在那里的人谁每个过往,能安安定定生活下来都想远离纷争。” 平常和地府经常接触的江辞和莫相识倒是知道地府比其他地方要和谐,可林何如这个小白听的满满的愕然。 地府原来这样的? “那这事后来怎么解决了?内鬼呢?” 白无常苦着脸无奈道,“说起这事更生气,内鬼竟然没查出来。” 江辞倒是有些惊讶,“没查出来?内鬼就这么放着?” “算是这样又不算这样。当时地府的几个头头把人都查了一遍,连老钟偷拿老魏腌茄子的事都能翻出来,可愣是一点关于内鬼的痕迹都没找到。那一个月,尤其六殿卞城王出力最多,又是追踪魂魄又是研究那些被抓回来的鬼魂,整个六殿的人都瘦了一圈。” 江辞好奇:“六殿?为什么是六殿?” 白无常把吃剩的果核扔进垃圾桶擦擦手继续道,“六殿身旁有一位亲信,在你们这里就相当于秘书,叫乌良月。他还在世的时候好巧不巧和乌蛮族有接触,对这些有些研究。那一个月以后我们再见乌良月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原本挺俊朗的人都没法看了,那黑眼圈都要掉下巴上了。他出来就告诉我们这些魂魄都理清了,能用这样邪术的人很可能是消失已久的乌蛮族。” 说完白无常拿起桌上的桃子继续啃:“之后我们就把该还的命数还回去,就崔府君那些个下属趴在阴阳殿里改阴阳簿,写的手都要有残影了。” “哎~”白无常幽幽叹口气,“后来有一天十殿阎王整个将地府人员清点了一遍,并且把一部分可疑的人都遣送走,结果就在这期间,阴阳殿内一个小管事像是忽然抽风,在大街上直接用真火一把过把自己点了。查到他家后发现了他的自白书,说他是乌蛮族后人,大致就是说前些时候的事儿都是他一人所为,他觉得内心天天经受谴责,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没脸见鬼了,于是他决定让自己魂飞魄散才能消除自己的罪恶。” 说到这里谢必安无奈摊摊手,显然他不信,继续说道:“自那以后地府再也没出现过纰漏,很多人觉得还有隐情,也有人觉得凶手就是他。是后来一殿拍板说此事就此掀过,大家才慢慢接受,但心里都有根刺。” 说完白无常正准备再拿颗橘子吃,然后就听见有人叫他。 “必安。” 白无常转头,就见江辞挂上了标准的美女接客时候的笑容,把白无常看的后背发毛。 “怎……怎么了,你有话好说,我、我不吃你橘子了还不行。” “不怎么,请你回地府查查乌蛮族的事情。” 白无常拍着自己的胸口,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干什么呢……” “你一个人查。” 还没说完话的白无常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拔高一个调,“我一个人!当年百十来号人都没查出来你让我一个人查!江辞你脑子没病吧!” 江辞连忙按住要暴起的人,继续笑眯眯的说道,“让你一个人查是因为我信得过你啊,你想想你们内鬼还不一定被清出去我都敢把这事交给你,是不是给了你莫大的信任?” 白无常愣了愣坐好,“好像是哦……” “我在地府虽然认识的人多但是信得过的没几个,你看我都把你当兄弟了这么信任你,你忍心拒绝我吗?” 皱眉歪头,“好像不太忍心。” 江辞继续忽悠,“我也知道让你一个人查有点为难,所以我会在这边帮你的 ,你无非就是帮我查查账册多跑跑路什么的,很好做的。” “好像……听起来是没那么难。” “事情办成我请你喝上好的梨花白。” “嗯,成交!” 莫相识翻白眼,林何如脸上挂着微笑但是心里在吐槽,没问题的吗?怎么感觉这个白无常脑子不太灵光? 众人又闲聊了两句,白无常忽然感觉衣襟里的传唤令牌震了震,也没看是谁便起身,“各位你们聊,我家小黑叫我回去睡觉了。对了,江兄,这事我能告诉小黑吗?” “嗯,完全可以。”毕竟黑无常比你靠谱不知道多少,当然为了忽悠脑子不太好的白无常江辞没把后半截话说出来。 “嗯,各位拜拜~”说完,白无常带起一阵阴风,闪身出了屋子。 客厅忽然恢复宁静,林何如非常不耻下问的询问着怀里的人,“小识,小黑是黑无常?” “嗯。” “……他们这个点儿睡觉?” 莫相识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地府和人界是有时差的,十二个小时。我们睡觉的时候正是他们工作的时候。” “哦,这样啊……还有,黑白无常他们……?” 这次莫相识倒是没解释,江辞在一旁喝着咖啡给他科普,“他们是一对儿,两人是同事关系,后来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了。地府其实有闪瞎眼三组合,分别是‘黑白无常’‘崔、陆两判’以及‘楚江王和他的小妖精’。以后万一见了,不要太惊讶。” “等等,崔判?给魏征改生死簿的那个?”林何如感觉自己对地府的印象需要重新建设一遍。 江辞点点头边看资料边普及,这大清早的真忙乎,“对,因为这事崔判受了重罚躺了个两三年,结果最后魏征下了地府和自己成了同僚两人天天吵的不可开交。” 林何如控制住自己狂抽的嘴角继续问道:“那再帮我解释一下楚江王和他的小妖精是怎么回事” 江辞继续用一本正经不含任何其他情绪的语气道出了地府人员津津乐道的谈资,“二殿楚江王不同凡响,找了一个在人界活动的小妖精。不过这小妖精是谁一直都是个谜,是不是真是个妖精除了二殿的死党都市王没人知道。又因为楚江王平均十天有九天都在人界陪自己的爱人不处理公务,所以大家直接就叫人家‘祸国殃民小妖精’了。” 林和如眼皮子直抽,“江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江辞笑笑不置可否,“八卦也是获取信息的一种方式,而且非、常、好、用。” 林何如默默为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十分好奇的问道:“不过,地府这么开放得吗?” 江辞无所谓摊摊手,“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事是需要计较的?” 所以地府是个十分和乐友善又团结的地方。且地府民风开放,不仅好男风而且地府的官员也异常亲民,自己的绯色新闻漫天乱舞都可以视而不见的? 林何如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光速崩塌毁灭并散落成了尘埃…… 第十二章 想见你 三人在楼下,忽的听见二楼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那个……我能出屋了吗?” 几人抬头,二楼陈小陆小心的从屋里探出头来问江辞:“江大哥,我爸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过几天要回老家看看奶奶,我能走吗?” 江辞看的他直乐,这小孩儿太招人喜欢了像个小仓鼠似的,他招手把人叫下来坐一起,顺手给他塞了个橘子道:“你朋友身上的咒印查清了,已经没事儿了,但是坏人我们现在还没有抓住,所以没法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想叫人暗中跟着你保护你,怎么样?” 陈小陆连忙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江大哥。这两天已经很麻烦你了,不仅查解决了我朋友的问题还帮忙照看我。” 江辞冲他笑笑解释道:“先别着急拒绝,我这样做也有其他原因,因为不确定你和你朋友与这次的案件还有没有其他联系,一方面叫人跟着你是保护你,另一方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我可以保证派去的人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任何困扰。” 陈小陆手里摩挲着橘子有些局促,“如果可以帮上忙的话,那…那就跟着吧。” 陈小陆其实知道,江辞这样做更多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对于江辞的关心,他打心底感谢。 “你正是高三吧?” “嗯。” 江辞摩挲着下巴说道:“高三时间宝贵,我听李峤说你成绩还不错,所以你今天收拾一下东西平复平复心情然后明天去上学。你依旧住在我这里,一直住到你和你父亲回家那天。一个月内如果不再发生意外,一个月后你就自由了。” 陈小陆乖乖点头,表示他听安排,让往东绝不往西。 江辞也满意点头,乖孩子就是省心啊! 张罗着几人吃了早饭,刚放下筷子的江辞觉得手机震了两下,拿出来一看,不久前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江辞把洗碗的活扔给了林和如和莫相识两人,然后催促着陈小陆回屋复习功课后转身去了书房。 刚打开电脑,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江辞看了看来电头像,一个Q版的电脑。 接起电话,一个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充满了睡眠不足的怨气,“江辞……我上辈子一定欠你的。” 江辞可不吃他这套,一边翻看着对方发来的资料一边说道:“打住,我还不知道你?即使不工作你也会熬夜打游戏,现在熬了同样的夜还拿了钱,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切!” “说吧,专门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 “额…”电话听筒传来对方吞吞吐吐的声音,“我说了你得罩着我。” 江辞皱眉,心想对方这是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好奇心害死猫真的是放他身上要多贴切有多贴切。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约法三章,除了我让你查的东西外,其他一律不准打听。” 听筒传来对方着急的声音,“这次真不是我故意的!我黑进去的时候发现六道局内网有从外部篡改的痕迹,我只是出于好心想帮他们维护一下,不然时间久了他们防火墙一崩,他们肯定要整改,到时候我又要重新破译很麻烦的。” “所以呢,你看见什么了?” “嗯……就是,六道局内有人用高级权限篡改了往生部的死亡记录,前后十年内差不多得有……近百个。” 江辞一愣,不由得就想起了白无常说的地府魂魄不对账的事情。 “仔细说说。” “就是我调取了篡改前后的记录进行了对比,篡改前已经记录在册的死亡人口信息在篡改后有些是换了生前事迹,有些是把人整个换掉了。真正死亡的都是些心地善良积累了不少功德的人,后来这些人有的被写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被整个替换掉的人也是一些事迹平平无功无过,或者劣迹斑斑的坏人。” 江辞听着对方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就是原本死得是A,是个好人,然后有人把坏人 B的过往写到了A的死亡记录上,如果是整个换掉的,就直接把A换成了B,这样记录在册已死亡的就是B。我就去追踪了B这个人的记录,结果显示B这个人事实上还活着,但是他在阳间的生活轨迹和A慢慢的重合了,直到最后替代他。” 江辞这次彻底确定这事儿和地府三百年前的事有联系了,然后他就听对方继续说道:“你让我查的那个姓曲的人,你猜我是怎么查到的?” “怎么查到的?” “我不是说他们内网是有人用高级权限篡改的嘛,那个人就是这个姓曲的!叫曲夷。只不过这个高级权限不是他本人的,而是六道局一个叫做曲靖的副局。我没有查到他两的关系,是内网被篡改那天碰巧赶上了六道局监控系统检修。可能他以为监控系统是关闭的,所以有一个监控正好拍到了他。结果在他后来删除监控记录时候删除的是新系统的记录,忽略了旧系统的记录,这才被我抓到了狐狸尾巴。” 江辞心里都默默给小电脑点了个赞,技术的确够硬脑子也灵活,当然了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嗯,干的不错,还有其他吗?” “江辞你就这么平淡!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你…” 江辞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打开网站的支付功能又发过去一笔钱,忽的手机里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就是一声洪亮的,谢谢老板! 然后手机被挂断。 “呵,果然钱才是硬道理。”江辞轻笑一声,放下手机继续看手头的资料。 当年曲夷撺掇林家二叔篡位后,在得到江家家产后直接进行变卖,留下的几处地方经过小电脑调查都是一些聚福的宝地。后来曲夷阻止林和如拿回的那两处资产都是两处地产,一处是梁溪山,一处是雪峰山。 小电脑将这两座山查的很详细,但是从中江辞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江辞清楚,这一些列事情他还有很多空缺的拼图没找到。 曲夷当年为什么偏偏要把整个林家整垮,如果只是想要那几处资产的话明明有其他更简单的办法。他的做法就像是为了吃几个橘子非要挣钱买个果园一样。 还有林和如的那把刀,为什么时倾久说那本来就是他的? 时倾久他是逼不得,更何况即使逼了对方也不一定会说。 乌蛮族的线索还要等谢必安去调查,六道局内部又是一片混乱,既然对方有高级权限,他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调查,而且其中盘根错节,现在又是敌我不分的状态,他不能轻举妄动。 现在他能直接调查的地方留下了那两座山,看来要尽快去一趟了。 江辞仰躺在椅子上,头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 就在他静静的想着事情的时候,忽然屋中卷起一阵轻风,一股熟悉的桃花香荡漾开来。 江辞也没有动,就听着耳边衣料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一双微凉的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揉着。 时倾久一来就看见江辞皱着眉倚靠在椅子上想事情。 他轻轻走过去,低头看着熟悉的脸庞,好看的眉心蹙起,不禁抬手想帮对方放松一下,然后他就看见江辞不仅眉头舒展了,连唇角都挂上了笑。 “小识说你过几天才来。” “想见你,就来了。” 江辞就这样躺着然后睁眼,就看见对方正十分专注的看着他。 时倾久依旧带着那半个银白面具,粉色长穗垂在一旁。 江辞试探的伸手想要碰碰那个面具,结果被对方扭头躲开了。 “呵呵……”江辞也不追问,轻笑一声放下手,顺手覆上对方冰凉的手指拉下来攥在手里,人也将椅子一转面向对方抬头看他。 “久久吃午饭了吗?” 时倾久摇了摇头,“没吃。” “那久久着急走吗?” 时倾久继续摇头。 于是,江辞开心的带着自己的大美人儿下楼吃午饭。 原本正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开心的度过一上午的林和如莫相识两人,眼瞅着说要去工作的江辞一个人进书房,结果出来两个人。 江辞原本要把人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去做午饭,结果时倾久笑着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两人周围散发着可疑的酸臭味。 沙发上的林和如和莫相识目瞪口呆的看着大美人儿一边陪江辞一起做午饭,一边笑的开心的和江辞聊天。 “他俩……什么情况。” 林和如摇头,看不懂啊看不懂,他不敢打扰两人,他也不敢问。 莫相识是谁?林和如不敢,但他敢!于是他一溜烟跑进厨房和时倾久问好并说道:“时大哥,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啊!” 此时,江辞就见时倾久可疑的一僵,然后摸了摸莫相识的头嘱咐道:“乖,不要进厨房,想吃什么就说。” 江辞扭脸偷笑并庆幸,幸亏没答应啊!这小祖宗进了厨房那不得给他把厨房炸了,别说吃饭了,活着走出去都够呛! 第十三章 要立起来了! 几人看着桌上丰盛的午饭都在惊讶,尤其是江辞,之前烤鸡翅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时倾久只是个单纯的吃货,没想到手艺如此出色! 于是一顿午饭下来几人个个吃的肚皮溜圆,往沙发上一摊,难得江辞也没着急去收拾碗筷,而是陪着时倾久在沙发上聊天。 “时大哥,你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好撑…”莫相识靠在沙发上揉揉肚皮,一旁一样瘫在沙发上的陈小陆十分赞同的点头。 经过几天相处,陈小陆已经能十分自然的和莫相识相处了,而且江辞有意让他两多接触接触。 也不为别的,莫相识从小经历特殊,在被江辞带回江家前没有正常小朋友的成长过程,莫家的那些老古板只知道把小孩儿圈起来养,于是他一直一个人长大,身边只有他和林和如两个可以说的上话的人。 别看他和谢必安两人都嚣张跋扈,但谢必安那是捅了天都理直气壮,但莫相识一旦真犯了错,就从刺猬变成了兔子,窝在角落里开始战战兢兢。 他和林和如这些年给他当小祖宗养着也是这个原因,胆小的兔子只有娇养才敢在旷阔的草地上撒欢儿。 时倾久看着他和陈小陆两人摊的对称也觉得好玩儿,“晚上你可以少吃点儿,别把胃撑坏了。” 江辞一个愣神问道:“久久你不走了?” 时倾久挑眉看他,“你很希望我走?” 江辞直接把头摇成拨浪鼓,他只是受宠若惊! “呵呵……”时倾久轻笑出声,解释道:“我猜你最近要去雪峰山,而且越快越好,我也想去所以来找你们搭伙。” 江辞眼睛一眯,那意思是,久久你是不是监视我? 时倾久一扭头表示,哼,我说猜的就是猜的。 其他几人坐在旁边感觉心累,什么雪峰山?为什么去那儿?有人解释一下没有? 于是江辞把今早和案件有关系的线索给众人梳理了一遍,跳过了林家当年的事情,他不是很想让莫相识知道,之后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就动身。 江辞把时倾久安排去客房让他先休息,他去把钥匙留给了陈小陆,嘱咐他安心住着好好学习,他们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陈小陆要走和他打声招呼就行。 简单制定了接下来计划,陈小陆就去厨房收拾,莫相识被江辞瞥了一眼,那意思你也去,别就欺负人家一个。 莫相识咬牙切齿,但还是转身去了厨房。林和如原本也要跟着他的小祖宗一起去,但被江辞一把薅走带去书房。 江辞把电脑打开给他看,小电脑查出来很多当年林家的事情。小电脑查东西很有自己的一套,在联系起乌蛮族,曲夷包括六道局后,曲夷原本不合理的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其实自从时倾久出现后江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因果报应轮回转世谁都逃不过,他们也是一样的,该来的总会来,不管多久总要有了结的一天。 曲夷那么大费周章的把林家拆散一定从中得到了什么,当年林家三叔逃走前曾在六道局某人的帮助下转卖过一件藏品,那件藏品一直是林家的镇宅之宝,被放在林家的祠堂。 江辞之前也曾看过那件藏品,东西被放在一个乌木盒子里,只不过那盒子没办法打开,盒子外被施加了阵法。 后来几经辗转乌木盒子在一次拍卖会上被一个叫曲一的人买走了。要说这人和曲夷没关系江辞绝对不信。现在他也只能猜测那个盒子里是曲夷必须要得到的东西,盒子外的阵法大概和林家破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江辞把东西交给林和如让他自己慢慢看,他自己则回屋休息了。当年的事情林和如最清楚,或许他能找到一些其他线索。 微风轻轻吹起纱帘,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柔软的大床上,江辞静静的躺着长舒口气,顺便感叹一下时光的美好。然后心里就开始盘算着下午要不要和久久出去小小放松一下,晚上要给人做些什么好吃的,久久好像很喜欢吃鸡翅的样子。 再后来他的思绪就被时倾久的身份勾走,他不是被动的性格,既然他有想继续往下发展的打算,有些事情他总是要查清楚的。 他想的太出神,没注意静谧的房间中响起的轻微开门声。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身侧的床微微的下陷,时倾久已经躺了上来。 江辞一个激灵,正准备坐起来就被时倾久按了一把又重新躺了回去。他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来蹭床的时倾久。 还没等江辞再开口说话,他就感觉自己的腰上搭上了一只手,微凉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衬衣传来。 江辞眯眼,对面的人现在正弯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中波光流转,服帖轻薄的衣服勾勒出对方纤细的腰肢,额前稀碎的头发被微风吹动。 而他腰间的那只手也不知不觉的顺着他的腰侧上移到了他的颈项间。 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扯到胸前,江辞声音低哑着问,“久久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时倾久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不为所动,伸出还自由的另一只手抚上了江辞英气俊俏的脸庞。 对方的动作很轻也很慢,滑过嘴唇,拂过鼻梁,好像在碰什么易碎的珍宝,江辞竟然从中感受到被珍视的感觉。 最后那双手停在了江辞的眼睛上,动作极其轻柔的将他的双眼盖住。被捂着眼的江辞现在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现在正直直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躺了不知道多久,从窗户飘进来的微风带着一阵花香溢满了整间屋子。 江辞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也挺好。 最终江辞还是将那只手也扯了下来握回了胸前。可就在睁眼的时候,江辞愣住了。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对方的眼里溢满了藏不住的眷恋和执拗。 那一瞬间很快,快的会让人以为那仅仅只是一个错觉。 但他什么也没问,有些事情他得自己去找答案。 “捂了那么久,手不累吗?”不等人回答,江辞便兀自揉捏起了那双清瘦还发凉的手。 等揉够了,感觉冰冷的手终于带上了温度,江辞就要放开,再怎么样也不好这样一直抓着人家。 就在他要把手抽离的时候,时倾久反握住了他,淡淡的粉色光晕从两人手掌中溢了出来,一枚小巧的红色枫叶形状的玉坠躺在手中。 “这是给我的吗?”江辞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玉坠,玉坠十分光滑,可以看出有人经常把玩摩挲 江辞语气温柔,“你好像很喜欢这枚玉坠,为什么给我?” 时倾久低声道:“想看你戴着。” 说着他拿起玉坠开始在江辞身上比划,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挂玉坠的地方。 江辞就看他忽然愣在了那里,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就没有地方挂了呢? 江辞心里就像有细密的针扎了他一下,酸疼酸疼的,他就想去把玉坠接过来。 谁知时倾久把玉坠死死攥在手里低声呢喃着:“不给你了,没地方挂,是我忘记了。” 江辞皱眉看着已经用力到发白的指节,他伸手覆上对方的手轻声询问:“久久怎么好出尔反尔,我要伤心了。” 时倾久看着他不说话,但是手稍稍松了一下,于是继续说:“我把下面的穗子取了,然后找一串好看的绳子串起来戴在脖子上怎么样?玉坠很好看,我很喜欢。” 时倾久低头看看坠子,玉坠不大,但是戴在脖子上还是有些突兀,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不合适,不给。 这下江辞头疼了,继续哄到:“那我们先休息,下午我带你出去,我们去找首饰店让他们帮忙把坠子嵌在手链上,我戴着怎么样?像这个一样。” 说着江辞把右手上时倾久给他挂着红色锦囊的手链举起来给他看。 时倾久看看手里的坠子,又看看江辞手腕上简易的红绳手链考量一下说道:“链子不好看,那是我自己编的,丑。” 江辞到是乐了,自己还嫌弃上自己了,笑着说:“那我们让他们设计一条好看的手链,然后把锦囊和玉坠一起挂上去怎么样?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把它们带在身边了。” 江辞见时倾久总算是点头了,松了口气然后赶紧哄着人睡觉,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等江辞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转头看还睡在一旁的时倾久。对方不知什么时候抱上了他的一条胳膊搂在怀里,整个人蜷起来窝在一旁,他低头看见的是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答应了人下午出门,况且再睡晚上该失眠了,于是江辞轻轻碰了碰时倾久白嫩的耳朵,想把人叫醒。 耳朵有些痒的时倾久这下彻底杵在了江辞怀里,想躲过趁他睡觉胡乱作祟的手,像是一只被扰了清净的猫。 江辞觉得有趣伸手去挠人的下巴,已经睡迷糊的时倾久被惹烦了直接低头一口咬了上去! 这下江辞也不敢动了,温热的气息喷在手心里,他感觉自己的心现在都要被这热气吹的跳出来了! 好像怕松口后嘴里的东西继续捣乱,时倾久直接叼着江辞的一根指头又陷入了梦香。然后江辞就觉得指头被什么不受控制,软乎乎,湿淋淋的舌头舔了一下。 这一下子舔的江辞汗毛都立起来了!他赶紧扯手,不然再过一会儿他觉得什么奇怪的东西也要立起来了! 这下动作太大,时倾久被弄醒了,他迷糊的睁开眼就感觉一阵风过,眼前是空荡荡的床铺,他摸了摸上面还有温度,心想江辞应该刚醒不久。 殊不知,此时刚醒不久的江辞正把脸杵在洗手池里,用凉水给自己脑袋降温。 第十四章 小白和花花 江辞和时倾久走进一家首饰店,店员一眼看见两个大帅哥,其中一个戴着半个面具,但露出来的半张脸十分好看。她立马迎了上来问道,“欢迎两位进店,请问有什么需求?” 江辞左右看了看问道:“我想定制一条手链,可以吗?” “可以的,请问您是想要设计师设计,还是自己有设计稿呢?” “请设计师设计吧,我想将这两样东西加上去。”说着江辞把那个锦囊和玉坠递给店员。 店员引着两人去会客厅等着,然后她去叫设计师来。 时倾久左右看看,似乎对外面的展柜很好奇。 江辞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于是直接站起来拉着他四处看。 这是一家以玉石为主的首饰店,时倾久看着看着就被一个青色的枫叶玉坠吸引了,那枚坠子和红玉的那个枫叶坠子有九分相似。 一旁的店员给他介绍:“您很有眼光,这枚玉坠是和田玉,玉坠品质只能算中上等,但这枚玉坠的纹路和形状却是天然形成,后期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打磨。” 时倾久看着玉坠怔怔出神。他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枚红玉枫叶玉坠被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听过类似的话,那枚红玉坠子好像也是天然形成的。 江辞看着出神的时倾久,示意店员将玉坠拿出来。 于是江辞一手拿着新到手的玉坠,一手拉着时倾久坐回了会客厅。 设计师也很快来了,落座后江辞把那枚青玉的坠子推到他眼前说道:“劳烦设计两条手链吧,要做一样的,然后将这个玉坠坠到另一条手链上。” “额……请问是您自己佩戴吗?” 江辞指指一旁的时倾久道:“他戴青色的,我的是红色的。” “……” 设计师是一个刚三十出头看起来极具艺术气息的女士,她原本听店员说是个大帅哥的单子,结果刚坐下就吃了口狗粮。 虽然另一位遮着脸,但是时倾久的气质和外露的半张脸直让设计师在内心狂赞,并且觉得自己这狗粮吃的真香,即使是狗粮那也是高价的、镶金的粮! 于是设计师很快的根据两人的特征气质,结合两人的要求设计出一款手链,将草图给两人看后,江辞和时倾久都很满意。 于是店员留下了江辞的联系方式,等设计师将精图设计好后联系江辞确认。 但很快遇到了问题,红玉玉坠暂时要放在设计师这边,时倾久却不是很愿意。 江辞看出来那枚玉坠真的对时倾久很重要,于是哄着道:“玉坠我们先放在这里好不好?” 时倾久不说话。 江辞拉起他的手问他:“久久那么不放心那枚玉坠,真舍得给我?” 时倾久看他,认真的点头。 江辞笑了,两手捧起时倾久的手用自己的手包裹起来,说道:“那是不是说明我比那玉坠重要一些?那把我先押在你这里怎么样?” 时倾久看看他,再看看被放在桌上的玉坠好像在衡量,最后在江辞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时倾久同意的那一刻,江辞觉得他的心也要上天了!这感觉,爽啊! 于是成功把自己抵押出去的江辞,晚上又成功获得了美人一枚。 洗漱好躺上床的江辞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觉得他的心脏今晚有点超负荷了。 原本晚饭后时倾久回了卧房休息,谁知道江辞都已经洗漱好要上床睡觉了,时倾久拿着江辞下午回家顺路给他买好的小猫睡衣敲响了江辞的门。 江辞还好奇呢,以为是睡衣不太合身,谁知时倾久简短的一句话说明了来意,“我来洗漱,睡觉。” 也不管愣在门口的江辞,时倾久转身自己进了江辞的浴室开始忙活。 片刻后,江辞身边就多了只刚洗了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乖巧小猫。 江辞看着用毛巾奋力擦头发的时倾久,觉得他现在好像给自己梳毛的猫,还是那种小笨猫。 江辞看不过去给他按在椅子上,拿过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时倾久的头发很长,江辞轻柔的给他梳理着头发,手指不小心碰了下时倾久的面具。 时倾久慌忙一按他的手,扭脸看他。 江辞忍了这么久终于问出了口,“久久为什么不把面具摘了。” 对方眉眼微垂,静默片刻才说:“有印记,很丑。” 江辞弯下腰凑到他面前逗他:“久久知不知道我家真的有养猫,还是两只?其中一只是小白猫,据说白猫在猫界是颜值耻辱来着,特不招猫待见。后来我怕小白孤单,于是就想给他找个伴,结果,我带小猫走了好多宠物店,果然那些猫看见小白那是一个比一个嫌弃。” 一边说着江辞一边摩挲着时倾久已经干了的头发,觉的手里又滑又柔,爱不释手的,“但是后来有一天,小白碰见一只三花,猫界美男啊,那只三花看着小白非但不嫌弃,还上赶着让小白欺负。有饭先给小白吃,有玩具先叼去给小白,平常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给小白舔毛。” 时倾久听着听着觉得好笑,问他:“你想说你是那只三花?还猫界美男,江先生,你也不脸红。” “哈哈哈……”江辞被他逗的直笑,“不骗你,我说的是真的,小白和花花在我父母那里养着,等忙完了带你回家去看。” “所以久久,戴着面具见长辈不礼貌,把它摘了吧。” 江辞就见时倾久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下了脸上的面具。 这一下直接把江辞看傻了。 江辞就觉得这人是怎么长的,好像长在他心里一样,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时倾久脸上确实是有印记,红色的印记从右眼蔓延开来,但是怎么说呢,江辞不觉得那印记丑,反而觉得像是舒展开来的花,非常的妖冶。 时倾久本来摘了面具就不太自在,现在被江辞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有些慌忙的转过头去。 然后他就觉得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他的脸,将他的头转回去,温热的一吻落在了他的右眼上。耳边是江辞低哑的声音:“久久,很好看,特别好看。” 被江辞这么认真的夸好看,时倾久觉得他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此时江辞的手还温柔的捧着时倾久的脸,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江辞忽然问道:“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是不是?” 时倾久一怔,然后低声答应道:“嗯。” “久久是特意来找我的,是不是?” “嗯。” 江辞叹息一声,能被这么好一个人牵挂这么久,他上辈子至少是拯救了宇宙。 “久久之前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时倾久觉得眼眶有些热,轻轻点了点头。 江辞扶着对方的后颈,又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将人拉上床一起躺下,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有节奏的轻轻拍着时倾久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久久愿不愿意和我说说之前的事?” “嗯。” “那等我们把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久久详细和我说说好不好?” 时倾久头抵在江辞的胸膛,手里攥着江辞的衣角揉捏着,像是很久以前那样,有人抱着他哄他睡觉,他睡不着就喜欢到处捣乱,闹的别人也不得安眠。 但是现在,他太困了,他不记得在此之前他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无法安眠,想在梦里见他一面都难。 于是江辞听见对方呢喃了一个‘好’字,就没了下文,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江辞搂着人,盖好被子,低头在对方毛茸茸的头顶又亲了一下,安然进入梦乡。 今晚,时倾久做梦了,梦见了大片大片的桃花林,还梦见了他很久没见到的那群伙伴,以及小阁楼里一直等他的江辞。 深山老林,古木参天,遮天翳日。枯皱的枝杈相互交错织就成一张大网,繁茂的叶子一层一层的将头顶堵了个严实,只留下窸窣的几点月光斑驳的落在地上。 一大早众人便到了雪峰山,沿着一条僻静小道越走越深,潮气卷裹着阴冷的气息自从进入这里后便追随着几人。 小路很窄,旁边又交叉丛生着不知名的灌木,四个人只能两两并排前行。 江辞看了看跟在身旁的人,单薄的休闲服外露着一双白净且骨节分明的手。于是他向身边的人靠了靠,一只手绕过背后抓住了对方的右手给他踹到兜里,左手抓着靠近自己的一只手握进自己手里。 时倾久身上的衣服都是江辞的,今早当时倾久又要穿他那一成不变的轻薄长衫时,江辞直接将人推进自己的衣帽间,给他找了套适合运动且比较保暖的衣服让他穿看哪套合适。 结果这个举动直接打开了江辞的特殊开关,开发了他奇迹冷冷的技能。要不是时间紧迫,他能给时倾久把他衣柜各种风格的衣服都试一遍。然后心里还想着等回去了带他的久久去买衣服,每天换一套。 其实时倾久早都忘了冷是什么感觉,但他还是好好的把手放在衣兜里,没有说话。 几个人就这样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忽然前方密林传来一阵响动,一声声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嘶吼,仿佛要冲破寂静的山林直冲出来。 第十五章 成亲 浓雾将四周包裹的伸手不见五指,原本从树林缝隙间透过的阳光被浓雾隔绝。江辞左手紧紧牵着时倾久,右手攥着一杆银色长枪慢慢探路。 不久前几人刚入山林时听见一阵嘶吼,刚跟着声音踏入密林没一会儿,地上忽然卷起浓雾顷刻间将几人吞没。 江辞猛的将时倾久搂在怀中,想要回头去找另外两人时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莫相识和林和如,四周静悄悄的。 江辞摸了摸从怀里掏出的一块儿木牌稍稍放心了一些,那是给莫相识做的命牌,此时还好好的散发着暖意。 时倾久从他怀里钻出来拉上了他的手安慰道:“小识有灵瞳,他们那边应该会比我们轻松些。” 江辞将木牌揣起来,抓紧时倾久的手往前走,“刚才是我大意了,没注意这里还有一个阵法。” 其实两人都清楚,这阵法恐怕是专门冲他们来的,只是不知道这其中藏着什么。 就这么慢慢走着,但是四周除了雾就是雾,很快两人都发现了异常停下了脚步,他们的五感在减退。 江辞和时倾久牵着的手中间好像隔了层布,而且感觉这层布越来越厚,因为五感的衰退,江辞隔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问题。 江辞皱眉站在原地,伸手一拽直接把人搂在了怀里,然后就这样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他发现虽然现在五感仍不清明,但是没再减退。看来接下来不管他从哪个方向走,阵法都会把他往错误的地方引。 江辞试着用银枪划破眼前的雾,但是每用一次灵力,他的灵力就减少一分,就这样下去他把灵力用完都不一定出的去。 想了想他忽然低头问道:“久久对阵法有研究吗?” 时倾久搂着江辞的腰,低声道:“不是很精通,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一直在往阵眼的方向走。” 江辞笑了笑,低头亲了亲他额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大概等我们走到阵眼的地方,五感已经全部消失了。久久相不相信我?” 时倾久脸贴着江辞的颈项蹭了蹭道:“相信。” 江辞把右手的银枪收起来,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儿布条将两人的手绑上,然后说道:“我们就这样往前走,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手上的布条一定不能断,知道吗?” 时倾久点头。 江辞把人放开,牵着时倾久的手向浓雾深处走去。 时倾久没注意到,两人走过的地上,蜿蜒而下一条殷红的长线,江辞背在身后的右手碗口处一条破开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 时倾久看着卧房被大红的绸缎装点的耀眼喜庆,他开心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打滚。 两人今天成亲,他的辞哥哥要来接他回家了,把他接回将军府。时倾久点亮屋中的烛台,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喜服。 他静静坐在床边,摩挲着手里红色盖头,总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抛诸脑后,因为屋外响起了鞭炮的轰鸣声。 他急忙把盖头盖在头上,然后紧闭的屋门被打开。他的师兄要把他背出门,他乖乖被放进了花轿,嘴角一直都挂着浅浅的笑。 他坐着轿子走过热闹的街市,听着外面的唢呐声和众人的祝福,不知过了多久,轿子被轻轻一搁。 他透过红色的纱巾看见轿帘被掀起,是他的辞哥哥,穿着大红的喜服,笑着把手伸到他眼前,要拉他下轿子。 时倾久把自己的一只手放上去,江辞牵起他,他正要起身却被右手上的一股阻力扽了回去。 时倾久转头看去,他的右手被紧紧的绑在了喜轿上。他用力扯了扯,那布条绑的极紧,他扯不开。 他转头看向江辞想想他求救,但是江辞放开了他的手。时倾久慌乱的想去拉,但是江辞站的太远了,他够不到。 “辞哥哥……你帮帮我,你别走!我、我很快就解开了,你别走!” 时倾久眼眶发热,慌忙的去扯绑在手上的白色布条,江辞就站在轿外冷冷的看着他。 时倾久的视线被眼泪浸的有些模糊,慌忙间他看见自己腰间挂着的红叶玉坠,他猛的停下了动作。 这枚玉坠为什么他戴着?好像哪里不对……他愣愣的看向右手的布条,他记得有人和他说过一定不能解开。 他又转头看向轿子外的‘江辞’,不是的!明明不久前他还……还、还把玉坠拿走了,说把自己给我,明明那么温柔,还亲他的额头…… 时倾久不再挣扎,他又重新坐回了轿子里,右手握紧了绑着布条的轿子,他抬头看向轿子外,‘江辞’走了。 不再是大红的喜服,是一身玄色盔甲,像很久很久前他要平乱的那晚,只留下一个背影再也没回来。 他等了他一千年,好不容易再见到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要他了…… 时倾久蜷缩在轿子里,他紧紧捂着疼痛的胸口,喉咙里发出哽咽的悲鸣,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洇湿了喜服。 忽的他感觉脸上一阵温热,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时倾久抬手摸了摸脸,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一阵头疼,耳畔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久……久久……醒醒……” 江辞抱着时倾久坐在地上,冰凉的手摸上时倾久的脸颊,一口血忽然呕出来。他急忙用手挡,但还是溅到了时倾久的脸上。 纤细的睫毛忽然颤了颤,时倾久缓缓睁开了眼。 时倾久愣了,此时江辞脸色苍白,鲜血顺着他的嘴角落下,抚摸他脸颊的手也已经被鲜血染红。 看着时倾久醒来,江辞咳了两声身形一晃向后倒过去。 时倾久连忙起身把江辞抱进怀里,声音颤抖着问,“辞哥哥,辞哥哥你怎么了,我带你出去……” 手颤抖的厉害,时倾久扶了两下没把江辞扶起来,一下子又跌坐回去。 江辞在心里叹口气,拉上时倾久的手没让他在动,“乖,我没事儿,别动,让我靠一会。” 他没力气抬手抱抱他的久久,只能摩挲着时倾久的手安慰道:“我还能撑半个小时,小识马上就会来,久久乖,别害怕。” 时倾久抓着江辞的手尝试着给江辞用灵力续命,但是每每刚开始没一会儿就会断开,他用不出更多的灵力,强行压榨使得他胸口开始犯疼。 江辞看着时倾久越来越白的脸色连忙打断他,“久久乖一点,先把布条解开,然后帮我把右手的伤口绑上。” 时倾久现在脑子有些乱,江辞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他小心的扶着江辞靠在自己怀里,等他去解布条的时候才发现,江辞绑布条的胳膊上满是抓痕,那是他不清醒的时候留下的。 时倾久一边解着系的死紧的扣,一边抽噎,听的江辞心都要碎了。 “久久,宝贝,心肝儿,乖乖不哭了,好不好?嗯?” 时倾久点头,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布条解下来把江辞还在冒血的手腕子紧紧绑上,然后捧着江辞冰凉的手给他哈气揉搓,想让他暖起来。 江辞说话都要有气无力了还在逗他,“久久,刚刚那些称呼你喜欢哪个?” 时倾久不搭理他。 江辞继续问:“乖乖?心肝儿?其实我喜欢宝贝,以后就这样叫你行不行?” 时倾久忽的问他:“你是怎么破阵的。” 江辞不说话了。 时倾久皱眉,正要再问的时候身后传来莫相识焦急的声音:“江辞!” 莫相识和林和如赶忙跑来,见着一身血的江辞,莫相识急忙抓上他的手给他送灵气进去,一边感受江辞的脉搏,皱眉,“这次伤的有点重,江辞,我再晚来一会儿就能给你收尸了。” 江辞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次有些玩儿过了。 莫相识蹲在一边也自责,都怪他本事欠缺,能看得到阵眼却过不去,时间久了也受到幻阵的影响。加上身边林和如神志不清死活拽着他不让他走,如果不是江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来。 江辞感受到身体里的力气和生机慢慢积攒起来,感叹着,先不说小兔崽子别的功夫怎么样,但这救他的流程熟练的让人感动啊。 时倾久在一旁看着也渐渐觉出不对来,他以为江辞马上要不行了,但是其他俩个人反应也太平常了些。 他不解的看向一旁的林和如,眼睛一眯,那意思,说清楚,怎么回事? 林和如被他看的一个激灵,汗毛都吓得立起来了,鬼知道为什么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看着江辞犯怵就算了,怎么连时倾久都害怕? “你别担心,江辞小时候经常这么训练自己,练习自己在濒死时候的求生本能,小识一直在旁边和他打配合当奶妈,江辞现在已经形成本能反应了,快……那什么的时候还能再吊口气。” 林和如小时候一直黏着莫相识,所以莫相识去给江辞打配合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 小时候的江辞经常让江爸爸把他困在屋子里,然后莫相识在屋外等着,在阵法外还跟着江家的内家医生,以防江辞真的一命呜呼了。 每次林和如都能看见江辞吊着一口气出来,每次作死的方式还不太一样,那悲惨的样子可以说是千奇百怪。 第十六章 玩儿脱了! 莫相识从小就学习治疗,有事儿没事儿围着江辞研究,有一次江辞作的太厉害,莫相识没救成,还是内家的五六个医生上了手才救下了江辞的命。 那次把莫相识吓得不轻,失眠了就继续研究,一研究就没个时间,等到下一次江辞再训练见他的时候,莫相识人都开始恍惚了。 原本莫相识不能离开莫家,江辞愣是闯进去把莫家那些老不羞骂了个狗血淋头,才能把莫相识带回家好好将养了一个月。 要说林和如为什么那么相信江辞,大概也是因为他那不要命的架势,感觉只要江辞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护他周全。 时倾久在一旁听完就安静的坐着,抱着江辞也不说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因为时倾久低着头几乎整个藏在江辞身后,几人没注意到时倾久脸上不停变换,瞬间划过的疯狂的神色。 安心窝在美人怀里的江辞冲天翻个白眼,心想你还不如不说话呢。 “宝贝~~我头疼。”江辞用头蹭了蹭时倾久,那声音要多黏糊有多黏糊。 莫相识听的眼皮子一抽,手一哆嗦,满脸都是震惊,江辞那让人惊叹的不要脸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莫相识手下一个用劲,江辞疼的嘶了一声。 时倾久像是忽然清醒过来,急忙给江辞揉太阳穴,那动作轻柔又细心,看的莫相识更气了。 疼疼疼,疼死你个大头鬼! 几人稍作休整,莫相识看着已经恢复七八成,但仍然窝在时倾久怀里蹭抱蹭安慰的江辞就像给他一掌。 “我刚刚看见再雪峰山山顶的地方还有一个阵眼。”莫相识松开江辞的手,站起身指向远处。 “走吧,我们去看看。”说着江辞拉着时倾久就要去。 “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时倾久担心江辞的身体,眉头皱起。 江辞还没说话,莫相识抢先道:“放心吧时大哥,他现在能打死头熊。” “嘿,小兔崽子……”江辞揉他头发,莫相识急忙把他的手拉下来。 时倾久没再说话,右手悄悄掐诀,浑身的灵力忽然充盈起来,喉咙口涌上的气血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江辞没注意到时倾久的变化,仍旧拉着他的手慢慢往山上走去。 随着几人越往上走,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几人来到了雪峰山的山顶。 等几人上了山顶都被山顶的情况震惊到了。雪峰山偌大的山顶布置了一个等大的法阵,周围一圈围满了人。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尸体,打眼一扫得有上百。 时倾久看见那个阵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又是他! 江辞原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法阵上,忽的身旁传来一阵凶煞之气。他扭头一看,时倾久周身的气息整个变了,原本清亮的双眼一片血红。 江辞暗道一声不好,正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四周的密林传来,“时倾久,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煞气越来越重,时倾久右手掐诀,忽的他周身的灵力裹挟着煞气几乎成倍增长。 “久久!”江辞想把要走的人拉回来,结果时倾久转头看向他嘴里呢喃道:“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你会消失的……不能……辞哥哥……” 时倾久忽然笑了起来:“没关系,我把你带在身边就好了,没关系的……”说着时倾久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朝着江辞扔去。 江辞想躲,但是不知那里忽然飘来一阵香味,他身上一软,红绳立马将他整个捆起来。 江辞抬头,就见时倾久执拗的看着他,“辞哥哥,你别动,我不想伤你,很快的,我杀了他你就安全了。”说完时倾久伸手一挥,江辞消失在了原地。 莫相识和林和如看着忽然像是疯了的时倾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追上去,但是被时倾久一眼看的吓的愣在了原地。 时倾久静静看了两人一会儿,说道:“你两乖乖呆在原地,保护好自己安全。” 说完也不理他们,转身进了密林。 此时忽的跌进法器的江辞挣扎的坐起来,倒是没跌疼,因为下面铺着厚厚的一层毯子,四周看去都是软乎乎的垫子毛毯,不远处还有小桌和水柜。 他冲着外面喊:“久久!宝贝!乖乖,你把我放出去好不好!你一个人危险!” 江辞挣了半天挣不开那红绳,灵力也用不上,也不知道久久从哪儿搞来的,忒结实。 时倾久摸上心口发烫的坠子,紧紧攥着,那是他从离卿那里借来的法器,他把里面布置的很好,他早应该把他的辞哥哥关进去的,这样他的辞哥哥就不会受伤了,都怪他。 不!不对!都怪那个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妄想颠倒阴阳的蠢货! 时倾久仔细辨别着风中传来的响动,忽的右侧一阵寒光袭来,时倾久偏头躲过,右手一柄扇子呼啦展开向前袭去。 一片林子被时倾久的扇子直接削倒,藏在林子后的人忽的一闪。 时倾久嘴角挑起:“抓着你了。” 将扇子收起,时倾久猛的冲过去的时候右手一柄长剑运足了灵力往前一刺。 当啷一声,兵器相碰的冲击力直接将那人掀飞了出去,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长剑指向那人喉咙,时倾久悠悠问道:“鱼尾,这么多年不见,你本事不进反退了?” 时倾久手腕一翻,长剑刺穿对方的锁骨,名叫鱼尾的人发出一声惊叫。 “呵呵呵……哈哈哈……没想到啊,江辞竟然还能轮回?当年要不是有人出来捣乱,江辞连片灰都剩不下!啊!” 时倾久眼中红光闪过,手下用力一转,刺入锁骨的长剑生生转了一圈。 “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你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引我们来这里?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还在法器内的江辞也默默听着,确实,他原本以为这山里设了什么埋伏,但事实上除了那个幻阵,这里什么都没有。 虽说那让他受了不小的伤,但是这整个过程简单的像是自爆一样愚蠢。 鱼尾躺在地上不甘的嘶吼,“谁特么引你们来了!都怪那个叛徒!叛徒!我好容易研究出来的东西,都被他偷走了!哈哈哈哈……我只是想换命数而已,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他要改的是整个乌蛮族的命运,他竟然想违抗天道,他要让老天爷给他认错!那个疯子!哈哈哈哈……” 时倾久皱眉,问道:“他是谁?” “他啊……原本只是个打杂的侍从,偏偏他就不认命,他不认命就算了,他也不让整个乌蛮族认命……时倾久,一场浩劫马上要来了,你说江辞他还能再救这世人一次吗?” 天上渐渐下起了小雨,鱼尾望着明亮的夜空喃喃着:“我其实原本也想救他们的,但是失败了,他们都死在了我眼前……为什么我们生来要守着那道门,偏偏门没了,我们也要跟着去死?我不甘心呐……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早就放弃了,但是我一停下,就意味着当年是我亲手送我的族人去死……” 顿了顿他忽然笑起来,说道:“时倾久,真可惜我活不到那天,不然我真想看看这世人是怎么给乌蛮族陪葬的,或者大家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啊!” 时倾久抽剑刺入另一边的锁骨,“那个人是谁?” 鱼尾咳出了口血,笑着看他,“你还要救他们么?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时倾久,当年江辞因世人而死,你竟然还要救他们。” 时倾久嘲讽的看着他,感觉他好像说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害死江辞的是你,害死族人的是你,害死世人的也是你。鱼尾,你休想撇清,那些人命你永永生永世都还不完!” “啊啊啊!你闭嘴!时倾久!我要江辞不得好死!我要你孤独永生!爱而不得!” 鱼尾在泥土中扭曲挣扎,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吼叫。 时倾久欣赏够了他的丑态,长剑抵上他的心口,手中捏诀,说道:“他要救世人,那我就救他,该死还是该活那是老天该操心的事情,鱼尾,你想要的永远都不会发生。” 说完,长剑刺入心口,火焰烧毁了尸体,魂魄被困入指间。 时倾久看着指间跳动的火焰低声说道:“身死魂消太便宜你了,我会把你送入地府,让你在忘川河感受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时倾久将火焰收入一张信笺中,火焰一烧,送入地府。 时倾久看着消失在夜空的烟尘,安静的站了很久很久。他以为的报仇原来来的这么容易,心中忽然升起些怅然。 原来满心的仇恨去的那么容易,曾经以为永远求不得的东西也能实现,但是也可能像鱼尾一样,执着了那么久不惜代价的想要实现的愿望也会变质,到头来悔不当初。 兜兜转转该还的债总会还清的,那上天欠他的是不是也能给他? 所以既然都有天注定这一说,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但很快……胸口越来越灼热的温度让时倾久手足无措。 刚刚煞气上了头仿佛全天下都是他的,玩儿过了,江辞现在还被他五花大绑关在法器里……时倾久慌了…… 第十七章 做我男朋友吧 “久久,一个人在外面玩儿的了开不开心呐?” 时倾久看着手里攥着红绳一步一步逼近的江辞,吓的慌忙后退。但很快他的后背靠上了一棵树,堵上了他去路。 他无措的低下头,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对方。他也不是怕,但是总觉得现在有阵麻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其实如果换个人表达那就是,长大后的自己,忽然翻到自己曾经中二时期的企鹅空间留言,并且身边还有对象看着。 时倾久连忙用手撑住江辞的胸膛,红着脸解释道:“我刚刚有点不太清醒……我以后不会了。” 江辞哪儿能放过他,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憋屈过,拿着红绳逼问他:“还拿绳子给我捆起来?久久老实交代,这绳子哪儿来的?而且应该不是普通绳子吧,解都解不开。” 江辞小声解释:“就,朋友的……原本是月老绑秋千的……” 江辞眼皮子一抽,可以啊,他的久久厉害了,这东西都能搞来。而且在他印象里,月老那红线不是说断就断?合着是只有自己用的才结实? “呵呵……” 时倾久听着头顶传来的一阵毛骨悚然的笑汗毛都竖起来了,就想着怎么能逃走。 忽然江辞整个压上来,抓着他的手往后一背用那捆红绳绑上,然后把他整个抵在树干上,一手抓着背后的手,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对方。 “久久,我刚刚很生气,你说该怎么惩罚你?”江辞用拇指碾过时倾久的嘴唇,看着他继续说道:“如果刚刚等你的是个陷阱,你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看着?” 越说江辞越生气,气时倾久也气自己,他的久久不信他,而他没给够他安全感。 时倾久想偏头,但是被江辞掰着下巴又给掰回来,于是无法,只能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我害怕,你之前就……” 时倾久说着也有些委屈。 江辞刚刚听了时倾久和那人的对话,也估摸出个大概。此时看着对方微红的眼眶,就是有天大的火也被浇灭了,只能叹口气。 时倾久一听他叹气就僵住了。 他其实一直很害怕,以前是怕再也见不到江辞,现在是怕再见到江辞的时候江辞不要他了。 一千年,他不敢保证眼前的人还和一千年前一样,所以从他见到江辞后就一直试探对方,明明恨不得扑在对方怀里大哭一场,最后却只敢小心翼翼的观察对方,看看他是不是有之前哪怕一丁点儿的样子。 感觉眼里的热气往外蒸腾,时倾久急忙咬上嘴唇想把眼泪憋回去,他现在连在他面前哭都有点不敢,怕他嫌弃。 “我的宝贝呀……”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时倾久就看见眼前忽然出现了江辞越来越近的脸,之后嘴唇一热,属于江辞的气息灌满唇舌。 时倾久愣愣的睁着眼,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江辞只是浅浅的深入了一下立马退开,他看看呆愣的时倾久,抬手把他的眼泪抹掉,低声问道:“久久,做我男朋友吧,好不好?” “男……朋友?” “嗯。”江辞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先做男朋友,然后带你回家见父母,最后三媒六礼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愿不愿意?” 时倾久脑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但是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渐渐的低声抽泣变成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江辞被时倾久这么一哭弄的慌了神,怕对方不舒服连忙把对方手解开,然后他就被时倾久扑的倒在了地上。 他连忙把时倾久抱在怀里,任他把眼泪往自己胸口的衣服上蹭。 等时倾久哭声渐渐小了,江辞随身带着的手帕也要能拧出水了。他拍拍时倾久的背商量道:“久久,哭够没有?我们商量商量,你要是没哭够,等我们下山找个能休息的地方接着哭怎么样?” 时倾久从他身上趴起来,揉揉眼睛低下头小声抽噎道:“不、不……不哭了。” 江辞赶忙把他手拿下来说道:“宝贝、宝贝别揉,眼角要被你蹭破了。” 江辞轻轻的亲了一下时倾久哭红的脸颊,然后把人拉起来:“好,既然不哭了我们就下山,而且小识他们应该也等着急了。” 时倾久有些踌躇的慢步挪着,江辞看着他觉得可爱:“久久现在知道害羞了?” “那我们能不能等一会儿再出去……”时倾久拉住江辞不愿意走了,他这样出去太丢人了。 “恐怕等一会儿也没用,久久你眼睛都肿了,如果我们不尽快找个地方给你敷一下眼睛,明天怕是要肿成核桃了。” 时倾久垂头丧气的继续往前走,忽然一件外套盖在了他头上,时倾久就见江辞走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我背你出去。” 时倾久眼睛一亮,立马趴上了江辞的背,然后还蹭了蹭。 江辞心想,真的是只小猫啊,这么喜欢蹭人。 终于看见从林子中走出来的江辞,林外等着的两人都松了口气。 等江辞走到近前,莫相识歪头看安静的趴在江辞背上的时倾久就问道:“时大哥他怎么了?” 感觉勒着自己脖子的手紧了紧,江辞赶忙道:“久久消耗过度,需要休息。” 莫相识一听也不敢耽搁,连忙拉着林和如在前面带路,四人终于在破晓时离开了雪峰山。 做了一晚美梦的时倾久悠悠转醒,眼皮上一个温热的东西滚来滚去的,舒服的他把头又伸过去了一点。 江辞看着在他怀里滚来滚去的时倾久,低头亲了一下对方光洁的额头,“醒了?先不要睁眼,再用鸡蛋给你敷一会儿。” 江辞听着时倾久含糊的应了一声,但很快对方在他怀里闹腾的更厉害了,“久久,你要干嘛?” “嗯……”时倾久不好意思道:“我要去解决一下三急。” 江辞好笑,原本他以为时倾久翻滚累了得再睡一会呢,毕竟现在天色还早。他放开时倾久,对方立马起身奔向洗手间,看来是有些急。 进门后时倾久立马将门一锁,扑在洗手池上就呕出一口血。 堵在胸口的一口淤血吐干净了,时倾久感觉舒服了一些,放水把池子里的血冲干净后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缓了缓有些发昏的头。 昨天强行提升灵力让他损耗了不少,离卿好不容易给他稳固的神魂又开始飘忽了,时倾久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想着这两日怕是又要病殃殃的了,别被江辞看出来。 是他太天真,刚出卫生间的门,江辞一看见他眉头就皱起来了,“久久不舒服吗?” 时倾久犹豫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就一点点,可能昨天有些累。” 江辞看他泛白的嘴唇和怏怏的眼神,不相信他说的那一点点。于是赶忙过去把人抱在床上,把被子一盖严肃说:“好好休息,我们不急着回去。” 时倾久转头看他,手伸出被子拉着他袖子小声说:“想你陪我。” 江辞陪他躺上床,轻柔的拂过对方的脸,最后捏捏他耳垂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有什么就告诉我,好不好?宝贝,别让我着急。” 时倾久往前挪了挪钻进江辞怀里点头,许是不太舒服的原因,他静静躺在江辞怀里没有睡意,于是干脆说点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那个人是乌蛮族最后一任祭祀,叫鱼尾。乌蛮族最早诞生于东南部,他们是为了守护‘飘渺之地’的部族。飘渺之地是一个孕育邪崇的死地,据传说里面是比忘川河还要大好几十倍的血海,里面没有天地之分,满是冤魂厉鬼,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邪祟。” “大约在千年前,不,要更早一些,那里孕育出一颗胚胎,胚胎出现时天地变色,天上直接降下三百道天雷,硬生生霹毁了那个地方。但是那个胚胎还是逃走了,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没人见过它的样子。” 江辞搂着他问道:“所以乌蛮族受牵连了吗?” 时倾久说着像是感觉有些冷,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然后换了个姿势窝在江辞怀里,舒服的喟叹一声继续道:“算是也不全是,上天并没有给乌蛮族任何惩罚。只是渐渐的乌蛮族内原本十分少见的‘仙童’更少了,他们生活的地方气候开始变化,很快就不再适合他们生存。慢慢的他们当中有人走出了那片地方,但也有很多人死守着那里,鱼尾就是其中一个。其实一直不愿离开的大部分人就是乌蛮族内出生的‘仙童’。因为他们的降生是为了加固那里的封印,现在需要守护的东西没了,他们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他们越执着,留下的乌蛮族族人就毁灭的越快。很快,乌蛮族内开始出现畸形儿、天灾、疫病。留在原地的乌蛮族死的死伤的伤,鱼尾作为大祭司终于决定带着族人离开。再后来,鱼尾看见了更广阔的天地,见识了外面的繁华,他就想要他的族人拥有同样的东西。” 第十八章 别送我走 “可偏偏他不走正路,他开始修炼一些逆转阴阳的邪术,把别人的气运、身体甚至是生命都掠夺过来给了自己的族人。好好的国家因为他们家破人亡,战火连天。于是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场灾难几乎让乌蛮族灭亡。不过约莫是好生之德吧,那场灾难后留下了一小部分普通的乌蛮族后人。” 江辞问道:“那鱼尾呢?为什么还活着?” “他?”时倾久发出一声嗤笑,“他之后就疯了,为了活下去他夺了自己族人的命格,他的族人替他去死他自己自然就活了下来,他不愿意相信所发生一切,执拗的要再次复兴乌蛮族,就多了后面很多很多的麻烦……” 江辞叹息一声说道:“其实给过他机会,如果当时他带着族人离开那个地方,或许如今的乌蛮族仍然是一个生活的很好的部族。也可能渐渐的于外通婚,归于万千生灵中的一个,但藏在他们身体里的血脉却得到了永生。” 时倾久的声音越来越轻,低声应到:“或许吧……” 江辞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把人牢牢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角没再说话,任由他的思绪沉入深处,陷入梦乡。 等时倾久再睁开眼时候已近中午,坐起来揉了揉还有些犯疼的额头,身边已经没了江辞的身影。 他扭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薄薄的云,有几只鸟儿欢快的在线杆上蹦跶。时倾久忽然想起来,他那时想要让江辞给他烤山雀的时候对方露出的震惊神情,忽的笑出了声。 他下床走去打开窗户,舒服的微风吹来,时倾久舒服的眯上了眼。 就在他沉浸在阳光和微风的时候,鼻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山茶花香,他顿了顿了,默默又关上了窗户。 身后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传来:“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吧?” 时倾久伸出一只手往一个方向一指说道:“东面。” 还是时倾久熟悉的一袭红衣,离卿握紧手里的一只洞箫,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砸他头上。 “呀,还知道方向呢?那你知不知道你再强行动用几次灵力,我连棺材都不用给你准备了,直接烟消云散一了百了!”离卿气呼呼的往沙发上一坐,气的扭头不想看他。 时倾久赶忙过去给他倒杯茶,给他顺气,“我的错,昨天事出有因。” 离卿不吃他那套,“你哪次事出没因的?一定又是为了你那个小将军,我就是多余来看你!” 时倾久被他凶也不恼,依旧笑着说:“鱼尾死了,我报仇了。” “你……”离卿一愣,扭头看他,似乎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但很快离卿皱眉说道:“不是我打击你,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之前我追了他几百年都没成功。” 时倾久点点头,“鱼尾是被自己人出卖了,那人借我的手杀了鱼尾,他们的报复才刚开始。” 离卿也头疼,他知道依时倾久的性格,这种祭天式的打法以后只会多不会少。这些年这人为了早日从固魂灯里出来,不惜求他帮忙用忘川河里被抛弃的邪灵怨魂给他固魂,白白的污了他那一身的仙骨。 他不知道在魂灯里的几百年,时倾久耳边是不是时时都有怨魂的嘶吼,是不是有邪灵无时无刻缠着他恨不得咬碎他的仙骨吞入腹中。 离卿正色说道:“和我回地府,如果你不想还没见你的小将军几天就魂飞魄散的话,就和我回镇魂塔。” 时倾久摇头:“不去,一回去不知道什么才能出来,现在乌蛮族那边情况不明,我不能现在回去。” 离卿皱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乌蛮族找江辞麻烦才不愿意回去,但是这次必须和我走。” 时倾久也犟,说不回去就不回去,气的离卿直接上手抓人,“我说了你必须跟我走!” 啪嗒…… 门口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转头看去,门口端着食物的江辞面无表情的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一旁震惊的杯子掉地的莫相识和林和如默默捂嘴,捉奸哦…… 两人下意识抬头看江辞的头发,是不是变色了…… 片刻后,五个人围一桌,四个人都盯着时倾久喝粥,盯得时倾久后背冷汗直冒。 其实林和如原本要去再给离卿端碗粥来的,毕竟人来都来了,一碗粥还是要给喝的。但被离卿一挥袖子拒绝了,那感觉林和如得再接一句‘奴才退下了’才对味儿。 时倾久放下粥碗,看看几人,开口说道:“咳咳……这位是我的朋友,离卿。” 说着还要去介绍江辞几人,被离卿不客气的打断了,“我都知道,不用介绍了,这些年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时倾久看看江辞,见对方挪逾的看着他,不禁有些脸红。 离卿看的直翻白眼。 一旁林和如还有莫相识对视一眼,他为什么连我们也知道?也是时倾久告诉他的?然后两人齐刷刷转头,又一起看时倾久。 时倾久不自在的动了动。 “离先生这次来找久久,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江辞放在桌子下的手拉上时倾久手问着。 “小久他……”还没说完,时倾久踢他一下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离卿不理他,瞥他一眼继续道:“他神魂不稳你们因该都不知道,昨日他强行动用灵力,神魂中的封印松动,我要带他回去镇魂塔固魂,但他不愿意和我走。” 江辞皱眉看向时倾久,对方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话。无奈只能问离卿:“九九如果去的话需要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两年甚至十年都有可能,看他自己恢复的情况。” 时倾久着急拉着江辞说道:“你别听他的,我一进去他肯定不会轻易放我出来。” 离卿听的头大:“那我是为了谁?!” 江辞急忙给时倾久顺毛问离卿:“我能和他一起去吗?” 离卿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于是点头。 这下时倾久不干了:“不行,我不回去是因为乌蛮族的事情还没解决,当年一个鱼尾就敢置上京都数万生灵于不顾,谁知道这次他们又要捅多大的篓子?” 离卿生气:“没你别人都不活了吗?时倾久,你有几条命够你拯救苍生?!当年的事你死活放不下,现在不都好好的?你还要怎么样!” 时倾久眼中戾气闪过,江辞明显感到时倾久周身又泛起诡异的煞气,脸上遮起的红色印记也隐隐有冒出来的趋势,“我一定要了结了这因果,不然我就是魂飞魄散,也要在走之前拉着他们陪葬!” “久久!”江辞一把将人揽回怀里,然后歉意的看向离卿,转身带时倾久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辞把人安置在屋里的沙发上,自己单膝跪在时倾久面前,把时倾久埋在胸前的脸捧起来说道:“久久,我知道你有自己执着的事,但是不该随随便便就把死挂在嘴上,我听的都要吓死了。” 时倾久现在被煞气冲的有点恍惚,泪眼婆娑的看着江辞:“我不去,我上次在里面待了几百年才出来,辞哥哥,你别又把我丢下了。乌蛮族的事情我不能不管,你别让我回去……好不好,求你了……。” 看着在自己手里蹭着求把自己留下的时倾久,江辞觉得心都要疼的被扯出来了,他亲了亲时倾久微凉的唇瓣,哄着道:“不会把你丢下,不会让你一个人,久久乖……” 时倾久现在又有点听不进去江辞说话,就低声说着不回去,黏着江辞蹭来蹭去,江辞哄了好半天才让他乖乖躺在沙发上休息。 一阵敲门声传来,江辞说了一声进。 门口莫相识和林和如的脑袋挨个探进来 ,莫相识看看已经安静下来窝在沙发上的时倾久,小声问道:“时大哥怎么样了?” 江辞招手让两人进来,莫相识和林和如轻手轻脚的关门,小心翼翼走进来在对面沙发坐下。 江辞问两人:“离卿呢?” “还在会客厅,我刚刚给泡了茶。”莫相识乖乖说道。 江辞对他点点头说了句谢谢,莫相识连忙摇头。 看看沙发上的人,江辞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说道:“二虎,小识你两帮我看这点儿久久,我去找离卿。” 两人赶忙点头。 江辞也不敢耽搁,怕一会儿时倾久清醒了找他,转身出门去找离卿。 离卿的气消的也快,或许是这将近一千年的时光,让他和时倾久间产生了不一样的羁绊。 当年他在忘川河边看见痴痴傻傻紧紧攥着玉坠的时倾久,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只一眼,就觉的他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于是他把时倾久捡了回去。 给他稳固神魂,看他在苦海里挣扎着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为他高兴。但他绝不能任由他胡来放任自己的性命不管。 身后传来有人下楼梯的声音,离卿知道是江辞来找他了,于是也就没动。 江辞走过来坐在他对面,半晌没有说话。 忽的他问:“离先生,除了送久久去镇魂塔,还有其他办法吗?” 第十九章 钥匙 离卿挑眉,“我以为你会问我他之前过得怎么样。” 江辞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意义,他过去不管经历了什么我都没办法再去改变,但是现在我能尽最大努力让他开心。” 离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摩挲了两下说道:“其实不是没有办法。如果能实现,不仅能稳固他的神魂,还能还他一身仙骨,运气好还能知道破解乌蛮族的办法。” “什么办法?” “去轮回镜,找到过去时倾久最后祭天时候遗留下来的骸骨,他最初的骸骨是真正的仙骨,当年如果不是他自己选择祭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飞升。如果能把那副骸骨拿回来,我就有办法。” 江辞继续问:“要求是什么?” 江辞知道肯定没那么容易,不然离卿一定早就取回那副骸骨了。 离卿笑了笑,“是不容易,首先轮回镜不是谁都进得去的。需要和时倾久有因果,但已经重新轮回转世过的人才进的去。和时倾久有因果不难,他的师兄乌良月现在就在地府,如果能去他早去了绝对轮不到你。另外找到骸骨后,需要骸骨心甘情愿跟你走。而且自十殿有轮回镜以来,进去的人不少,但成功没几个,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江辞点点头,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试试,但是现在恐怕不行。有没有不让久久去镇魂塔但能暂时稳固神魂的办法?我会尽快找到乌蛮族的踪迹,保证他们不惹下大乱子后我立刻去地府。” 离卿这次果断说道:“有,去和白无常借锁魂链,锁魂链绑生魂是绑,把魂魄绑在时倾久身上也是绑,一样的。但是恐怕他也借不了你多久,所以你尽快。” 江辞怎么都没想到会得来这么个答复,他有些惊叹离卿的不走寻常路。 于是江辞决定今晚就把白无常叫上来,借他的锁魂链使使。 之后离卿还说了很多时倾久之前的事情,包括现在时倾久身上煞气过重的原因,同时他让江辞也多注意时倾久的情况,出现意外立马用阴笺叫他。 感激的送走离卿,江辞转身回去找时倾久。 果然,等他回去的时候时倾久已经清醒了,莫相识小狗腿子似的给他端茶送水,正在一边问他还难不难受。 时倾久开心的摸摸他头,和他挨着坐着捧着杯热茶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见江辞进来,时倾久的视线咻的一下就过去了,眼巴巴的看着江辞,生怕江辞出尔反尔送他走。 江辞看的心疼,但是面上仍然笑着走过去挨着时倾久坐下道:“离卿走了,我们暂时不回去。另外他告诉我一个能暂时稳固你神魂的办法。” 于是江辞把离卿告诉他的办法告诉了时倾久,一旁听着的莫相识和林和如也有点儿目瞪口呆,神人啊! 时倾久却皱眉问道:“那之后呢?我还是要回镇魂塔?” 江辞越看越觉得心疼的厉害,揉揉他脑袋急忙说道:“不回去不回去,乖,有其他办法。” 江辞也不打算瞒着他,于是把离卿说的轮回镜的事情说了一遍,另外对莫相识说道:“到时候小识你要看好乌蛮族,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去找离卿。” 莫相识连忙点头。 “二虎,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那些人又会搞什么幺蛾子,所以你给大嫂打个电话,让她准备一下,我的人会去国外把她们接回来,医院我来安排。既然当年曲夷大费周章的得到那个乌木盒子,保不准他还会在干些什么。” 林和如也点点头,准备一会儿就去给他大嫂打电话。 说完他转头看向时倾久:“久久,一会儿你想不想和我出去转转。” 时倾久点头,江辞笑了笑。 现在正是下午最凉爽舒服的时候,江辞带着时倾久慢慢的散步。 时倾久感觉江辞不是单纯的散步,他有目的的在走向一个地方,他也不问,就乖乖跟着走。 一路上遇见街边卖吃的喝的,江辞只要看见稀罕样式就都去给时倾久买一份,于是等两人来到湖心公园的时候,江辞怀里碰了一堆食物,时倾久两手也拿着不少吃的正在努力消灭。 不一会儿,两人坐着的长凳另一边坐下一个目测四五十岁,但是精神奕奕穿着一身太极服的大爷。 大爷看了看黏糊糊的两人啧啧摇头,“现在的小年轻,玩儿的真花。小伙子,你找了个男朋友你家人知道吗?” 时倾久皱眉看过去,但江辞不甚在意答道:“暂时不知道,不过马上了,过两天就带我对象回家。” 大爷无语:“你直接领回去也不怕把你爹吓死。” 江辞瞥他一眼,把一个炸串给他递过去说道:“您看着不也没事儿吗?我觉得我爹得比您强。” 那大爷眼皮子一抽,把他手拍开说道:“不要这个,我要炸蘑菇。” 江辞看看时倾久手里唯一的一串炸蘑菇,就把被拍开的那串菜卷又给他递过去然后说道:“没有,那是我媳妇儿的,你好意思和个小辈抢吃的……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闫明看了看那菜卷,思索一下还是拿走了。 一旁的时倾久也看出来这两人认识,于是想让江辞把他手里的吃的递过去,谁知江辞把他的吃的给他推回来,小声说道:“久久不用管他,他老婆不让他吃这些,还能有个菜卷吃他偷着乐吧。” “嘿,你个臭小子!” 闫明吹胡子瞪眼的,江辞却一点不怕他还瞟了他一眼。 时倾久在一旁看的偷乐,觉得这两人太好玩儿了。 忽的就听一旁大爷说道:“臭小子,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你身边那个小朋友?” 江辞看看他,摇头:“不,过两天你去我家,到时候我给你介绍。” 闫明眯眼看他,江辞看着他点点头,于是闫明问道:“什么时候?” “三天后,记得带上你孙子孙女。” “行,三天后我看你爹怎么抽你。”说完闫明拍拍屁股走了。 江辞就冲着他摆手:“拜拜!” 时倾久等人走远了悄悄问:“那是谁啊?” 江辞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时倾久听完看看他说道:“你是查到什么了吗?” 江辞点头:“不多,但是他自己家后院儿起火了就自己救火去,我没那个多余的时间给他灭火。” 等时倾久吃的差不多,江辞风卷残云的把剩下的食物吞入腹中,也拍拍屁股拉着时倾久走了,这么好的天气,散心最合适了。 等到晚上临近十点的时候,江辞把谢必安叫了上来。出乎江辞意料,范无救跟着谢必安一起上来了。 看着把自己围了一圈的人,谢必安无语了,尤其是看见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莫相识,谢必安张口就要嘴炮,然后一只手捂上他的嘴,摸摸他的头,他立马就乖了。 江辞心想还得是范无救啊,关键时刻真好用。 简单的打了招呼,江辞说明了两人叫上来的缘由。 谢必安都听的一愣一愣的,之前他就听说那位大佬连一殿都不敢轻易招惹,现在一看果然不走寻常路啊。 谢必安倒也没怎么纠结,借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他暂时用打魂鞭顶替一下就行。 于是屋里留下时倾久和谢必安两人,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江辞和范无救守在门口,怕一会儿两人再打起来,于是江辞让林和如把莫相识带去睡觉了。 两人也没什么话,就安静在门口等着。倒是范无救先开了口:“江兄最近在查乌蛮族?” 江辞点头,之前谢必安就问过能不能告诉他的小黑,范无救知道也不奇怪。 “乌蛮族其实有个秘密。” 江辞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乌蛮族守着的飘渺之地的大门是有钥匙的,而且那不单单是把钥匙。有了那把钥匙,只要灵力足够就可以操控里面所有的邪物。” 江辞看他半晌,问道:“飘渺之地不是已经被天雷霹毁了吗?” 范无救偏头看他,挑眉一笑:“对,被霹毁了,但那个胚胎逃走了,而如今那把钥匙,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乌蛮族手中。” 江辞忽然想到了林家的那个乌木盒子,“难道是……” 范无救点点头,继续道:“林和如手里的那把刀是上古神物,当年林和如用那把刀救下了整整一个城的人命,于是林家自此有了别的家族无法睥睨的守护——战神的守护。后来有人利用这点藏起了那把钥匙,但还是被乌蛮族发现了端倪,所以林家必须家破人亡,那样阵法才能破。” “如今那枚胚胎无人知晓在何处,但保不齐哪一天就被找到了呢?” 说完范无救又安静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了,江辞看他,他也一脸从容的和江辞对视。 也不知道江辞想到了什么,他问范无救:“告诉我这些,你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说着范无救指了指门:“我只要这一个。” 江辞知道,他指的应该是门里的谢必安。 “如果找到钥匙,随便是毁了还是再藏起来,我只要它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世人眼前。” “好,成交。” 这下轮到范无救惊讶了,“竟然这么爽快?” 江辞瞥他一眼,“反正只要钥匙在我手上,就不怕还有人能翻出什么风浪。” 范无救看着他半晌憋出一句话:“江辞你真是……胆大包天。” “不然我敢和你谈条件吗?” “哈哈哈哈……”范无救笑了半晌,说道:“行,我也相信只要钥匙在你手里一天,它就不会翻什么风浪。” 第二十章 回家 苏州建筑以园林式布局为特点,其中一处院子建造的粉墙黛瓦、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木制漏窗精美而细腻,院中水榭亭阁花草相称,正值气候最适宜的时期,院中更是一派生机向荣,清幽精巧的整体设计不难看出这户人家的悠长底蕴。 清闲的早晨,院中一位美妇人身着精致的浅色旗袍此时正慢悠悠的挥着团扇,躺在藤编躺椅上喝茶。 忽的石桌上的手机嗷呜一声,美妇人一愣然后嘀咕:“这小白眼儿狼又捅什么篓子了……” 这位妇人是谁?正是江辞的母亲兰心,而妇人口中的小白眼儿狼正是江辞。 兰心拿起手机一看,猛的就坐起来,原本怀中的一只三花吓的喵嗷一声跳了下去。 【小白眼儿狼:亲爱的兰女士,你有儿媳妇了。】 “啊!!!” 一声惊叫传来,原本正处理公务的江震猛地踹开门跑出来,趴在二楼往下望,喊道:“亲亲,怎么了!” “老江!你儿子出息了!” 兰心拿着手机一边给江辞发消息,一边挥手叫江震赶快下来。 江震一听是儿子的事儿也没那么着急了,原本被惊叫声吓的怦怦跳的心脏又落回了胸腔,他恢复往日的沉稳抬脚慢慢走下楼梯。 【最最最最最美的兰女王:快带回来!】 【小白眼儿狼:也不算儿媳妇。】 “这臭小子不会还没把人追到手吧……” 【小白眼儿狼:我找了个男朋友。乖巧.jpg】 “啊啊啊!!!” 又一声惊叫成功把江震吓的脚下一软,伸手连忙抚上楼梯把手,低头疑惑的看着自己媳妇。 兰心猛的把手机搂怀里,唰的一下扭头看向江震。 乖宝啊,我该怎么对你可怜的父亲开口…… 嗷呜~ 兰心低头看手机。 【小白眼儿狼:亲爱的母亲,我相信你!两天后我带男朋友回家,请您一定在这之前说服您的丈夫。最新款苏制手绣旗袍加Dodge Tomahawk限量版摩的已在路上,妈妈,加油!亲亲.jpg】 想把儿子塞回肚里重新生一遍的兰女士恨不得把手机砸了,那是物质世界的凡物能解决的问题吗?你爹他的精神世界迟早得被你个臭小子一炮轰塌! 兰心放下手机深呼吸几下,此时已经下楼的江震走去媳妇儿身边坐下,好奇的看她,“亲亲,儿子怎么了?” “亲爱的,咱儿子不小了吧?” 江震点头,26了是不小了。 “那个……”兰心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道:“你有没有想过,咱儿子以后找个什么样的人生活呀?” 江震一愣,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我倒真没想过,就想着他喜欢就行。咱家不用他搞联姻那套,大徒弟能力也不差,有他帮着小辞足够了。” “咳咳……那性bie……嗯性格方面呢?” “随他喜欢,我相信咱儿子眼光。” “哦……”兰心应了一声,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感觉嘴就像黏住了一样。 江震觉得新奇,他的亲亲一向说风就是雨的,今天怎么了? “亲亲……咱儿子是不是找对象了?” 兰心点点头。 江震一笑:“我以为什么事儿呢,他是不是和你说了?” 兰心继续点头。 “臭小子,那你让他看什么时候合适领回家来我们看看,咱儿子肯定随我,能和你说估计咱儿媳妇就这个了,迟早的事儿……” 兰心看着笑的开怀并且一脸自豪的江震终于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老江,咱儿子没随你……他找了个男朋友。” “怎么能不随我呢?我还不知道他……什么?” 江震忽的一顿,慢慢望向兰心,“亲亲……你说什么?我刚刚好像听错了。” 望向自己媳妇坚定但是满含同情的目光,江震感觉脑子嗡的一声。 见丈夫愣了半天都没个动静,兰心有点怕他真被刺激到了,小心的戳了戳他,“亲爱的……你还好吧?” 江震忽的站起身,把一旁的兰心吓了一跳。他就见自家丈夫呆了一会儿转身向后院走去,那姿势如同行尸走肉。 兰溪赶忙问:“亲爱的你去哪儿!” 江震停下脚步,抬头望望天,然后眼眶发红的看向兰心,语气中满含愧疚与难过:“我去祠堂,罚跪,替我那不孝儿受过!” 兰心一听不干了,急忙跑过去拽自家丈夫,拽回屋然后关门!她才舍不得呢! 另一边正帮时倾久绾发的江辞忽然偏头打了无数个喷嚏。 等他再转头一看,时倾久震惊的看着他,好不容易绾起的发髻又散落下来。 “你……伤风了?” 江辞不在意的摆摆手,“肯定我妈骂我呢,不用在意。” “……” 江辞又凑过去,顺了顺时倾久的头发说道:“我们换一个,这个太难了久久。” 说着打开手机又换了好几个视频看编发的教程。 时倾久无奈叹口气,今早起床江辞不知又触到了哪根神经,箍着他坐在这儿一个时辰要给他编头发。 时倾久看看江辞的手机,连忙把他手里的头发夺回来,说道:“那是给女孩子编的,我不要。” 江辞凑过去又摸上时倾久的头发连忙解释:“哎呀,久久你相信我,肯定好看,而且你看。” 说着江辞把刚刚翻出来的一个视频给时倾久看。 手机里一个穿着精致裙子,化着妆,头发像公主一样的人甜甜的对着镜头笑,猛然一开口雄壮的嗓门震的时倾久脑子一懵。 他……以为是女孩子来着…… 看着被吓呆的时倾久,江辞觉得他呆呆样子太好儿了,于是笑出了声。 结果就听时倾久问他:“你……喜欢这个样子的吗?” “嗯?”江辞一愣,低头看他。 “嗯……”时倾久犹豫一下,然后十分认真的看着江辞说道:“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穿给你看,但是我不喜欢你们现在的衣服,以前的可以吗?” 就听江辞倒吸一口冷气,一双凌厉的凤目愣是瞪了个溜圆。 “哎呀,阿辞,你流鼻血了!”时倾久急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江辞躲过连忙跑进洗手间。 时倾久看着一溜烟消失的人愣了一会,然后偷偷笑出了声,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狡黠。 江辞进去半晌都没出来,时倾久自己坐在镜子前自己把头发束好,就是一根简单的马尾,忽然江辞落在外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三个大字:兰女士 时倾久拿起手机敲敲门,“江辞,你的手机响了。” 江辞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脸走出来,接过手机,原本他想避开时倾久的,但是手湿一颗水滴在上滚动,好巧不巧的给点了个接听。 兰心的一阵怒吼就传了出来。 “江辞!都怪你还有那只小狐狸精!你爹拉着我哭了一上午,非说他自己儿子没教好要去祠堂给祖宗认错,现在还拉不住呢!我真是,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我……” “妈!”江辞连忙打断他,看看一旁真的有点吓到的时倾久说道:“妈,人就在旁边呢。” 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时倾久两手交握着有点不知所措。江辞心想坏事儿了,正要安慰他一下,就听手机又响了。 “咳,那个小辞,你把手机给儿媳、不是……给你身边的那位……” “妈妈,他叫时倾久。” “嗯,你把手机给小久。” 江辞可太知道兰女士了,于是放心的把手机递给了时倾久,果然就听原本对他咆哮的母亲立马换了副腔调。 “小久呀~是小久吗?” 时倾久两手捧着手机,求助的看向江辞。 对方对他笑笑,示意他放心。 “是我,伯母好。” 一听这乖软乖软的声音,兰心心都要化了,连忙说道:“小久呀,刚刚阿姨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啊。听江辞说你们过两天就回来,你放心,阿姨和叔叔到时候就在家等你啊。” 时倾久猛的抬头看江辞,之前江辞和闫明说要回家,他只当江辞要回去说正事儿,谁知道…… “阿、阿姨,我……” 时倾久没说完江辞就把手机接了过去:“妈,我就知道你搞的定老江,放心,两天后我就带久久回去。” “臭小子,等回来让你老爹收拾你!” “嘿嘿嘿,知道啦,随便他怎么收拾。” 江辞又和兰心说了一下闫明的事儿就挂了电话,回头就见时倾久还沉浸在要回江家的慌乱中。 江辞只以为时倾久是媳妇见公婆的紧张,不曾想时倾久是真的不敢见兰心和江震。 如果江辞的父母还是兰心和江震的话,时倾久是见过他们的,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自从江辞离世后时倾久就再也没回过江府,没回过那个专门为他和江辞准备了新房的家。只有在他实在想念江辞时才敢站在巷子里远远的看看江府紧闭的大门。 偶尔一两次能看见兰姨领着小江云出门,时倾久都连忙缩回巷子里,是他没保护好江辞,江辞不只是为了那上万的百姓,更是为了他才自愿走进陷阱的,他哪里有脸去见他们。 也是因为从来没有回去过,所以时倾久从来没见过江家饭桌上那永远为他准备的一双碗筷。 20-30 第二十一章 狗子吃瓜 “久久……久久?” 江辞担忧的看看脸色越来越白的时倾久,忍不住问道:“久久你是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阿辞,你说伯父伯母会喜欢我吗?”时倾久攥紧江辞的手,他坐在椅子上将头抵在江辞怀中问他。 “会的,我爸妈一定特别喜欢你,我的九九这么好看,这么乖,简直是我妈心中的梦中情子,不像我,她天天说我皮,说我白眼儿狼。” 说着江辞蹲下捧起时倾久的双手亲了亲认真看他:“久久,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就摆酒席,我要从家门口摆在巷子口摆他个百八十桌,然后我们把朋友亲人都请来,还有认识的不认识的领居都叫来,要是有路人经过我们也请他们进来坐,我要告诉所有人,我们成亲了。” “江辞……我……”,时倾久将脸埋入两双交握的手中,声音有些哽咽:“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如果真的要去镇魂塔可能又是一千年。我怕你不等我了,也许我甚至都等不到那天,辞哥哥……我怕一个人……” 江辞将手抽出来,先给时倾久擦擦泪,然后坐在床上把时倾久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说道:“不会的,久久相信我。我会把你的仙骨带回来,等百年后我就去找范无救,威胁他给我在地府安排个职位,然后我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那要是没找回来呢?” 江辞轻轻晃了晃他,想了想然后颇为霸道的说:“那我就去抢谢必安的锁魂链,抢了之后我们就赶紧逃命,让他们找不到我们。” 时倾久蹭了蹭他,又问:“那要是还没成功呢?” “那……我就一起陪久久去镇魂塔,有我陪着你,就是再有一千年你也不会孤单,而且这样我们朝夕相对,你厌烦了都没地方找别人去,这样一听感觉还不错。” “呵呵呵……”时倾久终于被他说的有了些笑模样,转身抱住他,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安静的没再说话。 如果我注定有一天要消失的话,江辞,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忘记我…… 江震看着大清早就在镜子前一直打扮到现在的媳妇,觉得他失宠了。 “亲亲,已经很好看了。” “不行,头一次见面,我一定要好好拾掇一下,而且你儿子给我看儿媳妇照片了,特好看一小孩儿,还乖乖的,比你家小白眼儿狼可顺眼多了。” 兰心把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取下来,换上一串珍珠项链,觉得还是这样看着更亲切,继续说道:“而且林家的小老虎和我的小识小宝贝也来,我开心。” 江震一把把媳妇箍在怀里,头埋在对方肩窝郁闷道:“你之前都叫我宝贝的……” 兰心被他头发蹭的痒笑出了声,转身扑在丈夫怀里安慰:“那都是小孩儿,你还吃小孩的的醋啊,再说你不也挺喜欢小识的吗?我以为你当他是你第三个儿子呢。” 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嗯,我是把他当小儿子,但是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能比我受宠。” “好好好,你是宝贝行了吧?那小识就是咱家的小王子。” “那老二呢?” “皮猴子。” “……”合着两个亲儿子没一个讨喜的。 清幽的小院儿今天难得的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江家一众的厨师保姆保镖什么的个个都被指挥的动了起来。 “听说我儿媳妇儿喜欢吃点心,张妈,一会儿帮忙把点心都摆出来。” “好嘞!” “李叔,小识今天来,你之前不就说有东西给他吗?” “诶诶诶!是!我现在就去把给他玩偶兔子的小衣服装起来,让他走时候带走。” 安抚好丈夫的兰心在院子里穿梭着打点,一边和家里人唠着闲话。 “太太!二少爷回来啦!”一个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从大门口传进来。 兰心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一个满面带笑身材健壮,肩上扛着两道杠外加三颗六芒星的江云跨过门槛朝兰心扑来,“妈妈!” 兰心把扑在身上的儿子拉下来,问他:“你不是在行动队出任务吗,怎么回来了?” “任务刚结束,我队长听说大哥今天带嫂子回家,他就给我放了三天假。” 兰心看看又晒黑不少的二儿子,心想,还是我儿媳妇可爱呀~ 不过很长时间没见江云了,兰心也想儿子,于是又问了问他近况,接着告诉他江震在二楼书房,赶他去给他爹请安。 一群人一直忙碌到晌午,终于等来了今天的正主。 时倾久望着门上的金边牌匾,深吸口气,此时那些买来的礼品让他拿出了炸药包的气势,英勇就义一样就要往里走。 江辞一把将人拉回来,轻轻一拍他额头:“久久,清醒一点,放轻松。” “我很清醒。” “那你先把顺拐的那只脚收回来。” “……” 江辞牵着晕晕乎乎的时倾久进了门,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健壮的青年正坐在台阶上,捧着半个西瓜吃的脸都要杵进去了,和昨天两人在一家商店门口看到的把头杵到西瓜里狂啃的德牧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江辞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 倒是时倾久忽的笑出了声。 “大哥!”江云把手里的瓜放下跑过来,然后看看一旁的时倾久就叫人:“嫂子好!” 嗓门儿那个洪亮。 江辞抬手就是个烧栗,“好好说话,叫时大哥。” 江云委屈撇嘴,但还是乖乖改口:“时大哥。” 时倾久仰头看着青年,明明比江辞高了将近一个头,但此时就像是委屈巴巴的小狗,特别可爱。 时倾久笑着和他打招呼,江云立马咧嘴一笑。 “小辞和小久回来啦?” 一位穿着旗袍的妇人从屋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乖乖提着礼物站在一旁,粉粉嫩嫩正呆呆的看着她的时倾久。 兰心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蹬着一双高跟鞋小跑过去,看的江辞一阵心惊赶忙跑过去扶她,就怕继狗子吃瓜后再来个美女啃泥。 “妈你慢点儿。” 兰心冷漠推开自己的大儿子,笑容满面的看着时倾久:“小久,路上累不累?快和伯母进来,外边热。” “伯母好!”时倾久连忙问好,然后还不等再说话,就被兰心拉着进了屋子里。 “伯母,这是给您和伯父带的礼物。”时倾久连忙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兰心。 兰心接过笑的更开心了,然后也不避讳,拿过一旁精致的盒子打开。 是一把双面绣的团扇,团扇一面是浴火凤凰,另一面是一只黑虎。黑虎对着阳光看还能看见渐变的暗纹。 兰心拿着团扇爱不释手,时倾久看的松了口气。原本他想送一把更加温婉的扇子,是江辞给他说买这个更好,现在一看果然买对了。 江辞冲他一挑眉,时倾久笑眯眯看他。 此时听见楼下动静的江震也走了下来,江辞立马拉着时倾久的手走过去,一脸嘚瑟:“爸!你儿媳妇。” 江震就觉大儿子现在和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嘚瑟的朝他走过来,看的他眼睛疼! 时倾久闹了个大红脸,双手一伸,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在了江震面前,他有些结巴道:“伯、伯父,这是给您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江震暗暗深吸口气调整一下表情,十分矜贵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寒光一闪,一把精致肃杀的匕首当当正正躺在盒子里。 “听阿辞说您喜欢藏刀,这是托朋友买来的,希望您看得上眼。” 江辞就见他爹嘴角挑了挑,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就知道他爹喜欢的很。说实话在时倾久拿来这把匕首的时候,江辞都被惊艳了一下。 “嗯,不错,有心了。这次来和小辞多玩儿两天再走吧,周围有什么好玩儿的他都知道。” 时倾久连忙点头。 这时一个憨憨的声音传过来,“哥,有我的吗?” 江辞额角一抽,看向那个虎了吧唧的弟弟,说道:“一会你林大哥和小识来,你的礼物在他们车上呢。” “唔……不是嫂子给我买的嘛……” 看他那委屈巴拉的样儿,江辞忍不住揪他耳朵:“是是是,你时大哥逛了好几个商城才找到,太大了我们车不方便拿。” 江云救下自己的耳朵揉着冲着时倾久傻乐,“嘿嘿嘿,谢谢时大哥。” 如江云的愿,不一会儿林和如和莫相识开着一辆越野停在江家门口,两人把江云招呼出来,让他把后面好不容易塞下的巨大盒子抱下来,那是一个纯榫铆结构的木质小楼,拼起来足有一人高。 多年不见的林和如一进江家就叔叔阿姨的喊了个遍,见谁都有份礼物。莫相识更不用说,江家和他家似的,他来一回都是他收礼物。他小花蝴蝶似的围着兰心和江震兰妈妈江爸爸的一通叫,逗的两人开心了好一阵。 午饭几人围了一个大桌,一边吃饭一边热热闹闹的说话,当然,其中只就数江云吃的最卖力,活像他队长不给他吃饭似的。 兰心看着越长越英俊的林和如随意问了一句:“我们二虎越长越帅了,有没有女朋友啊?” “咳咳咳……”一旁莫相识一口汤呛嗓子眼,林和如赶忙给他递水,然后说道:“兰姨,还没有呢。不过有喜欢的人了,现在在追呢,追到手了一定告诉您。” 兰心一听眼睛都亮了,拉着林和如又是一通问。林和如接受良好,一旁三人就坐在一边默默听林和如胡扯:“我们是旧识,曾经还是同学,认识很久了,不过出国后断了联系,现在我正在努力追,他特别可爱脾气也特别好,兰姨我觉得您一定会喜欢他……” 莫相识看着说话连个磕绊都不带有的林和如,心想这人果然只是长了一张老实的脸…… 江辞扭头看看眉开眼笑的江震,心想,呵,再过不久你的小白菜就被拱了,你就乐吧…… 时倾久则默默为江爸爸捏了把汗…… 众人在欢笑声中吃完饭,饭后江震单独把江辞叫走遛饭。 父子俩在园子的池塘边一边走一边说话:“小久到底什么情况?” “那就是您儿媳妇,还能有什么情况。” 江震撇了他一眼,“他身上好像有什么禁制,而且我看不清他的过往。” 江震的相面一绝,但凡他看着算出来的,十件事起码有九件事是对的,但是对着时倾久,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爸,久久确实不是普通人,他身上的禁制是我让谢必安帮忙给他固魂用的。您算不出来他很正常,就像您看不清我、看不清妈妈一样的,牵扯太多渊源太深,当然算不出来。” 江辞几句话江震都听明白了,也就没再多问。 他站在池塘边撒了把鱼食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闫明和我说你叫他来家里吃喜酒。” “……”臭老头又造他的谣。 “确实是有事儿,六道局内部出了老鼠,和我现在查的案子有关系。爸,过段时间我会去趟地府,走之前我不得料理好后事吗?” 江震听着好像真和他交代后事的儿子,眼皮子直抽啊!这不孝儿! 第二十二章 准备 六道局自建立至今,管理着人界与其它几界间的制衡与运转,现任局长闫明被人们称作‘笑面虎’,从他继任局长开始就没人见他发过火,一直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闫明的儿子并没有走修炼的路,而是选择了从商,到是一双儿女跟着自家爷爷从小在六道局混的风生水起。 江家作为镇守华夏土地的一方霸主,江震别看对自家老婆撒泼打滚混不要脸的,但在外面那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于是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的江辞,不仅学会了他爹对他妈那混不要脸的性格,在术法修炼和管理江家的事情上更是青出于蓝。 江辞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和闫明耍心眼儿,闫明纵横政界二十几年,愣是被江辞个鬼灵精摆了一道,当时的闫明就喜欢上了这个混起来有点百无禁忌的小屁孩儿。 原本闫明还想给自家孙女和江辞牵条线来着,但是孙女闫晓双听说后当即买了车票连夜去了六道局的一个分部出任务,表示他爷爷敢去江家说这事,她就敢一辈子不回家。 闫妈妈也觉得江辞是个很好的小伙子,也纳闷为什么闺女那么排斥? 后来一问,闫晓双有一次出任务时候碰巧赶上江辞也在追同一个淫鬼,当时的江辞二十,闫晓双十八,那只淫鬼法力不高但十分狡猾,就喜欢那种一看就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江辞一看来了个小孩儿还是个漂亮姑娘,最主要他发现那是六道局的同行。 这下好,江辞直接利用人家姑娘当诱饵钓那只淫鬼,还是小姑娘的闫晓双哪里见过一丝不挂的男人、不,男鬼,等被淫鬼扑倒的时候江辞看准时机把淫鬼一收,之后看了看吓傻的闫晓双就是一顿输出。 “我说你们没有岗前培训吗?就这专业素质还敢出来一个人出任务?这要是我手下我直接给他两脚踹回他妈肚里去,与其等死还不如直接回炉重造呢!老闫那老头儿真是怎么当的局长……” 闫晓双是又恼又气,但是又怪自己学艺不精没有经验见识,她反驳不了江辞直接把自己急哭了。 这下江辞更来气了,别看他疼自己小孩儿,可哪怕是莫相识小时候修炼江辞都是往狠了下手,因为他知道莫相识既然以后干了这行,他越狠以后莫相识能保命的手段就越多。 闫晓双一个六道局的编制成员给他整这一出,他当即给附近的分局打电话让来人把闫晓双接走,之后又给闫晓双所在的单位写去一封谴责信,斥责他们收编人员没有质量,人力部门工作能力差,这种明摆着送人头的行为令人发指,让他们能干好就干,干不好就让他们局长直接开了他们,到时候和闫晓双一起回炉重造。 这件事简直成了闫晓双的心理阴影,自那件事后闫晓双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三天,出来后直接申请调去了特殊地区,一个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工作的地方,在那里待了三年才回来。 因为没了家人的庇佑,加上环境特殊,在队友自保都困难的情况下她学会了自救,学会了救人,学会了很多以前在爷爷光环下无法学会的东西。 她很感谢江辞,但是当他爷爷说要把江辞介绍给她的时候,她就和火烧屁股没任何区别,不可能!就是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都不可能看上江辞! 但是现在……看着对面沙发上任劳任怨给时倾久剥橘子吃,还知道一边伸手接籽儿一边轻声细语哄人不能多吃的江辞,闫晓双简直是没眼看,恨不得立马自戳双目。 闫明看看对面的江辞,怎么都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女婿,但小辈的事儿他也不愿意过多插手,于是简单寒暄,“现在想来小双和小辞也很久没见了吧?” 江辞正给自家宝贝喂西瓜吃,一听这话满脸疑惑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别看江辞让闫明把孙子孙女带来,但其实他根本就没见过闫晓双,平常接触的多的都是闫朗,他之所以让闫明把孙女也带来是因为他听说闫明的孙女也是六道局的,能力也不错,内奸的事儿还是自家人办起来放心而已。 当然也只有他自己认为没见过人家,闫晓双的事儿连莫相识都知道,他无语的看了看江辞。 这时一旁的闫晓双开口了,一句话说的连标点符号都不带的,好像烫嘴一样:“江先生说得对我们没见过爷爷你一定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是什么自不量力的东西敢见江先生。” “……” “……” “……” 林和如和莫相识一起心想:妹子,倒也不必…… 此时吃西瓜的时倾久一阵疑惑,看看闫晓双,又看看要给他喂西瓜的江辞,摇摇头表示不要,还要吃橘子。 江辞嘴上叨叨,但是一见时倾久乖乖和他要橘子吃立马投降,伸手又拿颗橘子开始剥。 江爸爸自己就是妻奴,这方面跟本就不管江辞,而且他和老闫旧相识,也懒得理他。 时倾久自从江爸爸和兰妈妈一人一句儿子叫上后心里一直都在冒泡泡,卸下心房后无时无刻不黏着江辞,而且他才不管对方是谁,现在坐着的一圈人,只要江爸爸不开口他就谁都不怕! “臭小子你把我叫来,你倒是说话啊。” 似乎众人都习惯了江辞那混不吝的样子,只有闫明吹胡子瞪眼的。 江辞反瞪回去:“你自家后院儿起火,亏得我提醒你才知道,你横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又找人黑我六道局的系统了?” 江辞理不直气也壮:“是啊,我都能黑进去,你家系统也太没用了!” 闫明语塞,看看就知道在一旁看热闹的江震,气的给他个后脑勺。 江震看闫明年纪大了,别一会气出个好歹来,给江辞递个眼色示意他收敛一下,办正事儿。 江辞把手里剥好的橘子放在时倾久手里,然后擦了擦手说道:“曲靖是六道局的副局?” 闫明一愣,点了点头。 “他篡改了你们往生部的死亡记录,进百个。” 闫明眉头紧皱,“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 江辞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你最好有心里准备,往生部现在没准已经和你不是一家了。 我记得曲靖最早就是从往生部升上来的,我看过他事迹,能力出众人也仗义,冒死救队友结果自己重伤住院,有一次还救了几百条人命。 我暂时不清楚他这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自愿还是被胁迫,但是他的亲戚曲夷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闫朗道:“我之前在往生部待过一段时间,往生部内部很团结,我去时候他们都很热情。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和我过多接触,以前觉得他们是避嫌,但现在想想更像是他们自成一体,在排斥我的加入。” 江辞把小电脑查到的曲夷篡改的内容和众人解释了一下,然后又把乌蛮族的事情告诉了在座的人,听的几人都是眉头紧锁。 “老爷子,往生部现在不一定还是原来的那些人,即使壳子还在,但保不准其他东西已经变了,你最好想好应对他们整个部门叛变的对策,而且一定要快。 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就要去地府找应对乌蛮族的办法,如果这之前你们不能稳住外面的情形我就走不了。 而且如果我们之前的调查是对的,那乌蛮族现在一定在全力寻找飘渺之地胚胎的踪迹,所以现在时间就是制胜的关键。” 闫明对他摆摆手示意让他安静一下,他需要想想。 “我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可能见过乌蛮族。”一直没说话的闫晓双忽然说道。 众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她,江辞更是目光如炬,看的她背后一毛,脑子飞速组织语言后说道:“那是在雪山之巅,之前执行特别任务时候我们去了一个无人区。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几具冰冻的尸体。他们服饰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和你刚刚描述的乌蛮族有些像。” “后来呢?尸体去哪了?” 闫晓双皱眉道:“后来尸体被往生部接手了,一般来说无名尸确实要送给往生部,让他们调查做记录,核实尸体信息。” 江震问他:“那地方你还能找到吗?” 闫晓双点点头,“可以。” 江震抬手摸摸下巴,“或许可以去看看,不过你们当时的行动应该让那个地方暴露了,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线索。” “也不一定”江辞抬头看向他父亲,“让师兄回来一趟吧。” 江震也是这个意思,林清这些年一直带人在探索各个无人区,不让一寸土地遗漏在江家的监视下,是他们必须完成的工作。 一旁的闫明沉声说道:“让小双和你们去,至于六道局的事,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我让小朗来找你。” 江辞点点头,三天,对闫明来说已经很极限了。 林和如在一边安静的听着,时倾久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话,不为别的,他的身份现在有些敏感,而且连江辞都没完全弄清楚时倾久的身份。 他在等时倾久彻底安心的那天,所以为了保护时倾久,他暂时不会让他过多接触这些人。 几人又商讨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近了晌午,屋门口传来了兰妈妈的敲门声:“饭马上就好了,一会儿出来吃饭。” 这事儿虽然紧迫,但却急不来,江震示意众人先吃饭。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江辞把时倾久手里不知道吃的第几个橘子夺下来,正要出门,江云把他哥拦在了屋里。 江云看看他哥,江辞也看看他弟弟,然后和时倾久说道:“久久,你去和妈妈说我和小云一会儿去吃饭。” 时倾久乖乖点头,江辞亲亲他额头把他放走。 等屋里只留下两人的时候,江云开口说道:“哥,队长今天给我发了一段不太好的视频,里面的人是嫂子。” 第二十三章 冥婚 画面背景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阁楼,阁楼中挂满了古画,每幅画的下面都有古文雕刻这画像的介绍。 画面里的时倾久脸上干干净净的,正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抱着一坛子酒笑的十分开心。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缱绻,似乎是在看着为他作画的人。 “这是哪里来的?” “昨天家里拍了全家福,我就把照片放在了朋友圈里,今天早晨队长发给我,说她看见大嫂后觉得眼熟,然后她就在她家祖传的一个藏楼里找到了这个。” 说着江云把手机画面定格在介绍上,“这上面说这幅画是在一千年前由殷家的祖先收藏来的,是她的一个朋友为自己爱人作的画。这幅画是在殷家祖先朋友死后由她代为保管。” 江辞看着画中时倾久远比现在明媚幸福的笑颜,心中有了思量,他把手机还给江云说道:“帮我问问你的队长,我能不能去看看那幅画。” “你自己去吗?还是带嫂子一起?” “我自己去。” “好……大哥,大嫂他是不是身份很特殊?” 江辞看着欲言又止的弟弟示意他有话直说,别憋着。 “那个,就是……其实一开始听说嫂子是个男的,我也有点吓着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而且这两天接触下来我觉得嫂子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我不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难处,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说完江云有点脸红,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肉麻的话,属实有点难为他,但是他想让他哥知道,在他心里不管江辞干什么都是他大哥,他的家人。 江辞愣了愣,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头,自从江云长的比他高以后他就不这样干了,但是今天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停在外人面前炫耀哥哥的小屁孩儿。 “知道了,之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事,你们行动队也不会清闲,保护好自己。” 江云点点头。 江辞拍拍他弟弟的肩膀,笑道:“走吧,吃饭去,你不去吃张妈的手艺起码得浪费一半。” “……哥,你其实可以不说后半句。” 江辞摇头往外走:“那不行,饭桶就要有饭桶的骄傲!” 江云愤怒之下愤怒了一下,他觉得刚刚那番话他说亏了! 果然江云没让江辞失望,等他乘第五碗饭的时候,江辞默默的把面前的那盘鱼香肉丝给他挪在眼前,那意思——这个下饭。 兰心看着饭桶一样的二儿子,也在心里想二儿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能吃的呢? “我的两个亲亲儿子,明天陪妈妈去逛街怎么样?” 时倾久和莫相识一起抬头,看向兰妈妈。江辞和江云十分自觉的没抬头,这么亲切指定不能是叫他两。 时倾久正想看看江辞,兰妈妈说道:“别管他,我亲亲儿子陪我逛街还要他同意吗?” 江辞赶忙给他亲爹夹了只龙虾,“那不能,您想去逛街谁敢拦着呀。”然后他自己夹了一个开始剥壳,剥好后放在时倾久碗里说道:“久久明天玩儿的开心。” 江震看着碗里的龙虾,非常自然的剥好壳后放进兰心碗里,然后收获了兰心的一个隔空亲亲。 饭后,江辞拉着时倾久去遛弯儿,时倾久问他:“原本明天打算陪你的。” “我们日子还长呢,久久可以陪我好久好久。”江辞摸摸他低垂的头继续说道:“妈妈明天估计要带你去买衣服,过两天爸爸有圈子里的朋友过生日,估计要带你一起去……不过,既然我妈在,以她的性子估计会把我们都带去。” 时倾久犹豫:“我们,都去?是不人有些多?” 江辞摇头,“说是朋友过生日,其实更多是来的人相互观察试探,江家自从爷爷那代开始一直就占着华夏修炼世家的大头,都说富不过三代,很多人都盯着我这一辈想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能败光祖宗基业。” 说着江辞伸了个懒腰转头嘚瑟说道:“可惜你男人太优秀。” 时倾久不仅没翻他白眼,反而十分认真的点头,那意思——就是很优秀! 江辞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宝贝,你对我也太没原则了……” “可你对我也没有原则。” 江辞一愣,确实,不知是不是羁绊太深,很多事情放在时倾久身上江辞总是比别人宽松几分。不然就两人刚见面时候时倾久的逾矩行为,换个人江辞早把那人踹出二里地了。 “自家宝贝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嘛……”江辞把人搂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揉搓,像是在rua一只小猫。 “而且小识脱离莫家以后,在外人看来他是没了家族的后盾,但是小识的能力和成就不比那些天天自称大师宗师的小,爸把他当亲儿子养着,很多人都眼红了……” “我的久久也是,这么优秀,放出去不知道别人要怎么羡慕嫉妒恨你呢,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时倾久十分淡定的摇摇头说道:“尽管来,我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 “嘿呀,可以呀我的宝,不愧是我媳妇!” 时倾久傲娇的扬了扬头,看的江辞直乐。 忽的江辞手机一阵,他拿出来一看,是李峤打来的电话。江辞皱眉,感觉可能是出什么事儿了。 时倾久见江辞接起电话后脸色越来越不好,等对方挂断电话连忙问道:“怎么了?” 江辞拉着时倾久的手转身往回走,说道:“陈小陆出事了。” 江辞给林何如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莫相识立马回家,有事。 去了前院儿江辞正好碰上兰心,和她说有急事儿得立马走,明天要她自己去逛街了。 兰心拍他肩膀,让他赶紧处理要紧事儿,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时倾久也歉意的看看兰妈妈,兰心嘱咐他注意安全,正事要紧。 “出什么事了?” 跑进门的莫相识赶忙问道。 江辞已经把要出门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他把莫相识推回屋,让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着。 “之前陈小陆和我们说过他要回乡下看奶奶。李峤刚刚打电话说两天前陈小陆被他爸接回了家,然后一走就杳无音信连电话都打不通。就在刚刚陈小陆给他打求救电话说他被囚禁了,他说村子里要给他配了冥婚,他现在逃不出去,好不容易偷了个手机才打来的电话。但是对方没能说两句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几人听着都是一皱眉。 江辞继续说道:“我派去跟在陈小陆身边的人也联系不上了,他们能力不算很强,但是没碰上高手绝对不会连个消息都发不出来,所以事情有些棘手。” 时倾久帮莫相识把桌上的法器收进乾坤袋里,问:“具体在哪?” 江辞挑眉,凉凉的说道:“梁溪山。” 三人一愣,上次在雪峰山杀了鱼尾后,因为时倾久的事情耽搁了,但是为了保险江辞派人去查看过,但没什么线索。 原本几人以为是鱼尾还没来得及去梁溪山就被杀了,但现在看来梁溪山应该藏着什么更了不得的东西。 收拾好东西,几人直接用了传送阵去了距离梁溪山最近的,江家设立的另一个传送阵中。 环山抱水,钟灵毓秀,青绿生气的草林里竖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工整的写着灵溪村三个大字。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什么旅店或者可以休息的地方吗?我们是来旅游的,结果我弟弟忽然开始难受,我们想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休息。” 村口,一个身形高大修长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人,旁边跟着的两人焦急的找人问路。 “呦,这可有些难,我们村子可没有那些地方,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找村长,让他给你们找个地方你们先凑乎凑乎。” “好,谢谢老乡了。” “没事没事,快走吧,看你这朋友脸色煞白煞白的,估计难受的厉害。” 此时正着急问路的四人正是伪装成游客的江辞四人,莫相识被林和如乖乖抱在怀里装病人,林和如和江辞对了个眼色,然后被村民一路带到村长家。 乡野小路上,江辞靠近时倾久低声问道,“久久看这里风水怎么样?” “环山抱水,是处福地。但是,村中布置摆设却将福气都泄了出去,不但如此各处都透着一股诡气。现在这个村子,聚阴聚邪。” 两人正嘀咕着,前面的村民热情的问,“两位小伙子还有什么问题吗?要不和老头说说,没准我能给你们帮上忙。” 江辞瞬间换上一副新奇模样问道,“也没什么,就是看大爷你们村子建设不错。” 带路的老大爷挥了挥满是褶皱的手笑道,“我们这村子靠近旅游地,一年里有不少像你们这样的人来看,村里的人靠着这卖点自己的手工特产什么的,就慢慢好起来了。” “那不错,大爷,这灵溪村的建筑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那可不,我们这村子少说有个几百年了,古董村。” “是挺古老的,那一定有祠堂什么的吧?一般老村子应该都有。” 领路的大爷就笑了笑没说话。 江辞继续问:“大爷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传统啊,像祭祀啊参拜个神什么的。您不知道,我之前就去过一个村子,他们那里拜春神,哎呦!那叫一个隆重!” 大爷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村子呀没那些个。就是一普通村子,平常大家种种地什么的,也没什么可热闹的。” “这样啊……”江辞假装可惜四处观望,实际上在观察地形地势还有周围的林子,想着一会儿该去哪儿找人。 第二十四章 干些不正经的事儿 24 几人跟着大爷走了也有一段路了,走到一扇爬满绿植的大门前大爷指了指,“到了,我带你们进去。” 几人进门见了村长将事情说了一遍,村长坐在沙发上看看众人,已经爬满皱纹的脸紧绷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可以找地方给你们住,但是我先说清楚,我们村子有规矩,晚上八点以后外人不准出门。几位能接受就住,不能接受尽早离开。” “那就麻烦您了,我们也玩累了,晚上会很早休息的。”说着江辞将手里提的两瓶酒往地上一放,“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这也是来这边旅游,知道买的东西您不一定稀罕,但是也请您收下。您放心,我们就是想让我这朋友好好休息,他身体不好,晚上我们一定不给你们添乱。” 村长看看放在桌上的酒表情也没太大变化,磕了磕手里的烟灰起身,“走吧,我带你们去。” “好嘞,麻烦您了。” 众人跟着村长往不远处的一个院子走去,几人到了地方,村长把人领进屋然后叫来一个又高又壮的黑脸男子,“这是亮子,你们有什么就问他,他住在偏屋。” 说完,村长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出去了。 “亮子兄弟,这附近有没有卖药的地方?我朋友有些旧毛病,再加上可能有些感冒,我得给他买点药吃。” 叫做亮子的壮汉看了看他,沉声说道:“离这里很远,在村口的地方。” 江辞点了点头,连声道谢,他随手拉起时倾久就往外面走,就听身后亮子又说了一句:“不要乱跑,村子周围是山,有野兽,很危险。” 江辞脚下顿了顿,转头和他道谢:“谢谢,我们买了药就回来,不乱跑。” 亮子看了看他依旧没说话,然后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出了门,时倾久小声说道:“这个人有些怪。” 江辞自然从兜里掏出口罩给他带上,然后回过身继续走说道:“这个村子哪里不怪?我们出门还有人监视。” 江辞拉着时倾久左绕右绕,那样子像是分不清路到处乱撞。但是毕竟是在别人村子里,身后的人虽然越来越少,但是还坠着几根尾巴。 眼见着要走在村口了,江辞觉得麻烦,和背后灵似的还甩不掉了。 忽然手中一凉,时倾久拉上了江辞的手转身把人抵在了小巷子的墙上然后顺手把口罩也拉了下来。 江辞一个没防备,被他一推,满脸呆愣的靠在墙上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唇上一热,这下江辞是真的愣了,眼睛瞪大看着亲上来的时倾久。 为了不引人注目,从一开始江辞发现时倾久脸上的印记后时倾久就把脸上的印记用法力遮了起来,只要他情绪情绪起伏不大,身体里杂七杂八的魂魄不捣乱基本就没问题。 但是此时或许是因为时倾久情绪也不稳,脸上的红印若隐若现的。 江辞怕被跟着的人发现,连忙抬手一手捧住了时倾久的脸,另一手把人的腰一搂加深了这个吻。 嘭啷一声,巷口转角处一阵响动,可以听得出藏在墙后人的慌乱。 时倾久连忙推开他,朝着巷子口喊了一句,然后两人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远去。 江辞看看耳朵通红四处瞎瞅的时倾久,觉得也是古怪,刚刚扑上来的时候挺生猛,现在怂了。 “咳咳……人走了吗?” 静了静,江辞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然后两指掐着时倾久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红扑扑的面颊,说道:“走了,现在四下可没人,久久,你要被耍流氓了。” 时倾久两手捂上他眼睛,语气急促:“你、你让开,先忙正事!” 江辞低声笑了笑,“先忙正事儿?那之后就能干不正经的事儿了?” “嗯,能……” 江辞一愣,把眼睛上的手拉下来看向时倾久。 原本只是红扑扑的面颊现在都开始发烫了,但是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因为情绪不稳而有些泛红的眼底竟然隐隐透露出期待。 轰的一下,脑子里一把火把理智烧的摇摇欲坠,江辞赶忙把他眼睛捂上,头搁在他肩膀上不停的深呼吸,鼻尖一阵阵的香味萦绕着,好像给那把火狠狠浇了一罐子油,但是江辞愣是没舍得挪开,硬生生把自己理智拽了回来。 “久久……你真是,狐狸精转世。” 时倾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连脖子都红了,他连忙用手堵上江辞的嘴,声音如同蚊子:“快走吧……别耽误正事儿……” 可怜江辞怀里软香温玉,但是还要干活,他猛掐了一把大腿,疼痛刺激他脑子回魂,也不敢在这个僻静的巷子里多呆,他拉着人转身往外走。 时倾久就乖乖跟着也不敢再捣乱。 周围一片虫鸣,江辞就近找了一块儿平整的地方,手上掐诀而后掌心覆上地面,任由灵力顺着山间的生气四处飘散。 时倾久在旁边守着,透过林子看向灵溪村,仔细记着村子的布置。 约莫过了半小时,江辞收回手,仰头看向半山腰,指了指那里对时倾久说道:“那里有座破庙,能感受到里面有人的气息。” 时倾久视线从村子转向山的半山腰说道:“如果以陈小陆那通电话为准,到今天已经第五天了。他们要冥婚,那从陈小陆被定位新娘那刻开始到被嫁出门,整个过程不能超过一周,所以……” “所以我们还有两天,这大概也是村长不让我们晚上出门的原因。”江辞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纸扎的小狗,施法后,纸扎的小狗摇摇尾巴冲着半山腰跑走了。 “走吧,我们回去。” 时倾久点点头,两人转身离开。 刚回院子,名叫亮子的健壮汉子就问:“你们走了很久。” 也是,前前后后一个小时,把整个村子绕一圈都够了。 江辞抬抬手里的袋子给他看:“我们顺便找了找有没有卖东西的地方,出来很多天了,我们很多东西都用完了。” 亮子似乎本身就不太爱说话,说的话总是很简短,“半小时前村长叫人来问你们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发现你们不在。” 说完也不等江辞说话,扭头就走了。 半个小时前为什么会有人来?原因很简单,跟丢了两人的村民见找不着两人的,就连忙跑去给村长报信。 老头一听人跟丢了,连杯子都摔了,生气吼道:“怎么能跟丢!你们也知道这两天多重要,一个个都不要命了吗?!” 五六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瘦的麻杆一样满脸麻子的人说道:“我和彪子一直跟着来着,但是他俩……嗯……” 老头听的来气,手一甩,“说!吞吞吐吐的干啥!” 麻杆汉子眼一闭就吼了出来,“他两个男人进了巷子就亲上了,我被吓了一跳踢倒了箩筐,就被发现了!” “……” “……” 屋内一片寂静,剩下几人大眼瞪小眼满脸震惊,老头手一哆嗦把茶缸子也碰的摔在了地上。 好半晌,屋里只留下了茶缸子摇摆的声音。 “城里人……真会玩儿啊……” 不知谁忽然说了一句,村长也回神了,憋的脸通红最后来了一句:“没皮没脸!” 周围一圈人连连点头。 麻杆摸摸鼻子,继续问:“村长,那我们……” 村长摆摆手,一脸的晦气表情,“去叫两人看着就行,估计鬼鬼祟祟的就是为了偷……偷人,其余的看好那破庙,别让新娘子出了事儿。” 村长摆手让几人赶紧走,几人鱼贯而出,左右看看问:“谁去?” “我年纪小,我怕看见不该看的。” “今天破庙轮班儿轮到我了,我得去破庙。” 那麻杆不耐烦的说道:“还是我和彪子去吧,你们一群真是没出息!”说完骂骂咧咧走了。 背后几人面面相觑,默默为走了的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夜幕渐渐来临,等着江辞他们禁足前一刻,亮子又来了,给几人送了饭,然后看了看几人,没说话退了出去。 然后四人就听见院中大门处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等院中又安静下来,莫相识就从被子里爬出来活动活动身体,躺了一天,全身都要酥了。 江辞把今天在屋里大致画出来的山路地形图拿出来铺桌上给几人,然后说道:“我和久久一会儿从后山的这条小路上去,小识你带着二虎从前山摸上去,今天我发现前山有处灵力异动的地方,应该是阵法,我和久久顺路去看看。小识,如果你们先上去了,看情况,如果可以就救人,不行就等我们来,我们尽快。” 莫相识和林和如两人点头。 “如果碰见危险就用令牌叫我,不要逞强……我们出发。” 把地图一收,江辞给屋里下个禁制防止有人闯进来发现屋里没人,然后四人从后窗跳出,翻过三米高的院墙直冲山林而去。 黝黑的小路自山下一路往上,好像一个要吞人的大黑口子,蛰伏在山林中静静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第二十五章 破庙 江辞拉着时倾久七扭八拐的从山间的小路一路往上走,夜晚的梁溪山山林中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江辞忽然想起来胆子没兔子大的陈小陆,觉得这孩子也是受了哭了,别现在一个人正在破庙里哭吧。 “哥,我闻到了尸体的味道。” 时倾久皱了皱鼻子,忽然看向两人左边的林子里,一把将江辞拉住,示意他去看看。 江辞也望向了深林,他没闻到什么气味,但是他确定这附近就是白天他灵力探查到的那处可能有阵法的地方。 江辞手握银枪,把时倾久护在身后慢慢往里走。 茂密的枝杈挡着了两人的去路,江辞怕附近有人会打草惊蛇,只能尽力避开枝杈。短短十几米的路两人硬是挪了十几分钟。 忽的眼前一亮,一片荧绿出现在两人眼前。 几十口棺材摆成一个圆形的阵环,阵法中央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就那么躺着,面容清秀,双眼紧闭,那样子就像是睡着了。 时倾久伸手拦住要上前的江辞,紧紧盯着阵法,又是阴阳阵。 “别过去,现在进去会被阵法当做祭品。那个女孩儿的生气正在被分给这几十口棺材。” “那她岂不是要死了?” “看她的样子应该刚躺在这里不久,还有救。”说着他转头看向江辞,问他:“现在能把黑白无常叫上来吗?我们现在救人会打草惊蛇,他俩能暂时保住这人的命,我们得先去救陈小陆。” 江辞点点头,用请神香把两人叫上来,然后说明情况,让他两先帮忙看着点人。 谢必安冲他两摆摆手:“好办,你们赶快救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江辞道过谢后和时倾久快步往破庙中赶。 此时半山腰的林和如还有莫相识躲在破庙不远处的一块巨大岩石后,看着破庙前鬼鬼祟祟的那人。 他们原以为这人是上山来的村民,可谁想到这人在破庙门口兜兜转转的不知道在找什么,就是不进去。 莫相识外头看看这个人,嘟囔:“我怎么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嗯? 林和如看他,然后摸摸他头帮他想:“你最近有没有见什么人?” “那可多了去了。” “和案子有关的。” “也不少。” “嗯……认识陈小陆的。” 莫相识歪头看他,忽的眼睛一亮,“我说我见过的人怎么能记不住呢,我见他时候他在病床上,能看出身形我已经很厉害了。” 林和如连忙拍马屁,然后问:“所以是谁?” “李峤,陈小陆的跟班儿。”说着莫相识拉着林和如也悄悄摸过去。 破庙大门被锁了起来,李峤东找西找也没找到能把门撬开的工具,正抓耳挠腮呢,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怕自己喊出声,还顺带把自己嘴捂上。 转头一看,是莫相识,李峤忽然觉得自己看见了救星。 莫相识没什么好语气,“你胆子是真大啊,自己一个人敢来这种地方,不怕小命丢了。” 李峤满脸不在乎:“我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好怕的。” 莫相识来气,“那也不能不把自己命当回事儿,你出点什么意外我看陈小陆怎么把医院哭塌了。” 李峤被一个刚到自己肩膀的莫相识说的满脸不自在,伸手挠挠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一会儿老实点,我们就是来救陈小陆的,你别添乱。” 李峤连忙点头。 莫相识看看庙门口的锁,就是一把普通锁头,他手指向锁头,然后转头看林和如。 林和如上前,伸手抓住锁头,然后猛的一扽! 咔啦一声脆响,锁头直接被拽的分了家。 李峤在一旁看的默默的咽了口唾沫,这位惹不起…… 庙中供奉着三官,就是普通村子里会供奉的神像。神像前一个供桌一个鼎,一看就是很多年后没用了,积了满满一层灰。 庙宇很小,一眼就看了个七七八八,莫相识左右角落里仔细找着,这里肯定还有什么密道之类的。 翻着完供桌的李峤一抬头,看见灰蒙蒙的神像旁有一盏十分干净的油架子。 他上手掰了掰,没动,于是转了转。 正在另一边的莫相识就听身后一声惊叫,他赶忙转头,就见神像下出现一个暗道口,李峤已经掉了下去。 莫相识暗骂一声,拽着林和如赶忙跳下去,别去晚了那小子真把小命玩儿丢了。 不过幸亏莫相识白担心一场,从暗道掉下去的李峤正坐在地上揉屁股,亏的不高,不然他刚长好的腿又要断了。 几人顺着暗道往里走,很快就看见一个被分割开的屋子,那样子像是古时候的牢房,用厚实的木柱隔开, 屋子里有桌有凳,但是没有床,屋中央只摆着一副黑木棺材。 林和如又一次成功‘开锁’后,李峤赶忙跑进去直奔棺材而去。 棺材伴随着木屑摩擦的声音终于被打开了,林何如和莫相识也往前凑了凑然后看清了棺材里的情况。 里面躺着的竟然是涂脂抹粉,穿着大红婚衣的陈小陆! 李峤直接把人抱了出来,但是陈小陆一直没有反应,李峤焦急的叫着,“小陆!小陆你醒醒!” “小陆?小陆你别吓我……你快醒醒,我来找你了。” 李峤原本想摸摸陈小陆的脸,但是蹭过鼻尖的时候他的手一抖,然后看向看见身后的莫相识磕巴的说道,“ 小陆……他……他没呼吸了……” 莫相识蹲下看看一身大红嫁衣的人,阳气有些弱,但魂魄还在,想来是在这棺内闭气太久让人撅了过去。 他走上前,手中蓄力然后朝昏过去的人胸口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只听一连串咳嗽,躺着的人悠悠转醒。 “咳咳……” 见人醒了,李峤赶忙给人顺背,让对方把气喘匀了。 眼神渐渐清明的陈小陆看清了抱着他的李峤,忽然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一嗓子,甚是凄惨。 莫相识被吼的耳朵一鸣,伸手拍了拍陈小陆后脑勺:“你小声点儿,一会再把人招来。” 陈小陆现在哪管那个,转头看见莫相识,就像看见主心骨了似的,扑上去就抱莫相识。 莫相识一惊,连忙伸手扒拉他,生怕他鼻涕蹭自己身上。 “你给我……离远一点,松开我!” 大约是劫后余生激发了陈小陆的神奇力量,莫相识愣是没把他推开,反而被抱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他连忙找林和如求救,林何如看着滚成一团的两小只就觉得好玩儿,眼瞅着小祖宗要使用武力了,林和如才赶忙把莫相识救回自己怀里给他顺毛。 陈小陆没了莫相识,只能死命抱着李峤寻找安全感,直把李峤耳朵都蹭红了。 几人不想耽搁太久,于是李峤把陈小陆按自己怀里,然后把腿盘在自己腰间把人直接抱了起来,就跟着莫相识往外走。 等出暗道的时候陈小陆已经清醒了,但是就这么被抱着把头搁在对方肩上,没好意思出声。 但是很快他觉得李峤走起来有些吃力,然后才想起来对方腿还没好,颇为不好意思的在李峤耳朵边说道:“李峤,我没事儿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原本以为陈小陆睡着了,可忽然喷出的热气钻进了耳朵,让李峤身体一僵,抱着人的胳膊稍微松了些力气,陈小陆连忙从这人怀里跳下来。 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和李峤道谢:“我就知道你能来救我出去,谢谢!” 李峤不自在的揉揉耳朵,点了点头没说话。 走在前面的莫相识翻个白眼,谁救的你?是我! 林和如拉着他的手揉揉,觉得他的小祖宗真可爱。 谁知四人刚打开庙门要出去,就和正要进庙的三个全身黑衣的人打了个照面。 门里门外的人都十分默契的静了静…… 然后林和如最先反应过来,抓着门口的两人猛的一撞给撞晕过去,但是剩下的一个借着同伴的掩护转头就往外跑,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木牌咔嚓一声掰断。 莫相识赶忙叫几人往外跑:“快走,他叫了人来!” 如果只带着林和如,莫相识就是被包围了也能出的去,但现在额外还带着两个‘废物’,莫相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但几人还是慢了一步,等黑衣人一跑出破庙的范围,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四人困在了庙中。 莫相识手持双匕猛的向屏障砍去,忽的一阵灵力反弹,冲的陈小陆和李峤直接跪了下去。 他赶忙退回来,暗道一声麻烦,同时心想江辞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上来? 江辞和时倾久一路往上,马上要到破庙的时候一排幽魂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一排人江辞基本都见过,是最早失踪了的孙晓晓、死去的杨明、王建等人。 之前托谢必安去查,确定几人已经死亡,但迟迟没归地府说明被有心人收为了己用,现在一看浑浑噩噩尚且年轻的姑娘,江辞就觉得一股邪火往脑门上创。 他不管那个曲夷是谁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第二十六章 曲夷 这些魂魄打不得抽不得的,江辞和时倾久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些魂魄制服,收进了随身携带的魂瓶中。 只是接下来出现了一个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人,曲夷! 曲夷看上去十分年轻,二十出头温润如玉的样子,当他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两人都以为那是曲夷找人来框他们的。 “见到我很惊讶?” 曲夷一副书生打扮,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比起江辞,曲夷似乎对时倾久更感兴趣,视线一直跟随着时倾久。江辞觉得他看时倾久的眼神太过讨厌,往前一步站在时倾久前面挡住了他的大半视线。 时倾久越过江辞的肩膀问:“你认识我?”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啊,你不记得我……是啊,怎么可能会记住……所以!”说着曲夷原本可称温柔的脸上泛起狠厉,“所以我讨厌你!” 江辞心里一阵不爽和酸意,讨厌?确定不是喜欢? “你……之前和我有仇?”时倾久不确定的问,“我确实不记得你。” “没有。” 听着的两人眼皮直抽,那你脑子有病啊?! “在乌蛮族的族系中,我是分支当中一个不起眼的书侍,整日里就是整理书、打扫卫生、记录书名……”说着他慢悠悠的在两人眼前细数着日常工作。 江辞和时倾久也不说话,就静默的听着,觉得这人一定有病。 终于把工作说完了,他一顿问两人:“你们觉得无不无聊?” 两人诚实点头,有点儿。 “我也觉得无聊……所以后来我离开了,去了另一个地方,岳城的上京都。那里很繁华,有很多东西是我在故乡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 曲夷在说这番话时眼望着夜空,好像回到了那时候,满脸的憧憬,“我以为那是一个新的开始,但是……” 都不用问,江辞觉得这个神经病又要变脸了。 果然,曲夷眼色赤红,紧紧的盯着两人说道:“可不可笑,我迫于生计找到的谋生活计却是杂役,哈哈哈哈……等到了地方一看,竟然又是书阁的杂役!” “在那里我经常见到达官显贵,来来往往的都是去找住在主阁的一位神仙,他长的好看待人也好,我还见过他把乞儿领回来照顾……有一日我问他,我说我以后能不能不做杂役,我想干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他看了看我,问我以后想干什么?我说我想做大英雄,也想像他一样能瘦到别人的尊敬。他笑了笑和我说,如果想受到别人尊敬,不当大英雄也可以,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自然会有尊敬你。” “然后……我信了。”曲夷笑了笑继续说:“从那天以后我拼命的干活,别人睡三个时辰,我只睡两个时辰,我甚至把书阁每本书的地方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 江辞忽然打断他,说道:“你被排挤了?” 曲夷不在意的笑了笑,“是啊,被排挤了,那日我和神仙说的话有人听见了,他们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上的土鸡还想当凤凰,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们扔了我的被子,抢我的饭吃,冬天还把我推进了冰窟窿……” 时倾久忽然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以为是我还不够努力,老天爷没看见,直到有一天……他领回来一个小乞丐,把他养在了主阁,整日里当成亲弟弟一样娇宠着……那真的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然后江辞就听身后的时倾久继续他的话往下说:“后来,你口中的神仙又领回来一个小乞丐是不是?和之前那个一样,养在主阁,一样的宠爱。” 曲夷看向时倾久,嘴角一挑问他:“你猜出来了?” 时倾久点了点头,“你口中的神仙叫乌良月,对吗?” 江辞一愣,转头看了看时倾久,之前离卿同他说过,久久的师兄就是乌良月。 时倾久继续说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是乌良月的师傅让他去捡回来的,与他本人并无关系。” 曲夷忽然疯癫起来,月光下一张扭曲的脸异常吓人,他大吼着:“那又有什么关系?无所谓了……你知道吗?后来我发现我原来不笨,我能记得住书阁上万本书每一本的位置,我不仅过目不忘,而且还能看懂书里的内容。所以我每夜都躲在书阁学习,之后我竟然被带回了乌蛮族,而且还从一个书侍变成了祭司护法。” 江辞看他好像要发狂也不着急,因为他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幻影,他伤不了曲夷,曲夷也一样伤不了他。 他看着曲夷问道:“那你为什么背叛乌蛮族?” “为什么?因为他们笨!他们蠢!想要乌蛮族复兴,还又想给乌蛮族换个好名声,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老天原本就想灭了乌蛮族的,当然我同样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本来也看不起分支,要不是后来乌蛮族人数骤减,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分支出去的族人!所以……既然大家要死,那就一起死吧!我就是要让老天看看!同样为人,因为它的厚此薄彼,给他要保护的苍生惹来了多大祸患!我偏不要它如意!” 听完这番话,江辞和时倾久除了觉得他脑子不正常,就只剩下觉得他脑子不正常了! 坏人麻烦,神经病麻烦,两者结合更加麻烦! 江辞已经不想听他说下去了,问道:“你来找我们是因为什么?” “因为……”曲夷顿了顿,忽然疑惑道:“不知道……觉得这样太无聊了,这些魂魄算是我送你们的见面礼,这里的东西都是鱼尾布置的,太碍眼,所以为了感谢你们帮我解决这片地方,我们来比赛吧,只要你们在我找到胚胎之前找到我藏起来的钥匙,我就……我就换种方式天下大乱,怎么样?” “我只要先杀了你,就不会天下大乱。” 曲夷摇头:“不不不,你错了,我不是重点,即使我死了,这天下一样会给我陪葬的。” “哦……我明白了。”江辞忽然笑了笑,一脸的恍然大悟。 曲夷一愣,然后皱眉问他:“你明白什么了?” “嘿嘿……”江辞得意一挑眉,挑衅道:“就、不、告、诉、你。” “你……”不等曲夷再说话,江辞银枪一挥直接打散了幻想。 之后江辞掏了掏耳朵,污言秽语听太多,有点儿堵耳朵。 时倾久拉了拉江辞的袖子,问:“所以你明白什么了?” 江辞看了看他,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我明白……不告诉你。” 时倾久一愣,然后就觉得耳朵一痛,泛红的耳朵被轻轻的啃咬了一下,然后就听江辞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阵温热的气息就钻了进去,:“久久,你捅的‘篓子’可还没解决呢,什么时候回去你把我哄高兴了,我就告诉你。” 时倾久耳朵一红,然后不甘心的瞅他一眼,小声问道:“要、要怎么哄?” 江辞挑了挑眉毛,一掐时倾久下巴说道:“那就看你本事啦。” 时倾久扒拉掉江辞的爪子,扭头哼了一声,不想理他径直朝破庙走去。 于是等到莫相识几人被困在阵中有些助手无策的时候,终于见到从山下溜达上来的江辞和时倾久。 莫相识毛都气炸了,他们舍生忘死的,江辞却还在悠闲的欣赏风景! 偏偏江辞看看被困住的四人,以及周围一圈警觉的看着他俩的黑衣人不屑的笑了笑,对着莫相识嘲讽直接开启:“本事不够了吧?出不来了吧?小兔崽子让你平时偷懒,现在相好的还在旁边呢你丢不丢人?” 莫相识又急又气,就想出去撕了江辞那张嘴。 林和如默默往后一退,谁知还是被江辞逮到了,“还有你,林二虎,不能保护相好的就算了,那么人高马大个块儿头还得让人家保护,现在还敢往后躲,你说说你,脸呢?” 林和如仰头望天,苍天不公!为什么他就是打不过江辞?不然他一定把江辞嘴缝上! 江辞又把目光移向了默默缩在后面的两人,两人抱成一团赶忙摇头,表示自己是废物不用骂了! 江辞满意点点头。 一旁时倾久同情的看了几人一眼,然后在江辞身后疯狂瞪他,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圈黑衣人在江辞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下意识退后一步,江辞摇了摇头,颇为同情的对他们说道:“你说说你们,自己主子早就死了,还守着他给你们留下的破烂。还冥婚?知不知道把那小子祭给了山神,你们这些人也就全玩儿完了?” 其中一个好像领头的人吼道:“你满口胡言!” “我满口胡言?等仪式一完,你们这里所有生灵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冥婚,不是给山神献祭品,而是给这里的邪祟送口粮。等它有了力气,出来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这群傻子!” 说着江辞还指着里面的陈小陆说道:“不信你们试试?就他,给他扔山顶上祭坛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去吧。” 第二十七章 真相 被江辞一说,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忽然有人高喊:“你胡说!”这时有人反驳道:“辛亏了仙人,我们村才有了现在的发展,你就是个骗子!” 江辞嗤笑,“呵呵,你们脑子不好就去治脑子,我记得没错的话梁溪山的旅游业是五年前开发的吧,用用你们的猪脑子,就现在的客流量,要不是有人改了你们的风水,你们能混的有这么差?真是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江辞也懒得再管他们,说道:“很快六道局就会来这里封山,你们呢到时候就坦白从宽,争取早日重新做人。不过如果有人杀人了的话,那你们就争取下辈子早日做人。” 这里一圈的人都是手上沾过血腥的,一听江辞直接报了警,干脆也不和他废话一众人直接冲上去就要解决两人。 原本还想着有人能坦白从宽提供带点线索呢,现在一看都是群榆木脑袋,江辞也不手软三两下把一众人放倒,然后过去把困在屏障里的四人放了出来。 反正这些人也动不了,江辞转身往回走去找黑白无常救人去了。等到的时候几人就见谢必安正趴在自家小黑怀里百无聊赖的嗑瓜子。 “我说你哪来的瓜子?现在这个点你不应该在上班吗?”江辞忍不住问他。 谢必安见人回来了,慢条斯理的从范无救怀里出来,顺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答道:“正因为上班才要摸鱼,要不是因为无聊谁想得起来吃这玩意儿。” 一旁范无救见自家老婆头发翘起一绺,抬手给人温柔的顺了顺头发。对比江辞几人,这两就是来旅游看风景的。 “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谢必安把手里的瓜子揣回去,拍了拍手回答江辞:“活着,但是得带回去养一段时间。我看过了,是你之前让我调查的失踪少女当中的一个。” 小姑娘晕着靠躺在一边的大石头上,面色灰白。 谢必安继续说:“那些棺材等六道局的人来了让处理了就行,都是死了很久的人了,留给你们也没什么用。” 江辞点头道谢,既然除了孙晓晓之外其他的女孩子还活着,没准能问出来些线索。 没出半小时救援人员赶到了江辞所在的位置,救走了女孩儿。 皮靴的鞋跟咔哒咔哒的踩在硬石上,江辞一看来人,能把制服穿的这么骚包的也就只有执法部的队长,冯川。 刚上来,冯川就看见江辞身边那位在月光下好像妖精一样的美人儿。 打了一个尾音上挑的口哨,冯川说:“真找了个男媳妇啊?” 江辞瞥他一眼,那样子颇有点嫌弃,“怎么了?我媳妇不比那些庸脂俗粉强一百倍?” 冯川摇头,“不不不,您这好看的都不像人了,就别带出去伤那些小姑娘的心了。”说着冯川伸手和时倾久打招呼,“你好,我是执法部队长冯川,也是江辞的朋友。” 时倾久伸手和他握了握,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名字,然后一旁的江辞就不耐烦的拍掉了冯川的手,然后把林和如拉上前来给他介绍:“这是我和你说的我在国外的弟弟,林和如。” 冯川揉了揉发疼的手,瞅了江辞一眼,心想醋坊没你这么大味儿。他很热情的和林和如打了招呼,然后问:“最近之江市房地产行业崛起一个新贵,我记得好像就叫林和如。” 林和如点点头,“是我。” 冯川那个羡慕啊,看人家这一家子,有商有政还有颜,都那么出息,想起家里那个二世祖弟弟,冯川现在就想把他扔了让他妈重新再生一个。 冯川点了根烟和他说六道局的事儿,江辞就让莫相识带着他家傻大个和亲亲老婆,还有两个小废物去山下蹭救援车坐,他一会再去。 “往生部怎么了?” 江辞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冯川靠在树干上吹着山风,感觉这清静日子真是让人珍惜,“老闫前两天问我有没有空,代任几天往生部的队长。” “你答应了?” “没,我问老头如果我代任往生部的队长后,我执法部会清闲吗?” 江辞想了想,也是,一旦往生部被取代就离他们动手不远了,那时候怕是执法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着维持秩序,确实有点坑人,他问,“然后呢?” 冯川嘿嘿一笑,说道:“然后老头可能觉得他太强人所难就把我放走了。最近听说闫朗被他从总部调了过来,估计是找不到人,就把活扔给孙子了。” 江辞也不瞒他,说道:“你们局后院着火了,不出意外的话,往生部估计要被整个取代了。” 冯川额角直抽,幸亏他没揽活,不然那不得给他忙成两节子?还有这江辞,每次他一出手就搅得六道局鸡犬不宁的,简直六道局的克星。 “要我帮忙吗?” 江辞摇摇头,“暂时不用,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冯川把烟头拧灭了扔进了一旁顺山而下的小溪流中,然后转头就往山下走,嘴里嘀咕:“江辞,你说我是八字哪一字生差了?怎么工作以后偏偏就遇见你了呢?” 真折寿! 江辞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办法,他也不想的?既然要吃工作的苦,那肯定不能他一个人吃。既然他不能幸免,那就大家一起遭殃吧! 下了山,带着一串小尾巴坐着冯川给安排的车,几人启程回家。 车里陈小陆一直一言不发的,江辞想起来忘了这个小家伙了,于是他问:“小陆,虽然你很难过,但是我得保证之后送你回家你不会再遇到危险,你到底是怎么来的这里?” 陈小陆盯着座椅眼神飘忽,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爸爸原本和我说奶奶最近身体不好,想带我回来看看。” “那你回来见到奶奶了吗?” 陈小陆摇头,“没有,我回来才发现老屋已经卖掉了,奶奶也不在。我就回去找村长,我没想到他会把我关起来。” “你怎么回了老家的呢?”李峤皱眉,不敢想这几天陈小陆经历了什么。 “不是我爸爸送我回去的,那天我正好去了学校,接了个电话,爸爸说一会儿有朋友来接我,送我回去。我问他呢?他说他已经回去了,来接我的那个人开的是我爸的车,我就没多想。而且我之前寒暑假经常回去看奶奶,我以为这次也和以前一样,就是回趟家的事儿。” 莫相识打了个哈切,靠在林和如身上说:“所以你自始至终都没见过你父亲的面对吗?” 陈小陆点点头。 莫相识抬眼看看陈小陆,对方一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 他掏出手机递给陈小陆,说道:“现在给你爹打个电话,问他你奶奶去哪了?他有没有回去。” 陈小陆拿着手机犹豫不决,莫相识看他那没出息的样,一把把手机又抢回来,说道:“告诉我电话号,我打。” 看他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的样子,陈小陆颤巍巍把手伸过去,说道:“我、我还是,自己打吧……” 把手机递过去,莫相识转身扑进林和如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他困了。 陈小陆把手机开了免提,几声铃声响过有人接起了电话。 “你好,请问哪位?” 陈小陆叫了声爸爸。 对面安静了一下,问:“是小陆吗?” “嗯……是我。” “小陆,你怎么这么晚来电话?” 陈小陆看看正眯着眼睛缝看他的莫相识,深吸口气问道:“爸爸,奶奶她……” 还不等陈小陆说完,电话另一边接道:“小陆,是我忙忘了,你奶奶她身体不太好,前段时间生病了,我就把他接到了之江市的疗养院。” 陈小陆一听着急问:“爸爸,那你最近回老家了吗?” “老家?没有啊,你奶奶的房子之前我就买了,你奶奶答应了,她说那笔钱给你留着,等你上大学了再给你。” “啊……”陈小陆又看向莫相识,对方嘴唇动了动,给他示意让他问‘车’的事儿。 陈小陆连忙点头,对着手机继续问:“爸爸,你之前那辆黑色的车呢?我之前看见了,你还来看我了吗?” “小陆……你是不是想爸爸了?爸爸过两天回去看看你好不好?” “没有……爸爸,你忙你的,我最近就是学业重,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之前村里的王叔你还记得吗?他前段时间来城里,说想借车子用用,我就把车借给他了。可能是他开车去了你学校附近吧……小陆,真的不用爸爸回去吗?” 陈小陆手指捏着手机,没再说话,一旁的林和如就见怀里的小祖宗嚯得就坐了起来,对着手机吼道:“问问问,真有心你回来看看啊?光知道问?就长了张嘴是不是……” 陈小陆一惊,手忙脚乱挂了电话。 莫相识瞅他一眼把手机拿回来,之后就埋在林和如怀里开始睡觉。 此时正在公司加班的陈理怔怔的看着刚刚好像要咬人的手机,半晌后打电话让秘书给他定了去儿子那里的飞机票。 第二十八章 生日宴 因为距离江辞的住处要近一些,于是江辞决定先把大家带回去休息一下再回兰妈妈那里。尽管如此几人快要破晓才回了窝,赶了一晚的路大家都累了。江辞安排几人各回各屋睡觉,原本陈小陆和李峤住彼此隔壁,但陈小陆经历了这几天的事不敢一个人睡,于是抱着枕头去李峤那里蹭床。 江辞心疼自己宝贝,于是也抱着时倾久早早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几人都睡到了晌午才起床,正吃饭的陈小陆忽然接到自家爹的电话,说他下午到陈小陆的住处,问他晚上要吃些什么。 陈小陆嚯一下站起来,饭也顾不上吃了回屋收拾东西。 江辞看了看泰然自若的莫相识,心想不愧是小祖宗,一嗓子给人把爹都吼回来了。 看着兴冲冲要回家的陈小陆,又看看坐桌上吃饭的李峤,江辞问他:“你怎么不动?”???? 李峤嘴里叼着一片火腿疑惑看他,他爹回来了又不是我爹回来了?你问我干嘛? 江辞翻个白眼儿,真是榆木不可教! 陈小陆把东西收拾好,跑过来问李峤,“李峤,你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嗯?我?” “对呀,你不和我走吗?难不成你还要在江大哥这里蹭吃蹭喝?”陈小陆拉着他胳膊把他拉回屋,“哎呀,快走啦去收拾东西!” 看着又变成小麻雀似的陈小陆,江辞觉得现在屋子里仿佛都变的生机盎然了。 送走陈小陆,江辞几人也开车打道回府,兰妈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装饰一下两个亲亲儿子。 刚好几人到家,正好就在门口碰上了刚来的闫朗和闫晓双。 几人一起进了门,江辞叫人帮忙把车给冯川还回去,他领着闫朗和闫晓双去了会客室。 之江市温度慢慢上来了,张妈叫人给几个年轻人准备了清凉的酸梅汤,莫相识一进门就抱着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闫朗和闫晓双也不禁赞叹了一下张妈的手艺,没一会儿几杯酸梅汤就见了底。 放下杯子闫朗说道:“江先生,我爷爷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往生部的替选成员正在筛查,之前的往生部现在就是水缸里的鱼,哪里也游不出去,江先生接下来有用的到六道局的地方,直接和爷爷说就行。” 江辞点点头,问他:“六道局现在怎么样了?” 闫朗笑了笑说道:“之前确实是我们疏忽,但是六道局成立这么多年总有自己的一套手段,江先生只管放心,我爷爷既然能开口,就说明事情在他掌控之中。” “替我谢过老爷子,等事情解决了我再登门拜访。” “好的,我会传达。” 两人说完,江辞转头看向闫晓双。 正要放杯子的闫晓双手一抖,当啷一声杯子一砸,杯碟裂了条缝。她的手瞬间僵在了那里,气氛尴尬的她恨不得立马找条地缝钻进去。 江辞挑眉看她,嘴上调侃:“闫小姐手劲儿不小啊?” 那天听莫相识说了事情原委后,时倾久也觉得这姑娘挺可怜,于是他伸手戳了戳江辞的后腰,示意他少说两句。 谁知江辞咻的一下抓住他的手,猛的扭头看他,眼神幽深,好像要把吸他进去一样。 时倾久让他吓一跳,不解歪头。 江辞心里默默又给时倾久记了一笔,等着秋后算账。 林和如好心的咳嗽两声,示意——你两收敛一点,还有人呢…… 江辞干脆把时倾久的手拉回自己怀里把玩,反正桌子挡住看不见。 对面闫晓双深吸口气,轻轻把杯子放回桌上,开口说道:“我已经和之前的老单位联系过了,那片雪原我们可以去,但是因为环境恶略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再有一周,然后一直到七月底是天气较好的时段,去的话难度要比其他时候小。到时候我加上另外两个熟悉那里地形的队友一起行动。” 江辞点点头表示可以,“后续事情等另外两人过来我们再商议。” “好。” 几人说话说到傍晚,兰妈妈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宝贝们!吃饭啦!” 兰心敲敲门,然后探头进来看看众人:“聊天呢还是谈事呢?” 江辞看着他那依旧像个小朋友的妈妈说道:“聊天,妈,你怎么来了?” 兰心笑着和闫朗兄妹打了招呼,然后走过去把时倾久和莫相识两人拉来自己旁边,“我来找我的亲亲儿子,一会吃完饭领我的亲亲儿子们试衣服去。” 江辞也是服了他亲爱的妈妈了,怎么还惦记这事儿呢? “我要让我的两个亲亲儿子,成为生日宴的焦点!” 江辞扶额,“妈,那是别人的生日宴。” 兰心扭头轻哼一声:“哼,谁让我亲亲儿子长得好看,普普通通收拾一下那都是人中龙凤,我眼红死他们,走,儿子们先去吃饭,然后我们就去试衣服。” 说着兰心把莫相识和时倾久两人拉走,江辞几人尾随其后去吃饭。 饭后闫朗兄妹就和江爸爸打了招呼后告辞离开,兰妈妈带着时倾久和莫相识去二楼试衣服去了。 院中留下江爸爸和两个人高马大的小辈大眼瞪小眼的喝茶。 “爸,你也不管管我妈,去人家生日宴那么招摇不好的。”借着傍晚最后一丝暖光,江辞斜靠在椅子上嗑着他妈妈心爱的奶香味瓜子喝着茶,然后塞了一块儿绿豆糕给林和如,“这个好吃,张妈的拿手绝活。” 江震看着往哪儿一仰,丝毫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两人,觉得他老婆喜欢另外两个‘便宜’儿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和如比江辞有孝心,但不多,把手里的绿豆糕往江震面前一递说道:“叔,你先吃?” 江震嘴角直抽,“怎么?我还得给你试个毒?” 林和如被逗得直乐,也不装大尾巴狼了,把绿豆糕往嘴里一扔,嚼嚼嚼然后茶水一送,眼眉一挑,好吃! 江震真想把那碟子糕点拍他两脸上,不孝子! 江震正气哼哼的双臂一抱,往躺椅上一靠生闷气,就听二楼屋门一开,兰心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儿子们拉了出来。 莫相识一身白色打底浅金色绣纹的小西装,脚蹬白色皮鞋,一眼看上去就是活脱脱一个小王子。 时倾久原本有些别扭的站在身后,他一向穿的都是汉制的长衫,最多穿穿江辞的运动服,现在这么一身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皮鞋也没有他的布鞋布靴轻便还很硬,他抬脚磕了磕脚上的鞋,低头左右看了看。 兰妈妈站在一旁有些汗颜,纯牛皮的皮鞋让时倾久磕了又磕,好像和那鞋有愁一般,看来得给他多准备两双,不然到时候皮鞋还没穿就被这位磕出花了。 江辞走上楼围着时倾久转了几个圈,一身粉色系西装衬得时倾久又美又仙,长长的头发被兰兰用发绳松松的绑在脑后,甚至还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西装剪裁十分得体,勾勒出了时倾久的细腰。 时倾久把转圈的江辞拉住,指鞋子给他看,说:“硬。” 江辞拉着他走去一楼,边走边说道:“乖,适应一下,以后我们尽量少穿。” 时倾久也不矫情,他就是一时不太习惯,被江辞拉着走了几圈路,觉得稍微好了点。 兰心坐在江震身边看带着时倾久走路的江辞和莫相识,心想他儿子这是找回来个豌豆公主,金贵娃娃。 江震头支在媳妇肩膀上告小状,“你儿子欺负我,他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有林家那小老虎也是,不尊老。” 兰心转回头看看他那张帅脸,说道:“你老吗?再说了谁让你从小惯着他们,一个个要上天似的。” 江震更委屈了,兰心看看没空管他们的几个小孩,偏头在老公脸上吧唧一口,江震心情立马阴转晴。 江辞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妈,你真要他们穿成这样出门啊?” 兰心盯着儿子问:“怎么?不好看?” 江辞摇头,“是太好看了,带出去遭人惦记。” 兰心翻了个白眼:“你那心比阵眼都小。” 江辞不置可否,他的大美儿带出去一定会招蜂引蝶的。 兰心双手一环胸,趾高气昂的说:“我要让她们羡慕的开始嫉妒我,先前还敢说我的小识攀高枝儿,哼!我让他们连我乖儿子的鞋底子都比不上!还有我儿媳妇,甭管男女,我要让她们都抬不起头!” 江辞看着斗鸡一样的母亲,预想到生日宴约莫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果然,等去参加生日宴那天,江辞看着一道道定格在时倾久身上的目光,简直想把那些人眼睛给扣了,一个个色啦吧唧的,偏偏他妈还带着时倾久到处打招呼。 身旁的林和如也要把牙根咬碎了,比起江辞他更惨,圈怀里这么多年连小嘴都还没亲上。他的小祖宗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来这种混乱不堪乌烟瘴气的场合! 两人正凑一块酱醋呢,忽听身后一个文弱的女声传来,“你好,请问是江辞江先生吗?” 第二十九章 失控 莫相识被兰妈妈拉着四处炫耀了一圈,终于得空能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就四处找林和如,谁知一转头,就见林和如面前站着一个满面娇羞的小姑娘,打扮的粉粉嫩嫩。 莫相识呲的一下全身毛都起来了,时倾久刚坐下屁股还没热呢就被莫相识直接拽走了,跟在莫相识身后一看,对方腮帮子鼓的从身后都能看见脸上圆乎乎的肉了。 时倾久顺着他的方向一看,就见林和如在不远处呢,身边还站着江辞,两人面前还有个女孩儿。时倾久约莫知道这小兔子怎么忽然呲毛了。 谁知刚走进,莫相识还没发飙呢,一声羞怯又娇气的声音呲溜就钻进了两人耳朵。 “江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 嘶—— 莫相识倒抽口冷气,然后连忙转头看身旁的时倾久,完蛋,要捅娄子了。 不等莫相识出声阻止,就听江辞说:“我喜欢乖的,可爱的,言听计从,最好是说东不让往西的那种……平常还要温柔贤惠,饿了有人喂,渴了有水喝,冷了还有人给暖床……” 莫相识听的身后冷汗一层一层的,心想江辞终于是忍受不了修仙界那群莎匕然后开始发疯了吗? 时倾久就站在原地安静的听着,眼神里弥漫上一层诡异的暗红,莫相识也摸不准他美人哥哥生气没,这眼神什么意思? 当然这番言语不仅对时倾久触动颇深,就连对面的妹子也满脸吃shi一样的表情。 林和如觉得江辞满嘴跑火车,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想找找他小祖宗在哪儿,接着他就看见莫相识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此时正疯狂对着他挤眉弄眼。 林和如看看一旁正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的时倾久也觉得坏事儿了!别看时倾久平常都满面温柔的,但是他发现只要碰着江辞的事儿,这位总是有很多奇怪的神经会被触动,完全不可控。 他记得回了江爸爸那里以后,有一天江辞抱着两只猫就在躺椅上睡着了,小白中途醒了就蹭了蹭江辞脖子,然后伸出舌头舔了江辞两口。 谁知就这一下让时倾久看见了。当时莫相识和林和如正好经过二楼,然后就见时倾久默默走到江辞身边,就那么站着也不说话。 莫相识觉得这是美人想干点啥,原本想看看美人会不会偷亲江辞的,结果就见时倾久抬手掐上了小白的脖子。 躲在二楼角落的两人一个激灵,莫相识想出去救小白 ,林和如一把把他薅回来让他看。 时倾久已经放开了小白的脖子,兴许是用灵力偷偷干了些什么,小白头一歪又躺了回去。接着时倾久虚空掐起两只猫的后颈,扔进了院子里的猫窝。 莫相识急的直挠门框,林和如赶忙把他圈住悄悄说:“小白没事儿,再等等。” 莫相识勉强相信然后继续扒着门框看,谁知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惊掉了两人下巴。 时倾久走回江辞身边静悄悄蹲下,然后对着小白舔过的下巴也舔了两下,然后就不住的盯着江辞看,就这么看了有半小时。 那个眼神,林和如现在想来都瘆得慌,就好像是盯上猎物的狼,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得亏门口传来人有人开门的声音,时倾久扭头看了看门口然后又看看江辞,之后转身回了屋。 等房门关上,林和如和莫相识才敢出来低头往下望,然后就见原本沉睡着的江辞忽然睁开了眼,把两人吓险些蹦起来。 江辞看看猫窝里的猫,抬头见楼上两人满脸复杂的看着他,江辞也没说话,就对着两人把食指抵在嘴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楼上的两人连忙点头,那架势恨不得把头点下来,表示——我们知道了!保密! 至于小白和花花,当天一直从早上睡到了太阳落山,一点动静都没有,兰妈妈还奇怪今天两只猫主子怎么这么安静。 此时林和如用胳膊肘子狠怼了江辞一下,江辞吃痛但仍旧保持着面上的微笑转头咬牙切齿问他,“怎么了?” 林和如连忙给他使眼色让他看时倾久,江辞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就见时倾久一言不发的站在不远处,显然听见了他们的话。 然后林和如就见江辞走过去把时倾久拉过来,对着姑娘说道:“看着没,我就喜欢这样的。” 时倾久也不说话,周身冷的让人都要打哆嗦了,那姑娘也被整懵了问:“你不是说你……” 江辞理所因当的点点头,说道:“对啊,他冷了我给他暖床,饿了我给他做饭,想喝水了冲我招招手就行,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那姑娘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江辞了,现在就觉得一碗狗粮噎得慌,而且是她听着江辞好像和个什么人在一起了,她就想最后试试,谁知江辞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江辞其实心里也没底,他口嗨事儿小,不知道他的久久什么时候来的,听没听着姑娘说话,别一会他在给人姑娘把舌头拔了。 “他是我的。” 忽的时倾久说了一句,江辞侧头看看他隐约见他脸上的红纹要出来,连忙双手捧上去吧唧就是一口,“Mua!” 声音有些大,周围一圈人都看了过来。 时倾久像是忽然梦中清醒,先是看看江辞,然后就见一圈人都傻不愣登看江辞亲他,当即全身一僵,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头往楼上休息室走。 江辞看他走前似乎思索了一下要迈哪个脚,就知道他的久久现在估计是害羞逃走了,当即放下了心。 小姑娘一看这架势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连忙趁着周围人多溜走了。 江辞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和林何如交代了一下就去楼上找他家落荒而逃的美人儿去了。 进门的时候,江辞就见时倾久正坐在沙发上发呆,都没注意他进来了。 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胳臂一环两手放在对方后背轻轻的拍着,江辞嘴唇蹭蹭他的耳朵小声说道:“久久,知不知道现在是谁抱着你呢?” 时倾久脑子有些混沌,觉得耳朵痒偏头躲了躲,然后低声应了一声。 “那你说说,现在抱着你的是谁?” 江辞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必安加在时倾久身上的禁锢在变弱,时倾久发呆的次数也频繁起来,有时候一点小事儿就能刺激的他脸上红纹显现,行为就变得有些偏执。 所以越往后,江辞就把时倾久看的越紧,倒是时倾久每次被他黏着还挺开心,只不过江辞知道每次这样过后,时倾久的不安就会多一分,所以江辞尽量去调节他的情绪。 时倾久似是觉得刚刚偏头偏的太远了,此时又窝回了江辞怀里,然后还用脸蹭蹭江辞的胸膛。 江辞被他小猫一样求安慰、寻找安全感的动作弄的开怀的笑起来,继续问:“久久快说,谁抱着你呢?” “辞哥哥……” 江辞有心使坏,接着问:“还有没有别的称呼?久久,叫个别的我听听。” 时倾久在他怀里忽然不动了,江辞低头看看他,就见对方一副陷入思索的模样就静静的等着。 半晌,回了神的时倾久转身整个扑进江辞怀里,然后把头轻轻搁在江辞肩头,温热的气息喷在江辞脖颈处,语气中含了些羞涩,叫道:“相公,辞哥哥是我相公。” 江辞就感觉脑子里有根弦崩断了,把时倾久从怀里扯了出来,对着‘口无遮拦’的那张嘴就吻了上去。 “唔……相公……” 江辞两手掐着时倾久的细腰把人往怀里带,那架势恨不得把他的久久直接揉碎了捏软了融在自己怀里。 时倾久有些气短,双手撑着江辞的胸膛勉强推开点距离断断续续说:“唔……嗯,相公,喘……气、难受……” 江辞放开他,语气中满是警告:“久久你要是不想我现在就办了你,就别再撩拨我。” 抱着怀里正努力喘气的宝贝,江辞拿过一旁桌上的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然后也不敢再戏弄时倾久,就抱着他安静的坐着。 直到江辞再回神的时候,时倾久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无奈摇摇头,江辞拿出手机给林和如和兰妈妈分别发了条消息,然后就给他的久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他睡觉。 这晚,一直到宾客全部离开,江辞抱着睡熟了的时倾久才慢悠悠的下楼,然后驱车离开。 第二日,被窗外阳光晃醒的时倾久抬手遮了遮眼睛,等适应了就看见窗外的树梢上两只小麻雀正靠在一起打盹,茂密的树叶给小麻雀们遮出一片乘凉的小顶。 他安静的望着天空,正出神,原本身旁正安睡的人胳膊一紧,把他捞回了怀里,“久久醒了?” “嗯……你怎么也睡到这时候?” 时倾久纳闷,一般在江家的时候江辞都把他放的很松,也不会专门为了看他一直陪他,更何况睡到日上三竿这种情况。 江辞搂着他蹭蹭,语气中有些气恼说道:“昨天半夜里六道局的人来了,说找到了失踪的那几个女孩子,但是她们情况都不太好需要我们帮忙,然后我就带着小识大半夜又去了趟六道局,天破晓了才回来。” 第三十章 你喜欢乖的 “嗯……你怎么也睡到这时候?” 时倾久纳闷,一般在江家的时候江辞都把他放的很松,也不会专门为了看他一直陪他,更何况睡到日上三竿这种情况。 江辞搂着他蹭蹭,语气中有些气恼说道:“昨天半夜里六道局的人来了,说找到了失踪的那几个女孩子,但是她们情况都不太好需要我们帮忙,然后我就带着小识大半夜又去了趟六道局,天破晓了才回来。” “那些姑娘没事儿吧?” 江辞觉得时倾久身上那股花香怎么那么好闻,整个脸都埋进了人家脖颈处到处嗅,嘴里含糊道:“没事儿了,就是可惜了孙晓晓。” 声音贴着骨头似的往耳朵里钻,时倾久实在受不了就努力往一边躲,江辞不乐意了一把把人捞回来继续耍流氓,嘴里还说道:“昨天还亲热的叫相公呢,怎么睡醒一觉就不认账了?说,你是不是想耍流氓。” 到底是誰在耍流氓?时倾久被他缠的没了办法干脆往他怀里一钻,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江辞成功被哄高兴了,在他额头上吧唧一口搂着他继续给他说。 事情原本经过是这样的,鱼尾放大了杨明内心的欲望,以致于杨明失去理智强迫了孙晓晓,事情发生后鱼尾又经过诱导让孙晓晓选择了自我了断。 而杨明逼迫孙晓晓时候恰巧王建和李成业就在附近,孙晓晓发生危险的时候看见了他两,但是他们对孙晓晓的呼救视而不见,原因就是因为两个人本身思想顽固,认为既然孙晓晓自己来了这种地方,发生什么都是她活该,且两人又在执行其它任务,所以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理会孙晓晓。 于是本就被鱼尾影响了的孙晓晓死后直接变成了怨灵杀了仨人,因为对其他人怨念不高,再加上时倾久的保护,李峤等剩余的人才辛免于难。 后来鱼尾怕事情败露,才把孙晓晓困在了梁溪山,其他的姑娘鱼尾怕又发生像孙晓晓一样的情况,干脆把人整个都带走,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李月就是那天在梁溪山黑白无常救下的姑娘,很不幸她是第一个被鱼尾拿来巩固针法的,幸运的是她被众人救了下来,幸亏她提供的线索,六道局才找到了剩下的姑娘。 而因为孙晓晓造了杀孽,原本要被投入十八地狱受尽刑罚再投入畜生道,但经过江辞和黑白无常的作证和求情,于是孙晓晓被带回地府后要在地府的悔过崖赎够罪孽后再次入人道。 而清醒后的杨明惊觉因自己一时欲念,而给孙晓晓造成的伤害和麻烦,于是恳求判官在他赎完自己的罪孽后留他在地府代孙晓晓再赎一些,等孙晓晓投胎后他再走。 并且地府应了杨明的请求,此事对孙晓晓保密,于是此时二人一人去了地府东面的悔过崖,另一人去了十八地狱赎罪后会被流放入西面的忘川河。 时倾久安静的听着江辞讲话,夏日里燥热的气息在情人的低语中渐渐消散,越过窗中吹过的清风,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一起躺在江府的大榕树下,两人嬉笑打闹,等着兰妈妈叫他们吃饭的时候。 时倾久很感谢他寻觅千年后,仍能在某个岔路口再次遇见江辞。原本这次从镇魂塔里偷跑出来,他已经准备好了再次失望铩羽而归的准备,只是可惜离卿千年里为了给他固魂做的那些努力怕是白费了。 可谁知他只是故地重游一番,竟真的遇见了他,笑得那么肆意明朗。 时倾久两手环抱住江辞,忽然想起了离卿,上次和他吵了架之后再没联系,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要回去给他买他最喜欢的墨玉镇纸。 “昨晚我还接到了闫晓双的消息,她的队友三天后就会到。我尽快解决雪原的事情,然后就陪你回地府,好不好?我问过离卿了,轮回镜里的时间和外界不同,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江辞抚摸着时倾久如瀑的长发,而后抬手疼惜的抚上对方的脸颊,说道:“曲夷所求太大,没有万全的准备不会轻易动手,我更担心你的身体,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早去早回?好不好?” “嗯,听你的。”时倾久仰头看他,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事儿。 提起曲夷,时倾久才想起来江辞之前说知道了曲夷的计划,但是没告诉他,他得找个机会问出来。 江辞也没注意,见时倾久答应了就没再说什么,看看时间以后拉着时倾久起了床,洗漱之后活动一下等着午饭。 午饭时候众人刚落座,兰妈妈就直接开口把几人打发出去了,“自从你们回来以后,天天不是这边忙就是那边忙,久久和小识天天就跟着你们连个休息时间都没。正好我有个朋友刚开了个温泉旅店,你们去玩儿玩儿吧,主要放松一下,不是过几天又要去雪原吗?” 江辞想了想,现在他大师兄和闫晓双的队友正好还要几天,手头也没什么事儿,确实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几人都十分开心的谢过兰妈妈,商量后准备今晚就去,然后在温泉旅店玩一天后天回来。 莫相识兴高采烈的回去屋里收拾东西,林和如跟在他屁股后头跟着他回去帮他收拾。 江云看看四人,总觉得自己多余得很,干脆就不去了说道:“我就不去了,明天我回行动队。” 江辞忽然想起来江云之前和他说的事儿,他先把时倾久哄回屋让他先收拾东西,然后独自把江云叫了出去,“之前你给我看的视频,你先帮我和你队长说一声,最近事儿多,之后我再去拜访。” 江云点点头,然后嘱咐他哥:“哥,那片雪原之前行动队去探测过,能量很混乱而且气候诡异多变,你们去一定要小心。” 江辞点点头,拍拍他肩膀,“过段时间我可能顾不上家里,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顾照顾家里。” 江云答应然后道:“队长最近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他给我升了权限,我能随时申请队外任务回来帮你,哥你需要我的时候就说。” 江辞约莫是六道局那边联系了行动队,两个单位常年配合,行动队那边应该也做好准备了。 暂时抛开工作不谈,等到傍晚天气正好凉爽的时候,四人驱车离开,前往温泉旅店。 一进大厅,前台小姐姐看着来的四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请问您有什么需求,这边是旅店套餐,您可以看一下。” 江辞瞅了瞅,觉得不如直接喜欢什么玩儿什么,于是说道:“要两个情侣房间,之后的需要我们进去再看,我们会住到后天中午。” 小姐姐看看四个人,两个情侣房……妈呀!磕到真的了!仙品! 脑袋有点恍惚,但小姐姐动作却快出了残影,很快办好入住入职手续。看着各自领走老婆的两个帅哥,前台表示她现在好上头,真想抛去职业道德去听墙角! 把行李放屋里,几人就去温泉区和游乐区都看了看,准备等晚上好好放松一下。 晚饭前江辞忽然接到闫朗的电话,等他在阳台接完电话再回头一看,屋里的时倾久消失了。 正当他要出门去找,时倾久就推门进来了。 “久久去哪儿了?” 时倾久笑了笑,“就去附近看了看,看你忙就没打扰你。” 江辞也没多想,拉着时倾久去找另外两人吃喝玩儿乐。几人好好在温泉泡了个舒服,然后又去娱乐区玩到了深夜。 江辞拿着磁卡去给几人买喝的,等回来时候就见时倾久不在了,莫相识接过橙汁吸了一大口说道:“时大哥说他有点累了,先回去,让你不用急,他回屋等你。” 江辞拿着两杯石榴汁回了屋,他怕时倾久又不舒服。 拿着磁卡开了门,屋里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眼前巨大的圆形浴缸。 江辞看见眼前耳朵情形就没开灯,顺手关上门,拿着两杯石榴汁走了过去。 “久久,你在干什么?” 时倾久面对着他,被红绳绑上的双手乖巧的搭在池边,眼上被一条红纱遮起来,浑身被月光照耀着散发着莹白的光,仰头等着江辞走过来。 感觉到江辞就在近前,听见玻璃杯磕撞浴缸边大理石桌面的声音,他慢慢挪过去一点,用头蹭了蹭江辞的腰际说道:“你说你喜欢乖的。” 江辞再开口的时候嗓音都哑了几分,“久久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时倾久嘴角微翘,用嘴探到江辞腰间的带子,叼住一头猛地一扯。 江辞一直以为他的久久害羞,但没想到关了门他的久久这么的……放浪,简直往他的心窝子上狠狠挠了一爪子。 江辞试探着压低语气说道:“跪好,别动。” 时倾久一顿,然后乖乖跪回了浴缸,只不过脸一直面向着他,即使遮着眼睛,江辞也能感觉到他隐隐的期待。 江辞拿起那杯常温的石榴汁,走过去,杯身倾斜,一道殷红的水流便顺着莹白的画布上蜿蜒开来。 伫立在水中的花枝似是被有些凉的果汁惊的瑟缩了一下,但藏在花枝中的红果却被冲洗的更加透亮可口。 上架感言 首先很很感谢喜欢看我书的小可爱们,手动给你们划跪一个,咻——咚!(哈哈哈哈,开玩笑的,但是很认真的鞠躬感谢!)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把自己心里的故事写出来,最开始有构思想法的时候那都是三年前了,最开始想要写的时候发生过不少让自己脚趾抠地的尴尬事情。不过我最后还是付诸了行动,中间经过很多故事和设定的修改才有了现在的故事。所以真的很感谢陪着半步体验第一次的小可爱们!我会很认真的把这本书写完,也尽我所能带给大家更好的观看体验! 这本书一直到最后我最想让大家看到的是,或许很多的事情当下会让我们很迷茫很难过,但是希望我们仍然能为了自己最想要的道路坚定的迈步,其中过程会有遗憾会有很多不如意,但是等到最后回头看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早已春暖花开。也希望我的故事能给各位小可爱们带去力量! 最后,希望大家能够支持半步!(贴贴.jpg)我们下章见! 30-40 第三十一章 红烛 江辞伸手将红绳解开,拿起来看了看,看着还蛮眼熟的,正是当初绑了自己的那条。 “转过去。” 时倾久听话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跪坐在水中。 “把手伸到后边来。” 亮色的红绳缠上莹白的枝桠,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花枝上,温暖的微风抚上花枝品尝着甜美的果汁。 花枝轻轻颤抖,抖落几片花瓣,而后讨好般的向前探着,感受着微风将它整个纳入怀中,温热的气息略过红果探入深处。 “辞哥哥……” 江辞把剩余的石榴汁用清水洗净,一手扶着失去视觉的时倾久站了起来。他慢条斯理的用浴巾一点一点的擦净宝贝花枝上的水珠,惹的桃花枝不停瑟缩抖落一地花瓣。 江辞极其享受自我控制的这一过程,他压抑着心脏深处的狼性,只等着它彻底冲破禁锢牢笼的那一刻。 扶着对方微凉的肩膀,一步步的引导着猎物走去柔软的陷阱,心甘情愿的的任他享用。 看着跪坐着的时倾久,江辞两指掐起他的下巴,用低哑性感的的声音说道:“我的久久真好看。” 亲了亲对方柔软的嘴唇,江辞退开一点,手慢慢抚摸过方的肩膀,胳膊,腰肢,慢慢揉捏把玩。 时倾久因为害羞渐渐身上泛起红晕,江辞看的愉悦的低笑出声。 时倾久头微微偏过,小声讨饶,“辞哥哥,你别戏弄我了……” “没有戏弄你,我是开心,没想到我的宝贝给我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时倾久把头抵在他腰间,蹭了蹭问道:“那你喜欢吗?” 江辞被他蹭的邪火直窜头顶,声音都有些变了音调答道:“喜欢,喜欢死了。” 说罢,挣脱自我禁锢的狼终于扑倒了猎物,随春色绽放的花枝扑嗦扑嗦抖落了一地晶莹的露珠。 明亮的月光透过薄纱映照出满屋春色,急促的喘息声逃入夜色,羞红脸的月亮一直到半夜才从躲藏的云朵后露出脸来。 抱着重新清洗干净已经睡着的宝贝,江辞把时倾久妥帖的安置在被窝里,亲了亲他温热的额头,欢喜的把人搂入怀里,一同陷入了美梦。 梦中隐隐绰绰的烛光照应着满屋的大红绸缎,凌乱的喜被和可心的人儿成了此时眼前最美的风景…… 江辞缓缓睁开眼睛,床头燃烬的红烛映入眼帘。 江辞想了想,估计是趁着他昨日打电话的功夫,久久出去找来了遮眼的红纱和两只通红的喜烛。 低头看了看依旧睡的安稳的时倾久,江辞也不舍的把她吵醒,小心翼翼的下床然后给时倾久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屋去给他的大宝贝寻觅午餐。 刚下楼,就见大厅里林和如捧着一筐水果从餐区回来。 林和如忽然站定看了看他,嘴里吐出一句,“老流氓。” 江辞白他一眼,自己吃不着肉怪谁? 林和如憋屈,总觉得小祖宗还是个孩子,他舍不得,到现在他连小嘴都还没亲上,于是此时看江辞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走过的时候江辞还顺手从他那天一大筐里顺走好几个枇杷,拿回去给久久润嗓。 江辞从餐食区拿了粥和两个小菜,先垫一口,等晚上再带他宝贝出去吃好吃的。 回了屋,一开门,就见时倾久正坐在床上发呆,见他进来了还恍惚的问了一句,“你在啊?” 江辞走过去把餐盘放下,然后捏捏他鼻子笑他,“怎么,怕我提了裤子不认账?” 时倾久摇摇头,说道:“不是,做梦了,梦见了我们成亲,然后你不见了。” 江辞拿过枇杷,手一掐分成两半,把果核倒出去后塞到了时倾久嘴里,“又胡思乱想什么?成亲了我不得把你走哪儿揣哪儿,你离开我视线一秒钟我都觉得我是在异地恋。” “……你,不要学那些奇奇怪怪的情话,腻得慌。” 难得被时倾久嫌弃一回,江辞觉得还挺新鲜,十分开心的伺候时倾久吃完了顺来的枇杷。 “身上有没有不舒服?我们先吃点儿清淡的,等晚上了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时倾久摇摇头然后接过江辞递过来的粥,拿着勺子慢慢舀着吃。 趁着现在江辞正上头,时倾久赶紧问:“你之前说你知道曲夷想要干什么了,我想知道,你告诉我。” 江辞一愣,挑眉看他:“在这儿等着我呢?” 时倾久捧着碗乖乖看他,“你说吧。” 江辞把脸凑过去,说道:“你亲我一口。” 吧唧,巨大的一声,时倾久在江辞脸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嘿嘿……”江辞十分满足,喂了时倾久一口小黄瓜说道:“我一开始以为曲夷和鱼尾走的是一条路,但是他引着我们破坏围剿了梁溪山,而且他用钥匙和我打赌,你不觉得奇怪吗?” 时倾久早把勺子撇一边了,正呼噜呼噜的趴碗边喝粥,闻言捧着碗看向他,嘴里继续呼噜呼噜。 江辞觉得可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继续道:“他说即使他死了,也不能影响什么,而且如果钥匙和胚胎都不是关键的话,那什么是关键?” “那就只剩下了被换了命数的那些人,昨天闫朗给我打电话也是因为我从梁溪山回来后拜托他查了一些事情。那些被换了明书的人,并不是‘坏’换‘好’,而是他把所有坏的人,坏的事都集中到了一起。” 时倾久此时也猜到了,放下喝空的粥碗接着说道:“他借着鱼尾给自己打掩护,篡改了往生部的记录,我们都以为他是帮鱼尾打掩护,但事实上他把‘好’的命数都换成了‘坏’的,但是在往生部记录上记成了‘坏’的换成‘好’的,一旦这个‘坏’聚集到一定程度,就会影响大千世界的运行轨迹。 就如同当年上天降下天雷毁了飘渺之地一样,等人界的恶达到一定的程度,为了平衡这种恶,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毁掉。” 可想而知,此时原本是‘好’的聚集被误会成为‘坏’的聚集,天雷一旦降下,这个时候大错就会铸成。这就是鱼尾最开始说的,曲夷想要老天给他‘认错’的正确的解释。 曲夷找胚胎也只是其中的一道保险而已,为了引来天雷的一道保险。 时倾久擦擦手,觉得还是不太干净,就想下床去洗漱,他一边找衣服一边说:“如果胚胎只是他的一道保险,那么他的‘恶’到底在哪里,就往生部篡改的那些记录远远不够。” 江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现在也在担心曲夷暗地里到底搞了什么幺蛾子。 找了半天衣服没找到,他干脆也不找了,掀开被子就那么下了地。 江辞眼前白光一晃,眼神黏在对方身上就扯不下来了。 时倾久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在他进卫生间前回头冲江辞吐了吐舌头,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然后上了锁。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刚刚开荤的小小辞成功抬起了头。江辞把头往被子里一杵哀叹一声,然后心里嘀咕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等小小辞冷静下去,江辞出门去取今早叫人买来的新衣服,早晨怕打扰时倾久休息,他就叫人放去了前台。 等时倾久出来,江辞已经把衣服放好,拿着吹风机等他了。 江辞先把手机递给他看,说道:“手链的终稿出来了,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再改。” 时倾久抱着手机乖乖坐在沙发上让江辞吹头发,手链很好看,一共三圈的细链,玉坠用金边镶了起来,红玉那条上面多坠了一个他给江辞的小锦囊,青玉的手链上面是银质的一个立体的桃花框架,中间镶嵌着粉白色的玉石。 “设计师说如果确定款式,一个月内就能拿到成品了。” 时倾久点点头,表示他没意见。 “那你给设计师发消息,让她直接开始做吧。” 时倾久此时也有点小小的期待,他打开聊天信息框给设计师发消息,并表示他们很满意。 等江辞觉得头发吹的差不多了,再看就发现时倾久还拿着手机看那张设计图。把吹风机放下,他凑到时倾久身边一把将人捞进怀里问:“这么喜欢啊?” 时倾久点头,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顺势面对着江辞坐在了对方腿上,舒服的他怀里一窝说道:“腰疼。” 搂着散发着香味的老婆,江辞任劳任怨的给人揉腰,然后时不时的偏头亲亲搁在他肩头的脑袋。 “江辞。” “嗯。” “辞哥哥。” “嗯……” “相公。” 江辞无奈把他从怀里扒拉出来,义正言辞说道:“不准再撩拨我了,中午再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去附近逛逛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得趁着没事儿的时候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时倾久被他捧着脸,直视着他的眼睛,半晌后点了点头。 江辞知道时倾久又在胡思乱想了,把人抱回怀里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背轻声哄着:“久久要相信我,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保证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时倾久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半晌后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 疯了的林清 傍晚被江辞拉来泡温泉的时倾久此时正舒服的靠在石壁上,抱着小小的一盆水果正吃的开心。 江辞在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时倾久正往嘴里塞小番茄,他走过去把果盘拿走,“不吃了,我们再待一会儿就去找二虎他们,我们出去吃晚饭,留点肚子。” 时倾久点点头,没了水果吃他就把江辞拽下了水,然后贴过去要抱抱。 江辞把他抱在怀里,把手伸进水里一边给对方揉腰揉腿一边问:“宝贝身上还难不难受,腰酸不酸?” 时倾久舒服靠在他怀里乖乖摇头,“不难受了,就是感觉还有些累。” “那你晚上还想不想出去?要不早点回去休息?” 时倾久摇头,“不要,去找小识,说好要一起吃饭。” 江辞忽的想起来问时倾久:“久久好像很喜欢小识。” “你记不记得曲夷说过,当年我的师兄捡回去两个小乞丐?” 江辞低头蹭着时倾久微湿的头发,听他问就猜着说:“小识就是后来的那个小乞丐对吗?” “嗯。”时倾久转过身来,扑在江辞怀里抱着他,“小识是我的师弟,以前师兄忙,我和小识的年龄又比较相近,我们经常两人一起闯祸。” 说到这儿,时倾久忽然愤愤抬头,“结果后来林和如把他拐跑了!” 江辞低笑,怪不得时倾久一开始就好像对林和如有点敌意,蛮不待见他,原来自己家白菜被拱了。 江辞逗时倾久,“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都是白菜,你不能自己有了猪,就不让别的白菜往猪圈蹦啊。” 时倾久抬手顶了顶江辞的鼻子做了一个猪鼻子的样子,然后笑出了声,但语气中还是不忿,“不一样,就是他把人拐走的。” 江辞心想着,这白菜还挺护短,但又觉得他可爱于是一口咬上了对方白嫩的耳朵。 “唔……痒……” 江辞退开,时倾久抬手捏了捏自己发痒的耳朵,“你是不是属小狗的,怎么老咬人。” “嗯?我见你挺喜欢的呀,尤其是腰上、唔……” 时倾久抬手就堵上了他的嘴,然后红着耳朵瞪他一眼,“不害臊,流氓。” 江辞的眼睛都笑弯了,顺势亲了亲时倾久被温泉泡的暖呼呼的手。 时倾久怎么看都觉得江辞勾人,看多久都不嫌够,此时对方笑着然后满眼都是他,他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江辞把他的手拉下来握住,亲亲他的额头问:“精神了吗?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我们刚来不久,现在就走吗?” “嗯,对啊……”江辞捏捏他鼻子说道:“再不走你今天就出不去了,我怕我的宝贝累着,那我的宝贝也体谅体谅我,别勾引我了。” 时倾久低头看了看水中的变化,默默退了一步,然后扒拉上自己的浴袍转身走了出去。 被抛弃的江辞孤零零的站在水里继续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林和如和莫相识找了一处江边的半开放式的小酒馆,说是小酒馆其实是个临江的小楼,里面提供吃食和酒水,两人订了一间包间,带着露天的阳台,可以一边烧烤一边看夜景。 等江辞两人来的时候,莫相识已经吃上了第一批烤熟的肉串。 “唔、烫烫……呼……阿辞,你们好慢哦。”一般撸着肉串,一边递了两串菌菇给江辞身边的时倾久,“时大哥,先吃这个,二虎把肉烤糊了。” 林和如可怜巴巴的看他,感觉被嫌弃了。 莫相识笑眯眯的喂他喝果汁,然后说:“二虎,我还想吃鸡翅。” 林和如一口果汁就哄好了,屁颠屁颠的去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两串鸡翅过来。 江辞问时倾久,“久久想吃什么?” “想吃鱼,还有鸡翅。” “好。”亲了亲对方,江辞露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大展身手。 一旁莫相识拉着时倾久跑了出去,“走,时大哥我带你去外边看看,还有好多好吃的,我们去拿。” 时倾久只来得及把外套搭在椅子上就被莫相识拉了出去。 说是带着时倾久来找食物的,但是等时倾久拿着水果转头一看,莫相识那边已经摞了座小山。 “小识……你,吃的完吗?” 莫相识低头看看,然后觉得是有点多,放下一小部分然后和时倾久说道:“时大哥你等我下,我先把这些送回去。” ……合着只是拿不下了。 时倾久给他把那一盘一盘的甜品放回去一部分,吃这么多也不齁的慌,自小就爱吃甜,现在更是肆无忌惮了。 把剩下的两碟蛋糕端起来,忽的感觉身侧有人蹭过来,时倾久退了一步让开了那人,但是对方很快又把手扫过来,时倾久干脆一个闪身把蛋糕放回桌上,心想着你有本事举起盘子把蛋糕扔了。 他皱了皱眉抬头望过去,一个一身休闲服,看起来十分年轻开朗的青年正对他笑,然后还夸赞道:“身手不错啊。” 时倾久觉得这人有病,然后拿起桌上的蛋糕往回走决定不理会这人。 可谁知对方一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然后就开始絮叨:“你长的真好看呐,你多大呀?你家是哪的?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你和我说我送你啊。你身手也不错,师承何人?诶你喜欢吃蛋糕啊……” 时倾久忍着把蛋糕盘子拍他脸上的冲动,想了想好不容易出来大家玩儿一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对方跟着他不依不饶的,看那架势好像要把他家底都摸清一样。 江辞和林和如在烤炉边忙碌,莫相识把拿回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搁,正拿起一角芒果千层准备送进嘴里,然后就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猛的踢开撞上了墙。 莫相识被惊得手一抖,半拉千层掉了下来,烤炉旁的两人也是一惊,往门口看去。 就看时倾久脸色极差,身后好像都能看着煞气往外冒了一样,身后还跟着个人正在喋喋不休。 江辞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在往时倾久身后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浅绿色休闲外套的男人,一双眯眯眼正弯着。 江辞一愣,叫了一声;“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时倾久也是一愣,冲天的煞气咻的一下就没了,此时就一个想法,辛亏刚刚没把手里的蛋糕拍这人脸上…… 林清看向江辞,亲切的和他打招呼:“嗨!师弟!我快回来的时候问师母你在哪儿她和我说你们出来玩儿了然后给了我地址师母说正好你刚和她说你们在哪儿还推荐他带着师父一起来然后我就找来了……” 时倾久愣愣的看向江辞,好像在问你师兄什么毛病? 江辞无奈叹口气然后打断他,问道:“师兄,你又多长时间没见着人了?” 林清想了想,然后说:“不知道诶我忘记了大致算算有两年了吧我和你说我去了一个冰川遗址里面好大好漂亮里面有好多的古生物化石陪我那里的屏障我刚补好师父就把我叫回来了你说师父也是真的能耐每次他都能用‘纸鸢’找到我……” 吧啦吧啦,自林清开了口后几人就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好像有一万只蚊子在飞。 江辞把他师兄拉进来安置在椅子上让他继续说,然后把时倾久揽回自己怀里悄悄和他说:“师兄每次都要去禁区查看稳固人界的阵法是否完好,有时候碰上不太稳定的就要补,他总是一个人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待很久,常年连个蚊子都见不着,以致于每次出来后就这样了……” 时倾久同情的看看还在吧啦吧啦倒豆子一样的林清,心里默默感慨一句:行吧,原来是憋疯了…… 林和如和莫相识显然是知道林清这一怪癖,十分默契的拿过一旁的餐巾纸团好塞进耳朵。 时倾久现在就看见两个人正比比划划的打手语,好像两个小傻子似的,他忽的噗嗤笑出了声。 江辞也觉的可乐,笑着拉着时倾久去了阳台,好离他疯了的师哥远一点儿。 时倾久好奇问他:“你师兄他多大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江辞看看林清,小声和时倾久咬耳朵:“别看他年轻其实现在都三十多了,从他成年后老江就把他扔出去了。为此我妈还时常埋怨老江,怕他徒儿这么下去要孤独终身。” 时倾久捂着嘴闷闷的笑,江辞继续和他说:“他也就刚见着人的一两天这样之后就恢复正常了。而且怕他出去吓着人,我爸和他规定,每次开始的几天出门在外说话不能超过三句,但是见到家人可以说。所以每次师兄回来家里人都是能躲就躲,我估计我妈不想自己耳朵受这个苦,就把他送来我们这儿了。” “我听见了……你们都嫌弃我……” 忽的一声满含幽怨的声音从两人耳边传来,吓的时倾久猛地回头,江辞下意识的把时倾久搂回怀里,然后也有些惊恐的看他师兄。 “你们嫌弃我……嫌弃我话多是不是?我是为了谁?我怎么这么可怜……” 此时的林清好像一个游魂一样,周身都飘散着怨气。 江辞搂着时倾久往后退了退,十分狠心的问:“你回来第几天了?” “……第三天。” 江辞松了口气,“那就好。” 时倾久就见原本只是幽怨的林清,现在眼眶都红了,自己一个人飘回角落蹲着长蘑菇去了。 他拉了拉江辞袖子,小声问:“你师兄他没事儿吧?” 江辞捏了捏他鼻子,愤愤道:“把你去掉。” 时倾久眨眨眼,又问了一遍,“师兄没事儿吧?” 墙角的林清幽幽转过头看向两人:“我能听见,你们嫌弃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当成你们Play里的一环?你们没有心……” “……” “……” 江辞摸摸鼻子,抬头佯装看天。 时倾久憋着笑,一起和江辞抬头看天。 最后还是莫相识拿着一把肉串,成功把林清哄到了桌上,那样子好像一直被肉引来的小狗,只不过众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说出来。 第三十三章 换个思路 林清一手烤串一手拿勺子舀馄饨,等他好不容易从‘饭盆’里把头拔出来时候,眼前的场景看的他忽然就觉得噎得慌。 莫相识和时倾久两人捧着一盘蛋糕一人一勺吃,江辞和林和如两人,一人一边坐着,怕身边的宝贝吃的腻,就在一旁拿着一杯果汁时不时给人喂一口。 林清把签字往竹筒里一插,拿起一杯果汁咕咚咕咚两口解决完才觉得好了一些,然后调侃道:“江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潜质呢?” 江辞挑眉看他,“我觉得你也有,可惜没处施展。” “啧——”林清不满,“你现在一开口就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我熏死你。” 林清一撇嘴,又看像另一边的林和如莫相识两人,一边拿着烤串吃一边问:“怎么你两终于凑一起了?” 莫相识呛了一口果汁,林和如不满撇了眼林清。 莫相识擦了擦嘴,有些脸红问林清,“师兄……你怎么知道啊?” “哼!他从小那护犊子样儿,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才没有……兰妈妈和江爸爸就不知道。” “嗯?”林清反倒有些惊讶的看他,“谁说不知道的?师母之前还和我说等以后二虎把你娶走了,她就把枝江市东市的那套园子给你做陪嫁。” 吧嗒,莫相识手里的勺子落了地,呆呆的问:“那江妈妈那天还问二虎有没有对象……” 江辞喝着时倾久刚刚拒绝了的葡萄汁,心想着,我的亲妈亲爹原来演技这么好。 林和如则是想着,这次回去得买点什么见面礼…… “哎呀。”林清丝毫没有捅破师父师母演技的愧疚的说:“一不小心说错话了,不过……江辞你找了男媳妇师父师母是真没想到。” 顿了顿然后下一句话就是,“他们一直以为你人嫌狗也嫌,眼睛还长在脑袋顶上,估计要一辈子打光棍来着。” “……那真是让他们失望了。” 噗嗤。 时倾久坐在旁边笑出了声。 林清把目光转向了时倾久,安静片刻忽然开口:“鬼煞满身,魂残魄毁,好好的一身仙骨都成了黑色,你现在……不人不鬼不仙不魔。” 然后林清看向脸色极差的江辞,幽幽开口:“小师弟,你眼光果然不一般啊。” 时倾久捏着勺子的手过于用力,指节都变成了白色。 江辞狠狠瞪了林清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然后伸手去接时倾久手里的勺子。 手碰上时倾久的那一瞬间对方猛的躲了开来,望向他的眼中溢满了恐慌和胆怯。 “我……你别碰……”话未说完,时倾久捂着有些发烫的右眼,眼前一阵模糊,煞气失去控制又溢了出来,忽然间头疼的好像要裂开一样,哆哆嗦嗦的窝在凳子上,躲着江辞要抓他的手,“太脏了……我也不想……但是我没办法……” 这下连莫相识也坐不住了,桌子下狠狠踹了林清一脚,气的甚至用上了法力,疼的林清猛的一缩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趴在桌上一手猛锤桌面。 江辞疼得心都要裂开了,赶忙把时倾久抱进自己怀里,一边用灵力给他疏导溢出的煞气一边安慰:“别听他瞎说,你也不准瞎说,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听见没宝贝?” 林清捂着生疼的小腿,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实话实说而已,没想到时倾久这么在意……他看得出来那些魂和仙骨融的那么契合,以为他是自愿的来着。 本来现在时倾久身上的禁制就摇摇欲坠,江辞一天天的就差把时倾久变小揣兜里,上着厕所都戴上了,谁知现在在他大师兄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江辞简直要气死了,狠狠瞅了林清一眼抱着时倾久去了隔间。 还留在屋里的莫相识转头就开炮:“你说你那张嘴怎么那么欠,就该把你扔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八百年都没人和你说话才好!” 林清赶忙给莫相识递过去一碟蛋糕求饶:“我真的是无意的,我看他那魂骨还挺契合,以为他自愿的呢……而且我觉得还挺酷的……” “你!我真是!”莫相识气的直喘,他这大师兄的脑回路一向不正常,两眼不看就捅娄子!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消消气啊……”看着莫相识脸都憋红了,知道这次自己真捅了马蜂窝,林清挠挠头看看左边紧闭着的屋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补救一下。 等江辞再从屋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见人出来莫相识赶忙问:“时大哥怎么样了?” 江辞轻轻把门合上,对他摇摇头示意没事儿了,坐回桌边喝了口水道:“睡着了,醒来就没事儿了,别担心。” 莫相识点点头,他知道江辞过段时间去地府是为了时倾久,也知道时倾久神魂不稳有时候情绪也不对,而且似乎和他们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牵绊,只是对方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他能感觉的到时倾久对他的爱护,所以无论时倾久是什么,他也已经把时倾久当成了家人一样的存在。 林和如摸摸莫相识的小脑瓜安慰他,“别担心了。” 莫相识问江辞:“你什么时候走。” 江辞想了想,说道:“原本打算等稳住了情况再走。” 莫相识皱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你去吧,之前不是说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吗,这边我给你看着,而且二虎和师兄都在,不会出事儿的。” 江辞没说话。 一旁的林清忽然开口,“你们不放心可以都去,这边我会看着的。师父之前让我找的接班人也基本定了,原本这次回来师父就不打算再让我走了。” 江辞幽幽撇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是久久不愿意,他说如果真的这次去了地府以后人界出点什么事儿,他宁愿直接消散,也不能因为他而罔顾人界数万生灵的性命。” 林清心虚的咳了两声,没敢再说话。 “之前我猜测乌蛮族是想要利用胚胎毁灭人界,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其实没那么在意胚胎,他应该是想利用“恶”引诱天道造成错误的抹杀,所以那些被他换了命数的人才是关键。只不过现在他手头的‘恶’还远达不到要求。这次去雪原,如果能找到他真正达成目的所需要的东西,或许就能暂时牵制曲夷。” 林清问:“那如果又没找到呢?” 其余仨人唰的一下都扭脸瞪他,你能不能说点儿好的! “那我说的也是实话么,总得做好两手准备……而且不是不能再拖了吗?”林清委屈的趴在说上小声辩解。 江辞也头疼扶额,他确实也想过,所以他一直在想怎么能有个两全的办法。 林清问他:“你没觉得一直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吗?他制造麻烦你就跟在屁股后头解决,那熊孩子一直不老实你不得累死吗?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他非得缠着你给你添堵?” 江辞一愣,之前因为时倾久的原因,他一直以为曲夷也是因为前世纠葛找上了他,诚然他自己也是这样说的,但说白了要阻止曲夷毁灭世界的又不止他一人,曲夷发疯的罪魁祸首也是时倾久的师兄,又不是时倾久本人,那为什么呢? 江辞摸了摸下巴,嘀咕道:“对啊,他为什么自己不去地府呢?地府那可是真的万‘恶’聚集,哪怕是去忘川河溜达一圈,那也比在人界抠搜的换命来的快吧。” 林清给他分析,“首先罗列一下为什么他不去的原因。首先可能是去不了,但是能搞这么大动静,他也不是个小角色,至于连这点本事没有?其次,他不想去。我要是他那绝对毫不犹豫先把人界和地府的结界破了,反正最后目的是天雷劈了人界,谁死都一样,所以暂时排除这个可能性。之后嘛……” 江辞接着说:“之后还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不敢,二是他为了保护地府,准确来说保护他真正的目的,以防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他真正在意的地方,那么要找线索就必须去地府一趟。” “嗯!”林清打个响指,“所以或许你去地府一趟这能找到不一样的线索。” 反正现在的线索也有限,那干脆就彻底换个思路。江辞已经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动身了,他看向林清说道:“师兄,那人界就你守着吧,小时和林和如我都会带走。你尽快准备,等我们从雪原回来就立马动身。” 林清算了算时间,前后不过半月的时间,而他刚从极北冰川回来,不仅要准备去雪原,还要准备接手江辞的烂摊子,把他分成两个人也不够用啊! “你过分了江辞!” 江辞才不理他,“我不管,有什么事儿去找我爹,我得照顾久久,没时间搭理你。” 林清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但是偏偏他理亏在先,有火又没立场发,憋的胸口生疼! “那走就走,把小识带走干嘛!” 江辞理直气壮,“我需要有人和我一起查,那么大个地府,难道你让我去求十殿那些阎王们帮我吗?” 莫相识则气的嘴鼓起来了,林清自己受难还要拉他下水,这师兄没法要了! 第三十四章 关系户 原本江辞想把林清赶回老宅,奈何对方死缠烂打着要给时倾久道歉,江辞也就随他去了,只是牢牢守着时倾久,就怕他这个大师兄再给他把船掀翻了。 时倾久被江辞一路抱回去,结果人挨着床了反而醒了,迷迷糊糊的就要往江辞怀里钻。 正拿着湿毛巾给老婆擦脸的江辞无法只能把毛巾往柜子上一撇,然后自己坐在床上把时倾久捞进怀里,然后任由对方像猫似的用唇鼻到处拱他。 “你真成小猫了。” 时倾久蹭够了就把头往他肩膀处一靠,打了个哈切揉揉眼睛,嘟嘟囔囔问:“什么时候了。” 江辞低头问他:“还没过十二点呢,原本想给你擦擦脸,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时倾久摇头,“没有,你把我放下的时候就醒了。” 看着时倾久的一脸疲态,江辞亲亲他哄着道:“那我抱着久久继续睡好不好?” “嗯。”时倾久答应了一声,然后被江辞抱着放在床上,等对方刚在床上躺好,他就迫不及待钻进对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虽然累,但因为已经睡了不少时间,又刚醒,时倾久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就拉着江辞的手不老实的左摸摸右摸摸,一会又放在脸颊上蹭蹭。 江辞发现时倾久总是喜欢这么蹭他,只要两人在一起,时倾久就总贴在他身上,一时半刻也不愿意离开,感觉怎么都贴不够。 江辞也放任他总在自己身上捣乱,就像是养了只黏人又调皮的小猫。 “久久不困?” “困……但是睡不着。” 江辞给他把头发拆散了,把发绳放在枕边,用手指顺了顺他披散下来的头发,“那我陪你说说话,久久想聊什么。” “师兄呢?” 时倾久也没有因为下午的事情有什么情绪,就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就想问问。 “在这边住着呢,我原本想把他赶回去,但他说要给你赔礼道歉,怎么都不愿意走,结果一直到回来你都睡着,他就干脆住下了,等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然后江辞顿了顿继续说,“师兄他一向口无遮拦,下午那些话没有恶意。” 时倾久笑笑,点头说道:“我知道,我那时只是……一时没压制住。”咬了咬唇,踌躇片刻继续说:“最近禁制松动很多,我、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嗯,我都知道。” 江辞或许比时倾久还能更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变化,因为从一开始的偶尔到现在的经常,江辞半夜里总能被时倾久的哭声惊醒。 小小的呜咽声,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凑去嘴边细听,分辨得出他是在驱赶什么东西,不停的喊着走开。 于是越到后来江辞经常在半夜里不睡觉,缓缓的用灵力去安抚引导时倾久崩溃的情绪,等对方安稳了再抱着人轻轻拍着,哄着,在他耳边一直念叨着让人肉麻的情话。 只是时倾久从来不知道,一觉睡醒从来记不起夜里做的梦,只是感觉一直都睡的很安心。 江辞总喜欢亲时倾久的鬓角,额头,因为他之前夜里安慰时倾久的时候发现,只要摸摸他的头,亲亲他的额角,对方总是被安抚的特别快,还会下意识的蹭他,想被撸舒服了的猫一样。 于是现在碰上时倾久情绪紧张,江辞就下意识的低头亲亲他,和他说了说下午林和和他的猜测,“久久,等我们从雪原回来就立马去地府,不准再拖了。” 时倾久点点头,“那到时候你去轮回镜了,我和小识还有林和如就在地府查线索。我还可以去找师兄、离卿、六殿、崔判……” 江辞连忙给他打住,笑着问他:“可以啊,我都不知道我的宝贝在地府人脉这么广?” “主要是借师兄面子,我常年在镇魂塔,其实没出去过几次。” “嗯,那也很厉害。”江辞捏捏他的脸,“我的久久真能干,我这算不算走后门呐?” 时倾久笑出了声,“你如果算走后门,那我就是后门的门神,常年在后门里住着。” 江辞笑他,时倾久则认真解释,“是真的,我当年是被离卿带回去的,好长时间后才见到师兄。之前我靠着离卿天天在他那里蹭吃蹭喝,后来师兄来了我蹭吃蹭喝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江辞好奇问他,“那离卿在哪里任职?” 时倾久想了想,说道:“唔……其实他才是真的关系户。” “嗯?怎么说?” 时倾久解释道:“最早我只是被他养在他自己宅子里,后来能出门了去过一两次他的府邸,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的职位其实并不高,工作也很闲散。但是他经常被请去个个阎王殿里帮忙,地府的人们对他都很客气。” “也多亏他是关系户,才能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我在镇魂塔里耗着。他其实很有本事,能修补残魂的整个六道里一只手也数的过来,他的天赋极高,是旁人修炼再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的。但他一直再给地府打散工,不愿意和官场上的人有太多接触,是很久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在躲着一个人。” 江辞隐约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躲着谁?” 时倾久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他每次也不愿多说,只知道那人是仙界的,当初离卿好像闯了什么祸,是酆都大帝拍板把他藏进阴间的,而且允许他自由的在那里住着,后来地府事情多,一殿看他闲着也是闲着,就把人扣在地府打散工了。” 江辞惊讶,离卿原来是酆都大帝的关系户啊?那也太关系户了吧? “嗯……久久,离卿和酆都大帝他两什么关系啊?” 时倾久想了想说道:“酆都大帝应该是把离卿当儿子养,有传闻说当年酆都大帝去人界历劫,正好遇上了当离卿的什么长辈,后来又看他天赋惊人干脆就把人留在阴间了。离卿之前带我去过酆都大帝的府邸,对方就是个懒散磨叽的老头儿,我在那里住的几天他总是欺负我,和我抢糕点吃。” 江辞笑着摸模他的头,至少在地府能自由活动的时间里,离卿把时倾久照顾的很好。 “你没再抢回来?” 江辞就是随口问了句,谁知时倾久把头往他怀里一埋,闷闷的说道:“抢了,抢不过。” “哈哈哈……” 江辞觉的时倾久可爱的紧,把人抱在怀里好一阵揉搓。 时倾久也不躲,任凭他搓扁揉圆的,耳朵都给逗弄红了。 “好了,现在安心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早早睡觉,然后明天我们回家。” 时倾久被江辞一阵哄逗,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收到一个晚安吻后就乖乖的睡觉了。 而且一晚好梦,难得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时倾久比江辞竟还早起了一会儿,看江辞还睡着他就没舍得把人吵醒,静悄悄的准备去洗手间。可谁知他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不远处房间门口传来悉悉索索额声音。 他走过进前听了听,感觉像是有人一直在门口晃,他以为是小识他们,就把门打开想看看。 江辞正睡着呢,忽然就听门口叮了咣啷的一阵脆响,他猛的坐了起来,发现身边没人,以为是时倾久出事儿了,赶忙找人。 “久久!是你吗?”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的穿赶忙跑去门口,然后就见门口一堆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中间,时倾久正愣愣的站着。 听见动静他转回头看看,发现江辞已经醒了,神色有些着急,还有些疑惑和惊讶。 “这……什么东西?” 江辞扒拉开脚边的东西,小心把时倾久抱着腰抱了出来。 两人蹲在从门口涌进来的一堆东西旁边开始研究,就发现是一堆书册画卷,兵器法器各种东西。 江辞拿起一管玉箫看了看,一眼就看出是好东西,于是问道:“这哪来的啊?” 时倾久蹲在,两手搭在膝盖上,看起来特别乖,摇头说:“不知道,我一开门,这些东西就向我倒过来了,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就被砸了。” 江辞想了想,似乎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果然就停门口传来林清十分欢快的声音,“你们醒了啊?弟妹快看看,这些东西你都喜欢不?” 时倾久就觉的额角抽了抽。 江辞则十分霸气的召出纳物袋给他装,一边装一边说:“久久别和他客气,都是好东西,收起来以后没准应急还能卖钱。” 林清拿过一幅画丢他:“江辞你个俗人!拿我的东西去卖钱,那是暴殄天物!” 江辞把画伸手一接,顺势就塞进了纳物袋里,挑衅说道:“现在是久久的了,不是你的,请你注意改口。” 时倾久则笑了笑,冲林清道谢:“谢谢师兄,这些东西我会保管好的。” 林清十分开心,见时倾久一点都没和他计较昨天那事儿的意思,就觉得莫相识说的没错,时倾久真是个好人,于是赶忙说道:“不客气不客气,你喜欢就行,以后还想要什么就和师兄说。” 江辞瞥他一眼,“用得着你?” 林清冲他翻个白眼,这熏人的酸臭味! 第三十五章 差辈儿了 “小识,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啊?我觉得兰姨应该会喜欢这个。” 莫相识看他手里捧着的一套翡翠首饰,左看看右看看觉的还是缺点意思,于是摇了摇头。 于是林和如又换了另一套给他看,莫相识觉得现在自己眼都花了。今早一起来,林和如先把小祖宗投喂完就把人拉出去给未来‘婆婆’买见面礼。 其他东西来不及置办,晚上林和如想了一夜最后和莫相识商量两人先买珠宝回去,之后有时间了再给兰姨和江爸爸送其他礼物。莫相识挨着林和如坐在珠宝店的VIP会客厅中,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套装,晃得莫相识眼睛疼。 林和如可惜的看看那些首饰嘀咕:“事情太突然,不然我们能去拍卖场看看。” 莫相识有点不自在,拉着林和如问他:“你回去怎么说呀?” 林和如摸摸他头,让他安心,“我们先不说,这次买礼物回去呢首先是因为我知道了江爸爸和兰妈妈知道我们的事情,回去我就先说是出来玩然后给他们带的礼物。” 林和如捏捏莫相识小巧的鼻子语气宠溺说道:“之后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会好好准备一份礼物上门拜访,到时候我就会和他们说要把他们的宝贝儿子娶回家。” 莫相识脸颊通红把他的手推开,瞄了眼一旁偷笑的店主姐姐,伸手捏了林和如一把。 林和如笑着把他的手握进自己的大手里,把他牵去另一个桌前继续看。 “我们就拿翠绿的这套吧,还有一起的翡翠对戒,兰妈妈和江爸爸可以一起戴出门。” 林和如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翡翠成色很好,样式也大方简单,于是就听莫相识的意见拿了这一套。 买完首饰后林和如又带着莫相识去附近朋友的茶庄买了上好的茶具和顶级茶叶,之后回去和江辞他们汇合一起返回老宅。 于是,此时看着提着精致礼物的林和如,和另外几个红光满面玩的不亦乐乎的几个儿子,兰妈妈仿佛窥见了什么真相。 她看看一旁假装望天的莫相识,又看看笑的好像能挤出蜜的林和如也没多说什么,招呼着几人进屋。江爸爸正好坐在客厅喝茶看会儿报纸,见着林和如送上的茶具和茶叶,挑眉看了看他。 林和如往对面一坐,把首饰给了兰妈妈,“兰姨,我们出去玩正好路过首饰店,看见这套很适合您就买回来了,而且里面有翡翠的对戒,您和江叔叔可以一起带。” 兰心一听兴冲冲的打开了锦盒,果然看见素简大方的一对戒指,直接拿了出来戴在手上,并且拉起江爸爸的手也给戴了上去,“真好看,二虎有心了。” 江爸爸任由妻子摆弄自己的手,也没戳破林和如的小心思,让李叔把茶具和茶叶收起来,然后和他说:“茶具不错。” 林和如笑着说:“江叔叔你喜欢就好。” 江震看他老实那样,调侃他:“今天这么老实,不是几天前想让我试毒的时候了?” “嘿嘿,叔叔您这话说的太见外了。” 江震看着身边的这几个小孩儿长大,他疼几个孩子都当亲儿子似的养,从小也喜欢和他们逗闷子,养的这几个孩子没大没小的。但几个孩子都有出息,一个个的现在都事业有成品行上等,他觉的很欣慰。 孩子们只要开心幸福,他不会有其他要求,所以对于莫相识和林和如两人的事没有过多插手。之前两个孩子还小,后来经过那么多事情后还能在一起,他也替两人开心,只是孩子们没说,他也不会多问。 如今看林和如这架势是准备坦白了,只是估摸着时间正好不凑巧,没时间过多准备,于是他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等孩子们自己和他坦白的那天。 几人回来正好赶着中午,没一会儿就被招呼着吃饭了。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莫相识看着碗里林和如给他夹的菜,反而不自在起来。 他悄悄抬头看看兰心,就见对方正眼神挪揄的看他,忽的一下就弄了个大红脸。 林和如看他坐不安稳就转头看看他,结果就发现他脸颊通红。林和如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他,以为他生病了。 这下莫相识脸更红了,赶忙把他手扒拉下来。林和如一愣,然后看了看一旁正看两人的兰心,他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林和如求饶的看向兰心,兰心笑了笑没说话,但是也不看两人了,转头冲江震撒娇要螃蟹吃。 林和如凑到莫相识耳边悄悄说:“没事儿的,兰姨专门逗你的,乖乖吃饭,想不想吃螃蟹?我给你剥。” 莫相识拿过手边的冰橙汁嗦了一口,点了点头。 林和如笑了笑,然后拿过一只螃蟹开始给他剥螃蟹。莫相识看看他手里的螃蟹,把螃蟹身体拿过来,留着螃蟹腿让他剥,“你剥腿,这个我要自己啃。” 一吃开,莫相识渐渐的也放松下来,开始专心致志和螃蟹壳作斗争。 于是很快,一圈人,兰妈妈有江爸爸给剥螃蟹,莫相识有林和如,时倾久有江辞,一桌人就林清一个人孤零零的自己叼着螃蟹腿啃, “哎,这恋爱的酸臭味它围绕着我。” 江辞逗他:“那你应该早回来几天,这样还有江云能和你做个伴。” 林清撇他一眼,充满嫌弃,“我才不要和饭桶搭伴儿。” 兰心端着蟹壳吃着剥好的蟹肉,慢悠悠说道:“那你也找一个啊,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连个对象也没有。” 林清咬着螃蟹腿头微微扬起,好像在考虑这个事情,半晌忽然问了一句,“师母,你说我找个女孩子合适,还是找个男孩子合适呢?” 那个语气非常认真,而且问的漫不经心。 正喝果汁的莫相识被呛了一下,下意识去看江爸爸和兰妈妈的脸色。 谁知两人连表情都十分默契,充满嫌弃和看傻子一样的同情,兰妈妈说:“你这情商估计够呛能找一个,要不你看看咱后院小牧是不是也挺眉清目秀的?也就只有他从小没嫌弃过你。” 兰妈妈说的小牧是一只牧羊灵犬,是江爸爸从小养大的,因为是灵犬所以寿命极长,也算是看着几个小孩儿长大。 时倾久为了掩饰压不下去的嘴角,拿过一旁的果汁默默喝着,谁知下一秒林清来了一句,“那是我狗叔,差辈儿了。” “咳咳咳……”时倾久也被呛着了,江辞连忙给他拍背顺气,然后无语望天。 他这个师兄脑回路从来就没在正常人脑的范围上。 兰妈妈抄起一旁的脆枣朝他丢过去,林清接住咔嚓就是一口,顺便还和兰妈妈道了个谢。 兰妈妈也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碰着个眼瞎的能看上她这大弟子。江爸爸则十分淡定的继续给老婆剥螃蟹,然后开口提议:“我之前听说世家每年有联谊,要不你也去试试?” 林清摇头,“不要,之前被忽悠过去一次,那些个小姑娘一个个的连个水瓶盖子都拧不开,小手绢一捏娇滴滴的,受不了。” 兰心无语,“小姑娘娇滴滴的不好吗?” “不喜欢,无聊。” “那你去找个不娇滴滴的,力能扛鼎的。” “不喜欢,太壮的小姑娘我看着别扭,太壮的男人我又下不去嘴。” “……你还是就和小牧过吧,闭嘴,吃饭。” 兰心终于受不了他了,勒令他安静。 林清委屈撇嘴,把一条螃蟹腿咬的咔嚓作响。 吃过饭江辞接到了闫晓双的电话,说下午她的两个队友今晚就到了,问江辞是今天晚上会面还是等明天。 江辞直接把人叫来了老宅,说给三人安排了住处,晚上直接来江家就可以。 闫晓双答应后挂了电话,然后去联系两个队友。 江辞则让家里的阿姨们在接待客人的院中收拾了三间屋子出来。 等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闫晓双和两个队友一起来到了江家老宅。 一起前来的是特殊调查组的环境监测员白阮和地质调查员蒋丽丽。 蒋丽丽是个十分开朗活泼的女生,和闫晓双是多年的好友。而白阮人如其名,长的白白软软的脸上还有婴儿肥,但是个子很高,是个脾气极好的男生。 白阮嗓音很清澈,正在给众人讲解最近一段时间内雪原可能会出现的天气变化,以及可能会出现的自然环境中隐藏的危险。 虽说在座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但自然的力量有时候是神秘而无法抗衡的,为保证众人安全,白阮还是细心的为众人讲解。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需要购置雪地登山的装备,极寒条件下的防寒装备以及一些医用药品和简单急救物品。我们重点的保护人员是我们三个以及林先生。” 林和如不服气,“为什么我也是重点保护对象?” 白阮推推银丝边的眼镜说道:“因为包括林先生在内,只有我们四个是没有法力的普通人,一旦环境出现突变,我们只能靠别人或是身上的装备自救。按照团队整体的情况分析,我给出的是最合理的方案。” “我……”林和如无法反驳。 莫相识拉他的手悄悄的说:“我保护你。” 林和如欣慰的搂了搂自己的小祖宗,果然还是自家的疼人。 众人对这次的安排没有异议,整个队伍听从江辞指挥,江辞暂时任队长,林清为副队长,其他人全部听从命令行动。 几人又商量了接下来两天的安排,明天先去买装备,然后剩下的时间都去枝江市西郊江家的操练场进行简单的战术训练,短时间内磨合一下默契度。 于是…… “白阮!你又没跑过来!我都摔第三次了!” 诺大的训练场上,林清惨兮兮的躺在地上摔的背疼,脸上已经扬满了尘土。白阮则气喘吁吁的扶着一旁的柱子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我、我已经……呼呼……很尽力的……呼……在跑了……呼呼……” 白阮虽然瘦弱,但能进特殊调查组身体素质一定是合格的,可偏偏碰上了一群不太正常的人类,加上江辞要求严格,现在累的腿都要断了。 这不,几人围成一圈,中间隔着障碍,每个人身体下面有按时间断裂的布带,从第一个人开始跑着去,在下一个队友的布带断裂前把人接住。 江辞根据每人不同的身体素质不停的调整位置,在找每个人的极限。 或许高估了这位,距离一次次缩短,林清一次次被摔。 林清揉揉肩膀,不满说:“你进调查组不会是走的后门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软成这样?” 第三十六章 向前看 白阮本来就累,被他一挖苦脾气就暴躁了,“你才软!你全家都软!我只是体能差一点儿,但是我达标了,合格的!” 闫晓双也跑了过来,给林清解释,“白阮是环境检测员,在队内属于对体能要求不高的那一类,但是调查组设了严格的标准,白阮是合格的,所以在……嗯……正常人的范围内,他的体能已经是不错的了。” 林清也就是嘴欠随口一句话,谁知道给白阮说炸毛了,于是他走过去把胳膊往白阮肩膀上一搭,说道:“我软、我软行了吧,兄弟我还是相信你的,再给你次机会,别让我摔了成不?我这右胳膊都要摔断了。” 白阮把他手拍下去,扭头往自己的起点走,边走还边说:“你换个面躺,这次争取摔你的左胳膊。” “嘿——”林清下意识揉揉左边的肩膀头子,提前为他的小左默哀。 江辞再次调整几人的距离和站位,这次爆炸音一响,最开始的林和如开始奔跑去接莫相识,白阮站在远处看着,心里吐槽,明明大家都是普通人,怎么这位这么逆天,那速度都要有残影了。 林和如要是听见这话指定给他吐一大波苦水,从小被江辞折磨到现在,他没点儿成绩怕是都活不到现在哦。 莫相识因为身轻体积小原本在战斗中就以速度见长,江辞没给他增加难度,但是正当莫相识闪到独木桥中段位置时,江辞耍阴招直接一个法诀,爆炸直接在莫相识眼前炸开。 轰隆一声,林和如原本斜靠在木柱子边,这一下子给他吓的直接蹦了起来,破口大骂:“江辞你个阴b给老子悠着点儿!你歼灭敌人呢下这么狠手!” 真是给林和如惹急了,另外站着等着的特殊调查组的新成员也被吓的一个个张大了嘴,同时后背唰的一层冷汗,看着江辞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莫相识感觉到热浪的瞬间肌肉紧绷下意识加速躲过,眼睛瞟过眼前被烧焦的一小撮头发,边闪边吼:“江辞你又来阴的!你无不无聊!” 江辞悠闲的盘腿坐在单薄的布带上,慢悠悠开口:“赶紧的,你时大哥要摔了。” 莫相识实在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不停提速在时倾久掉地的前一刻接住了他。 时倾久笑了笑摸摸他的头,然后转身往江辞那里跑。其他几人还等着江辞放水,然后一会儿结束了奚落他,谁知时倾久刚出去没一段距离反手一甩折扇直冲江辞门面而去。 江辞一偏头躲过,然后一道剑光紧随其后把他的布带划断。江辞一个闪身往天上一窜,一边下落一边躲着时倾久甩来的剑光,被挡开的剑光劈向周围把训练场炸的乌烟瘴气。 江辞只管挡,下落的速度却没控制,但在落体前一刻,腰间伸来一只手把他搂住然后安全落了地。 江辞偏头飞快往时倾久脸上啾了一口,亲了亲他隐约显现了一下红纹的右眼,然后转身往闫晓双那里跑去。 江辞一开始跑可热闹了,莫相识和林清两个人法力不要命的往上砸,火光中已经看不见江辞这个人了。 特殊调查组的三个人现在简直目瞪口呆,怎么忽然就开始毁灭模式了,他们看着火光锃亮的天空默默都竖起了大拇指,炸的好! 但很快,江辞从各种法力屏障中冲出来,结果衣角连片灰都没沾上,以致于围观的众人都一脸可惜且觉的无聊至极。 江辞单手一托闫晓双后背,把她放在地上。闫晓双是闫明亲手带出来的,早年是天真了点儿,但后来经过一番磨砺也是身手不凡,比起白阮来还要略胜一筹。 白阮被接住后一秒都没停留拼了命往林清那里冲。林清躺在布带上都调整好姿势一会儿摔左肩膀了。 谁知在布帛的撕裂声中,白阮一个纵跃超林清扑过去,在最后一刻给林清充当了肉垫。 难得林清反应慢了半拍,最后一刻急忙调整了一下姿势,以免自己的肩膀快速落下后砸到白阮的胸口给人砸伤。 然后就听扑通一声,林清整个人趴在了白阮身上,嘴唇无意间擦过了白阮柔软的脸颊,随后两个人都是一愣。 林清看他一眼没再多嘴,朝着身后转身跑去。躺在地上的白阮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感觉怪怪的。 另一半的众人没注意到中间的小插曲,江辞看见林清起来那一刻,早就准备好的银枪一划毫不留情丢过去一道强力的光影。 林清背手一挡,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出现了手套一样的一层坚硬玄色鳞甲,挡住了江辞的攻击。 但手还是被震得一麻,林清边躲边跑,朝着天上喊,“江辞!你也太狠了!” “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时倾久觉的这其中多少有自己一分功劳,于是默默的心底给他说了声抱歉,但眼中亮晶晶的,显然两人一来一往的打的十分精彩,他看到也很是尽兴。 江辞不像对莫相识那样点到为止,对着林清是真下手,但显然林清应付起来还算容易。 一旁白阮和已经完成任务的众人站在一起,看着场中已经开始对打的两人问莫相识:“他两谁厉害啊?” 莫相识看看他,慢悠悠来了句,“江辞是变态,你说呢?” 白阮一愣,看了看远处又说:“我看他俩差不多啊?” 莫相识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是江辞没下狠手,在江家能收拾的了江辞的也就江爸爸了,不过……那已经是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白阮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江辞唯一一次失手,就是当年莫相识没能救得了他的那次。江家每年都会对自己的弟子进行法力考核,江家有一套等级阵法,一共一百二十级,普通是1-30,31-70是困难,71-100已经是极其困难的级别了,一百往上都是一些像江爸爸那样顶级高手才回去闯的级别。 当年江辞14岁,却闯过98级,但因为受伤太严重莫相识没能救得了,最后在江家的私人医院里修养了一个月才出来。 出来后就发现莫相识已经情绪不正常了,于是刚好了的江辞又开始闯天闯地,跑去莫家大门口愣是把门砸开把那些老顽固买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把莫相识带了回去。 江辞在这方面的天赋是江爸爸都赞叹的,感慨江辞的天赋是他自己都不能及的存在。 时倾久看着半空中被冲击吹的衣角乱飞但仍岿然不动的江辞,嘴角不自觉挑起来。从一开始他的辞哥哥就很优秀,好像你刚认识他不久,没几天后就落在了他身后。 他见过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同时他也见过江辞最狼狈的样子,但没有一样没有一点没有一时一刻是他不爱的模样。 场中被卷起的风暴慢慢平息,林清气喘吁吁的在最后一刻把最后一个队员蒋丽丽接了下来,他回头扶着桩子直喘气,“江辞……你、你简直不是人……呼呼……” 江辞挑眉看他,语气中满是嘲讽,“怎么样,就欺负你打不过我。” “……啊啊啊啊啊” 场中爆发出林清的怒吼,夕阳下众人齐刷刷的摇了摇头为林清默哀,然后默契的一同转身去觅食。 江辞走出来的时候就见时倾久正笑着等他,一双眸子在闪耀的金色阳光下满含缱绻。 快步走去,江辞把被微风吹乱的头发给他捋到耳后,轻声问他:“饿不饿。” “你怎么老问我饿不饿?” 江辞好笑:“那我问什么?” 时倾久仰头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 江辞捏捏他脸,笑着说:“我只关心你饿不饿,冷不冷,开不开心,其他都是屁事。” 时倾久被他逗得直笑,牵上他的手往外走,“饿,他们说要去吃火锅,我们也去。” 江辞偏头和时倾久头碰头贴了贴,“嗯,走,我们去抢他们肉吃,我负责抢,你负责吃。” “哈哈哈……” 晚风中留下一串悦耳的笑声。 林清慢悠悠的从训练场走出来,腿都有点抖。一旁的蒋丽丽十分善良的没抛下他找大队伍,而是和他慢悠悠的走着。 “他俩真配呀……” 蒋丽丽看着前方黏黏糊糊往远走的两个身影,不停感叹。 “怎么,你羡慕?” 蒋丽丽抬头瞄他一眼而后摇摇头,“哎,果然呐,一见钟情才是最难的。” 林清觉的她有趣,“你相信一见钟情?” “嗯。” 林清边走边说,“不是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吗?” 蒋丽丽伸出一只手指冲他摆摆,“NO、NO、NO,每个人的审美基本都是固定一类的,这是每个人都有的特点,只要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属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会不知不觉的在见过大千世界后虚构一个人形,如果有一天我能幸运的见到一个看一眼就怦然心动的人,那他一定是我最想要且最喜欢的人。” 林清觉的这姑娘的看法也是很独特,但是说的十分有理。 “那万一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呢?好不容易找着了,多可惜?” “如果努力过后还没有结果,那就只能是缘不由人啦,我喜欢他、爱上他、因为他受伤难过都是我的选择,这世间不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吗?” 林清看看远处的夕阳,感慨一句,“你倒是看得开啊。” “我觉得呢,人最爱的一定要先是自己,然后才能有爱人的能力。不管经历什么,只要向上走,最后再回头满路都会是繁花,可如果只知道期期艾艾自怨自艾,那最后留下的只会是满腔遗憾。” 蒋丽丽忽然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长对他说,“所以,你要学会向前看。” 第三十七章 陷阱 林清一愣,笑着问她,“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看出来过。” 蒋丽丽笑了笑满是自豪的说,“这算是我独特的天赋,感情雷达,怎么样?是不是很准?祖传的!” 林清:“你知道太多了,灭口吧。” 蒋丽丽:“哈哈哈哈……”,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林清随口问:“什么?” 蒋丽丽:“不是没人看出来哦,当事人一定知道。” 林清脚步一停,转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蒋丽丽:“意思就是,你喜欢他,他知道。” 林清愣在原地半晌,最后无奈摇了摇头苦笑,原来早被拒绝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蒋丽丽也不说话,就安静的等他。 过了很久,林清依旧问她,“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蒋丽丽:“眼神,喜欢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和他对战时候眼中的欣赏是会发光的,而他嘛……他的五感异于常人,这种人对于人的感情捕捉十分敏感,你们也发现了吧,他生活中一定特别容易照顾别人的情绪。他很关心你,但不是对爱人。” 林清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他这个师弟好像没有哪处是不优秀的。最开始他还能保护他,可慢慢的就变成了追赶着他的脚步前进,不知不觉的好像所有的目光都随着他去了。 只是他从未开口,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为难,对方也好兰妈妈他们也好,所以他把那点不能告人的心思藏的死死的,从未有人怀疑过。 只是没想到逃不过那人的眼睛。 林清看着空旷的训练场,火红的夕阳燃烧了一切的不甘与妄念,忽的枷锁应声落地,他对自己的残忍终于到今天彻底结束了。 林清感受着太阳的温度抚上面颊,他是应该好好爱自己的。 感受着他气场的变化,蒋丽丽也满是欣慰,孺子可教啊。 然后肩膀一沉,蒋丽丽看着她肩膀上的那只胳膊疑惑看他。 “走,请你吃大餐去!”林清拦着她往外走,蒋丽丽嫌弃的把他手拍下去,“别拉拉扯扯,本小姐的肩膀是谁谁都能随便搭的吗?” 林清:“怎么你要一辈子没遇见一见钟情,就终身不嫁了?” 蒋丽丽:“那叫宁缺毋滥。” 林清:“切……” 夕阳下,两个吵吵闹闹的身影也朝着夕阳慢慢走远。 莫相识拉着林和如看见火锅店就冲了进去,几人要了个包间开始各凭本事抢食。 倒也不是不够吃,就是好像抢来的东西更香! 江辞瞅准时机一筷子下去给时倾久插起两个鸡翅,林和如不甘示弱漏勺一下勾出三个虾滑顺到莫相识碗里。 林清直接夹着毛肚涮,就不信还能有人抢。 可偏偏就有那些个吃人不嘴软的,江辞和林和如两人一人瞅准一块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全部抢走。 林清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筷子,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 怎么全挑他一个人欺负???? 正生闷气呢,一筷子毛肚放进了他碗里。 他一扭头,白阮非常自然的又给他舔了一筷子鸭肠,还十分得意说:“我给你抢,算是对没接住你摔了那么多次的补偿。” 林清看了看碗里的吃的,又看看白阮,二话没说埋头开始炫,然后还指挥着白阮给他捞菜吃。 很快众人慢慢发现桌上没林清伸筷子的动静了,当然最先发现的就是江辞和林和如,因为两人没得抢了。 然后就发现林清碗里满满当当的,吃一筷子旁边就有人给他续以筷子。 林清吃得开心,没注意几人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就看着白阮给他添吃的了。 一桌人把目光移在白阮脸上,白阮看看众人淡淡笑了笑,然后比了个‘嘘’的动作继续给吃的昏天黑地的林清夹菜。 于是十分给面子的一群人继续开始抢吃的,然后时不时看看白阮和林清。 闫晓双不可置信的和蒋丽丽悄悄嘀嘀咕咕,“不愧是白阮,一出手就不一般。” 蒋丽丽:“嗯,我就说他不是等闲之辈,咱组里敢和老大拍桌子还能有谁?就他一个啊!” 闫晓双:“你说他成功几率多大?” 蒋丽丽被问住了,心想这不好说啊,那位可是刚失恋,看起来有些难度。 蒋丽丽:“不好说啊不好说。” 江辞看看仿佛吃嗨了的林清笑了笑,他知道有些事情悄悄变了。 一桌子最先吃饱的就是林清,那嘴边的吃的就没断过,而且还荤素搭配。 他擦了擦嘴咬着根吸管有一口没有口的嘬着凉茶。 白阮见他不吃了就开始自己慢慢填肚子,一圈人就他吃的最不慌不忙。 林清静静观察了会儿他,然后就微微仰头开始发呆。 众人休整一天,收拾好行囊穿戴好装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雪原走去。 五月的雪原昼夜长短变化减小,且夜间温度在-15到-25摄氏度之间,算是气候开始变好的开端。 此行的目的地是雪原深处的一处小型雪山山脉,当年闫晓双和队友在一处山谷无意间发现了被冰冻的尸体。 因为山谷中的地形随着时间的流逝产生了变化,所以曾经保护尸体的阵法失去了效力,闫晓双她们误闯入这片区域然后特殊调查组将尸体带出雪原,后来被曾经的往生部带走。 一行人腰间连着绳索一列前进,江辞打头林清垫后。因为要指路,闫晓双紧跟在江辞身后。 江辞:“你们当时发现了多少尸体。” 闫晓双:“21具,但因为当时天气恶劣我们只能暂时撤退,后来往生部接手后我们就没再跟进度了。” 众人破晓时分来到达雪原外围向内进发,中午一行人吃了东西进行了简单的休整,然后一直朝北走,等到夕阳照进雪原的时候才到达了闫晓双当年发现尸体的山谷。 晶莹剔透的冰层覆盖了整个山谷,两侧山壁上垂着的都是巨大的冰锥,像是长满了冰晶尖齿的深渊巨口。众人尽量放轻动静,避免山谷中回声过大造成雪崩。 山谷口向西,于是夕阳透过山谷口正好照向里面,一行人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尤其是莫相识,本来眼睛就比别人特殊,即使戴着护目镜现在也已经非常不适的一直在流泪。 林和如都要心疼死了,干脆把小祖宗护目镜摘了把人搂进怀里,让莫相识的脸藏在自己胸口一路带着他走。 山谷中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湖泊,湖泊被冻的十分清透,深蓝色从中间扩散一直到湖泊边缘渐渐变白。 闫晓双指着湖泊,说道:“但是尸体就在湖泊的冰层下,只是冻的很浅,所以我们才有时间把尸体带出去。” 江辞沿着湖泊外围走一直用法力探查,确定没有不明物体后才领着林清、莫相识、时倾久往里面走。 林和如等在最外围,然后往湖心的方向隔一段距离站一个人,离湖心最近的是白阮,两个女孩子夹在中间,以防出现意外两侧的人都能够照应。 江辞等四人一直向湖中心走去,因为几人隐约的能感觉到有一股法力波动在湖中心荡漾。 林清感受着湖中心的法力开口道:“有些奇怪,这股波动不像是阵法。” 江辞:“我也觉得,更像是自然而生的一股法力。” 众人都警惕起来,猜测着深不见底的湖底到底藏了什么。 夕阳慢慢落下,此时的光弱了不少。 莫相识想看看冰面下面有什么,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睛后就蹲在冰面上利用金瞳往冰面下看。 可是此时忽的一阵红光从湖底爆开,莫相识错不及防看了满眼,眼睛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痛。 此时不远处的江辞赶忙去看莫相识,可与此同时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莫相识蹲着的地方忽然裂开个口子,失去视觉的莫相识反应慢了一拍,直接陷了下去。 远处听见莫相识惊呼的林和如心猛的一跳,着急喊他。 林清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同于之前的法力从莫相识所在的位置散开,那是一个人为设下的阵法,林清赶忙大喊:“快退开!有陷阱!” 江辞在变故发生的一瞬间就扑向了莫相识,但有人比他还快了一步,离莫相识更近的时倾久已经拉上了莫相识的手和他一起掉进阵中。 冰面吞了两个后开始迅速结冰,像是要把掉进去的猎物吞入腹中。 冰口合拢的最后一刻一个身影飞了上来,江辞伸手把人接住然后想趁着最后的时机进去,但终归还是慢了一步。 莫相识被时倾久扔了上来,江辞正好接住了他。还没站稳的莫相识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在冰面上,用匕首使劲凿打。 但是冰面将他的法力反弹了回来,直接震伤莫相识的手,冰面上瞬间就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但莫相识动作不停,仍然狠命的不停凿打,一边哭一边喊:“江辞!你快帮我!下面是陷阱,时大哥他掉下去了!” 江辞此时脑子里也是嗡的一声,他一挥手把莫相识甩出湖中央,然后和林清对视一眼,林清赶忙上去把人接住然后往湖心外围跑去。 莫相识还在他怀里扑腾,“你放开我!时大哥掉下去了你没看见吗!回去!” 林清把他死命按住往外跑去,嘴里喊道:“你回去干什么?送死吗?” 话应刚落,身后传来冰面整个被轰开的声音,冰面迅速崩塌,林清脚下一沉,心里暗骂一声。 就在两人马上要掉进湖中时,一双手死命的拽住了林清的胳膊,那是猛冲过来守护在湖面外围离两人最近的白阮! 第三十八章 离卿 江辞一枪划过硬生生劈开了大半个湖面,湖中的水花彻底爆开法力的冲击掀翻了岸上的一众人。 一起来帮忙拉林清的几人也一起被冲去了岸边。 莫相识从林清身边颤巍巍的爬起来,眼泪泉涌一样扑梭梭往下流,不知道是哭还是因为疼。林清咳嗽两声甩了甩头上的水,抹了把脸赶紧去看江辞。 此时湖中心的水已经被江辞的法力冲开在周围形成一个中空的漩涡,时倾久几乎被周身隐隐绰绰的黑色浓雾吞没,他脸上的红纹鲜艳明亮透着妖冶正忽明忽暗的显现。 江辞冲过去抱起躺在湖底不停呜咽的人。 时倾久感受到江辞的气息立马紧紧抓上了他的胳膊,抽泣着:“哥、哥我控制不住了……我怕……” 江辞眼眶通红把他整个抱在怀里,灵力不要命的往里灌,试图帮助他压制身体里要突破禁制想要越俎代庖的邪崇。 江辞:“宝贝乖,不怕,哥在呢,没事儿别怕。” “咳咳——”时倾久体内灵力和邪灵一起翻涌,一股腥气直冲喉头呕出血来,他紧紧的抓住江辞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哥……要是这副躯体不属于我了,你就、就把它毁了吧……” 江辞心都要滴血了,出声呵斥:“不准瞎说,你乖,你看着哥,不准走听见没有!” 勉强的拽着时倾久几乎要被挤出躯壳的神魂,江辞撕破了怀里的一张阴笺,赶忙叫离卿上来。 时倾久感觉全身骨头都在被那些贪婪的恶鬼一口一口嚼碎,魂魄撕扯着不甘的发出悲鸣,疼的他整个人弓起身体不住的颤抖,嘴唇也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 江辞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江辞一边给他输着灵力一边颤抖着手安慰他:“久久是不是疼啊……别咬,疼就叫出来……马上就好了啊,哥抱着不怕啊……不疼了不疼了……” 很快周围卷起一阵阴气,离卿直冲上来手中一盏魂灯被打入时倾久体内,周围结起法阵压制着要冲破禁制的煞气。 江辞抱着时倾久渐渐的感觉他挣扎的动作小了起来,呜咽声也渐渐减小。他抹了把脸问道:“我能干什么?” 离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嘴唇青紫,他深吸口气吩咐道:“魂灯里是我的一魄,我需要更多的法力结阵,叫人来给我护法,尽快,半个时辰之内。” 江辞连忙拿出传唤令牌让江父把江家的长老都叫来,江父那边接到江辞的消息立刻召集江家的众人利用传送阵赶到了距离雪原最近的传送阵内,全力往江辞所在的山谷赶来。 江辞看着彻底没了动静的时倾久问离卿:“他怎么样了?” 离卿:“我的魂魄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邪灵,但是他自己本身神魂残缺,我不确定他醒来是什么样的,或者能不能醒来。” 江辞拳头紧攥,尽力的捋清自己的思路,“小识还能撑多久?” 离卿:“若是他能醒来说明情况能好些,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轮回镜。” 江辞:“去轮回镜我要准备什么?之前既然有人成功过,那就一定有办法。” 离卿:“我和你说过,你要能把他的骸骨带出来才算。如果有能被他承认的栖身之所最好,即使没有也要有能阻挡轮回镜探查的法器。” 江辞皱眉:“法器?” 离卿点头:“对,你如果想要从轮回镜中带出原本属于过去的东西,轮回镜一定会阻拦。我研究了之前的一些记录,如果有当时留存下来的和时倾久有关的法器是最好的,你带着进去的是和他本身有因果的法器,出来时时倾久的骸骨藏在里面或许可以蒙混过关。” 不知道为什,江辞一瞬间就想起了江云给他看的那幅画。 江辞:“我知道了,等回去了我立马去找。” 有了解决办法江辞也冷静了不少,他看看离卿没忍住问:“你把一魄给了久久没关系吗?我能帮你什么?” 离卿嘴角一挑完全不在意:“我有法器帮我撑着,你只要尽早把时倾久治好把那一魄还我就好。” 江辞看看他耳朵上一直闪着光亮的一个晶石耳坠,隐约能从里面感受到一股仙气。江辞能感觉到耳坠对外物的排斥,知道那大约是离卿的本命法器。 很快林清带着众人也来到了湖底,莫相识和林清也一起帮着离卿护法。 忽的又一阵阴风吹过,黑白无常出现在众人的不远处。 江辞一边给离卿护法,一边注意到了身边的动静,然后分出一部分心神问两人:“你们怎么上来了?” 两人看清眼前的形势二话不说也过来帮着护法,谢必安就坐在江辞不远处给他解释:“原本没有这么快能上来,但是因为忘川河忽的一阵震动,忘川水冲上岸卷进去不少看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然后我发现锁魂链的禁制被撑开了,就意识到你们这边可能出事儿了,赶忙跑上来看。” 江辞一怔,问他:“你说在解开禁制前忘川河发生了震动?知道什么原因吗?” 谢必安摇头,“我们走的时候下面正查呢,忘川河平静了几千年忽的来这么一下,大家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是十殿他们也少见这种情况。” 江辞看看众人下面仍旧深不见底的冰面,脑子里若隐若现的出现一些想法。 不出半个小时,江震就带着江家的长老们找到了江辞,众人连忙跑去帮忙,就连兰妈妈都跟着跑来了。 兰妈妈和林和如一起在远处等着,林和如简单和兰妈妈说了事情经过,看看阵法中昏迷的时倾久,又看看面色凝重的几个孩子没说话。 原本身边的闫晓双在江家的众人来了以后想让人去吧莫相识换下来,但是听了事情经过的兰妈妈却把她拦了下来。 平常可爱活泼的小儿子现在一脸惨白,兰妈妈心疼极了,但是深知小孩儿的执拗,兰妈妈知道现在只有让他干些什么他才能安心。 一边的林和如何尝不心疼,但他更害怕事情结束后莫相识的状态,他的小兔子一定又把错都归结到了他自己身上。 整整一夜,等太阳再次从雪原升起的时候,阵法中散发的光晕才渐渐暗下来。 众人都感觉骨头僵了,离卿更是一阵头晕,在原地缓了半天才起身。 江爸爸连忙过去向离卿道谢,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就请人回江家修养几日。 离卿虽不想多在人间逗留,但因为担心时倾久的情况就决定和众人一起回江家,待时倾久醒后再离开。 江震郑重的给离卿鞠了一躬,谢谢他救了自己的孩子。 离卿看看江震,又看看被兰心照顾着的时倾久没多说什么,浅浅还了礼就退去了一旁。 谢必安和范无救两人取回锁魂链和江震打过招呼后就回了地府。 于是江辞抱着时倾久,林和如抱着昏过去的莫相识,一行人离开了雪原。 就在众人离开不久后,湖心的大坑中忽然显现一个人影。 来人身高八尺一身华服,仪态庄严不苟言笑,一副帝王之相。 来人在冰坑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但是周围一片寂静,他摸了摸耳朵上发烫的晶石耳坠皱了皱眉,寻找无果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江家后,江震亲自为离卿安排了住处,再次感谢后才离去。 离卿站在窗前望着天空,感觉着耳坠的温度慢慢降下去不自觉的抚摸着。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到那个人了,但脑海里对方的样子却一日比一日清晰。 当年他疯了一样的复仇,最终失去了自己,玷污了曾经拥有的珍贵的爱意。 如今看着时倾久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他就好像帮着自己圆了一个梦一样,一个做了不知道几千年的梦。 江辞一直在时倾久身边守着,等到晚饭的时候莫相识醒了,他一醒了立马就跑来了时倾久这里。 林和如没有跟着他,他进门后就站在江辞身旁,踌躇着不敢说话。 江辞无奈,把人拉过来让他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揉了揉他头发:“不用自责,久久他很在乎你,他不会怪你,当然我也不会。你是我们的弟弟,保护你是我们的责任。” 莫相识低着头,小声说道:“是我的失误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当时掉下去的时候时大哥他发现有陷阱,然后就立马把我推了上去。如果我能再有用一点儿……” 江辞对着他额头就是一下,“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莫相识点点头。 江辞问:“为什么?” 莫相识:“因为我自己学艺不精还连累了时大哥。” 江辞:“错了。” 莫相识抬头看他,不知道哪儿错了。 江辞:“出事儿不是因为你没用,反而是我作为队长责任。小识,不管你怎么样,能力高还是底,你一直都在努力帮助着我们,你的努力不是我们爱你的原因,同时你的能力欠缺也不会是我们不爱你的原因。” 第三十九章 人傻了 江辞摸摸莫相识的头说道:“妈妈曾经说过,在他们眼里你是他们的孩子,孩子可以不乖,可以淘气,可以犯错,不管你优秀或是平凡,这些全部不妨碍他们爱你。” “同时我和林和如还有久久也一样,我训练时候对你凶,只是因为我希望遇到危险时候你能够自保,能够平安无事,而不是为了让你有多少成就,懂吗?” 莫相识眼眶一热,他从小没了父母,莫家的长老力图培养一个完美的接班人,给他制定完美的学习计划,把他困在一个规定的框架里,要求他按着他们的想法成长。 所以后来被接去江家后,他特别特别努力,只有看到江爸爸和兰妈妈开心了对他夸赞,他才会安心,才觉得自己有资本能继续在江家留着被人爱着,而不是回到曾经那个冰冷的祠堂。 就像林和如说的,他们看起来好像把莫相识这只胆小的兔子养的无法无天,但其实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小兔子立马就会战战兢兢,因为窝不是自己的所以连害怕都不敢回家。 这么些年两人还有江爸爸和兰妈妈把养兔子的草场一扩再扩,但是稍稍的一点震动,兔子就又把自己禁锢在了笼子里。 江辞:“你感到愧疚是你身上善良的本性在左右着你的感情,我们很欣慰自己的小孩儿善良且知恩图报。但是小识,这种感情不应该成为你的枷锁。” “这番话其实他们早就想和你说了,只不过他们更多体现在了行动上,他们以为你会懂,但是怎么办,你太笨了,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 这么多年来积攒的不安和焦躁好像随着眼泪,随着江辞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彻底破闸而出,把心里过去被伤害后结痂的伤口彻底捅破,然后破口重新生长出新鲜的血肉,形成了全新的堡垒。 莫相识抱着江辞的胳膊呜咽着,头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被爱着而哭的这么酣畅淋漓。 等屋子里再度恢复安静之后,莫相识鼻子眼睛已经通红一片了。他正接过江辞递过来的纸巾准备擤鼻涕,泪水模糊间看见床上的时倾久睁开了眼。 他激动的一把抓住江辞的袖子,结巴着说:“醒、醒了,时大哥醒了!” 江辞哪里还能顾得上他,赶忙凑去时倾久面前小声的叫他,“宝贝?宝贝你怎样了?身上难不难受啊?” 谁知时倾久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也不说话,那样子好像人醒了魂却没回来。 江辞见情况不对,推了莫相识一把让他去找离卿。 莫相识也有些慌乱,二话不说就往外跑,走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屋里留下时倾久和江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江辞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敢随便乱动。 两人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一直等到离卿过来。 因为莫相识太激动,去叫离卿的动作过大,整个院子里的人一个叫一个就都跟着过来,此时乌泱乌泱的站在屋里,但是一个出声儿的都没有,场面透露着几分诡异。 离卿顶着众人好像吃人的目光,仔细检查了一下时倾久的情况。时倾久稍微偏头看了看翻来覆去看他的离卿,就乖乖躺着,也不闹。 离卿:“他体内的邪灵彻底被压制了,但是因为神魂残缺,没了邪灵给他补充他缺失的那一部分,于是现在……” 顿了顿他没说话,江辞着急的看他。 离卿似乎有话说,但是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愣是没开了口。 最后还是江辞忍不住了,“离先生,久久到底怎么了?” 离卿:“其实也没怎么……就是变成了傻子而已。” 说完,离卿似乎还觉得此时的时倾久挺好玩儿,用宽袖逗他,好像试探他会不会像猫似的抓他袖子。 屋内一阵沉默…… 嘶—— 众人集体抽气,然后齐刷刷的看向江辞。 江辞现在脑子有点乱,他看看眼巴巴躺着看他的时倾久,半晌开口问道,“还治的好吗?” 离卿停下逗时倾久的手扭头看看江辞,随意道:“没准吧。” 这下轮到江辞狠狠抽了口气,然后憋出一句:“没事儿,傻子我也要。” 说完还看看兰心和江震,两大人此时下意识的一起点头,就怕儿子受不了这刺激。 难得的离卿有了笑意,一边用手撩起时倾久头发搔他耳朵,惹的时倾久拿手一直扒拉,一边和江辞说道:“我瞎说的,你把他的仙骨带回来就没事儿了。” 江辞现在特别想过去把可怜的时倾久从离卿的魔爪下救出来,但是救命恩人就在眼前,他不敢造次。 离卿终于玩儿够了,把位置给江辞让开说道:“我当年捡到他的时候也差不多这样,所以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你尽早去把他仙骨带回来就可以了。” 说完他也就准备回地府了,反正人都醒了也没他什么事儿。 然后等他要踏出门的时候顿了顿,转头和江辞说道:“你也不用太难过,他现在还挺好玩儿的。” 也不管众人,他对着一旁的江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自己回了地府。 一屋的人一起大眼瞪小眼儿,最后还是兰妈妈把众人都赶回去睡觉,然后留下江辞自己照顾时倾久,剩下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等人都走了,江辞走过去坐在床边。 时倾久视线就一直跟着他。 江辞此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试探问:“久久,还知不知道我是谁?” 似乎是看着屋里没其他人,时倾久显然要放松一点,他坐起来直接扑进江辞怀里喊着,“相公~” 一边叫一边不老实的磨磨蹭蹭,好像抱着喜欢玩具的小朋友一样。 江辞任他闹着,把人护在怀里怕人摔了,然后问他:“刚刚屋子里的人久久都认识吗?” 感觉到颈窝里的小脑袋点了点,怀里的人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给他数:“有爹、娘、小识……还有把小识拐走的混蛋,剩下的……剩下的不认识了……” 江辞想了想,时倾久当年用邪灵固魂,如今邪灵被彻底压制,时倾久约莫是倒退回了离卿最开始见到时倾久的时候,所以他记着的约莫也只留下了当年他认识的人。 江辞摸模他的头,安慰他:“没关系,不认识就不认识,那些都是久久现在的朋友,我们明天去和他们打招就好了。” 时倾久打了个哈切,江辞见他困就哄着他睡觉,“宝贝是不是困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时倾久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就开始扯江辞衣服。 江辞被吓得一激灵,问他:“宝贝你要干什么?” 时倾久头一歪,还挺疑惑:“不是睡觉吗?” 制止他继续扒衣服的手,江辞赶紧哄道:“久久等我一下,我去换睡衣好不好?” “不要,脱衣服睡,不穿衣服。”然后还有些生气的躲开江辞的手,硬要给江辞脱衣服。 江辞原本就抱着他,现在对方还在他怀里不老实的乱动,扯了半天没把他衣服扯下去,到是把他自己的衣服折腾的露出大半个肩膀。 深深吸口气,江辞三下五除二把两人衣服脱了个干净,然后把人往怀里一箍,被子一扯一盖,气势汹汹说:“脱了,睡觉,不然打你屁股。” 时倾久被他搂着也不闹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准备睡觉。 但是很快他左拧右拧,把头从江辞怀里钻出来委屈说:“相公,你硌着我了,不舒服。” 江辞忍无可忍一把捂上他的嘴,叼着白嫩的耳朵咬了一口,稍稍有些重,“不准动,睡觉!” 时倾久有些疼的揉揉耳朵,但是怕江辞生气又倒腾了个姿势觉得舒服了,就安安心心睡着了。 等时倾久呼吸变的均匀后江辞慢慢下了床,看时倾久并没有醒来还睡的安安稳稳的,他也放了心,独自去浴室冲冷水澡。 一夜安眠,因为半夜折腾了一番,第二日除了江爸爸,其他人都睡到了太阳晒屁股才起的床。 江辞被阳光晃醒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怀里睡的正香的时倾久,见他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干脆就陪他一起躺着。 他拿起手机给江云发消息,问他能不能联系上他的队长,他想去看看那幅画。 江云很快回了消息,说今天或者明天都可以。江辞看了看还不明情况的时倾久,于是和江云约了明天。 那边回了个OK的表情,江辞得到肯定的回答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转身继续搂着香香的老婆欣赏对方的睡颜。 时倾久睡觉时候特别乖,头枕在江辞的胳膊上,脸被轻轻挤压着嘴张开了一个小口,脸颊泛着红润。 江辞也不老实,一会儿亲亲时倾久的额头,一会捏捏他的耳朵,再一会儿觉得他宝贝的眼睫毛真长就又上手碰碰,最后终于把时倾久给闹醒了。 被闹醒的人也不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江辞,然后上去就是吧唧一口,“相公早~” “呵呵……宝贝早。”被时倾久搂着蹭了蹭,江辞见他又钻回被子里就问他:“还要睡吗?” 时倾久摇头,于是江辞也起来然后照顾着对方穿衣服洗漱,整理好后出了门。 院子里江爸爸专门让累了几天的人们好好休息休息,于是此时一圈人围在那里吃水果晒太阳。 听见楼上开门的动静,众人齐刷刷的望过去。 然后就见一向在外十分矜贵自持的时倾久正紧紧扒在江辞身上,连走路都腻在江辞身上,看那架势恨不得走两步就亲一口。 此时的众人才终于有了时倾久傻了的实感…… 第四十章 小楼 众人围坐一圈,就见江辞给时倾久喂什么,时倾久就吃什么,递水了就喝水,江辞给他擦嘴他就乖乖把头凑过去,顺便把沾了果汁的手也伸出去等着擦。 江辞下楼之后就带着时倾久认了一圈的人,时倾久乖乖坐着也不说话,好像就对着江辞才有反应。 等江辞再把葡萄递到时倾久嘴边被拒绝后,他问:“不喜欢吃?还是不想吃了?” 时倾久摇摇头也不说话,抱着他的一只手躺在躺椅上,脑袋搭在椅子边紧贴着江辞的胳膊,然后看着不远处被微风吹的轻轻晃动的树梢发呆。 江辞摸摸他头发,拿薄薄的小毯子给他盖着下半身,就任由他自己发呆。 莫相识悄悄问他:“时大哥是不会说话吗?” 江辞摇头:“昨天你们一走他就说了。” 莫相识皱眉,难道是因为他们在才不说的?委屈…… 林和如:“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带着小识准备一下。” 江辞看看正专注的看树的时倾久,想了想说道:“快的话后天我们就能走。” 莫相识:“这么快?” 江辞把要去找画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就说起了乌蛮族的事情:“我现在有一些猜测,需要去地府验证一下,所以我想尽快。” 两人都点点头,一旁听着的闫晓双说:“有没有我们能做的?” 江辞笑着和她道谢,“谢谢闫小姐,不过我想过不了多久人界也会有些骚动,到时候六道局或许会非常忙乱,所以闫小姐回去后大概也清闲不到哪里去。” 闫晓双嘴角直抽,她就知道…… 闫晓双咬牙切齿:“那真是谢谢江先生提醒,我们今天下午就回去,一定做好万全的准备。” 白阮一听下午回去,下意识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林清,对方依旧那么云淡风轻的,听他们要走也没什么反应,好像只有他自己心里闷闷的。 众人中午吃过午饭后,闫晓双等人开始往车上收拾行李。 白阮转头找了找林清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于是也不再逗留,准备离开几人住着的小跨院。 刚折过走廊的拐角,白阮被人一把拉进走廊旁边的小竹林里,后背贴靠在拐角的墙上,听着一阵脚步声从墙的另一边穿过,好像是蒋丽丽在找他。 他抬头看了看偷袭自己的人,正是林清。 白阮:“你干什么?” 林清挑眉看他,嘴角也翘着问:“你一早晨看我三十二回,刚刚还一直瞟我屋门,难道不是你在找我吗?” 白阮:“哦,你怎么知道我一早晨看你三十二回?” 林清没想到,看起来绵软绵软的人,竟然一点都不慌张的,而且此时非常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林清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就回了神,他掐上白阮两边的腮帮子,低头看他:“你不是问我要干什么吗?我就是来确认一下。” 软乎乎的脸颊被掐起肉来,白软也就那么任他掐着,疑惑问:“xue(确)认森么?” 然后脸颊上的肉肉被狠狠嘬了一口,那感觉林清把他脸颊当汤圆那么嘬了,白阮更加莫名其妙了,怎么他是饿了然后来找自己确认一下? 等林清离开后,白阮觉得脸颊一凉,好像粘上了口水。他嫌弃的用手背抹了一下,然后十分不给面子的抹在林清胸前的衣服上。 林清看着他就一直在笑,放过他的肉肉笑着说:“果然是喜欢的。” 白阮抹口水的动作一停,抬头看他,“喜欢什么?” 林清看着他眼神戏谑:“喜欢小汤圆啊。” 白阮眼睛一眯,一手抓着林清的脖领子把两人换了个位置,把林清抵在了墙上。 白阮不矮,净身高182,所以看着188的林清只是微仰着头气势汹汹的问:“说清楚了,喜欢什么?” 林清不甘示弱又低头嘬了一口肉乎乎的脸颊,笑着看他说道:“喜欢你。” 头顶的竹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就连鼻尖都萦绕着满满的清香。林清看着眼前的人绽开的清爽可爱的笑容,就好像吃了海盐味的冰激凌一样,甜甜的。 白阮踮起脚在林清脸颊上吧唧一口,然后放开人欢天喜地的跑走了。 上车以后看着已经笑开花的白阮,闫晓双和蒋丽丽都一脸的震惊,从来没见这个男人笑成这样过! 大家都出来送他们,林清是最后慢悠悠跨出门的,此时白阮正在车里和其他人道别。 走的时候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这天之后,林清每天都能收到路口花店送来的一枝玫瑰,一直到白阮再一次来江家时,林清的院子里已经种满了鲜艳的红玫瑰。 第二日约好和江云去他的队长家看画,之前江辞原本准备自己来,但是现在时倾久半刻都离不开他,于是江辞带着时倾久一起去了殷瑶儿的家。 殷瑶儿是个看起来十分小巧可爱的女孩子,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却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是行动队一提起来让一群大男人都害怕发怵的存在。 殷瑶儿穿着一个白色花边袖的衬衣一条背带裤,看起来就像是很普通的邻家小姑娘,江云往旁边一站就像一座塔。江辞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江云依旧是那身挺拔的黑色制服,看着大哥来了,开心的跑过去打招呼。他一直在出任务,一直到今天早晨才回来,所以他只是听说时倾久出事儿了也没能回去看看。 江云原本想帮着扶时倾久下来,但时倾久往回一缩,谁都不愿意碰,就等着江辞来接他。 江云挠挠头往后一退,看着他大哥一来,时倾久二话不说就往上一扑,然后被江辞放在地上后就一直乖乖的跟着也不说话。 江云在一旁和他哥打听时倾久的情况,听着能治也放下了心。 引荐两人认识后,殷瑶儿领着三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江大少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江辞笑了笑,也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江辞:“殷队长看起来也和传闻不太一样啊。” 殷瑶儿自然知道传闻中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到是不在意的笑笑,那模样看起来潇洒随意。 殷瑶儿也不耽搁,直接领着三人一直往后花园里面走,殷家其实也是华夏术法界的一个有名的家族,但是殷瑶儿自小却跟着叔叔一直在特别行动队里上天下海的,无所匹敌。 整个特别行动队里也就江云自小在江辞的打压下在面对殷瑶儿时依旧憨气十足,能天天队长长队长短的跟在她屁股后头。 一开始江云被调去特别行动队时候眼睛搁脑袋顶上,结果就被殷瑶儿拉在训练场上上狠狠摩擦了一顿。 于是在那之后江云在行动队里最就有了崇拜的人,天天除了出任务之外就是满嘴的队长,队长,队长。 殷瑶儿住的这所宅子是专门给殷家嫡女所准备的,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由殷家的女眷守护。 整个宅子都按照女孩子的喜好布置,院子里种满了花草,一直走到后花园再穿过一道小门,一座木质小楼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江辞他们只觉得小楼精美古朴,但是时倾久却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拉着江辞飞快的跑了过去。 江辞怕他摔着紧跟在身后让他慢点儿,但时倾久根本不听,一溜烟跑过去直接跑进了小楼去了二层,然后打开一间屋子的门。 那是二楼的主屋,把窗户打开后看到的就是前面还在往里面走的殷瑶儿和江云。 江辞把时倾久一把拉住,防止他继续在屋里搞破坏,“久久你乖,我们在别人家,不好淘气。” 时倾久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打开窗户后就在窗边的榻上坐着,拉着江辞的手开心的笑。 殷瑶儿随后跟着江云上来,江辞因为时倾久乱跑的事情给殷瑶儿道歉,谁知时倾久不乐意了,拽着江辞往后退,难得在别人面前开口说话了。 时倾久:“我的。” 江辞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无奈的摸摸他头让他乖些,可是殷瑶儿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把一直藏在二楼柜子里的一个木盒拿给时倾久,那盒子是榫卯结构的木盒,要用一定的技巧才能拆开。 时倾久看见盒子眼睛亮了亮,接过来后三下五除二的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一把梳子递在江辞手里,眼巴巴的看着他。 江辞看着雕刻精致的梨花木梳,问他:“是要我给你梳头吗?” 时倾久点头,背对着他坐好甩了甩头发,示意他自己准备好了。 江辞抱歉的看了看一直陪着时倾久胡闹的两人,走上前去慢慢给时倾久梳着头发。 一旁殷瑶儿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说了句:“竟然在我这代找到主人了。” 江辞和江云都看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殷瑶儿往门口一靠,说道:“怪不得他和画里的人会一模一样,因为这座小楼本来的主人就是他。祖先曾经留下话,那个木盒子是有禁制的,只有主人才打得开。” 说着殷瑶儿看向江辞问他:“江大少爷的爱人不是普通人吧,而且应该在这世间逗留很久了。” 江辞没反驳,继续听她说下去。 殷瑶儿:“这座阁楼是大约一千年前的建筑,是最早殷家祖先朋友的东西。据说那位朋友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小楼,然后请祖先替他照看这座小楼。但是那位朋友再没有回来,祖先就把小楼保护了起来,然后和爱人在小楼外围建了宅子,在此定居。” 40-50 第四十一章 能打,喜欢 哄着时倾久胡闹完,准确来说是江辞给他又把头发重新束了一遍,时倾久就又成了布娃娃,任由把他带哪里去都乖乖的。 小楼的副楼建的并不大,通过一小段蜿蜒的走廊,殷瑶儿领着几人进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副楼里面墙上那副画着时倾久的挂画。 江辞拉着时倾久看着墙上的画,画里面的人笑的明媚灿烂,站在桃花树下往前看着,即使是现在,江辞也能感受到画中人眼神传递出的爱意。 殷瑶儿看着仿佛照镜子一样的时倾久,感觉也很是神奇。 几人正看的入神,时倾久慢步走上前去把画取了下来,很小心的卷好抱在怀里又开始发呆。 江辞看看一旁也没去阻止的殷瑶儿,他先示意江云看好时倾久,然后和殷瑶儿去了门口处谈话。 简单说明来意后,殷瑶儿并没有拒绝江辞要带走画的请求。 殷瑶儿看看不远处的小楼,笑着和他说:“其实我一直觉得祖先把小楼留下是在等着他的朋友回来。这间小楼保存了这么久,也是因为上面下满了禁制,几乎没人能够从里面拿出东西。所以只要能够把东西拿出小楼的范围,我一定不会阻拦。” 江辞向殷瑶儿道了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面江家的金令递给她,“拿着这个,只要有需要,江家的弟子会无条件的帮助你。” 殷瑶儿晃了晃金灿灿的令牌,觉得这笔买卖不亏,“谁不知道江大少爷你为人和善平易近人,但从没人从你手里讨过好,我这算是头一个了。” 江辞笑了笑没说话,转头看了看恰好也转头看他的时倾久,对方一看见他就笑,怀里抱着画就看来找他。 殷瑶儿在一边看着牙都要酸掉了,“你说你,出身好家庭好朋友也个个出类拔萃,回头找了个爱人也把你当宝,你什么命啊?” 江辞不屑一顾,眉毛一挑理直气壮,“我就是命好。” 殷瑶儿冲天翻白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时倾久拉上江辞的手就在一边安静的站着,听着三人聊天讨论,也不吵不闹,好像只要江辞在一旁,不管在哪儿那都安心。 殷瑶儿原本准备带几人回前厅,但是时倾久好像留在小楼就不愿意走了,三步一回头的。 殷瑶儿干脆叫着江云去书房处理一些行动队的事情,留着江辞在小木楼陪着时倾久。 其他人一走,时倾久又开始拉着江辞四处胡闹。很快江辞就开始确信这座小楼真正的主人好像真的是他家宝贝。 此时时倾久正把一个木箱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他看。 有花灯,有簪子,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小物件甚至有些千奇百怪,江辞看见其中有一个好像盛食物的盅,也被时倾久好好的存放着。 江辞逗时倾久,“久久,你是小仓鼠吗什么都屯?” 时倾久拿着一只小木鸟看了看又十分小心的放回原处,他笑嘻嘻和江辞说:“你给的,我都保护好了。” 那样子颇为自豪,江辞怔怔的看着,一时间没说上话。 一直陪着时倾久在小木楼玩儿到傍晚江辞才带着人离开,走的时候殷瑶儿看时倾久实在喜欢,开口和江辞说道:“你如果能把楼带走,我也不是不同意。” 江辞看了看头,低头若有所思的摸索着下巴,那样子真的好像 在想法子。 殷瑶儿说完后悔了,别人不行,但江辞那可不一定,也不知道有一天这楼真消失了她家大人会不会把她皮扒了。 想想就一阵恶寒!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但凡江辞给这楼弄走,这锅她背了! 江辞一开始害怕时倾久不愿意走,试探问他想不想回家。 时倾久歪头想了想,问:“我们一起回家?” 江辞:“嗯。” 时倾久立马答应,“好。” 江辞开着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那种被人放在心尖儿上捧在手心里喜欢着,真的是,江辞头一次生出他如此幸运的感觉。 把画带回江宅后,江辞直接烧了封阴笺给离卿,告诉对方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明日就动身。 离卿好心的还附赠了一个茶花吊坠,让江辞给林和如戴上,以免地府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给他生吞了。 江辞晚饭后去和江震还有林清一起在书房交谈了一个多小时,彻底安排好后他才放心离开。 出了门他和林清一起往回走,正好先到达林清的园子,看见他屋门口那枝被移栽后开的艳丽的玫瑰就调侃他,“你和白阮什么情况?明明大家天天在一起,你们是怎么暗度陈仓的?” 林清冲他后脑勺来了一掌,“怎么,我有人追了不好吗?” 江辞:“那你喜欢他吗?” 林清瞅了他一眼,问:“你见我养过花?” 别说养花了,整个江家就林清的园子最干净,连盆草都没有,夏天连蚊子都不乐意来他这儿。 江辞笑着拍拍他师兄的肩膀,走前儿还嘴欠,说等回来以后给他介绍养花的朋友认识,别给那可怜的玫瑰养死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栽着玫瑰的花盆已经把屋檐下彻底摆满了,一开门满眼热烈的红色。 回了屋,时倾久仍旧抱着那幅画坐在窗边发呆,江辞就站在窗户外捏捏时倾久的脸颊,“久久想什么呢?” 时倾久:“想你。” 江辞觉得心口正中一箭,捧着时倾久的脸就亲了上去。 回屋把时倾久怀里的画放下,把人抱进怀里江辞就给他讲明天要去地府的事情,然后和他说自己可能要离开他几天,他要乖乖的。 时倾久一听说他要带自己回地府,而且还要把他一个人丢下,眼泪珠子连点儿预兆都没有说落就落。 他也不大声吵闹,就安静的坐着边哭边问他。 时倾久:“你不要我了?” 江辞:“没有没有!宝贝儿别哭、宝贝儿……” 江辞把人抱在怀里像哄小孩儿一样一会儿摇摇一会儿亲亲,直到时倾久愿意听他说话了,他就慢慢给时倾久解释来回缘由,一边解释一边看对方反应。 江辞:“小识会一直陪着你的,久久,你正好回去还能见见师兄,去和离卿住两天,好不好?” 时倾久靠在江辞肩窝低声说:“你要回来找我。” 江辞:“嗯,肯定会回去找你的,我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找你。” 时倾久:“你别再把我丢下了,我不想一个人。” 江辞:“好好,一定不会的。” 时倾久:“哥……你真的不准骗我,别骗我,我害怕……” 金豆子又往下掉,江辞连蹭都不敢蹭了,再一会儿要擦眼泪擦疼了,他吻吻时倾久湿润的眼角,忽然问:“今天拿到的那幅画是我给久久画的吗?” 时倾久抬头看看他,“嗯。” 江辞握上他的手,把玩着好看的手指问他:“久久会画画吗?” 时倾久点点头。 江辞把他抱着坐起来面对着自己,和他商量,“久久给我画一副画像吧,画好了我们和这副一起挂起来。这样呢画里的久久就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时倾久想了想然后答应了。 江辞捏他脸蛋,“真的能吗?我可不在啊,久久能画的出来?” 时倾久皱眉,非常严肃的点点头,“能画出来。” 江辞:“那我们约定好,等我回来呢你就要把画画好,你要是没完成……” 江辞伸手拍了拍时倾久圆润的屁股,“我就把你捆起来打你屁股。” 时倾久看看他,把江辞的手又放回去,然后说:“能打,喜欢。” 再次挫败的江辞把头埋在时倾久胸前,把他整个圈在自己怀里搂着乱蹭,嘴里嘀咕:“久久,你快好吧,不然我要不行了。” 偏偏时倾久什么都不知道,低着头还凑上去对着江辞亲亲抱抱,根本不了解江辞马上要着火了的欲望。 第二日傍晚,江辞等四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上来接他们的黑白无常。 谢必安一边把人往鬼门关领一边感慨,“这么多年,头一次领活人进地府诶。” 除了时倾久,剩下的三人齐刷刷转头看他,都表示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 莫相识拉着林和如的手和他咬耳朵,“我就说这人很欠抽吧?” 林和如第一次发出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和他有那么大仇啊?” 反倒是莫相识看他,疑惑问:“你不认识他?” 林和如也一脸疑惑:“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莫相识彻底暴走了,过去一把扯住谢必安,那动作快的连护妻小能手范无救都没反应过来。 莫相识:“你当年到底干什么了!我明明看见你亲了他!” 这话一出,一圈人都震惊了,范无救摸着城门的手卡吧一声掰下一块砖来,一旁正要进鬼门关的差事们吓的一激灵连忙往远躲。 谢必安赶忙捂住莫相识的嘴,但为时已晚,他僵硬的转头看向范无救。 果然,自家小黑真的已经彻底脸黑了,嘴角要翘不翘的,看的谢必安脊背都凉了。 完了,今天必死无疑了…… 第四十二章 哥哥的腹肌是巧克力 谢必安怕自己亲爱的一个激动直接把鬼门关的城门楼子拆了,于是赶忙拉着莫相识往无常府里跑。 有什么事儿回家说!家丑不可外扬! 林和如跟在众人后面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左看看右看看,那股二劲儿又上来了,小声问江辞:“我一会儿能出来逛街吗?” 也不怪林和如,实在这里和他想的地府大不相同,各色各样的服饰从古至今啥样都有,不过大概是因为地府建筑久远,铺子都是古建筑。 但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能看到古朴十足的铺面里面一阵重金属音乐穿透耳膜,再抬头一看卖架子鼓电吉他的。 铺子里更是什么年代装扮的人都有,更有甚者穿着青布长衫脚踩油门拿着吉他狂舞,摇头晃脑好不癫狂。 江辞无语,然后把马上要走偏的林和如拉回来,提醒他,“刚刚你没听小识的?你和谢必安怎么回事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干些没脑子的事儿,你看我抽不抽死你。” 林和如一拍胸脯,大言不惭,“我还是雏儿,你可以验身,我为了小祖宗可是守身如玉。” 江辞一掌拍开他,顿觉挨他的手脏了一样,嫌弃的甩甩甩。 无常府非常之阔气,不理会犯二的林和如,他领着时倾久时不时的逗逗他,就怕他又犯哏不开心了。 江辞:“久久之前会来这边的街市逛街吗?” 时倾久点头,“师兄带我来。” 江辞下意识拍了拍胸口的纳物袋,里面放着他和林和如两人要去见乌良月的见面礼。 另一边谢必安风风火火拉着莫相识跑回了屋,转身咔哒落锁,顺手一挥把窗户也关上,然后转头看向莫相识。 莫相识抬着脸看他,双臂抱胸,在等他解释。 谢必安搔搔下巴,底气不足的问:“你当时看见了?” 莫相识扭脸,“哼!” 谢必安:“你之前就知道你怎么不问啊?” 莫相识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紧了紧,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林和如刚成年而他才16,两人一直不清不楚的隔着层窗户纸。因为这件事情他气恼了好几天一直没理林和如,结果在那之后就再没能见到对方。 这好像成了他心里一个疙瘩,一直在心口硌着他。 莫相识:“别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谢必安:“当时就是个意外……我那天一个人跑去了人界,好巧不巧就碰上了林和如。” 莫相识脸涨的通红,你逛就逛,干嘛勾引别人男朋友! 谢必安连忙冲他摆手,解释道:“我当时就是在人界闲逛,然后林和如当时好像被人跟踪。我之前在江辞那里见过他,就想着顺手帮他一把。正常来说我们阴差不能在外人面前露脸,于是当时我就简单伪装了一下。” 莫相识:“那你帮你还亲上了?” 谢必安一脸嫌弃,“谁亲他啊又不没有我家小黑好看,” 莫相识:“你放屁!” “……”谢必安无语看他,深吸口气决定不和他计较,继续解释,“当时我就和他说是我是江辞朋友,拿了江辞给我的令牌给他看,问他有没有啥要我帮忙的。 他似乎能感觉到我和别人的不一样,于是他就请我帮他演戏,那根本就没真亲上去。而且那天晚上我从他那儿离开后直接在街上就被堵了,都以为我是他相好的要把我绑走。” 那天晚上林和如怕他有危险,还专门叫了人跟着他。虽然林和如知道江辞的朋友都是些异士,但他不能过河拆桥,后来听说谢必安在街角就消失了以后,他也就没再管。 只是后来拜托江辞给他送去了些东西,感谢他朋友的帮忙。 当时的江辞也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是谁帮了林和如,也是后来莫相识悄悄在屋里哭鼻子被他发现,他才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 莫相识问他:“那你之前怎么不解释?” 谢必安:“我是瞒着小黑偷偷去人界的,我后来也拜托江辞不要说出去。” 莫相识:“你果然干了什么见不得的事儿!” 谢必安讨饶:“祖宗,这次算我求你,别把我当年去人界的事儿说出去,我保证,我干的那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和你家林和如屁关系都没有!” 莫相识不相信的看他,似乎在考虑。 谢必安眼神真挚的看着他。 其实莫相识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以后早就什么都不在意了,只是因为谢必安一个举动让自己胆战心惊了那么久,总得出口气。 莫相识:“行吧,我大人有大量,你现在好好夸我个十几二十分钟的,之前的事儿我就一笔勾销了。” 谢必安额头直抽,他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兔崽子!但是,忍了! 谢必安:“哇,哥哥真好看,想在哥哥鼻梁上滑滑梯,想在哥哥睫毛上荡秋千。哥哥的眼睛会发光,照亮了我黑暗空洞的内心,哥哥的腹肌是巧克力,尝一口就甜了我的心……” 莫相识大呼一声,“卧槽你闭嘴!” 谢必安面无表情看他,那意思—你让我夸的,怎么还反悔了? 莫相识:“你从哪儿学的这些!恶不恶心!” 谢必安:“我只会这些,这话我之前可只对我家亲爱的说,你别得了便宜还没乖。” 莫相识仔细看着谢必安的神情,确定他说的似乎是实话后,都不敢想他和范无救平常是怎么相处的! 莫相识:“够了!打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了!” 然后他像避什么脏东西一样挪到门口,伸手拽门上的门栓。 谢必安:“你等等!” 莫相识一个激灵,看他,毛都要炸起来了,“怎么了?” 谢必安一脸的试探,“你真的不会说?” 莫相识连忙点头,“我要说我就是狗!” 谢必安:“单身狗!” 莫相识额角直抽:“随便,爱什么品种什么品种。” 谢必安看看他,还对他笑,“谢谢啦!” 莫相识反手推开门转身就跑。 院子里正在石桌变坐着的几人忽的听见一阵脚步声噔噔噔跑过来,然后就见莫相识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林和如怀里。 他扒拉着林和如的手给自己搓耳朵,一边搓还一边说,“脏了脏了,我耳朵脏了……” 桌边的几人莫名其妙,没一会儿谢必安也出来了,笑眯眯的去找范无救。 范无救看看好像十分开心的谢必安,然后看看受到刺激的莫相识疑惑。 然后两人恰好对视,范无救在莫相识眼里看到了类似同情的目光,他更疑惑了,别是他的小心肝儿真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了吧? 解决了心头大患,谢必安看着他的小黑就往上扑,然后在对方怀里一顿撒欢。知道他们下午要去找乌良月,范无救先安排几人在无常府休息。 林何如和江辞仰头看着朱红色挂着两个狮子头的大门,门上一块巨大的牌匾,苍劲有力的写着‘掌司乌府’,四个大字在清晨的日光下耀耀生辉。 两人手里抱着成堆的锦盒,有宽有窄,有长有短,颜色各异。 这些东西有些是两人从人界带回来的,有些是上午听了黑白无常的意见又出去买了不少。 砰砰砰 敲过门后等了片刻,红漆大门被打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把几人迎进门。 几人被小厮带着往里走去,这个府邸非常大,而且碧湖小亭青竹林,装饰的极为雅致大气。 穿过一个精致小巧的圆形小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清脆笑声。 院中海棠树下,有个一席月白衣衫的人坐在石桌旁,正被脚底的一只小豹子逗的咯咯直笑。 听见门口有动静,那人抬头一看就看见了正望过来的时倾久。 “啊!先生!小久回来了!” 那人兴冲冲跑进屋里去拉出来一个一身玄衣,手里还拿着公文的男子。 时倾久放开江辞,快步走过去然后笑了笑叫了声,“师兄。” 乌良月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看看来的几人,他先是愣了愣,然后走过去两步到了莫相识进前。 莫相识之前听江辞和他提过这个师兄,所以这次林和如才会跟着江辞一起来拜访。 莫相识有些不自在的捏捏手指,然后开口叫人:“师兄好。” 江辞眼见着乌良月眼里的光亮了起来,开心的把人一起拉进屋里,回头看了看大包小包的江辞和林和如冷淡的招呼了一句,“进来吧。” 两人一起松口气,抱着东西进了屋。 淘气的小豹子看见莫相识起身就要往过扑,然后被月白衣衫的人一把抱住,塞回了笼子里。 他回头给莫相识解释,“他平常可调皮了,怕把你衣服扑脏了。” 莫相识看了看这个明明长的秀气端庄却笑的有些傻气的白衣男子,愣了愣,然后拿出手帕给他擦沾满了毛的手,说道:“不怕,不过他们有正事要忙,我们一会儿来找小豹子玩儿。” 白衣男子闻言开心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莫相识跑进了屋。 乌良月叫两人来身边坐,然后好好看了看时倾久的情况,问江辞:“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轮回镜。” 江辞把东西在桌上放好,然后说道:“黑白无常去十殿帮忙问了,只要可以我现在就能去。” 一旁的时倾久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画递给乌良月,然后拍拍,让他放心。 江辞:“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我一定尽力。” 第四十三章 了不得了东西 此时江辞抱着一筐豆子在那儿磨,林和如拿着耙子在搂猪草,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仰头望天,难兄难弟啊! 话说先前谈完正事后,乌良月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把两人带去了后院,说是有活让两人干。 江辞和林和如两人撸胳膊挽袖子的,结果现在两人一起在喂猪。 江辞怀里被塞了一筐刚泡好的豆子,林和如更是直接被提溜在猪圈前头,一人一猪互瞪。 乌良月:“我的猪娇气,只吃刚磨好的豆渣和刚割下来的灵芝草,两样要拌起来,他才肯吃。还有它胃口大,你两看着办吧。” 其实江辞觉得乌良月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们的猪兄弟,自己看着办。 林和如:“为什么好好的府邸里要养头猪?留着吃肉吗?” 说着林和如就要上手揪猪耳朵,结果被猪吐了满手口水。 于是整个下午,江辞哼哧哼哧像驴一样磨磨盘,林和如背着背篓屁股朝天割草。 难为两位大少爷长这么大啥都干过,就是没拉过磨盘玩儿过镰刀。 而此时乌良月坐在桌边看着那些送来的礼品,转头瞪向时倾久眼中还藏着些怨气。 上好的徽墨,白净瓷茶具,狼毫笔,成套檀香器具,一块手掌大的鱼形青玉挂件…… 这些东西,样样戳他心窝子,一看就是自家那师弟胳膊肘又在往外拐了! 而一旁的莫相识则是微微张开了嘴,看着桌上的东西想,这得多少钱啊……还有很多东西,他明明没见着他们来的时候有拿啊?林二虎哪来的冥币?! 乌良月用食指戳戳时倾久的额头,怒其不争! 乌良月:“你说说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帮他,气死我了你!” 莫相识在旁边小声问道,“月师兄,这些东西你喜欢吗?” 乌良月:“……怎么,不喜欢你还准备让他重新去买?” 莫相识:“额……我没有……” 摸了摸毛绒绒的小脑袋,乌良月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个傻小孩儿,怎么又被他拐走了?啊?你说,他有没有虐待你,是不是又把你带去了什么荒野戈壁大沙漠?” 莫相识一脸懵逼,什么和什么呀?沙漠?戈壁?去干嘛? 乌良月拉着他坐下把吃的喝的往他面前一堆,“我听谢必安说过一些你们的事情,虽然说当年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让你吃了那么多苦,但是这笔账还是要算得。这几天你就乖乖听师兄的话,不准给他求情,知道没有?” 莫相识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兄,我们之前……是什么样的啊?” 捏了捏臭小孩儿的鼻子,乌良月说:“你和小久以前混起来可皮了,犯错了你解决不了就去找小久,两人都解决不了就把烂摊子给我一扔,两个小没良心的。” 莫相识坐在凳子上看看正乖乖坐着吃米糕的时倾久,看不出来啊……原来他时大哥小时候也是个皮猴子来着? 几人刚没坐一会儿,莫相识身边的白衣男子就开始巴巴的往外望,听见小豹子在笼子里哼哼唧唧的,想出去看。 乌良月看他喝了不少水才把人放出去,走时候还叮嘱他不准把豹子带回屋,都是毛。 莫相识:“师兄,他是谁啊?” 乌良月:“岑溪当年是我的书侍,但是后来因为去救人的时候出了意外,不巧的是当时出事的地方正是一处裂开的地缝,他的魂魄受到影响就变成了这样痴痴傻傻的样子。” 莫相识:“不可以去投胎吗?” 乌良月笑了笑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投胎以后或许也是个痴儿,而且是小岑自己不想走,我就把他留着养了。原本少了两个闯祸精,但现在他一个顶你们俩。” 乌良月:“他和小久还不一样,小久生前积了很大的功德,能有江辞帮他也是上天给他的生机。与其把小溪送去投胎生成一个痴儿去吃苦,到真不如我养着他。” 莫相识点了点头。 两人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乒了乓啷一阵响,还有岑溪的叫喊。 “皮球你快下来!瓦都被踢坏了!” 看着揉额头的乌良月,莫相识给他倒了杯茶,问道:“皮球是那只豹子?” 乌良月点头,“是,他说他想养只猫,问我能不能养,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他会无聊就答应了。” 猫……猫? 莫相识长大的嘴砸吧砸吧,觉得他师兄真的是好温柔的人哦…… 乌良月也无奈,“他不喜欢在屋里呆着,经常乱跑,他把小豹子抱回来说是他在外面认识的朋友送给他的,我检查过小豹子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 莫相识想起刚刚看见的那只豹子,确实漂亮,也想出去看。 乌良月见他心也往外飘了,就把他也放出去玩儿,“外面热,记得一会儿带小溪回来喝水。” 莫相识边往外跑边答应:“好!” 话说地府哪里来的太阳? 乌良月表示当年被射死得那几只金乌,被喜欢晒太阳的酆都大帝薅了一只回地府。 屋里留下时倾久安静的坐着望着外面发呆,乌良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次能成功吗?小久。” 时倾久好像听见了乌良月叫他,转回头看看乌良月,抬手又在对方手上轻轻拍了拍安慰着他。 中间莫相识带着岑溪回来喝了两次水,两人玩的一身汗,身上还沾满了毛,一直到日头西落,岑溪跑进来拉着乌良月的手喊饿。 乌良月叫人去后院把喂猪的两人叫来,准备一起吃饭。 林和如和江辞两人回来的时候,莫相识还有时倾久原本都想去扑人,结果到了半路一起止住脚步,甚至嫌弃的退后半步。 江辞心都流泪了,他的宝贝竟然嫌弃他…… 乌良月更是嫌弃的不得了,让两人先去洗澡,洗不干净不准上桌吃饭! 累了一下午,林和如和江辞也顾不得形象了,抱着碗吃的那叫一个香。 乌良月:“小久和小识今天住我这里。” “咳咳……” 正吃饭的两人一起呛了一口,连忙灌茶水。顺下去的两人一起抬头看自家亲爱的。 莫相识看看林和如又看看乌良月,觉得和他师兄住挺好,欣然接受了。 林和如瞬间耷拉下了脑袋,委屈的扒拉饭。 江辞看看时倾久,他比较害怕时倾久的情况,就轻声询问他,“久久今天和师兄住,可以吗?” 时倾久看了看他,想了想就点头了。 江辞一愣,笑着摸了摸他头,欣然接受了乌良月的决定。 他替时倾久开心,他不在的时候他的久久也被照顾的很好。 晚饭后江辞又陪着时倾久一会儿,才和林和如一起回了无常府。 回去的时候两人正好刚从无常殿工作回来,谢必安一边吃宵夜一边说:“我们之前就去转轮王那里问过了,他说可以帮你,所以你看你要不去拜访他一下?” 江辞点点头,“明日就去吧,我想尽快解决久久的事。” 谢必安:“好,那我明天带你去。” 说完谢必安端着他的面就往自己屋走,范无救还在身边提醒他,“晚上少吃些。” 谢必安又嗦了一口,含糊道:“太饿了,下午在忘川河跑了一下午,又饿又累,晚饭根本不够我消化。” 范无救:“那吃完歇歇你去泡个澡,我给你捏捏腿,不然明天又要疼了。” 谢必安忙不迭点头,他家小黑真的太好了! 江辞走两人后边,听着谢必安又说起忘川河的事情,他忽然问:“忘川河之后又有震动过吗?” 谢必安端着面碗回头,呼噜了一口汤想了想,摇头。 范无救怕他把饭洒了,干脆领着人去桌边一边吃一边说。 谢必安:“没有,只有那一次,只是原因一直没找出来。” 江辞看了看两人,想起之前自己看过的古籍忽然问:“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人界碰巧打在了人界与忘川河的连通口,所以忘川河会震。” 桌边的三人都是一愣,林和如最先想起那天谢必安在上来前,正好是江辞救时倾久的时候。 林和如:“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 谢必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辞,你不会说是你打的吧!” 江辞眯眼看他,谢必安的笑声慢慢小了,回想过往里面的经历,谢必安忽的有点底虚。 江辞的话,或许,真可能,没准…… 谢必安转头看他家小黑,范无救正摩挲着下巴,金丝边的眼镜折射出一道亮光。 范无救盯着江辞看,问他:“你有追溯过你自己的过往吗?” 江辞摇头,一般修炼的人都不会这样做,毕竟窥探天机总是捞不到什么好的。 谢必安艰难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问:“江辞,你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江辞无语看他,什么叫了不得的,东西? 江辞;“万一呢?你们可以去看看那个冰坑,当时我们去的时候我的师兄确实说过,那里有一股不属于人为的灵力存在,后来久久出事以后谁都没在意那处地方。” 两人点点头,第二天直接就奔那地方去了,谁也不成想就这一去,带回来个了不得的人。 第四十四章 情债 第二日,还没等到去见转轮王呢,一殿先差人来把江辞给叫去了。 还没进正殿,江辞远远就看见门口一白一黑两个身影。谢必安正疯狂冲他摆手,那样子好像踩了尾巴的猫。 江辞走过去,谢必安一把将他拉去柱子后面和他嘀咕。 谢必安:“完蛋了完蛋了,江辞,你那一下子不会闯祸了吧?怎么把天上的人都惊动下来了!” 江辞看他,疑惑问:“地府又不怕他们,你着什么急?” 谢必安:“是不怕,但他们每次下来都特别龟毛,那眼睛好像长在脑袋顶上,看的人就生气!” 范无救揉揉他脑袋给他降火,然后提醒江辞,“来的人似乎是冲着离卿去的。” 江辞一愣,更疑惑了,“那为什么叫我来?” 范无救说:“这人是位武神,他来的时候先是问了离卿,然后就问那天凿开冰坑的是谁。一殿之前似乎是和离卿有什么约定,离卿不见仙界来的人,一殿把你叫来估计是让你来顶锅的吧。” 江辞一脸震惊,看看不远处的一殿大门,又看看范无救,“我顶锅?好家伙我什么东西啊能给地府顶住锅?” 范无救一摊手,那他就不知道了。 身后的侍卫出生提醒了一声,示意该去殿内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同时冲江辞摆手。 兄弟,走好,不送~ 江辞送给两人一个白眼,一头雾水的往一殿的大殿走去。 进门,江辞稍稍侧目观察了一下来人,身高目测一米九,不似寻常武神的打扮,这人的穿着要更加华贵,披着暗红色的貂裘披风,更重要的是周身难掩的帝王之气。 收回视线,低头俯身行了一礼,江辞抬头就看向了正正襟危坐……不对,是正把一只脚踩在座位上,整个人斜靠在椅子上的秦广王。 秦广王胳膊支在腿上,一根笔架在撅起来的嘴上,一脸不耐的看看台阶下站着的两人。 等江辞行完礼,他把笔拿下里往桌上一扔,和江辞说:“这位说是认识你,要看看你。” 江辞一脸懵逼转头正大光明的看向身旁的上神,对方一脸肃穆,直勾勾的打量他,一双鹰目锐利深邃,平常人见了怕是要直接跪地请安了。 但江辞是谁,长这么大除了怕老婆外什么都没怕过,他目光平淡的看向这人,半晌转回头去和秦广王说,“殿下,我不认识他。” 秦广王问他:“当真?” 江辞:“当真。” 秦广王把腿往地上一搁,起身慢悠悠往台阶下走,一边走一边说:“来曦上神,你口中的旧友说他不认识你,请问上神还有什么指教?” 来曦依旧是那份表情,就看着江辞也不说话。 江辞让他看的发毛,正想着问问对方是不是认错人了,就听冰冷的声音传来,“未认错,他不记得了而已。能一枪撼动人界与地府的,除了他没别人。” 江辞此时满脑子都是——不是我不是我,我没那能耐,你丫别给我瞎扣帽子,我不背锅! 他对着一殿疯狂摇头,他诽谤我! 秦广王似乎也不是很想掺和他两的事儿,他更想知道来曦到地府来到底是为什么? 秦广王长袖一挥直接往台阶上没想象的一坐,直截了当问:“我不想知道江先生的前世,也不想和仙界的人瞎掰扯,来曦,你就直说你来是为什么吧?” 来曦:“先前说过了,找离卿。” 秦广王:“我可管不了离卿,他归大帝管,你去找他老人家去。” 来曦摇头,“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我要见他。” 秦广王来气,“我要就不叫他呢?怎么上神是要砸了我这阎罗殿吗?” 来曦看看他,语出惊人,“那我就住下。” 秦广王都惊了,他第一次见这么厚脸皮的上神,来曦是变异了吗? 秦广王张张嘴,措辞半天挤出来句,“你见他要干什么,他欠你钱吗?” 来曦:“不欠钱债,欠的是情债。” 秦广王和江辞这下一起喷了,满脸惊骇看着来曦,两人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惊天大瓜! 两人一起反应过来,十分默契的把来曦一把拽着坐在台阶上,江辞和秦广王一人一边挨着他坐,江辞好奇,“不是说飞升前都断七情六欲吗?怎么你没断干净啊?” 秦广王:“对啊,动情道心不稳的,你是怎么回事啊?仙界出了个叛徒?” 来曦被迫放弃形象,手撑着额头被两人一人一边拽着胳膊,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心想这些人什么毛病? 来曦:“不便告知。” 两人顿觉没趣,相比起来秦广王八卦之魂更热烈些,接着问:“那你来找他干嘛?再续前缘?” 谁料来曦真的点了点头。 江辞:“那你这修为不要了?” 来曦依旧点了点头。 嘶…… 两人同时抽口冷气,江辞没忍住问,“你之前是个帝王吧?” 来曦扭头皱眉看他,觉得他好像在骂自己。 江辞自己咂了咂嘴,觉得这话是不太对,但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说:“那你一定是昏君,为了美人舍弃江山那种。” 来曦一愣,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出神,半晌说道:“不是,所以直到现在才来找他。” 这下轮到秦广王和江辞沉默了,总觉得还是不问了,这事儿他两也就听个新鲜,不太好插手的感觉。 秦广王想了想说道:“我能让你留在地府,但你见不见的到离卿看你自己本事,我总不好真出卖兄弟。” 来曦一脸冷漠,“不用你同意我也能留在地府。” 秦广王眉心直跳,他是管事儿的!老大!能不能给点儿面子!明天他就下令让离卿出差去,最好千八百年的回不来! 来曦看看他,还是说道:“不过,你是他朋友,谢谢你。” 秦广王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的,噎的他胸口好疼。 来曦又转头看看江辞,开口道:“我听说你要去轮回镜,你可以顺便看看你自己的过往。” 江辞摆摆手不甚在意,“我还有那么多年往后呢,谁顾得上那么多年前的事儿。” 来曦再次语出惊人,“里面有你的爱人。” 江辞:“你是说…时倾久?” 来曦就看他,也不说话,半晌后道:“仙界很没意思,你当年是对的。” 说完他起身要走,江辞拉着他,“你这样真的很容易挨揍。” 来曦说道:“自己去看。”然后问秦广王,“我能四处看看吗?我不为难你,我自己想办法找他。” 秦广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很快大殿里只剩下愣神的江辞和坐在台阶上的秦广王。 秦广王:“其实你若是进得去,能让轮回镜同意你看看自己的过往,那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江辞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无所谓了,我只想找回我家宝贝的仙骨,至于前世今生如何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过好将来就够了。” 秦广王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江辞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他,终于提起了正事儿,“一殿下把我叫来到底所为何事啊?不相干的人走了,我们谈谈正事?” 谁知秦广王又把他拽回来,胳膊搭上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道,“不要那么生分,都是自己人,我们来聊聊乌蛮族的事情。” 江辞挑眉看他,把他手扒拉下来,“我们什么时候是一家人了?” 秦广王:“当年时倾久可在我一殿也闯过不少祸啊,岑溪带着他简直要把我一殿拆了。” 江辞:“我的久久一向很乖,他来你这里捣乱一定有原因。除去离卿你不敢惹,那你一定是找他师兄麻烦了。” 秦广王嘴角抽了抽,无法反驳,事实确实如此。 秦广王:“那我们谈谈乌蛮族的事情?” 江辞:“可以。” 嘿,想他堂堂一殿阎罗,现在还得求着和这人说话是怎么回事儿? 秦广王:“范无救的事情你知道了?” 江辞笑着问他,“什么事儿啊?我不知道。” 秦广王眯着眼看他,语气咬牙切齿的,“试探我?” 江辞但笑不语。 秦广王也不和他计较,两手往后一撑,大大咧咧的瘫坐在台阶上,说道:“地府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当年我能允许他来地府任职,那就一定知道他的底细。” 秦广王:“三百年前乌蛮族在地府搞的事情你也知道,当年我选择就此了事肯定有我的考量,” 江辞:“是哪位阎罗的问题?” 秦广王笑着看他,但仍旧遮掩不住眼中闪过的寒光,“有人说过你太聪明了吗?” 江辞点点头一脸不以为然,“从小到大都被这么说,我习惯了。” “哈哈哈哈哈……”秦广王笑出了声,笑够以后问江辞:“以后你来我地府吧,反正时倾久也是这里的亲属。” 江辞:“可以考虑。” 秦广王看着外头湛蓝的天空,幽幽开口,“是啊,也只能是十殿阎罗,才能让我又放心又无奈啊。” 沉默半晌,秦广王开口吐出一句话,“是六殿,但他也是迫不得已。” 第四十五章 羞红的海棠花 当年乌蛮族在地府把生死记录改了个乱七八糟,最后在街上自尽。秦广王带着一众人最后查到了这人家里,换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结果。 秦广王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在地府发生,他由着下面的人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自己一路查,最后追到了六殿阎罗那里。 卞城王当时猜到了他回来,他也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祸是我手下的人闯的,我替他背。” 秦广王当时要气死了,揪着他脖领子问,“你背?你怎么背?如今是还没惹出大乱子,等着将来出了乱子我看你还背不背的住!” 卞城王平静的看他,“到时候再说,是别人骗了他,他现在本就心智不全,当时乌良月要把他留在六殿也是我同意的,所以错就在我,我认罚。” 秦广王:“你是不是有病!你才认识他多久啊?还是个傻子!因为他你连你六殿的职责也不担了?我告诉你,其他我都能容忍,但是玩忽职守这种事情,你敢犯,我就敢把你关去幽冥塔!” 卞城王:“是不久,满打满算都没三百年呢,但是我见不得他在暗无天日的混沌里生不如死。这事儿我还担得起,替他去幽冥塔或是忘川河底受过我都可以,六殿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不在的时候乌良月会暂代我处理六殿事宜。” 顿了顿他说道,“原本乌良月要去的,但他刚从无间里受过出来,不好再进去,而且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让他替小溪进去。至于乌蛮族的事情我也解决了,他们所图不小,当下我也只是把地府清理干净了,背后的尾巴还没能抓住,但是不会再让他们扰地府的安宁。” 秦广王见他心意已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把人放开后甩了甩袍袖大步离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再给你半月时间,半月后若你真要替人受过,就去悔过崖等我,若是反悔了,就送岑溪去五殿受审。” 一殿空荡荡的大殿里,秦广王的声音慢慢的叙述着事情,“老六现在还在忘川河底受刑,他作为六殿阎罗自然要比寻常人罚的重,但是此事地府几乎无人知晓,只当他在闭关。” 江辞问:“当年的事情和岑溪有关系?” 秦广王:“岑溪自己并不知道,他只当自己在外面交了朋友,每天兴高采烈的往外跑,我们没查到是谁把他引出去的,他回来时候身上带了不知名的东西我们也没察觉。他又喜欢四处跑,大家也都不约束他,所以乌蛮族借着这些机会溜进了判官府,再加上有人里应外合,才能瞒这么久。” 后来出事以后乌良月对岑溪的管教严格不少,岑溪被勒令不准再去地府的工作场所捣乱,加上卞城王走后岑溪更是没了撑腰的,现在已经是老实不少了。 江辞现在一直在想,为什么要是岑溪呢? 江辞:“乌蛮族的人为什么会死?” 秦广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问过老六但他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暴露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江辞大致还原了一下当年的事情经过。 乌蛮族造假在先,利用岑溪在后,然后无缘无语的自曝被清理出地府。 整个事怎么都说不通,除非…… 江辞问秦广王:“你们有没有怀疑过,当年引岑溪出去的,和原本要篡改往生记录的是两拨人。” 秦广王一愣,低头沉思。 江辞继续道:“当年自曝的事情最不合理,但中间如果插进去一个人想要保护岑溪,且知道了乌蛮族目的的人就合理了。或者是那人生气乌蛮族利用岑溪,而选择杀死乌蛮族卧底。” 秦广王也沉思半晌,觉得这种猜测最合理。不过现在都还是猜测,后续还得继续调查。 一殿大门紧闭了一上午,黑白无常等到后来干脆也不等了,袍袖一甩转身出门去吃饭。 话说一早晨就去找莫相识的林和如,此时正蹲在厨房里,看着好不容易挑完的两筐绿豆和红豆,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双眼默默缩在角落,紧张的看着眼前一脸无所谓查看着成果的乌良月。 “挑好了?” “嗯嗯嗯,都挑好了,都在这里。” 乌良月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伸进几个木盒子里翻看着豆子,看看有什么错漏。 林何如在一旁看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刚刚眼花挑错一颗,那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错,挑的很认真。” 林何如咧嘴一笑,“谢师兄夸奖。” 挽起袖子准备做汤羹的人看了看杵在一旁的大男人,不行,看着还是不爽。 于是,“去院子里把柴劈了,然后给我抱回来点。” “诶!好嘞!” 咔嚓一声,粗壮的木桩一分为二,林何如握着手里的劈柴刀勾唇一笑。 这活干起来简直轻松,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不消片刻,小院角落里的一堆木桩就被消灭掉了。林何如屁颠屁颠的抱了一摞木柴开心的往厨房里走,结果刚进门,他一口气梗在心口好险没上来。 原因无二,乌良月此时正把他拼了老命挑好的豆子各抓了一把一起放进了锅里,搅呀搅…… 所以他花了两个小时挑豆子的意义是什么?最后被重新一块倒在锅里吗?! 看林何如傻愣傻愣的站在门口,乌良月不禁偷笑,等在转过头又是那副淡然还略带嫌弃的表情。 “傻站在门口干什么呢?” 控制住自己狂抽的嘴角,林何如也不敢问,问就是师兄有他的道理! 于是林何如认命的摇头,和个拨浪鼓似的,“不干什么!就是看看师兄还要我干什么,您尽管吩咐!” 被他的态度稍稍取悦的乌良月大发慈悲的给他找了个清闲活,让他去院子里喂鸡。 等午饭后,林和如又和陀螺一样开始转了。 乌良月:“去洗碗。” 林和如:“是。” 乌良月:“去把水缸打满。” 林和如:“好。” 乌良月:“把偏院的两间屋子打扫出来。” 林和如:“是,师兄。” 岑溪和莫相识两人坐在屋顶,胳膊支着腿,两手托腮,看着下面转的和陀螺似的人。 岑溪:“平常这些活不是木头他们做吗?为什么月哥要让他一个人干啊?” 莫相识叹口气,心想,还能为什么?因为他呗。亏的江辞不在,不然就是两个陀螺一起转了。 和煦的微风吹着海棠树飒飒作响,开的正茂盛的花朵飘飘洒洒的扬撒在空中,落向地面,也落在了忙忙碌碌满头大汗却面带笑容的人肩膀上。 莫相识看着这人嘴角扬起,不管曾经的日子多么难熬,他终于等到这个人再次回到了自己身边。 乌良月:“……识,小识?” 听着屋檐下有人叫自己,莫相识回神就往房子下面蹦,“啊?师兄,我这就下来!” 早就换上一身素白长衫被自家师兄打扮的精致的小人,像只白蝴蝶一样轻飘飘的落地。 “师兄,怎么了?师兄?” 愣神的乌良月回过了神,笑着说道,“我要出去一会儿,大约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莫相识眼睛一亮,然后乖巧的点头,“嗯嗯嗯,师兄我知道了,你出门注意安全。” 乌良月迷眼看他,“师兄出门你就这么高兴?” 被戳穿心思的人脸一红,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因为有吃的高兴。” “真的?” 疯狂点头,“嗯嗯,真的。” 乌良月被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粉鼻子,“好了,我要走了。” “师兄拜拜!” 目送自家师兄一百丈开外,等对方的背影完全淹没在人群中,莫相识立马转头,跑去厨房拿了水拿了食物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偏院。 站在院门口整了整衣服。缓了两口气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着急,莫相识才悠闲的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咳咳……” 听见响动,正在晒床单的人猛地转过头来,然后眼睛一张,呆在了原地。 粉嫩的小人穿着素白的衣衫,手腕脚腕的碗口处利落的束起,不盈一握的细腰被三指宽的腰带一封,挂上白玉挂坠,蹬上白锦短靴,简直就是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可爱小公子。 林何如仿佛听见了自己艰难吞咽口水的声音,整个人像被吸了魂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脚下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 “小识……” 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围,莫相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回魂了,看什么呢……” 修长的手指托上这人的下巴,迫使害羞的人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莫相识被迫看向眼前的人,对方的手因为刚刚洗过衣服,凉凉的,让他不禁抖了抖了。等莫相识看向这人的眼睛,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那是一双充满了深沉爱意,深邃的仿佛可以将人溺毙,而且此时毫不遮拦自己急切欲望的眼睛。 莫相识就这么被托着下巴扬起了头,露出了精致小巧的喉结,嘴上被敷上一层温热。 有些凉的舌尖试探性的扫过他嘴唇的缝隙,一下一下,前进的越来越深。 此时的莫相识则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眼睛禁闭,脸颊泛红,乖顺的张开了双唇,任由眼前的人胡来。 第四十六章 把男鬼摆在床头 “……唔……” 好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莫相识喉咙里发一声呜咽,想要后退。 可尝到甜头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一手扶上想要后退的小脑袋,手中用力,不仅没让怀里的退缩,反而把人紧紧箍在了怀里。 清风吹过,海棠花都被羞红了脸,扬扬洒洒落下一片花幕,为情动的两人圈起了一片粉红的天地。 一吻结束,林何如将头狠狠埋在怀里人的颈项里,喷洒着灼热的气息,声音低哑性感的念着怀里人的名字,“小识……” 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喘不过气憋红的,莫相识仰着头,任由清风吹散着脸上的热度,嘴里嘟囔着,“你轻点……勒……” “小识,等事情结束了,你和我回家吧。” 伸手环上这个高大男人的背,莫相识轻轻拍了拍答应道,“好。” 不知道抱了多久,林何如平息下了心底的欲火,才舍得把人从怀里解放出来。 “到时候我把月师兄请到人间去,然后和他提亲,把你娶回家。” 莫相识掐了掐这人的腰,不满道,“娶什么娶,不要娶。” 林何如拉着人坐在石凳上,抱着人不肯撒手,“小识~宝贝~” “哎呀。”推了推对方蹭在自己胸口的头,莫相识嫌弃的说道,“别蹭,痒……好了好了,到时再说……” 林何如一乐,到时候哪还有再说,肯定得乖乖被他接回家。 好不容易没了家长的管制,林何如把人抱在怀里又温存了一会儿才舍得放手。 摸了摸这人的头顶,然后又忍不住掐了掐对方纤细的腰肢,林何如才把人从自己怀里往凳子上一放,“好啦,一会儿你的月师兄要回来了,我得赶快收拾,在他回来前完成任务。” 莫相识红着脸又蹦起来亲亲他脸颊,一溜烟跑了,留下林和如一个人在院子里傻笑了一会儿才去收拾东西。 等到江辞回到乌良月的府邸时候,时倾久已经吃完了饭,正抱着画坐在回廊下面等他。 江辞快步走去,把时倾久揽在怀里,“久久吃饭了吗?” 时倾久点点头,江辞和他道歉,“对不起啊,让你等着了,说好今天和你去街上逛逛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时倾久拍拍他,轻声道,“没有关系,要先干正事,但是要补上。” 江辞低头亲亲他额头,然后继续抱着人安抚,“肯定,我们去找师兄,和他说我下午带你出去,然后晚饭前我把你送回来,然后再去十殿,好不好?” 时倾久在他怀里蹭,“好。” 江辞:“我的久久真好,快让我亲亲……” 说着就弯腰在自家宝贝脖颈处乱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逗得时倾久直乐。 江辞:“宝贝早晨干什么了?有没有不开心?” 时倾久掰着指头给他数早晨做的事儿,“没有不开心,早晨吃完饭陪师兄整理公文,和小溪还有小识给小豹子洗澡,然后吃饭等你回来。” 江辞手指轻轻刮蹭着他光滑的脸颊,说道:“那我就放心了,等我不在的时候久久也能好好照顾自己,对不对?” “嗯……”时倾久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说道:“那你也要早早回来啊。” 江辞和他保证,“一定,回来后第一个就去找你。” 时倾久快速的点点头,然后抱着江辞的腰撒娇,“今晚想和你睡,你不在没人抱抱我,也没人给我讲好玩儿的故事。” 江辞笑着摸摸怀里毛茸茸的头顶,逗他,“时倾久小朋友,这么大了还要听故事睡觉啊?” 时倾久理直气壮嗯了一声,抬头下巴支在江辞肚子上,然后轻轻晃着他胳膊问:“你晚上忙完可不可以来找我,我还想在屋顶看月亮,还想吃青枣,我们一边吃一边看,行不行?” 被自家宝贝这么撒娇求着,江辞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把人紧紧搂在怀里答应着,“好,那我们下午出去买青枣,然后晚上从十殿回来我就来找你。久久记得给我留门。” “嗯!”时倾久笑着答应一声,然后拉着江辞去厨房找吃的,他要等江辞吃饱以后去和师兄说自己下午要出门逛街! 地府的大街非常繁华,周边都是小摊的叫卖声,之前刚来的时候几人就被地府乱七八糟的穿着和景象小小惊了一下。 原本江辞只是带着时倾久想出来陪他玩玩儿,谁知真走的时候就成了一大帮子人。 林和如听着江辞要出去逛街,转就就跑去找莫相识,他也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地府的风土人情。 岑溪闹腾的也要出门玩儿,乌良月拿他没办法,但自己又有六殿的工作要忙,只能让江辞一同把岑溪也照看上。 拖家带口的出了门,刚转了个街角就碰上了黑白无常。 谢必安一听说众人要去街上玩儿,兴高采烈的当起了导游。 谢必安在前面和岑溪两人打闹玩儿的欢快,范无救则跟着几人在后面一起闲聊。 江辞问:“你们出来干什么?不工作?” 范无救:“一殿说让我和必安下午带你们去逛逛,等傍晚正好一起去找转轮王。谁知刚走到街角就碰到你们出来了。” 江辞知道一殿这是要拉拢他,想和他‘狼狈为奸’,以后在人界也能有个照应,他也乐见其成,就这样,大街上乌泱泱出现了一支小型旅游团。 时倾久就乖乖跟在江辞身边,看见什么想要了就往那边看,江辞也不多问,时倾久看上什么买什么,妥妥一个带美人儿出来逍遥的二世祖。 莫相识拉拉林和如袖子问他,“之前我就想问了,你们哪里来的冥币?” 林和如指江辞,“我和江辞去地府的银行换的。” 莫相识眼睛都瞪圆了,“银行?拿什么换啊???” 林和如:“当然是钱换钱拉,地府常年有公职人员在三界到处出差,所以货币之间有流通。” “……啊,我以为你们叫人给烧下来的…”说着莫相识摸他口袋,一边摸一边问,“有没有十个亿的冥币,一个数字屁股后面好多零那种?” 谢必安无语看他,“照你这样地府早就通货膨胀了,冥币和人界的纸币是等价代换的,就是换个样子而已。” 莫相识:“那人界烧来那些钱去哪了?” 谢必安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啃一边说:“废纸回收厂,那些纸用冥火烧了,能给木灵添不少功德。” “地府也是按指标送人去投胎的,有些恕完罪孽还没排到投胎的鬼都会有一笔安置费,是他们在地府生活的启动资金。等到投胎名额轮到他们头上时候,会有新鬼营的鬼差挑选人去顶替要投胎的人的工作。而需要投胎的人会在睡梦中直接被遣送。” 莫相识和林和如一起听的暗暗感叹,原来地府是这样的啊,就说嘛怎么地府这么的人声鼎沸…… 因为是这样的制度,除了在地府任职有编制的鬼差,其他普通鬼都是按工作强度发工资。同一种类的工作是一样的工资,都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但是能安稳过日子,到了日子走就可以。 所以地府的普通鬼都非常的无欲无求,天天安稳度日。 另一边江辞正陪着时倾久在糖铺子门口吹糖人,江辞忽然想起来今早的事情了,问时倾久,“久久你知道离卿在哪吗?” 时倾久正鼓着腮帮子吹气,听他问自己问题就开始想,吹气的动作也停了,嘴里含着要吹气的糖也让他抿化了。 他咂咂嘴,有点太甜了,想喝水。 江辞把手里的凉茶喂他喝了两口,时倾久嘴里的味道冲淡了以后说:“不知道他在哪里,找不到。” 江辞:“那之前久久有住过离卿家吗?” 时倾久点头,“住过,但是他现在不在。”然后他摸了膜自己的胸口,继续说,“感觉到他不在家。” 江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离卿存在时倾久身体里的一魂起了作用。 知道人不在地府,江辞觉得那就是离卿故意躲出去了。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他也只是想起来随口问问。 但是时倾久很快又说了句,“他在一个开满山茶花的地方,好漂亮。” 江辞心想着能用这个消息去来曦那儿换点儿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 几人边逛边玩儿,中途还路过一家酒铺,里面正在买新出的果酒,谢必安闻着味儿就想往里面钻。 结果被范无救一把抓住脖领子提溜走了。 莫相识小声问江辞,“为什么黑无常把他看的那么严啊?果酒应该不会喝醉吧?” 江辞扶额,“谢必安酒量极小,但又爱喝…最主要是,他喝多了看见好看的人就抱着不撒手……” 这事儿要追溯到江辞刚认识两人不久,有次谢必安趁范无救出门偷偷喝了点儿,等范无救在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屋里被婶绳子捆起来的一圈儿人,那张的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水灵。 那一圈男鬼都是普通鬼,正街上好好走着呢忽然一阵风来,再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锁魂链捆起来抗走了。 范无救那天刚从人界办事回来去一殿汇报工作,就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看的他后背直发毛。 等到他回家打开屋门,看着那一屋子男人,和正像抱娃娃一样到处乱抱人的谢必安,毫不夸张,范无救觉得自己脑袋顶上瞬间绿的发光,胸口直接堵上了一口血,脑子翁的一声仿佛天空一道惊雷顺着头顶劈过。 谢必安正抱着一个瑟瑟发抖书生模样的男人,嘴里还嘀咕,“这个娃娃最好看……以后把你摆在我家床头吧……” 那书生脸色刷白,好像看见了传闻中的索命厉鬼…… 第四十七章 据说是条狗 浩浩荡荡的五人一下午把整条朱雀街扫荡了一遍,等到傍晚要回家的时候,三个妻奴手里大包小包的都快塞不下了。 原本江辞准备把乌良月看的紧的两颗白菜先送回去,可还没等几人回去乌府,就有巡街的鬼兵来和黑白无常请安,说是十殿叫几人一起去,乌良月也在那里等着众人。 来传话的鬼兵让人把江辞他们买的东西送回无常府,传过话后他留下带着众人回去复命,剩下的鬼兵继续巡街去了。 白无常拍拍自己的肚子边走边嘀咕:“也不知道十殿管不管饭,饿了。” 那位传话的鬼兵听到白无常的话恭敬的答道:“十殿下已经备好酒菜,大人们回去就可以用餐了。” 谢必安一听有饭吃,精气神立马又足了,拉着范无救加快脚步往十殿走,毕竟到了饭点,众人也都有些饿,也跟着谢必安一起加快了脚步。 江辞拉着时倾久偏头问他:“久久饿不饿呀?” 时倾久拉着江辞的手点点头,但是接着眼神中带着些忧虑,看着江辞说了一句:“去十殿会难受,哥哥不舒服要和我说。” 江辞不解歪头看他,身旁的其他人听见也转头看了过来,被谢必安拽着的范无救大概知道时倾久的意思就给江辞解释:“十殿布置和其他殿确实不太一样,看久了确实会让人不适,几位去了就明白了。” 这下几人好奇心唰的一下就起来了,忽然就很想看看范无救口中与众不同的十殿。 等到了地方,果然一个个的睁大眼睛。 十殿的大门,准确说是整个宫殿是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在还残留着的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门口侍卫打开大门请几人进去,果然宫殿内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装饰,就连过道两旁的树木花草都是晶石雕刻的假树假花。 等到侍卫真把人领进一殿的大殿门里,林和如往里面走了两步一扶额头,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的。 江辞也是皱眉叹气,怪不得难受呢,整个一殿本就是晶石所造,大殿里更是摆满了无数面大大小小的镜子,连镜框都是剔透的晶石,他们一移动,身边就有无数个自己跟着在眼前晃。 而且因为摆了太多的镜子,几人要往里面走去到主位 的位置,就得在镜子中走过一段曲折的路程。 莫相识开了金瞳,屏蔽掉了周遭一切除去实体存在的其他人影,所以并不受影响。 剩下的人都也用法力屏蔽掉了镜子对自己五感的影响,所以只有林和如最惨,走着走着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林和如和莫相识卖惨,可伶兮兮的捂着嘴看着他,果然莫相识马上就不忍心了,任由他一路整个抱着自己往前移动。 他推了推林和如架在他头顶的脑壳,林和如立马委屈巴巴的说自己头疼恶心,继续赖着自家的小祖宗然后像个连体婴一样继续走。 江辞看看本来就身体抱恙的时倾久,怕他也不舒服,就心疼的把人搂在自己怀里,让他闭上眼自己带着他走。 时倾久也不管自己难不难受,反正江辞说啥他干啥,看的一边的谢必安酸的直倒牙。 不过饥饿让他没力气出幺蛾子,拉着范无救加快速度往一殿的內殿走。 偌大的晶石塌上,一个身披斗篷的的黑影正搭着手里的晶石积木,一旁乌良月原本坐在左侧矮桌正悠闲的喝茶,结果转头看着黏在一起进来的四人,脸唰的就黑了。 莫相识小声和林和如说:“二虎,到啦,师兄也在。” 林和如立马像是早恋被班主然抓到的学生,咻的一下站直了身体,对着乌良月就傻乐。 江辞则是轻轻拍了拍时倾久的肩膀,语气温柔道:“宝贝我们到了。” 时倾久睁开眼,看了看兀自堆积木的转轮王,又看看正黑脸的乌良月,笑着叫了声,“师兄!” 乌良月脸色立马有阴转晴,立马慈祥的笑着应了一声,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谢必安则是撒开范无救的手直接飞上了转轮王的椅榻,胳膊一揽黑斗篷的肩膀开口就问:“小转轮!饿了饿了,饭呢?” 江辞加上莫相识和林和如都一脸惊诧的看着和转轮王搭肩挽臂的谢必安,更惊诧的是向来和醋坛子一样一碰就翻的范无救竟然无动于衷。 几人再抬头看水晶椅塌上的转轮王,就见对方左右扭动的要躲开动手动脚的谢必安,黑色兜帽下面传出来十分稚气的声音。 转轮王:“你不要抱我!也不要捏我的脸!讨厌!” 林和如:“小孩子?” 林和如话应刚落,上方晶石的晶石镇纸被拍的啪啪作响,“孤不是小孩子!” 众人就见黑斗篷就往下跳,一旁的谢必安眼中闪过狡黠,在对方起跃的瞬间把黑斗篷的帽兜一拽。 等对方落了地,众人一起低头看,一起感叹,好可爱~ 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正鼓着腮帮子仰头瞪着一众人,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眼珠子是清亮的蓝色,清澈干净,整个样子可爱的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娃娃。 呼啦一下子一圈人都围上去,跟着跳下来的谢必安把娃娃抱起来,众人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敬畏之情,反而被可爱的一个个上手又是捏捏脸又是摸摸头,完全忘了这是十殿的阎王。 一旁坐着的乌良月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些人一来,原本安静的大殿变的吵吵嚷嚷的好像个菜市场。 乌良月:“咳咳!” 完全无人理会乌良月,几人依旧吵吵嚷嚷逗小孩儿,连时倾久和范无救都没忍住上去戳了戳胖乎乎的小肚子。 乌良月彻底脸黑了,手里的杯子被咔嚓一声捏碎了。 乌良月手一拍矮桌,一声怒吼,“把转轮王放下!吵死了!”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的一抖,谢必安手一松怀里的转轮王也没反应过来,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屁墩,摔愣了。 众人一起尴尬望天。 哎~ 乌良月叹口气,上前去把摔在地上的转轮王抱着站起来,原本顺手想给揉揉圆嘟嘟的屁股,但是一想到这是十殿阎罗,硬生生的忍住了这股冲动。 站在地上的娃娃回过了神,眼圈唰的一下就红了,委屈的扁起了嘴,自己一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揉屁股一边控诉:“你们太过分了!” 失手的谢必安满是愧疚,蹲下和他对视:“我错了,你别哭,明天我给你买星星糖。” 转轮王:“我不要!还有,我没哭!” 谢必安挠下巴,不知道怎么哄娃娃,“好好好,没哭,我错了行不行?” 玉娃娃对着他哼了一声,转头看江辞等人,娃娃音糯糯的说:“还有你们!太没分寸了,竟然敢对本王动手动脚!” 江辞努力端起成熟大哥的架子,但语气忍不住的带上了哄娃娃时候温柔的嗓音:“是,我们的错,请转轮王大人见谅。” 转轮王:“哼!” 乌良月看着一圈完全没点数的人,觉得这就是一群熊孩子,他替众人给转轮王道了歉,然后把话题引回正事儿上。 乌良月:“殿下,这次来讨饶是想请您送江辞去轮回镜。” 转轮王:“嗯,孤知道。之前我已经同意了,今天叫你们来只是想认识一下人界来的有名的江家少主。” 江辞转头看看谢必安,询问怎么回事。 谢必安小声说:“你在地府还是有些名气的。” 其实地府知道江辞很正常,作为人界修真世家第一的少主,江辞虽然平常纸盒谢必安有事物往来,但江辞曾经不少的丰功伟绩通过各种渠道传到地府不少。 慢慢的自从江辞成年后地府就有了共识,人界的术法界能看的上眼的就数江家,而这些年掌管修真界的也是江家年轻的少主,江辞。 转轮王:“我能送你去轮回镜,但是最后能不能成功是你自己的事,这么些年来进入轮回镜的不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成功达到目的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江辞俯身一礼,道谢:“谢转轮王恩典。” 转轮王偏头嘟嘴,就有事儿其他的时候才把他当转轮王,刚刚他可没少捏自己脸! 江辞也很无奈的搔搔下巴,娃娃实在太可爱,刚刚没忍住…… 不过似乎转轮王并未和众人生气,就像小娃娃闹别扭,别扭劲儿过了就没事儿了,于是没一会儿转轮王就差人让人去四季园摆好桌椅传菜。 四季园不同与镜宫,是十殿难得的一处正常地界儿,种着花草树木,周围青砖黛瓦。 吃着吃着转轮王忽然问江辞:“你可知人界有处灵山。” 江辞点了点头,确实有,那里灵气浓郁,里面的生灵都十分有灵性,而且易修炼成精。 转轮王点点头,说道:“知道就太好了,等你此间事了,你带我去人界灵山一趟。” 江辞答应着,但眼中一片疑惑,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值得十殿阎罗亲自跑一趟。 转轮王似乎明白了他的疑惑,开口给他解释:“去看看老二到底是被什么妖精迷了眼,据说好像是条狗。” 噗—— 此话一出,一桌的人齐齐喷了嘴里的茶。 第四十八章 回溯前夕 此时人界,正抱着毛茸茸银白色大尾巴睡觉的二殿下忽的一个喷嚏,把自己给迷迷糊糊的打醒了。 一旁高大健美的男人把他往怀里搂了搂,顺手扯了扯被子给怀里的人盖好。 楚江王伸出胳膊往男人头上摸,嗓音因为困倦黏黏糊糊的,“要耳朵……” 男人头上一双兽耳咻的冒了出来,楚江王摸上耳朵捏了捏,感觉自己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嘴角挂着浅笑舒服的又睡了过去。 此时十殿中,一桌子的人手忙脚乱的擦嘴,谢必安呛咳起来,范无救心疼的给人拍背顺气。 时倾久把江辞手里的茶杯接着放在桌上,拿出帕子给他擦嘴疑惑看他,不知道这些人忽然怎么了,是茶水太烫了? 江辞把时倾久的手拉回到自己怀里,缓了口气发出疑惑:“狗?” 范无救无奈摇头,说道:“是灵山的狼主,但据说血统不纯,父亲是狗母亲是狼。” “啊……”林和如一脸恍然大悟,“狼狗啊……诶呦!” 莫相识在桌下踩他一脚,然后拿了个苹果堵上他的嘴,让他别乱说话。 转轮王毫不在意的举着根筷子,上面插着一个黄灿灿的糖油果子,咬了一口说道:“反正都是犬科,说他狗不过分,就因为他,二殿的事务常年得往我这儿送一半!狗东西!果然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 江辞低着头吃时倾久喂给他吃了一半不乐意吃的桂花糕,掩饰着疯狂想要翘起的嘴角。 “咳咳……”江辞把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去,说道:“十殿下不妨等等,待我去人界安顿好后续事宜,准备妥帖后再请十殿上来,到时候我亲自送您去灵山,您看如何?” 十殿点了点头觉得可以,毕竟现在多事之秋,还是先了结正事才对。 但此刻江辞心里想的是,有热闹看他也要去! 等转轮王低头扒拉碗里滑溜溜的丸子时,一桌的人都冲着江辞竖起大拇指,并且对他做着口型,我也去! 江辞低调点了一下头,深藏功与名! 江辞:“十殿下,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入轮回镜?乌蛮族现在情况不明,我想尽快,以免夜长梦多。” 转轮王:“那就明天吧,明日戌时你来这里,我带你去。” 江辞点点头,一旁听着的时倾久正要夹菜的手一顿,又缩了回去。 晚饭后江辞和乌良月说今晚自己带时倾久,乌良月也没阻拦,只和他说早些休息,若有什么需要明日去乌府找他。 江辞谢过乌良月后就回了无常府,拿着食盒给时倾久装了一盒子好吃的,拉着他跳上了屋顶。 把人安顿着坐好,江辞先给他塞了个青枣让他吃,然后自己在把食盒一层层铺开。 江辞坐好后把人搂在怀里问他:“不开心啦?” 时倾久捏着手里的青枣也没吃,默默的不出声。 江辞:“乖乖~宝贝~” 把人抱在怀里又揉又捏,时不时的亲亲额头,时倾久被他蹭的直往后仰,终于受不住他再闹自己了,小声问:“我是不是要好久好久见不到你了?” 江辞:“不会,之前师兄不是也说了嘛,轮回镜里的时间很快的,最多半月我就该出来了,顺利的话一周我就回来了。” 时倾久嘟囔:“那也很久。” 江辞看她委屈巴巴的觉得心软的不得了,干脆把人抱着坐在自己怀里,哄道:“相信我,很快的。而且我不在的时候就就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时倾久歪头看他,问:“什么?” 江辞:“我不在的时候你去一殿帮我看着秦广王,他之前答应我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查钥匙的下落,久久帮我看着,万一他找到了钥匙,你就给我抢回来。” 时倾久郑重的点点头,江辞嘱咐他,“但是久久不能自己去冒险,如果钥匙不在一殿,即使你知道在哪儿也不准自己去,记住了吗?” 时倾久:“嗯嗯,记住了。” 江辞其实没真的想让时倾久给他找钥匙,只是给他找点事儿干,免得他天天胡思乱想,而且他也和乌良月通过气,乌良月也会注意着时倾久的安全。 江辞:“久久你看。” 明亮的星空忽然飞过两道黑影,月光下两只巨大的飞鸟拖着长长的尾羽划过夜空。 时倾久:“是大青和二青,她们又来送信了。” 江辞:“是青鸟?” 时倾久点头,“之前总在一殿见到她们,有时候她们还会给我带东西回来。” 江辞揉揉他的头,问他:“那你想去见见她们吗?我陪你去。” 时倾久摇摇头,“不去,今天要陪你。” 江辞爱死他这副乖乖黏着自己舍不得离开的模样了,但是又心疼着想见见乌良月嘴里口中肆意淘气的少年郎。 搂着人的胳膊紧了紧,他说道:“久久再等等我,很快的,等补好你的魂魄以后,你就拉着小识胡天胡地的闹,捅了篓子我给你收拾。” 时倾久笑着抱着他胳膊蹭,终于是被江辞哄的见了点儿好心情。 一直到月上中天,时倾久趴在江辞的怀里打起了清浅的小呼噜,江辞脱下自己外套给他披上,然后抱着人回了屋。 挨着枕头的时倾久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拉着江辞的手不让人走,江辞无奈最后和衣而卧,怀里抱着暖呼呼的老婆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日,一直到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江辞才悠悠转醒。 低头一看怀里空空的,江辞立马爬起来找人,刚把门打开,就见时倾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嘴里叼着一只包子仰头看他。 江辞走过和他蹲在一起,问:“久久怎么起这么早?” 时倾久:“做梦了,醒了。” 江辞:“什么梦?” 时倾久:“我在街上走,好多人,找不到你了,就醒了。” 江辞心疼的揉他脑袋,知道自己今天要走他心里不安稳,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速战速决,早点回来。 似乎察觉到江辞情绪有些低落,时倾久转过身子抱着他,头贴在他的颈侧轻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哥自己要注意安全,要每天都想我。” 江辞:“嗯嗯嗯,想你,我心里总共没多大地方,满满当当的都是我的久久。” 时倾久乐呵呵的趴在他肩头傻笑。 江辞抱着他醒了会儿神,然后让他乖乖的自己玩儿,他去洗漱。 好好的一身衣服和衣穿着睡了一晚已经不能再穿出门了,江辞干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神清气爽的出了门。 一上午黑白无常和乌良月陆续来找了他一趟,都给他塞了不少法器宝物,就连一殿都差人送来了一些刚找到的古籍让他再多看看,以防发生什么不测。 江辞接受了众人的好意,挑挑拣拣的连带着自己准备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做好准备后就一直陪着时倾久直到戌时。 原本江辞准备安顿好时倾久后自己去十殿,但不知怎的陆陆续续的黑白无常、乌良月、林二虎和小祖宗都来了。离卿似乎还在躲了来曦,只差人送了句话来,让他自己小心。 转轮王看着一圈人也很是无语,“轮回镜只不过是映射过去的虚影而已,所以里面一点儿都不危险,只是要让虚影有了意识实体化比较难而已,你们不用好像要把他送去断头台的表情。” 江辞低头对他陪笑,示意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转轮王摆了摆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示意他自己不在意,于是就领着江辞往轮回镜走去。 一直走到宫殿的最后,一面将近五六米高的椭圆形状,周围雕刻着彼岸花的巨大铜镜旁边站定,转轮王伸手指着镜子示意众人到了。 一起跟来的时倾久很安静的跟在江辞旁边,他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画递给江辞,一双清亮的桃花眼就定定的看着他。 江辞接过画亲亲他,说道“久久要乖乖等我回来,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时倾久点头,江辞继续问:“还记不记得答应我要完成的任务。” 时倾久继续点了点头,说:“我会等你回来。” 江辞应了一声,把时倾久领去乌良月身边,自己走回轮回镜旁,对转轮王点了点头。 只见转轮王抬手摘掉黑色兜帽,额头处露出了一道符文,形似眼睛,正幽幽泛着蓝光。 一道冷冽的蓝光一晃而过,眼前的小少年瞬间抽高,黑色斗篷掉落散露出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原本圆圆的大眼睛也变得狭长而锐利。 他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不带任何的感情,拿出一盏蓝色莲花灯递给江辞,说道:“引魂灯,拿好。” 江辞和林和如还有莫相识此时已是目瞪口呆,惊恐的看着好像一言不合就仿佛要杀人的转轮王。 这什么情况…… 江辞最先回神,赶忙伸手接过引魂灯。 大变样的转轮王此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江辞手里的东西,“轮回镜内,引魂灯自会指引你寻找到你要找的东西。切记不可试图篡改过往,拿到东西后掐灭引魂灯,自会出来。另外你最多有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不管你拿不拿到仙骨,轮回镜会自己驱逐外来的生灵。” 说完,转轮王转身对着铜镜长袖一挥,原本透亮的镜面开始扭曲变形,直到最后化为一团亮眼的蓝光。 谢必安:”江辞,一定拿回来,你别让我小瞧你。” 江辞笑着对他点点头,他扫过众人,最后视线困在时倾久身上。 对方看了看他,挥了挥手是在道别。 江辞笑了笑转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蓝色的荧光消失,轮回镜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白无常有些紧张的揪了揪身旁人的袖子低声问道,“他能带回来的吧?” 黑无常摸了摸他的头,“会的。” 第四十九章 美人 “江兄,你快点,一会赶不上醉清风的压轴舞了!” 夜色下宽阔热闹的街道上,三四个身着华服的少年推搡着中间的一名少年急切的往城中心赶。 被推搡的少年身着一袭白衣,月牙白的衣衫上绣着青枫,碗口紧束,腰配一枚枫叶状血玉,墨色的长发被高高竖起。 少年打扮的虽不似周围人的华丽,但长着一张俊朗无双的脸庞,身形也是修长挺拔,穿着利落清爽,端的一个英气少年郎,因此一路走来引来了不少街边少女的窥探。 “往日里就仗着自己的一张脸,穿着虽说不上邋遢但是也太随意。今儿兰姨算是逮着你把你好好拾掇一番,你倒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苦大仇深?哥哥们,行行好,是你们非要把我拉去妓馆,难道兰姨把我拾掇好就是让你们这么祸害我的?” “人不风流枉少年,再说我们这怎么就叫祸害你,不过是带你看看上京都这第一妓馆的奇景,几年才见这么一次!你就从了我们吧,快走!” “得得得。”江辞挣开几人拉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将腰间的玉坠往正别了别说道:“我走,我走行了吧,我谢谢各位带我见世面,劳烦各位前面带路?” 一旁的蓝衣少年回过头,满脸写着不信任的问道:“我们走前面你不得跑了?” “不不不,不跑。”江辞连连摇头继续道:“再说我就是跑你们也追不上我不是?” 众少年深觉有理,也各自整了整刚刚拉扯时弄乱的衣襟,昂首挺胸的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往前走去。 几人不放心途中悄悄往后看了几眼,江辞发现几人的目光后就冲他们裂开嘴笑,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眼看着周遭越来越热闹,人流也越来越拥挤,几个少年也难免被热闹吸引了注意力,不一会就已经遗忘了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的人。 “呼~算是能喘口气了。” 也不是江辞不爱热闹,他在外是有些不学无术,但妓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他还是少去为好,而且想想那些个姑娘…… 江辞狠狠打了个哆嗦…… 就在他刚及冠不久,他的好兰姨有一天把他叫回家,说是家里来了客人让他帮着接待一下。 直到他走进花园看见一个小巧的女子坐在那里忽然就明白了,他兰姨这是想给他相亲呀。 犹豫了一下江辞走上前去就去和人打了声招呼,毕竟人都被叫来家里了他就这么走了不太合适。他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打算,还是直接和人姑娘说明白了的好。 可谁知道对方刚看见他,那眼珠子一下就绿了,那模样恨不得把他直接吞了。把他吓得正要递出去茶杯的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扔了,还以为家里进来了什么邪物。 从那次之后,他 臭不要脸的在兰姨耳朵边念叨了好久才让她打消了这念头。 挤出人潮,江辞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还算是安静的小桥,斜坐在石栏杆上,望着湖面深深吐出口气,“我说不走就真不走了?也太好骗了些。” 小小的石桥坐落在僻静的小道旁,越过热闹的朱雀街再穿过一条小巷,明月流水清风,真是躲清静的最佳去处。 江辞四处看了看,桥下流水潺潺,一轮白月倒映在水面上,周围也没什么人,估摸着大多去朱雀街凑热闹去了。 难得今年上京都的醉清风为了过这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弄了那么浩大的场面,这醉清风的老板能把妓馆开到这份儿上也是个能人。 江辞百无聊赖的坐在栏杆上赏着月,正寻思着一会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卖吃食的小摊子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顺便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也给家里那个小团子带回去点儿。 他正要起身,忽觉鼻尖飘过一阵香风。 一转头,一抹淡粉色自眼前掠过。江辞原是没感觉这周围来什么人,忽然眼前过去一个人影,江辞好奇着抬头看看,这一看不打紧,他一个趔趄直接从栏杆上摔了下来。 “诶呦!” 前面的人被他这么一闹也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如墨的长发被清风吹得飘起几缕。 “你没事吧?” 江辞连忙一咕噜爬起来,然后迅速的整理了一遍仪容,换上一副百年都不用的和煦笑颜冲着眼前的人说道:“无事无事,吓着公子了。”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的粉白衣衫,手里提着精致的灯笼,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发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知怎么的,江辞不自觉的悄悄挺直了脊背。 好美的人…… “既然公子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眼见着大美人走了,江辞回过神来立马追了上去。 “咳咳……不知美……额……公子该如何称呼?在下江晏清,刚刚惊扰了公子,这儿又这么偏僻,我送公子出去吧。” 对方眉头微微一皱,但也很礼貌冲江辞点了点头说道:“……不必。”,然后转身离去。 江辞被擦身走过留在了原地,但是还没等对方走几步,江辞转了个身又立即跟了上去。 “你……” 见对方眼中瞟过些寒意,江辞无辜的眨眨眼睛,“我,我怎么了?” “莫非我是遇上登徒子了?” 江辞笑的满面春风,和他解释:“我也要出去,顺路而已。” “顺路?不知道顺的哪条路?要去哪里?” 哪条路?江辞哪知道哪条路,他又没有来过…… 不过江辞是谁,兰常说他脸皮厚的够训练场上的士兵当盔甲用了,他嘴角挑起混不吝搞的说:“公子这是关心我吗?想知道我去哪?问的如此详尽。不过我顺路是看风景的,这边风景好我就想往这边走,公子若是想打探我的下落,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 说完,江辞还不要脸的冲着人家笑,不过对方显然已经被他的不要脸气着了,不再理会他扭头就走。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只不过走的这路是越来越偏僻,周围除了灰墙也就只留下灰墙了。 忽然一直安静的大美人开口道:“这位兄台难道觉得这周围的灰墙很是好看?赏风景赏到这种地方?” 江辞被问得楞了一下,看着眼前美人挪喻的目光觉得对方现在活像一只大狐狸。 江辞:“对啊,公子本就是绝美的风景,走到哪里哪里就变得好看了,说我在赏景,没说错。” “……登徒子!”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江辞感觉自己都能听见对方握着灯笼的那只手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江辞:“莫生气莫生气,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名字怎么样,你告诉我我就不再跟着你了。” 忽的江辞就见眼前的美人脸上勾起一抹笑意,甚至带些魅惑,好看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转,素白纤细的手抚上的肩膀,整个人仿佛都要钻进他怀里了。 “公子难道是想与我共度良宵?哦,大约公子不知我的身份,这上京都最大的那家醉清风,就是我的苟且之处。看公子这穿着也是家中非富即贵的主,怎么……” 说着脖劲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江辞僵着了身子,有些惊异的看着忽然变了脸的人。 美人不依不饶的,两手慢慢挂上他的脖颈,“公子……还要不要和我走了?” 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白净的胳膊,江辞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说道:“那个……公子若是不介意先把名字告诉我怎么样?” 察觉到江辞的退缩,美人眼中闪过讥讽,也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既然公子嫌弃,何必再虚与委蛇,名字便算了,怕是以后见了我你都得躲着走。” 江辞一愣,对方似乎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两句,一阵香雾陡然而起,江辞被迷了眼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哪里还有人。 江辞委屈:“哎,先交个朋友嘛,我又没有嫌弃的,冤枉我……” 反正人已经丢了,江辞看看四周,错综复杂的小巷,他还真找不到路。于是一个跃起直接跃上墙头,找了找方向,轻巧的向着繁华的城中心掠去。 “卖糖葫芦了!山楂个儿大饱满,糖皮酥脆香甜哎……哎呦!你干嘛忽然跳在人身边!吓死个人!” 卖糖葫芦的小贩被从天而降的江辞吓得一抖,也得亏江辞长得人模狗样衣着也不凡,不然就这么从别人家墙头跳下来,小贩铁定得报官。 江辞:“诶,对不住,对不住。您卖糖葫芦呢?哟,看起来不错啊,您给我来两串?” 小贩随手取下两串,往江辞跟前一递说道:“一共六文钱。” 江辞把钱递过去,接过糖葫芦往嘴里一咬,酸酸甜甜的口感颇好,于是冲着小贩笑了笑继续往其他地方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多年习武让他形成了一种习惯,也不看看是谁抓起自己肩头的手就要把人甩过去,但脑子里下意识的制止了自己的动作,他愣了下硬是没动。 江辞立马转过身,等看清楚来人后直接把手里的糖葫芦递了出去。 江辞:“林子,你也来凑热闹啊?” 第五十章 时小楼 林何如接过糖葫芦摇了摇头,颇为无奈说道:“被家里的哥哥们抓出来的,他们现在在醉清风呢,打发我来买点吃食。” 江辞惊讶:“嗯?林大哥去醉清风?” 江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似的瞪着林何如,林何如摆摆手咬了一口糖葫芦摆摆手说道:“没有,怎么可能。是家里其他几个哥哥,我扭不过他们被拖出来了。” 江辞十分同情的拍拍他肩膀,“都是可怜人啊,也难怪梁右他们去找你的时候你不在。” 两人站在街边,边说话边没有形象的两口咬完糖葫芦。林何如又拉着江辞去几家点心铺子买了点心,然后拽着江辞不由分说的就往醉清风走。 江辞一看方向不对,急忙揪住身边的林何如:“你要带我去哪?” 林和如:“那还用说,醉清风啊。” 江辞:“停停停!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去了?” 林和如:“你没说,所以我这不是拽着你呢么。” 江辞:“……是兄弟就放手!” 林和如:“……那就不是。” 江辞:“林何如!你自己去干嘛拉上我?” 林和如:“因为我自己待不下去,所以拉个人陪着。” 江辞:“我不去,你自己去!” 林何如使劲的拽着江辞的胳膊,眯着眼忽然问:“你去不去?” 江辞:“不去!” 江辞说罢挣开了对方转身就要跑。 结果就听见背后林何如凉飕飕的说道:“那好,你不去我就把你前几日怎么把李家姑娘从茶楼吓跑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兰姨,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你下唔……” 林何如还没说完,嘴就急忙被江辞堵上,“我去,你不准告诉她们!” 林何如眯起眼点点头。 最后江辞就这么被半威胁着踏入了上京都第一妓馆,醉清风。 今日的醉清风不同往日,一个妓馆门口竟然有不少大汉守着,需要有名帖才进得去。林何如把江辞带进去,这里面的情形倒是比江辞想得好的很多,最起码没有看见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什么的。 林和如:“他们在楼上,一会我把东西送上去就找机会逃出来。” “……” 两人躲过身边的美女和小馆,艰难的上了二楼。 林何如往屋里送东西,江辞就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趴在栏杆上往下张望。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忽然一位婀娜的女子走上了一楼大堂的圆台。而四周原本吵闹的声音也随着这名女子的动作瞬间散落。 “今天我们醉清风真称得上是挨山塞海,不说彩蝶也知道各位爷可不是来看我的。彩蝶就在这里问问,大家今晚是来看谁的?” “桃花公子!” 话音刚落,人潮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声,把一旁纯粹看热闹的江辞倒是惊了一下。 江辞:“我去……” 不过这下江辞的好奇心到也被勾上来了,一群人来这儿竟然是为了看一男的?那得是有多好看…… 忽的他想起了刚刚遇见的连名字都没能问上的美人…… 台上的女子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又娇笑了一声说道:“果然,一个叫彩蝶名字的都没有。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也不再这里碍各位爷的眼了,接下来就请各位欣赏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百鸟朝凤!” 女子走下台,席间又多了些熙熙攘攘的声音。不过未出片刻,自下方传来一阵琴音,坐席间的声音竟然在瞬息之间消失,众人都眼也不眨的盯着圆台。 先是四五个衣着轻纱的女子在台上翩然起舞,等到琴音与其他乐器声越来越急促的时候,一袭金色衣衫的人跃至台上。 此人身着金色宽袍,戴着一张银白面具遮着三分之二的脸庞,左耳上的长穗随着这人灵动的舞姿飞扬。 直到这人自空中落下站定在台上时,看清楚人形的江辞瞳孔确实陡然一缩,心中讶然! 是他! 金色的长衫随着这人的动作上下翻飞,一步一摇,一晃一停都那么恰到好处。 江辞原以为一个男人跳舞,就是再好看能好看到那里去。 可偏偏这个人跳起来,不只有着男子独有的刚劲,偏偏骨子里又好像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媚态和高贵,仿若此时舞台中央真真的是一只金凤在起舞,教人忘了此时身处何地,打心底生出了敬意。 鼓乐声渐渐的急促,琴音不知何时也带上了一丝哀婉,江辞不自觉的心生悲痛,但又好像在身体的最深处陡然升起了一股不死不休的不甘不愿。 再抬头时,只见原本已跃至高空的人忽然像是断了翅膀的禽鸟,直直的坠向地面。 江辞看在眼里,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但又觉得像这样的人又不可能就这样落场。 叮咚,叮咚 除了还剩铜钟偶尔传出的一两声响动,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屏息凝神,诺大的醉清风,好像只剩下倒在舞台中央的人。 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丁点响动,生怕惊扰了宛如天外坠落的神人。 忽然,鼓乐声诈起,自这人身后忽然簇起条条燃起的火焰,而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人也猝然起身,随着火焰燃烧极尽全力起舞。而在江辞眼中,这人就像是真真的凤凰,此时此刻他正在涅槃重生! 终于,凤凰重生,再次披起了那身高贵的金衣,这支舞也算是就此落下帷幕。 片刻的寂静,直到舞台上的人冲着众人点头施礼,人群中才忽然爆发出震耳欲聋额掌声,以及细心裂肺的呐喊。 “桃花公子!桃花公子!” 江辞此时也回过神来,他愣愣的看着不理会众人独自离去的男子,忽然狡黠一笑,也悄悄地淹没在了人群中。 江辞:“嘶……人呢?怎么转个弯就没了……桃花公子?公子?大美人?额……” 原本想悄悄地跟在这人身后准备趁其不备的江辞,把人跟丢了不说,现在还被人用剑架在了脖子上。 江辞:“大美人,咱们把剑放下好好说说话,你看怎么样?” 对面的人仍旧带着那副面具,也不言语就这么看着他。 江辞心下可惜,好好的脸怎么就不让人看呢? 可转念又一想,这么好看的人确实不能便宜其他人,还是戴着好。 江辞:“公子,你看现下这里只有我在,我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你把面具摘了咱们再说话,如何?” 桃花公子闻言一顿,将面具摘了下来,面色发冷的问道:“你跟来想干什么?” 江辞毫不介意自己的项上人头现在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来的状况,笑眯眯的问道:“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还有呢?” 江辞呆了一下,“什么?” 放在江辞脖子边的长剑又靠近了几分,对面的大美人一双桃花眼眉目含笑但语气冰冷:“刚刚公子不还嫌弃我是妓子出身,怎的现在又来着里寻欢作乐了?” 江辞只觉得脖子一凉,十分真诚的说道:“刚刚是误会,我没嫌弃,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调戏没反应过来,这不我看见你就立马找来了?” 脖子上的凉意又重了一分,江辞就见美人面上泛起愠色,但是却可爱的紧,“……谁调戏你了,好好说话!” 江辞:“是我,我调戏你!” 语罢,江辞只见眼前寒光一闪,额前的几缕碎发随着剑光飘落下来。 江辞:“幸好躲得快……诶诶诶!大美人有话好说!” 江辞被剑光逼得左躲右闪,手边有没有趁手的武器不说,就算有,江辞也不舍的和这人动手。 而且,美人怎么打起架来都这么好看…… 江辞一边躲着寒光,还要趁机凑过去犯个贱,“美人,告诉我名字吧?” “……” 刺! 没刺中…… 江辞:“大美人,告诉我名字吧。” “……” 继续刺。 江辞:“我是真心来交朋友的!” 虽说对方现在拿着长剑,但就江辞的身手又哪里怕他,每次都是这人要碰到他的时候他才躲,不一会打下来,大美人脸都气红了。 “你!” 江辞:“嗯?怎么了?哟,脸怎么都红了,好了好了我不躲了,别一会再把你累坏了。” 说完,江辞真的就站在原地不动了,眼见着剑尖刺了过来也不闪躲,就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对面扑过来的人。 冰冷的剑尖抵在江辞喉间,一滴殷红的鲜血沁了出来。 “你……你怎么停下了,万一我没收住手……” 江辞不在意的笑了笑:“让你消气啊,你看你气的脸都红了,万一把你气出个好歹,那我可是要心疼的。” “你!哼!” 这下好,打也打不下去,不打还又十分生气。 大美人站在原地和江辞僵持了片刻,最后把剑一摔扭头就走。 江辞着急立马捡起剑往上追,“诶?别走啊,名字!名字还没告诉我呢!” 江辞见人要走,赶忙想跟上去把人拦住。 前面的人狠狠的转过头来一把抢回江辞手里的剑,眼神示意着,仿佛只要他在靠近一步,就会直接给他一剑刺穿。 “小楼,时小楼,你不要再跟过来了。” 略显别扭的语气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钻进了江辞的耳朵。 江辞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等回过神的时候,人早就走了。 江辞一人站在原地笑声呢喃着:“时小楼……小楼……” 50-60 第五十一章 恶鬼 林和如:“喂,你干什么?老远就看见你站在这儿邪笑,又算计什么呢?” 江辞被叫喊声打断了思绪,回过头,林何如正自小门处进来,右手拎着一包糕点。 江辞:“你看错了。” “……” 江辞看着他手里的点心不解问:“嗯?你什么时候爱吃糕点了?还是十里香的,我看看……荷花酥。可以呀,还是他家的招牌。” 林何如右手提着一个小油纸包,小小的油纸包串着绳挂在小指上晃啊晃。说起手上的油纸包一脸的痴笑:“这是谢礼,一个特别可爱的姑娘给我的。那姑娘长的又小又可爱,说话温声细语,他还问我有没有受伤,还看了我的手,嘿嘿……” 江辞:“你看上人家了?” 林和如:“嘿嘿嘿……” 江辞看着笑的一脸痴像的人,十分想捂脸走开,但毕竟两人交情在那,还是十分好心的问了一句,“……你莫不是把人家姑娘吓跑的吧?” 林和如:“啧,江辞,你怎么说话呢!” 江辞:“你说的这个可爱的姑娘你在哪遇见的?” 林何如一脸茫然说道:“刚刚,就在二楼啊……” 江辞无奈还略显痛心的摇了摇头说:“醉清风,上京都第一大妓馆,你遇见一个喜欢的姑娘,说出去信不信你爹回去直接扒了你皮?” 林和如愣了愣脑袋唰的一下就耷拉下去了,委屈嘟囔:“……好像会。” 江辞看对方又茫然又呆傻的样子着实同情了一把,然后拍拍他肩膀说道:“认命吧,你和小荷姑娘没有可能了,忘了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林和如:“…… 不行!江辞,你得帮我!” 江辞:“我敢去给你求情,你爹就敢把咱两吊起来一块扒皮!” 林和如:“谁让你去求情了,你先替我兜着,然后过几天再陪我来一趟,然后……” 江辞:“行。” “……” 林何如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江辞痛快的打断有些惊讶,转而眼睛一眯,凉飕飕的问道:“江辞,你是有事没说吧?我还没问你,黑灯瞎火的来这么僻静的地方,要不是有姑娘看见你过来,我想破头也想不到你会来人家妓馆后院。而且现在又这么痛快的答应我来醉清风,呵呵……说吧,公事私事?” 江老父亲是大庆国的镇国将军,江辞作为江家嫡子,从小性子就果敢刚毅,人也聪慧,所以江震江老将军自小就将他当作接班人在培养。 但袁庆帝忌讳江震的功高盖主,一直都死死盯着江辞的动向,在内林和如知道江辞天纵奇才,但对外江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所以林何如问他私事公事,要是公事他不便过问,不过要是私事,问问也无妨的。 谁知江辞果断答道:“私事。” 江辞答的面色坦然,林何如有一瞬觉得可能是自己想歪了,不过又恍然想起自己刚进后院时江辞那一副比狐狸还要狡黠上几分的笑…… 林和如:“切,原来咱两半斤八两。” 江辞笑着摸了摸自己颈项里藏在发间的伤口,回头对林何如说道:“走吧,该回了,回去我还得应付兰姨。” 林何如还呆在原地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小荷姑娘拐回家,见江辞走了连忙跟上去颇好奇的问道:“兰姨一向温柔又明理,但是你若真将醉清风的女子带回家,约莫也不太容易吧?” 江辞奇怪看他:“谁和你说我要把醉清风的女子带回家了?” “嗯?”林何如一愣,随后不可思议的叫道:“江辞,你莫不是要学金屋藏娇那一套吧!把人养在外面?那都上京都那些糟老头子才干的出来的事,亏你想得出来!” “……” 江辞看傻子一样斜了林何如一眼,然后趁着夜色悠闲悠闲的往江府踱步。 热闹的长街上灯火满铺,男男女女自身边擦肩而过,这世间美人几何,可偏偏只有这个人,只一眼,江辞的魂就被勾走了。 一瞬间,长夜星空,吉光片羽都抵不上脑海中那人的粲然一笑。 兰心:“宴清,快来吃早饭了,待会儿再练枪。” 江辞:“来了,兰姨。” 江辞放下手里的银白长枪,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湿布巾擦擦手,笑嘻嘻的走去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一旁是被江辞唤为兰姨的一位长相温婉的女子。 江辞:“兰姨,怎的又是你做的早饭?家里有的是厨子,您让他们去做就好了,早晨多歇息会儿。” 兰心将手里的粥递给江辞,笑了笑说道:“今天你爹早晨天不亮就被袁庆帝急着叫去,我这心里头惦记着也睡不着。想着反正闲来无事,也好久没给你做顿早饭了,便也早早地起了床。而且今天宝儿乖得很,也没吵着找我。” 江辞端着碗,把暖呼呼的白粥喝下肚,又就着桌上的小菜吃了几口,满足的呼了口气道:“兰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做几个小菜都这么香,我爹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才娶到了您。” 兰清婉抬手轻拍了一下江辞的头娇嗔道:“少贫。” “嘿嘿嘿……” 江辞早晨向来吃的少,一碗清粥,几口小菜,一个小巧的花馒头便放下了碗筷。 江辞:“兰姨,今天袁庆帝把我爹叫去还是因为前几日的事吗?” 兰心:“是啊,最近上京都不太平。前几日城南的城隍庙里,七八个乞丐惨死。听你爹说那些人全身青白,面僵眼突,死状十分可怖。我原本也想去看看,你爹怕那些个毒传人,说宝儿还小我得时刻照顾怕出事,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江辞:“……兰姨,我觉得爹做的很对。” 江辞像是有些着急,但又不敢把话说的太重太直白,“兰姨,你看小宝那么小,我爹又天天忙的不着家,家里都靠你照顾。这万一你出个什么事情,江家……” 不待江辞说完,兰心咽下嘴里的食物接道:“这不你还在家吗?” 江辞:“……兰姨,您出去问问,谁不知道大将军生了个二世祖,天天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兰心:“噗……哈哈哈……” 江辞被对方的一笑噎的没说下去,看着对面笑的腰也直不起来的女子无奈的扶着额头,“兰姨,您又寻我开心。” 兰心:“哈哈……好了,你不用说,兰姨都知道,我就在家看着小宝。说起当年,也是因为你年岁不小了,家里没什么牵挂我才敢跟你爹到处跑到处胡闹。放心吧,你兰姨有分寸。” 也不怪江辞一听兰心想往出跑这么着急。兰心在没嫁给江震将军之前一直跟着自己的师傅四处云游学习医术,虽说不上华佗在世,但是其在医术方面的造诣也不容小觑。 兰心少年时性格就十分的跳脱,人也开朗,在外飘荡那么多年,性子早就养野了,虽说后来做了江家主母有所收敛,但毕竟骨子里的那份洒脱和不羁是从小跑江湖混出来的,终是难以磨灭,再加上江震的纵容,兰心虽说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但有时候行事还是让人非常的人头疼。 江辞生母在其三岁时就生病去世,他九岁时兰心嫁入江家,一直以来视江辞如己出。就在江辞16岁那年,上京都以南一带突发疫情,因临近养兵之地,袁庆帝极为重视于是就派遣江震去当地镇守,随行的还有宫中的数十名太医。 作为江家的女眷,还是将军夫人,按理说兰心理应坐守江家。可谁知道,就在调派军队的前夕,兰心褪下主母装束换回当年在外云游时的一身青衣,悄悄地跟着军队一路尾随南下。 而且当年由于江震在外镇守,江家也只有江辞能够调派军队,那也是江辞第一次带领军队随父做事。可想而知,当时当兰心从军队光明正大走出来的时候,江辞脑瓜子一阵嗡鸣,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自己老爹吊起来毒打的场景。 当时的疫情说大也不大,但突发地临近军营,而且疫病传染性很强已经死了不少人。江震自把兰心娶进家门那是百般顺从,千般恩爱。现在就这么直接被江辞带来疫区,江震又气又急的差点就当着全军的面对自己儿子动手了。 最后这场毒打还是被兰心拦了下来,说江辞毕竟是江家独子要给面子的。她也知道江震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很害怕江辞出事,也舍不得自己这个半大的儿子,于是才跟出来。 一月后疫情稳定,江震便直接遣送江辞和兰心回家,为由,毕竟江辞二世祖名声在外,之前也是迫不得已,趁着疫情稳定立马就把两个活宝送了回去。 这件事也就被大家当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看了。将军夫人是个医者上京都无人不知,如此行事也是心中记挂百姓,于是当时的袁庆帝便也没有过于追究。 只不过这件事把江家父子两吓得不轻就对了。 兰心:“上京都现在人心惶惶的,都说是恶鬼逃进了皇城。” 第五十二章 幺蛾子 丫鬟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下去,然后为两人添上了热茶。 兰心:“我听林家的几个姨娘说七夕那天你去妓馆了?” “噗!”江辞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要知道七夕那晚回来自己和兰姨说的自己只是去了趟茶楼。 江辞:“兰……兰姨,我可以解释的,我那天……” 兰心丝毫不受他影响,悠闲自得的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冲他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你脸皮厚,肯定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和我说才骗我的。我猜你是在那里碰见了什么人不敢和我说吧,打那日回来就老是摸着自己脖子发呆” 江辞下意识的又摸上了脖子。 兰心眯眼瞅他:“看上妓馆的姑娘了?” 江辞:“嗯?不……不是。” 不是个姑娘…… 兰心将手里的茶盏放下,非常大家闺秀的用手帕沾了沾嘴角说道:“你不用着急着否认。兰姨和你爹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你若是真的喜欢人家,只要那姑娘底子干净,我们给她弄个清白的家世不难。但如果……” 江辞:“我觉得他是清白的,虽然还没调查,但是他……” 江辞着急辩驳,一抬头就对上了兰心仿佛看破一切的目光,其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我就知道。’ 江辞:“呵呵……嘿嘿,兰姨……” 兰心:“行了,别在这给我傻笑了。你要真看好了,就带回家看看。不过你要是怕你爹吓着人家,兰姨单独帮你看也行,看好了再和你爹说。” 江辞听了这话嘴都要咧上耳朵根了,颠颠的凑过去蹲下开始给人捶腿,“兰姨,我就知道兰姨你最好了,最疼我了。” 兰心斜他一眼,面上笑着嘴里嫌弃道:“多大的人了,起来起来,也不怕丢人。” 江辞:“不不不,孝敬兰姨怎么能算丢人,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看您儿子多好。” 兰心伸出葱白纤细的食指怼怼他的额头,“你呀,留着这点好以后疼媳妇去吧。” 江辞狗腿的说:“嘿嘿嘿,媳妇当然得疼,娘也得疼着。” 兰心拿他没办法,知道这小子现在乐着呢,腿上确实也被捶的舒服就任由他去了。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小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夫人,小少爷醒了,吵着要找您呢。” 兰心放下茶盏起身,“知道了,就来……宝儿醒了,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江辞:“不了,我先去我爹那儿看看,等中午回来给宝儿带小玩意儿了再去看他。” 兰心:“你就好好惯着他吧,上次带回来的拨浪鼓死活不撒手,现在天天就盼着你给他带什么新奇玩意儿呢……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江辞:“好,兰姨,你快去吧。” 送走兰心,江辞回屋收拾了一下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扬长而去。 上京都的离奇命案大约得从两个月前的一次祭祀说起。 京都多水,京都城内大街小巷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水道和小溪。其中有一部分的水道用来解决百姓平常的饮水问题,其他的水道有些是官宦和富贾人家为把水流引回自家院内专门挖通的,有些则是很久之前便留下来的。 而且由于上京都的水路和陆路可以说是对半开,所以袁庆帝继位时特意设立了查水司对上京都的水道进行管制,以防止百姓使用不当而破坏上京都的水源水质以及地理构造。后来查水司建立工作多年后,上京都中凡是水出了问题的,都归查水司管。 就在两个月前,一年一度的河神祭祀如期而至,当天夜里祭祀完成后水行部负责对祭祀后的场地进行巡查。 就在此时,当众人巡查完毕准备回去复命时,黑沉沉的河面上摇摇晃晃的飘来一小只乌篷船。 众人很快事觉不对,因为这条小船上船头点着一盏油灯正幽幽的燃着,而船中却看不到人影,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不动。 待小船漂至岸边,几人合力将船只拉上岸上期那查看,然后就发现船中并不是没有人,只是船中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船舱的正中央,一具尸体全身青白,盘腿坐立的姿势立在船舱中,双眼暴突面相恐怖。 由于当晚的河神祭祀已经结束,留在现场的只有查水司和负责祭祀的人员,所以此事并未在坊间传开,而那具尸体在被仵作以及太医院的人查看后也因为时间久远而被焚烧,拉回去的乌篷船则被保留下来放在一间空屋内,未经允许不得查看。 之后第二起案件大约发生在那半个月后,六月初时,城北的一座茶楼内,老板忽然报案,说是自己茶楼里新运回来几车的水货出了问题。 据茶楼老板说当时那辆车就感觉不是很对劲,因为一靠近那辆车就觉得凉飕飕的,但因为是水货的缘故就没太在意。结果就在伙计们卸货的时候,那辆车怎么都打不开,最后硬是几个汉子用铁棍一起使力才将货物撬开。 谁知这一开,货物周围那一圈的人都被吓得齐齐面色惨白,背后直长毛。 原来车里的水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掉了包,现在里面躺着的是一具全身青白,面目可怖犹如僵尸的被冰冻了的尸体,尸体模样于之前在河神节发现的那具别无二致。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尸体再次被送进刑部,太医和仵作查看时候,只是轻轻地用凿子撬开一点冰,棺材大小的冰柱就这么在众人面前直接粉碎了,包括里面的尸体,一样不留。 最后的一起案子就是在五天前,正巧七月初八,七夕的第二日,城南的城隍庙突起大火,火势冲天。 就这样也不用人报官了,官兵救完火后进去查看。庙内已经被烧的焦黑完全看不出来庙原来的模样。但就在神像之前,地上十分规整的画着一个圆形,圆形内被人摆放着八具乞丐的尸体。庙宇大火,但那个圆形却像一个屏障,八个乞丐尸体身上的衣服完完整整的连一小片衣襟都没有被火碰到。 而八具乞丐尸体,无一例外,依旧是全身青白,面目可憎,齐齐整整的头顶围成一个圈。 江辞打马走在刑部门口,小将军的腰牌一亮提脚便走了进去。 江辞:“爹,尚书大人,秦先生。” 江辞一一行过礼,然后看了看地上摆放的尸体问道:“爹,查出什么了吗?兰姨让我来问问你中午有没有啥时间回家。” 江震看了看江辞并未说什么,只是冲他摇摇头。江辞知道恐怕这事不好说,也没再过问,站在一边看秦先生检查尸体,然后仔细的记了一遍尸体的特征。 将近眼看着到晌午了,江震也不在多留,和众人打了招呼便和江辞一起回了将军府。 书房内,江震摩挲着桌上供着的长剑低声问道:“最近尽量不要和命案出现牵扯,袁庆帝对这件事盯得紧,别让他盯上你。” 江辞点点头,问道:“那案件查的怎么样了,有线索吗?” 江震沉思一下,放下手中的案件卷宗说道:“怕是过两日案件就要从刑部移交了。” 江辞一愣,问:“移交去哪儿?” 江震:“国师府,袁庆帝昨日去长乐宫拜会了国师,请他出手帮忙。国师看过尸体后,直接就把案件交给了乌祭司。” 江辞也没再多问,一般到了国师府里的案件,那就不是他们凡人插手的了的了。 吃过午饭后,江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上京都每年都有祭祀,袁庆帝按国师要求修建了一座百丈高台,祭祀当天晚上元天城内的祭天台上,国师携着自己的弟子乌良月在高台上进行祈神。 这位国师打江辞记事起便没少见,但每次见对方都带着一面金黄面具,面具遮盖着对方三分之二的脸根本看不出对方的样子。 每年祭祀都是由这位国师在祭祀大典上集万千百姓的福愿,待日落西山星辰满布之时登上祭天台,将百姓的福愿传达至上神,作为交换上神将换取的福泽降至国师身上,国师在接下来的一年将顺应天命将这份福泽送向生灵万物,这样一来国师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半神。 因此大庆很多不受朝廷控制的另外一个体系内事情,都交由国师府处理。 吃过午饭后,江辞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 盯着床帐看了半天,不知怎么的,原本乱哄哄的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一双桃花眼。 不一会那双桃花眼一弯,眼角的泪痣也随之一动,眼睛的主人在笑,明晃晃的笑容晃得江辞心神荡漾。 “小楼……” 嘴里呢喃了一句,忽的江辞翻身坐起夺门而出。 可他刚刚踏出房门,脚步就是一顿。院子里正在修剪花草的丫鬟们此时就看见自家少爷站在门口愣了一会,然后低头开始打量自己,从头看到脚,然后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丫鬟正想开口问问自家少爷有什么事,可还没开口,就见门口站着的人转身回屋砰的就关上了门。 满院子的丫鬟相互对视一眼,少爷这是又搞什么幺蛾子呢? 第五十三章 小荷 院子里一众丫鬟看着自己少爷忽的走了出来,发了会儿呆又神经兮兮的回去关上了门。 关门时那着急的样子,就像是出门发现自己少穿了一件衣服。 “少爷……这是怎么了?” 丫鬟身边的一个长的颇为机灵的少年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着,一会少爷指定要出门。” “嗯?”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江辞一身枫红劲装,踏着一双精致的黒靴,平时随意半散着的头发也利落的竖起,脸上是收也收不住的笑意。 江辞一边往外跑,一边招呼刚刚那个机灵的少年:“小瓶子,一会你去告诉兰姨,晚饭我就不在府里吃了。” 小瓶子得意的冲身边的丫鬟笑了笑,然后高声答道:“知道了,少爷!” 小丫鬟等自家少爷走出门,惊奇的问道:“少爷还真出门了?小瓶子,你怎么知道的啊?” 小瓶子抱着手里的花盆乐道:“嘿嘿,你不知道吧,当年咱家老将军出门见兰夫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你们女孩子不是有什么‘女为悦己者容’,少爷这也差不离。” 不知怎的,丫鬟想着自家八尺男儿英俊倜傥的少爷,然后再想想‘女为悦己者容’什么的……呃,一阵恶寒。 林和如:“江辞江辞,你说我今天能找到上次的小荷姑娘吗?你说她会不会忘了我呀?你看我给她买点胭脂水粉什么怎么样?你觉得……” 江辞:“闭嘴!你都说一路了,你不累吗?” 江辞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林何如带出来?现在吵得他脑袋都要掉了。 林和如:“还好……不是很累。” “……” 江辞一副忍受不了的模样把林何如一把拽进街边的点心铺,等两人出来时只见林何如两只手已经被挂满了油纸包,而江辞则一脸轻松,利利落落的站在一旁。 林和如皱眉问他,一脸不甘;“为什么你不拿?” j江辞:“我问你,你第一次见你的小荷姑娘人家送了你什么?” 林和如:“荷花酥。” 江辞:“你去既然去见人家不得找点儿由头好开口吗?傻不愣登……” 林和如一脸的恍然大悟:“哦!懂了!就说上次拿了她荷花酥,这次来还礼了。” 江辞点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 林和如激动,“那我要不要再去买点?” 江辞:“……你当人姑娘是猪吗?” “……” 两人就这么一路插科打诨,不消片刻便到了醉清风门前。 也不等门口的莺莺燕燕扑到自己身上,江辞一个转身便拉着林何如往醉清风的左边走去。 醉清风内非常明显的被分成两边,进门向右进的是花露亭,里面均为女子,向左则是翠松林,里面清一色的小倌,其形色姿态因有尽有。 而林何如被江辞拉进来的时候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然后便是神色复杂的看向江辞。 林和如战战兢兢的跟着江辞往里走,问:“我、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你好这口啊?” 在大庆,豢养兔儿爷,找小倌寻欢作乐不算稀奇,但也绝对上不得什么台面,这也是为什么醉清风门口有那么多的狂蜂浪蝶却没有男子接客。 但因为大清民风也算开放,也有娶男子回家的先例,但几乎没有娶为正妻的。 而来醉清风找小倌找乐子的人绝对不比找女子的少,但无论进来有没有遇见什么认识的人,大家见面也从不会提这方面的话题,各自心里知道就好,不想提,也不屑提,也为之羞耻,可来的人却又从来没因此少过。 江辞不在意的一边走一边答:“我何时说过我来是为了找女人的?” 林和如惊呼:“那你也没说你要找男人啊!?” “……” 还不等江辞再说话,迎面走来一个身穿淡黄色轻纱的男子,举止并不艳俗,相反还有些清雅,颔首向两人打招呼,“两位公子应当是第一次来吧?” 江辞笑了笑没有否认,而后说道:“我来找人的。” “醉清风每日来往客人不计其数,不知公子……” 江辞斟酌一下措辞,问:“我不找客人,找……额……小楼,时小楼。我找时小楼。” 说罢,笑着看着对面的人。 只见黄衫公子身形一僵,脸上原本无懈可击的笑容缓缓透露出一丝的不可置信。 “敢问公子姓名。” “江晏清。” “公子先随我来。” 将林何如与江辞两人领至二楼的一处雅间,黄衫公子吩咐人备好吃食茶水便不见了踪影。 雅间里只余下两人,林何如火烧屁股似的一把拉住江辞,“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江辞对他耸耸肩,“就这么回事。” 林和如此时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之前、我之前也没见你、你、这样啊!” 江辞拍拍林何如肩膀,非常好心的给他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稍安勿躁,等人来了。” 看江辞那一脸理所当然的坦荡模样,林何如愤愤的拿起杯盏灌了几杯茶。茶喝完了,人也冷静下来了。 林何如和江辞打小两人就相识,说两人穿一条裤子长大一点不为过,要说最了解江辞那点尿性的,除了林何如估计也再没别人了。 攥着手里的杯子,再看看对方那副天下老子最有理的模样,林何如忽然就觉得,这事放在江辞身上,一开始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砰的一下,连根毛都不剩了。 不知怎么就想明白的林何如,感觉自己就是瞎操心,把茶杯放下摆了摆手,也有心情望着楼下开始观赏起来。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江辞,看见对方那姿态,知道对方估计想通了,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砰砰砰 三下轻轻的敲门声过后,只见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之前的黄衫公子对两人笑了笑然后退置一旁。 随后走进来的人带着半个银白面具,先是看了看愣着端着半杯茶水的林何如,然后将视线转到江辞身上。 江辞见对方看过来,咧开嘴笑盈盈的看着对方,一脸春意盎然的模样直把坐在一旁的林何如看的哆嗦。 江辞:“小楼。” “江辞。” 江辞佯装惊讶:“哎呀,小楼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了。” 被对方识破身份,江辞却没有一点囧然,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说道:“不过我也不算骗你,晏清是字。” 时小楼走进来示意其他人离开,也不坐下,不像是要招待江辞的模样,问道:“找我何事?” 江辞连忙摇头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专程来见你的。” 时小楼不相信的看着他,然后用视线瞟了一眼林何如,明显是在问,没事你带别人来我这里? “哦,他呀。”江辞将胳膊往林何如肩膀上一搭把人拉了过来,“来找媳妇的。” 林何如被他拉的一歪,没好气的瞅他一眼随即坐好,他也看出来了时小楼在这里地位不寻常,于是他十分有礼的对时小楼点了点头说道:“七夕当晚,我在醉清风二楼撞见了一位姑娘,当日她送了我一份糕点,今日是来还礼的。” 时小楼听了点了点头,想着都找他这儿来了,就顺嘴的事儿,问道:“公子说的是哪位姑娘?” 林和如憨憨的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当时她只给了我一份荷花酥,我听身边的人好像叫她小荷。她长得……很可爱,眼睛很大,个子不高,勉强到我的肩膀……哦,对了,我看她腰间挂着一个玉坠,是兔子形状的。” 不知道是不是江辞眼花了,他总觉的时小楼在听到兔子玉坠的时候,眼中有一种十分复杂的东西闪过。 时小楼问:“当晚,公子见到的姑娘可是穿着一身白衣,手里提着兔子灯笼与糕点?” 林和如面上一喜,“嗯,没错!” 时小楼有些犹豫,但还是应道:“这……好吧,公子稍等片刻,我将他叫来。无韵,进来。” 门口一直候着的黄衫公子进来跪坐在时小楼身旁。只见时小楼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他便退下了。 江辞:“小楼……” 时小楼疑惑看他:“嗯?” 时小楼听见有人唤他名字下意识的转头面向声音的来处,然后便觉得脸上的面具一轻,而江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自己的身边。 时小楼下意识的捂上自己的面具,“你干什么?” 江辞瘪着嘴,语气委屈巴巴的:“嗯?摘面具啊,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为何还要戴着,这里又没有外人?” 时小楼下意识的瞟向一边的林何如,江辞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他啊,你就当他不是人。” 林和如炸毛:“江辞你说什么?!” 时小楼看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林何如,低声说道,“那你摘吧。” 然后此时,江辞就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竟然看见露在面具外的时小楼的下半张脸,可疑的像是撒娇一般,嘴几乎微不可查的稍微嘟了起来! 我的亲娘嘞! 江辞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一下可爱化了,然后见对方放开了手,便迫不及待的就将对方面具摘了下来,嘴更是乐的怎么都合不拢,“这样多好看。” 见到对方真容的林何如也是一怔,他算是知道江辞中了什么邪了…… “久哥哥,我进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又软又糯的声音,林何如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紧紧的盯着门口。 而江辞则望向时小楼,像是在询问,久哥哥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结果时小楼看他一眼后,理直气壮的转头,像是在说,凭什么告诉你? 时小楼就在门口招呼,“进来吧。” “久哥哥,还有这位……” 江辞:“我叫江辞,不介意你可以叫我江大哥。” “江大哥好。” 一样的月白的衣衫,一样的可爱,林何如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 第五十四章 心动 林大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嗯嗯。”林何如的头都快被自己点掉了。 “是有什么事吗?” 林和如:“我、我、我是来还礼的,诺,糕点。” 林何如结结巴巴的说完,然后呼啦一下,把手边的糕点小山朝对面的人前一推。 “林大哥……这也太多了,而且那天是你帮了我,不用还礼的。” 江辞坐在一边直翻白眼,心道,虎了吧唧的,丢人…… 林和如坚持的把桌上的东西有往过推了推,“没事没事,你收着,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些就当是我带来的礼物,你收着就好。” 这次换对方发呆了,歪了歪头奇怪的问道:“为什么来看我?”还惊动了他久哥哥? 林和如结结巴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我、我、我就是……” 江辞:“他就是看上你了。” 看不下去的江辞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就见原本已经坐下的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而身边的时小楼则是紧捏着茶杯,要笑不笑的模样,憋得辛苦。 “不行!” 见人反应这么大,林何如一愣,江辞也是一愣。 “为什么……” 林何如颇有些伤心的问,头耷拉着,手里有些无措的摸了摸手边的油纸包。 “因为……因为你、你看上的是小荷,不是我!” 林何如脑子都要成浆糊了,呆呆的问:“不管是小荷还是你,不都是一个人吗?” “不是!” 林何如见对面的人急的都要跳起来了,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对方做了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她在脱衣服! 饶是江辞都被惊的不小,连忙扭头看时小楼,结果对方头更低了,肩膀竟然都笑的开始颤抖。 林何如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想的站起来就去阻止对方解衣服的手,可惜最后还是慢了一步。 对方哗啦一下,两手揪着衣领的两边蹭的一下把外衣退了下来,然后说道:“小荷是女的,可我是男的!” 林何如彻底僵在了一旁,然后便感觉眼前一黑,世界天旋地转! “噗……哈哈哈……” 当周围的默然被时小楼的笑声打断后,江辞最先反应过来。 看了看身边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的时小楼,又看看另一边僵持着的两人,江辞立马起身,然后顺手拉起时小楼的胳膊将人往怀里一搂夺门而出。 他知道,现在屋里的两人,怕是谁都不想自己那副样子被其他人观赏。 江辞:“小楼……那两人可是被你害惨了。” “哈哈哈……” 美人在前,还丁点儿不设防的托着自己胳膊笑的肆意,江辞无奈之间又生出了一种得到了天下人都没有的珍宝的错觉。 他猜……不!他肯定!就自己第一次见时小楼的那副模样,这人肯定平常都矜贵的不敢让人靠近,更别提在自己面前笑的这幅灿然的模样。 肯定见过的人不出三个,而他就只其中之一! 想到这儿,江辞心痒痒的更加得寸进尺了,揽着对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嘴里戏谑道:“小楼怎的这般顽皮?” 时小楼被他搂一怔,反应过来后,抵在对方胸口的手顺势一撑将人推开,像是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可思议,站在原地有些愤然的鼓了鼓脸颊,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江辞说道:“江公子平时都这幅轻佻模样吗?” 随随便便搂人腰,轻狂,哼! 江辞:“冤枉,我平常三尺之内不近人身的。只不过不知怎的,在小楼这里,所有规矩都烟消云散了。我也正奇怪呢,小楼知道为何吗?” 还为何?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个登徒子! 时小楼不想理他,转身就想往房间里走,结果被江辞拉着胳膊转了个身,然后脸上一凉,冰冷的面具又被眼前的人戴在了自己脸上。 江辞边给面前的人戴面具边说,“再给他俩一点时间,我带来的那个傻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动心,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让他静静。” 时小楼:“我没要赶他走,但我得把小识带出来,谁知道那位林公子会不会对小识做点什么。” 小识?江辞眉毛一挑,手上微微用力,不准眼前的人走,“小识就是刚刚那个姑……少年的名字?” 时小楼斜他一眼,“小识全名莫相识,是我义弟。” 江辞:“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就看在林何如现在是个可怜人的份上让他两自己解决吧。” 说完,江辞揽着时小楼的肩膀转身朝醉清风的楼上走去,然后打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时小楼挣开他的怀抱,只留下一只手还被对方抓着,被迫跟着这人走。 有些凉的夜风顺着脸颊略过,时小楼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冷,有些无奈,“江辞,你是将军之子。” 江辞淡淡的应一声,继续搂着人往月色下飞跃,“嗯。” 时小楼无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辞:“知道,时小楼。” 时小楼:“你不知道,我是醉清风的人,被外人知道了你知道得怎么编排你吗?” 一处小塔的飞檐上,江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等他继续说下去。 时小楼想要轻轻挣开他的手,可无奈被抓的又紧了几分,便作罢任由他去了。 时小楼:“江辞,我就当你是一时兴起,你,大庆的小将军,哪怕只是与我浅交,终日里只为吃茶看戏,你都会被世人抓住这一点把柄唾弃,诟病。说你纨绔无度不成体统,说你有损国体,说你江家有辱皇室尊严,说我一个妓子厚颜无耻,痴心妄想。江辞,不管为你,还是为我 ,回去吧,没必要再走下去了。” 江辞怕把人掉下去,也不敢彻底撒手,就抓着对方纤细的手腕,问:“你害怕吗?” 时小楼疑惑:“什么?” 江辞;“被世人唾弃,面对流言蜚语。” 时小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嘁,我是上京都第一妓馆的魁首,什么话我没听过,若真那般在意世人看法,我早去自尽了。” 江辞看着这人上前一步握住了对方的手。 有些凉,还有些湿乎乎的。 江辞有些惊讶,原来他在紧张?看这副淡然的神情,根本就看不出来好吗?! “既然不害怕那便继续走吧,你若真不愿,我不会让你为难。”说罢,江辞牵起对方的手,继续朝着远处掠去。 莫相识此时穿好了衣服,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一旁,“林……林大哥?” 林和如蔫吧吧应了一声,“嗯?” 莫相识乖巧的坐在桌边,林何如则拿着酒壶倚靠着窗,莫相识有些害怕又有些愧疚,只敢远远的叫一声不敢过去。被林何如转过身用眼睛这么一斜,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了。 但又忍不住小声解释道:“那日事出有因,所以我才那副打扮的……林大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帮我,但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骗你的,对不起。” “呵……” 不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反正小荷又不会变成真的。林何如看看快要缩成一团的人,心里有气,但又发不出来。 “哎——”林何如长叹口气走过去,将自己外衣给眼前的小兔子披上,遮了遮被他自己扯坏了的衣服,“算了算了,你本来就没错,不用和我道歉。去换衣服吧,一直这样穿着不成样子。” 莫相识紧紧抓着肩膀的衣服,有些着急,“林大哥,那你等等我,我、我去换衣服,然后我把衣服还你,行、行吗?我换衣服很快的!” 林何如点点头,笑了笑,“好,去吧。” “嗯!”莫相识见对方答应,开心的蹦着往出跑,生怕身后的人后悔。 林何如见对方要甜死人的笑,忽然心里的那股郁气不知怎么的也消散了。 林和如:“罢了罢了,媳妇没了,就当自己捡了个便宜弟弟,倒是挺可爱。” 林何如家中姐妹众多,他和林家大哥是嫡出,林家大哥年岁最大,可他的年岁却是家中最小的一个。诈然出来这么一个小孩,林何如被对方那副模样乖得心软。 出门瞅了一圈,林何如气的捶门,“江辞这个臭小子,把我扔在这自己去逍遥快活。” 气还没生完,林何如身后的衣摆便被人轻轻的拽了拽,“林大哥,你的衣服。” 顺手摸了摸小孩的头,接过衣服穿上,“小识,我能这么叫你吗?” 莫相识点头:“嗯嗯嗯!” 林和如:“你……能出门吗?我带你去吃饭吧。” 莫相识等的溜圆的眼睛看他:“诶?林大哥,你、你要带我去吃饭?你不生气了吗?” 圆溜溜水濛濛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何如,林何如觉得自己真的养个兔子也不会比这更可爱了,随即揽着人的肩膀就往出走,“嗯,带你去吃饭。你叫我声哥我就不生气了,我就当在外得了个小弟,怎么样?” 莫相识脆生生的应道:“好!” 林和如心情彻底阴转晴,“说吧,想吃什么,林大哥带你去!” 莫相识:“嗯……我想吃太白楼的白灼虾!” 林和如大手一挥:“走!” 林大尾巴狼奸计得逞,拐带小兔子成功,媳妇没了的事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乐呵呵的带着人往太白楼走去。 第五十五章 星光 “林大哥,你不吃吗?” 林何如一直给对面的人剥虾,自己都没动过嘴,这让莫相识非常不好意思。 林何如倒是无所谓,给人剥了一小碟虾转而又不停的给人夹菜,自然又顺手。 “没事,我剥 ,你吃就可以了。” “哦……” “不要紧张……吃这个,你还小,吃这个长个子。” “林大哥,我不小了,我都十七了。” 这下轮到林何如瞪眼了,十七?就这小个子,小脸小脑袋的,十七了? “小识,你……没骗我?” 语罢,林何如就见小兔子眼睛都要瞪红了,可爱的眉毛倒竖起来,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额……我错了,我就随便问问。” 莫相识生气了一下下,然后又有些蔫吧的说道:“我五岁多被捡回家,当时我生了场大病,后来身体就一直不好。直到十岁以后,身体才好了起来,所以我长不高是有原因的,才不是天生的。” 林何如见小兔子一副小贵公子的模样就知道这些年被照顾的很好:“这样也很好,可爱。以后有人敢欺负你,林大哥帮你教训他。” 莫相识吞掉嘴里的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别人欺负不到我的……” 莫相识说的是实话,可在林何如眼里,对方就是个小可怜。 另一边时倾久自从进了林子后就被江辞捂上了眼。 时小楼:“江辞,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辞:“马上马上。” 时小楼脚下跟着,但回手一肘冲着这人胸口给了一击,“……你只是捂个眼睛而已,为什么要抱着我?” 江辞闷哼一声,但痛并快乐着:“……嘿嘿,夜里风冷,怕你凉着。” 江辞嘴上不认错,身体却十分自然的退开,克制的和身边的人保持开了一定的距离。 感觉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耳边除了林子里偶尔的虫鸣声,夜晚十分寂静,“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江辞问:“小楼,你有没有注意今天的星星特别多,特别亮?” 小声闷笑了一下,时小楼说道:“你带我跑这么远不会是为了看星星吧?”他很想说,醉清风楼顶就有一处观星阁,不用跑这么远。 江辞笑了笑没再多言。 时小楼不知道江辞到底带他走了多久,直到脚下的触感变得越来越湿润,有些凉的水没过脚面,江辞终于停下了脚步。 江辞:“好了,到了。” 边说,江辞手下稍稍用力,将时小楼的头微微仰起,然后松开。 “这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故意栽种的,四周茂密的树林将周围包围的严丝合缝,形成一个十分规整的圆形。 抬头看去,好像天上最密集的那片繁星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教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去触碰,想要纳入怀中。 江辞见他眼中亮起的光电,笑着问:“好看吗?” 时小楼仰头看着,确实与城中看着不太一样,应道:“嗯……” 他正专注看着,就听身边的人继续问他:“小楼想不想要?这些星星。” “你说什么胡话……”不待自己将话说完,时小楼便觉眼前一黑,双眼再次被对方的一只手捂上,然后自己的一只手则被身边的人握进手中。 “小楼想要,我就给你摘。”手被对方握着然后蹲下身,指尖随着对方的动作触到一片冰凉。 而后,手被温热的大手包裹着,手心向上,轻轻托起。 江辞放开捂着对方的手,说道:“好了,睁眼吧。” “星……星星……” 时小楼先是看着手心里耀耀生辉的星辰,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忽的站起了身。 被周围树林围成的这一方天地,像是镜面一样映照着天上的星辰,清澈的水面此时则是一片星海。 而他们两人不偏不倚的站立在这片星海的正中央,分不清天地,浩瀚明亮的星光毫不吝啬的散发着光亮,点亮了整个空间。 江辞拉着他手问:“喜欢吗?” 时小楼现在真的看呆了,喃喃的问:“喜欢……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辞状似不经意间握上了他被水浸的有些凉的手,趁着对方的注意力还被星星吸引的空档,不停的揉搓着说道:“前不久被林二虎那个傻子坑了,在林子里转了好半天都没出去。机缘巧合来到这片地方,也没舍得告诉别人,出去的时候记了路,偶尔过来看看。” 时小楼:“林二虎?是谁?” “额……”江辞被问的一愣,然后颇有些愧疚的笑了笑说道:“是林何如的乳名……一时嘴快……” 时小楼顿了顿,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和他很配。” 江辞扑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嗯,我也觉得挺配的。” “你的乳名呢?叫什么?”时小楼忽然歪头问道。 江辞邪着一笑,满脸流氓相的凑上去问道:“小楼想知道?” 时小楼眯眼看他:“你愿不愿意说?” 江辞:“愿意,小楼想知道那我肯定愿意说,不过……小楼要先把自己真名告诉我。” 时小楼看看他,开口说道,“时倾久,倾慕的倾,久远的久。” “真好听……那我以后叫你小久?久久?怎么样!”江辞眼睛一亮张嘴就占便宜。 时倾久眼皮子一瞅,看他那眼神就是在看一个登徒子,“不行。” 本着绝不吃亏的原则,时倾久生气的瞪着江辞,一副你敢不说我就咬死你的架势,“现在可以说了,你的乳名叫什么。” “江筠,取茂林修竹之意。”江辞向来厚脸皮惯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老底都兜了出来了。 江辞:“筠是我生母取的,父亲是个糙人,乳名向来他也不叫,只有母亲这样唤我。后来兰姨进了家门,不知该怎么唤我就去问父亲。可能是当时父亲的嘴没跟上他的脑子,出口便成了元,然后兰姨后来便开始叫我元儿。我倒也不甚在意,就随她去了,现在正好又有了个小弟,顺理成章的乳名就给取了宝。元宝,寓意还不错。” 时倾久打趣他:“……你今年虚龄二十二,名字却有四个,也是有趣。” 江辞:“无事,只要你记得住,随便你叫。其实……”顿了一下,江辞满脸正经的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叫?” 听他这样说,时倾久惊奇道:“还有?” “嗯。” 江辞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稍稍弯腰凑到这人耳边,嘴唇一碰说了出来。 然后就见面容好不容易恢复常色的时倾久,刷的一下,红的连耳尖的都没落下。“江辞!你怎么这般、这般不正经!” 看着眼前的人被自己戏弄的面红耳赤,江辞都要乐死了。 或许是第一次时倾久给他留下的那种不可亲近的印象,越是和平时不一样,江辞就越是满足。 看着对方红扑扑的耳垂,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抬起了手。 感觉耳边传来的热气,时倾久下意识的偏过了头,耳后的长穗顺着江辞的手心滑过,让江辞一愣,然后清醒了。 自然的放下手,江辞依旧笑着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顺势抓上了这人的手说道:“走吧,带你出去。夜里水凉,一直浸着脚夜里该腿疼了。” 时倾久这下倒是没挣扎,毕竟刚刚一路都是被他这么抓过来的,然后神色如常的被这人牵着走。 黑色的长发被江辞自己高高的束起,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是好看。 时倾久跟在江辞身后缓缓的打量着这人的背影,不禁莞尔。 他感觉的出来,虽然这人一路想着法的占他便宜,但实际上一直在试探。 自己不反抗对方就继续厚着脸皮揩油,自己有什么不乐意的,对方立马克制的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再越踞。 或许是为对方对自己的尊重给予的奖励,时倾久快走几步和身边的人并肩,顺便还往江辞身边靠了靠,胳膊挨在了一起。 暖呼呼的热气透过衣服半点不吝啬的往过窜,时倾久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也莫名其妙的流淌过一丝热气。 江辞被他忽然的动作弄的一愣,随即反应了一下,试探的揽了一下时倾久的肩。 嗯?没躲! 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对方肩膀,江辞十分心虚的直视着前方然后说道:“马上入秋了,夜里是有点冷……” 时倾久有些失笑,上京都的十月份也不见得会冷到哪里,更何况还在夏初的现在。 这人,自己躲他的时候他倒是脸皮够厚,现在自己主动了他反而不自在了。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的走出小水塘,开始在林间小道上慢悠悠的散心。 狭长的小道两旁长着丛丛绿草,没什么姹紫嫣红的花,失了些热闹,多了份静谧。 时倾久很多时间都待在醉清风,哪怕出门也很少有时间能在这样的林子里散散心,现下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心里变得舒畅很多,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语气也轻松:“江辞,你日日往醉清风跑,老将军都没想着打断你腿?” 江辞不在意的说道:“谁不知道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来醉清风不正常吗?” 时倾久看他一眼,也不和他兜圈子:“你若是二世祖,你让上京都的那些天之骄子脸往哪里搁?” 第五十六章 还能见到你吗? 夜幕下,虫鸣声此起彼伏,湿凉的空气拂过皮肤,引起了些许的颤栗。 江辞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着落在后面,正凝视他的时倾久。 江辞:“久久这话什么意思?” 时倾久:“你是凌云而上的鹤,迫于形势装做金丝笼中锦衣玉食的雀鸟,你不该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江辞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前的人玲珑九窍,在月光的映衬下美的不似凡人,他能感觉到对方构建起的,那道透明的隔与两人之间,名为‘不对等’的高墙。 江辞:“久久,若是今日别人说出这番话,他怕是走不出这个林子。” 时倾久笑着看他,“那我该感谢你对我的宽宏大量?还是信任有加?” 江辞慢慢走进,眼神中渐渐泛起寒意,语气不急不缓问道:“久久不如说说,你是怎么这么了解我的?” 感受到江辞越来越近带来的压迫感,时倾久也不退不避,语气平常:“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江辞在心中已经想了无数的可能,对方到底知道多少?还是只是试探他?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自己暴露了什么吗? 短短几瞬,江辞连过往他可能遗漏的地方都想了一遍。 时倾久似乎知道他担心什么,说道:“你放心,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而且我知道的并不多,你大可放心。” 江辞嘴角牵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那笑容看的人心底发毛,“我怎么相信你?说轻点儿我是欺君之罪……” 时倾久听的也是嘴角一抽,欺君之罪在你嘴里还是小事儿? 江辞:“说重些,那是掉脑袋的大事儿,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干心里没谱、无法掌控的事情。” 时倾久的倔劲儿也上来了,直视着江辞,毫不退让:“那怎么?江公子要杀人灭口吗?” “那我怎么舍得?”江辞舌尖舔过唇角,好像是看到了肉的狼。 抓住对方的手后直接反钳到背后腰际,顺手解下对方的发带,将手捆了个结实。 时倾久眉毛蹙起,想要反抗却动弹不得分毫,头发披散下来后更是气恼,转头瞪向江辞,“你要干什么?” 江辞:“干什么?把你关起来,严刑拷打。” 说完江辞直接搂着时倾久的细腰,脚下使力往江府掠去。 夜色已深,江辞翻过自家院墙直接把人关回了自己屋里。 小瓶子原本在江辞院子门口打盹,忽的听见身后砰的关门声,一个激灵就跑了过去。 他敲了敲屋门,小声问道:“少爷?你回来了吗?” 屋子里时倾久正要开口吵闹,江辞一下子捂上他的嘴,凑到他耳边说:“别出声,从现在开始,你敢出声一次,我就……” 时倾久瞪他,眼神在怒吼,我就叫,你敢怎样? 江辞眼睛一闭,不要脸的笑着说:“你敢出声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时倾久好看的桃花眼都瞪圆了!满脸不可置信。 见人又羞恼又不甘,但那样子确实不会再出生了,江辞把他放开走到门边说道:“嗯,你去厨房帮我弄些吃食来,晚上我没吃饭。动静小些,别惊动了其他人。” 小瓶子应了一声,江辞就听见门外脚步声远去。 他走去桌边坐下,拿起茶杯倒了两杯茶,“坐吧,这是凉茶,冷着喝也不碍事儿。先歇歇,饭一会儿就好。” 原本江辞想着等带人看完星星后,就直接在林子里打野味给时倾久烤了吃,但谁成想变成眼下这情形。 时倾久此时脸颊都气红了,也不和江辞客气,衣摆一撩坐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江辞看着他笑,又给他倒了一杯,“你是着急用凉茶降火吗?我还没生气呢,你到先耍上脾气了?” 时倾久扭头不想理他,闷声闷气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江辞:“不知道。” 时倾久扭头看他,疑惑问:“什么?” 江辞默默叹口气,“不知道,打你杀你又舍不得,放你走又不放心,要不你给我想想我该怎么办?” 时倾久堵着的一口气,噗的一下,泄了。 时倾久别别扭扭坐正了,看着江辞说:“你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如果有一天被别人知道了,那也肯定不是我说的……”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时倾久自己都听着觉得不靠谱,空口无凭。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沉默,忽的就听门被轻轻敲响,小瓶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瓶子:“少爷,我回来了。” 江辞走出去,顺手把里屋的帘子放了下来,去开门。 门口小瓶子端着托盘,里面放着清汤面,还有一碟子小菜,他说道:“少爷我给你煮了碗面,没多煮,夜深了不好吃太多。” 江辞接过面,说道:“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小瓶子不好意思挠挠头,“那少爷你吃完把碗放门廊木椅上就行,我明天一早就来收。” 江辞应了一声,然后冲他扬了扬头示意他快回去睡觉吧。 小瓶子冲着江辞咧嘴一笑,然后乐呵呵回屋睡觉去了。 把门关上,江辞一手掀起帘子一手拖着托盘,把面放在了时倾久面前。 江辞:“吃吧,晚上害得你都没吃上饭。” 然后他把帘子又还挂了起来,天气热怕时倾久觉得闷。 时倾久看看他,小声问:“你不饿吗?” 江辞将对着后院的窗户拉开一个小小的缝,坐回桌边,“你要喂我吃吗?” 时倾久瞪他一眼,拿起筷子捧着面碗开始吃。 面的味道十分好,而且很清淡,时倾久确实有些饿,就自己低头吃起来。 因为有些烫时倾久吃的有些慢,那样子和小猫嘬食一样,江辞就静静的看着他,然后不一会儿就出了神。 江辞确实不知道该拿时倾久怎么办,想起自己暗地里的那些作为,一旦捅出去往轻了判都得是掉脑袋,他不能放任一丁点的隐患从自己手里溜走。 但是……他舍不得…… 时倾久吃着吃着觉得不太自在,因为他总感觉江辞盯着他看。 他捧着碗借着喝汤的空档掀起眼皮看了看江辞,就发现对方确实在盯着他,但是那样子显然是在出神。 时倾久放下碗筷,轻轻咳了一声。 江辞回了神,下意识的问他,“吃饱了吗?” 时倾久点点头,他晚上向来吃的少,这碗面似乎是按照江辞食量做的,对他来说有些多,碗里还剩一小半。 然后,他就见江辞十分自然的拿起了筷子,几口下去就把剩下的面刨了个干净。 时倾久耳朵都红的发烫了,结巴着问:“你、你怎么吃……吃我剩下的。” 江辞把碗一放,挑眉问他:“嫌弃我?” 时倾久扭头看向别去,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说道:“倒也没有……” 江辞笑了笑,拿起托盘放去了门廊。 回来的时候时倾久正低着头,小口的抿着杯子里的凉茶。 江辞:“要不……” 时倾久:“其实……”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都是一愣,江辞反应过来抢先道:“你先说。” 时倾久放下杯子,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杯子,说道:“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这样,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了。” 江辞一愣,也没说话,就站着看他。 只见时倾久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乌’字。 时倾久:“我其实是国师府的人,醉清风是国师府的一处情报收集地……这事儿,皇宫是不知道。” 江辞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他看得出来时倾久身份不凡,但没想到他身份如此不简单。 国师府作为大庆的一处不受管辖的地界,只有袁庆帝有资格能踏入国师府,而国师虽说是大庆的国师,但作为半神一样的存在,从不受皇家所挟,甚至朝堂上的任何人都要对其礼让三分,包括袁庆帝。 时倾久收起玉牌,看看江辞,问:“这下,你放心没?” 江辞坐回桌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时倾久知道他的意思,因为他肩上的责任,他没办法相信任何人,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逼着他要自证清白。 时倾久:“咳……没关系,那你能放我走了吗?” 江辞:“放你走了,还能再见得到吗?” 时倾久愣了愣,然后沉默了。 随着空气越来越安静,江辞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时倾久此时心里有头梅花鹿疯狂乱撞,震得他脑子都有些乱,因此他也没注意江辞渐渐失落的神情。 就在江辞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想再问一次的时候,就听时倾久磕磕巴巴的嘟囔道:“你要是还愿意去醉清风找我……那自然是能见到的……” 江辞猛地抬头,就看见时倾久从脸到耳朵的绯红,像是天边软乎乎的暖色云霞,看的他也跟着晕晕乎乎的。 向来脸皮比得上城墙厚的江辞脸颊难得烧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表心迹:“那、那我肯定愿意去的!你……你不躲我啦?” 时倾久红着面皮,但眼神坚定,“不躲了。” 江辞正要再说什么,就见时倾久霍地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往外走。 江辞也不敢拦着,就眼巴巴的盯着他,一直到对方打开门停了下来,“有什么话,下次见了再说吧,我走了!” 说着推门而出,就见刚刚还软乎乎一点不反抗的人几个箭步飞上屋顶,向着月色奔去。 江辞就傻乎乎目送他离去,一直看到对方身影彻底消失在月色下、 时倾久一路提气飞奔回自己的阁楼,一阵风似的冲回屋里,往床上一趟用被子猛的把自己蒙上。 胖乎乎软绵绵的小圆包里,控制不住的传出阵阵笑声。 第五十七章 凭什么看上你? 第二日,因为前一晚过于激动,江辞硬是睁着眼等到天都有了明意才闭上眼,所以现在直到日上三竿,江辞才迷迷糊糊从被窝里爬出来。 洗漱完后小瓶子拿了些糕点给他垫肚子,眼瞅着要吃晌午饭了,江辞就随手拿了块绿豆糕往嘴里一塞,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了,伸着懒腰往前院走。 江震刚将手里的案子交接给国师府,今日正好赶上休沐也没什么事,他在前院一直逗走路还打滚的江云玩儿,就见着自己大儿子伸着懒腰打着哈切往过走。 原本在地上刚摔了个屁墩儿的小糯团子,扭头看见了哥哥,小手一撑爬起来,哒哒哒的就朝着江辞跑去。 一把将糯米团子捞进怀里,江辞举着他和他举高高玩儿,逗的糯米团子咯咯直笑。 江震:“越来越出息了,一觉睡到中午饭。” 江辞把小团子架在肩膀上让他骑大马玩儿,信步走在江震身边,笑着说道:“昨天有事儿,睡晚了。” 江震瞅他一眼,“你能有什么事儿?又忙着去哪儿玩儿了?我今日问平安才知道昨夜你夜半三更才回来。” 江辞把脖子上的团子抱在怀里,拿着桌上的拨浪鼓逗他玩儿,抬头挑眉看了江震一眼,嘚瑟说道:“我办的可是正事儿?我的——人!生!大!事!” 江震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江辞:“竟然有人看上你?” 江辞嘴角一抽,“凭什么看不上我?家世、背景、样貌,我什么没有?” 江震喝了口茶慢悠悠吐槽儿子,“整个上京都都知道江家的大少爷最不靠谱,整日里吃喝玩儿乐无所事事还到处闯祸,近日还直接进了春楼,你说,别人凭什么看上你?” 江辞:“那说明有人看上了我深沉的内在。” 江震被他恶心的连茶都不喝了,一把夺过江辞怀里的小儿子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哄儿子,“小宝啊,以后你千万别和你大哥学,忒不要脸。” “……” 江辞吃了午饭后也睡不着,一直晃荡在日头不那么热的时候又像只求偶的花孔雀似的出了门。 江震远远的看见,心里纳闷,“难道这小子真有情况了?” 殊不知,他这有出息的大儿子直奔青楼去了。 江辞熟门熟路的跑去了醉清风三楼,谁知他刚开门,就看见林何如正靠在醉清风的窗户边,抱着一壶酒美滋滋的喝着,一旁的桌上一小堆一小堆的摆放着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其中属七里香的糕点最多。 江辞看见桌上的食物就要上手,结果被林何如一掌拍开了,“去去去,要吃自己买去。” 江辞那个气,现在连口吃的都讨不来,这兄弟不能要了。 江辞:“怎么的林二公子近日很闲呐,比我来的还勤?” 林和如看他一眼,不受他影响,依旧护着桌上的糕点不让江辞动半分。 江辞:“我来是追媳妇的,你天天跑来干什么?不务正业,花天酒地。” 林和如:“你追媳妇我来找小弟,不冲突。” 江辞:“小弟?” 林和如:“小识啊,这小家伙太可爱了!我就把他收入麾下了。”林何如抱着酒坛子往桌边一坐,一脸得意,“我和你说,我陪他玩了一早晨,他就说要把他的宝贝拿给我看,现在去拿了。” 江辞白他一眼,“你别是在小识这里专门找存在感的,那天我也看得出来,小家伙心思单纯,你要是为了找乐子,就别打他主意。” 林何如不在意的喝了一口酒,“嘁,我是那样的人吗?小家伙确实很可爱,他是真招人疼,我怎么舍得拿他找乐子。” 江辞好奇:“你们林家天天都没事让你做吗?近日伯安侯对你管教十分松懈啊……” 林和如嗤笑一声:“你是纨绔,我也是啊。我天天越不务正业的,家里人就越是开心。” 江辞了然,静默了片刻,他拿过一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声说道:“最近去西郊看过吗?上京都这边老鼠多,得去西郊抓两只猫盯着点。” 林何如拿酒的手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老东西那边又让你为难了?” 江辞摇头说道:“为难倒是谈不上,只是最近老东西动作奇怪,无缘无故要叫那些邻居来玩儿,防患于未然。” 林何如皱了皱眉,“是有些奇怪,还有半月,得去好好挑两只机灵的猫回来。”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就在一言不合马上要掐起来的时候,厢房的门被推开了,小小的,打扮的白乎乎的小人,抱着一个有自己一半高的箱子艰难的挪了进来。 林何如也不理江辞了,连忙走过去帮人把东西搬进自己怀里,“呦!还挺沉。” 莫相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笑着说道:“都是久哥哥和另一个哥哥给我的,很多好东西呢。” 往里走了走看见站在一旁的江辞,莫相识笑着连忙和打招呼,但很快小脸就是一红,“江大哥也来了,要、要不就先别看了,等有时间了再……” 林何如帮人把东西搬到桌边,江辞上围了上去笑着说道:“别呀,都是你的宝贝,给你江大哥也长长眼,介意吗?” 莫相识急忙摇头,小脸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兴奋,红扑扑的,然后便开始一点一点的从箱子里往出掏东西。 箱子满满当当的,但里面的东西却都被保存的十分妥帖。 莫相识:“这个是我刚被捡回家,久哥哥为了哄我开心给我的布老虎……这个是我和另一个哥哥上街的时候看上的,这其实就是个假玉,但是那个哥哥为了哄我开心,被那个摊主狠狠宰了一笔,回来还被久哥哥教训了……还有这个……” 莫相识一件件的从里面拿东西,一件件的说,每一件都是他怎么样被疼爱照顾而保存下的东西。 江辞和林何如两人听得认真,更是觉得这小家伙太可人疼了。 莫相识:“还有这个,是有一次我生辰,当时久哥哥刚16,第一次出远门回来送给我的小木牌,上面的桃花是久哥哥自己弄上去的。” 江辞看着桌上颜色较深的木块,认出了是沉木。这种木块材质坚硬,雕刻十分困难。但这块木牌上的花纹却清晰又利落,而且十分平滑不揦手,桃花的花纹也分外别致。 江辞心疼了一下,心道,也不知道自家大美人那么白嫩好看的手,怎么雕的动这么硬的木头的。 几人正看呢,就听身后时倾久的声音响起:“小识,你怎么把你的百宝箱都搬出来了?” 几人正埋头翻宝贝的时候,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辞听见咻的一下就把头抬了起来,几乎是瞬间就蹦到了时倾久面前。 江辞:“久久你来了~” “久哥哥!”莫相识也像只小兔子似的,欢快的蹦到时倾久面前,拉着人的胳膊就往里带,把人径直拉到桌边,从一堆吃食里刨出了一个紫檀小木盒递了过去。 时倾久稍微愣了愣问道:“给我的?” 莫相识:“嗯嗯嗯!” 这头点的,林何如在一旁都想忍不住给他托着点,生怕被他一个不小心晃下去。 时倾久把东西接过去,在莫相识热切的目光下打了开来。 一枚坠着一个红色珊瑚珠的浅色扇穗,正静静的躺在盒子里。扇穗制作的不能说多么精致难得,细节方面有不少瑕疵,但是却做得十分细心。 时倾久:“这是……” 莫相识站在一边开心说道:“这个是我自己做得,做得不是那么精致……”眼中满是期盼。 时倾久看了半晌手里的穗子,什么也没说,但手底下动作却极快。 把自己带着的扇穗往下一解,随手扔给一旁的江辞,然后十分珍重的把刚收到的穗子挂了上去,整个打量了一眼,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好看,以后就戴这个了。” 看着红彤彤的小脸和越来越亮的那双大眼睛,时倾久上手好好捏了捏才舍得放手。 被捏了脸的莫相识捂着小脸,乐呵呵的看向一旁的林何如,满脸兴奋。 时倾久瞬间了然,这小东西从小都没这么正式送过自己东西,一看就是别人给他出主意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只要是自家弟弟送的他就喜欢。 看了一眼林何如,时倾久也不再深究问道:“吃饭了吗?” 莫相识:“嗯,吃了!林大哥还带我去买了好多吃食,久哥哥你尝尝!” 一旁的江辞手疾眼快,伸手拦下了要被递在时倾久嘴边的食物,转头问时倾久:“久儿吃饭了吗?” 时倾久一进门就被江辞灼热的视线烫了一下,一直没好意思看他,现在才正眼看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那正好。”把食物推回莫相识手里,拉着人就往外走,“江大哥带你久哥哥去吃饭,好吃的你留着吃,不够再让你林大哥给你买,他人傻钱多,别给他省钱!” 林和如拿起桌上的果子丢他,“江辞你才人傻钱多!” 不理会咆哮的林何如,江辞凑到自家大美人身边说道:“这话没错,我钱多,人也傻,都留着给自家媳妇花呢。” 时倾久斜他一眼,“你看我缺钱吗?” 时倾久话接的太快,江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原本还想欺负大美人来着,没想到对方不吃这套了。 但是一转头,江辞就看见了大美人红的快要烧火的耳尖。??!!! 第五十八章 小馄饨 江辞心里偷着乐,面上不显继续道:“久久你不知道,我们家呀有家规,丈夫的钱都得交到妻子的手里。你想想以后整个江家都是我的,你要不要也来分一杯羹?” 眼见着精致的耳朵红的越来越透彻,时倾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让你爹听见你这么霍霍家财,不打断你腿。” “久久……久久,久久~~” 时倾久感觉到周遭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对,没忍住回头瞪了一眼江辞,“你好好说话!” 江辞:“好。但你得理我。” 刚刚话说的把人羞着了,自从出了醉清风的门,时倾久就没理过江辞。 “美人心胸开阔,宽宏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赏脸和在下用个晚膳怎么样?不骗你,我真饿了。” 走在前面的时倾久顿了顿,转过头问他,“去哪吃?” 穿过两条街,一个小小的馄饨摊上,一对姿容不凡的年轻人落座,惊的混沌摊主急忙过去招呼。 摊主:“两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江辞伸出两根手指,“来两碗馄饨,再来一碟你们这儿的小菜。” 见江辞笑眯眯的模样,摊主一开始紧张的情绪少了一些,也笑得回问,“两位口味如何,要不要来点辣?” 江辞回头看时倾久,时倾久想了想问道,“辣吗?” 摊主看着不似凡人的小公子,总觉得自己的馄饨摊都变得有仙气了,摊主笑着说:“不辣不辣,可香了,公子若是想尝尝我给你少放点就成。” “好。”时倾久点头应道。 馄饨摊主把小菜拿上来就下去忙着煮馄饨去了,时倾久看着成色十分不错的小菜,拿起筷子想尝尝。 菜没碰到,筷子尖就被另一双筷子夹住了。 时倾久看了看江辞,有些不解。 江辞夹着美人的筷子问道,“真不气了?刚刚是我过分了,不该吃饭前逗你的。” 时倾久无奈,“真的,我又不是三岁孩童。” 江辞放开对方的筷子,又把白瓷碟往对方那里推了推,“那就行,吃饭不应该生着气吃,就该开开心心的,那才叫吃饭。” 小菜爽脆顺口,时倾久吃了两口才放下筷子问道,“那不开心的时候吃饭,该叫什么?” 江辞:“充饥,续命。” 时倾久好笑,“哪里来的歪理?” 江辞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可不是歪理,这是兰姨给我们家定的规矩。吃饭得开心,尤其是和家人吃饭。家里人不该有隔夜仇,在兰姨那儿,家里人连隔饭仇都不能有。” 时倾久好奇问:“那要是吃饭前有不顺心的事呢?” 江辞:“谁敢在饭前闹事,多数要被兰姨拿着鞭子抽一顿的。” “……” 时倾久低头吃东西小声嘀咕,“怪吓人的……” 摊主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就看见两个小公子,一个低头吃着东西,另一个就笑着看着,顺便还给人斟了杯茶。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好看。 “两位公子,馄饨来了……小心烫。两位公子慢吃,有什么事就招呼我。” “嗯,好,谢谢摊主。”江辞道了谢,从一旁递了个小勺给对面的人,“这儿的馄饨,要和汤一块吃才好吃。” 接过勺子,时倾久舀出一个皮薄馅大的馄饨咬了一口,嚼了嚼,眼睛一亮,然后又就着勺子喝了口汤,结果把自己呛着了。 “咳咳……” 江辞被吓了一跳,连忙给人把杯子递过去,“怎么呛着了?” “咳……辣……咳咳” 江辞看看碗面上零星的几点红油,了然。 看来他家久久是一点辣都吃不得……刚刚那口混沌估计是还没沾到。 江辞赶忙给他递茶,“快喝点水……摊主,摊主!” “诶,来了……这怎么了,小公子没事吧?” 摊主急急忙忙过来,看见面色已经咳的有些红的时倾久有些担心。 江辞对他笑笑说道:“没事,就是辣着了,麻烦摊主再给找些温水来。” 摊主慌忙去倒水,江辞给人抚背顺着气,然后低声问道:“还吃吗?不想吃的话我带你换一家。” 时倾久摇头,“没事……咳……我自己呛着了,又不是馄饨的错。” 店家从里间倒了一碗温水出来,时倾久咳嗽也勉强止住了,只是嗓子辣的有些不舒服,慢慢饮了几口温水,脸色也缓了过来。 江辞看向摊主说道:“麻烦摊主再重新做碗馄饨,不要辣的,一点都不要。” 摊主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笑也没说话,转身回去做馄饨去了。 时倾久有些窘迫的坐在木凳上,手里攥着茶杯,不好意思抬头看江辞。 好丢人…… 江辞可从来没有见过大美人这副模样,羞窘,无措,还有些可怜兮兮的。心里痒是痒,可也有点心疼,哪舍得这人吃个饭还这么不自在。 于是,江辞当着大美人的面伸手把碗端到了自己跟前,拿起勺子把被啃了一小口的馄饨直接送进了自己嘴里。 “你、那个我咬过了……你怎么又吃……”甚至可能呛咳的时候还沾上了自己口水…… 江辞说的随意,但笑的十分的……荡漾。 江辞:“是吗?我没注意,怪不得比其他馄饨香呢~” 见对方还不怀好意的舔了舔唇,时倾久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凉下去的脸颊又烧了起来,同时,心里有一小块地方变的软软的,热热的。 不一会摊主又送上来一份馄饨,清澈的汤底,冒着腾腾的热气,被放在了时倾久的面前。 江辞这时候已经把碗里的馄饨吃的差不多了,重新拿了个勺子塞在美人手里说道:“快吃吧,一会吃完了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嗯……”接过勺子,时倾久也开始吃起来。但刚把汤喝进嘴里,好看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江辞问道:“怎么了?” “好像味道……不太一样……” 要说哪里不一样了? 没有刚刚那碗那么香了,虽说这碗也不差,但总好像缺点味道。 看对方有意无意的瞟着已经被自己吃空了的碗,江辞好像隐隐约约知道是为什么了,顿了顿说道:“可能刚刚你吃的太辣了,嘴里淡,多吃几口就好了。” 时倾久疑惑的看着碗:“是吗?” 江辞:“嗯,你再吃两口,看看是不是就好多了。” 时倾久将信将疑的又吃了两个混沌,好像是没什么不一样了,也就不在意的吃了起来。 最后,江辞把先上来的两碗都吃完了,两人才准备动身离开。 夜晚上京都十分热闹,灯火通明夜景也好看,于是江辞挑了一间就近的茶楼,把人拉了进去,坐着一起吃茶看风景。 江辞倚在雕花木窗边,双手抱胸,看着正细细品茶的美人目光温柔,“久久,我过几天要出门,约莫走半个月。” 时倾久:“嗯。” 江辞一下子扑去矮桌边坐下,双手撑着脸颊可怜兮兮说:“都不问我去哪吗?我这半个月不在,你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 时倾久淡淡看他一眼,不想理他,任他自己在那儿撒泼。 “哎……”叹口气,江辞自己继续说道:“我自己老实交代,我要去广陵,得去处理些事情。这半个月我不在,林子应该会经常去的,万一有那些不开眼的人惹你生气了,你就直接告诉他,之后等我回来再给你出气。” 时倾久:“为什么非要告诉我你的打算?万一我不是什么好人,卖了你怎么办?”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江辞竟然十分认真的思考起来,“这事儿我们不是跳过了嘛……” 沉默了半晌,江辞忽然说道:“卖就卖了吧,若是就卖我一个人,我认了,你造的孽报应在我身上,应该的。” 时倾久气的用手边的花生米打了他一下,“什么叫我造孽,会不会说话。” 江辞立马讨好,“错了错了……不过咱算是说好了,万一以后你真要卖我,也只能卖我一个人,不牵扯到别人身上去。” 时倾久挑眉看他,“听这话,江公子身上估摸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江辞注视着他笑了笑,顿了一下说的十分温柔,“嗯,是不少。” 时倾久:“不必告诉我。” 时倾久看着窗外,捧着茶杯,语气淡淡的。 江辞反而不要脸的往上凑:“不想听啊,不想听那我就不说,等以后你想听的时候可就得求我了。” 三句话有两句不正经,时倾久不想理他,“喝你的茶,谁求你。” “哈哈哈……” 半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林何如时常去醉清风晃悠晃悠,其余时间几乎都见不到人。 上京都的夜晚不经意间凉了几分,时倾久倚靠在醉清风三楼包厢的窗边,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沉溺在温柔乡里的丑恶嘴脸,目光冷漠。 忽然一道灼热的视线让他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 墙角的暗影中,江辞正抬头望着他,嘴角带笑,目光深情。 不知道对方看了自己多久,时倾久注视着楼下的人,半晌忽然露出一个浅笑。 彻底不走正门的江辞直接几个跃起,趴在了窗边,“久久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时倾久从窗边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请你,你就不进来吗?” 第五十九章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嘿嘿……”翻窗入屋,江辞乐呵呵的拽着美人的手坐在桌边,“这几天累死我了,屁股都要给我颠坏了。” 时倾久笑他,看了看他眼底隐隐的青黑问道:“吃饭了吗?” 江辞:“没呢,想你,刚回来就想着赶紧来见你。” 时倾久不想理他,唤了人进来准备饭菜,然后转头便看见桌边的人拿起酒坛子就往自己嘴里倒,一个伸手夺了下来。 时倾久:“你看看你眼底的青黑,饭也不吃就往自己肚里灌酒,给,喝这个。” 转眼间手里的酒坛子被换成了一杯热茶,江辞还有些愣,看着杯子眨了眨眼。 时倾久看他:“怎么了?” 江辞:“没事,没事,你说喝什么就喝什么。” 江辞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暖化了,两只大手捧着小小的茶杯,像捧着个宝贝。 时倾久吩咐人备好菜,就看见这么一幅场景,耳朵漫上了红晕。 把筷子递过去说道:“把茶喝了,吃饭吧。” 江辞乖乖答应,坐在桌边难得的规矩:“嗯,好,吃。” 时倾久让人给江辞煮了碗鸡丝面,江辞闻着香味彻底败下阵来,端起碗呼噜呼噜开始扒拉。 时倾久问他:“你回来不先回将军府没关系吗?” 这几天为了赶路,属实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现下松闲下来,吃什么都香,囫囵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接过时倾久递给他的茶仰头喝掉说道:“没关系,我原本就准备着明天再回去,今晚……我能留宿吗?” 时倾久桃花眼咻的一下睁大,“你!这里没你住的地方。” 江辞撒泼:“诶呀,久久~我好累,我为了赶路都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现在头昏脑涨的,你舍得把我赶出去吗?” “我这里没地方给你住。”时倾久不理会他撒泼,伸手往开推快要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也不知道江辞是真的太累了,还是故意的,时倾久推这一下竟然真的把他推得身子一歪往外倒去。 时倾久:“小心!” 赶忙一把把人拽了回来,时倾久只见江辞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是真的累了,心里不免有些仟疚,又有些担忧的问道:“真的很累?” 江辞冲他笑笑,安抚道:“没事儿,别担心,还好。” 其实江辞说是三天没好好睡觉,说的是这三天往回赶路,他当真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三个时辰。再加上风餐露宿,之前为了追查躲避眼线精神紧绷,他虽说不至于倒下,但累是肯定的。 时倾久:“填饱肚子了吗?你几天不好好吃饭,不好一下吃太多。” 江辞把碗筷放好,“嗯,差不多了,想再和你待一会儿,一会儿我再回去。” “嗯……”时倾久能看出来他疲惫,但就是强撑着想赖他一会儿,心里就感觉酸酸软软的。 低着头沉思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忽然把人拉起来就往外走,“今晚就住着吧。” 时倾久不好意思看身后跟着的人,所以没发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江辞嘴角勾起的那抹奸笑。 这条路江辞十分熟悉,大美人终于舍得把自己领进后院了。 进入院内,大片的桃花铺散在地上散发着阵阵的香气,一个小竹楼被桃花林包围着伫立在院子中央。 时倾久将人领进小楼内,径直走到里间,把人按在床上说道:“这是我的屋子,你今晚住一晚就走,哪里都不许去,不准瞎看,听到没有?” 江辞眼睛一亮,“久儿,你把床让给我了,那你……”比如一起睡吧。 但不等他话说完,时倾久就说道:“我去外面的榻上睡一晚。” 江辞一听立马就不干了,他是想耍赖留着,可舍不得自家美人受苦,“要不还是我去吧,你睡外面我不舍得。” 说着江辞就要起身,结果就被时倾久一把又按了下去:“你睡不睡,不睡就回你的将军府去。” 江辞:“睡!” 不给这人反悔的机会,江辞当机立断一个翻身躺上去,抱着美人香香的被子就闭眼。 时倾久看的好笑,也不着急出去,给人熄了灯,在一旁的桌边坐下,借着月光打量了一阵床上的人,等人呼吸平缓了,才转身出去。 江辞是真的累了,躺下没一会,脑子就已经不清楚了。只不过怀里香香的,一股大美人的味道,哪怕是迷迷糊糊困得要死,都觉得自己是把美人抱在怀里了,乐的嘴角上扬。 江辞是被院子里一阵阵的鸟叫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盯着窗外蒙蒙亮的天,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见屋里没人,轻声唤道,“久久?” 见没人应,江辞从床上坐起来,非常贤惠的把床收拾好,之后倒也没有在屋里瞎晃,只是坐在桌边喝茶。 正出神的时候,时倾久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疑惑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江辞:“心里有事儿,睡不踏实。” 时倾久把水盆放在桌上,嫌弃道:“有事还不走,难道还等我给你准备早饭吗?” 时倾久把水盆放在桌上说道:“收拾好了赶紧走。” 江辞捧着水浇在脸上,嘴里还嘀咕着,“我以为久儿要亲自给我洗呢……” 时倾久:“你是没长手吗?” 江辞:“久久,这叫情趣。” “……” 啪叽,江辞被毛巾糊了一脸。 越挫越勇的江辞洗漱好之后就黏糊糊的往美人身上凑。 时倾久拿他没办法,自己坐在桌边趁着饭前清理清理账目,任由江辞坐在一边自娱自乐。 谁成想,静谧美好的清晨,被门外传来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 无韵焦急的声音传进来,“主子,不好了,春风堂里出人命案了。” 时倾久听见一皱眉,一旁正想着调戏心上人的江辞也是一愣,扭头看向时倾久。 走去将门打开,无韵正要说话,看见从时倾久身后走出来的江辞一愣。 时倾久示意他继续说。 无韵又看了眼江辞,江辞识趣正要转身,就听时倾久说道:“无事,你说。” 无韵原本只是惊讶江辞为什么在时倾久屋里,但是听时倾久不在意的语气惊讶更甚。 不过事态紧急,他赶忙说道:“今早小莲花去春风堂里给订好早饭的人送饭,到了其中一间甲字房,推门进去就发现昨日留宿的兵部亭长,死了。” 时倾久:“可知道死因?” 无韵犹豫一下,继续说道:“和青面尸死状相同。” 因为之前上京都几具奇怪的尸体,大家都称其为青面尸案。 时倾久也一愣,真是小鬼找麻烦找到了阎王家门口,竟然作乱作在了他头上?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江辞给时倾久撑着伞走去春风堂,无韵跟在两人身后。 春风堂是醉清风的一处给留宿客人准备的楼,其中按照价格不等分为天、地、人三种类型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独立的名字。 醉清风不同于上京都其他的春楼,楼内若有客人要和楼里的姑娘或者男子过夜,是需要其本人同意的。 尽管有很多达官显贵的客人因为被看中的姑娘或者男子拒绝而生气闹事,但最后都不了了之没掀出任何风浪,所以上京都的人们都猜测醉清风有了不起的人给撑腰。 死者是兵部亭长李蜀,死时正躺在床上,面色青白双眼暴突,手里抓着身下的被子,因为用力过猛,手指已经微微有些变形。 时倾久让无韵将人都拦在了门外,同时让人去报官顺便关了醉清风的大门,让护卫看着大门。 半盏茶功夫后官府的人到了,可谁都没想到,来的不仅仅有官府的人。 江震原本要去上早朝,但半路上遇见了兵部尚书的轿子着急往反方向走,两人的轿子在街上走了个对过。 兵部尚书看见前两天一起办案的江震就是一喜,直接拉着人一起来了醉清风,顺便差使下人去宫里送口信给两人请假,说去调查案子了。 江震纳闷,几天前不是把案子交出去了吗?怎么又要去? 兵部尚书一脸的菜色,江震才知道死的人是兵部的一个亭长,而且好死不死的在青楼出了事儿。 兵部尚书陈寻心中烦躁,干脆就把江震也捞了过去。 于是此时…… 江震和江辞父子俩在青楼大堂里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陈寻还好死不死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你儿子去广陵看祖父了吗?怎的现在出现在青楼里……” 看着已经头顶冒烟的江震,陈寻意识到他嘴又快了,一手捂上自己的嘴,忽的噤了声,然后赶紧挥手让身后的人跟上加快几步往案发现场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辞一脸正经,“爹,你听我解释。” 江震冷冷一笑,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儿子,“呵呵……解释,你今天解释不出来一朵花来,我直接给你屁股打开了花。” 时倾久跟着兵部尚书后面走上楼,路过江辞身边时候摇了摇头,但最终还是是十分无情的没管他,只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江辞觉得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今日的天气,似乎是有些凉啊…… 第六十章 大将军:你个小废物 时倾久在案发现场门口等着,屋里仵作在验尸,兵部尚书陈寻来认了尸,确定就是李蜀后,就面色铁青的在一旁看着。 听见身后楼梯传来脚步声,时倾久转过身看,就见江震黑着一张脸往上走,江辞跟在后面双手搭在脑后吊儿郎当的往上走。 江震走进屋里去看尸体,江辞上来就和时倾久站在一起,两人就这么等在门口。 时倾久悄悄问他:“你怎么和你爹说的?” 江辞:“我就说我是来找相好的啊。” 时倾久险些让自己口水呛着,吃惊的看向江辞。 怪不得大将军那脸色黑的像锅底似的,时倾久此时是真的替江震觉得心累…… 江辞看着难得惊讶的时倾久,又看看他悄悄红了的耳朵也不戳破他,就笑嘻嘻的站着不说话。 半晌时倾久才反应过来,把江辞往门的远处拽了拽,问他:“你真这么说的?” 江辞点头,不是他逗时倾久,是他确实就是这么和自家老爹说的,诚然老爹差点儿让他气晕过去。 时倾久有些踌躇问:“你……你爹他什么反应?” 江辞靠近他,稍稍俯身凑近盯着他看,笑眯眯问他:“久久是紧张了?” 时倾久一把将他推开,有些恼羞成怒想要转身走,继续守他的门去,“你爱说不说!” 江辞伸胳膊一撑墙壁挡住他去路,“别气别气,我说。我爹他……” 故意拉长语调,江辞看着时倾久有些期待的眼神心里要乐开花了,“我爹说他知道了。” 时倾久:“然后呢?” 江辞:“没有然后了。” 时倾久腮帮子都鼓起来,他觉得江辞就是在框他! 江辞赶忙解释:“是真的,再说了,他还能说什么?我说我有心上人了,就在这里,他一个当爹的总不能就着急的要和儿媳妇儿见面吧?” 时倾久真恼了,抬脚踩了他一脚,想生气但又怕不远处的江震听见,只能压低声音说:“你瞎说什么!” 江辞:“嘶!” 踩的真疼呀! 江辞可怜兮兮的看向时倾久,“干嘛踩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时倾久对他的死缠拉打是彻底没办法了,怒斥了一声:“你果然就是个登徒子!” 江辞:“久久可别瞎说,我只流氓你一个人。” 时倾久觉得自己刚刚和他掰扯那半天就是在浪费时间,一把推来他怒气冲冲回去门边,等着官府的处理结果。 江辞知道不能再逗人了,于是讨好的陪着笑站在时倾久身边,也不敢瞎说了。 仵作验完尸,确定和之前的案子一样后就让捕快将尸体带走,稍后送去国师府。至于醉清风近三天来是不能再营业了,而且楼里的人一会儿都要去排队登记,然后陆续等着问话。 这下醉清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块儿遮羞布是彻底藏不住了,好多人都窝在屋里觉得倒霉透了,不是很想出门。 作为醉清风的老板,时倾久自然要第一个被问话,他正要跟着捕快下楼,正好江震也准备走了,他就听见江震路过江辞时候说道:“既然定了,我和你兰姨也该见见的,有时间……回家看看吧。” 说完江震不想再理眼前要笑成花的儿子,扭头就往外走。 时倾久愣在了原地。 等捕快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神,然后唰的一下就转身看江辞,那表情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江辞此时就倚在楼上的栏杆处,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一手托着下巴正满面笑容看着他。 江辞:“可惜呀,我没来得及和我爹说,我还没把人追到手呢~” 时倾久微微仰着头看着他,忽然粲然一笑,“再试试,说不定呢?” 说完后时倾久就往楼下走去,不理会已经呆在楼上的江辞。 楼上的捕快正给房间贴封条呢,忽的身后本来安静的江辞猛的一蹦,嗷的一嗓子! 吓的捕快手一抖险些把封条一把撕了! 他惊魂未定的看着激动的满脸通红,上蹿下跳的江辞,不经怀疑江辞是不是和李蜀有什么杀父夺妻之仇,对方死了他怎么高兴成这样? 醉清风里还要忙一阵,江辞录完口供后看着上下忙碌的时倾久就先没打扰他,而是和正好碰上的无韵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和时倾久说一声自己晚上在了看他然后就回了将军府。 果然,进了大院,江辞就看见自家老爹正坐在石凳上发呆。 江震听见门口有动静就抬头看去,看见是江辞后气的把身体一转,用后脑勺对着自己儿子。 江辞赶忙跑过去讨好他爹,“爹?我最最开明伟大的爹?大将军?老江?” 江震转过来上后就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你个不孝子!” 江辞:“我怎么了?” 江震:“你兰姨也和我说了!你真上了妓馆的姑娘?” 江辞:“不是啊。” 江震一愣,然后江辞下一句话就差点给他气背过去。 江辞:“是个男子。” 沉默片刻,江震一声怒吼! 江震:“你个不孝子!你今日就给等死吧!” 兰心正抱着小宝玩布老虎呢,就听自家相公一声惊天的怒吼,然后前院就霹雳乓浪鸡飞狗跳的一阵响。 怀里的小团子也没被那一声后吓着,反而一脸好奇的往远处张望。 兰心把团子递给一旁的奶娘,自己就往前院里走去。 谁知刚跨过远门,就见一个白影扑过来,江辞咻的一下子就躲在了她身后。 往前看去,江震已经震怒到手里拿着剑要劈儿子了! 兰心也惊呆了,江震怕伤着自己媳妇没敢过来继续挥舞,但是仍然喘着粗气指着江辞:“你个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江辞从兰心身后探出头来,冲他爹叫道:“爹!我又没做错什么!” 江震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你还敢说?!你还要怎么样,啊?!” 兰心上去赶忙给江震顺气,一脸疑惑的看向江辞:“你怎么惹你爹了又?” 江震已经语无伦次了,和自家媳妇告状:“他!他、兔崽子!不孝子!他在青楼、姑娘、不是、我……” 兰心听的云里雾里的,心想着刚刚不是已经把人劝好了吗?这又怎么了是? 兰心:“诶呦,你先顺顺气。江辞,你说,到底怎么了?” 江辞还一脸委屈,“我和就和我爹说我有心上人了,是个男子,他拿剑就要砍我!” 兰心安慰自己相公,“哎呀,元儿的事不是我们……什么?男子?!” 说到一半兰心也反应过来了,猛的转头看向江辞。 江辞点头啊点头。 兰心倒抽口气,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后脖梗子一凉,转头一看,果然自家男人眼睛都红了,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不过兰心是谁,这将军府里她说一绝对没人说二,就是大将军都得给她面子。 知道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事儿,她干脆一手拉着一个把两人拉在桌边坐下,她坐在中间,先是一指江辞说道:“你说。” 然后一指江震:“你,闭嘴。” 江辞看看被媳妇压着暂时不能动的暴躁老爹缓口气,然后就开始解释:“我喜欢上一个人,他虽然是青楼出身但是他很好,有教养有学识有本事,我喜欢他有什么错?他是男子怎么了,大庆律法允许娶男子为妻,我没有一点儿错!” 兰心抚了抚有些头疼的额头,抬手示意他闭嘴,然后让自家相公说话。 江震把剑往地上一扔,一手一拍桌子,“你之前怎么不和我们说!” 江辞:“因为我还没把人追到手。” 江震都被气笑了,“怎么?现在是追到了来和我耀武扬威?谁还没个媳妇了?” 兰心:重点是这吗? 江辞摇头:“现在也还没追到呢。” 江震憋了半天,骂了一句:“废物!” 江辞不服:“爹!你怎么又骂人!” 兰心无语看向江震,那眼神在问,你到底在因为什么生气? 江震被媳妇看的泄了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闷闷说了句:“你没错。” 兰心一愣,看着蔫了吧唧的相公捂嘴一笑,行吧,合着两句话就让儿子说服了。 江辞就短短两句话,但把江震说哑火了。 江辞确实没错,接受不了的是他这个爹而已,不是江辞。而且娶媳妇的也是江辞,不是他。 大庆确实可以娶男妻,只不过少之又少,反倒是将男子纳回后院当妾的风流事满大街都是。 那他要怎样?让儿子把喜欢的人当妾一样从后门接进来?让他儿子真和那些脑满肠肥的蠢货一样?就因为他这个当爹的不乐意? 他可干不出来这缺德事儿! 江震心里是不乐意,但他知道,江辞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他无权替他决定这些事,即使那是他的儿子。 这事儿说破天了就是别人背后戳他江家脊梁骨的事儿,不过说到底,他将军府腰杆子硬,只怕有些人心里想得也不敢多那个嘴! 也是鸡飞狗跳的将军府,以老江落败落下帷幕。 最后江震拉着媳妇儿走的时候还要刺激江辞两句:“你个小废物,追个人也追不上。” 然后江爹爹留给江辞一个傲娇的后脑勺走了,留下江辞一个人气的在原地跺脚。 60-70 第六十一章 带回家 将军府里一场闹剧莫名其妙的结束,江辞和江震父子俩忽的就掐了起来。 午饭时候江辞端着饭碗,看着吃着吃着马上就要黏在一起的两人,砰的一声就把碗放桌上了。 兰心无语看他,然后一把将还和儿子置气的相公推开,“你俩都给我好好吃饭。” 江辞:“兰姨你看我爹,都是他非要给我显摆!” 江震:“我给你显摆什么了?我和我娘子吃饭也碍着你眼了?” 江辞那个气啊,放下筷子起身就想走。 江震:“坐下!干什么去?饭都没吃完就走,我从小是这样教你的吗?” 江辞:“我去找我心上人去!” 江震瞄他一眼,“吃饭。” 江辞扭头愤愤的看了他爹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拿起筷子不满的戳饭。 江震见儿子服服帖帖的,也吃舒服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道:“吃完饭去书房找我,丛广陵回来也不知道回家。” 江辞咬着筷子闷闷说:“知道了。” 兰心怕江辞真不开心了,江震走了以后就想着和江辞说些体己话,别真和他爹闹了别扭。 谁知江震前脚刚走,原本蔫头耷脑的江辞忽的就坐直了,然后把远处那盘糖醋排骨端到自己面前来大快朵颐。 兰心:………… 江辞一边巴拉饭一边还嘟囔:“饿死我了,老江可算走了。” 兰心算是知道了,江辞这是哄他爹开心呢,为了心上人他也算是忍辱负重了,这要搁平时江辞非得和他爹争个一二,哪能像今天似的受了委屈。 兰心无语放下茶杯:“我也是吃饱了撑的,怎么就想着要操心你两?” 然后觉得自己真真是脑子进了浆糊,兰心也愤愤的走赶回屋看睡觉的小儿子去,还是小团子软乎的招人疼。 桌上就留着江辞一人,他腮帮子鼓鼓的转头看了看门口,咽下去嘴里的饭菜自言自语:“还是得把老爹哄好了,以后媳妇才好进家门啊~” 吃饱了以后江辞端着沏好的茶,毕恭毕敬的给他爹端过去。 江震一手字写的极其霸道凌厉,周围放着写好的字,江辞去的时候‘海晏河清’四个大字摆在江震眼前的桌案上。 江辞:“爹,请喝茶。” 江震抬头瞅看他一眼,看他那狗腿样气顺了不少。 江震放下笔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茶,然后一边圆桌边走一边问:“这次去广陵怎么样?” 江辞:“一切都好,之前黑猫送来的信里说广陵有南面的细作混进来了,而且和上头有勾结。我去的时候黑猫已经把混进来的老鼠抓住了。” 江震:“可有问出什么?” 江辞点点头,伸手沾了些倒在茶盘上的茶水,在桌面写了三个字,‘袁庆帝’。 江震眉头皱起,放下茶杯沉默了很久。 这些年袁庆帝盯着江震手里的兵权,虎视眈眈,就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快虎符叼回自己嘴里。 江震年少成名,17岁上阵杀敌功名加身,当年袁庆帝凭着江震这个左膀右臂立下不少功劳,后来继位江震也功劳不小,但是两人都知道,当时的江震要庇护江家,袁庆帝需要兵力,两人就是各取所需,没有什么浓厚的君臣之情。 当年其他皇子实在是能力欠缺,难得出袁庆帝这么个能力智力都出众的,江震从各方面考虑都觉得袁庆帝继位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保得大庆三十年内风雨无忧。 可江震一直都知道,袁庆帝就是只狼,能撼动他地位的任何因素,他都不会放心交到别人手里,现在看来,这老东西终于是要动手了。 江震忽然问江辞:“那些幼龙,你看好哪个?” 江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三皇子,大庆风调雨顺,需要的是稳而不是野心。” 三皇子伯铸才学、胸怀、能力在皇子中是称得上拔剑,而且此人没有其他皇子的急躁,性格宽厚但不乏皇家的果决。 江震点了点头,他认同江辞的观点。 袁庆帝现在年龄在日渐增长,人居高位时间久了就容易走偏,三十多岁继位,好好当了二十多年好皇帝,已经是很值得人敬仰的存在了。 只是偏偏他不愿意服老,越老越折腾,也不知道他到底怕自己什么? 三十多年了,自从袁庆帝坐上那个位子,那双眼睛就盯着江家没松开过,难不成江家还能冒天下之大不讳谋权篡位不成? 江震:“日后怕是要更小心了,如果不出意外,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得发兵去南面了。” 江辞知道,袁庆帝怕是要联合外族,逼的江家不得不做选择了。 江辞:“还有,今晚我得去兵部亭长李蜀家中一趟。” 江震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嘱咐自己儿子一定小心:“李蜀的案子交给国师府,刑部辅佐,因为青面尸的案子疑点太多,刑部没收到国师府通知暂时不能搜查李蜀府邸,不过时间不会太久,你要尽快。” 江辞点了点头。 交代完事情,江辞也不多逗留,因为一会儿他爹肯定要去陪他兰姨午睡,正要走的时候,一直安静想事情的江震开口了。 江震:“今日和你说的话还算数,定下了就带回来吧。” 江辞要迈出门的脚步一顿,然后也没理他爹装作镇定的往外头。 也就出门没多久,江震就听外头江辞一声兴奋的吼叫。 江震无奈摇头,心想着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糟心事儿够多了,不想再操心那些没用的。而且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江辞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能让这臭小子看上的人,不管出身如何,他知道都不会差。 顺了心的江震也不逗留,心满意足的找自家媳妇准备午睡去了。 江辞下午先去找了林和如一趟,为晚上的事情做好准备后他就离开林府了。 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他做事情前就喜欢放空的走一走,就这么漫无目的溜达着,再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小馄饨铺子前了。 摊主一抬头就注意到了他,然后十分热情的走过来招呼,“小公子,又来吃馄饨啊!您里边坐,我去给您做。” 江辞笑着和摊主说:“您先帮我上一碗,要辣,然后帮我再煮一碗,我带走。” 摊主不好意思说道:“小公子不好意思啊,我这没食盒,带不走的。” 江辞摆手示意没事,“没事儿,您做,我一会儿去一旁食楼买一个。还有摊主,您熬的那个辣椒油,您帮我熬点儿怎么样?放很少的辣椒,其他香料都别落下。” 摊主一边忙乎手里的活,一边和他聊天:“呦,小公子嘴刁啊,我那辣椒油确实是祖传秘方,香的很。您……是要给那日那位公子带吧?” 江辞一手撑着下巴,笑的十分开心:“对的!摊主您真聪明!” 摊主也跟着笑:“哈哈哈……小公子,老朽觉得呀,你两般配的很。” 江辞:“摊主不觉得奇怪?” 摊主:“那有什么奇怪的,人嘛一辈子碰上喜欢的人,还能好好走在最后的那得是很辛运的事情,要好好珍惜啊。” 江辞望着灯火通明的长街,满目向往和星光。 时倾久坐在自己的小木楼里,手里的茶水凉了便倒掉然后再沏一杯,等新沏的茶再凉了就再到一杯,来来回回不知浪费了多少茶水,可就是没有一口是进了嘴里的。 他自回来就坐在这里想着心事,隔着窗子看着院子那扇浅色的木门,像是在等什么人推开。 忽然,当啷一声巨响,时倾久警惕的想外间看去,低声喝到:“谁?” 没有人应。 转过屏风一看,他就看见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手忙脚乱的往起扶窗边被碰到的架子。 时倾久:“什么毛病,就要攀窗子?” 江辞听到这声质问身形一僵,然后立马调整好姿势笑眯眯的转过身来,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怕某些人害羞不见我,我不得偷偷来堵人嘛,顺便来给你送馄饨的。” 时倾久知道这人向来脸皮厚,可这话说的这么直白,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江辞把他拉在桌边,把汤盅端来揭开,往时倾久那里一放说道:“久久赏脸吃一口?” 时倾久接过江辞递来的勺子,因为案子的事再加上有心事,今天没怎么吃饭,现在闻到香味以后肚子立马开始叫嚣。 连着汤舀了一个馄饨送在了嘴里,然后眼睛便是一亮,埋头开始吃。 江辞看他这副模样可爱的心痒痒,问道:“还好吃吗?馄饨摊离这里有些远,刚刚又耽搁了一会,有些凉了。” 汤的表面有一点点的红,时倾久吃的很小心,但是一口下去馄饨十分鲜香,而且只能吃到一点点的辣味,反而开胃的很。 时倾久点着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说道:“好吃,是同一个摊子吗?怎么不辣呀?” 江辞两手撑在桌上,然后撑着头看他,笑着说:“还是那个馄饨摊,摊主记着你呢,知道你不吃辣,就放了一点点。” 江辞:“而且摊主还问我,怎么不和你一起去。” 时倾久嚼着小馄饨看他,那眼神在问你怎么回答的? 江辞头一歪,看着时倾久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说:“我说我要拿着馄饨去追人呢,能追到了就带他一起去吃。” 第六十二章 误会 江辞就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双白嫩嫩的耳朵变的越来越红。 时倾久都要把脸埋进汤盅里了,半晌也不说话。 江辞看不过去了,伸出食指轻轻的戳了戳时倾久额头,然后转手把汤盅夺了过来说道:“好了,不问了,再一会儿我都怕这馄饨汤把你淹了。” 时倾久不自在的骚了搔下巴,“对不起,我……还没想好。” 江辞不在意的把他手里举着的汤匙也拿过来放回汤盅里,“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我可以再问,直到你想好做好决定。” 时倾久:“那我要是要想很久呢?” 江辞:“没关系,你想想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久久吃饱了吗?” 时倾久点点头,看了看还剩下的小馄饨,果不其然,江辞随手拿起汤匙两口扒拉完了小馄饨,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那动作流畅且自然。 时倾久也习惯了一些,等他吃完馄饨还给他递了杯茶。 江辞一手端着汤盅,一手拿着汤匙,嘴角一挑说道:“没手了,久久喂我。” 时倾久一愣,看了看一旁的桌子,眼神示意江辞,那不是有桌子能放吗? 江辞摇头,十分无赖:“不想放。” 看着时倾久半天没动静,江辞心想是不是有点过了,就想放下碗,但就在动作的前一刻,嘴边递上了一杯茶。 江辞立马乐开了花,低头就去接。 时倾久好像看见了江辞身后坠了条尾巴,已经开心的转成了街边摊子上买的小风车。 卖够便宜又贴贴了心爱媳妇的江辞看着渐渐升起的明月,就准备离开了。 时倾久给他送到小院门口,和他说到:“下次走门。” 江辞感觉马上要把媳妇骗到手了,忍不住又蹭上去贴了贴媳妇,然后乐呵呵的转身潇洒离去。 留下一抹粉色站在青墙浅门内,悄悄勾了勾唇角。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懊恼的用双手揉了揉脸,把翘起的唇角压了下去,脚步轻快的走向了自己的小竹楼。 一块儿云朵遮住了月光,一处僻静小院门口两个捕快忽然听见一阵声响,警觉的看向身后院子。 “喵~” 两人抬头,就看见一只大白猫端坐在屋顶上正在用后爪扒拉脖子。 两人松了口气,又转过头继续守门,没看见藏在屋顶后面的江辞。 江辞躲在屋顶后头,忽的冒出个尖儿,怒视那只大白猫。 来到李蜀住处的江辞一个纵越蹦上房顶,可谁成想房顶一只大白猫正在打瞌睡,看见忽然蹦上个人一惊,圆滚滚的白面团子险些掉下去。 得亏江辞捞了一把,但是发出了声响,引起了门卫的注意。 江辞转身落入屋后的窗户口,小心的支起木窗,然后翻身入内。 小心翼翼的摸进书房,江辞就开始翻腾,看着书架上一排排的书,江辞认命的一本一本往下找。 但是最后不仅翻完了书,连整间屋子都翻遍了江辞也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不禁有些急躁。 江辞开始找屋里的机关,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江辞在挪动一个书缸的时候,靠在墙边的书架发出咔哒一声。 江辞过去伸手掰开书架,果然发现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密室。 密室里也摆着排书架,江辞没翻几下,就发现了一本小册子,里面记载着李蜀手绘的一张地图,还有详情记录。 江辞挑起嘴角,又翻了翻其他地方,确保在没有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后拿着册子就准备走。 他刚把册子塞进怀里,就感觉脚下似乎碰上了生么东西,就听叮铃一声脆响,江辞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觉得后颈一疼,整个人失力倒了下去。 就在昏迷的前一刻,他就看见原本空旷的墙角凭空就出现一个人,偏偏这人他还认识,正是许久未见男装打扮的,莫相识。 随后整个人意时陷入黑暗。 原本已经睡下的时倾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莫相识:“久哥哥!开门呐久哥哥!” 时倾久迷糊的坐起身,心想着小祖宗又怎么了大半夜的来扰他。 谁知门一开,就看一个身影猛的倒向自己,他下意识伸手一推,就听咚的一声,黑影摔在了地上。 莫相识张大嘴愣愣的看着时倾久,然后忽的又转头看摔在地上的人。 时倾久也彻底醒觉了,他跟着莫相识的目光看过去,借着月光,就看见刚刚被自己一把推在地上的黑影,正是昏迷不醒的江辞。 时倾久也是一惊,赶忙过去把人扶的坐起来,摸了摸对方后脑,果然摸到了一个大包。 莫相识赶忙摇手:“不怪我啊!不是我给他摔的!” 时倾久伸手抚了抚额头,然后把人扶进自己怀里靠好,抄起对方膝弯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床上。 时倾久把人安置好,就转头问莫相识:“这是怎么回事?” 莫相识不好意思的站在一旁,解释道:“今天我去李蜀家里,发现他屋里有个密室,然后我就想看看能不能等来他的同伙。” 时倾久:“然后呢?” 莫相识:“然后等太久了,里面又暗……我睡着了。” 时倾久无语,亏得碰上的是江辞,这要是别人,谁知道这小崽子今天还回不回得来? 时倾久:“再之后呢,他怎么晕了?” 莫相识:“我当时隐在了角落,江大哥应该进来有一会儿了,最后走的时候他碰上了魂铃,然后魂铃响了,我醒了。” 莫相识十分尴尬的挠了挠下巴,继续道:“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朝人打过去了,等人晕了,我才发现……是江大哥,然后我就把人带回来了。” “哦,对了,还有这个。”说着莫相识把一本册子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时倾久,“这是从江大哥怀里掉出来了,我就顺带一起带出来了,但是应该是从密室里找到的。” 时倾久接过册子,问:“这册子你看了?” 莫相识摇头,“没有。” 时倾久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怼了怼莫相识额头,“你呀,是不是最近又不好好睡觉,自己出任务还敢不认真,我是不是该把你再丢给师父带几天?” 莫相识立马扑上他的好师兄,“别!久哥哥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好好睡觉,出任务时候也不开小差了!我真知道错了!” 许是莫相识真的怕了,眼神十分真诚的认错,时倾久也无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去静室抄书去,晚饭再出来,老规矩。” 莫相识赶忙点头,让他干啥都行,别送回师父哪里就行,师父一罚起人来太可怕了。 时倾久给人送去门口,不放心嘱咐:“回去早点睡,不准再夜里不睡觉瞎玩儿了,不然我就给你屋子下禁制。” 莫相识点头,乖巧应道:“知道了,久哥哥你也早点休息。” 等人走了,时倾久坐回床边,看见那本蓝皮册子他也没看,而是把册子放进自己怀里,然后伸手把江辞又抱进怀里,跃出小楼朝着将军府的方向掠去。 等到天都要有亮光的时候,江辞猛的坐了起来,脖子像是要断了一样,他也顾不上摸,赶忙就往怀里找。 结果胸口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江辞顿时一身冷汗,赶忙就要起身。 谁知动静太大,床边趴着的人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坐起身,嘴里含糊问:“你醒了……” 江辞一愣,才发现身边原来一直有个人,正是时倾久。 他揉了揉疼的头,现下才想起来晕倒前看见的,凭空出现的莫相识。 时倾久见他揉着头也没其他反应,以为是莫相识下手太重了给人打坏里,术法施到普通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想看看江辞的情况,然后就要上手摸他的头,谁知刚伸出去的手被猛地攥住,抓的他有些疼。 他也愣了,下意识看江辞,就发现对方眼神冰冷满眼警惕,看着他十分戒备。 不知怎么,心里又酸又疼,胸口闷闷的。 江辞:“册子呢?” 时倾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你枕下……” 江辞另一只手回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他也是下意识的问:“你看了?” 时倾久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手上用劲挥开了紧抓着他手腕的手,然后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手被甩到被子上,江辞脑子也转过来,愣愣的盯着被面。 时倾久站在两步开外,语气冰冷:“昨日是意外,小识是失手,册子我和小识都没打开过,江公子放心……以后,也别来醉清风了,我这人最怕麻烦,若是有日引的江公子起了疑心了,惹上麻烦事我也是不愿意的。” 说完时倾久转身推开窗户,趁着剩余的夜色马不停蹄赶了回去。 仓促的背影像是要甩开什么似的。 时倾久动作太快,快的江辞连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或者说,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江辞手里捏着册子,向来挺直的脊背垮了下来,把册子扔回床上,脸埋进手心,长长叹了口气。 第六十三章 希望你幸福 自从那天以后,江辞继续装着他的纨绔子弟,青楼是不去了,变成了日日酒馆里进酒馆里出,林和如从里面不知道捞过他多少次。 大街上的百姓就日日看着江家小公子喝多了大呼小叫。 江震也难得看的儿子三天两头醉醺醺的从外头让林家小子送回来。 林和如从莫相识那里隐约的能猜到一些什么,有次送江辞回去恰好碰上了江爹爹,把喝多了的江辞送回屋,林和如就被江震叫去了书房。 江震:“这小子最近怎么了?” 林和如理了理杂乱的衣服,犹豫着说道:“其实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隐约能猜到些缘由。” 林和如忽然顿住了,江震看他一眼,林和如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忽然问江震:“伯父,您一直以来觉得江辞委屈吗?” 江震一愣,委屈吗? 外人看着江辞日日花天酒地,顶着将军府嫡子的名头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天天在上京都大街上闹的鸡飞狗跳的。 但是江震觉得呢?江震也觉得儿子委屈啊!怎么不委屈! 他儿子自小天资聪颖,在军事武学方面的天赋惊为天人。但是偏偏明珠一样的儿子自小习武要躲着学,困在小小一方天地中。江辞第一次去演武场的时候已经十岁了,江震看着在演武场上小猴子一样的江辞上蹿下跳,满脸神采盎然。 但是呢?不敢让儿子的天赋让外人发现,江震连让他多玩儿一会儿都不敢,生怕小江辞让有心人试探出端倪来。玩儿的开心的小江辞听着他爹叫他回去,看看眼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眼里的光慢慢淡下来,却从不会和他爹发脾气。 再后来,别人家的儿子一个个不管官场还是学问场该出彩的出彩,该得到赞扬的受到赞扬。 就他的儿子!去哪儿收到的都是轻蔑的目光,尽管江辞说他不在意,但明明就是天上的蛟龙,偏偏要天天像个废物一样活在别人眼里。 江震:“委屈啊……怎么能不委屈……” 林和如:“您也知道江辞的苦,同样江辞也知道您的苦,所以他从来不抱怨,甚至很骄傲您能放心把背地里的那些事交给他,所以他一直都尽力做到最好,把您的嘱托永远放在了第一位。” 江震陷入沉思,江辞的转变仔细想想能回溯到那日去李蜀府邸拿回册子那天,他原本以为儿子只是累了,可后来江辞的行为就越来越反常。 江震:“那天晚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林和如:“那册子我也看了,里面记载了李蜀在西郊密林外的调查详情。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西郊的藏兵十之八九要暴露。江辞之前一直都注意着李蜀,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那晚他终于找到册子了,但是……册子被别人发现了。” 江震皱着眉看着林和如,“谁?” 林和如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是江辞的那位心上人……但是对方并没有去看册子内容,但我想两人估计因为这事儿,闹误会了……” 说到这儿,林和如有些心虚,因为事情偏离是因为那不平凡的小家伙的意外状况,总感觉坑了江辞一把。 莫相识从那天以后也注意到他久哥哥的反常了,隐约觉得自己闯了祸,只敢和林和如私下嘀咕,想想有什么办法。 江辞和林和如两人之间早就通过气,林和如知道时倾久和莫相识身份不平常,他当时也没敢多问,只是从莫相识说的事情里大致猜到了一些缘由。 林和如安慰莫相识不关他的事,这是两人迟早要面对的问题,即使没有这次的事,也会有其他的事情点了这个炮仗。 江震现在也想知道那位从来没见过的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和如倒是一脸的惊讶,问江震:“伯父,江辞是不是没和你说过他那位……心上人的身份?” 江震:“说了,青楼出身,还是个男子。” 林和如摇头,“其实……对方是国师府的人,我猜江辞不和你们说,大概是不想他感情里牵扯太多的不那么纯粹的利益,他知道你们不会介意,但是我觉得……他有时候也会害怕。” 林和如:“他肩上担子太重,一步行差踏错那就是险整个江氏于火海,那是他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我不知道伯父您是怎么想的,不过如果您愿意和江辞聊聊,他或许能好一些。” 书房内沉默半晌,江震沉沉叹口气。 那日林河如走后,江震去了自家儿子的院子,轻轻推开了紧闭的屋门。 屋里弥散着一股酒气,江辞的靴子随意扔在床边,整个人和衣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 江震走过去,看了看已经睡死了的儿子,抬手给他把发冠解下来,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许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影晃动,江辞翻了个身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 江震凑近,鼻尖都是江辞身上浓重的酒气,就听儿子小声的一直叫着一个名字。 第二日,江辞从宿醉中醒来,整个人头重脚轻的,感觉脑子要炸了一样。 看着已经当头的太阳,他觉得胃里翻腾,就想出去放放风。 刚开门,小瓶子就迎了上来,“少爷!你醒了!” 江辞嗯了一声,然后扶着额头坐在凉爽的门廊下吹风。 小瓶子:“少爷,已经过了饭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您做去。” 江辞摆摆手,“不用。” 他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什么饭也不想吃。 小瓶子:“少爷,我要不去后院给您摘些桃子吧,这几日桃子熟了,我给您稍微凉凉,您看看想不想吃?” 江辞一愣,原来都到这个时日了,他想了想和小瓶子说道:“叫些人收拾收拾屋子,我自己去后院,不用跟过来。” 小瓶子点头,目送他家少爷出去以后赶忙招呼人给满是酒气的屋子收拾了去去味儿。 现在日头正盛,江辞被晒的有点儿晕,好不容易走去后院赶快躲在树荫下避凉。 等脑袋清醒点儿了,他抬头看看树上一个个又圆又大的桃子,觉得有了些食欲,然后两下窜上树,不一会儿就抱着一怀的桃子蹦了下来。 江震刚刚想去院子里看看儿子,然后就被小瓶子告知江辞来了后院,他也就跟着追过来。 等一进后院,就看见自家儿子头发散乱,头上还插着几片叶子,怀里抱着一捧桃正啃的香甜。 江震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简直就是个猴子精转世。 江辞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桃子,抬头看像前方,见他爹一脸笑的开怀的模样,还从怀里掏出一颗桃子给递了过去。 之后他就直接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草地上,认真啃桃子。 江震也和儿子并排坐下,用袖子随意蹭了蹭也送在嘴里啃。 他像是随意的开口一问:“这几日有心事?” 江辞一愣,然后摆摆还拿着桃子的手,“没有啊。” 江震:“没事你日日喝的烂醉,还得人给你送回来。” 江辞一笑:“我是有名的纨绔,吃点酒乐呵乐呵多正常啊。” 江震:“那你之前说的心上人呢?这么久都没见你再提。” 江辞啃桃子的动作慢下来,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大约没结果了吧,我们不合适……再说了,爹你不是觉得我找个男子不合适吗?” 自从江辞十四岁能上房揭瓦开始胡天海地的闯祸后,这是这么多年来江震第一次因为儿子心里发酸,眼眶发热。 江震问他:“你觉得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在天子脚下藏兵,是为了什么?” 江辞想了想:“为了保护江家,您从最开始和袁庆帝合作就知道他不可靠,天子脚下的那些藏兵是您留下保护江家的最后一条路。而且如果开始夺嫡,那些藏兵就是江家在下一任皇帝那里的护身符。” 江震点点头,“所以,不管这条路怎么走,都是为了庇护江家子孙,而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兰姨,你,还有小宝。” 江辞点点头,“我知道的。” 江震摇头,看向他,“你不知道。” 江辞一怔,抬头茫然看向他爹。 江震:“这世间要发生的任何事,从来都不是靠一个就能力挽狂澜的,我只是在用尽可能保全将军府的方式去走了这条路。而我的目的,是为了子孙的平安幸福,但是我的儿子他不高兴了,受委屈了,还把自己当个救世主一样使唤自己,这在我看来就是在本末倒置。” 江辞就愣愣的看着他爹没了话。 江震拍拍他肩膀,继续道:“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太好了,好到我忽略了,这些事情会对你一个还有很多事情没经历过的孩子来说,会造成怎么样的误解。” “如果不是江家的这种形势,我最希望的是我儿子幸福快乐的长大,能选择成为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然后幸福相伴一生,而不是现在因为所谓的责任,连心上人都要弄丢了。” 江辞:“爹,我……” 江震拍拍傻愣愣的儿子的胸口,告诉他,“你最先应该负责的,就是你自己。” 第六十四章 在一起 夜晚的上京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醉清风门口一侧,来来往往的路人就见江家的大少爷低着个头手托在下巴上,来来回回的在那转圈,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来找莫相识的林和如走在不远处,就见身边的人一走在醉清风门口就往过望,引得他也好奇的不得了,跟着人们一起看过去。 然后林和如脸就黑了,上去一把扯住都要给原地传出龙卷风的江辞,“你干什么呢?是想直接给这里钻个洞?” 江辞让他扯的一个踉跄,看了看他然后脑袋忽的就耷了下去,有气无力说道:“我不敢进去。” 林和如奇了,还有他江辞不敢干的事儿?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江辞的胳膊就往里拽,“走了走了,有问题就解决,有话就去当面说。” 他可从那小兔子嘴里知道,时倾久这两日也是恍恍惚惚的时常发呆,要说这两一刀两断了,给他头拧下来他都不信。 而偏偏今天巧的很,林和如拽着江辞去了三楼,迎面就碰上了正要下楼的时倾久和莫相识。 林和如脚下一停,江辞耷拉着头也没注意,一头创上了林和如的后背差点儿把脖子扭了,“你走的好好的干什……” 看见朝思暮想的美人儿,江辞脑子也宕机了,傻不愣登看着也不说话。 跟在时倾久身旁的莫相识赶紧给林和如使眼色,林和如也反应过来了,两个健步跑上楼绕过时倾久,拉着莫相识去了雅间,砰的关上了门。 留下楼梯上的两人沉默对视。 挡路的两人少了一个,楼梯让出了路,时倾久继续抬脚往下走,脸上没什么表情路过江辞时目不斜视,好像从来不认识他。 江辞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就拉上了对方手腕。 时倾久停下,转头问他:“江公子有何事?可是看上了我楼里的姑娘或是小倌,需要我引荐一二?” 江辞赶忙解释:“我来……我来讨媳妇……” 时倾久冷笑一声,想要把手甩开,“那就去找,莫要挡我的路。” 江辞紧抓着人不放,他觉得现在放开了一定会有不可挽回的后果,死死的盯着时倾久,见他眼里都是烦恶和不耐,心里像被刀子痛了一下,生疼生疼,还觉得十分委屈。 江辞:“久久……我错了。” 时倾久看向他,“江公子自有千难万难,我清楚,我们没办法坦诚相待,那就点到为止,江公子可以放手了吗?” 江辞摇摇头,向来嘴皮子利索的他现在是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辞好好想过了,先前种种时倾久其实已经给过他机会了,知道他走的一条不好走的路,但是对方给他机会接近自己,他愿意陪自己尝试着走下去,是江辞先不信任对方在先,伤了他的心。 但江辞也是生来这么头一遭,碰见了日思夜想都想娶回家的人,对方表现的太决绝,江辞一下子慌了神。 时倾久皱了皱眉,感觉江辞抓他的力道有些重,手下用力就要挣脱出来。 时倾久本就身手不凡,再加上法力加持,江辞竟真感觉对方的手脱离了自己,语气乞求弱弱说了一声,“别……” 时倾久一愣,抬头看去看去,竟发现对方此时眼眶都红了,乞求的看着他,那样子像是街边讨食的大狗。 时倾久忽的就散了手里的力道,任江辞再次施力抓上了他的手腕子。 时倾久无奈叹口气:“那你要如何?” 江辞见他不走了,态度也缓和了,眼睛也亮了亮急忙说道:“来求你原谅……然后,看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时倾久:“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做,而我身份也特殊,或许有一天……” 江辞连忙打断他:“我该信你的!对不起……我该信你,即使将来立场不同,我也该信你不会害我,最坏不过好聚好散,但起码我们先试试,行不行?” 时倾久这几日也难受,原本他以为江辞可以冒着大不韪也要来招惹他,他以为江辞也是信他的,但是偏偏那么快就给了他一耳光把他打回了现实,即委屈,又难过。 江辞:“久久……你能不能,再、再考虑一下……” 时倾久彻底转回身,看了看手腕,又看了看江辞说道:“松手。” 江辞一惊,心里咯噔一声愣在了原地没了反应,脸色都要变白了。 时倾久叹口气:“你太使劲,抓疼了。” 江辞着急慌忙的放开手,然后拉起对方手腕一看,果然被自己不知轻重的住出了一圈红印子。 江辞真慌了,还没哄好呢又给人添了新伤,这下算是真完了。 时倾久头一次见他这么惊慌失措,捧着他手腕像是怕他手腕碎了似的,心虚的看着他。 抬手指了指楼上,时倾久道:“房间里有药油,我自己不好擦。” 江辞后头拿根耷拉下去的尾巴忽的就支楞了起来,先是试探的摇了摇。 时倾久:“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找别人。” 江辞:“愿意愿意!” 这下尾巴彻底转成了大风车。 小心翼翼的捧着易碎的纤细手腕,江辞跟着时倾久回了对方在楼里专门为自己准备来休息的屋子,然后屁颠儿屁颠儿的找了药油,小心的给人揉搓。 江辞:“久久,可能会有点疼,要是太疼了你就掐我,都怪我下手没个轻重。” 手腕处热热的,草药香气在空气中蔓延,时倾久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半跪着正满眼心疼给自己揉手腕的人,开口问道:“你这次真的想好了?再反悔……就真的没有下次了。” 江辞也不看他,依然仔细的给他上药,说道:“我其实当时就后悔了,但一直没敢来找你。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在你这里我似乎小心过头了,为什么?” 时倾久也不说话,就安静的听着。 江辞:“因为在乎程度不同,如果我要找个合作伙伴,我只从利益出发去考虑,最多最后遭人背叛我结果了他。但是你不一样……若有一天是你背叛我了,我受不住。所以我畏首畏尾的,总想能有最万全的准备,但是越想,就越觉得似乎怎么都不够,就想着能稳妥些,再稳妥些……” 江辞:“而这世上,最不可求的就是一个‘再’字,人总是太过贪心,最后就会什么都留不下。” 手腕处热乎乎的,时倾久冷了几天的心也好像被揉的热乎了起来。 时倾久:“那就……试试吧。” 擦好药,江辞正想给人用布巾把擦了药的地方遮起来,以防把药蹭到衣服上,听着这句话,忽的抬头,眼里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彩。 江辞:“久久……你再说一遍。” 时倾久扭头不乐意,“没听清算了,没有第二遍。” 江辞:“那我说!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要星星不给月亮,以后我任你差遣,久久,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别过眼不看江辞满脸的希冀,时倾久耳朵红红,矜贵的应了一声,“嗯。” “哈哈哈哈哈哈……”江辞起身把人扑在床上,真的像只撒欢儿的大狗一样抱着时倾久蹭来蹭去。 时倾久红着耳垂也任他蹭,甚至有些开心。 两人就这么躺着像两个小傻子似的咯咯直乐。 江辞把人搂在怀里叨叨叨叨叨…… 江辞:“我有媳妇啦……哈哈哈、我有媳妇儿啦!媳妇儿、小宝贝、小心肝儿、小乖乖……” 时倾久揉揉发烫的耳朵,终于受不了他了,推了他一下,“你别乱叫……” 江辞:“那不行,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尤其是我爹,我也要回去炫耀,让他天天仗着自己有媳妇在我面前嘚瑟。” 时倾久听到这里但是冷静了一下,问道:“大将军他真的愿意让我回家?你怎么和说的啊?” 江辞:“原本只是说你是醉清风的普通人,结果从林二虎那儿给漏出去了……所以我爹现在知道你是国师府的人了,不过没关系,我爹和兰姨一定会很喜欢你。” 时倾久顿了顿,问:“所以一开始,大将军只以为我是醉清风的一个小倌?” 江辞点头啊点头。 时倾久都惊了,“那你爹还让你带人回去?你们大将军府的门这么好进吗?” 江辞笑嘻嘻说:“别瞎说,哪里好进?只有我媳妇儿才进的去。” 江辞两手捧着时倾久的头,让两人额头相抵,说道:“久久,从一开始我就是很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保证的家人也会喜欢你。” 江辞:“所以我的宝贝,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时倾久:“我……你等等我,我回去问问师父……” 江辞一愣,猛的坐起来,“师父?完了完了,久久你有师父?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把他白菜拱了吗?” 时倾久摇头,“不知道啊。” 江辞忽的就从时倾久床上跳起来了,那样子好像失身的大姑娘,“不行,师父还不知道我,我们躺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久久,我什么时候能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 时倾久看他那样子觉得好笑:“你干什么?说得好像我们偷情一样,哈哈……” 说完他自己又倒回床上开始笑,把自己给逗乐了。 江辞也不和他逗闷子了,把他拉着坐起来,问道:“那久久回去和师父说,之后我登门拜访,好不好?” 时倾久眉眼弯弯,眼中都是喜色。 第六十五章 这小腰,得劲儿! 上京都的国师府对于所有人来说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高高的围墙自囊括出一片天地,朱红的大门似乎就没有开过,整个庞然大物看的人不禁的心生敬畏。 但只有国师府里面的才知道,国师府里奇花异草满园,任你是开在冬季还是夏季,只要你想,就能在这里看见他们并排着争奇斗艳。 国师府内有一处飞檐阁,据说那是国师居住的地方,除了时常遮面进入的三个弟子,国师府的人从未见过有其他人出入,所以没有人见过大庆真正的国师到底是怎样一副天人之姿。 而此时飞檐阁内,一尘不染的门廊下一个粉白色身影正端端正正跪着。 阁楼最下方是宽阔的镂空建筑,前后通透,只一层薄薄的珠帘遮挡了些许视线。 时倾久跪在外面,和里面正安静看书的人说话:“师父……你到底同不同意,给句话呀……” 屋里的人不经意的掀起眼帘,好看的仿佛仔细雕琢而出的样貌,清冷俊逸,但是美的好像没有人气。 辰仄:“想好了?” 时倾久点点头:“师父,我刚来的时候就说过了,以后您那个位子是大师兄的,我辅佐他,所以我才没有一直恪守您的律条要断情绝爱。” 辰仄看看他,语气清冷,但是时倾久觉得他听出了其中的嫌弃之意:“你当小月他能做到吗?单单就在你和小识两个师弟身上就毫无底线,宠爱至极。这么些年非但没有长进,还愈演愈烈。” 时倾久低着头,半晌后小心翼翼抬头然后嘟囔了一句,“要不您再收个弟子?” 辰仄扫他一眼,时倾久立马噤声然后心虚的低下了头,心想着您总共就三个弟子,最成事儿那个您还看不上,那我也没办法么…… 辰仄:“命晷只让我收你们三个,若是日后无人接替我的位子,那就是有其他变数,我无法干涉。” 时倾久早就习惯他师父这样了,他师父看着很冷,但事实上从未凶过他们,但是也从没和他们亲近过,他师父一切的行为都按照着命晷的指使去做,无论是领他们回家,还是教导他们。 他的师父一直以来都是淡淡的,时倾久几乎没见过他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那张脸是假的一样。 他一开始是有些害怕辰仄的,但是后来小识来了以后,两个皮小孩儿混起来就是混世小魔王,胆大包天的竟敢去戏弄师父。 当树上的花瓣全部落到头上的时候,两个小孩儿从树上悄悄探出头来,想看看师父什么反应。 谁知辰仄只是抬头看了看吓的缩回去的两人,抬手捻下一片花瓣碾了碾,之后就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花瓣那么离开了。 之后可想而知,两个小皮猴子越来越胆大,直到现在依旧在师父面前不时皮一下。 辰仄:“你要知道,人的一生起伏难料,不仅要想好的,也要想想坏的事情,你真的考虑好了,无论以后是好是坏,都不后悔?” 时倾久摇了摇头,认真和辰仄说:“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错过我会后悔,日后想起来今日也是一生的遗憾。” 辰仄继续拿起书看,语气依旧平常:“既如此,那便随你心意。” 时倾久眼睛一亮,也不好好跪着了,身体前倾往前爬了几步看他师父,“师父你答应啦?那我过几日带他来拜访您行不行?” 辰仄眼皮都没掀一下,“随你。” 时倾久这下彻底活络了,“师父您最好了!” 然后整个人乐呵呵的往外跑,一点儿都没有在外的稳重样子,好像还是当年那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 飞檐阁又恢复了寂静,半晌后辰仄放下手里的书,拿起了一旁的龟卜。 卦象就那么大咧咧的摆在桌上,辰仄沉默看了半晌后转头看向窗外,视线落在院中的荷塘里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出神。 “你个老不死的!我说你天天晚上回来那么晚,原来是拿着老娘的钱来给兔儿爷花!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舔着个脸来我家倒插门的!敢玩还不敢说?老娘告诉你,老娘一会回去就休了你!” 醉清风门口,一个悍妇把一个书生相的男人推倒在地,站在门口唾沫横飞。 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此时形容狼狈的坐在地上一脸惊恐无措的试图拉女人的手,“不不,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戏,或唾弃或谩骂或不屑。 一个身着轻纱,胸口要露不露的妖艳男子倚在门边,双手抱胸,看好戏似的打量着两人,嘴里幽幽道:“原来你有妻室?还是个倒插门?你也好意思说要给我赎身?切~窝囊废。” 这话说的听似幽怨,实际上又冷又淡甚至连不屑都没有。妖艳的男子被人们围观,却也没有半分羞窘之态。站了一会似乎是嫌无聊,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便晃着腰肢进了门,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留一个。 “阿柳,阿柳!” 这样的事情每月在醉清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于这里的人,连个饭后余谈都算不上。 但对于江辞来说可不是,他趴在窗台上手里抓着瓜子磕的津津有味。 闹剧散了,江辞躺回窗边的软塌上,看着对面好看的小少年弹琴唱曲倍感无聊。 有我久儿那张脸好看吗?有我久儿身段好吗?虽然大美人儿没给他弹过琴,但肯定比他弹的好听! “哎~”叹口气,江辞也只能继续乖乖待着,也不知道他的久久去哪儿了。 江辞:“停停停。” 忽然被叫停的小少年抬头有些无措的看他,葱白的手指紧扣着手里的木琴不敢说话。 小少年听同屋的哥哥们讲这位有钱少爷将醉清风当自己的家,想来来想走走。他刚来不久胆子又小,到现在还未露过面,但他弹得一手好琴,有技艺傍身,到是颇受无韵主事照顾。 今日忽然把他叫来给这位弹琴,猛地被对方不耐烦的叫停,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 江辞倒是被他看得一愣,自己长得也不吓人吧?看对方那煞白的小脸,感觉像是见鬼了似的。 “你……” 对方开口了,可能是害怕到了极致,开不了口的小少年竟然磕磕绊绊的抢了先,“对、对不起,是小白哪里惹贵人生气了吗?我、我……”! 江辞:“诶,等等!你先起来,你别拜我!” 对方扑通一声跪那儿就给他请罪,吓得江辞连忙叫人,“无韵,无韵——” 无韵一袭青衫打开了门,先是看了看匍匐在地上的小少年然后才开口道:“小白是哪里惹江公子生气了吗?” “没没没!”江辞连忙摆手,“我就叫了个停他就忽然跪下了,我可什么也没干!你别想在久儿面前污我清白!” 无韵看着他笑眯眯道:“恩,江公子什么也没干,是小白不好,他向来胆小。只是主子今日走时嘱咐我给您安排些事,省得您无聊。” 江辞长出口气,就说他来这里这么久也没这待遇,弄了半天是无韵自己安排的。 看起来笑眯眯一人,怎么就一肚子坏水? 无韵给小白使个眼色让他出去,“起来吧,江公子并未生气,不必害怕。”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江辞索性开门见山的问,“久久到底去哪了?我晌午来的,现在都华灯初上了还不见人影。” 无韵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江公子见谅,主子的行踪我不能随便透露。” 江辞无奈,正想摆摆手说算了,实在不行他明天再来,就见对着后院的窗户忽然翻进来一个人。 正是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打扮,黑巾蒙面的时倾久。 无韵也是一愣,他记得给他主子传音了,说这里有人,他回去可以先回小楼。 他扭头看看江辞,就见对方只是惊讶一瞬,然后立马跑过去围着时倾久左看右看转着圈,像是在思索什么。 半晌,他来了一句,“好看,这小腰,得劲儿!” 然后时倾久就直接一巴掌糊他一脸,把人推开取下面巾和无韵说起了话,“带人去城西马家布坊,青面尸案有了线索,师兄在那里等你们。” 无韵赶忙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出去找人往城西赶去。 时倾久坐回桌边,江辞屁颠屁颠跑过去给人沏了杯热茶递过去,问:“久久你还有师兄啊?几个啊?” 确实感觉渴了,接过茶一饮而尽,时倾久点点头,“一个,怎么了?” 江辞臭不要脸凑过去,问:“久久,你的师父和师兄都喜欢些什么?我好提前去准备!” 时倾久仰头想了想,然后看看江辞,原本不想打击他但还是说道:“他们喜欢的东西你是找不到的。” 江辞一僵,委屈问:“为什么啊……” 时倾久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悠着手里的茶杯慢悠悠问他:“你觉得当今国师,会喜欢什么?” 江辞:“什么?” 时倾久瞥他一眼,继续说道:“我说我师父就是国师,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师父喜欢什么,哪里能给你出主意。不过我师兄喜欢文房四宝,这个你可以努力看看。” 说着也不顾已经彻底呆了的江辞,独自走进里屋放下帘子换衣服去了。 第六十六章 西郊外 原本计划着带心上人回家,但是老头儿好像专门和江辞作对一样,不年不节的要宴请各边境部族与邻国,于是整个上京都开始脚不沾地的忙碌起来。 江辞去醉清风寻了好几次时倾久都没抓到人,只有无韵每次在醉清风守着,时不时代时倾久给他传个口信。 再往后两天江辞干脆直接等到明月高挂去小楼里守株待兔,也不干别的,日日守着心上人安安稳稳睡一觉,第二日天不亮便离开。 偶尔时倾久回来心思重些暂时睡不着,两人就说说话。 江辞搂着略显疲惫的时倾久问:“久久,百姓与皇权,哪个更重要?” 时倾久原本头抵着他胸口在闭目养神,听着他的问话抬头看向他。 时倾久:“苍生百姓乃国之根本,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国师府从来不管皇权征战。这世间的运行就好像顺着轨道滑行的一颗珠子,时间长了总有跑偏的时候,任何人的生死从来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造福于万物生灵,但最主要的任务是根据命晷,给跑偏的珠子拨回正道。” 江辞摸摸他头发,突发奇想问他:“那若是有一日我要毁灭天下苍生,你会不会杀了我?” 时倾久抬手冲他腰际捏了一把,“会,大义灭亲说的就是我。” 江辞继续问:“那我死了之后呢?” 时倾久:“大摆筵席,庆祝三天三夜。” 江辞:“……我嘴欠。” 时倾久小声嘟囔,“你还知道。” 听着怀里的人声音渐渐小了,江辞也不再逗他,一手轻轻的拍着背哄人入睡。 时倾久在最后还有意时听见的一句话是江辞呢喃的耳语,“我怎么舍得……” 在那之后江辞就这么日日来‘偷情’,一直这么过了将近一月,到宴会举办的前一日,很久没在醉清风楼里见过江辞的无韵,看见江辞来醉清风还十分疑惑:“今日主子依旧不在,江公子是……” 江辞和无韵使了个眼色,无韵跟着江辞上了三楼进了屋内,关门后江辞问:“你可有办法联系上你家主子?” 无韵点点头,江辞看了看他问道:“西郊外出现了青面尸,看穿着是异族皇室,但是因为位置特殊还未有人发现。” 无韵听及此也皱起了眉,江辞继续说道:“宴会在即,若明日他们无法到场,宫中必回派大量侍卫巡查,但西郊我不能让他们去,所以需要你主子的帮助。” 无韵见形势严峻,而且他也不知江辞要隐瞒什么,只能先替他传话。 于是,半柱香后原本真在和师父师兄、师弟商议事情的时倾久,听着脑海中传出的无韵的声音,愣了愣。 辰仄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乌良月看着正说着话忽然愣神的师弟,满脸疑惑。 乌良月:“小久?” 时倾久回过了神,问他师兄:“师兄,这里可还有什么紧要事宜?我有事情要办。” 乌良月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无非是命晷测出近期将有祸事发生,辰仄叫来三个弟子给他们任务。 只是此次命晷出人意料的将事情推给了乌良月,且暗示辰仄或许不日飞升。 时倾久三人听及此都纷纷看向辰仄,莫相识更是眼眶都红了。 几人都有些措不及防,他们之前虽也想过师父何时会走,但不曾想这事来的毫无预兆。 反倒是辰仄依旧神色淡然,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时倾久时常想,是不是他的师兄越到后来,也会变成他师父这样,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喜怒哀乐,冷得让人难过。 时倾久还小的时候曾经问过辰仄,他们修炼到最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辰仄摇摇头,给他解释:“所有人的路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你们虽都与我一同修炼,但意志不同,你们的道也会慢慢变化。我天生感情淡然,那是大道赋予我的某种天赋,所谓高处不胜寒,想要入天就要修无情道。” “你自小便知,这世间人、神、魔、鬼、妖、邪万物并存,不管成为其中的哪一样,都是有代价的。我们已是受了天道眷顾,将来有一日能走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 小时倾久点点头,趴在自己师父怀里看着满天的星星,好奇的问师父,“师父,有一天你也会走吗?” 辰仄点点头。 时倾久:“什么时候啊?” 辰仄:“不知。” “哦……” 安静了一会儿,小时倾久好奇问:“师父,那若是你以后上了天,但是后悔了怎么办?” 辰仄依旧端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似乎也从没想过后悔这一词。 低头看看满脸求知欲的小孩儿,他摇了摇头,诚实答道:“不知。” 时倾久:“啊……师父也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啊。” 辰仄:“这世间不管少了哪一个人,这世间依旧存在。就算有一日天没了,也会有其他东西出来顶替天的位置。我们之于世间来说,只是微小的一粒尘埃,我们从来不会改变什么,也不会看透世间。” 显然那时候的时倾久听不太懂,懵懵懂懂的仰头继续看星星,辰仄拍拍他的头,给他说道:“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因为此次事宜辰仄完全不插手,只是不放心乌良月在旁监督,于是乌良月在确定没什么需要时倾久处理的重要事宜后,也就随他去了。 难得看自家师弟抛下他们去找别人,乌良月心想肯定又是那个要拐带师弟的小流氓。 乌良月气呼呼拉摸摸一旁一直安静的莫相识的头,心道他还有一苗白菜,一定得好好看着。 正生气,忽的听见自家师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强求不得。” 乌良月和莫相识一起看辰仄,满脑袋雾水,但是他们的好师父一句话过就安静的好像一尊雕塑一样,两人也无法,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 而此时去往醉清风的时倾久已经被带去了西郊外。 时倾久被带到了西郊外一片荒草林中,四处杂草丛生,除了一两声虫鸣,连个活物都看不到。 江辞不语,拉着人在林子里左拐又绕,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江辞把面前一人高的杂草挥开,空出一片空地。 时倾久隐约猜到些什么,“这是……” 江辞上脚跺踩了几下,咔的一声,一个黑悠悠的暗道口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江辞率先跳了下去,然后伸出一只手扶着大美人,“慢点儿,小心脚下,我扶着你。” 时倾久看着面前的手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才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乖巧的任由这人扶着他。 暗道十分窄,两人并行勉强过得去。 时倾久被他搂的紧,半个人嵌在了对方怀里。对方生怕暗道里的污泥蹭到他身上,或者把他磕着碰着,于是地方窄了就护着他肩膀,暗道矮了就一手虚护着他的头顶,仿佛他是个瓷娃娃一样。 时倾久:“你其实不用这么护着我,我……” 时倾久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辞打断了。 江辞:“小心,低头。” 江辞爱怜的低头亲了亲这人的鬓角,而后继续说道:“我保护你和你多厉害没关系,这叫心疼。” 时倾久心口一烫,一丝酥麻的感觉从他耳尖直窜全身,江辞是实话实说,有感而发,可激得别人心神不宁。 走着走着他感觉忽然身体一沉,原本还有些别扭的人忽然就放软了身体,依赖地靠在了自己身上。 江辞愣了一下,然后莞尔一笑,没在做声。 暗道说长也不长,只是地下黝黑,让人觉得憋闷,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也就走到头了。 暗道是向下挖的,之前两人是从一处隐秘的山坡边上往下走,这会儿功夫出了暗道,身后便是一处嶙峋的崖壁。 江辞抬手打了个哨响,不一会,一只不起眼的小雀从暗处飞来,落在了他手上。 江辞:“这是引路的哨雀,林子里都是迷阵,有这小雀引路才找得到人。” 时倾久看了看掌心小小的一只,小心的伸出一只手指挨了挨小鸟脑袋。 小鸟被生人摸了下头也不躲,反而亲近的上去蹭了蹭,惹得时倾久笑出了声,“竟半点儿不怕生。” 江辞摇头说道:“不,久儿不知道,这是哨雀里面最胆小的一只,平日里最是贪生怕死。只不过这鸟是我喂大的,我算是他爹,久儿你……就算是它娘,诶呦!” 腰间被扇子狠狠地戳了一下,又痒又疼,江辞手一歪,小鸟惊得从他指尖飞了出去。 时倾久撇他一眼,耳尖红着,但脸色十分冷漠道了一声,“胡言乱语。” 而后潇洒转身,跟着哨雀往里走去,留下江辞一个人捂着腰站在原地。 “久儿!男人的腰不能这么打!” 时倾久身形不动头也不回,只有手腕一甩,一枚叶子狠狠被甩了出去。 江辞吓得连忙低头,然后看了看身后一半被钉入石壁的叶子,悄悄地闭上了嘴,追了上去。 只是人走了两步,半路顿了顿又返了回去,悄悄的把石缝里的小叶子拔了出来,小心的收回了自己的衣襟,那副样子像是收留了什么稀世珍宝。 “久儿你等等我!” 第六十七章 要脸追不到媳妇 “什么人!” 时倾久跟着哨雀过了迷阵,然后便看见不远处大片的帐篷和草屋,正要再往前走,忽的从暗处跳出来四五个身着黑衣的人蒙着面,拿着剑指着他。 时倾久扫了几人一眼,也没有说话,脸上是半路被江辞又扣上的银质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几个黑衣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没见过的人都得拿下,见人就往上冲。 结果连人的衣角都还没碰到,就被猛地冲出来的另一个人一脚给踹了回去。 江辞:“住手住手!敢碰一下我踹不烂你的屁股!” 被踹了的人躺在地上诶呦一声,剩下几个还没冲上来的人听着声音万分熟悉,便都勉强在半路刹了车,踉跄着停止了动作。 地上的黑衣人被摔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见自家头头一副狼狗护食的模样,半搂着护着怀里的人,那眼神凶的恨不得撕了自己。 “老大……这位是……”一个身材瘦高,刚被自己拌的差点摔倒的人对着江辞问道。 江辞:“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嗷!” 江辞嗷的一嗓子,把几人吓得一抖。 而动手的时倾久则晃悠着手里的扇子,事不关己的看向别处。 眼睁睁的看见这一幕的人都狠狠咽了口口水,同时在心里默默的给时倾久竖起了大拇指。 敢对江辞动手的,没见过!稀罕啊!解气啊!看着真舒畅啊! 江辞颤颤巍巍的捂着自己的腰,缓了口气,不敢拿身边的人动手,只能上前把还趴在地上的人踹起来,骂道:“还不站好,丢不丢人!” 地上的连带站着的几人,被他一唬,知道此时不能顶风上,一个一个的立马整队站好,眼神都不敢乱飘一下。 江辞:“咳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三当家,以后都注意着点。” 时倾久额角直抽,三当家?山匪吗? “把面罩摘下来……”江辞顺着从左到右依次给时倾久介绍,“这个长得像根小麻杆的是小槐,这个小胖子是馒头……然后是包子,饺子,还有这个刚被我踹在地上的,是小竹竿。” 时倾久听了之后半晌没说话,只拿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神看他,那表情像是在问,这名字你是认真的吗? 小竹竿刚被教训了也学不乖,立马乐呵呵的解释道:“三当家有所不知,我们做的事若是被发现,那都是被株九族的重罪。为了祸不及家人,我们的名字在进入这里的前一刻便不能再提了。” 时倾久问道:“你们的名字都是谁起的?” 几个人异口同声:“老大。” 江辞:“……” 时倾久:“恩,猜到了。” 顿了顿时倾久又说道:“往后不要这么唤我。” 几人看向江辞,江辞被看得一噎,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咳,往后见了你们三当家的就叫三公子,记住了没!” 众人:“是!记住了!” 江辞凑上去讨好的说道:“久久,我们进去看看?” 应了一声,时倾久非常给面子的站在原地等他领路,没再和他置气,江辞瞬间像是被打了鸡血,拉着人满面春风的进了营地。 “老大……好。” 一路上,凡是两人碰见的士兵,都瞪圆了眼珠子瞧着江辞抓着美人的那只手,说话一个比一个不利索。要不是规矩在那儿立着,指定都得撒丫子过来好好看看被自己老大领进来的是个什么神仙。 时倾久平日里虽然也被众星捧月捧习惯了,但身边跟着江辞,总觉得哪里不对,耳尖自进了营地就红的没好过,掩饰般的随口问道,“这里的都是什么人?” 江辞既然都把人领进来了,自然是有问必答,“有一部分是无家可归的,有一部分是从江家的军队里挑出来的,在训练场的五六千人,还有一些无名无姓的是捡来的,自小培养成暗卫,共一百一十三个人。剩余还有三千人在不同的地方。” 边说,江辞边把人领进军帐内,然后自己动手给人端茶送水。 时倾久:“天子脚下养兵,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该说你本事大。” 江辞嬉笑道:“这可都是我爹给我的烂摊子。” 时倾久不想理会他臭不要脸的模样,就是不想夸他,转而问道:“二当家是林二虎?” 江辞笑眯眯回答:“恩,久久真聪明。” 时倾久:“你们本事是真的大啊……我和师兄探查皇城这么多年,竟也没发现这片地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我和师兄的失职。” 江辞不假思索道:“不算,你们探查皇城是为了保护百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守护一方安宁,不冲突,所以不算。” 时倾久没再说话,江辞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养兵他知道,多半是为了守护江家,并不想做什么谋逆之事。可真要是逼到那一步了…… 时倾久:“真不算吗?若是有一日,老狐狸要从你嘴里抢崽子了,你当如何?你起兵谋反扰乱皇城,到时候我可就不只是失职之罪了,还得加几条知法犯法,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罪状。” 江辞给人手里塞了杯热茶,夏末已至,夜间的林子里有冷,他是半点不舍得时倾久在自己这里受委屈。 沉默了半晌,江辞忽然问道:“久儿,你们遵从的神旨到底是什么?” 时倾久:“准确来说,我们遵从的不是神旨,而是天道,一种虚幻无形的东西。神也好,人也好,所有生灵都在自己的规矩里转圈。只要不扰乱这世间的秩序,便都是一样的。” 江辞:“所以天道为什么要护着袁庆帝,这些年他干的那些事情上天看不见吗?” 时倾久沉默了。 袁庆帝这些年在政事处理上兢兢业业,但早年继承皇位时,别人不知道,但他们门儿清。 虽说自古以来夺嫡免不得血腥,但袁庆帝杀父弑兄,皇室的六个兄弟有三个死在他手里,剩下三个则被他各处发派,好不凄惨。当年若不是形势所迫,再加上其他皇子实在无能,江震未必会拥立他。 大庆之所以一只都安安稳稳,百姓生活富庶,大多都是皇家的几位先皇治理国家有方,百年来攒下的基业。 而后来袁庆帝上了年纪,近几年来整个人更是活的战战兢兢,贪生怕死,每日不想着治理国家,反倒一心想着怎么把肱骨之臣手上的权利都收拢在自己手里。迫害的人,无辜的、有罪的不计其数。 时倾久和自己的师兄更是不堪其扰,说白了他们的存在是为了维持人界的秩序,而不是为了他一个人服务,可袁庆帝就像是摸透了他们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越来越得寸进尺,幺蛾子一出一出的。 时倾久低着头,眉头皱起,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问过师傅,师傅每次都是同样地回答,天道。” 时倾久:“师傅往日教导我们时,说的最多的便是不可依着自己想法,仗着自己的能力去做有违天道的事。所以我可以在街上看见乞丐收留他们,可以自己散财施粥给穷苦百姓,但我不能因为袁庆帝是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的元凶而对他出手。” 时倾久:“他是人界帝王,他的命归天管。常人之外的人随意对他出手,是要被降天罚的。而他所做的种种,终究会有偿还的时候。” “哎,是我多嘴不该问。”江辞伸手抚平美人眉心的褶皱,心疼的揉搓着对方的小手道:“是我心急了,原没有你我也一步一步筹划到了现在。如今家里有了个小神仙,反倒学会了滥用职权,不行,不好。” 时倾久把手抽回来瞪他,“谁是你家眷。” 江辞宠溺的摸摸了他如锦缎般的头发道:“我是你的家眷,是你的小媳妇,久儿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去怎么样?” 时倾久红着耳尖,撇嘴嫌弃道:“五大三粗,谁家要这种小媳妇……” 江辞:“那……我风姿挺秀醉玉颓山,小腰不盈一握的大美人,回家给我当小媳妇怎么样?我一定三书六礼,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 时倾久被这一句‘三书六礼’说的心尖直颤,哪怕有些话他一开始当着玩笑在听,听多了总是要动摇的。 时倾久:“你当真……娶、娶我进家门啊?” 江辞被他问得一愣,抬眼就看见这人脸颊烧着,睫毛害羞的微微颤动,一双桃花眼都被蒸的湿漉漉的不敢看他。一副羞怯的模样,但眉目间却透出了一股天生的媚态,叫人欲罢不能。 江辞紧紧的捏了捏拳头,原本半跪在地上的人猛地站了起来,把对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低头珍重的亲了亲他的头顶,哑声道:“是,风光的抬你进家门,要什么都给你,命都给你。” 胸口传来闷闷的的声音,“谁要你的命。” 江辞:“不管要不要,都给你。” 时倾久小声嘀咕:“不讲理。” “哈哈……”一声低笑顺着胸膛的震动传入耳朵,好听的叫人头晕,“追媳妇不能讲理,讲理的追不到媳妇。” 第六十八章 宫宴 时倾久终是受不了他了,把他的头从怀里往外推了推,问道:“所以你叫我来到底所为何事,无韵并未和我说清楚。” 江辞也不和他胡闹了,站起来后直接拉着人出了自己的军帐。 江辞:“今日傍晚有人在密林外巡视时发现了三具青面尸,身着的是异皇室的衣服。我叫人去查了,是琉璃国派来参加此次宴请的琉璃国三王子和两名随侍。” 江辞头疼:“他们偏偏死在了密林外围,我叫人把他们的尸首带了回来,但明日晚上若是他们不到场,必定要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闹大了,风险太大。我知道青面尸的死法不同寻常,就想叫你来看看。” 时倾久一边听一边跟着他走,江辞带他去了存放尸体的帐篷,门口两个守卫见江辞来了赶紧行礼,然后给两人撩起了帘子。 帐篷内,三具尸体并排躺在地上,时倾久一一看过去确定三人的魂魄均已不在,然后同江辞说道:“你让几人带上他们的尸体送去皇城西的破庙,剩下的交给我。” 时倾久挥袖一扫,江辞就见他们身上忽的散发出一团黑气,接着被时倾久一掌打散。 时倾久:“他们确实死得不同寻常,几日前我同师兄也是通过之前几具尸体身上留下的线索才找到马家布坊,在哪里我们找到了很多被遗弃的青面尸,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我们能通过他们的尸气找到其他尸体,有能力的人自然也能追踪到他们的尸体。” 江辞一听也明白了,幸亏将时倾久叫了来,不然怕是他们这里要因为几具尸体暴露了。 江辞:“那我叫人直接把他们扔走会怎么样?” 时倾久摇头:“人死后魂魄会第七日回人界一趟,到那时候能利用那个空档勾魂,但时候把人叫来一问,照样能知道他们是在西郊外死的。” 江辞点了点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听的认真。 时倾久继续道:“不过没关系,一会儿你叫人带我去发现他们的地方,我做些手段,到时候若真有人想查尸体,也只会找到破庙去。” 江辞也不耽搁,立马差人将发现尸体的两人叫来,然后几人一起赶往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然后等时倾久处理完密林外的痕迹,几人马不停蹄将尸体送去皇城西的破庙,但时候有人发现尸体自然还是要交给国师府的。 来来回回跑了一圈,江辞回了营地又叫来几个管理营地的副将好生交代一番,最近皇城太乱要格外小心,几人在大帐内商讨有一个时辰才散伙。 等江辞再回到自己帐篷时,就见桌上油灯亮着,时倾久正捧着一本兵书看的出神。 都说灯下观美人,刚进帐篷的江辞看着美人就出神了。 昏黄的灯光下,时倾久一手撑着额角歪着头,一缕碎发随意落在耳畔,浓密的睫毛像吧小扇子不时的扇动一下,挠的江辞心痒。 但是夜色太晚了,今日被自己拽来这里时倾久也没好好休息,江辞轻轻咳了一声,将时倾久的思绪从书里拉了出来。 时倾久:“回来了?” “嗯。”应了一声江辞走过去把人拉了起来,“很晚了,该休息了。累了吧?今日要委屈你在军帐住一晚了。” 时倾久左右看看,觉得环境尚可,“无事,这里很好。” “乖,那么我们去睡觉。”说完,江辞直接把人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即使相处这么多天,时倾久也是头一次被他这样抱,一时间有些无措,但同时他觉得回来的江辞有一点点的不一样,“江辞,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江辞抱着腰的这只手轻轻动了动,像是轻轻拍了拍道:“老实点,早些习惯,以后进了门我天天这么抱你。” 时倾久被他说的耳朵一红,在怀里老实了。 江辞小心的把人放在床边,将时倾久发冠取下,又给人把发带拆了下来,然后再给人脱了鞋袜,便将人摁在了床上。 时倾久不自在的动了动然后被江辞一把拽住了脚腕子,他红着耳朵问道:“你怎么了?” 江辞:“我有怎么样嘛?” 时倾久点点头,等江辞给他把脚塞进被子里,他立马往床里缩了缩,小声说道:“感觉不对……” 江辞笑了笑,然后半跪着把人搂上,把脸整个埋在对方怀里,“久久,谢谢你。” 时倾久:“这对我来说很简单的……” 江辞摇了摇头,埋在对方怀里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说,时倾久也不问,就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忽的怀里闷闷的传出声音,“完了,媳妇比我厉害怎么办?” 时倾久好笑,摸摸他头,“那你以后得好好对我,不然我就要变成十里八街的悍妇,日日追着用扫把打你。” 江辞也闷闷笑出了声,深吸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一会儿上去蹭脸一会儿抱着人委屈巴巴,闹的时倾久要再唤的他亲密些。 时倾久被他裹在被子动弹不得,半晌,憋出一声细若蚊吟的称呼。 江辞身子一僵,然后连忙把这人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久久你刚刚叫我什么?” 时倾久不好意思的又缩了回去,小脸埋在被子里闷闷道:“辞哥哥。” 静默片刻,时倾久缩在被子里脸颊越来越烫。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称呼可不可以,就是想这样叫,再加上被江辞软磨硬泡端着哄着,就叫了出来。 但这人一直没有反应,弄得他心神不宁。 江辞:“久久乖,出来,闷得慌。” 床上的小山包哦了一声,然后动了动,从一个小角落里露出来一张脸。 时倾久还没来记得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便又被堵了回去。 “唔……” 终于被放开,时倾久急促的呼吸了两下,人也晕乎乎的,就听见耳边有人嘱咐他,“乖,以后就这样叫。” 江辞看了看还没缓过来的人,笑着给人整理了一下被子,把人安置好然后道:“睡吧,我今晚睡在外面的软榻上。可以把外衣脱了睡,我的帐子没人进来,有事就叫我,不要穿着里衣随便乱跑,这边夜里冷小心着了风寒。放心吧,你不叫我我便不进来,睡吧。” “恩。”等人转身去了外面将灯熄了,时倾久才掀了被子,乖乖的脱了外衣钻回被子里。 江辞的军帐收拾的十分干净,被子也松松软软的,满是江辞身上独特的那股香味。 时倾久把小半张脸埋进去悄悄地嗅了两下,自顾自的红了脸,却又十分安心满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原本好端端的宫宴险些变成三堂会审。 琉璃国三皇子的尸体成功被一个去破庙避雨的乞丐发现,琉璃国派来的使者以头抢地痛哭流涕,很不得当场随他们的皇子去了。 其他属国及部族也都面色极差,所有人都希望袁庆帝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结果。 而当中面色最差的当然数袁庆帝,用江辞的话说就是黢黑黢黑的好像一口能咬死什么人。 而就在此时,一直跟随着西南琉璃国身边的深蓝色斗篷忽的站出来说道:“皇上,臣或许能帮的上忙。” 袁庆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的打量着这个包裹成粽子的人问道:“你是谁。” 伏在地上的琉璃国使臣连忙给袁庆帝解释,“皇上,这是我国的巫师,鱼尾。” 袁庆帝:“巫师?我放着我大庆的国师不用,为何要用你一个从未谋面的无名之士?” 鱼尾闷闷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来:“臣只是想为我琉璃的三皇子申冤,三皇子对臣有知遇之恩,臣可以跟在大庆国师的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只求皇上可以成全。” 说完,深蓝色斗篷往地上一跪,十分虔诚的以头伏地,等着袁庆帝决策。 江辞和自家爹跪在地上悄悄打量那个大斗篷,心想着此次琉璃三皇子明名其妙的死到底又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袁庆帝经过一番考量,摆摆手先让众人起身,然后语气中带些烦躁:“那就由琉璃的巫师与我国师一起侦查此案,也省的再有有心人说我大庆有失偏颇,这下有琉璃巫师一起,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宫宴也暂且搁置,朕给你们一月的时间,除了国师府还有刑部与将军府也一并督查。” 江辞视线慢慢扫过周围一圈的人,也没觉出有谁异常,也不知道这袁庆帝又打的什么主意。 正当他还出神呢,忽的听见袁庆帝坐在上头加了他的名字。 江辞赶忙行礼,“臣在。” 袁庆帝看看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此次你也跟着你爹一起查案子吧,一天天的不学无术,你那些个风流韵事都传到朕的耳朵里了,年纪不小了该干些正事儿了。” 江辞心里直翻白眼,心想着你个老东西又不知道要在哪儿坑我,面上说的倒是好听。 但他依旧维持着面上的惶恐,连忙跪地谢恩。 朝堂上的人们也是一个个心怀鬼胎,心思活络的都想着袁庆帝此次又是什么目的。 于是草草结束了宫宴,热闹的皇宫一下子又冷清了下来,江辞跟着他爹往宫门外走,一路上都像是做错事一样蔫头耷脑的。 正要出宫门时碰上了三皇子,对方先是和江震见了礼,然后看向江辞说道:“最近流言风语传的颇多,父皇对江公子的事情也十分上心。” 也不知三皇子什么目的,这话是提醒还是讽刺,江辞只是伸手挠挠头,满脸的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承蒙皇上抬爱了。” 身旁路过的很多官员听着这话也是摇摇头三三两两往外头,三皇子只见大将军的脸色那叫个黑啊…… 第六十九章 长生不老 也不知道袁庆帝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江辞很成功的被推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下。 当晚半夜江辞偷偷跑去见了一趟时倾久后,在接下来的五天,江辞被拘在江震身边,整个人蔫头耷脑的。 这日江辞被安排来李蜀的府邸调查,也不用他真的干些什么,刑部的人就当这位小少爷是透明人,给他几本册子能让他整整看一上午。 江震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廊下自家儿子一点儿形象没有,斜倚着门柱子拿着本册子打瞌睡,看的他气不打一处来。 走过去给了儿子一巴掌,江辞一个激灵蹦起来还左右观望,“怎么了怎么了!” 江震:“你爹叫你回家吃饭。” 江辞看清眼前的人大大的打了个哈切,把册子往屋里桌上一放,和屋里两个刑部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江震回家了。 “诶,这出身好就是不一样啊。” “你可闭嘴吧,再让有心人听去。” “我说的是实话嘛,上京都谁不知道这位二世祖,还怕人说……” 江辞慢悠悠往外走,听着身后的话耳朵动了动,但完全不在意,跟着自家爹回家吃饭。 果然,江辞就知道他爹不会平白无故来找他。 晚饭后,江震书房内。 江震:“那巫师不知道什么来头,非要说破庙不是第一现场,今日硬要弄什么开坛做法,结果最后司南引着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又回了破庙。” 江辞皱眉,他总觉得这位巫师和袁庆帝只见不清不楚的。 莫名其妙一个宫宴,莫名其妙一个死尸,莫名其妙一个巫师,一条线顺顺畅畅的就把自己也牵扯了进去。 江辞:“果然这老狐狸还是不放心我啊。” 江震也是无奈,“除非兵权交去他手上,不然他谁都不会信的。” 江辞嗤笑一声,“他想得美,我非要揣着这虎符,往后吓也要吓死他。” 江震问儿子:“所以那尸体到底怎么回事?” 江辞:“那死尸死在了西郊外,现下看来那巫师隐约知道些什么,如果巫师和老狐狸是一伙的,那……估计西郊已经引起怀疑了。” 江震放下手里今日西郊的巡查记录,看不出来有何异常,但是现在袁庆帝的做法让人琢磨不透,万事小心为上。 江辞:“爹,亏的你儿媳妇这次帮忙,不然这次那巫师指定要给我们捅娄子。” 江震冲他脑后拍了一巴掌,怒道:“看你那出息,这还好意思嘚瑟!” 江辞不服气,揉着后脑辩驳:“这叫术业有专攻!爹你还不赶紧表示表示,这儿媳妇你还不想着赶紧给我弄回家来!” 江震:“嘿——那是你媳妇不是我媳妇,自己拐不回来还有理了?” 江辞顺杆往上爬,“爹,那你让我去你库里挑些宝贝呗,我得去孝敬国师去,还有久久的师兄弟,到时候……” 江震听的一愣,打断儿子:“你说什么?国师?” 江辞点头:“对啊,久久的师父就是国师,他还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弟,我觉得师弟没什么问题了,还剩下两长辈,我得努努力。” 江震安静半晌,非常怀疑的看向儿子,“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把人娶回来?” 江辞:…… 最后江辞还是拿到了他爹的库房钥匙,看着一件件往外搬的宝贝,江震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心里不停安慰自己。 自己儿子,要忍!他儿媳妇,值得! 于是该破案破案,江辞也没把娶媳妇的事情搁置了,反正他那些活都是为了做给人看的,干脆就撩了一天的挑子,趁着夜色跟着久久拿着大包小包的潜进了国师府。 为什么是晚上,还鬼鬼祟祟的,完全是因为避免外人知道江辞和国师府的人牵扯,辰仄开口钉板,让江辞趁着月色来就好。 国师府从来不矩那些世俗的虚礼,辰仄也是理智至上,用给弟子带来最小麻烦的方式,见了他的心上人。 夜晚的国师府被明月照的蒙上了一层白纱,异常梦幻。同时空中漂浮着的星星点点的江辞完全没见过的会发光的飞虫,把夜晚的国师府照的十分明亮。 辰仄只是应了弟子的请求见了他的心上人,除了给了江辞一个他不知道是什么的见面礼,全程就几乎没说过话。 但是乌良月不一样,全程死盯着江辞,那样子恨不得当场给他撕吧的吞了。 莫相识坐在一旁默默的吃着他的米糕不说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师兄,他不敢说话! 但为了照顾师弟的心情,乌良月也只是敢盯着人看看。 江辞来了把那些大大小小的锦盒咣咣咣往地上一放,一晚上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江辞:“师父,今日我来只是简单拜访,也是来问问您的意见。若是您同意,我立马就带久久回家,然后不日就让我爹来拜访您,正式提亲,您看如何?” 乌良月听着咻的就看了过去,心口钝痛,然后又看看自家师弟。 谁知时倾久根本体会不到师兄老父亲般的苦心,还笑嘻嘻一脸甜蜜的捧着茶杯喝蜜茶。 辰仄看看他,开口说道:“可以,这次青面尸案你想办法立下功劳,然后直接让袁庆帝赐婚吧。” 江辞一愣,还有些疑惑。 辰仄继续说道:“袁庆帝早有为你赐婚的心思,若你不当众要求,他会给你赐一门他更好拿捏的婚事。” 江辞心里那股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这臭老头总能往他的底线上一脚又一脚的踩。 他赶忙谢过辰仄,然后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怎么坑那老狐狸了。 乌良月那个气啊,怎么的他师弟想成个婚还敢有人阻拦! 辰仄斜眼撇了乌良月一眼,最终也也没再多说什么。 为了不过多讨扰,江辞见过辰仄后便早早的跟着时倾久回了醉清风。 小阁楼里江辞又黏上了自己的美人儿,想快牛皮糖一样撕都撕不开。 时倾久坐在窗户边任由身边的人蹭他,问道:“你该回将军府了,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江辞:“我留下是有正事儿的。” 时倾久一脸不相信的看他。 江辞立马去旁边乖乖坐好,说道:“我是想求久久给我透露一二,青面尸案我知道的太片面。” 这也不怪江辞,他已经把能查的事情尽量查清了,但是有些领域的事情接触不到他也感到很无力。 时倾久知道他想问什么,就给他解释:“暂时我们查到死者生前受过某种类似于祭祀的行为,之前在马家布坊内因为对方跑的仓促,被师兄逮到了马脚。这一系列事情都和一个上古的部族有关系,这个部族叫‘乌蛮族’。” 江辞皱眉,觉得十分难办。 就在这时时倾久又说道:“而乌蛮族的人,你其实已经见过了。” 江辞瞬间脱口而出,“琉璃国的巫师?” 时倾久笑着点点头,江辞嫌弃的撇嘴,继续问:“久久,袁庆帝那臭老头是不是认识乌蛮族的人?” 时倾久但笑不语,半晌后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袁庆帝的指示星已经暗了,但是他竟然求到了师父头上,想要师父给他续命。” 意识到自己在走下坡路后,袁庆帝就找到了国师府,言语中明里暗里的希望国师能够帮他再延长些寿命,求了几次无果后,甚至想要以人皇的身份威胁辰仄。 辰仄并未在意,只是在那之后他就拒绝了袁庆帝的求见,同时开始潜心占卜命晷给出的卦象,在他心里袁庆帝已经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时倾久:“一粒小小的尘埃妄想撼动山河,简直痴人说梦。” 江辞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已近年迈的袁庆帝为什么越发迫切的想要他爹手中的兵权了,大概是做着长生不老指掌天下的美梦吧。 这样一来就能大概知道袁庆的打算,估计是和那位巫师达成了什么续命的协议,他想要长寿和兵权,就是不知道那位巫师所求为何,硬是大老远跑来大庆来找人合作。 其实说到此处,时倾久心中也有个隐隐约约猜测冒了个尾巴尖,但是那感觉走的太快,他没抓住。 江辞难得的和时倾久谈论了一晚正事,走的时候天已经泛白,把人先哄的睡下,江辞才翻过窗子消失在微亮的天边。 老丈人见过了,江辞暂时无视乌良月要吃人的目光,赶紧回去和江震还有兰心商议着先把人带回来看看。 江震听了江辞转述给他的辰仄的话,也觉得脑门上冒火,袁庆帝连他儿子的婚事都想插手,真是闲出屁了! 于是江震连带着兰心都开始给儿子支招,先坑那老皇帝一把再说! 瞌睡来了个枕头,好巧不巧过几日就是江家二公子江云的生辰。 因着青面尸案还未解决,江家也没大办,只是简单的请亲近的人吃饭,院子里也就只摆了两桌给家里下人放松放松,而屋里那桌,说是给小寿星过生日,实际上是为见自家儿媳妇的。 江家忙的人影撺动,林和如带着莫相识也来凑热闹。 江辞把莫相识引荐给两人,一听是时倾久的师弟江震和兰心一下子都明白了莫相识的身份。 原本江震和兰心还对国师府的人怀着敬畏,但莫相识一来敬畏全变成喜爱了,小孩儿长的太可爱了! 第七十章 老虎和兔子 莫相识也活泼,林和如和江辞被江爹爹叫走以后,他自己就蹦蹦哒哒在院子里转悠。 一会儿给老管家递递红纸,一会儿跑到厨房给送送更改的宴席单子,回头再被塞一捧好吃的进怀里,没一会儿就俘虏了满院子一众大叔大婶爷爷奶奶的芳心。 最后还是看着日头渐渐热起来,兰心一把将人拽住拉进了小寿星屋里才消停。 “好可爱……”小家伙趴在小床前,看着摇着拨浪鼓笑呵呵的江二宝,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装满了星星。 两个小家伙趴在一起一个赛一个的可爱,兰心觉得自己鼻血都要流出来了,心里还不停在想,以后自家宝儿要能像小识这么乖巧可爱,她就再去圣山寺还次愿,她要去庙里烧高香,千万不要像他哥一样长成一只皮猴子。 “要抱抱吗?”兰心将小孩儿抱起来,笑着问。 莫相识下意识伸出手,怕把小宝宝摔了,僵在原地不确定的问道:“我能抱吗?” 兰心也不答话,笑着把孩子塞到莫相识手里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着。 画面太美,兰心恨不得立马找个画师画下来。 小兔子僵硬的撑着双手把孩子架在怀里,江二宝被抱得不舒服也不哭闹,反而像是看见漂亮小哥哥开心,冲着莫相识不停的咧嘴笑,奶嫩的小手还想伸手去小兔子脸上摸摸。 兰心坐在一旁感叹道:“诶呀,原本想着等以后元儿有了孩子,肯定也十分可爱。” 莫相识手一抖差点把孩子扔了。 孩子,恐怕不太行,他师兄再有本事也还生不了啊…… 他也不敢抱了,僵硬着把孩子还给兰心,坐在一旁不敢接话。 兰心看的好笑,把小宝抱在怀里说道:“逗你的,只要元儿喜欢,他娶谁回来都行,更何况还是一个金贵娃娃。” 小兔子松了口气,腼腆的笑了笑:“我师兄他其实很温柔……长得也好看,也很、很厉害……” 兰心点点头,附和道:“厉害点好,江家的人不怕厉害的,正好也好好治治那个臭小子。” “……” 没一会儿莫相识又爬过去和小宝咿呀咿呀的玩儿在了一起,江辞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白面团子好的都要贴在一起了。 江辞看向兰心说道:“兰姨,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久久那边应该也忙完了,我去接他。” 小宝看见哥哥来了,两手一张,又咿咿呀呀的要找哥哥。 兰心把他抱回自己怀里,“见异思迁的小东西……你哥要走,一会儿回来再抱你。” 打发走江辞,兰心怕莫相识一个人待在她这里无聊,就顺路让江辞把小家伙也带走去找林二虎玩儿。 总算又把小兔子捞到手的林和如好好捏着脸把人揉搓了两下,然后想起来将军府后院的桃子还没摘完,就拐小兔子娶后院准备给他喂桃子吃。 去了后院,一听要摘桃子,莫相识眼睛一亮二活不说就一蹦窜上了树,看着身旁看起来就爽口多汁的大桃子哪个都想摘下来,没一会儿就捧了一怀。 忽的他看见树干上一条正在结网的汤圆那么大的黑肚皮蜘蛛,忽的眼珠一转唇角一勾。 树杈有些阻碍视线,林和如抬头只能看见莫相识露在茂密绿叶外的一撇衣角。 忽的就听小兔子在树上惊叫一声,然后一个人影就掉了下来。 林和如赶忙接住,然后还把人往怀里搂了搂生怕人摔着。 林和如:“怎么了小识!有没有摔着啊?” 就见怀里的人摇了摇头,说道:“刚刚吓我一跳。” 林和如疑惑看他,就见莫相识白皙纤细的小爪子忽然伸到他面前,手掌一张,一只圆滚滚的大蜘蛛和他来了个贴面礼。 啊—— 可怜林和如长的人高马大,但最怕的就是蜘蛛。 这只还那么大!距离近的都快和他亲上了! 莫相识忽然就感觉自己被紧紧箍在了怀里,那力气大的快要把他勒死了。 也不知道林和如那动作怎么能那么快,瞬间抱着人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把人箍在怀里,另一只手还把他拿虫子的那只胳膊扒拉到外头去,此时林和如毛茸茸的大脑袋还藏在他胸口。 莫相识觉得自己要被勒断气了,抵在他胸前的手艰难的拍拍:“你松松手……我要被勒死了……” 林和如哆哆嗦嗦的抬起些头,看看莫相识伸的老远的那只手还握着,问:“还、还在啊?” 莫相识点点头,然后说:“我现在放跑了你岂不是更害怕?” 林和如低头看他,又难过又委屈还有些惊怒,“你竟然吓唬我!” 莫相识不好意思笑笑,“我没想到你这么害怕……” 看着对方甚至有些泛红的眼睛心虚极了,弱弱的问:“害怕你还抱我……不应该把我扔出去吗?” 林和如愣了愣,更委屈了,“下意识,我怕你也害怕。” 莫相识一愣,此时他就躺在林和如怀里仰头呆呆的看着他,心口好像有只小梅花鹿砰砰的乱撞。 林和如看着面上渐渐染上红霞的小少年,心口也是一片滚烫。 清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落下一地斑驳,树下委屈巴巴的大老虎和呆呆傻傻的小兔子相互试探着碰了碰鼻尖,然后见小兔子不躲,大老虎扑上去叼着可爱的小兔子欢喜的给舔了好一顿毛。 等到将时倾久接来的时候,江辞就发现向来好的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别别扭扭的相互不说话了。 时倾久似乎也发现了莫相识的异常,也投过去疑惑的目光。 但很快时倾久和江辞的注意力就被江爹爹和兰姨带走了,暂时将两人的异常抛诸脑后。 江辞帮着时倾久把带来的礼物放好,就赶忙去给时倾久解围。 兰心看时倾久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拉着人嘘寒问暖热情的不得了,时倾久倒也不害怕,就是十分的别扭害羞,谈吐礼仪都十分得体,但是那双绯红的耳朵昭示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江辞赶忙把人从自家兰姨手底下救出来,“兰姨,你那样子好像要吃了我媳妇一样。” 时倾久被遮在江辞背后的那只手,狠狠的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江辞疼的一个激灵,兰心也瞪他一眼,“嘴上没遮没拦的,也不知道小久怎么就能看上你?” 江辞无所谓摊摊手,“我爹也是这样说我的,但我还是有媳妇了。” 时倾久还想在掐人一把,但伸出的手被江辞一把抓住然后还捏了捏。 时倾久脸颊红红瞪他一眼,然后就被兰心拉着带回了屋里,被拽走的时候愤愤目光瞬间带上了求救的意味,这下江辞哪还舍得,赶忙追进屋里去给时倾久解围。 兰心拉着怎么瞅怎么喜欢的儿媳妇直接塞了一个又大又厚实的红包,然后还把小宝抱来让他认人。 小团子仰头看着美人哥哥就长出一颗牙的小嘴一咧,蹬腿就要往时倾久怀里爬。 江辞一把将小崽子拎起来放在眼前,语气严肃说道:“那是我媳妇儿,你嫂子,别动不动就往人怀里爬,小流氓。” 兰心把被拎在半空中的小儿子抱回来,没忍住在江辞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那是你弟弟,不是小鸡崽,你个没谱的。” 时倾久在一旁捂嘴忍笑,江震坐在一旁一脸打的好的表情,看起来马上就要鼓掌叫好了。 众人哄哄闹闹了一会儿,兰心就招呼着一众孩子上桌吃饭。 看着一桌子可爱乖巧的小孩儿,兰心和江震做一顿饭下来嘴就没合拢过。 兰心把时倾久安顿好还不忘带上莫相识,这两孩子太可爱了,兰心早就不管这两小孩儿什么身份了,怎么欢喜怎么来。 兰心:“小识啊,以后你也常来玩儿,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来兰姨给你做好吃的,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和你江大哥说,兰姨也给你撑腰。” 江霆也免不了多两句嘴:“听你兰姨的,以后多来走动,有什么事就找你江大哥,我将军府多养两个小孩儿还是能养得起的。” 莫相识小时候被捡回来也就几岁,当时衣衫褴褛的昏在路边发着烧,被捡回来后烧退了,往日的记忆也一并跟着没了。 但他从小就是那么个性子,哥哥们把他捡回来对他好疼他,他也就不想之前的事,也从来不提以前的事,就乖乖的听哥哥们的话。 他小的时候被两个哥哥宠着,但走在大街上,看着别人家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也会有些羡慕。 但他从未说过什么,也没敢表现出来分毫,反倒是觉得自己享受两个哥哥的好,还在惦记其他,让他觉得自己十分贪婪,心中愧疚万分。 现在被江震和兰心为父为母的一番话说下来,心好像都要被泡软了,赶忙答应:“我记住了,谢谢兰姨还有江伯伯。” 但是莫相识没想到的是,日后再来将军府,连他的碗筷都是独独的一份,白白净净一套小兔子餐具,除了还是个小宝宝的江二宝,就他的最可爱! 70-80 第七十一章 求皇帝赐婚 日子一晃月余过去了,江辞暗地里一面派人去琉璃国暗探,一面继续在大庆装着他的二世祖。 倒是巫师的出现将乌良月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乌蛮族身上,几人就看着好像罪魁祸首的人天天在眼前晃悠。 江辞因为辰仄的一句话使尽了浑身解数,一路从琉璃国往回查,许是追的太紧,终于有狐狸没逃干净露出了尾巴,让娶媳妇心切的江辞拽了个正着。 这夜,江辞兴高采烈的拿着胖鸽子带回来的密信一把推开了心上人了门。 乌良月原本今日来找师弟商量一下辰仄即将飞升要处理的事情,正坐在桌边安静的喝茶等师弟,就见有人土匪一般咣当就把门创开了。 江辞瞬间呆在原地,下一秒瞬间收敛表情人模狗样的弯腰鞠躬给乌良月行礼,“师兄好。” 乌良月十分矜贵的应了一声,就再没了下文。 师兄不出声,江辞也不敢落座,于是乖乖巧巧的往墙边一立,好像一尊雕塑。 时倾久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江辞受气包一样缩在角落,看见他终于回来了就眼巴巴的望过来。 时倾久拿着手里的账册掩唇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 心上人完全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坐去桌边把册子递给乌良月,说道:“师兄,这是我手下所有人的姓名册,你先挑着。” 乌良月点点头,接过册子以后随意翻了两下,然后就收回了自己广袖中。 乌良月:“等人挑好了我让岑溪来领。” 时倾久点点头,问道:“岑溪哥他还不收弟子吗?若是师父走了,他怕是要担起祭司的位子了。” 乌良月举起手轻轻往时倾久脑门拍了一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开始计算着当甩手掌柜了。” 时倾久揉揉额头,讨好的冲乌良月笑笑,“我只是不当祭司,但是我一直都会帮你的嘛……” 乌良月无奈摇头,人家师父坐下几个弟子为了师父衣钵争得你死我活,他这两师弟到好,一个个和甩麻烦似的说起继承的事儿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乌良月:“看吧,小溪近日和书阁一个小朋友走的很近,若是有意就让他带去命阁认个弟子。” 时倾久也点点头,像是终于想起了房间还有一个人,转头看向江辞问:“别站着啦,来坐。” 说着还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人过来。 江辞抬眼看了看乌良月,对方扭头哼了一声,但也没阻拦,江辞立马顺杆往上爬,咻的一下窜去了心上人身边坐好。 等人坐下,乌良月问道:“案子查怎么样了?” 江辞把怀里的密信掏出来,恭敬的递给乌良月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说案子的事情。” 乌良月打开信扫了两眼,发现信应该是用密语写的,也不着急问就等着江辞自己说。 江辞:“之前我让人去查了琉璃国的巫师从琉璃一路走来接触过的人,住过的地方,游走过的酒楼和计划之外去过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直和他有接触的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组织。” 乌良月:“和他接触的人有何特征?” 江辞:“一身暗褐色衣着,被抓的人衣服下手腕处戴着有蛇形印记的金镯,脖子上戴着形同印记的金环。” 时倾久:“那没错了,是乌蛮族的人。” 江辞:“我一开始没敢让我的人跟太近,我怕他们身付异能我的人对付不了,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对方似乎是普通人,然后我的人就把人抓了回来。” 时倾久坐在一边给他解释:“能修炼者千之有一,大庆能找得出有修炼天赋的人也寥寥无几,更何况边陲小国。虽说乌蛮族是上古部族,但为了维持世间能量的平衡,上天不会赋予他们过多的不属于人界的能量。” 江辞点点头,他继续说道:“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袁庆帝和乌蛮族真的达成过共识,即使真的查到线索,也不见得巫师会认。” 乌良月端起茶杯喝口热茶后悠悠开口:“人,抓起来是为了演戏的。内情只有国师府知道,袁庆帝和乌蛮族知道,而将军府的江小公子只是歪打正着,想去邀个功罢了。” 江辞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人抓起来就只是个替死鬼,是国师府给袁庆帝的一个警告,也是给乌蛮族的警告。 国师府和袁庆帝都明白乌蛮族就是一系列青面尸案的凶手,但是他作为大庆的皇帝却为一己私欲罔顾自己子民的性命,若是袁庆帝继续执迷不悟,国师府将彻底与他决裂。 于是第二日上京都的圣兽街,众目睽睽之下,将军府的江小公子追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异族人从城门口直追到街尾,最后跟着保护江辞的一众家将将人直接帮着送去了刑部大牢。 因为青面尸案闹的上京都百姓人心惶惶,于是供词一出就被张贴去了刑部大门口的告示栏里。 也不知道那异族人是不是喝了什么惑人心智的药,在牢里对上京都的青面尸案供认不讳,就说他们是个邪教,利用毒物伪造成邪物害人,祸害了不少人命,顺便犯人还供出了他们的一个窝点,大将军江震直接带兵去给缴了个干净。 但是暗地里这一条线上的众人都知道,江辞只是一个被摆弄的棋子,而这一系列的抓捕围剿不过是众人的一场戏。 金銮殿上,袁庆帝看着跪在地上迫不及待等待请功赏赐的江辞,暗地里牙都要咬碎了,但还要装的开心和蔼和底下的人说话。 袁庆帝:“平日里干活没见你这么积极,如今要论功行赏了却第一个站出来。” 朝堂上一种官员见着这二世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都低低的笑出了声。 江辞脸皮好似城墙厚,全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端端正正给袁庆帝磕了个头说道:“臣这么着急是因为臣此次有必须要得到的赏赐,还望皇上成全。” 袁庆帝来了兴趣,问他:“是何赏赐?” 江辞不答反问:“臣想问,之前皇上所说有功者想要何赏赐您都答应,这话还做不做数?” 袁庆帝脸色一沉,说道:“朕乃天子,说话自是一言九鼎,你到底要何赏赐,明说。” 江辞:“臣想求皇上为臣赐门婚事。” 袁庆帝眉毛一挑,语气中满是疑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你不去找你爹,怎么求在朕的头上了?” 大殿中的江震似乎有些站不住了,着急站出来行礼喊了一声,“皇上!臣……” 袁庆帝摆摆手打断了他,反倒是继续让江辞说下去。 江辞扭头看看他爹,然后转回来继续说道:“因为我要娶一名男子进门,我爹他不同意。” 这话一处,大殿上一片哗然,众人就见大将军的脸色由白转青又转绿,可谓是色彩缤纷。 袁庆帝也是一愣,他看看满脸菜色的江震,又看看江辞问道:“可是当妾?” 江辞摇头,“是娶妻,臣要他当臣明媒正娶的妻子。” 袁庆帝问江震:“此事可是真?” 大将军嘴蠕动半晌,然后从喉咙里憋出个是字。 袁庆帝问江辞:“这男子是何人?” 江辞声音洪亮,像是生怕众人听不见,“是醉清风的魁首,时小楼。” 大殿彻底陷入沉寂,然后忽的爆发出吵吵嚷嚷的声音,嗡嗡的。 大将军终是忍不住了,指着自己儿子怒道:“逆子!” 袁庆帝叹了一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语重心长对大殿上跪着的人说道:“若是喜欢娶回去当个妾便是了,正妻自然还是要门当户对的清白世家的姑娘才对。” 江辞不依了,对着袁庆帝又是一个大礼,掷地有声说道:“臣只要时小楼一人,皇上是您说自己天子之言,一言九鼎,臣只要这一个赏赐,望圣上成全!” 说完额头触地跪着不起了。 袁庆帝一时也犯了难,看着马上要气的背过气去的江震虽然心中暗爽,但真要就这么答应了难免落人口实,这么赏赐下去终究不是事儿。 袁庆帝先让江辞抬起头来,说道:“这样吧,这事我们下来再议,不管怎么说大将军也是你爹,总还是要父母同意婚事才好谈成。” 江辞跪在地上一脸的不情愿,江震站在一旁给了儿子一巴掌,“还不快谢恩!” 江辞也知道今天要不出个结果了,乖乖的磕头谢恩结束了一场闹剧。 等到今日早朝一散,整个上京都就彻底传开了! 将军府的公子为了娶个男妓回家不惜和自家爹在朝堂上对峙唱起了反调,甚至去求皇帝赐婚。 所有人都说江辞把将军府的脸丢了个一干二净,江家坟里的老祖宗都要给他气的爬出来了。 但是此时被所有人拿出来当饭后闲谈的江辞正躺在自家门廊下的躺椅上,一脚还搭在椅子外头晃悠着,和旁边同样躺着还拿着串葡萄吃的悠闲的自家爹说道:“爹,你说袁庆帝会答应吗?” 江震嗤笑一声,“他指不定心里多开心呢,但是朝堂上他不好答应,估计就等着你去御书房和他大闹一场,我再服个软,你的婚事就算成了。” 第七十二章 我是你爹 江辞在朝堂上闹了一通没成功,接下来几天江震就陪着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半月时间里整条街的百姓天天就看着这父子两变着花样折腾。 显然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这日袁庆帝一道圣旨将两人召去御书房,有什么事儿今天一并解决了。 他这两日正心里因为国师府的事儿堵得慌,就想着今日给江辞把婚赐了,恶心恶心江震也是可以的。 父子俩进了御书房也是相互看着不对付,那脸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一前一后跪下给坐着喝茶的皇帝行了礼,两人往那儿一杵和两仇家似的。 袁庆帝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语气中带着些愠怒,“这是案子结了太闲了吗?军中无事吗?” 说完伸手指指江辞:“老大不小了天天都没正事儿干吗?知不知道这几日多少人看将军府笑话呢?啊?!坊间那流言传的,朕听着还以为将军府分家了呢!” 江辞听完往地上扑通一跪,“皇上是真龙天子,要说话算话,臣恳请皇上为臣赐婚!” 咣当一声,脑袋往地上一磕,那声响听的江震心里都跟着一颤,心想儿子为了媳妇儿也是蛮拼的…… 江震伸手一指江辞,怒道:“你想娶个男子就算了,偏还要娶个风尘地界儿出来的男子,你是想让江家列祖列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你才罢休,是不是!” 江辞头杵着地,心想着就他那老祖宗的事迹他都不想说了,有一个靠谱的没? 袁庆帝摆摆手示意江震消消气,他问江辞:“就非要娶这一个?” 江辞:“是!” 袁庆帝问他:“那男子背景你调查清楚了?可还清白?” 江辞连忙解释:“皇上,小楼他虽出身不好,但他仍是清白之人,而且出身风尘也不是他的错,若是能选谁还不想有个清白身家?皇上,请您成全!” 瞅着袁庆帝像是要答应的样子,江震按耐不住了着急喊道,“皇上!不可啊!” 袁庆帝继续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说道:“这样吧,朕有个提议。” 袁庆帝:“过几日朕让元福通知下去办个游园会,让世家小姐和公子们都去热闹热闹,若是能促成几桩好姻缘也是好的。江辞,你也去。” 江辞这下不乐意了着急叫道:“皇上!” 袁庆帝瞪他一眼,继续道:“多去接触接触那些身家性格都好的姑娘,若是三天游园会下来,你还是觉得你那位魁首独一无二,那朕便允了你了。” 说完看向江震:“若是这上京都全部世家小姐你这儿子都看不上,你再强求又有何用?倒不如随他去了,若过几年真腻了、悔了,自然还能来找朕让他们和离,到时候朕亲自给他物色一个,再成婚也不是难事。” 江震看着儿子也没了办法,深深叹口气,跪下谢了恩。 游园会日子很快就到了,江辞穿着随意,出门前得亏兰心拉着他给他扎了个头发不至于让他顶着睡歪了的发髻见人,不然多少有些不知礼数了。 但实在那张脸太抗造,一天下来还是有不少姑娘试探着来和他说话。 江辞躲的那叫个快,一进去就看见同样被指使过来林和如,立马猴一样窜过去拉着人就找了个僻静角落躲走了。 谁知林和如一脸萎靡,好像霜打的茄子。 江辞拍了他一巴掌,问道:“怎么了?” 林和如蹲在荷塘边,两手抱着膝盖,仰头看看江辞,然后又低头沉默不语了。 江辞更疑惑了,干错盘腿和他挨着坐在一起问道:“碰到什么事儿了,很严重?解决不了?” 林和如在抬头的时候江辞都惊了,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一下,抬手挡在身前,因为他看见向来没心没肺的憨老虎眼睛通红! 那架势好像他再多说一句话,那水珠子就能成串儿往下掉!太吓人了! 江辞:“你、你好好的,说话,别一副我好像占了你便宜还不认帐的样子!” 林和如:“江辞……江、呜、呜呜呜呜呜……” 嘶—— 江辞抽了口冷气,看着抱着他嚎啕大哭的林和如一时间忘了反应。 许是动静太大了,有人从小门里探出头往这边望了望,见荷塘边没人就又将头缩了回去。 江辞捂着林和如的嘴躲在凉亭外,见没人注意,心想着算是给林和如保住了一张脸。 但是手上湿乎乎的感觉有点恶心人,江辞嫌弃的甩了甩手,还把手伸进池塘里涮了涮。 一边撩水他一边问他,“到底怎么了?说话。” 被甩了一脸水的林和如依旧可怜巴巴的蹲着,小声说道:“我犯错了……” “啊?”江辞第一次觉得林和如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墨迹呢? 他给了人后脑勺一巴掌,怒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江辞作势站起身要走,结果被林和如抱住大腿,哭哭唧唧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 那一瞬间江辞好像觉得自己脑子真不够用了,听不太明白。 林和如:“我、我……污了人清白。” 江辞僵硬低头,问:“谁?” 林和如嘴一瘪又要哭,江辞直接伸手拽住他头发怒问:“谁!” 林和如把头低下,从唇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林和如:“小识……” 江辞一愣,然后直接一脚把人踹进了荷花池,亏的池子浅,林和如跌进去又湿漉漉的站起来,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江辞:“林和如你出息了啊!你特么的还是不是人?你就是个禽兽!小识才多大点儿!你把人家当什么了!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 江辞跳下去抬手就狠揍,边揍边骂,林何如就站在水里任他拳打脚踢毫不还手。 打够了骂够了,也怕再引来更多人,江辞往凉亭边一坐,湿着手捋了把凌乱的头发,沉声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何如拖着泥泞的下半身爬上岸,整个人蜷在地上,闷闷的开口,“那日我拉着小识去外面玩,玩累了就送他回去,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我的那些哥哥们。” 林和如:“你知道的,别看平时他们一个一个叫我叫的亲切,但背地里一个个恨不得我立马死了不要再碍眼才好。” 林何如像是懊恼,把自己的脸埋进手掌里继续道:“那日看见他们我原想立马就走,但还是被拦下来了。我在那个家,为了让我哥哥过得好一点,装疯卖傻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步步为营,做什么都万分小心。他们见我拉着一小孩,就要上来欺负,给小识灌酒。我那一瞬间竟然动摇了,想着把这些人直接打死算了,但是小识一下子就看出了我为难,二话没说端起酒杯就喝。” 江辞问:“然后喝多了?酒后乱性?” 林何如摇头,“我的那些哥哥们可比这恶心多了,他们下了药,想看小识出丑。” 静了半晌,缓缓出了口气继续道:“我不知道小家伙怎么能面无表情忍那么久,等送他回去,他一下子就软在了我怀里。我着急就把人抱去床上,想把他放下去找人帮忙。可是……可是他拽着我,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脑子一热就……” 其实林何如很多话没说出口,当时小家伙整个人像个粉团子窝在他怀里,平常睁的圆溜溜的眼睛半眯着已经不清醒了。 可能是过于依赖他,就那么放心的挂在他身上毫无顾虑的乱蹭,嘴里还时不时的动情低吟两声。 等到再后来林和如回过神来,小家伙已经神志不清的躺在自己身下一边哭的哆嗦一边断断续续的呻吟,本来就把持不住的自己像是疯了一样,把人折腾的不省人事才偃旗息鼓。 所以与其说他是一时脑热,倒不如说他是窥觊已久。 林和如:“第二日我醒来以后小识就不见了,我去找他他也不愿意见我躲着我,我怕……怕他讨厌我,我也不敢随便在他面前乱晃。” 江辞摇了摇头扶额,听着都感觉是一笔糊涂账,头疼。 江辞:“什么时候的事?” 林和如:“就……两天前。” 前两天江辞赶巧去了西郊,然后就这么个空档,林二虎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江辞皱眉看他,问:“你到底怎么看小家伙的?真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林何如连忙摇了摇头,他哪儿舍得就把人晾那儿,不然也不会天天去醉清风外头像个没了情郎的傻子一样瞎晃悠。 林和如:“小家伙可爱又可人疼,我刚开始就只是想对他好点。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一直把小家伙当小娘子的养。可我现在,我又不敢告诉他,我……哎——” 林何如耷拉着脑袋垂首坐在地上,江辞一时竟看出点可怜。 他拍了拍身边的人肩膀说道:“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把话说开吧。小识那边……我先去看看。” 林何如听他说完,蹭的就把头抬了起来热泪盈眶,那副深情像是要把江辞活吞了似得。 林和如摸了把泪,激动说道:“江辞!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江辞:“我是你爹。” 林和如:…… 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七十三章 我是他们祖宗 躲过了三天的‘群魔乱舞’,江辞在这醉清风第一妓馆内反倒躲起了清静,有自己家美人护着,各个翠竹娇花见了江辞绕得远远地走。 江辞:“久久、久久~~~~,我和那什么侍郎家闺女面都没见过,我是清白的,久儿,你要信我——” 时倾久:“恩?” 江辞被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原本从搓衣板上微微欠起的膝盖,又乖乖落回了原处。 江辞委屈,自从两人关系变了,自家久久越来越凶了。原本是为了哄人开心拿来的兰氏家训真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漫不经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去游园会前有人和我承诺,绝对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一个姑娘一盏茶的时间,你自己说的。还有……甚至还有男子,也算上。” 江辞:“哦——” 江辞委屈巴巴,都是那些人自己上赶着来的,他们想到他那纨绔事迹都传的那么离谱了怎么还有人往上贴? 时倾久看着眼前真乖乖跪在搓衣板上,挺着脊背耷拉着脑袋的人心里甜滋滋的。左看看又看看,这个人跪着搓衣板都这么好看。 想着想着耳尖慢慢爬上了一层薄红,他掩饰的拿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嘴角藏在举着杯子的手后面偷偷的往起翘。 鬼知道他第一次见江辞真在自己面前噗叽一下,直直跪在搓衣板上的时候,吓得他杯子都差点扔了。 一日上街,这人当着他的面,忽然被不知道从哪儿扑过来的小姑娘抱了个满怀。还不等他脸黑,江辞把怀里的人推开拉着自己风一样回了醉清风,把他啪嗒一声关在门里自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这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块儿搓衣板,往他面前一扔,都没有犹豫的直接跪在了上面。 他坐着,江辞跪着,在他愣怔的时候,手被对方一边傻兮兮的笑着一边捧了起来亲了亲道:“久久,我认错,我错了,不生气。” 等他缓过神来,问:“你傻不傻,跪在这儿还笑得这么开心。” 江辞:“嘿嘿,应该高兴,我也有能跪搓衣板的人了。以后惹你不开心了我就跪着,直到你开心。好不好?” 时倾久哪里见过这架势,红着脸就拽人:“你快起来,你别跪着了……我没生气。” 江辞笑了笑挠了挠他手心没起,而是说道:“我说的这些不是哄你,是给你的保证,这搓衣板也就你能让我跪着。今日因为别的姑娘惹你不开心了,就跪一盏茶的时间,好不好?” 那副神情太过温柔,一双眼睛里溢出的强烈爱意撞的时倾久心口发闷。他红着脸点了点头,就这么看着这人端端正正的跪了一盏茶的时间。 江辞:“久久、久久……宝贝儿——” 时倾久被喊的回了神,疑惑的看过去,“恩?” 江辞:“三个姑娘一个男子,时间到了,我能起来了吗?” 时倾久扇子掩着唇,“咳咳……起来吧。” 江辞:“诶呦!大美人,不生气了,快给我抱抱。”江辞起来直接朝着人扑了过去,嘴马上要咧在后脑勺了。 时倾久被他箍在怀里,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身上拖着这人移在了软榻上。 “时倾久: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江辞抱着人,大脑袋在对方颈项间蹭啊蹭,“彻底结束了,三日游园会一结束,我和我爹又去御书房闹了一番,不出意外圣旨明天就送到了。” 江辞:“也不知道那日我爹和你师父两人说了些什么,都不让我们听。” 时倾久拿起刚送来的桂花糕给这人嘴里塞了一块说道:“你明知道我问你的不是这些!” 江辞嘴里吃着东西腾不开嘴,一边嚼一边把美人的手拉进自己怀里。 江辞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然后就着美人儿手里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道:“西郊那边不是有你帮我布置嘛,我又另外派人去琉璃国以及周围暗探,只要他们有行动,我这边就会知道。而且因为青面尸案,我估计袁庆帝也要和那巫师掰扯两天,暂时管不到我身上。” 江辞抱着已经基本到手的媳妇蹭啊蹭,简直爱不释手:“内人有本事,但我也不好吃软饭啊,宝贝儿~” 时倾久看了看人高马大但硬要往自己怀里窝的人不禁笑出了声。 两人腻腻歪歪的胡闹了半晌,时倾久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最近和林何如常见吗?” 江辞有些心虚的挪开一些,试探问道:“二虎?我最近忙着案子的事儿,他那边不方便来找我。怎么了吗?” 时倾久一手撑着下巴沉思,“唔……小识他最近,不太对劲。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我偶尔问他一句林何如的事,他就像被踩了尾巴躲得连人都抓不住。而且我最近总是在醉清风附近见林何如,但他就来转转,也不上来。” 时倾久好奇猜测:“两人这是吵架了?” 江辞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顺着头发摸下来把一缕攥在手里把玩,“久久,我有事和你……” 砰砰砰 门外忽的想起敲门声打断了江辞的话,时倾久蹭的就从江辞怀里窜出来,整了整衣摆坐在一旁,道:“进来。” 江辞怀里一空,有些委屈,心底同时松了口气,别说林二虎了,他也害怕…… 无韵一身鹅黄衣衫,进来后微一福礼道:“城南有一个小村落出事了,村子里的坟场大片的被人破坏,百灵查看后说坟场的棺材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 时倾久习以为常,江辞却是有些愣怔,“从里面……打开的?里面?” 无韵低头悄声笑了笑,抬头时已经收敛了表情回答道:“是,从里面打开的。” 时倾久无奈摇头,知道无韵爱捉弄人,也不追究只让他下去。 随后扭头有些狡黠道:“我要去城南捉鬼了,小将军可要去?” 同苋村人口多,且根据村子里的习俗,家底殷实些的都有自己的祖坟,几代传下来坟园里墓碑的数量十分可观。 而一些传承不太好的或是外来不久的人家葬起人来则较为随意,大多都是在离家不远的空地就近埋葬。 因此同苋村的坟分布的十分散乱,没有正经的管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村名受了惊吓,但索性无人受伤。 时倾久带着江辞来到村子较为偏僻的一处坟场,这里的坟被破坏的最为严重,翻起的棺材盖不少已经出现了破裂的情况。 同苋村近林吃林,村子里很大一部分的人靠贩卖木材为生,所以同苋村用以死人下葬的木材都十分讲究,棺木十分厚重。 但此时这种结实的棺木却被劈裂成了两截落在棺材旁。 江辞见时倾久面色不是很好问道:“怎么了,很棘手吗?” 时倾久道:“死尸与鬼魂不同,魂魄能够被催生戾气进而增强其能力。但死尸只能被控制无法变强,除非操纵者法力高强。” 时倾久:“又或者……控制了死尸的是魔,这样劈开棺盖的其实是死尸外围附着的魔气,而并非死尸本身。可问题是这里太干净,一丝的魔气都找不到。” 江辞和时倾久两人一边绕着棺材查看一边说着话,忽然,江辞被一副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木棺吸引了目光。 他招手像时倾久示意:“久久,来看。” 时倾久被他叫去,眼前已经没了泥土覆盖的精致棺椁正盖着盖子好好的躺在土里。 他正要走进些仔细看看,手却被一旁的人拉住。 江辞冲他摇摇头,然后示意他看棺盖旁边,嘴上无声的说道:“棺钉。” 时倾久这才注意到,这副棺椁早已经被打开过,此时里面有没有东西,是什么东西都不确定。 神色一凛,时倾久一手将扇子甩来冲着棺盖猛然一掀。 棺盖应声飞起,同时一抹白影伴着一阵细碎的银铃声从棺内飞出。 “好漂亮的哥哥。” 一袭白衣的妙龄少女,手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白色仙鼠斜坐在棺材上,一双杏眼正亮晶晶的看着时倾久,笑道。 时倾久收回折扇,眉头皱起走上去虚挡在江辞身前,盯着对面诡异的小姑娘问道:“你是谁?” “殷十九,我叫殷十九,哥哥你也好看。” 江辞:“你为什要藏在棺材里?” 殷十九看了看他,理所当然答道:“我没有藏,我在睡觉。” 这小孩傻得吧?要不就是有些癔症?挺漂亮一姑娘大晚上躺棺材里睡觉。 时倾久:“为什么要在棺材里睡觉?” 殷十九歪头看着两人,一脸的理所当然:“尸气重,可以养丹。” 时倾久一手藏在身后暗暗捏诀,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你是乌蛮族的人?” 小姑娘摇摇头说道:“不是。”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是他们祖宗。” “……” “……” 江辞噗嗤笑出了声,“那个,小祖宗?你多大?” “十八。” 小姑娘有问必答,江辞觉得这小姑娘没什么恶意,语气也平缓起来,“你睡在这里之前,有没有见到破坏这里的人?” 第七十四章 殷十九 殷十九摸摸怀里的小东西道:“没有,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这些人将毒和蛊一起用控制了活人,然后等活人承受不住药性死后买入这里。棺材里有腐茗的味道。古书记载,腐茗施以人,增其体魄,使其无痛无觉,以一敌十。” 时倾久皱眉,“乌蛮族到底想要什么?” 殷十九:“不知道啊。” 时倾久:“你不说你是他们祖宗吗?” 殷十九歪头,一手托下巴沉思状:“我师父说的,说我看什么人不顺眼,就说我是他们祖宗。” “……” “……” 美人儿被噎了,江辞也难得的无语,心想这什么师父教小姑娘这些东西? 江辞问:“你也在查乌蛮族?” 殷十九点点头:“恩。” 江辞指指一旁的时倾久,说道:“我和这位漂亮哥哥也在追查乌蛮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合作怎么样?” 江辞又挂上了一副笑脸开始忽悠小姑娘。 殷十九十分开心能和两个漂亮大哥哥一起,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江辞:“那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乌蛮族,我们一起找怎么样?” 小姑娘非常实诚的点头说好,然后走上前去抓上了江辞的衣摆道:“我没钱吃饭,你把我带回去,然后我们一起找。” 江辞一愣,然后问道:“不可以现在找吗?找完我请你去酒楼吃饭怎么样?” 小姑娘摸摸肚子,有些委屈的嘟囔道:“饿。” 江辞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看了看时倾久,见对方也一脸无奈的样子,也只能先把人带回去了。 但这个小姑娘还是太诡异,他脸色沉了沉道:“小姑娘,我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可能治不了你,但这位漂亮哥哥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殷十九:“恩,我知道,我打不过漂亮哥哥。” 殷十九眼神太干净,江辞虽有疑惑,但对方又十足的乖巧,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领着人回了醉清风。 醉清风的后院十分安静,尤其是时倾久住的小院子,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两人从后门把小姑娘领进来,安排她吃了饭,三人才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说起了话。 江辞一手托腮,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问道:“小姑娘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殷十九那这块儿桂花糕继续炫,也不知道刚刚吃完饭,她肚子里哪里有地方塞这些东西的。 殷十九:“我就殷十九,你们叫我十九就行。” “恩,我叫江辞。”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时倾久道:“这位漂亮哥哥叫时小楼。” 小姑娘放下手里糕点看了看两人然后叫到:“江大哥,漂亮哥哥。” 行吧,漂亮哥哥就漂亮哥哥吧。 江辞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怎么找乌蛮族了吗?” 殷十九倒没直接说怎么找乌蛮族,而是讲起了乌蛮族的起源:“乌蛮族最早是上天为了守护一处意外孕育而出的致邪之地,所创立的部族。其实乌蛮族祖先是天界下凡的一位仙子,教会当初乌蛮部落首领使用蛊虫救人济世。是仙子不错,但却是一位堕仙。这位堕仙教给首领的也不是什么救人济世的蛊术,而是邪术。” 江辞好笑,“都是捣鼓尸体的,所以你的也是邪术吗?” 小姑娘斜他一眼,初见时候的懵懂天真消失的无隐无踪,整个人此时就是活脱脱的一只小狐狸,“养丹御尸修炼的是尸气,结的是尸丹,就像灵气修炼者一样,除了不好听之外没什么区别。这天底下尸气那么多,留着也是浪费。当年先祖闲来无事创下的这么一套修炼法门,人死后万物归尘,最后弥留在人间的东西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直到这个人所有的生气耗光,变为一捧黄土才算了结。所以用来修炼的尸气本质上其实是生气,才不是什么邪术。” 殷十九坐在石凳上一边晃着腿一边往嘴里塞糕点,“就是因为这种偏见太多,当年先祖并无传授之意。这世上的人千千万,理解的人太少,又不能抓着每个人都解释一遍,怎么说用死尸的尸气修炼传出去怎么都不会好听。” 江辞怕她被噎着,递过去一杯茶水给她顺顺然后问道,“可还是传下来了,是因为什么?” 殷十九:“当年先祖座下有两名弟子,一位师兄一位师弟。师弟未被先祖点化前是个富家小少爷,从小娇惯生的也是雌雄莫辩貌美非常,被人捧着长大因此性格异常乖张。 但他修炼天赋极高,先祖当年之所以收他为徒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天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身怀绝技却做事不计后果,恐他为祸世间所以将人留在自己身边管教。” 殷十九拍拍手里的糕点碎继续道:“师兄是个温润性子,多年来不争不抢的照顾着自己的师父和师弟,而且这个师兄耳根子软,师弟闯祸了去求求他,他就认命的去给师弟收拾烂摊子。终于师弟闯下了大祸,师兄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师弟,于是直接去请师父出面帮帮师弟。事情解决后师弟领了罚然后被关了禁闭,让他自己在藏书阁好好反省。” “哎~” 小姑娘说着说着叹了口气,然后江辞两人就看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先祖把他关哪儿不好,非要关在藏书阁!你说你把人关在藏书阁就算了,你藏书阁的书就不能收拾收拾吗?什么都敢往里放!” 于是,就是这么随便的一关,这书这么随便的一放放出了幺蛾子。 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智商超群。 师弟对师傅自己有技能却不给他传授这件事感到十分的生气,再加上一直被宠坏了被这么猛然一关,这火气和不甘蹭蹭的往上涨。 你能捣鼓尸体我也能!我有脑子不用你教! 于是师弟不知道从哪摸出本邪书自己用血喂了几十年的虫子,最后从藏书阁偷溜下人界,遇到了乌蛮族首领开始祸害一方。 殷十九:“其实当年那本邪书也不全是害人的法子,蛊是真的可以救人的。但蛊术毕竟不是医术,用蛊术救人大多都是兵行险招,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让一条虫子往自己身体里钻不是?” 江辞听得眼皮子直抽,人有时真的是让他这个同为人的人觉得不可思议,一天天的什么都想的出来。 江辞:“然后呢?” 殷十九:“后来那位师弟被自己的师兄亲手杀死了。但是经过漫长的时光,那位师弟留给乌蛮族的知识却流传了下去,并且被乌蛮族经过几番研究渐渐的变成了自己东西。” 时倾久扇子掩面无声的勾了勾唇,顾忌他的面子什么都没说,转而问道:“所以最后你们能继续传承下去,是因为乌蛮族的缘故?” 殷十九点了点头头,她把怀里一只抱着的胖乎乎的小白仙鼠往桌上一放,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肉干喂它一边说:“当年师祖说原本乌蛮族是要随着时间落没的,但是师弟的出现让他们认识到了大千世界更多的生机,后世的乌蛮族将给人世间带来不可估计的灾难。而师兄一脉的传承会成为未来扭转局面的一个关窍,所以就这样我们这一脉系就留了下来。” “而且因为这样的原因,这一脉系收徒十分随意,只要保证我们这一脉传承下来就好,几百年下来没有一任继承人有心将门派壮大。” 江辞和时倾久对视一眼,觉得这门派也是不走寻常路。 江辞没忍住问道:“万一以后乌蛮族霍乱需要你们相救呢?你们这徒弟收的这么随意,不怕哪天门派绝学失传啊?” 小姑娘双手托腮,胳膊支在桌上看着天上的明月悠悠说道:“一切自由天定,老天爷会管着人界的,随缘随缘,莫强求~” 一旁的两人怎么听怎么不靠谱,连带着看小姑娘的眼神都同情了起来。 殷十九嘟嘴看了看两人,但实在无力辩驳,干脆随他两去,自己逗着白乎乎的小仙鼠玩儿。 江辞看了看自家正在思考的大美人暗地里趁人出神悄悄摸了摸人家的腰笑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就按着我们的节奏来,尽人事听天命,都说了,随缘嘛~” 时倾久看了看他,也没在意对方爪子正在自己腰间作乱,心里犯嘀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在犯嘀咕,可小姑娘却不给他机会忽然问道:“你们是一对儿?” 江辞一愣,看了看同样愣住的时倾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他就听一旁美人儿好听的声音飘来,理所当然的答道:“是,马上要成亲了。” 江辞立马化身狗皮膏药黏了上去:“久久~宝贝儿~” 殷十九听着他那带着颤音的一句称呼,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赶紧往远挪了挪。 时倾久推开一点儿都不顾及外人在场的江辞,耳朵有些红不自在的咳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殷十九道:“此事有些复杂,你若不嫌弃我这里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之后我们从长计议。” 殷十九当然不嫌弃,这里吃好住好,还有漂亮哥哥看,傻子才嫌弃,急忙点头应好。 时倾久将无韵叫进来,让他安排人去住下,也没再理会还坐在石凳上因为被自己推开而委屈巴巴的江辞,独自进了自己的小木楼。 江辞见人走了赶忙往上追,“宝贝儿等我!” 时倾久:“我真该庆幸你没长翅膀,不然这醉清风一定飞不下你。” 回了小楼,时倾久刚把门关上就被身后的江辞抱了个满怀,感受着对方胸膛阵阵的跳动倍感安心。 江辞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腻歪:“别说这里,整片天都飞不下我,你不知道那天我爹去国师提亲的时候,我就差去上京都跑他个十几二十圈的,好发泄发泄我心里装不下的高兴。” 时倾久也觉得神奇,他和江辞相识不过半年,如今却要成亲了,总觉得不真实。 他抬手摸摸肩膀上的脑袋,结果被江辞一把攥住手然后面对面的搂上,耳边还是对方流氓的声音:“久久,我们亲一会儿吧?” “……” 第七十五章 没有开始是不是更好? 一直到第二日,江辞神清气爽的从小楼里出来,才想起来昨日让殷十九一打岔忘了说正事儿了。 好好的懒腰伸到一半被打断了,江辞苦恼的看看身后闭着的房门,又看看雾蒙蒙飘着毛毛雨的天气,觉得今天鸡飞狗跳是免不了了。 时倾久打起床后就发现,今天江辞大清早心里就想着事儿魂不守舍的,然后时不时的回神就是往他这里瞅。 时倾久:难道他干了什么对不起我事儿?不能啊……这几日这人就没开过他身边。到底什么事儿呢? 时倾久琢磨了一会儿,然后趁着江辞再次走神的时候猛的一拍桌子。 江辞吓的一个激灵回了神,然后就见自家宝贝儿端坐在椅子上,一脸审视的看着他。 江辞一惊,立马反应过来要黏上去耍无赖,然后被时倾久用扇子抵着心口推了回去。 江辞坐回自己座位讨好的一边笑一边问:“久久,你这是干什么呀?” 时倾久眯眼打量他,放在桌上的手伸出食指点点桌子,好像在审犯人一样盯着江辞,说道:“说吧,不管什么事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嗯……”江辞左右看看,眼神落到时倾久身上瞬间就又移开,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嗯?”手一拍桌子,这下时倾久真的确定江辞有事儿瞒着他了,身上的冷气唰唰往外冒。 江辞赶忙摆手,着急解释:“久久冷静!冷静!其实……不是我,是小识的事情……” 时倾久也想起来自己好几日没见这人了,而且也没听无韵说小识有离开这里,所以这小兔崽子有几日没出门了? 他也懊恼自己近日对小家伙太疏忽了,然后转念一想江辞居然知道,但他却不知道? 于是时倾久脑子转的飞快,瞪着江辞问:“是不是林和如干什么了?他是不是欺负小识了?” 眼瞅着江辞脸色变的讪讪起来,时倾久蹭的一下站起来,把人一步一步逼在窗户边,活像一只护崽的小母鸡。 时倾久:“你这么害怕?说,他到底把我的小识怎么了?” 江辞哆哆嗦嗦的移开,扑向桌边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茶水,砰! 杯子往桌上一放,扭头把人箍在怀里,矮着身子将头抵在美人儿胸膛低头不敢看他,道:“久儿,我是来给林和如说亲的。两人既然有了夫妻之实,你就成全他们吧!” 安静——沉默——悄无声息—— 江辞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说话,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直接把他吓没了。 大美人儿此时眼冒红光,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轻飘飘的问:“夫妻之实?什么夫妻之实?我怎么听不懂?” 咕噜一声,江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在对方想要杀人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时倾久:“哼……呵呵……哈哈哈——” 江辞:“久久、久久~你别吓我,我害怕~” 时倾久:“那个禽兽人呢!恩?!小识才多大!他是畜生吗他都下得去手!人呢!看我不剁了他!无韵!无韵你给我把人抓回来!我今日倒要看看他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无韵,给我劈了他——” 江辞用尽了力气才勉强把要挣脱的人再拉回来,一边可怜兮兮的遭受自家美人儿左一胳膊又一脚的敲打,一边在心里把林何如骂了个狗血淋头。 无韵少见时倾久被气的神志不清毫无形象,推开门愣了半天,满脸疑惑看着受气包江辞,想要个解释。 江辞扒拉着乱舞的大宝贝,艰难的露出脸对无韵说道:“没事,诶呦!无韵,我来解决,我解决,麻烦,啊!麻烦帮我把门带上!” 主子发火有点吓人,无韵选择背叛自己主子一小下,默默地退了出去,面无表情的带上了门。 时倾久:“放手!看我找到他不扒了他皮!” 江辞箍着人,把人半抱着弄到里屋软榻上,然后拉过软塌上备着的薄毯把人小心的裹起来,以免这人继续拳打脚踢。 江辞:“久久!你冷静,冷静!” 时倾久眼睛都气红了:“我怎么冷静!小识他,他怎么能受这种委屈!我要去报官!我要让他牢底坐穿!” 江辞头都要大了,真是被气狠了,报官这种话都能蹦出来。 江辞:“久久,你先冷静一下,除了皇帝没人比你官大了,你冷静我们好好说说好不好?再说了你把林二虎抓走,小识也不见得就能开心啊?” 时倾久一愣停下挣扎的动作,唰的扭头看向江辞瞪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了,江辞松了口气,继续道:“小识这些日子以来闷闷不乐躲着不肯见人,而不是咋咋呼呼要去把人杀了,你就该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时倾久愣了半晌,然后十分不情愿的哼了一声扭头不想看他。 江辞:“所以现在你再生气也没什么用,好好去找小识谈谈,把心结解开才重要。” 时倾久:“我知道……可我还是想揍林何如一顿。” 江辞笑着摸摸他头发哄道:“我已经揍了他一顿了,你先消消气,若日后还不消气的话,我就把他绑过来再给你揍一顿,行不行?” 时倾久:“揍他也是便宜他了。” 缓了缓情绪从薄毯里挣扎出来整了整衣裳,然后拉着江辞往外走去。 时倾久:“走吧,我们去找小识。” 两人走到莫相识的屋门前,时倾久看着已经紧闭好几日的房门有些犹豫,江辞看他为难,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莫相识:“谁?没重要的事就走吧。” 喑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可怜兮兮的,把屋外两人听得心都要疼碎了。 时倾久上前轻声道:“小识,是我。” 屋内的人安静了半晌,然后道:“久哥哥,我没事,你再让我安静几天,就几天,你不用担心,我不乱跑,也有好好吃饭。” 时倾久心疼坏了,江辞现在是既心疼小的也心疼大的,出声道:“小识,你和林何如的事……我和你久哥哥知道了。你久哥哥担心你,想和你说说话。而且你也不能就这么躲着,你害怕难过我们都知道,你还小,还需要我们照顾,出了事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尤其是你久哥哥,他可是你的家人,你在外面被欺负了就该找你的久哥哥对不对?你这样一声不吭的,他该多着急?。” 屋里的人不说话,屋外的两人就这么眼巴巴等着。 忽然,房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小家伙哽咽着小声叫了一句:“久哥哥。” 时倾久连忙凑到门缝上,心疼的不停答应着:“嗯嗯嗯,在呢,久哥哥在呢。小识,我们谈谈好不好?” 莫相识吸了吸鼻子,沉默了一会儿应道:“恩,好。” 时倾久松了口气,肯开口说话就好,他连忙闪身进去,江辞对他点点头帮他把门关上,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便开始等着。 天上淅淅沥沥飘着小雨,滴答滴答的打在屋檐上,后又溅落在青石板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辞的膝盖都有些僵了,才听着身后的门支呀一声打了开来。 江辞回头,美人儿牵着小家伙出来了。 莫相识眼眶发红,眼睛有些肿,鼻尖红红的看了看他然后叫道:“江大哥。” 江辞赶忙应了一声,就小心翼翼的等着小家伙的下文。 莫相识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 江辞问他:“怎么了,想说什么?” 莫相识:“江大哥,他在林家不好过我知道,你们在谋划的事情我也能猜出一二。我不是久哥哥,林大哥也不是你,我们不能想你们一样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他有他的事情和责任,我也有我的坚持,如果从一开始就能看见结局,那我们是不是不开始才最好?” 江辞沉默了,他自然明白莫相识说的那些话。 林和如和他大哥林子城的生母过世早,伯阳侯又宠妾灭妻,之前就对这个赐来的妻子颇有微词。正妻死后更是将妾室抬了上来,两兄弟在林家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而朝堂上又诡谲云涌,伯阳侯这些年在朝堂内四处勾结党羽并与四皇子私交甚密,林家早就成了袁庆帝的眼中钉。 林和如自小就忍辱负重同林家大哥苦苦维持着,林家若是倒了,林家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而且林家子嗣不合,林何如不只有外患,还有内忧,一个不小心他就是腹背受敌。 江辞心疼的摸摸小家伙的头,不能否认,小家伙说的话无可辩驳。 江辞:“小识,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江大哥可以给你久哥哥承诺,可以答应给你久哥哥未来,但是对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给不了你任何保证,因为我不是林和如,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能完完全全负责的也只有自己。” “可是小识,你要记住,除了感情以外的任何事情,我和你的久哥哥都可以帮你。你受欺负了,就回来找我们,有我们给你出气。闯祸了,也有我们给你解决。伤心难过了也有我们一直陪着你。至于林家的事,你林大哥这么多年来不曾在外人面前漏出任何破绽,可他因为你,差点放弃了他十几年的经营,你该知道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不要害怕,不管是你,还是你林大哥发生什么,都有我们在呢,还有你的月师兄,你想想,他多么疼你,怎么舍得你这么委屈自己。爱很美好,也很纯粹,它不该是痛苦的,明白吗?” 小家伙一边听着,一边哽咽着点头,几日来的彷徨无措,好像被清凉的雨水冲的干干净净。 再抬头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小院门口的林何如,正怔怔的望着他。 第七十六章 烟花 江辞:“恩?呦,二虎,你这是怎么了,被打了?谁呀这是,敢在你头上动土,看看这眼圈青的,下手不轻吧?” 清早,可怜巴拉的林何如一手托腮默默蹲在屋门口,恨不得把在自己面前贱兮兮晃悠个不停的江辞一巴掌呼飞。 他嘴里喃喃道:“怎么就动手了?明明昨晚还可怜兮兮亲亲又抱抱,怎么一觉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原本还美滋滋做梦的林何如,清早傻呵呵的硬是把自己笑醒来,低头看见软乎乎的小兔子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眯着一条缝瞅了瞅他。 他刚要凑上去讨个亲亲,结果清醒了的小兔子冲他脸上就是一拳,下手那个重,喊了一句臭流氓就把他一脚蹬出了屋。 “亲亲又抱抱?把人哄好了?”江辞朝身后看了看,屋门紧闭,也不知道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林何如一脸的茫然,木声道:“是哄好了吧?昨晚明明都哄好了,任亲任抱的,话也都说开了,怎么现在说动手就动手,还骂我臭流氓?” 江辞朝天翻了白眼,心道,活该你个呆子讨不到媳妇。 江辞伸出手敲木鱼似的敲林和如的头:“人和你什么关系呀现在,你就想又抱又亲又动手?你不是流氓是什么?” 林和如:“可昨晚……” “昨晚那是小识正需要安慰,你信不信,昨晚就是给小家伙抱颗大白菜他也能哭一晚上。”江辞说着俯身拍了拍对方肩膀,“现在,你这儿名不正则言不顺的,你就相当于被抱了一晚的那个萝卜大白菜,用完该扔就得扔。” 林何如抬头看他,可怜兮兮问道:“那我怎么办啊?” 江辞无语:“……干脆我直接把人替你娶了?” 林和如瞪他:“滚滚滚!” “哈~江大哥早,可以吃早饭了吗?”殷十九打着哈切,慢悠悠的从屋里出来。 江辞随意的和她打个招呼,告诉她去前厅吃饭。 林何如则一脸呆滞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姑娘,大清早的怎么忽然多出个人? 林和如:“这是……谁?” 这时身后咯吱一声,屋门打开,已经收拾利索的莫相识从屋里出来,乖乖和江辞问了好后扭头也往前厅走,留下林何如像个呆子一样愣在原地。 林和如:“小识……” 那声音蚊子音大点儿,江辞瞅了一眼地上蹲着的怂包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江辞踹他一脚,把人踢的一个踉跄往前倒去,一手撑着地扭头还有些气愤看他。 干嘛踹我? 江辞翻个白眼,“追去呀,蹲在这儿能把媳妇儿蹲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林和如:“我怕他不想见我,我再忍他生气……” 江辞:“他生气了你就任他打任他骂,再不济找个搓衣板跪到他满意为止。你看看你现在把人惹生气了还不去哄,是怕媳妇跑的还不快?” 林和如趴在地上看了看他,然后霍的蹦起来火烧屁股一样朝着莫相识走的方向跑去,“小识、小识等等我!” 走出屋门的时倾久就见江辞站在莫相识屋门前不住的摇头,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对方,那双眼睛唰的变的晶亮看过来,“久久,我们去吃饭?” 时倾久点了点头,江辞跑过来和他一起往前厅走,问道:“你刚刚干什么呢?” 江辞:“林二虎钻了牛角尖,开导他两句。” 时倾久:“哦……” 时倾久抿了抿唇,忽然说道:“师兄说今日要把给我挑好的……嫁、嫁妆送来,放在我这边。” 江辞一愣,算算日子,他爹和国师议好的日子满打满算就剩半月了。 将军府从一月前就开始张罗婚事了,他个甩手掌柜一天天的家都不着,反正所有人都知道醉清风的魁首是他媳妇,他就更是肆无忌惮的天天窝在这边,会情人会的光明正大。 江辞一把将这么个大宝贝搂住,低头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我总觉得在做梦似的,久久你快让我再亲亲,让我确认一下。” 说着江辞就要凑过去,被时倾久红着脸把他脑袋推开,“在外面呢……你别……” 江辞被推开也不罢休,贱兮兮的问:“那不是在外面就行?” 美人好看的桃花眼轻轻撩了一下,细若蚊吟的应了一声:“嗯……” 江辞忍啊忍啊,还有半月!人就是他的了!不能冲动! 真怕自己干出什么禽兽之事,江辞赶忙拉着人往前厅走,再独处下去太考验他定力了! 平日里只有四人的小桌上多添了一双碗筷。时倾久将事情给不知情的林和如还有莫相识说了一下,然后说小姑娘会暂住一段时间。 殷十九礼貌的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后看见紧紧跟在莫相识身后好像一黏着主人大狗一样的林和如,十分自觉的挪了位置,把莫相识身边的位置让开,挨着时倾久落座。 昨天她在自己屋里一天没出来,但小院子里动静那么大,她多少能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人家小两口吵架,她可不想掺和,把傻蛋放在自己身边就开始低头吃东西。 林和如:“小识,吃这个……” 林和如:“乖,大清早的少吃点凉的,我给你盛点粥好不好?” 林和如:“小识……” 莫相识被他叨叨的头疼,抬头瞪了他一眼。 林何如被吓了的连忙噤声,但是见对方小口小口的喝他盛的粥,就开始坐在那儿傻乐。 江辞看着两人勾了勾唇,然后就见一旁白乎乎的小仙鼠神采奕奕的在和小姑娘抢东西吃,奇道:“我之前听人讲过,仙鼠都是昼伏夜出,喜吃花蜜虫类,这个小胖子青天白日里竟还这么精神,也不挑嘴?” 殷十九从傻蛋嘴里把自己仅剩一口的桂花糕抢回来,惹得小仙鼠生气扭头不理她才回道:“傻蛋小的时候也喜欢白日里睡觉,但是到了晚上它精神了我睡了,其它的小仙鼠怕它不肯跟它玩,它觉得寂寞,就开始和我一起晚上睡觉。” 时倾久问道:“为何要怕它?它有什么不同吗?” 殷十九:“傻蛋是少有的白毛红眼,在仙鼠里面算是异类,也有些像头头,所以其它仙鼠不肯和它亲近。至于不同,除了稍微聪明点也什么不一样。” “要说不同……”殷十九一巴掌把吃的正欢的傻蛋拍进碗里呲牙道:“不同就是它特别能吃!” “吱吱!”好不容易从碗里爬出来的小白团子生气的想往十九身上撞,被拍了一巴掌后愣在了原地。 几人面面相觑,江辞问道:“这是被打傻了?” 忽然,呆在原地的胖仙鼠猛地飞了起来,欢快的扑腾着翅膀朝着南面张望。 殷十九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喜道:“师兄!”然后也不管不明就里的几人,扭头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你们吃吧,我出去一趟!” “这小姑娘,风风火火的……” 吃完饭,江辞走在亭廊里刚换了个弯,就被一只黑手猛的给扽了出去。 江辞揉了揉别捏疼的胳膊,无语看林和如:“你干嘛?” 林和如看他,“你帮我把小家伙约出来。” 江辞皱眉:“你自己去。” 林和如立马可怜兮兮看他:“他一定不和我出去,你就帮我一下!就一下!我有话想和他说!” 于是下午趁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在搬东西,江辞找到正帮着清点东西的莫相识问道:“小识。” 莫相识刚点完一箱宝物,听闻抬头看他:“江大哥,什么事儿?” 江辞:“小识,今日同我回趟江家吧,久久他现在不方便去我家,兰姨有些事儿想交代。正好兰姨也想你了,还问我你有没有时间去。” 莫相识当然愿意去,乐呵呵的就答应了。 江家现在正上上下下的忙碌着,门口正在换红灯笼的老管家见江辞回来了,笑呵呵的问好,“少爷回来了。” 江辞笑着而他打招呼:“恩,冯叔,我爹娘呢?” “大将军和兰夫人在前厅呢,正等着您回来。”老管家看了看站在江辞身边的莫相识,白嫩白嫩的,正睁的一双大眼睛看他,心都要化成水儿了,语气更加和蔼了几分问道:“小识也来了,快进去快进去,今天他们刚买回来很多糕点,肯定有你爱吃的!” 江辞揽着小孩儿的肩膀把人往前推了推说道:“谢谢冯叔,我们先进去了。” 老管家笑呵呵的目送两人进门,慈祥的眼睛都笑没了。 兰心自打看见莫相识后就拉着人没撒过手:“快让兰姨看看,诶呀,我们小识越长越可爱了!” 小家伙被兰心的热情弄得招架不住,求助的看向江辞,江辞笑着把人从兰心那里往出扒拉扒拉笑着道:“兰姨,你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 说完后脑勺上挨了一记巴掌,“臭小子,赶紧的给你爹帮忙去,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就知道去见相好的,小久也没嫌你烦。” 几人没说一会儿话就有下人来找兰心,她眼瞅着自己也顾不上小的,就对江辞道:“你快带人去玩儿会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别在前厅忙活。” 江辞点点头,莫相识看着闹哄哄的院子也怕自己添乱,于是就跟着江辞走了。 一直到晚上吃完饭,莫相识都没等到兰心要交代自己事情,结果现在还被带到了郊外,他就知道自己可能被忽悠了。 第七十七章 愿我的心上人,平安喜乐,福寿安康 莫相识:“江大哥,你带我去哪儿啊?” 莫相识被江辞骑着马引到了郊外,放眼望去碧草连天宁静祥和。 江辞见小家伙疑惑的四处张望也没有说话,冲着远处打了声悠长的口哨,一只雪白的雀鸟颤颤悠悠的飞过来落在莫相识肩头。 偏头一看,小鸟脖子上挂着一枚精致的银片,上面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只一眼莫相识就明白了过来,有些气鼓鼓的朝江辞说到:“江大哥,你怎么也骗人。” 江辞挑眉,“我哪里骗你了?” 莫相识鼓着腮帮子:“是不是他叫你把我带来的?” 江辞挑眉看他:“你也没问呀?我什么也没说,不算骗你。” “……”无话反驳,都怪自己太轻信别人了! 江辞看着炸毛的小兔子直笑,然后道:“去吧,总得给他个机会。” “哼!”小家伙第一次给江辞甩脸子,轻哼一声扭头就骑着他的小红马走了。 江辞心肝儿一颤,真他娘的可爱!他弟弟要是以后也长这样,他要星星不给月亮! 见人走远了,江辞打马掉头,完成了任务美滋滋的去找大美人。 莫相识跟着眼前雪白的小雀鸟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小雀鸟就开始在原地打转。 莫相识跳下马背,把小鸟接到手上捧着问:“你怎么不走了,迷路了?” 话刚出口,就听天空忽的传来声响。莫相识抬头张望,绚烂的烟花自头顶绽开,瞬间连成一片。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嘴里嘟囔着:“傻不傻呀,还学别人放烟花……” “小识!这里!” 傻憨憨的林二虎站在远处的空地上挥舞着手,因为忙碌着捣鼓烟花,头发乱了也顾不得管。 将怀里沉重的烟花放在地上点着,在空中炸开后,他就傻呵呵的回头冲着莫相识傻笑。 等烟花放的差不多了,林何如从一旁的草地上拿起一个锦盒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小识,这个……给你。” 也不管莫相识搭不搭理他自顾自的道:“刚刚的烟花算是我的赔礼……不是因为那晚的事给你赔罪,是之后对你冷落让你难过伤心的赔礼。” 林何如挠挠头,一手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指慢慢勾上莫相识的手指,小声道:“那晚的事,我不后悔。小识……你、你可不可以再给我次机会,以后我什么话都听你的,也绝对不让你再因为我难过,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我、我……” 莫相识:“那你给我把那月亮摘下来,哪儿挂着呢,去吧。” 林何如心里一疼,面色发苦神色凄然,勾着对方的手指瑟缩一下,但最后还是没舍得的往下放,只是恳求道:“小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先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你看我表现,我保证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能不能……不要直接拒绝我。” 莫相识就这么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林何如被他看得心急,但又不敢追问,心都快揪成一团了。 忽的耳边低低一声应答,轻的像是幻觉,却把他震得说不出话来。 “好。” 林何如张着嘴傻站在那儿,不知该作何反应。 太过突然,他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美梦。 莫相识:“然后呢?” 然后……然后……林何如猛地回神,原本准备好得一肚子的话半句也没说出来,傻傻的问了一句:“那我追你好不好?” 莫相识:“好。” 又是好? 林和如一脸茫然,结巴问道:“小、小识,你听清我说什么了吗?” 小兔子鼓起两腮,有些生气的看他,他都回答的这么痛快了,这个人是想怎么样? 莫相识:“你刚说完就后悔了?” 林何如下意识摇头,怎么可能! 其实之前有句话江辞说错了,小兔子那晚抱着林何如哭唧唧一晚上,早就把一心的委屈哭完了。 林何如也不是什么萝卜白菜,他是小兔子心里的一块宝,被珍藏起来小心捧着的一块宝。他从未怨恨过眼前这个人,又何来的原谅。 莫相识站在那里不动,林何如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轻捧着对方的小脑袋,见对方还没动,壮着胆子珍重的在对方额头落下一吻,声音颤抖道:“小识,心肝儿……谢谢。” 莫相识:“谁是你心肝儿……我们还什么都不是呢,你不要瞎叫。” 林何如忍不住把人按在怀里揉捏,但又不敢太放肆,趁着怀里的人没反应过来便把人放开了。 林和如:“是是是,是我逾踞了……快看看,这是送你的,我之前就托人做好了,但一直没敢见你……” 莫相识在对方希冀的目光下打开了手里锦盒。 一对精致锋利的匕首就躺在其中。 小兔子眼睛一亮,连忙把盒子递给身旁的人,自顾自的拿起了一对匕首挥舞了两下便爱不释手的摩挲起来。 在匕首的手柄处,他摩挲到了两个字,‘锦兔’。 莫相识问:“这是它的名字吗?” “恩……”林何如怀抱着盒子不太自在道:“其实原本我是想让你自己取名字的,但是又想给你个惊喜……就自作主张了。” 见人低着头不说话,林何如颤巍巍的问道:“小识……你,喜欢吗?” 话音刚落,林何如就觉得自己的下巴忽然传来温热的感觉,转瞬即逝,耳边是对方带着愉悦的声音,“喜欢。” 男人,就是一种蹬鼻子上脸的生物。 得了便宜的憨虎俯身就要往兔嘴上蹭,结果被小爪子一爪子拍开,莫相识:“谁让你亲我了?” 林和如委屈茫然:“可你刚刚……” 莫相识:“那是我亲你,让你亲我了吗?” 林和如:“……没。” 委屈巴巴林二虎不敢造次,心中倍感凄凉,只想着下次把人再哄高兴了能讨个亲亲。 憨虎陪小兔子在郊外又放了会儿烟花,直到小兔子开始不经意的打起了小哈欠。 林和如问道:“困了吗?” 莫相识今天在江府玩得高兴,转悠了一天,现下到了午夜,周围变得安静后便开始犯困。他点了点头,想要抬手揉揉眼睛,但低头一看脏兮兮的小手,只能放弃。 再一抬头的时候,高大的人影已经屈膝蹲下,转头望向他问道:“上来,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林何如这一路走得太平稳,轻微的晃动直教困得不行的人趴在背上直点头,说话的声音黏糊糊的:“我其实没有怨你,也没有讨厌你……但是……我随便答应,你不珍惜了怎么办……” 背着人的林何如被小兔子神志不清的一句话说的一愣,然后便听见了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暮的一软,他的小兔子其实很胆小,他知道。 也不管已经睡着的人听不到,他自顾自说道:“是,不该随便答应,我的小兔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了算,乖~” 另一边功成身退,成功和大美人汇合的江辞此时正坐在星空下,和媳妇玩儿的不亦乐乎。 “嘿嘿嘿,”江辞咧着嘴把手里烤好的一碟肉端到时倾久面前,然后将手里一只剔干净的木枝递到了对方手里,“久儿,这种鸟是这边林子特有的活物,烤起来特别好吃,你尝尝。 那群兔崽子今天看见你来专门抓了让我带来孝敬你的。” 江辞:“不过这都这么晚了,夜里积食不好,那群小崽子平日里糙惯了,你可不能学他们,这肉尝尝就行,要是觉得好吃,日后我再带你吃。” 时倾久拿着小木枝叉了肉送在嘴里,然后就好吃的眯起了眼,心情舒畅道:“你这算是贿赂我?” 江辞还因为小家伙的事儿心虚呢,自己兄弟闯了那么大的祸,连带着他都差点被连坐。 江辞:“宝贝儿~咱能不株连九族了嘛……” 时倾久坐着江辞的外衣,吃着对方给他烤的食物,此时也不觉的吃人嘴软,反倒头一扭,哼了一声。 江辞硬气不过三秒:“久久,我错了。” 时倾久:“又不是你干的,你认什么错?” 江辞进退两难,心里第无数次把林二虎拉出来鞭尸,但在时倾久面前敢怒不敢言,“久久!宝贝~我未来的夫人~你就行行好,别欺负我了……” 时倾久耳朵一红,见对方跪坐着可怜兮兮的样,犹豫了一下把手里吃了一半的东西递回去,说道:“我吃了晚饭来的,吃不下了,还有、更深露重的,地上凉。”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说道:“过来,一起坐。” 江辞一得了许可瞬间满血复活,蹭的就窜了过去和自家媳妇挨在一起。 把对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先插在火堆旁边,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仔细给时倾久擦那双吃的油乎乎的手。 江辞一边擦还一边说道:“我宝贝儿的手真好看。” 时倾久受不了他这样,把手抽出来推了他一把。 江辞眼睛一眯:“好啊,刚吃饱了不认账了?看来得收拾一下你了……” 时倾久往后挪了挪,一脸警惕的看着江辞:“你干嘛?” “嘿嘿……干嘛?当然是……”说着江辞扑过去手往对方腰际一伸,开始攻击,“说,认不认输!” 时倾久被他挠的发痒,身子一歪躺在他怀里打滚,“呵呵……哈哈哈哈哈、你、你别……哈哈哈哈……” 广袤寂静的夜幕下,一串清脆欢乐的笑声在原野上飘荡。 江辞见怀里的人脸都笑红了,怕他闷坏了,手里停了动作然后把人往怀里一抱:“你说,认不认输?” 时倾久擦了擦眼角沁出的一点眼泪,一手撑着江辞的胸膛,嗔怪的看他一眼,说道:“就不!” 江辞眼神幽深,看着脸颊因为刚刚一顿闹腾而泛着桃粉色人,让对方那还未喘匀的呼吸声勾的晕头转向的。 见对方也不想刚刚闹他,时倾久还好奇的歪头看他,然后他刚把手放下,就觉得眼前一暗,鼻尖漫上了熟悉的味道。 是江辞身上一直都有的一股浅淡的松香气息。 时倾久一愣,然后也停下了动作,安静的等待着一吻落下。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的爆破声惊了两人一下,时倾久下意识的仰头看了看,然后就看到满天绚丽的烟花争相绽开,映出了五颜六色的光点。 江辞感觉着唇边擦过的柔软,再看看心思已经跑远的大宝贝心里无奈叹口气,把人抱回怀里让他靠着自己,方便看烟花。 时倾久:“真好看……” 江辞亲亲他的耳侧,看看怀里的人,应了一声,“嗯,好看。” 时倾久感觉这两日好像活在云端一样,被眼前的场景感染不禁感叹道:“愿世道太平,百姓生活安宁……还有。” 他扭过头,正好贴上正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江辞,笑了笑说道:“心爱之人平安喜乐,福寿安康。” 胸膛里的心脏猛的一颤,江辞愣愣的看着那双笑弯的眉眼,仿佛其中有万千星光。 第七十八章 成婚 大庆三十六年,八月初九,神兽街一大早鞭炮齐鸣,大庆最大的妓馆门前人潮涌动,来的人不仅有喜糖能够拿到,还能来领取免费的糕点吃食,而且还专门安排有人给来的乞丐分发铜钱,分量不重,但分量很多,几乎来的乞丐人人一份。 醉清风前的神兽街人头攒动,所有人不管心里到底怎么看这一场婚事,但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来凑个热闹讨份福气。 醉清风后院,到处红纱飘动,原本素雅精致的小楼也被装扮的喜气洋洋。 二楼正屋内,透过开着的雕花木窗,能看到一身大红喜服,美的雌雄莫辨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正坐在镜前梳妆。 无韵为时倾久整理好的头发上戴好金冠与金钗,将垂下来的发带细心的理到耳后。 莫相识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衫,坐在桌边两手一撑支着下巴,看的美的好似不像凡人的时倾久,感叹:“久哥哥,你今天也太好看了!亏的一会儿你有红盖头遮着,不然我都怕有人当街抢亲。” 时倾久斜眼看他,无奈:“小识,你也太夸张了些。” 莫相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无韵哥?” 无韵还为时倾久额中点了一朵桃花,给本就美艳的脸上添了丝妖冶,他满意的看看镜子里的人调笑道:“是美,今夜新郎官怕是彻夜难眠喽~” 时倾久让他一句话说的从耳朵红到了下巴颏,拿过桌旁的扇子对着正俯身给他整理衣服的无韵头上来了一记,“你再口无遮拦,我就把醉清风都扔给你,不回来了!” 无韵摸了摸额头,然后扭头冲着正偷笑的莫相识吐了吐舌头。 无韵:“我也说的是实话……” 时倾久红着脸嗔他:“你还说!” “哈哈哈哈……” 乌良月打开门的时候就听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就自家要出嫁的师弟一脸别扭坐在桌边生闷气。 他走进屋里把食盘放在桌上,走去镜子边问道:“怎么了小久?是不想嫁了吗?师兄现在就去给你回了将军府,我们不嫁了!” 莫相识和无韵都无语的看着收搂着大白菜不愿意放手的师兄,觉得他师兄比嫁姑娘的爹还不靠谱。正好乌良月来了有人陪时倾久说话,两人正好下去确认些事情,就一起出了门。 时倾久也是哭笑不得,他拉着乌良月的胳膊让他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师兄,这里离将军府走路都没半炷香时间,更何况我以后还要一直管着醉清风的事儿,几乎每天都会来的。” 乌良月:“呜呜呜呜……我师弟不是我家的了……” 时倾久看着虽然没掉泪,而且玩笑居多但仍旧红了眼眶的师兄,赶忙给他递了绢帕,“师兄!冷静!” 时倾久顿了顿说道:“师兄,我只是成亲,我还是我,还是你的师弟,还是醉清风的主人。我身上的职责我一直都记得,从当年被你带回来国师府的那一刻起,我就永远是你的小尾巴。” 乌良月把绢帕放在桌上,伸手揉了揉小师弟的脑袋,险些把无韵刚刚整理好的的头发弄乱,不过时倾久也不在意。 乌良月:“当年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就那么大点儿,师父又不管带小孩儿,我也不放心把你给别人带,就自己照顾你。但我一个大男人,头一次照顾小孩儿什么都不会,我还记得头一次给你洗澡差点儿给你淹在水盆里。” 时倾久也笑,他当时虽小但已经记事了,也记得他师兄不知道给孩子准备小澡盆,就把他往那个大人用的浴桶里一扔,他当时腿短脚短撑不起来,呛了不少水。 乌良月继续道:“但是你太乖了,又乖又听话还很聪慧,比同龄的孩子懂得多很多,我当时就想,我的小师弟真可爱,以后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没两年小识也来了,或许是你两年龄相差小,不知怎么的乖乖的孩子转眼成了皮猴子。” 时倾久不好意思的搔搔下巴,他刚来的时候确实胆子不大,后来或许是住的时间久了,或许是他的师兄对他太好了,又或许是有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有了能说话的人,原本胆子针眼大的莫相识也被他带的皮了起来。 有段时间两个人常常气的他师兄跳脚,又不舍得收拾他们两个,很多时候都只是把两人关在静室里半个时辰,色厉内苒的训两句就舍不得在继续罚了。 乌良月给时倾久把他被自己揉乱的一缕头发顺好,继续道:“一眨眼我的小师弟都要嫁人了……我其他都不怕,我师弟这么厉害一般人欺负不得。但这世间很多时候就怕一个‘情’字,有多少为情所困的人最后伤痕累累。你两的感情之事外人插手不得,师兄只希望我的小师弟眼光好,找到的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时倾久安抚的拍拍他师兄的手,说道:“师兄,你信我,江辞他很好,若真有一日他有了二心,我直接给他一剑,保准做到心狠手辣!” 乌良月撇了一眼为逗开开心耍宝的小师弟,抬手轻敲了敲他的额头,“越来越皮了。” “嘿嘿嘿……”时倾久对着师兄咧嘴笑的开心。 无韵和莫相识两人不一会儿就上来了,上来的时候手里还捧了不少东西,都裹着红绸子红彤彤的。 把东西放好,无韵过来看见有些歪的发冠,噌的一下就窜过去把乌良月拉了起来,“师兄!我弄了一早晨呢!” 乌良月低头看看那个发冠,疑惑问:“不就是个发冠?你还能束一早晨?” 无韵气的把他拉去一边,“师兄!不准你再动手动脚!” 说完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又给时倾久整理起了头发,乌良月和莫相识坐在桌边吃橘子,不是还要插句嘴,“你就是把他摆好,一会儿人一动不还是要乱吗?” 然后收获无韵的一个白眼,他摇摇头继续吃橘子,还嘀咕:“一个人成婚,魔障了好几个。” 时倾久虽然也觉得无韵有些紧张过头了,不过他也没说,任由折腾。 最后无韵似乎终于满意了,给人理好头发后,因为婚服有些繁琐,时倾久不太好走动,于是无韵扶着他将人扶到床边坐好,拿了桌上乌良月端来的食盘让他吃些东西。 无韵:“多吃点儿,不然今天我怕你都不得空。” 时倾久拿起勺子舀了碗里的小馄饨往嘴里塞,总觉得没有那个路边的小馄饨摊做的好吃,缺点儿味道。 扒拉完碗里的小馄饨,时倾久还多塞了一个橘子一块儿桂花糕,还喝了一杯茶。 终于吃饱喝足了,时倾久就坐在床上满意的摸摸肚子,然后舒服的往床头靠了靠,一点儿看不出马上要出门的样子。 无韵:“你好歹再坚持坚持,哪里像即将要出门的新娘子?” 莫相识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乌良月,说道:“没事儿,我久哥哥就是边吃边从花轿下来,江大哥都得赶紧把人抱进屋里给喂饭,生怕给我久哥哥饿着。” 乌良月点点头,稍微满意了点儿:“还算他有点儿眼力见儿。” 无韵无语的看着一屋子完全不把这场婚事儿当回事的人,他都有些替新郎官头疼。 无韵:“好歹你成亲,多少给新郎官些面子。” 时倾久指指自己,说道:“我也是新郎官!” “……” 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等到醉清风楼前响起喜庆的乐声,无韵才手忙脚乱的给时倾久收拾好服饰,然后给他盖好红盖头。 等时倾久收拾妥当了,乌良月在时倾久身前矮身蹲下,将时倾久背了起来。 门口的喜婆把人迎近轿子里,然后大手一挥,声音洪亮的喊了声,“起轿!” 喜乐瞬间响彻长街,大红的轿子在人群的簇拥下离开了醉清风的大门。 轿子后被红布裹好的各种嫁妆整整装了十车,这还是时倾久阻拦后的结果,不然他师兄怕是能给他拉一条街! 时倾久安静的坐在轿子里,掩在盖头下的唇角自从出了门就没落下来过。 醉清风确实离将军府没有多远,时倾久脑子里还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就觉得轿子被一搁,他轻轻的晃了一下。 然后就听外面闹哄哄的,有人跟着起哄,“新郎官赶紧接新娘子啊!别让人家等急了!” “哈哈哈……新娘子急不急我不知道,但新郎官可是急啊!从来没见哪个新郎官比江小公子还性子急的,在这门口不知张望了多少次!” 轿子里的时倾久听见闷笑出声,然后他就觉得眼前亮光透了进来,轿帘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掀开,然后另一只伸了进来。 江辞克制着激动的情绪,但说话声中难掩兴奋,甚至带些小心翼翼低声说道:“久久,我来接你了。” 时倾久透过红沙模模糊糊的刚看见弯腰望进来的人影,也是一身大红喜服,珍而重之的伸出手等着他的回应。 时倾久躲在盖头下的耳朵红彤彤,语气中满是雀跃,应了一声,“嗯。” 然后将手伸过去,被扶着出了轿子。 刚出轿子他就被一抄膝弯抱了个满怀,他小声惊呼一声,然后双臂一揽对方的脖子,觉着额头透过红纱感觉到了阵温热,是一个轻柔但满含珍重的吻。 江辞:“久久,我们该去拜堂了!” 第七十九章 成婚(2) 江辞将人直接抱进了将军府,他那猴急猴急的样惹的周围来观礼的人一阵哄笑。 前厅闹哄哄的,一直到江辞把人小心的放在地上,顺手给他理了衣服引着他走到了长辈面前,众人的哄闹声才渐渐小了。 跟着花轿一起来的乌良月幻化了一副容貌,站在莫相识身边把江辞的一举一动看的真切,看他满含珍重的动作,心里欣慰不少。 嘹亮的嗓音传来,“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时倾久自然的抬手,江辞自然的接着,两人面向江震和兰心郑重的鞠了一躬。 江震看着自家挺拔俊朗的儿子,十分开心的拍了两下手,还念叨了两个好字。 来前厅观礼的都是江家至亲和交好的兄弟朋友,众人看着江震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知道这大将军对这“新娘子”怕是满意的不得了,别看前些日子闹那么凶,真真假假的众人心里多少有些掂量。 “夫妻对拜!” 江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对着自己站着的时倾久,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脸难得的有些红。 一旁的林和如看得新奇,打趣他,“呦!江辞,你还会脸红呢!” 江辞好笑的瞥他一眼,但众人多少能看出此时江辞身上流露出的不自在,果然厚脸皮如江辞,也免不了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主座上的将军夫妇也看的笑起来,就连时倾久都发出了小声的闷笑。 江辞感觉耳朵火辣辣的,小声叫道:“久久!” 时倾久透过红纱勉强能看见对方的身形轮廓,小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江辞的动作一起弯下了腰。 从此合两姓为嘉姻,白首永偕。 “礼成!送入洞房喽!” 跟着司仪最后的一句礼成,整个前厅好像要被哄闹声掀翻了一般。 周围的好友簇拥着两人闹哄哄的往新房去,江辞仗着自己脚力好,一出前厅的门抱起时倾久一溜烟就跑回了新房,然后将门一关。 林和如难得的没使坏,他不出手剩下的人没人赶得上江辞那身功夫。 于是江辞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大美人抱了回来,抬脚将门踢开,进屋后吩咐两边的侍女将门关上,他则抱着怀里的软香温玉小心的搁在大红的喜被上。 时倾久乖乖的坐在床边,等着江辞用一杆喜秤撩起了盖头。 就像乌良月说的,时倾久今日其实并未多施粉黛,头发也只是用金冠简单束起,最亮眼的也就是额头上那一朵精致的桃花钿。 但就是这样的时倾久,在红彤彤的新房里,在明亮的红烛光下,在红盖头红喜服的包裹中,勾的江辞挪不开眼。 江辞:“久久……你真好看……” 时倾久看着同样一身喜服居高临下望着他的、俊朗无双的心上人,一时间也有些出神。 时倾久忽的莞尔一笑,说道:“你也好看,真好看。” 江辞总算回了神,将盖头取下弯腰亲了亲时倾久光洁的额头,然后取了桌上的合卺酒两人一同饮下。 把东西放回原处,江辞搂着人坐回床上,问他:“一会儿要不要和我出去敬酒?” 时倾久靠在他怀里仰头看他,“我出去不合适吧?” 江辞抱着红彤彤的大宝贝简直爱不释手,下巴一直贴着时倾久的耳侧蹭来蹭去。 江辞:“你又不是女子……不过,我的久久现在太好看了,不想给别人看去。” 时倾久躺下在他怀里咯咯笑,“那我不去,等你回来。” 江辞拖着对方纤细的腰肢把人放在床上,自己扑上去逗他:“等我回来干什么呀?小娘子~” 时倾久上身欠起亲了亲江辞下巴,一双桃花眼笑弯起来,好像一只小狐狸,“当然是……洞房花烛,小相公~” 江辞就感觉下腹一阵火热,忍无可忍的叼着小狐狸亲了一顿,等时倾久脸颊憋的通红才放过他。 江辞撑着身体看着眼前气喘吁吁躺在身下的人,有种难言的不真实感。 江辞手上松了些劲趴在美人身上,把人搂在怀里抱的紧紧的,头埋在对方颈项间小声说道:“久久,我真的把你娶回家了。” 湿热的气息扫过耳朵,时倾久痒的躲了躲,抬手回抱住江辞,语气中难掩开心:“是啊,开不开心?” 江辞闷闷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开心,开心死了,开心的都觉得我在天上漂着,好不真实。” 时倾久侧头亲亲他耳朵,问:“真不真实?” 江辞顿了顿,摇头,“还有一点儿。” 时倾久又用劲的吧唧了一口,“现在呢?” 江辞:“又好一点。” 时倾久手往下移,掐上江辞的腰捏了捏。 就感觉爬在自己身上的人浑身一震,时倾久捣乱成功开心的笑出了声。 江辞直接低头叼着嘴边白白软软的耳垂轻咬了一口,然后起身把身下的美人也捞了起来。 江辞:“不和我出去,那你饿不饿?我让人送些吃得来。” 闹闹哄哄一天,现在天色都有些晚了,时倾久一天就跟着走各种礼仪,现在被江辞一问肚子应景的咕噜一声。 江辞笑着摸摸他头,顺手给他把沉重的金冠拿下来,问道:“想吃些什么?” 时倾久想了想,说道:“想吃鸡汤面。” 江辞:“好,一会儿吃完了等我回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时倾久疑惑歪歪头,不知道新婚之夜江辞要把他带哪里去。但是他也没问,就点了点头。 吩咐给门口的侍女让她们去厨房端碗鸡汤面,两个侍女对视一眼都捂嘴偷笑。 看来他家少爷真的很喜欢这位新娶回来的公子啊,谁家成婚入洞房不是急吼吼干些羞人的事儿,他家少爷好,进洞房先来碗鸡汤面。 时倾久也觉得好玩儿,他忽然想起来今早莫相识的话,就问江辞:“今早小识说,我就是叼着糕点边吃边成亲,你都会觉得我可爱。真的吗?” 江辞摇摇头,“都叼着糕点成亲了那得把你饿成什么样子?不让你先吃饱了我还是人吗?” 时倾久笑眯眯坐在桌边撑着下巴,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晃一晃。 自家宝贝太乖了,江辞又抱着好好蹭了半天,直到侍女敲门把面送来,江辞接近屋里给时倾久放好,说道:“我先出去了,你要是累了先休息,等回来我叫你。” 这时门口小瓶子的声音传来,听那声音还有些小心翼翼,“少爷?少爷?你方便吗?该去前厅敬酒啦~” 江辞好笑,直接一把拉开门。 原本贴在门口试图听见一些什么的小瓶子差点儿一个闪身扑进屋里。 江辞:“你听什么呢?” 小瓶子站直身子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不是怕少爷你……不方便嘛……哈哈哈……” 江辞抬手给他个烧栗,然后转头对里屋喊了一声,“久久,我走了!” 里屋应了一声,小瓶子还想往里张望,然后门被江辞无情的一关,然后提溜着他的脖领子走了,“你还想看什么?嗯?那是你能看的吗?” 小瓶子被滴溜着走,“少爷!少爷我错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江辞拉着林和如给自己挡了不少酒,最后江辞还能站着,反倒是林和如脚下开始发飘了。 秉持着用完就扔的原则,江辞把迷糊了的林和如丢给莫相识,然后潇洒转身离开。 林和如趴在莫相识身上口舌不清,愤愤不平,“江、江chi,你个没人性的!” 等到回屋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挂了,时倾久靠着床边闭眼睡的有些沉。 坐去床边,江辞就安静仔细的用眼睛描摹对方的眉眼,那样子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若是这时身旁有人,怕是要被江辞眼里的温柔直接溺毙。 渐渐的察觉到身旁有人,加上江辞的视线过于灼热,时倾久有些迷糊的睁开了眼,看见身边的人直接一歪躺进对方怀里,嘴里黏黏糊糊嘀咕:“你回来啦?” “嗯。”江辞应了一声,低头吻了吻他,有些不忍把人再折腾出去,就问:“还想不想和我出去?若是累了就休息吧,好不好?” 今天确实从天不亮就开始折腾,屋子里一安静,时倾久往床边一靠就开始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是他心里惦记着江辞说的话,摇摇头,“要去。” 江辞怕他刚睡醒就跑出去会风寒,就找了一件外衣给他披上,然后带着人出了门。 江辞搂着他一直往西郊的方向掠去,但是没去那么远,没过一炷香时间便到了,一直到溪水旁的一处小道上,江辞蒙上了他的眼睛。 听着潺潺的水声和周遭静谧丛林中的虫鸣,时倾久心里安定不少。 没走多远,江辞把手放了下来。 时倾久怔怔的看着小道尽头坐落在溪水边精巧的小楼,小楼三层高,也被装饰的红彤彤的。 时倾久:“这是……” 江辞拉着他走了进去,说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因为现下的身份很多时候不方便去醉清风。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带他们来这里,而且总是住在将军府我怕你也会闷,我们时常就来这里小住几日,怎么样?” 小楼没有很大,但是满满当当的五脏俱全。 时倾久被他拉着把小楼看了个遍,最后去了小楼三楼。 三楼卧房里被布置的十分温馨喜庆,门口正对着的地方一个大大的囍字。 江辞:“这里都是我布置的,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我们慢慢改。” 时倾久一转身把人扑在床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其中满是眼前这个给了他极尽温柔爱护的人,低头吻了上去。 屋里的大红喜烛一直燃至天明,屋内悉悉索索的动静和温柔的低语一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息声,小楼外明月躲在薄薄的云层后,照应着满屋的春色。 第八十章 给我个机会吧!师兄! 两人的婚期特意定在中秋之前,于是刚忙活完婚事,将军府又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中秋节的事宜。 这日上午两人悠闲的坐在树下,时倾久靠在江辞怀里仰头感受着斑驳的阳光晃在脸上的忽明忽暗的感觉,开心的弯了眉眼。 江辞抱着他低头吻了吻,问他:“中秋那日中午,我陪你去国师府吧。晚上有宫宴,你大概就没时间陪你师父了。” 时倾久蹭蹭他的下巴,“怎么想起让我回国师府?” 江辞:“你之前不是说你师父快走了嘛,趁着现在还在,能多陪陪总是好的,不然我的宝贝以后想师父了可怎么办啊?” 还在夏末的天气微微有些闷热,空气中还弥漫着桃香,时倾久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什么说道:“我们晚上叫他们去小楼玩儿吧,等宫宴结束了,就把他们都叫出来。” 江辞应道:“好,听你的。” 甜甜蜜蜜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中秋。 中午江辞带着时倾久回了国师府,去的时候乌良月和莫相识已经到了,就连平常只待在醉清风的无韵都跟了过来。 乌良月身边还跟着一个叫岑溪的人,据说是乌良月的副手,等到辰仄飞升后,大概就是他代替乌良月成为祭司。 国师府难得也有了闹哄哄的氛围,辰仄看着低下闹成一团小孩儿也不阻止,就安静的坐着陪着他们,一直到下午都有事要忙离开后,他才在莫相识的陪同下回去休息。 江辞坐在一边软垫上喝茶,乌良月和时倾久在池塘边说话。 乌良月:“师父昨日说,大概等月末,他就要走了。” 时倾久一怔,喃喃道:“这么快啊……” 乌良月抬手摸摸他头,安慰道:“其实不用那么伤怀,人总有离别的那天,况且像我们这样的,不出意外往后过了很多很多年,或许还会再见到。” 乌良月说的时倾久都知道,“我只是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而且师父在的时候,总感觉干什么都有人撑腰。” 乌良月:“你不是还有师兄吗?怎么还嫌弃上师兄我了?” 时倾久摇头:“师父总给我一种他不受世俗情感牵绊的感觉,师兄你日后怕是要做很多‘迫不得已’的决定。” 乌良月知道他的意思,自小养大的小师弟心疼他,心里感觉暖烘烘的。 但是…… 乌良月:“其实我觉得你把师父想的太神了,师父他有时候也会坐在窗边看着我们,会注意生活中一些小事儿,最开始你来的时候师父常常会来问我,怕我会照顾不好你。” 时倾久盯着荷塘里游动的锦鲤没说话。 乌良月:“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路都是自己选的,不管干什么都不会一帆风顺,我们只需要慢慢走,慢慢看,好的坏的,总有结束的那天。” 清风吹过荷塘,吹起水面上层层的涟漪。荷花飘飘摇摇,荷叶下游动的锦鲤小心的触碰叶杆后惊游而走。 宫宴一如既往的无聊繁琐,结束后连带着乌良月和无韵、岑溪一起被时倾久叫去了小楼里。 莫相识穿的还是礼服,跑上跑下的像只小花蝴蝶,他跑去三楼往外望,还低头冲着在前面竹楼空地上正准备烧烤的众人挥手,“啊!好漂亮啊这里!” 宫宴的吃食是好看,味道也不差,但是说句话都得小心着全神贯注以防错漏的感觉,逼的众人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吃饭。 此时烤的油汪汪的肉串儿往面前一摆,就连乌良月都未做在篝火旁等着江辞孝敬他。 时倾久从后面的库房里找出两坛好酒,仰头看着一脸兴奋的莫相识招呼他下来吃饭。 时倾久看着兴奋跑来的莫相识笑着道:“以后常来,这里我下了禁制,除了我们几人也没人进的来,二楼都有你们的房间,没事儿干来躲躲清静也可以。” 几日解除来殷十九也和众人混熟了,仰头问时倾久,“美人哥哥,我也有房间吗?” 时倾久点点头,说道:“有,就你一个女孩子,给你留在最里面了,那间大。” 殷十九眼睛亮晶晶,手里的烤肉也不吃了,噔噔噔跑去楼上看房间去了。 吃着吃着众人聊天,话题不知不觉就聊到了辰仄要飞升的的事情上。 乌良月问旁边和无韵笑眯眯分玉米的岑溪,“之前和你提的收徒弟的事儿怎么样了?就书阁里那个小杂役?” 岑溪摇摇头,“我问他了,他不愿意,他说他马上就要走了,说希望我能找个更有本事的人当徒弟。” 乌良月:“我见过他,资质还算可以,只是当徒弟也可以,以后选祭司还有时间。” 岑溪摇摇头,“算了吧,他自己不愿意。”然后乌良月干脆想着要不撬墙角算了,于是问无韵:“要不要你跟我吧?” 无韵一愣,然后眼神中甚至有些嫌弃道:“不要,我以后还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不做那劳什子祭司。” 乌良月给了他额头一下,怒道:“一个个的,没出息!” 时倾久倒是抬眼撇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说阿柳吗?” 无韵脸一红,点点头。 时倾久好心提醒他,“阿柳那样可不像是会找个人过一辈子的,前段时间还找我,托我问江辞能不能进军营。” 无韵摆手说道:“我不用他非给我什么回应,我不需要。” 被时倾久这么一提,江辞也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 不久前时倾久还问西郊军营那边进去需要什么条件。不久后就给他送来一个长的有些脂粉气,但是一点儿都不矫揉造作的小孩儿。 小孩儿才19,还未彻底张开,但身量已经很高了,名叫柳慈。 前几日他去西郊看,这小孩儿没几日又窜出一节去,晒黑不少,变得更有男人味儿了,跟着军营那些老痞子们上山掏鸟下山摸鱼的,看着比刚见的时候开朗不少。 江辞:“他现在在军营可受欢迎了,之前老陶还专门给他开小灶,怕他长身体吃不够。” 无韵也跟着笑,他比柳慈大四岁,而且自小跟着时倾久在醉清风里管事儿,本身身上的感觉要更稳重成熟些。 柳慈是被人牙子卖来这边的,也亏的当时无韵刚好在那牙市,就干脆把他还有那几个小孩儿一起带回来了。 在醉清风总比其他那些腌臜窑子要强不少。 之前觉出自己对个毛头小子有感情了,他还躲了人一阵子。但后来发现对方对他和对其他人没什么差,平常面色冷冰冰的,话也不多。 但是来妓馆的总是什么喜好的都有,柳慈不算受人欢迎,但也有固定来找他看他的,也不为别的,就愿意来哄他的一张笑脸。 之前无韵就发现他经常会买些兵书看,时常看着楼下走过的巡街的官差发呆。但因为他是奴籍,所以从未提过。 后来是江辞的原因,无韵才起了心思,后去和时倾久求了人情。 这时一旁喂小毛团子吃玉米的殷十九忽然问:“江大哥,女子可以进军营吗?” 一圈的人听了都是一愣,唰的扭头看她。 江辞问:“你想进军营?” 殷十九点点头:“想。” 江辞:“为什么?” 殷十九想了想,道:“很多时候我修炼都觉得很没有意义。想去救的人不能救,看着那些穷困百姓不知道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其实志不在此……我对修炼,其实没什么兴趣。” 将近一月的时间接触下来,江辞直到这个天真但很机灵的小姑娘很纯善,但是内心又有股旁人没有的坚韧。 时倾久接过江辞递来的鸡翅咬了一口,问道:“世人知入修炼之门不易,但其实出这个门也不易。你是修炼者,要想再回归平常人的生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殷十九没说话,倒是江辞说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去军营里看看?” 殷十九唰的一下抬头看江辞,那眼神再问,我能去吗? 江辞点点头,“你可以先去看看,也可以去生活几天,军营的生活或许和你想的不一样。” 殷十九连连点头,小姑娘刚刚的郁闷一下子都没了。 乌良月看着一圈人又开始热热闹闹的开始围一起开始玩儿游戏,他懒得和这些小孩儿闹腾,就坐在一旁看着。 但是慢慢的,他看着一旁不停给正玩儿的开心的莫相识投喂的林和如眼瞅着极其不顺眼,也不知怎么的。 乌良月忽的就问:“林公子年岁几何?” 林和如一愣,扭头看乌良月,答道:“二十一。” “哦……”点点头,乌良月又问:“可有婚配?” “噗!” 周围人喷了不少,尤其是莫相识,吓的脊背都挺直了,压根不敢扭头看他师兄。 林和如:“额……尚未。” 乌良月继续点头,“那可有中意之人?” 林和如也规规矩矩坐好,认真回答:“有。” 这下其他人也没了继续玩儿的心思,都往这边看过来。 就在众人以为乌良月就此打住的时候,又问:“我家小识……” 还不等乌良月说完,众人就见林和如咣当一声就往下一跪,头往地上一杵,吼道:“师兄!我喜欢小识!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夜,如此安静~ 众人的抽气声如此冰凉~ 乌良月的心,也是那么的冰凉…… 80-90 第八十一章 风雪 细雪给屋檐盖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上京都的雪不似漠北,上京都的雪柔且冷,晶莹的颗粒飘飘扬扬,空气中似乎都漫起了水汽。 湖边的小楼里烧着暖和的地龙,将门外的湿寒挡了大半。 不一会儿莫相识抱着一盆水,水里是条大黑鱼,开心的跑了进来,“师兄,我们晚上吃鱼吧!” 时倾久和乌良月两人围坐在炭火边,难得的享受一下休闲的日子。 辰仄在中秋不久后便在祭祀台飞升,乌良月接着继任国师之位,与之随行的岑溪继任祭司之位。 新年已过,时倾久和江辞蜜里调油的过了小半年,进年关的时候因为乌良月头次以国师身份过年节,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 加着岑溪之前更多给乌良月打副手,一下子接替乌良月的职位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现下新年将过,上元节的事宜跟着年前处理不少,乌良月总算是能来小楼里躲一下午清静。 乌良月捧着师弟给他煮好的红茶,暖烘烘的甚是慰藉。 时倾久对着跑进屋的莫相识招呼道:“快过来暖暖,你把鱼放去后面小厨房,等晚上你江大哥回来做给你吃。” 莫相识抱着大盆咣当给扔进去,然后跑过来坐在炭火旁搓搓冻的有些红的手问:“林大哥会和江大哥一起来吗?” 时倾久:“应该会,今日三皇子府的小世子过满月,我借口风寒推了。你林大哥大约会跟着林家一起去,忙完一听江辞来这儿,他肯定也得跟着。” 乌良月在一旁生闷气,之前中秋当晚林和如和他一顿表忠心,加上莫相识还在一边可怜兮兮的像只小狗似的望着他,他没当场松口,但也没坚持几天。 自家小孩儿跟着他连个名分都没,甚至连明面都没法好好往来,这给他气的,怎么看林和如怎么不顺眼。 莫相识直到他大师兄又闹脾气了,赶忙凑过去笑眯眯道:“师兄,前几日林和如给你寻到一个碧玉笔洗,可好看可好看了,等过几日就给你送去。” 乌良月瞥他一眼,不舍得和小家伙生气,又觉得小白菜没了十分心疼,最后淡淡应了一声,还给他塞了个热乎乎的米糕。 乌良月放下茶杯,看看外面的雪景,说道:“自从师父走后袁庆帝更加放肆了,连日来窝在后宫等着那些巫师半仙给他炼制长生丹。年节见他一次,脑子越发的混沌,身体也每况愈下,怕是要不了多久,这皇位就要易主了。” 时倾久点点头,“之前师父就说他的命数不长了,但坏就坏在这个当口上他还惦念着兵权,又和乌蛮族那个巫师牵扯甚深,而且因为他的纵容现在上京都处处可见外族的身影,可以说西南现在被他自己放开个口子。” 莫相识别看小小个,但是辰仄亲传的三弟子,哪里那么简单,也就身边人天天把他当个白面团子玩儿。 莫相识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米糕,说道:“之前西郊有打探回来消息,西南那边的边境军蠢蠢欲动,时常会调遣军队进行操演,如果袁庆帝继续这么下去,大概过不了多久,西南战事定起,到时候……” 时倾久也深深叹口气,“但时候必要有人领兵出征,将军府便是锅边上的饺子,不管是谁总得跳下去一个。” 屋里陷入沉寂,莫相识蹲坐在小凳子上抬头看他师兄,“师兄,我们能做些什么?” 乌良月摇摇头,“你和小久尽可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只要不滥用术法,不做违禁的事,我不管你们。我……我能做的,是像师父一样,坐镇国师府,听命于命晷。” 看着乌良月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忍,身边的两人也没再说话。 乌良月到底和辰仄不一样,他的师兄向来悲天悯人,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就像他说的,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能做的就是慢慢走,慢慢看。 师兄弟三个一下午就围着炉火说说话,聊聊天,虽说各自心思沉重,但至少现在还得空在一起能坐着谈天说地。 晚上果不其然,江辞和林和如两个人手里拿着从街上买的大包小包的食物,带着一身寒气抵达湖边的小楼。 把东西放去桌上,两人一起扑去炭火旁,搓手揉耳朵。 林和如:“今早雪停了,晚上有太冷了,要冻死我了!” 莫相识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让两人捧在手里取暖。 时倾久坐在江辞身旁抬手捂上他冰冰凉的耳朵,江辞抬头,两人相视一笑。 林和如委屈巴巴坐在一旁,乌良月的眼神太可怕,他都不敢和他家小兔子撒泼讨巧。 但小兔子到底心疼人,把自己脖子上的绒毛围巾取下来给林和如戴上,暖烘烘的围巾还有香味,林二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乌良月不想在这里糟心的继续坐下去,干脆自己去了二楼房间休息,走时候还嘱咐众人赶紧做饭,熟了叫他。 没了家长在旁盯梢,林二虎眼瞅着人走了转身就扑进了小兔子怀里,“小识,想起我了,快抱抱。” 莫相识红着耳朵抬手推推他,“昨日才见过,你起来……还有人呢。” 林和如黏着他不想起,还悄悄问他,“师兄今天回去吗?” 莫相识想了想,点点头,“应该会回去,明日还有事情,省得他明天一大早往回赶。” 林和如嘿嘿一笑,抱着小心肝儿讨好的问:“那……你今天能留着陪我吗?” 莫相识脸唰的红了一片,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一边,时倾久和江辞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事儿没注意他两,于是他点了点头,声如蚊吟的应了一声。 林和如这下更欢乐了,像只大狗搂上了肉骨头,尾巴都要摇成花了。 另一半江辞暖好了就往后面小厨房走,时倾久给他系上围裙,就在一边陪他。 江辞:“今日去三皇子府,三皇子有意和爹交好。老皇帝越来越糊涂,在这么下去必然会出大乱子。” 时倾久:“那爹他什么意思?” 江辞最喜欢时倾久跟着他一起叫人了,手里停下刮鱼鳞的动作,歪头蹭了蹭时倾久,反问道:“久久觉得若是老皇帝死了,哪个皇子继位最好?” 时倾久想了想,道:“袁庆帝至今未立储,大家心知肚明,老皇帝不愿意从那个位置下来。大皇子为人沉稳宽厚,但是比起其他皇子,能力不足这么些年没有任何建树。二皇子是我最不看好的一个,嚣张跋扈,当了皇帝他不得上天?” 江辞听着笑了笑,宝贝说的话虽然孩子气,但事实就是如此。 时倾久:“四皇子和三皇子相比较而言是性格最好的两个,两人能力都很出众,至少表面看来德行和能力都十分出众。但是……四皇子这人伪善,做事有些不择手段。” 江辞点点头,“说的没错,而且四个皇子里三皇子最先有了子嗣,而且和王妃感情深厚。比起其他皇子来说,就算为了妻孩他的决心也要更大。爹他没立即给三皇子回复,但是八九不离十。” 江辞把鱼料理好,因为黑鱼很大,一半上锅蒸,一半做了麻辣鱼,正好给这些人去去湿寒气。 江辞怕时倾久呛到,就鱼在锅里煮好,就带着人来了外间。 时倾久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若是要出征,你会去吗?” 江辞摇摇头,“爹不会让我去的。这么多年来我装疯卖傻,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而且朝堂上的人也绝不会放心把命交给我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但是江震就算再英勇,到底还是老了,若是真的出征,一家人的心也就都跟着去了。 时倾久抱抱有些落寞不甘的江辞,他知道他所有的难过,却无能为力。 江辞闻着鼻尖好闻的清淡桃花的味道,心中的烦闷消减了不少,紧紧搂了对方一下,他侧头亲亲白软的耳垂,说道:“好了,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糕呢?” 时倾久知道他在宽慰自己,也不多说什么,就安静的窝在他怀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半晌后江辞拍拍他,“好啦,没事儿了,我们去看看鱼,顺便让小识去叫师兄吃饭。” 把人从怀里扒拉出来,继续说:“今晚我们吃了饭回将军府,把小识和二虎也带走吧。这里靠水,昨日又下了一天雪太湿冷。二虎那个傻子今日逮着了人肯定不舍得放小家伙走。” 时倾久笑着点点头,踮脚往对方嘴角亲了亲,然后留下江辞盛饭,自己去叫人了。 一群人围着饭桌有说有笑的吃着晚饭,热辣的鱼吃的莫相识一边嘶啦一边喝水,嘴唇都红了一圈。 林和如在一边拿他没办法,伺候着小家伙喝水吃饭一点都不怠慢,抽空还给他夹一筷子蒸鱼,让他缓缓再吃。 乌良月向来口味清淡,江辞知道他胃口,还另外给他在鱼汤里煮了青菜,吃的乌良月也心满意足。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收拾完东西,最后趁着月色一行人离开了小楼。 远处的山间浓黑如墨,刺骨的寒风带起阵阵寒意,往日明亮的月色也被黑云遮挡的密不透风。 第八十二章 山雨欲来 大庆三十七年三月初五,二皇子意图谋害袁庆帝被禁于皇子府,袁庆帝一时气血攻心,吐血后中风瘫倒在床。 袁庆帝下旨,由三位皇子共同协作治理朝政,后轮流去病榻前汇报当日所得。 国师府自年后便闭门谢客,信任国师要闭关半年不问凡事。 病后的袁庆帝对巫蛊之术更是痴迷贪恋,整日里吃着所谓的巫丹续命,原本属于琉璃国的巫师渐渐成了大庆的巫师,坊间都传袁庆帝是被巫蛊之术摄了心魄。 大庆三月十七,琉璃国与大庆的共邻国月升忽然举兵来犯,袁庆帝下旨命江震带领三十万精兵前往西南平乱。 出征前日 江震坐在湿漉漉的树下,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就这么看了半日。 江辞端着一壶散发着热气的酒给他爹送来,然后一起盘腿坐在树下,“爹,你出去了护好自己,家里不用你操心。” 江震看看儿子没说话,转而继续盯着天看。 江辞:“月升向来是保和派的,这次忽然进犯疑点重重。袁庆帝又与乌蛮族有勾结,怕是这次来者不善。” 江震看看递在眼前的酒,接过攥在手里,“如果我能回来,你就继续做你的二世祖,若是……和三皇子结盟,一定护好你兰姨和小宝。” 江辞端茶的手一顿,半晌没说话 ,仰头将酒一饮而下。 烈酒入喉带起一阵辛辣,逼的人眼眶发红。 大庆三月十八,江震带领三十万大军起兵南下。 伴着湿冷的细雨,三十万好男儿奔赴战场,年迈母亲的嘱托,妻子不舍的泪水,随着寒冷的风,消散于阴沉的天地。 之后月余,袁庆帝的病稍有起色,虽仍然继续卧病在床,但脑子看着清明不少。 后袁庆帝以替老将军管教留京嫡子为由将江辞放入了刑部,跟着刑部侍郎冯简出入刑部做个随身的书侍。,也能学着些东西。 江辞依旧是那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期间三皇子府的小世子过了百天,江辞代替江震代表将军府前往三皇子府出席。 因着边境正处战事之中,三皇子并未给孩子大办,就请了些朝堂上排的上号的人,在府中设了午宴。 江辞一个人躲在宴席旁的小花园里发呆,忽的一个看起来年岁不是很大的小吏在他身边行了礼,低声道:“江公子,我家主子说近日的了些白茶,前些日子将军夫人同王妃说过想些去,主子派我来请您去内阁里取。 江辞:“你主子?谁?” 小吏弯腰俯了俯身子,低声道:“奴才的主子自然是三皇子。” 看了看眼前的人,江辞把手里捏了一把的鱼饵随手扔进池塘,转身道:“带路吧。” 当夜,时倾久回到卧房的时候,就见只穿了衬衣已经洗漱好的江辞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走过去给对方肩上披了一件外衣,然后伸手将偷着寒风的窗户顺手合上,问道:“大晚上的怎么在这儿吹冷风?” 江辞摸了摸肩头时倾久有些微凉的手,胳膊一带把人抱进怀里,然后用外衣把人一起罩住,说道:“怎么你的手也这么凉?冷吗?我再叫小瓶子加些炭火?” 时倾久摇摇头,往后靠进江辞怀里,头枕在江辞肩头,说道:“没事,刚刚从外面回来,沾了些寒气。” 江辞攥着对方的手握在手里揉搓着,说道:“这么寒的天气,大晚上穿这么少跑出去干什么?” 时倾久从他怀里钻出来,然后拿过一壶温热的酒,笑道:“这是去年我趁着桃花开的季节用桃花酿的酒,今日让无韵帮我取出来了。” 江辞端起酒闻了闻香味,然后一饮而尽,“久久的手艺真好。” 时倾久笑了笑又给他倒了一杯,问:“有心事?刚刚想什么呢?” 江辞:“今日去三皇子府,三皇子有意拉拢我。现在大庆的统帅不在上京都坐镇,有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了。而且近日袁庆帝说是精神不少,但三皇子说他已经偷找御医看过,袁庆帝内里已经亏空,现在更像是回光返照。” 时倾久:“夺嫡是要开始了吗?” 江辞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大家都在等。等袁庆帝一命呜呼,或是……等着边境的战报。只要有一样出现意外,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低下翻涌的黑水,怕是就要浮出水面了。” 时倾久放下酒杯挪去江辞怀里,伸手抱上江辞结实的后背,将头搁在他的肩头,低声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江辞侧头亲亲他的耳畔,然后怕人凉着,捞过软榻上的薄被把人拢进自己怀里:“谢谢。” 身后像是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暖炉,时倾久舒服的窝着,继续道:“师兄这半年都不会出国师府的,我猜测这半年内朝堂会有大的变动。大约是命晷给的指示,我和小识也不再被允许进出国师府。辞哥哥……我……” 江辞抱着时倾久的手臂又紧了紧,低头轻轻的蹭着对方的头发,动作中满是抚慰。 江辞:“久久,别害怕……” 时倾久低低应了一声。 他不畏惧生死,只是害怕有一日他会看见江辞——他的爱人,犹如困兽在这浑浊的世间左突右撞浑身鲜血,而他,无能为力。 时倾久:“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好好的。” 江辞笑着在他耳边轻笑一声然后应了声好,之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项间,时倾久面上渐渐泛起红晕,红色的薄被下渐渐传出令人耳红的喘息声,床榻上氤氲的热气吹淡了房间的寒冷。 大庆三十七年四月初九,边境传来急报。 原本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但三日前月升偷袭江震的队伍,军营内部出现叛徒,江震所带领的那支疾风队伍跌入山崖,大将军江震生死未卜。 敌军趁机来犯,我边境军节节败退,三日内连丢两座城池,边境军队军心不稳,整个队伍愁云惨淡。 第八十三章 不孝子 急报送进皇宫当日,江辞正在刑部整理卷宗,听闻消息急忙赶回将军府。 兰心抱着小宝坐在前厅等他,时倾久三日前被叫去国师府后便没再回来,整个将军府似乎空荡荡的。 皇宫一直都没有动静,江辞倒是收到一个嫩黄色雀鸟送来的书信,那是三皇子养的宠物。 袁庆帝在等,等江辞沉不住气,他在用最好的机会试探江辞。 前厅里一片沉寂,一直到小宝一声呜咽将兰心唤回了神。 让人把小宝抱回屋里,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江辞派去暗地里跟着江震的黑猫传回消息,确实看到江震落入悬崖,且到现在生死难定,悬崖下也没找到江震的尸体。 江辞:“兰姨,你在府里照看好小宝,明日我会让小识来府里住着。” 听着这么一番话,兰心知道江辞已经拿定主意了,也不再多说。 兰心:“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家里不用担心,没人能轻易欺负的了你兰姨。你爹他……” 向来坚强的女子红了眼眶,江辞上前去抱了抱她,安慰道:“兰姨放心,没找到尸骨就说明还有希望,而且我爹他猴精猴精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把他带回来。” 一时间找不到时倾久,江辞回去房间写了封信交给兰心,让她等小识来了以后把信给小识。 兰心点了点头,然后目送江辞骑着枣红大马,消失在神兽街的尽头。 大庆三十七年四月初十,袁庆帝命老将李习辅佐江辞,又带十万精兵前往西南支援大军。 朝堂一片哗然,不少人谏言,希望袁庆帝收回成命,不能将数万将士的性命和大庆的安慰交到一个二世祖手中。 袁庆帝并未理会。 大庆三十七年四月十四,昼夜兼程四日,边境迎来了他们新的统帅,但是将士士气低迷。所有人都知道江辞是个什么样的人,送这样的一位人来,包括江震的那些副将,即使之前也算喜欢这个孩子,但紧要关头,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 江辞也不介意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也没说什么场面话。 抵达军营第一时间,拿着圣旨召集所有将领开会,听将领汇报完目前形势,三言两语总结了要点和漏洞,之后雷厉风行进行一系列部署。 短短一个半时辰,众将领再从江辞帐篷里出来时,完全变了一副姿态。 陈迹快走两步搭上孙登的肩膀,嘴里嘀咕道:“我们都被那个孙子骗了,真是,不讲义气。” 孙登一摸胡须,仰头看了看夜空,“这次回去,怕是上京都的天就要变了。” 陈迹呵呵一笑,“早些年就知道这天迟早得来,跟着老江这么多年,安稳日子也算过够本了。” 孙登摇摇头,“也不知道那老小子现在是死是活。” 陈迹也不说话了,江震一直到现在也生死未卜,不管在谁心里压的都是块大石头。 他们自己人反了水,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第二日一早,江辞带领一队精兵前往悬崖进行地毯式搜索。 悬崖底部是十分茂密的山林,林中蛇虫鼠蚁繁多,有毒的没毒的色彩斑斓见血封喉。 江辞越往里越心惊,参天的大树茂盛的枝桠,把山崖底部遮挡的密不透风。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爹失踪三日,军营的众人依旧没有半点进度,束手无策。 穿上军医给众人改良过的特质军服,来搜查的士兵全身上下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还有随行的军医。 即便如此,还没一个上午,就有两个士兵被迫转送回军营疗伤。 搜索了一日,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为了士兵的安全考虑,江辞在日头刚开始落下时便下令往深林外头走去。 就在一行人撤离的时候,江辞眼神一瞟然后脚步就是一顿。 树干上一个桃花形状印记,和当时他在莫相识百宝箱里见到的那个木牌上印记,一模一样。 那是时倾久留下来的。 江辞仰头往四周照,果然在较高的位置,在往回走的方向能看到可以连成线的印记。 江辞一眼扫过去,认出大致路线,然后跟着队伍一起回了军营。 夜晚的深林里闷热潮湿,其中还夹杂着让人不舒服的凉意。江辞依旧是白日里的装束,趁着夜色溜出军营,独自前往白日发现印记的位置。 火折子在林间要灭不灭的,江辞仔细辨认着树干上的印记,最终停在一处带有水流的山崖下。 往上头看,半山腰处一片枝桠似乎遮挡着一个洞口,江辞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的火光。 掏出后腰别着的镰刀,江辞脚下用力一跃,手上镰刀挥舞扣着石壁,借着一些突出的山石,江辞顺利的到达了半山腰。 果然,枝桠下藏着一个巨大的石洞,里面透出了温暖的火光。 江辞在洞口小心往里望了望,果不其然,背对着他的身影他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正是他的久久! 江辞:“久久。” 时倾久洞口有禁制,江辞上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手里还在忙活,暂时放不下。 江辞见时倾久没理他,就自己走来看。等他到了近前,才发现石洞枯草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是现在生死未卜的江震! “爹!” 江辞惊呼出声,时倾久一边给江震换着胳膊上的纱布,一边道:“师兄前几日叫我去,就让我赶紧往这边赶,问他什么也不说。我来的时候……爹他已经昏迷了。大约是因为下面树杈多,起了不少作用,我发现的时候爹还活着,周围有些毒物,我都清理了。” “骨头的伤我已经用药了,毒我也解了,但是……爹现在还没醒,江辞……对不起,我、我还是来晚了……” 江辞着急查看他爹伤势,越听时倾久声音越不对,一扭头,就见他好几日不见的大宝贝眼泪婆娑的跪坐着,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带血的纱布。 江辞赶忙把人搂进自己怀里,亲亲他额头:“对不起啊久久,别哭别哭,哭什么呢?没有你没准儿老江他骨头都凉了,亏的我的九九上天入地的那么厉害,简直是我的福星。” 时倾久:“但是爹不醒,怎么办江辞,已经四天了,怎、怎么都不醒,我怕……” 怀里的人哭的一抽一抽的,整整四天,身边守着个不明生死的亲人,江辞也不知道时倾久这几日是怎么过的。 江辞摸摸他脸问道:“这几日是不是都没好好吃东西,都瘦了,下巴都尖了。” 时倾久擦擦泪,低声嘟囔:“吃不下。” 自打两人成亲后,时倾久被江辞越养越小孩子气,现下哭的眼睛红彤彤,甚至委屈的嘟起了嘴。 江辞看的可爱,低头亲了亲粉嘟嘟还有些凉的唇瓣。 接着就听身边沙哑的声音传来,“不孝……子……” 第八十四章 班师回朝 江震经历一番生死考验,好不容易挣脱死亡的拉扯颤巍巍的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儿子正对着儿媳妇耍流氓。 缓过来的那口气差点儿又咽回去。 江辞赶忙把他爹扶起来给喂了点儿水,时倾久又检查了一下江震的伤势,。 胳膊和右腿的骨折还需要养,身体除了刚醒还有些虚弱外并没有其他大碍。 江辞嘴依旧贱兮兮,不停在江震耳朵边念叨:“爹你可得感谢你儿子我找回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媳妇,要不是久久来救你,我怕你骨头都要凉透了。” 江震气结,“你个不孝子……不盼我好!” 江辞胳膊被时倾久拽了一把,然后乖乖闭上了最。 其实江辞想说,你看老江被我气的多精神?我是为他好! 两人给江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等江震有了些精神,就听他将出事那日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江辞:“之前已经派人来搜查过了,一起掉下山崖的那队士兵基本全灭,只有幸运的三四个人挂在了树杈上获了救。而反水的那支小分队,至今下落不明。” 江震点点头,“那些人的目标是我,其他人是被我牵连了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江辞:“不出意外,那些人怕是和老皇帝脱不了干系。” 江震深深叹口气,摇了摇头:“这天终于还是来了,若是我们能平安返回上京都,怕是也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江辞周身泛起杀气,眉目凌厉射出寒光,“等我回去,一定吓死那个老不死的,我得让他连觉都不敢睡,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肝胆俱裂。” 时倾久覆上江辞捏的死紧的拳头,无声的安慰着他。 江震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军中的情况,江辞告诉他自打他失踪后我军连退两座城池,但现下已经稳固了军心,军营里的情况已经稳定,让他爹不要担心。 江辞:“爹,那你要怎么办?” 江震咧嘴一笑,往后面柔软的草上一躺,说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撞死了。” 江辞就知道,他彻底撕开了在皇帝面前的伪装,他唯一的退路就是稳定好边境立下战功,当着全朝堂人的面功名加身,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江辞是把剑,还是把能镇守住大庆的宝剑! 时倾久安静的在一旁坐着,他喜欢这样锋芒毕露的江辞,就好像宝剑出鞘的那抹寒光,每每见着都会心绪激荡。 并因为这把宝剑属于自己,而与有荣焉! 江辞抬手揉了揉时倾久的头,语气温柔:“还要拜托久久在这里再委屈一段时间,等到我把那两座城池拿回来,再来接你们。” 时倾久点点头,“你放心,有我不会出事儿的。” 江辞笑笑,觉得他真是用了一辈子的福气才把这么个宝贝娶回了家,他的命,是真好。 江震没有媳妇哄自己,嘴角一撇就开始折腾儿子,“我要吃肉,你明天给我带来。” 江辞额角直抽,无语看他爹:“爹,我来回不方便,万一暴露怎么办?” 江震嗤笑:“那你真没用。” 江辞:…… 忍!他爹刚活过来!为人子女的他不好太过分! 时倾久见两人又斗起来了,连日来胸中积攒的郁气也消散不少,那口气一松头就有些晕。 江辞立马发现了时倾久的异样,也不管他爹那郁闷的神情,赶忙把人揽在怀里给对方揉太阳穴,然后还轻声哄道:“久久,今晚你和爹都好好休息,我守夜,你安心睡。” 时倾久摇摇头,“别,你得趁天亮前回军营,别耽误正事儿。” 江辞把人箍在怀里不让他乱动,“放心,我有分寸,你好好休息,接下来你还得照顾爹呢,有你操心的。” 时倾久一挨着江辞就身子发软,又被温声细语的哄着,没两句话就睡了过去。 江辞抱着人小心的放在草垫上,伸手轻轻摸过他的脸颊,心疼的看着对方眼下的乌青。 江震知道这几日也辛苦这个孩子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放低:“家里还好吗?” 江辞把外衣脱下给时倾久盖上,然后说道:“都好,只是兰姨他有些担心你。我拜托小识暂时招呼一下家里,有他在不会有事儿。” 抬起头看着他爹,江辞担忧了几日的心也算是落了地,笑了笑道:“小家伙儿还是很靠得住的。” 江震也笑了笑,说道:“我这辈子,好运气估摸着也就是你兰姨和你们这群孩子了。” 许是劫后余生,江震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江辞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江辞走路还不稳,连怕带滚的在将军府里追着他。 江震:“一眨眼你们都这么大了,我有时候会觉得很愧疚,没能给你安稳的生活。” 江辞倒是满不在意,“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长这么大经历的学习的东西比同龄人多得多,不从不觉得这是坏事,甚至以此为荣。所以,你不用愧疚。” 江震也笑了笑,透过洞口看见外面天空中明亮的群星,他戎马半生,有很多时候会想自己身上的杀伐之气会不会给他的孩子带去厄运。 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好,都还好,至少不是那么坏。 江辞坐在洞口看了一夜的繁星,时倾久盖着满是江辞气息的衣服睡了几天来最安稳的一觉,江震个大老粗难得也做了个梦,还是个美梦。 大庆三十七年四月二十,江辞带领五万大军冲破瓶窑城防御,击退敌军十万,收复大庆失守的其中一座城池。 两日后皇宫收到捷报,朝堂上下一片欢呼,江辞的形象彻底颠覆,成为百姓口中口口相传的大英雄。 大庆三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江辞代领三万大军继续追击,击退敌军驻守在月明关的八万敌军。这一战,彻底打响了江辞在整个大庆,乃至整条边境线周遭一十八国的名号。 少年将军江辞,彻底成了镇守边关的一把利剑! 大庆三十七年五月初五,月升国派来使者求和,两军休战。 大庆三十七年五月初十,江辞带领十五万大军班师回朝!凯旋而归! 上京都收到捷报,同时江辞附信,老将军江震幸得上天眷顾,平安归来!上京都除去袁庆帝,上下欢庆,一片喜悦! 第八十五章 小聚 大庆三十七年五月十五,上京都街上人潮涌动捉襟见肘,江辞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排头好不风光。 不少姑娘藏在两侧茶楼里给江辞抛花,面上一派欢喜心里却颤颤巍巍,完了,今晚回去又是一顿搓衣板。 托江辞的福,整个西郊现在都流行惧内跪搓衣板。 江辞之前有一次在西郊惹的时倾久生气了,正在帐篷外巡逻的士兵,忽的听见江辞帐篷里一声高昂的嚎叫,“嗷!” “老大!怎么了!” 慌慌张张的掀开帘子,进来询问情况的士兵就看见自己一向身姿挺拔的老大现在捂着腰趴在桌子上,一旁坐着正在气定神闲喝茶的大美人。 如果忽略快要红透的耳朵,确实是气定神闲。 江辞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淡定道:“无事,不小心绊了一下没站稳。” 士兵:“……哦。” 信了你的邪。 江辞是这么解释的,士兵也是这么答应的。 不一会儿,就有人说看着他们老大从后勤拿了块搓衣板大摇大摆回了自己帐篷。 至于后来军营里四处盛传小将军惧内,骂不敢还口打不敢还手,整日被罚跪搓衣板是怎么被传开的就没人知道了。 江辞也没管过这些传言,有时候无意听见也就是笑笑。 直到不久后军营里有人犯了错,几个糙汉子可怜兮兮的一人抱着一块搓衣板去了小黑屋,然后跪着搓衣板面壁思过,大家才知道大老虎发威了。 于是乎,整个军营耳鬓厮磨变成了眉目传情,别问传了什么情,问就是自己老大又跪搓衣板了,心里爽着呢。 一路浩浩荡荡,百姓簇拥着这位昔日的二世祖,一路走去皇宫大门口。 当日江辞受封,江震卸下将军之称在家安心养伤,江辞一夜之间成了人们口中争相赞扬的‘晏清’将军。 原本那些避之不及的不少世家子弟借口庆贺想要和江辞交好。 很多姑娘也想央求着自家爹娘给将军府递个话,都想试试能不能再有人入了这位小将军的眼。 原本的江辞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但奈何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又娶了个风尘男子进门。 但现在,原来的二世祖摇身一变成了功名加身的小将军,即使大家都知道袁庆帝早想要对将军府下手,但如今袁庆帝身体抱恙,朝堂正赶上改朝换代的当口,不少人还是经不住诱惑来给将军府示好。 江震和兰心近日来没少收到明里暗里的示意,但都没当回事。 开玩笑,他们儿媳妇那可是了不得的神仙娃娃,是江震的救命恩人,就是给他座金山他都不换! 而江辞这几日更是天天与搓衣板为伍,时倾久自打江震出事儿就一直忙里忙外,如今回了将军府,再加上夜夜有理由把江辞赶去软榻过夜,他安安稳稳的睡了四五天的好觉,现下看起来精神气爽。 兰心还吩咐厨房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儿媳妇补身体,时倾久现在都觉得自己脸圆了一圈。 因着袁庆帝给了这位新上任的小将军七日的假期让他休整,江辞白日里就泡在书房看三皇子给他送来的现在朝堂的脉络,晚上要不缠着时倾久,要不就带着时倾久去西郊巡视,这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今日难得大家都有时间,江辞就把众人都叫来湖边小楼里玩儿。 许久不见的殷十九竖着利落的一根马尾,整个人糙的像个野蛮的小子,大刀阔斧往那儿一坐抱着鸡腿啃的满嘴油。 江辞:“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个姑娘?” 殷十九撇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啃鸡腿。 林和如:“还姑娘呢,她现在在西郊简直横着走。一开始那些混小子看不起她个姑娘,后来就被追着满军营的打,现在整个军营的男人看见他都绕道走。” 江辞到抽口冷气,他没想到他一个决定给人家小姑娘弄成这样,轻声问她,“你……日后还嫁人吗?” 殷十九今早刚拉练回来,原本饿的除了低头吃饭什么都顾不上,但现在让江辞一句话问的呛咳了一下,低声嘟囔:“当然要嫁……” 原本只是随意听着的一圈人都来了精神,眼睛齐刷刷的往她这里望。 到底是个姑娘,殷十九脸颊红了红,然后呲牙咧嘴的朝众人犯凶。 但这些人可不是军营那些怂包,一个个的都看着她等她给个解释。 倒是莫相识坐在一边笑眯眯问:“不会是你师兄吧?” 殷十九气恼,一手举着鸡腿一手叉腰,怒道:“就是我师兄,怎么样?” “哦~” 莫相识:“我之间见她好几次悄悄去见她师兄,每次回来都笑的可开心可开心了。” 殷十九瞅了莫相识一眼,好像在看一个小叛徒。 时倾久也逗她:“什么时候成亲啊?我们也好准备贺礼。” 殷十九虽然还脸红,但是满脸笑眯眯的模样,“不急,我师父来信和我说他还得一两年才能回来,他说我师兄要是敢不等他回来就乱来,回来就把他腿打断。” 江辞:“哦~两情相悦啊,很好很好。” “嘿嘿嘿……” 因为殷十九在军营里和柳慈关系还不错,加上他原本就是醉清风出来的人,于是这次时倾久就把他也带来了。 无韵悄悄看了看坐在一边安静吃东西的柳慈,见他没注意自己又庆幸又有些失落。 柳慈短短半年窜高了一大截,加上日日在军营训练,现在长的人高马大的健壮不少,脸也更加刚毅了。 江辞注意到了无韵的小举动,于是顺嘴问了柳慈一句,“小慈有没有心上人啊?” 柳慈一愣,没想着话题怎么就到了自己身上,于是摇摇头。 无韵心凉了半截,原本还算欢乐的心情瞬间没了大半。 柳慈:“我不急,再说军营里都是男人,我也没处喜欢人去。” 江辞:“男人嘛……也不是不行。” 柳慈无奈低笑,男人他是不排斥,但是军营那些傻大个……算了算了,想不得,倒胃口。 江辞向来没谱,和时倾久随时一眼,看见对方的默许后就问:“那你觉得无韵怎么样?” 无韵惊的手里的烤串都掉了,满脸无措的看向江辞。 柳慈则是笑了笑,也不管江辞是开玩笑还是认真,都没再说话。 第八十六章 暴毙 一周时间过得飞快,江辞这是第一次没有皇帝召见,没有闯祸的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之上。 早朝下来,江辞最疑惑的地方就在于袁庆帝身上。 不是说袁庆帝中风瘫倒在床吗? 可他今日竟然上了朝,不仅如此还神采奕奕。 江辞没动声色,果然下朝后三皇子有意无意的碰了他一下,然后赶忙道歉装作无事独自回了三皇子府。 当晚,江辞趁着月色悄悄潜入三皇子府,三皇子正在书房拿着一封信在等他。 两人也不废话,三皇子把信递给他,说道:“昨日夜里二皇子被袁庆帝放出了宫,今早也没给我们任何旨意我父皇就独自上了朝堂。我问过二皇子,昨晚他走时候父皇还是一副萎靡的模样,病也没有任何起色。” 一夜之间袁庆帝就好像吃了什么仙药,果真药到病除,那样子看起来就连头发丝都好像换新了一样。 江辞:“此事怪异,……哪有查过昨夜有哪些人进出皇帝寝宫吗?” 三皇子摇头:“并无,昨夜寝宫一次正常,几日前巫师去过一次寝宫后就再没去过。倒是有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关系。” 江辞:“什么?” 三皇子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昨日二皇子回家后便得了重病,所以今早他才没来上朝。我找人问过了,昨天二皇子先是在寝宫中晕倒,然后是父皇念及他近日操劳于是才在皇宫宵禁后放他回了皇子府。” 三皇子继续道:“而且我今日专门还派人去二皇子府借着探病的由头打听了一番,据说自从昨日二皇子回了府一直到今日下人都没见他出屋,说他生病身体抱恙的是他的一个宠姬。 那个宠姬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据说有几分异族血统所以长特别好看,颇受他喜爱。昨日他回府后直接就进了宠姬的小院儿,再未出现过。” 此事处处透露着诡异,江辞心里一直打鼓,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事怎么说现在还是没有头目,现在袁庆帝忽然又坐回王位,原本还算能预料的局势瞬间扑朔迷离,不只是江辞,其他不同党派的人也是心中惶惶。 如今的大庆就好像浮在水面上的一块木板,哪怕是风吹草动就能惊的人们人人自危。 谁知最料想不到的是,第二日一早就传来了令人扼腕的消息。 二皇子在家中暴毙了! 这个消息传进将军府的时候时倾久正帮江辞换衣服准备上朝,这下子朝也不用上了,整个皇宫加二皇子府乱成了一锅粥。 时倾久皱眉:“怎么这么突然。” 江辞摇摇头,其实他心里在想二皇子真的是今早才死的吗? 昨夜回来时倾久已经睡下了,江辞没舍得吵醒他于是现在简短的说了一下二皇子府的事情。 时倾久给他把腰带扣好,说道:“你先去皇宫,我一会儿就去二皇子府看一眼,他的死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江辞把人抱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额头,“万事小心。” “嗯。” 二皇子的死好像一一道惊雷,把朝堂平静的水面彻底炸的翻江倒海。 仵作检查了二皇子的死因,最后确定就是突发的心悸没有及时发现导致了死亡。 许是因为害怕,二皇子府上的那位宠姬一夜之间也卷了银钱珠宝消失的无隐无踪。 袁庆帝派人满城搜查都没能找到人。 江辞今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袁庆帝,对方看起来精神抖擞,甚至比生病前还要精神。 只是江辞总觉得他身上有股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二皇子的死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了结,袁庆帝表现的也十分的难过,满头白发的人老泪纵横的送走自己的孩子,不管他这模样几分真几分假,但最少面子工作的十分的足的。 白日里就够闹腾了,谁知晚上江辞刚回了屋,就见时倾久紧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烛台发呆。 江辞轻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时倾久见着人影晃动也回了神。 江辞:“在想什么?” 时倾久:“阿辞,上京都出事儿了。” 江辞见他面色不好,知道是真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就坐着安静听他说。 时倾久:“前几日还没有发现,今日无韵给我总来一张写着姓名的纸,慢慢两页,都是近三日来死的人姓名。” 上京都人不少非常之繁华喧闹,有人死亡也不算奇怪,有时忽然死亡人数多一些也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为了保证上京都的安全稳固,醉清风一直都有暗哨统计每日的死亡人数,防止有什么聚集性的人集中犯案,出现了也能趁早解决,防止过多的百姓受害。 时倾久:“这些人的死因都查清了,全部都是忽然暴毙,与二皇子的死状十分相似。但我今日去二皇子府上查看并没有发现府上有什么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那个至今不见踪迹的宠姬,她来自西南。” 江辞瞬间就明白了,虽然不知道二皇子和那么多人的暴毙是因为什么,但是肯定和乌蛮族脱不了干系。 江辞:“久久,我今日见了袁庆帝,他给我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时倾久揉了揉额头,他今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一想着那个一点儿不让人省心的老东西就脑子疼。 时倾久:“这事儿我知道,我今天没来得及去皇宫就让小识去了一趟。袁庆帝以身体刚刚康复还虚弱需要休养为由回绝了国师府的觐见。小识偷偷隐了身形去皇帝寝宫看了一圈,他说袁庆帝身上有着很不符合常理的生人气息。” “但是因为近日来那个巫师一直都在皇宫活动,皇宫里到处都是禁制和眼线,小识怕暴露就没过多逗留然后离开了。” 江辞知道他的感觉确实没错,他说不太清袁庆帝有什么问题,只是那双眼睛非常的让人不舒服。 江辞仔细想了想今日看到的场景,想了个十分恰当的比喻,“他就好像死了,然后壳子里又重新装了个人。” 第八十七章 开幕 自二皇子死得那日起,整个上京都就开始笼罩在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中。 百姓们并未发觉他们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有什么明显变化,但是朝堂之上和其中牵连的各色人物都知道,有一股浓黑的暗流在其间涌动。 上京都的意外死亡人数日渐增多,处理案件的大理寺和刑部是最早发现不对经的,他们看着每日送上来的案件侦办数量眼皮子直跳。 连日来像上反应却并没有能得到什有用的回复,袁庆帝的视而不见急的这两个部门的人门团团转。 另一边乌良月闭关,但国师府的人明显也察觉了这些异样,醉清风和国师府的暗哨倾巢而出,时倾久、莫相识、无韵和岑溪几人这几日不停四处奔波,偶尔有时候碰个头也是连句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江辞如今手握兵符,受皇帝执意协同大理寺和刑部办案,整个上京都的皇城军巡逻和执勤数量也增加了一倍有余。 但即使如此,每日里的死亡人数仍是只增不减。 这日时倾久连带着岑溪莫相识一起追着线索来到了一处私宅。 宅子不大但是装扮的很清雅,经调查这所宅子是一位曾经在宫中任职书阁卷宗管理的已经卸任的老学究秦善的小宅。 秦善为人乐善好施颇具文人风骨,家中周遭的乞儿经常来帮他做些杂活得些吃食银钱。而且这人说话和气对邻里也十分友善,因此他非常受众人爱戴。 秦善的夫人已经过世四五年了,而且他一生没有子嗣,所以在家中暴毙后也是被乞儿发现的。 仨人在秦善家中碰了头便一起查了起来。 一进门时倾久就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术法的波动,三人对视一眼走去书房,果然在书房的四角发现了布阵的残留。 莫相识在门口守着,时倾久和岑溪两人一起在屋子里查看阵法。 之前几任追踪死者的时候岁也发现了死者家中有不寻常的气息,但残留都非常微弱。但秦善家中不知道为什么残阵十分的清晰,两人没一会儿就发现了阵法的作用。 岑溪:“这像是一个死阵,在阵中的人会被慢慢夺去生气,等生气彻底消失人自然就死了。” 时倾久又四下看了看,在书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死老鼠老鼠旁边还有一小碟掺了药的吃食。 许是秦善为了保护屋中的藏书,怕被老鼠啃了于是放的这么一碟食物。 岑溪先一步出了书房和莫相识两人又在院子里翻看,时倾久确定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后也准备离开。 他在屋门口发现一个掉落的香囊,仔细一看觉得甚是眼熟。 香囊上面绣了一只开的很艳丽的紫色花朵,之前好像是挂在岑溪腰间的。 他把香囊拾起送还给岑溪,岑溪十分小心的左右翻看了一下,然后挂回腰间还扽了扽,看看牢不牢固。 时倾久:“这么宝贝这个香囊?” 岑溪笑了笑,给他解释,“之前大师兄不是说想让我收徒弟嘛,说的就是送我香囊的人。他原本是国师府藏书阁的一个小杂役,但是肯乖巧可爱而且十分聪慧,没事儿干总喜欢来找我问问题。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络了。” 时倾久:“那怎么没把人收了?” 岑溪摆摆手,道:“他离开了,他和我说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走的时候给我送了这个,说这上面的花在他们家乡代表着平安健康,就让我挂在腰间。而且他这一走什么都没留下,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只留下这么一个香囊。” 说着他还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下,“其实我认不出来这是什么花,还是我学识太浅,见识不多。” 时倾久无奈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这世间花花草草生灵万物那么多你还能各个见过不成?你就是拿给师兄看他也不一定都认得全。” 今日来秦善这里三人找到不少线索,也算是在混乱的一团疑云中理出了些许头绪。只是众人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用这些阵法去残害这些普通人。 三人难得的一起吃了个午饭,只是饭后也没有时间多逗留吃完饭就都匆匆离开了。 莫相识这几日也没怎么见到林和如,自二皇子出事后伯阳侯就很少再让林和如如同往日一样随意在外乱晃了。毕竟是林家的血脉,总还是要保全林和如安全的。 林和如的大哥就在大理寺任职,这几日上京都乱事频发,林子城也天天忙的回不了家,林和如也怕给他哥添麻烦,基本上三四天去西郊夜探一回就老实的在家待着。 而且二皇子一死很多人都开始重新站队,林和如知道江辞和三皇子是一伙的,平日里他爹和四皇子有什么事情他都尽量避开,避免节外生枝。 说到底伯阳侯对他们兄弟不够亲爱,而且他爹总是以利为重,林和如不管以后林家会怎么样,他只要保护他自己和大哥的安全就行。 有些人执意找死他拦不住,索性就避开些。亏的那还是他爹,出了事儿他免不了受牵连,不然他一定得在他爹作死的道路上狠狠推一把。 在连后的几天,时倾久几乎都住在了醉清风,原本他一直在将军府和醉清风之间奔波,江辞每每看着他疲倦的面容还要顾及他就心疼,于是他给人收拾了些东西就让时倾久直接住进了醉清风。 随着上京都的死亡人数增多,时倾久渐渐发现原本毫无规律的死亡开始有了清晰的脉络。 死者现在固定在那些并没有多大权势,但就像秦善那样为人乐善好施平日里喜欢积德行善的一类人。 时倾久不知道乌蛮族到底什么目的,但是今日袁庆帝敢在朝堂上将巫师彻底推在众人视线下,就意味着袁庆帝准备彻底和国师府撕破了脸,这场仗终于是要拉开序幕了。 而且第二日破晓,国师府的大门终于在晨光下开启,迎着朝阳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第八十八章 寿命已尽 时倾久递给江辞一杯清茶,之后倚靠在醉清风窗边往外看熙熙攘攘的人群。 时倾久:“我们好久没一起坐在这里了。” 这是当初江辞来醉清风追着时倾久死缠烂打总会待着的房间,自两人成亲后基本不是在后院的小楼里就是在将军府,空闲时间就会在郊外的小木楼里打发时间。 如今再坐在这里两人都有些怀念。 江辞:“你说,当时你第一次见我有没有一见钟情?” 时倾久一手撑着窗户扭头看了看他,笑的一脸狡黠,“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江辞一愣,然后扑过去把时倾久扑倒在窗边的软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低头亲了亲他脸颊嘴角带笑问道:“原来久久对我是蓄谋已久啊……是不是见色起意?” 披散下来的头发落在脸上一晃一晃的搔的时倾久脸颊发痒,手被禁锢在身体两侧动弹不得,他只得稍稍偏了偏头,说道:“不算是见色起意,但确实是有蓄谋的。” 时倾久第一次见江辞是在醉清风门前的长街上,他同往日一样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试图从中找些有意思的事情。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街的远处一个汉子拿着一柄扫帚追着两少年在街上狂奔。 拿着扫帚的汉子一边跑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两个兔崽子给我站住!我那酒一冬天也就得那么两坛,我说喝着不对味儿!敢情你两给我换了!” 时倾久认出了那汉子是街尾陈记酒庄的老板,大庆顶一顶二的好酒都是他那酒庄酿出来的。 前头两少年边跑边乐,其中一个青衫的少年腰间挂着块儿青玉,回头冲着汉子直嚷嚷,“我可给钱了!那两幅画换你那两坛酒,不亏的!” “我要你那两破画有什么用!能吃能喝!” “嘿!你这粗人!” 事后人们才知,那两幅画够买那半个酒庄了,但那酒庄老板就是不高兴,见着两人一次就追着打一次。 但回回两少年都能用各种方式用银子换了酒,而那青衫的少年就是老将军江震的嫡子江辞,而身旁跟着他胡闹的则是伯阳侯的二儿子林和如。 时倾久被那个少年那生机盎然的笑容吸引了目光,那份恣意和随性是他从未有过的,他的身边也没有见到这样的人。 于是后来当辰仄告诉他江辞与他有因果纠葛的时候,时倾久才纡尊降贵的拾掇了一下自己,去和这位江家的小少爷来了个偶遇。 如今,对方腰间的枫叶青玉被当做定情信物交到了他的手里,现下正和他的衣摆一起披散在软榻上。 时倾久欠起上半身仰头亲了亲对方的唇角,腿还不老实的曲起顶了顶身体上方支撑的面料,好看的桃花眼笑的弯了弯。 江辞让他蹭的闷哼一声,明知一会儿要等乌良月来说正事儿,接过身下的小妖精还不住的撩拨他。 忍无可忍的蹭开对方肩颈处的衣衫咬了一口,印上了一个清晰的牙印,江辞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嗯,等着呢。” 时倾久一脸的无所畏惧,得寸进尺欠起身子往江辞身上凑。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生声,正埋在媳妇脖子处吸阳气的江辞老大不乐意的爬了起来,然后把时倾久也扶了起来给他理好衣衫后开了门。 门口不是乌良月而是抱着一副卷轴的无韵。 无韵:“师兄让我来传个话,说他得今日傍晚才能回来,午饭你们先吃就好。” 江辞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那副卷轴,问道:“这是什么?” 无韵:“一个富绅送给主子的,前几日路过碰巧遇着他有些困难主子顺手帮了一把,今日那富绅托人送来好多东西都放去库房了,但这卷画轴怕潮,我来问问主子怎么办?” 江辞看啦看画轴忽然回头问时倾久,“久久你下午有事儿吗?” 时倾久摇头,他专门把今天空出来等他师兄,如今乌良月要到晚上才来,他自然空出来一下午。 江辞接过无韵手里的画轴道了谢,然后拉这时倾久坐回桌边打开画轴看了一眼。 画轴十分精致贵气,江辞看了看大小觉得正合适于是问时倾久:“下午我给你画幅画吧?” 时倾久一愣,“画画?” 他知道江辞武艺军事出众,虽然写的的一手好字但从不知他还会丹青。 江辞把画轴收起来就带着宝贝媳妇吃饭去了,他得趁早,不然谁知道这几日乱事频发,什么时候就又得去大街上忙乎去。 饭后江辞叫人在时倾久的小楼外准备好了桌椅和纸笔,时倾久随意的坐在树下吹风,江辞将画卷展开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也是一笑。 他忽然加了一声,“久久。” 时倾久扭头看他,见他对着自己笑眼底也不经意的带上了笑意,正好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额前的一缕碎发。 对江辞来说,时倾久的这一笑衬得周围锦簇的花朵都失了颜色,他看得见对方眼里的爱意,那是随意一瞥都能叫人看出来的东西,不用刻意表现,也不用什么外物衬托。 时倾久只是看着他,他就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他们深爱着彼此。 乌良月到达醉清风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他从皇宫出来就立马来了醉清风。 到的时候时倾久和江辞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坐在桌边等他。 见人回来江辞刚忙给他斟了杯茶,乌良月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放在桌上,面色凝重。 时倾久和江辞对视一眼,虽不知道为什么乌良月在皇宫逗留那么久,但现下看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可能有些严重。 乌良月眉头紧皱,他原本晌午就能回来,但是等到了皇宫见了袁庆帝后他才发觉对方身上那不同寻常的气息。 于是下午他先假意出宫,然后隐去身形又回到了袁庆帝的书房。 书房里有很多那巫师下的禁制,但对乌良月来说能潜入其中并不算什么难事。 于是成功到了袁庆帝进前,乌良月才发现对方身上惊天的秘密。 他抬头看向两人语气沉重说道:“袁庆帝早就死了,他身上的命数根本就不属于他自己。” 第八十九章 逼宫 三皇子府中,一黑衣人毕恭毕敬的跪在书房内将手里的密信双手过头举给袁巍。 袁巍:“我这好弟弟性子是真的急啊,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黑衣人低着头禀报:“启禀主子,按您的吩咐派人无意间向四皇子身边人透露了皇帝的异样,四皇子两日前找到了我们安排好的术士,确定现在皇帝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袁巍把手里的信放在灯上烧毁,他在心里不禁感慨江辞也是好本事,连他这个日日进宫的儿子都没发现老子的异样,他倒是敏锐,这么快就查的一清二楚,给他的下一步计划的路铺的平平坦坦。 他摇了摇头,感慨道:“我也是幸运。” 江辞是没听到这话,不然他能给三皇子狠狠炫耀一下自己的‘贤内助’,非得给他讲个三天三夜。 袁巍摆摆手让黑衣人下去,自己独自坐在桌边无意识的翻转着手里的玉件沉思。 大庆三十七年六月初三,四皇子袁戈起兵谋反,皇城军统领周奇带领三千精兵围困皇宫。 袁戈骑着马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灰衫的术士,满眼兴奋的看着灯火通明的金龙殿,歪头问道:“道人,那妖孽还在里面吗?” 云游道人恭敬的行了一礼答道:“启禀四皇子,那妖孽正在殿中,只要能将他抓住,本道就有办法让他现出原形。也请四皇子节哀,妖孽一除皇帝怕是凶多吉少了。” 袁戈挑了挑嘴角,漆黑的瞳孔被周围的火把映的通红。 死了?死了正好,就怕他还活着。 袁戈:“一会儿还烦请道人为我大庆百姓除害,父皇他在天有灵也会感激您救了这大庆百姓的。若真的成功,以你的功绩,就算封为我大庆国师也不为过啊。” 至于现在国师,他除了每年祭祀能看一眼,从未见过他们真容,上京都这些日子死了那么多人都没见他们有什行动,既如此倒不如换个听话的人给他这个国师当当。 说罢袁戈冲着身边的周奇点点头,周奇挥手带着一千精兵闯入宫殿,一千人将整个宫殿围得密不透风。 袁庆帝走出宫殿,面色阴沉的看着百级台阶下野心勃勃的袁戈。 袁庆帝:“老四,朕还没死呢,你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袁戈手中拽着缰绳看着之前马上就要入土,现在看起来却精神奕奕的袁庆帝面带不屑:“前段时间我的父皇病重,让你这妖孽有机可乘,现在我就送你这妖孽上路,还我父皇清白,也给大庆百姓一个交代。” 袁庆帝冷笑一声,“你想弑父篡位竟找了如此荒唐的理由!有谁会信?你今日敢杀我,那就是杀父弑君冒天下之大不讳,这皇位你就是抢过去,你坐的稳吗?” 袁戈面色阴沉,他看着丝毫没有惊慌的袁庆帝心里有些打鼓,但事已至此,今日袁庆帝死了他还有活路,袁青帝若不死他就必死无疑。 于是袁戈心一横直接让云游道人动手。 云游道人一跃便飞上了百阶之上,手中的拂尘随意几下便将上前来挡的少的可怜的几人扫倒,来到了袁庆帝面前。 正当他抬手直拍袁庆帝胸口时,其身后忽的扑上来一人,穿着普通宫人衣服为袁庆帝挡下这一击。 云游道人皱眉,将这人一掌拍开后又欲下手,结果这时宫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厮杀声,原本来逼宫的皇城军节节败退。 袁戈慌忙跑上来,看了看躺在袁庆帝脚边的人心猛的就沉了下去,“老三?!” 刚刚为袁庆帝挡下攻击的正是打扮成宫人的袁巍,这时正嘴角挂血勉强撑坐起来说道:“四弟,收手吧,父皇都知道。” 袁戈面色铁青,宫门口的皇城军全部退了进来,他目眦欲裂低头问袁巍,“是谁?!” 袁庆帝此时站在袁巍身后,袁巍嘴角挂上了一抹得逞的笑容,吐出两个字,“江辞。” “为什么!” 袁戈不可置信的上前揪着袁巍的脖领,面色因为愤怒有些扭曲,“为什么会是他?!啊?是不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袁巍:“四弟……你在说什么啊?江辞是为父皇而来的,怎么会是因为我呢?” 眼见着虚弱的袁巍要被晃得昏死过去了,一道冷箭忽的从他身侧滑过,惊的他松了手。 远处江辞一身玄色铠甲,手持一张重弓走了上来。 袁戈知道今日自己是栽了,也不做挣扎了低头看着他的三哥,又回头看了看他父皇笑的扭曲,“你以为你保护的真是父皇吗?我没骗你,父皇真的早该死了,你身后的人根本不是你的父皇不是大庆的皇帝!你个蠢货!” 袁巍不说话就直直的看着他。 袁戈这下也明白过来了,他被算计了,袁巍知道,他知道所有事儿,自己变成了他手里的一枚棋子。 袁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是我输了。” 手里的剑当啷落地,袁戈后退了两步彻底放弃了反抗。 就在众人都放松紧惕的时候忽然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的云游道人抬手就是一掌拍向袁庆帝的面门。 动作快的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袁庆帝发出刺耳的哀叫声,众人才看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 但是一圈的人都没敢再动,因为袁庆帝周身黑雾笼罩,颜色血红像是入魔一般,那哀叫声尖锐的仿佛要穿刺众人的耳膜。 云游道人收了手,袁庆帝虚弱的落了下去。 一种军兵围着云游道人但都没敢动作。 这时颤颤巍巍扶着门框站起来的袁庆帝指着云游道人和四皇子,愤怒道:“讲着,将这两人给我押入天牢!” 周遭安静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袁庆帝又吼了一声,江辞才对着身边的人点点头。 另众人没想到的是那位云游道人看看周遭的人并没有抵抗,只是走的时候留了一句话,“妖孽已除。” 周围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那不代表江辞听不懂,他冲袁巍使了个眼色,袁巍立马眼眶一红转头看向袁庆帝,问道:“父皇,父皇是你回来了吗?” 那表情情深意切,袁庆帝现下怒气横生,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点点头。 袁巍面色一喜,“我就知道父皇您没有死,妖孽已除,您还是大庆的皇帝,果然……咳咳咳……” 话未说完,他猛的咳出一大口血,虚弱的趴在台阶上。 袁庆帝挥手让人叫御医来,自己也被身边的太监扶回金龙殿。 一场逼宫之战就此结束,刚经历此番事情的袁庆帝十分疲惫,就让人将自己扶回寝宫休息,然后差人将御医和袁巍一起送回皇子府。 第九十章 爆发 江辞去的时候,天牢中四皇子像是生机被抽空一样颓废的靠墙坐在简陋肮脏的监牢里。 听见监牢门口的动静,袁戈抬头看了看就又低下了头。 江辞也不是来找他的,越过他的牢房江辞走去了隔壁。 隔壁关着的是同他一起被押进来的云游道人,自进来以后那道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就安静的站在监牢门口仰头透过窄小的窗户望着窗外。 江辞走过去命人将牢门打开,然后禀退了周围的人,牢房里只留下了江辞、袁戈和云游道人三人。 打开牢门江辞亲自将云游道人请了出来,袁戈现在也明白自己是彻底从头到尾钻到圈套里了,也知道按老皇帝的性格自己怕是命不久矣,于是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以后也满不在意。 云游道人伸手拂过面门,苍老的面容渐渐恢复了原样。 假扮云游道人的正是时倾久。 江辞将他的灰纱外袍三两下扒了,太丑了看的碍眼。然后把自己带进来的外套给他穿上,摸了摸他有些发凉的脸颊问道:“冷不冷?” 时倾久摇摇头,张着手臂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服。 袁戈忽然笑了笑:“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你就开始计划了?你真是把所有人都骗了个团团转啊。” 江辞扭头看看他,皱眉。 袁戈以为他不乐意和自己说话,心想着自己真是自讨没趣。 谁知江辞不满的说道:“久久是我真心娶回来的媳妇,你别挑拨离间。” 袁戈:…… 捏马的,他都要死了还是觉得好气。 江辞给把时倾久安置妥当就打开牢门走进了袁戈的那间牢房,进去还问问时倾久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儿。 时倾久不乐意坐冰凉坚硬的冷板凳,于是就和江辞站在一起。牢房里湿冷,江辞心疼的拉着宝贝儿的手揉揉。 袁戈额角直跳,“你是故意来羞辱我的?” 江辞:“羞辱你什么?都要死了还没正经娶个王妃?” 袁戈:……杀了他吧,为什么要让他见江辞? 时倾久拉了拉他,示意他说正事。 江辞歪头亲亲他额头,那样子腻的不行不行的。 袁戈干脆闭眼往那一躺,就当自己是个死人。 江辞:“别装死,有事儿和你说。” 袁戈缩在监牢角落不想听他说话,甚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江辞:“袁庆帝是真的命数已尽,久久之前说的话不是在骗你。” “只是你太心急,三皇子知道你一定按耐不住,于是顺便做了个局。” 袁戈依旧没说话。 江辞继续道:“袁庆帝勾结外族残害大庆子民早就不配为帝了,不出意外五日内三皇子就会登基。” 袁戈:“那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辞:“你和大皇子都不会死,袁巍利用你也只是因为他必须做这个皇帝,不过确实你们几个皇子都比不过他。” 袁戈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又转了过去,他实在是不想和江辞说话,鬼知道刚刚江辞带兵镇压了皇城军的时候他有多想杀了这人。 江辞:“哦,忘和你说了,周奇也是我的人。” 袁戈:…… 江辞也不理会快要被他气吐血的袁戈,说道:“袁巍登基后会给大皇子封地,至于你谋反罪名已有,事后他会安排人送你出皇城外的别庄了此一生。” “你很聪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所以别再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想着给人添乱。” 说完后江辞也不再管一言不发的袁戈,拉着时倾久走出了天牢。 这场仗还没结束,他们都还有事情一起做。 其实这些话也是三皇子拜托江辞去说给袁戈听的,他们几个皇子其实没有那么的水火不容,而且他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淑妃怀里抱着那个奶娃娃的场景。 那双小手也曾经抓着他,追在他身后开心的叫过哥哥。 等江辞和时倾久赶到皇宫西门的时候,乌良月正和鱼尾在对峙。 鱼尾右臂垂下,身侧缓缓的滴落着血珠。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侧身往后看了看,看见把一群人耍的团团转的江辞也是脸色阴沉。 时倾久看见他眼色不善的盯着江辞就是眉头一皱,直接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问道:“袁庆帝身上的多余的寿命是你给他续的?” 鱼尾竟然笑了两声,“他算什么东西能命令我?他只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 时倾久:“你到底想干什么?” 鱼尾:“你猜啊?” 时倾久也不答话,他知道鱼尾在拖延时间伺机逃跑。 乌良月:“不管你什么目的,今天你一定逃不出这里。” 鱼尾:“哈哈哈哈……是吗?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费这么大的周章一定要控制皇帝吗?” 周围的三人都皱了皱眉。 鱼尾:“因为只要我能让他好好的活着,他就能给我送来无穷无尽的人让我研究,你说说那些百姓多没可怜啊,怎么就遇上这样的君王呢?” 三人听了也是一愣。原本他们以为袁庆帝只是单纯的想要长生,现下看来他和鱼尾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鱼尾看了看天上月亮的位置,说道:“其实我早就做好他失败的准备了,他太蠢也太贪心,所以……你们觉得我会什么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 乌良月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今日的月亮又圆又亮,忽的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看向他:“你干了什么?” 鱼尾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今天可是十五,你说呢?我原以为能等到中元节的,但是都怪他!” 说着鱼尾伸手指向江辞,“要不是他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更何况有那么多的人给我陪葬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鱼尾的话音未落,明亮的月亮渐渐染上了血色,明亮的月光照映着整个上京都,给沉睡的着的夜晚蒙上了诡异的血色。 时倾久手中紧握着扇子和乌良月使了个眼色,谁知道两人刚要动手,忽的宫门外一阵阵嘶喊吼叫猛的爆发,百姓的呼救声震醒了整个上京都。 90-100 第九十一章 地口 趁着三人被宫门外吸引了注意力的空档,忽的一阵劲风扫过带走了已经负伤的鱼尾。 乌良月皱眉扫了鱼尾逃走的方向没再追上去,对方早有准备,再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三人没再宫里逗留,袁巍在金龙殿镇守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三人闪身跑出宫门。 走入神兽街的江辞忽的感觉一阵头晕,身旁的时倾久扶了他一把,然后伸出食指咬破指尖在江辞额头点了一下留下一道血印,“不知道鱼尾用了什么方法招了恶鬼进入上京都,现在整个上京都煞气满溢。你是凡人之身有刚从战场下来,容易受到影响。” 江辞感觉额头一阵烧灼之感,片刻后混账的脑子渐渐清明了起来。 乌良月神识扫过大致看了眼上京都的情况,如今恶鬼刚入人界没怎么吸到人气还不稳定,有些还是虚形,得尽快把百姓保护起来。 乌良月:“小久,你回醉清风找到小识和无韵,让他们赶快带人先把百姓集中保护起来。” 说完他看向江辞问道:“上京都兵力多少。” 江辞:“皇城军加上刚调来的一共三万。” 乌良月:“杀过人的人不算。” 江辞一愣,他调来的那些都是刚和他上过战场的,这么算下来…… 江辞:“不足五千。” 乌良月皱眉:“不够。” 江辞想了想问道:“需要多少?” 乌良月:“至少一万。” 江辞点点头,说道:“可以。我先调来七千,剩下三千最快也得寅时,来不来得及?” 乌良月点点头,一边手中施术画出十只纸雀还有一叠符纸交给江辞,一边往城中走,“你去调兵,之后我们集结好百姓回用纸雀告诉你我们的位置,你派人去有百姓的地方将百姓围起来。一张符纸最多可以保护一千人,这里至少三十张,你交给每个队伍里胆子最大那个,能保护他们安全到达城中。” 江辞点点头,接过符纸后看了眼时倾久就准备离开。 时倾久不知怎么的心口一直跳,他下意识伸手抓住要离开的江辞。 江辞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时倾久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安:“你一定要小心。” 江辞伸手把人拉在怀里狠狠抱了一下,“嗯,等我回来。” 然后迅速把人放开转身向着西郊的方向急掠而去。 时倾久定了定心神也赶忙赶回醉清风,他们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在这里儿女情长。 很快,接到消息的周奇最先动作,带领着上京都现有的三千皇城军首先开始动作,上京都混乱的百姓从四个方向被渐渐收拢。宫中袁庆帝连一个时辰都没撑过去就暴毙而亡,袁巍匆忙接过国印,上京都新的帝王诞生,只要袁巍在金龙殿整个范围内暂时能不受侵扰,也算给这些乌良月他们省了不少事儿。 乌良月给宫中传了信,袁巍听着吩咐将宫中的人暂时都集中去了金龙殿,袁巍身边跟着的十六暗卫将四皇子也从天牢中接了出来,乌泱泱的金龙殿内三位皇子被暗卫保护在王座还有王座附近这一个小小的范围内。 袁戈看着忽然天地巨变的上京都还么反应过来,他窝在王座一旁的小角落里,看了看他这个临危不乱依旧一脸沉着还在处理着消息的三哥,忽然觉得自己输的真是一点儿不怨。 江辞顺路走过林府时将林和如一起带去了西郊,不到半个时辰西郊集结满了五千兵力,江辞让队伍五百人五百人自动分队,然后将符纸分发下去。 殷十九、林和如、柳慈每人带领一千人和一只纸雀从皇宫的南、北、东三方分散进入城中开始寻找被时倾久还有国师府手下人保护起来的百姓。 江辞自己带领两千人就近从西城门进入城中,一千人划归给一直跟着他的叫陆菱的副将,给他十张符纸一只纸雀,让他带着这些人在城中搜寻被遗落的百姓将他们集中,他自己带着一千人跟着乌良月那边的指示去指定位置救人。 一路上众人遭遇不少恶鬼袭击,亏的那些符咒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不少攻击。 但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正在江辞犯愁的时候远处有个白色的身影两三下就闪到了他身边。 来人正是莫相识,他刚到地方就从挎包里掏出满满一叠符纸,看那厚度起码得有三四百张。 莫相识:“江大哥,你让士兵带着这个就可以打到恶鬼了。” 江辞接过符纸让人分发下去,他低头看了看莫相识有些泛白的脸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莫相识嘿嘿一下含糊道:“没事儿,就是太耗神了,累的。” 江辞才不信他那话,低头扫了一眼就见莫相识碗口缠着一圈纱布,皱眉:“你那符纸是用什么写的?” 莫相识见他盯着自己胳膊看赶忙就把自己的手往后一藏,嘀咕:“这是最快最有用的办法了……” 江辞:“你也去给林和如送符纸了?” 莫相识挠挠头,他是想去,他一直都很担心林和如,但是手腕子上的伤又不敢让他看见,于是说道:“没有,让别人去的……哎呀,也不全是我的血,大家都有份,很快就好了没事儿的。” 江辞问:“那要多少,我让士兵一起给你,我们人这么多也能……” 莫相识知道他什么意思,赶忙摆手给他解释:“没用的江大哥你别折腾他们,只有我们修炼者的血才有用,你放心,我们人很多的。” 江辞忍了忍,没忍住,问道:“久久呢?” 莫相识就看看他没说话,他们这种血,修炼术法越强越有用,他两个师兄手腕子的口子剌的最深。 江辞揉揉眉心,他除了心疼也没什么办法。 江辞:“他们都去哪里了?” 莫相识知道他最想问的就是时倾久,于是说道:“我来也是为了说这事儿的,鱼尾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东西南北四方的地口,我师兄他们带着人去封地口了。我法力不太够,大师兄让我跟着你,说是你这里可能会用得上我。” 第九十二章 交易 不久前岑溪派出去的人回来给他汇报了现在上京都的情况,如今上京都的四方都被撕开了一个地口,地口连接处正是地府的鬼池,加上每月十五这天都是鬼池涌动最严重的一天。 于是被撕开的地口很快就有恶鬼涌了上来,逃窜入人界开始吸食人气。 乌良月、时倾久、岑溪、无韵四人在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往四方地口赶去。 时倾久赶到的时候地口正疯狂的往外涌着煞气,时倾久双手结印身体一跃浮在了地口上方,灵力疯了般的往地口灌入,若是放任煞气这么涌入上京都,拿上京都别说活人了,两条狗都留不下。 另外三人的情况和时倾久的几乎一样,看见眼前的情形剩下三人也是毫不犹豫就去填补那道巨大的地口。 原本按着几人的能力在四方共同结阵,耗些心神这地口在破晓前补上不成问题,但就在地口渐渐缩小快要合上的当口,忽的东、西、北三方的人都感觉南方灵力一阵异常,原本快要补好的阵法在南边忽然扯开一个口子。 三人都暗道不好,岑溪怕是出事了! 此时南方地口的岑溪确实出事了,他被从后心偷袭的一掌拍中后心口,一口鲜血立马喷涌而出。 眼见着快要接好的阵法功亏一篑了,他直接咬破舌尖借用自己的血开始在地口上方画阵。 身后出现的乌蛮族的黑衣人哪里会看着他继续动作,手中运起灵力一掌掌的不停向岑溪袭去。 岑溪一面用灵力抵挡攻击,一面手下加速用舌尖血画阵。 无论如何这个地口今日一定要补上! 黑衣人见他还在继续眼神也是一寒,汹涌的灵力慢慢的凝聚的在两掌之间,然后猛的全部拍向了岑溪。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岑溪猛的跌落然后没忍住又可出好几口血。 眼见着接好的阵法在慢慢消散,岑溪扭头看了一眼那个黑衣人,忽的带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一袖扫出一阵灵力扫向黑衣人,黑衣人没反应过来对方还有还手的余地,错不及防被灵力一扫就抬手去挡。 当他再去看岑溪的时候对方已经跃去地口的上方。 岑溪在跃起时一掌刺入自己的心口,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经闷哼出声,然后又是猛的一抽,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沾染上心间血的手掌忽然笑了笑。 他一边坠落一边手掌快速结印,地口冲出的煞气此时正好给他挡住了外部的攻击,他将结好的阵法猛的抛向了上空。 “大家,再见了……” 他微弱的声音被四周恶鬼的嘶吼声轻易盖过,无数血红的手撕扯上了他的四肢,不甘心的将他拖入鬼池。 上方结好的阵法忽的爆发出一阵金光猛的盖住地口,看着渐渐合拢的黑暗,和最后的那满天繁星,岑溪欣慰的闭上了眼睛随着数万恶鬼一同坠入地底。 感觉到南方阵法的平息,其余的三人都望着南边最后爆发出的那阵金光心里一疼。 随着南方地口的率先闭合,其余的地口也最终在三人努力下成功消失。 无韵愣愣的望着岑溪所在的方向,脚边忽的低落了一串水渍。 他刚刚还和岑溪说,等到事情结束了就带他去醉清风挑人,不管多少都给他。 现在却…… 乌良月也是一愣,一直跟着他的小尾巴,就这样没了。他们连一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 时倾久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阵法平息后他有短暂的失神,回过神他下意识的就要往南边跑。 但是就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来得及有,他刚踏出去一步忽的脚下爆发出一阵骇人的灵力波动,将他整个困在了中间! 阵中阵! 时倾久手中纸扇一挥挡在身前,但还是被灵力冲的后退了一步。 他赶忙运气灵力抵抗,然后就发现在剩下的三个方向同样出现阵法,不出意外他大师兄和无韵也被困住了。 就在这时城中的方向也猛的爆发出一阵亮光,就在城西的方向! 乌良月此时也明白过来他们刚刚太过着急根本就没发现这下面的陷阱。 不过就算发现了也没有用,只要想关闭地口,就算是陷阱他们也得上。 此时跟在江辞身边的莫相识也被四周的灵力波动一阵,忽的脚下一软。 江辞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莫相识也顾不得那么多,两下窜上一边的高塔往四周看去。 看着城中忽然出现的阵法心道不妙,跳下来给江辞解释:“江大哥,城外的地口似乎是个陷阱,师兄他们上当了,现在城西也出现了异动,我得去看看。” 江辞给副将扔下十几张符纸让他继续在城中搜人,然后给跟着他的一个队长一叠符纸说道:“带人去城西找我”。 然后对着莫相识说道:“我也和你去。” 莫相识点点头,之后江辞直接和莫相识掠上屋顶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城西城门口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了,正是刚被同伴救走不久的鱼尾。 江辞:“鱼尾,你还敢在我面前晃悠?” 鱼尾摘下斗篷,右手缠着一圈纱布上面还有血,但是他根本不在乎甚至还十分的兴奋,“当然敢,江辞,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杀了你!” 江辞嘴角一挑,手里捏着长枪随意的一站,讥讽道:“怎么?因为我让你的计划付诸东流了?那不得怪你自己笨吗?” 鱼尾嘴角抽了抽,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 他的笑容有些扭曲,语气森寒:“是,我的计划是失败了,不过没关系,这上京都的所有人都会给我的族人陪葬,哈哈哈哈哈——” 莫相识知道这阵法就是他搞的鬼,厉声问:“你什么意思?这些阵法到底是干什么的?” 鱼尾笑的更大声了,脖子上因为用力甚至已经爆出了青筋,他忽的看向眼前的两人,说道:“这阵法可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要不是为了救这些人他们也不会被困住。现在,江辞,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看看,你是想救那些百姓,还是要救你的心上人呢?” 第九十三章 选择 莫相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手中匕首寒光一闪上去和鱼尾缠斗在一起。 鱼尾垂着一只胳膊一边抵挡一边还像疯魔一般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们今日杀了我又能怎么样?他们该死还是要死的!江辞!想好了吗?” 江辞面若寒霜看着鱼尾,他不怀疑鱼尾说的要让众人给他陪葬的真实性,但是一直到现在他还有很多的疑惑没有解开。 鱼尾潜伏了这么长时间,大费周章弄这么大动静,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辞:“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鱼尾手中长剑一挥挡开匕首的攻击,莫相识抽身后撤一步目光锐利的盯着他。 鱼尾摸了摸嘴角的鲜血,笑道:“你可以不相信,不过没关系,等到你们都要死得时候,就会相信了!” 江辞看了看他忽然说道:“不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你想要这上京都百姓的性命,你大可以逃得远远的作壁上观,你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 鱼尾看着他笑容渐渐消失没再说话。 江辞:“你在这里是因为这个阵法吧?” 江辞一手背后,另一手执长枪点了点横亘在两人中间的巨大圆形环阵,“你可能真的困住了他们,但是却没办法杀了他们,这个阵法就是关键,对不对?地口只是你的第一步,你只是想引他们过去,然后引诱他们自己走入陷阱。你谋划了那么久的计划,你最终的目的还没有实现,是不是?” 鱼尾在江辞缓慢但坚定的推测中渐渐握紧了手里长剑,额角也因为极力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而暴起青筋。 莫相识也渐渐的捋清了来龙去脉,“最先上京都出现的死尸就是被阵法夺去了性命,后来大规模爆发出的死尸都有着相似的特征,师兄之前就去调查过死的人身上在这一世都积累了很大的功德,不说得道升仙那么夸张,但来世大富大贵都是一定的。” 说着说着莫相识觉得心里有条线也慢慢明朗起来,“而且袁庆帝寿命骤增就是借了你们的力量,所以你们有办法转移人的命数。竟然干这么罔顾天道的恶事,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鱼尾神色逐渐扭曲,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甚至有些颤抖癫狂,“我会怕报应?嗯?!我、我的族人们做错什么了老天就要赶尽杀绝!凭什么!我们困在那么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世世代代兢兢业业,到头来给我们的不是疾病就是天灾,天道它凭什么?” “我会害怕他吗?啊?!左不过魂飞魄散一了百了!” 莫相识看着灵力突然暴涨的鱼尾眉头微皱,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下就他一个人没办法拿下已经疯魔了的鱼尾,现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莫相识:“所以你到底干了些什么?袁庆帝身上的寿命是不是……” 鱼尾忽的看向他眼神疯狂又带着些讥讽:“对!你们的好皇帝听说自己能活下去,毫不犹豫就把他的子民给我双手奉上,他身上的寿命可都是那些无辜百姓的。但是可惜,一开始并没有成功。” “要想换命那可得是大富大贵的命数,哈哈哈哈哈……所以你们猜到了吧?他、亲手、要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鱼尾最后一句话可谓是咬着牙蹦出来的,然后忽的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江辞听着袁庆帝的所作所为心里也一阵阵的犯恶心,那老东西真真是丧心病狂! 但是江辞渐渐从其中听出了门道来,问道:“所以你从一开始,是想用我上京都的百姓的命,去给你的族人换命?” 鱼尾点点头,一脸理所因当,“对啊,都是生灵,老天凭什么厚此薄彼?既然不给我那就不要怪我用自己的办法自己争取了。” 然后江辞接下来的一番话说的鱼尾火气暴涨,“但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袁庆帝原本可以再活久一些,照你之前的意思你应该是想中元节动手是不是?可惜我先走了一步,让人去给三皇子送了消息,逼的四皇子提前造反彻底打乱了你的计划。” 鱼尾定定的看着江辞,那样子恨不得直接把江辞生吞活剥了。 偏偏江辞毫无察觉,嘴角一挑十分不屑:“可惜啊,还有一个月,你的计划,嘭!就这样没了。” 莫相识手中紧攥着匕首盯着鱼尾,对方显然已经被激的毫无理智可言。 江辞也不理他,仰头想了想继续道:“所以按你的计划我、他……”说着江辞指了指莫相识。 然后继续道:“还有现在被困在郊外的四人是一定要死得,因为只要我们在,你的计划就一定行不通,那你把我拦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鱼尾笑了笑,说道:“我刚刚说了,我只想看你做个选择。这个阵法是链接着郊外那个阵法的阵眼。” 然后鱼尾指了指莫相识,又指了指江辞说道:“你身上没有灵力,只要你进去,这个阵法就会连同外面的阵法一起启动,你和上京都的百姓就会一起死,但是你的心上人相反就会安全无恙。如果他进去,他、你们的国师、还有……你的心上人,他们都会死,但是上京都的百姓就安全了。怎么样?” 江辞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再说了,小识他们若是死了你岂不是要上天?” 鱼尾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可以试试看,上京都现在就是个巨大的笼子,只要阵不破,谁都别想出去。我暂时是拿他们没办法,不过他们这一晚为了填补地口已经要筋疲力竭了吧?只需要时间再久一点,他们就会被阵法一点点的蚕食,等到他们的灵力彻底耗尽,他们就会变成屠刀下的肉,被一块儿、块儿的斩断切碎。” 莫相识退去江辞身旁低低应了一声,江辞知道对方说的话是真的,脸色也寒了起来。 身后是依旧不绝于耳的嘶吼声,混乱的上京都此时烟火四起,原本繁荣的街道一片断壁残垣,在他们不远处有找寻来的士兵,还有他们半路解救出来的百姓。 其中一个衣服脏兮兮的小姑娘躲在母亲身后战战兢兢的望着这边。 远处还有士兵在和乌蛮族余党在搏斗的嘶喊声。 江辞知道,这些人都在看着自己,城中数以万计的百姓也在看着自己,而远处那人,应该也在等着自己。 第九十四章 阴阳阵 此时郊外被落在阵中的时倾久身上零零碎碎受了不少伤。 而他怀中踹着的纸雀微微发着红光,城中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他耳朵里。 同样的,远处的无韵和乌良月也在静静的听着城中的现状。 鱼尾嘴角带笑,眼中满含期待的看向江辞。 江辞身后的众人也安静的等着江辞选择,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个带些妖媚的女声响起。 “没有谁的命轻谁的命重这一说,不是说我们人多就该救,他们人少就该死,都是一样的,都是命。” “不管您怎么选,我们都没意见,这事儿放我身上我们没人能有更好的办法了,更何况您保护了大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就是为了我们的安稳日子。所以您只管选,我们绝无任何怨言。” 那名女子衣着暴露,虽然经过一晚逃亡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但是说话铿锵有力。 女子话音刚落身边就有人跟着附和。 “小将军,我儿子就是和您一起当兵的,那战场多危险呐,都是爹生妈养,您也不容易,您不用管我们,反正我个老婆子也活够本了。” “对!小将军,我就屠户一个,不会说话,不过我虽然没什么学问也知道国事为重,您就选吧,我们不怕死!” “我们不怕死!将军!” 江辞微微愣了愣,扭头看了看身后形形色色的人忽然笑了。 江辞:“谢谢。但是……” 江辞仰头让众人往城外看,笑着说:“我媳妇可在城外为了救大家拼命呢,我要是敢让你们出事儿,他得让我跪搓衣板,我可怕他了。” 时倾久溢出鲜血的嘴角翘了翘,他就知道,这才是他的辞哥哥。 但是时倾久总觉得鱼尾的行为不太符合常理,心里隐隐有条线在撩拨。 忽的时倾久想起了死去的秦善,秦善的死是暴露乌蛮族的最大破绽,因为秦善他们才注意到袁庆帝的异常。 时倾久忽然想起秦善家里的那只死老鼠…… 阵法,命数,转换,死老鼠……死亡…… 时倾久脑子里的那条线忽然就理顺了! 鱼尾根本就没给江辞选择,不管是谁,只要走进阵法当中,一定会死!而且走进阵法的人就是阵法启动的关键! 关键还是在袁庆帝身上,鱼尾那么早就进了宫,可偏偏要等袁庆帝病入膏肓马上要死了才能动手,为什么? 因为鱼尾没有办法直接夺取命数,鱼尾说过他之前失败过,他用的是阴阳阵,只有等袁庆帝死得时候,阵法有用。 阴阳阵是一种已经失传已久的邪阵,即使是他们也只是从一些野史中窥见一二,所以一直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鱼尾用阵法困住整个上京都的人,不管是江辞还是莫相识,只要是一个人进去,上京都所有生灵包括他们,会一起被阵法吞噬掉生命,不出意外的话上京都周围应该会有一处地方现在聚满了鱼尾想要给换命的乌蛮族族人,并且会在同一时间杀死那些人。 只等江辞走进去,阵法就会把他们的寿命全部转移给刚刚死亡的乌蛮族族人。 想通这所有的事情,时倾久一手拍向自己心口,一口心尖血呕出。 撤去一部分灵力,阵法的力量直接让他周身炸开了一层血雾。 “咳咳咳……” 闷咳两下,时倾久撤出的那只手开始结印,汹涌的灵力忽然子他周身爆发出来。 原本还在等着对峙的人们忽然感觉空气中有东西在流动,普通人只感觉好像荡起了微风,但是剩下的乌良月他们却知道,时倾久在将阵法全部往自己身上转移。 身体渐渐没有办法承受阵法带来的压迫,时倾久身上和口中的鲜血像是开了闸口,衣服也因为肆虐的灵力被撕扯的七零八落。 乌良月和无韵不知道时倾久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们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于是两人也一起结印,想尽可能的将阵法的作用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奈何整个阵法囊括的范围太大了,而他们只是有限的容器,就算是拼死也只是撼动了其中一角。 莫相识站在江辞身边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的说道:“他们是要干什么啊?” 江辞也注意到一些异样,他刚想问问莫相识发生什么,对面站着的鱼尾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竟然想把阵法都作用在自己身上?太天真了,哈哈哈哈……” 江辞皱眉看他,就听身边莫相识说道:“师兄他们再把阵法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上京都太大了,他们……就算是拼上性命,也办不得到……” 然后莫相识抬头,顶着通红的眼眶问江辞:“江大哥,他们是不是在替你做选择……或许,他们在等我……” 莫相识不害怕,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再看林和如一眼…… 江辞摇摇头,他觉得不像是。 时倾久一定知道他们即使这样做了,也救不了上京都的百姓,所以他的目的一定不是莫相识猜的那样。 所以…… 一定是因为不管他们如何选择,上京都最终都会变成死城! 一定还有他没注意到的事情,一定还有! 江辞:“小识。” 莫相识脑子正乱,忽然听见江辞叫他。 江辞:“袁庆帝原本应该哪日寿终正寝?” 莫相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江辞继续问他,“和二皇子死的那日,是同一天吗?” 莫相识脑子懵了一下,想了想然后点头。 江辞嘴角一挑,他明白了。 这时一直藏在手中的纸雀因为阵法波动终于支撑不住碎裂成了纸屑,江辞一愣,无奈摇头。 不能亲口和他说了呀…… 他忽然俯身在莫相识耳边说了一句话,小家伙渐渐的就听的红了眼眶。 莫相识手指紧捏住江辞袖子:“江大哥,别……” 江辞揉揉他的头,英朗的面容挂上微笑,“别害怕,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只是……久久就拜托你了,他大概会生我气的。” 说罢他趁着莫相识走神忽的一掌劈向莫相识后颈。 慢慢拽开已经晕了的小家伙的手,江辞看着对面的鱼尾一脸的从容,缓步走入了阵中。 第九十五章 去看最美丽的风景 众人都安静的看着江辞,有些胆子小一点的妇人低头默默的流着泪。 鱼尾见江辞行动了,嘴角的笑容也在慢慢扩大。 鱼尾:“所以,你要选择救你的心上人?” 江辞:“对,你动手吧。” 鱼尾一愣,他没想到江辞这么干脆,“你确定?” 江辞皱眉,“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鱼尾眼角一抽,让江辞激的怒火直窜,“你自己找死,我成全你!” 鱼尾不再废话,口中念着咒语,阵法随着咒语一阵阵的爆发出光亮。 直到地上的圆阵彻底显现,鱼尾眼中爆发出疯狂的欣喜。 江辞看着他,眼中慢慢带上不屑,阵法的压迫让他十分痛苦,但是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鱼尾,你个蠢货。” 鱼尾一愣,他看着江辞势在必得的样子忽然心中泛起一阵恐慌。 江辞:“其实不管怎么选,你都会杀了所有人,但是如果我死了,你说会怎么样?” 鱼尾眼中的惊慌没逃过江辞的眼睛,果然他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 江辞有些吃力的举起手中的长枪,他扭头看了看晕倒在地的莫相识,深深呼了口气。 久久,对不起。 千万别生气啊,我没办法哄你了…… 银色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一声闷哼,鲜血顺着江辞的胸口渐渐滴下。 “咳咳……鱼尾,你的计划,彻底完蛋了……” 鱼尾目眦欲裂,嘶吼的声音从喉咙口艰难挤出:“江、辞!我要你魂飞魄散!啊——” 一道咒印朝着已经气若游丝的江辞打去,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冲过来替江辞挡下一半的攻击,但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江辞被一击打中,咳出一口血彻底失了生机。 莫相识艰难从地上爬起,看看身后彻底没了气息的江辞,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进了身下的土地。 “江大哥……” 阴阳镇被彻底开启,但是因为江辞的死彻底破坏了阵眼的平衡,鱼尾看着渐渐失效了的阵法,几近疯癫。 一击不中,看着阵中的江辞,他手中结印一步步往阵中走去。 鱼尾:“江辞,你死都要再摆我一道……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莫相识摇摇晃晃站起来,伸手一把抹掉嘴边的鲜血,将眼泪咬牙吞回去,咬牙切齿道:“你别想再靠近他。” 鱼尾猩红着眼眶转头看向莫相识,手执长剑一个闪身直接像莫相识袭去。 林和如赶到的时候莫相识浑身是伤爬在地上,鱼尾一剑挥出马上就要袭中对方天灵盖。 林和如脚上用力一塌马鞍,跃身冲向鱼尾,长刀一挡将他振开。 他赶忙把浑身是血的小家伙扶起来,莫相识拽着他的胸口哭的泣不成声,“江大哥他……呜呜、咳咳咳……你快救救他,鱼尾他把江大哥的魂打散了,林和如,你救救他啊!” 林和如抱着莫相识眼眶通红的看着半跪在地的江辞,长枪穿心而过,鲜血顺着银白的枪杆流入地面,将他身下的土地浸染成一片血红。 林和如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无能,他看着嚎啕大哭的莫相识,却什么都干不了。 他也想救的,那可是江辞啊,他一直以为江辞这个流氓是无所不能的。 鱼尾:“哈哈哈哈……如今上天入地也救不了他了,哈哈哈哈——” 忽的鱼尾声音一停,他机械的低头看了看,一只手直穿他的心脏而过。 莫相识看着鱼尾身后的时倾久,张了张嘴只留下一串眼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伸手一扯,鱼尾猩红的心脏被扯了出来,应声倒地。 时倾久此时好像失了魂的木偶,看了看远处的江辞表情木然,只有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他伸手化出纸扇就要往已经死了的鱼尾身上拍,被急忙赶来的乌良月拽住了手腕。 “你要干什么!” 时倾久转头看看他,呐呐道:“你没听见他说什么吗?江辞死了……连魂魄都没能留下。” 乌良月瞪着他手中用力,似乎想要把时倾久捏醒:“所以你就要也散了他的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江辞他救了你你就是这样糟践自己的吗?” 时倾久狠狠甩开乌良月的手,声音哽咽:“那我怎么办,师兄……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身后的衣摆被拽了拽,是莫相识。 莫相识:“对、对不起,师兄,我没救得了、咳咳咳……我……” 莫相识话未说完,鲜血不停的从口中咳出,他颤颤巍巍的拽着时倾久的衣摆不愿意放手,脏污的小脸上鲜血泥土和眼泪混做一团。 乌良月伸手按上莫相识的后颈,把人按晕后让无韵赶紧带人回去治伤。 时倾久愣愣的看着地面,然后像是忽然惊醒赶忙跑去江辞身边。 时倾久:“我陪着你,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江辞,你别害怕。” 东方的朝阳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上京都残破的皇城中。 身边百姓的哭泣声渐渐远去,时倾久握着江辞彻底冰冷的手,朦胧中好像看见这人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微微弯着腰对他笑着,缓缓的对他伸出手。 大庆三十七年六月初六,三皇子袁巍正式继位,登基当日袁巍就组织上京都官员军兵和百姓一起对被毁坏的城市重建。 这日一早莫相识终于悠悠转醒,他挣扎的要坐起来但是被一边一直照看他的林和如按住,“别动,你伤得太重,得休息。” 莫相识摇摇头,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让我见久哥哥,江大哥他、他有话留给久哥哥。” 屋内一片阴暗,时倾久手里抱着江辞为他画的那幅画蜷缩在床上发呆。 门口响起敲门声,他眨了眨眼但没有理会。 莫相识还有些虚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久哥哥,江大哥他有话和你说。 时倾久眼睛动了动,依旧躺着没有动静。 林和如把莫相识往怀里抱了抱,莫相识吸了口气缓了缓平稳了一下声音继续说道:“江大哥他说,他想让你天南地北都去替他看看,看看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如果……” 莫相识抬手抹了抹眼泪,吸口气,“如果你看过最好看的风景,还是想他的话,他就同意让你去找他,他、他就不会拦着你了。他说等到那个时候,他大概也会很想很想你。” 第九十六章 回归 上京都经过一场战争变的满目疮痍,但是袁巍勤政,在大家的努力下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江辞一死大军无人带领,江震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至此之后便彻底隐退不再过问政事,袁巍追加江辞侯爵之位,保江家直至江云一代安稳无忧。 大皇子半年后前往了封地,四皇子在袁巍的秘密护送下住进了郊外的一处别庄。 四皇子一党被缴清,伯阳侯在动乱当晚不慎受伤,因为年龄原因加上受伤较重,不久后便不治身亡,林子城彻底掌管林家。 林和如直接接替江辞的位置,因上京都一场动乱,东南面因为乌蛮族的原因也不是特别安定,于是袁巍直接派遣林和如去西南镇守。 国师府这边乌良月、时倾久等人给岑溪祈祷后收拾了岑溪的东西,封闭了岑溪的房间不再开启,屋内设施一直保留原样。 醉清风由无韵接管,时倾久与乌良月等人辞别后便开始云游。 莫相识在乌良月的帮助下,以辅助平定乌蛮族为由代表国师府与林和如一同前往西南边境。 殷十九在平定上京都后等来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兄,殷十九选择留在上京都,于是袁巍将其封为皇城军副将,与皇城军统帅周奇一起管理上京都。 江辞在西郊外的七千吞并正式被林和如收编,柳慈因在平乱中表现突出被提拔为副将,与林和如一起前往西南边境。 走前柳慈去了一趟醉清风,七日后大军起兵前往边境,百姓在城门想送,柳慈收到了无韵亲手给他的一个香囊和一封书信。 书信打开只有两个字,等我。 至此一切落下帷幕,上京都在百姓的喧闹声中迎来一个有一个的春日,又送走一个又一个的寒冬。 殷十九时常都会来水边的小楼坐坐,如今留在上京都的故人只留下了乌良月和无韵,她总怕这里无人打理变的荒败,于是她便直接在小楼里留给她的房间住下了。 不时的她就给众人收拾收拾房间,但唯独时倾久的那间屋子,她直接下了禁制,因为她怕不管自己还是其他人进去,碰乱里面的一分一毫。 自时倾久离开后她再见对方是在五年后,那时她要和师兄成婚,时倾久回来一次。 只是乌良月见到阔别已久的时倾久时发了好大一番脾气,但最后又舍不得师弟难过,围着师弟哄了好半天。 林和如他们没办法回来,只托人带了礼物来,无韵在她婚后也同他道了别,醉清风找到了新的接班人,是个很靠得住的少年,于是他也要离开去找柳慈了。 无韵走之前去了小楼,那时殷十九才知道,时倾久这些年一边游历,一边看见有难的百姓就去帮救,一身的修为都用来做了善事。 她知道等到时倾久修为散尽那天,或许他就会如同江辞一样,上天入地便再也寻不见了。 之后殷十九就更舍不得离开小楼了,因为她总怕再见这人就是最后一次,若是错过了,那将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再走就是十年,然后是八年,再之后就是五年,三年,两年…… 最后一年再回来的时候,殷十九见到时倾久眼眶就是一红。 他太瘦了,也太累了,一眼望去,对方眼底是深深的浓郁的化不开的想念。 时倾久将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的江辞给他的画的那幅画挂回了小楼里,殷十九知道,这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再见他了。 她不知道离开后的时倾久又去过哪里,只是在那之后,她真的再也没能再见到这个人。 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原本平静的空间忽的荡起波纹。 江辞怀里抱着画撕裂开空间,走进了这片风景秀丽的地方。 空中还飘散着金色的光点,那是时倾久最后将自己献祭后留下的生气。 江辞坐半跪在了那片平整空地上,伸手小心的满含疼惜的拂过地面,语气温柔,“久久,我来带你回家。” 被通知来接人的林和如几人一早就守在了巨大的铜镜边。 乌良月依旧在六殿处理公务,莫相识听到消息后拉着岑溪就一起往十殿跑,林和如来找人的时候连个兔子屁股都没摸着,只能自己孤苦伶仃往十殿走。 时倾久是被一殿送来的,虽然只过了短短一周,但是秦广王真是要被这个小祖宗盯毛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江辞一走秦广王就觉得自己身后跟了个背后灵,时倾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就会出现在他身后,尤其是他每日处理公务的时候,时倾久就声不吭的在一旁看着他。 搞的他现在一处理公务就觉得压力山大! 现下人终于回来了,秦广王马不停蹄亲自把人给江辞送了过来。 几人从朝阳初升一直等到炊烟袅袅都没把人等出来,于是莫相识就有些着急了,过去蹲在刚来的转轮王身边。 转轮王依旧是小孩子的模样,顶着个娃娃脸老气横秋的靠在椅子上。 莫相识:“十殿下,江辞不会出事儿吧?怎么还不出来……” 转轮王抬眼瞥了眼镜子,“没事儿。” 莫相识:“真的是今天出来?” 转轮王:“嗯。” 莫相识一手撑着下巴看了看他,撇撇嘴,“你现在真像个臭屁的小孩儿。” 转轮王:…… 忽然铜镜发出一声嗡鸣,原本安静坐着的时倾久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要往镜子那里走。 转轮王身影一闪,眨眼间变成了成年那人的模样,把要过去的时倾久拽住,“别过去,镜子这个时候不稳定,人一会儿就会出来。” 把时倾久往后拉了拉,转轮王双手结印给铜镜护法。 片刻,镜面荡起了水蓝色的波纹,众人先是看见一幅卷轴出现在镜子外,然后江辞那张帅的有些邪气的脸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江辞:“大家好啊,呦!我面子这么大,都等我呢?” 见着人平安回来,莫相识赶忙冲上去问:“江大哥,成功了吗?” 江辞嘴角挑起,举起手中的卷轴给众人看。 众人都松了口气,然后一起扭头看时倾久。 江辞现下哪里还等得了,一个健步冲过去把时倾久抱进了怀里。 他看见了,看见了他的久久独自走过山川河流,越过春日冬雪,在无边无际的孤独中,带着微笑飘向了他。 江辞低头珍重温柔的在时倾久额头落下一吻。 江辞:“宝贝,谢谢你。” 第九十七章 搞事情 江辞第N次把黏着自己的宝贝抱回床上,他揉了揉时倾久的头,无奈哄道:“你乖,我去给你热水,洗了澡我们睡觉,宝贝听话~” 时倾久点点头,江辞看了看他,转身往外走,果然没走两步身后就又跟上了一条小尾巴。 江辞站定,转身。 时倾久歪头看着他,然后就趴上来蹭他胸口。 这谁能放得下! 江辞把人直接抱起来,让对方的腿挂在自己腰间,伸手托着媳妇软乎乎的屁股把人抱去了厨房。 江辞今天回来以后就先带时倾久去离卿的府上,离卿看着真把仙骨带回来的江辞头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那幅画被寄存在了离卿府上,离卿需要准备,他嘱咐江辞三天后带他来这里。 等到他们再回到无常府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睡下了。 时倾久闹着想洗澡,太晚了江辞无意在折腾其他人,于是只能自己任劳任怨的来给他烧水。 把人抱着坐在厨房门口摆着的椅子上,江辞进进出出几趟搬柴火烧水。 时倾久被抱来的时候鞋子都没穿,此时就把脚踩在椅子边缘,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乖乖的守着江辞。 江辞之前知道时倾久黏自己,但是没真的亲眼所见他感受不到其中隐藏的那汹涌的爱意。 如今时倾久再黏他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和心愿。 江辞把水添好就走了过来,他把时倾久抱起来,自己坐回椅子上然后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搁。 时倾久披散着长发,刚刚折腾了一通衣服都有些散乱。 江辞把人箍在怀里摸摸搂搂抱抱,时倾久被他又捏又rua的逗得直乐。 江辞:“宝贝,这几天想不想我?” 时倾久眼角笑的绯红,伸手搂上江辞的脖颈,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蹭他:“想。” 江辞侧头亲亲他,眼中满是宠溺和疼惜,“我也想久久,特别特别想。” 江辞:“久久,之前那么多年,你一个人,害不害怕啊?” 时倾久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看了看江辞笑了笑,伸手摸摸江辞的头:“不害怕,别担心。” 把人整个塞回怀里,江辞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 这样一个人,他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他,才能配得上对方给他的汹涌的爱意。 江辞:“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去,我们回去把曲夷那个大坏蛋收拾掉,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我就和你结婚。” “把你娶进门,天天的黏着你一直黏到你烦。” 时倾久被他抱着头架在他肩膀上,嘟嘟囔囔的,“不会烦。” 江辞笑了笑,手轻轻的拍着怀里人的背,一下一下,又轻又缓。 等到水烧开了,江辞也从天外神游回来了。他听见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无奈笑了笑。 小祖宗,折腾他一顿自己先睡着了。 江辞去灶台把火熄了,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大宝贝慢慢走回屋。 江辞脚步平稳又小心,生怕把他怀里的宝贝吵醒了。 他抱着人转过长廊,对面正巧走过来的黑无常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十分自觉的给他让开路。 路过的时候范无救非常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在这里等你。” 江辞知道他是有事儿找自己说,回屋把时倾久放下,给他掖好被角又拍了拍,等人彻底安稳下来才转身出去。 范无救斜倚在长廊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江辞走过来问:“有线索了?” 范无救点点头,“钥匙的下落查到了,就在地府。” 江辞:“地府?” 范无救点点头,叹口气说道:“但是具体范围没办法确定,而且就算找到钥匙我们也无法确定曲夷的行动,你之前也说了,钥匙只是曲夷的一个保险,他的最终目标现在没人知道。” 江辞脑中一道暗光闪过,他想了想忽然拿起一旁草地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图样。 那是一朵花,看起来十分妖冶。 江辞:“你认识这种花吗?” 范无救一愣,他看看江辞又看看那朵花,不解问:“你怎么知道这种花的?” 江辞:“你真知道?” 范无救点点头,他和江辞一起蹲下拿过树枝又给那朵花添了几笔,“这花的紫色的对不对?” 江辞点头。 范无救:“这是开在飘渺之地的一种花,你知道飘渺之地那种地方除了邪气肆虐几乎没什么活物,但是这种花却在那里生长的很好,而且每次都是并蒂而开。” “这种花一旦其中一枝死亡另一枝也不会活,所以在很古老很古老的时候,乌蛮族的人们把他当做一种象征着忠贞的花朵。它的忠贞不知代表着爱情,还有对效忠之人的忠贞。只是在后来慢慢的眼花中变成了象征爱情的情花。” 江辞:“在飘渺之地开着?那乌蛮族的人怎么会知道?” 范无救给他解释:“乌蛮族是守门人,但事实上他们很早就想过借助或者控制飘渺之地的力量,他们有时会进去,只是无法深入腹地。” 范无救疑惑问他:“你是在哪儿看见的?这种花自从飘渺之地毁灭,乌蛮族也渐渐灭族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江辞就看着他,范无救想了想也就了然了。 范无救:“你在过去见到了?” 江辞点点头。 江辞:“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事情,但是不太确定,钥匙的事交给我,不出意外我能帮你找回来。一殿那边也知道,但时候一殿和我要钥匙,我给不给?” 范无救无所谓摆摆手,“你和一殿谁拿都可以,不顾我劝你们还是毁掉的好,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诚然江辞也是这样认为的,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范无救:“你之前说谁拿到钥匙,飘渺之地的力量就听谁的,是真的?” 范无救:“对。” 月光下,范无救就见江辞的笑容越开越大,而且越来越阴险,看的他后背一个激灵。 范无救往后撤了撤,警惕的问他:“你想干什么?” 江辞就笑,也不回答,但是那表情明显再说…… 有这么好的东西能用,当然是搞事情啊~ 第九十八章 魂归 江辞回来的第二日就去找了乌良月,莫相识一见时倾久来了瞬间抛弃了林和如,拉着时倾久跟着岑溪,三人加上一个小豹子玩儿的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法无天! 林和如就坐在不远处看着几个人上蹿下跳的。 带头胡闹的是岑溪,莫相识属于没长大的小孩儿,被岑溪一带也是回归了童真。 时倾久完全就是被两人拉着充数,也不算充数,玩嗨了有时候也挺能闯祸的。 加上乌良月对三人的放纵,和令人窒息的溺爱,就算三人把他这乌府拆了他都得想想是不是乌府太小不够三人施展了。 相比之下林和如简直是个老干部,虽然他也皮,但是和这三位比起来他觉得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毕竟岑溪两天前才刚把泰山王恨不得天天数着根数抛光打蜡的小胡子给剃了个干干净净。 那天林和如正在后院喂他的猪呢,喂了几天都喂出感情了,没事儿干他还得来看看这猪吃的好不好。 忽的乌府门口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震得他耳朵一阵嗡鸣。 怎么了这是?讨债的上门? 可不讨债的上门吗,林和如走去前厅的时候就见泰山王五大三粗个男人,泪眼婆娑的拉着乌良月告状。 那架势和村口拉着丈夫一哭二闹三上吊王家娘子不相上下甚至青出于蓝! 乌良月一开始还能好言相劝两句,但是泰山王油盐不进,胡子被剃了就像是头被剃了一样,呜呜呜的那声音和后院开水壶烧开水了似的,极其挑战人的耳膜,那涕泗横流的模样更是不忍直视! 乌良月最后耐心告罄,说了百八种补偿方式都没一样七殿下满意的,最后袍袖一挥直接把人甩出了门。 林和如当时就给大师兄竖个大拇指,师兄牛逼! 据说泰山王在门口愣了得有三分钟,然后猛的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一路哭去一殿,求一殿给他个公道。 他当时也没在意,就转回后院去找自己的小祖宗了。 谁知刚刚离开前厅的乌良月也在后院,面前还站着好像在低头认错的岑溪。 岑溪的脚尖还碾着一边地上的石子。 乌良月:“说说为什么去剃泰山王的胡子啊?” 岑溪手背后,一脸的委屈:“他昨天骗我去黑林,我生气了,就把他胡子剃了。” 乌良月皱眉,黑林是地府的一处密林,没什么危险,但是内里黝黑如墨,即使在白天往里走走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乌良月:“他骗你去干什么?” 岑溪:“说里头有会发光的花,小久他最近夜里总是一个人睡,我怕他会害怕,就想去找来送给他。” 林和如就见乌良月深深吸口气,然后十分心疼弟弟的把人搂住摸摸头,安慰道:“剃的好,敢骗到我师弟的头上,你再下次把他的头一起给他剃了,没关系,我能给他再安上去。” 林和如:好……好硬核……他果然还没习惯地府的生活…… 于是此时坐在树下的林和如根本就不怕这几个祖宗挨骂,他比较同情那些被折腾的人。 整整一个上午江辞都和乌良月待在书房,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此时和另外两人一起蹲在屋顶看蜘蛛结网的时倾久往书房门口瞄了好几眼。 等到快到饭点了了书房的门才打开,江辞心情十分好的走去了书房,林和如知道他肯定是有了什么眉目,甚至与已经走出好几步棋去了。 江辞那坑人的脑子,他总是有些害怕的…… 因为江辞挖的坑,他没爬出来过一次! 江辞仰头伸了个懒腰就看了蹲在屋顶眼巴巴望着他的时倾久。 他张开双臂,对着时倾久一笑,“宝贝,来,抱抱。” 时倾久忽的一下就扑了过去,衣袖翻飞像是一只粉色的大蝴蝶,轻飘飘的就落进了江辞怀里。 乌良月从两人身后走过,无奈摇头。 林和如这一下就不乐意了,他凑过去江辞身边委屈巴巴问:“为什么都是拱白菜,师兄对你这头猪就这么宽容?” 江辞眉毛一挑,之前他或许不明白,但是现在他门儿清! 久久是他明媒正娶回家的妻子,而林和如可是什么身份都没给小识,就把人拐去边境十好几年。 江辞眼中满含同情看向林和如:“大概是你以前……” 林和如疑惑???? 江辞:“造孽了吧。” 林和如:我他么的要不是打不过! 江辞抱着怀里的大宝贝走的潇潇洒洒,留下林和如一人苦闷挠头。 三天后 离卿将众人领去了镇魂塔,江辞一路看过去,镇魂塔里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得,用的都是顶好的东西。 但是太狭窄压抑了,而且不管怎么奢华都显得冷冷清清。 江辞心疼的把怀里的人又往紧抱了抱。 他的久久在这里独自生活过几百年…… 显然时倾久也不是很喜欢这里,他自从被离卿和江辞领到这里的时候就一直皱着眉,一开始还不肯进来就怕这些人丢下他走了。 所以时倾久自从踏进镇魂塔的门开始,就紧紧的搂着江辞的胳膊,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他一眼在蹭蹭他,像是一只小猫讨好主人一样,看的江辞心疼的无以复加。 所以一路上他不停的哄着他的宝贝,逗他开心,搂着他的腰的手不曾松过半分。 离卿带几人一直走去镇魂塔的最深处,那里已经布置好了阵法,一圈明晃晃的烛台将大殿里照的亮如白昼。 离卿把江辞带回来的那幅画放进去,然后就想把时倾久也领进去。 时倾久紧紧攥着江辞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不要我了?” 江辞现在跪下给他磕一个的心都有了,他赶忙把人抱紧怀里亲亲额头,哄道:“我哪里舍得呀我的小祖宗。” 时倾久不信。 江辞摸摸他的头,“是因为久久生病了,这里可以治病,而且这次可以治好。我保证这是久久最后一次来这里,久久相信我好不好?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陪着你。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去成亲吗?” 往日记忆中的恐惧让时倾久想要逃离这里,但是看着江辞安抚温柔的眼神,时倾久抿了抿嘴,放手乖乖往阵中走去。 等所有都准备好后,离卿对着外围的江辞点了点头。 江辞扭头看向远处的时倾久,张大嘴型对他说着话。 时倾久看见先是一愣,然后傻乎乎的笑了。 我也爱你。 随着离卿手中的印咒渐渐扩大,四周渐渐泛起汹涌澎湃的灵力,猛的爆发的金光将时倾久彻底包围。 第九十九章 物法双抗buff加成 江辞接住缓缓从空中降落的时倾久,把人抱了个满怀。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江辞抱着人缓缓走出镇魂塔。 柔软的被子里时倾久安静乖巧的躺着,江辞伸手摸了摸对方有些犯凉的脸颊,俯身在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 莫相识端着托盘小声走进来。 莫相识:“江大哥,你先吃点儿东西,离卿说久哥哥还得一两天才醒呢。” 小心的把时倾久落在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坐去桌边,暖融融一碗面,闻起来十分鲜香。 江辞笑了笑:“谁做得,手艺不错啊。” 莫相识给他把小菜摆好,面给他往眼前一推,“大师兄做的,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 江辞笑了笑摇摇头,他哪里会不知道,乌良月真真是全能之才,才把久久小识他们照顾的如此妥帖。 江辞埋头咕噜咕噜吃面,吃完了面一秒都不带停留的就往大宝贝身边凑。 夜色沉沉,江辞坐在床边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那样子恨不得把时倾久这个人的眉目狠狠刻在自己心上。 他也是人,轮回镜走了这么一遭难免情绪跌宕心绪不稳。 他有无数次想要不管不顾跑出去,抱抱那个漂泊无依的人,希望他能好好的待自己,不要在冰冷的夜里那么的随遇而安。 他无数次看见这人不知疲倦的往下走,走到精疲力竭就地一躺,像是随处一地都能成为他最终的孤坟。 他也想把当初的自己狠狠抽一耳光,怎么能那么狠心,偏生要给他找这一圈的罪受! 江辞爬上床小心翼翼把人搂进怀里,闻着这人身上的清冷幽香才能勉强安定心绪。 整整三天,江辞几乎不眠不休,就这么在屋子里寸步不离的守着时倾久。 生怕这人醒来找不到他着急,他一丁点儿的难过都不舍得再让这人受。 第四日的清晨,江辞自己刚清清爽爽洗了把脸回来,正准备拿着帕子给宝贝擦擦手擦擦脸,就见时倾久垂在一侧的手轻轻一颤。 江辞一愣,帕子也顾不上了扑过去就去看时倾久。 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几日来那双紧闭的双眼终于是缓缓睁了开来。 时倾久就像是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令他最怀念的时光。 他像一个局外人看着梦里的‘时倾久’与江辞整日耳鬓厮磨,看着他们成双入对,看着他们生死相离。 他想起了很多的风景,那是他牢记着的曾经幻想还能与江辞再去看的地方。 最终梦境走向结尾,浓重窒息的黑暗将他包裹湮灭。 他任由自己漂浮在无尽的黑暗里随意沉沦,他在等着,等着有一双手来牵他,等一双眉目满含爱意的看向他,等一个声音告诉他,有人在想他。 耀眼的阳光终归是刺破了黑暗,他知道他找寻了前面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奔向他。 当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时倾久就知道,他等到了。 嘴角顺着心意翘起,他在温暖中看见了他心心念念曾经以为求而不得的爱人。 江辞,我好想你。 时倾久醒后身体因为之前没有节制的折腾,和自己的仙骨融合后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 他委屈巴巴靠在床头看着眼前那碗黑乎乎浓稠到似乎能毒死人的药,扭头拒绝。 江辞也很无奈,这药他看着也要命,但即担心时倾久身体又不舍得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此时也是进退两难。 把药捧在手里江辞柔声细语的哄着眼前的人,“宝贝,这个药一定要喝的,就这一碗。糖和蜜饯我都准备好了,你要什么都有,我们把他喝了好不好?” 时倾久嫌弃的撇嘴,他觉得离卿就是故意的! 江辞:“宝贝~宝贝就喝了吧,好不好?只要你喝了它,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时倾久看看他。不确定问:“真的?” 江辞点头如捣蒜,手里的药都差点儿让他晃洒了。 只要媳妇儿乖乖喝药,给他头拧下来都行! 时倾久抿了抿唇接过药碗,深吸了口气,然后泄了。 看的江辞喉咙里那口气差点儿岔进肺管子里。 怎么还带大喘气呢? 时倾久左看右看,最后把药碗塞回江辞怀里,还不等江辞再软磨硬泡,他皱了皱眉,说道:“还是你喂我吧,这样我还能好入口一些。” 江辞一愣,就听一阵破空之声,一支箭把他心射了个对穿! 他的媳妇儿怎么能这么招人疼!!!!! 他一定要把这人宠上天!要星星不给月亮,要他的头不给他脖子,只要能让媳妇儿开心的,他分分钟满足! 江辞狠狠揉了把心口把那颗要跳出来的心揉回了原位。 他直接仰头闷了一口药,捧着媳妇的脸就凑了过去。 别说,真苦啊!不仅苦,他头一次想用奇形怪状去形容一个味道! 时倾久没想到他来这招,大眼睛眨了眨还没反应过来,一口药就下了肚。 喝完这口药他赶忙塞了个杏干进时倾久嘴里,然后自己也吃了一个。 这味道!太顶了!! 时倾久下意识的嚼了嚼嘴里的东西,看了看江辞忽的就笑了。 他指了指江辞手里的药碗,两三下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说道:“还能喂好几口呢。” CAO!!!喂喂喂!!! 时倾久说完自觉的仰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瞅着江辞。 江辞都要被他逗乐了,这人喝个药愣是给喝上头了。 两人黏黏糊糊喝完一碗药,愣是从苦的天崩地裂的药里喝出了丝丝甜味。 时倾久这一下折腾仿佛是沉疴尽推,黏起江辞来可谓是大胆包天毫不掩饰。 喝完药了他也不省心,端着果盘眼中满含期待的望向江辞,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江辞眼神一沉,论起耍流氓他当仁不让!更何况还是和自家媳妇儿耍流氓。 那不叫耍流氓,叫调情!!! 一盘子蜜饯愣是让两人你喂我一个我喂你一个给喂空了半盘子。 离卿过来照例每日给时倾久检查身体的时候,就看见了时倾久那红艳艳的明显遭受过欺凌的双唇。 他挑眉看向江辞,言语中是令人胆寒的嘲讽,“你下手挺快啊?” 奈何江辞上天入地物法双抗,如今媳妇恢复更是buff加成,满面春风给离卿回了一句,“还行,有待提高。” 离卿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说你胖还喘上了!!!???? 第一百章 目的 几人从地府出来就先回了江家,兰心看见自己的小白兔和可爱媳妇回来了开心的不得了。 时倾久本就妖冶俊朗,如今寻回仙骨,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仙气,往那儿一站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江震看见几人也是高兴,和兰心围着时倾久好一顿询问。 时倾久坐在两人中间非常之无助,时不时抬头要看看江辞。 江辞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就跑去厨房找厨房的阿姨伯伯们给媳妇儿要好吃的去了。 之前时倾久在家住过一阵子了,问题不大,媳妇儿害羞而已~ 原本林和如和莫相识也要回来,但是好巧不巧他刚从地下上来,就被一阵夺命连环call! 林和如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哀嚎,“老板!你再不回来就要倒闭了!!!!你难道真的要捐款跑路了吗????” 周围三人都看过去,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 哦,原来林二虎还是个霸总来着…… 确实,林和如回国以后整整两个月和人间蒸发了似的不理朝政,秘书终于顶不住了,哀嚎着打来电话。 林和如默默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边远一点,直等手机里声音小了下去。 实在是理亏,他没江辞那脸皮给人骂回去。 莫相识坐在一边捂嘴偷笑。 无奈林和如被江辞等人抛弃放在了马路边,等着他自己的车来接。 林和如委屈巴巴的对着莫相识软磨硬泡,莫相识刚开始还幸灾乐祸,但是对上自家的憨憨老虎,没多久就败下阵来,被林二虎囫囵个的拐去了公司。 不为别的,终于把人拐回了家,他就是去炫耀老婆的,怎么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炫耀够了老婆,在助理秘书等人满脸幽怨的控诉下,林和如毫无负担的带着莫相识准点下班,跑去了江家蹭饭。 除了江辞在轮回镜中仿若度日如年,其余几人就相当于出去游玩了将近两周,因此回来的时候林和如和莫相识还有闲情逸致带些好东西给江爸爸和兰妈妈。 兰妈妈捧着莫相识从地府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儿一个劲儿的瞅江辞。 兰妈妈: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生你有何用???? 江辞直到晚饭结束都不停的受着自家老妈的白眼。 几人吃饭吃一半,林清才姗姗来迟。张婶看他回来了赶忙给添了副碗筷 林清坐下就扒拉饭,恶鬼扑食一般,把众人都看愣了。 江震:“……六道局不给你饭吃?” 林清右手拿着筷子顾不上,左手抬起来摆了摆,根本顾不上说话。 他这几天去六道局帮忙,之前闫晓双来借人,林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林清也有自己的事儿忙,办完事儿马不停蹄就回来了。 最起码林清那头杵碗里得有十分钟,他连菜式都顾不上挑,就眼前那几盘菜,都要让他扒空了。 等他感觉那口气终于被吊回了,才抬起了头有功夫理会众人。 他先是看看江辞几人,笑眯眯打个招呼,“呦,回来啦~” 他看着时倾久盯了一会儿,又慢悠悠一句:“呀,恭喜呀~” 时倾久道了谢,觉得林清这人怎么每次见都不太一样,今天有点超脱的感觉…… 江辞慢悠悠的给时倾久剥虾,把面前一盘剥好的虾先给时倾久推过去让他吃,自己换了双手套继续给时倾久拆螃蟹。 江辞贱兮兮问他:“六道局工作不好做吧?” “呵呵……”林清拿起果汁一口闷,舒服的拍拍肚子,“都是勇士啊……我之前以为我对手下就够严格了,毕竟我们这行昼夜颠倒也算正常。但他们是真零零七啊,那一个个的黑眼圈能耷拉在地上,工作起来一个人顶八个用,太可怜了~” 林清:“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众人:…… 众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饭后兰心带着他的几个亲亲小宝贝去看她新种的月季,江辞则被林清叫去院子里谈事。 一进门,江辞先是愣了愣,他看着廊檐下那满满当当的玫瑰,先是退出去看了看是不是林清的院子,然后才进去。 江辞:“都是白阮送的????” 林清一挑眉,肉眼可见的嘚瑟,“嗯哼~” 江辞:嘶,牙酸—— 林清看着开的娇艳欲滴的玫瑰,笑道:“等把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有时间了我就把院子里两边都开辟出来,弄成小花圃,到时候把玫瑰都种进去。” 江辞:“这么自信他能给你送满这院子?” 林清笑的那叫个满面春风。 江辞:得,是他多嘴。 两人也不进屋子,就在屋檐下的台阶坐着,吹着凉风。 林清:“最近四方都有不同程度的震动,之前你传回来信让查地口,我和六道局都派出不少人去查,但准确来说我们查到的不是地口,而是人界和另一个空间的通道。” 江辞:“另一个空间?” 林清点点头,“那里几乎没什么生灵,很荒芜,我猜测是你之前和我提过的飘渺之地。那里有被天雷毁坏的痕迹,但没什么有威胁的东西,所以我不太确定。” 江辞:“具体地点呢?我和久久去看一眼。” 林清给他了一个地址,问道:“钥匙呢,找着了?” 江辞看着他笑,林清知道这是八九不离十了。 林清:“怎么找着的?” 江辞:“你猜。” 林清:……他不猜。 江辞嘚瑟的哈哈大笑,林清无语撇他一眼。 林清:“不仅是地口,今日六道局、特殊行动组还有我这边的人都检测到了不同地方不同程度的灵力异动。凡是出现灵力异动的地方都有聚灵的现象。” 江辞想了想,忽然问林清:“如果有一天,白阮因为救人死了,你会怎么样?” 林清一愣,不知道江辞问什么问他这种问题。 林清:“我想想……我的话,把他记在心里,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等我能去找他的时候,应该会非常开心。” 江辞:“再变态一点儿呢?” 林清:……什么叫变态一点儿??? 不过林清知道江辞这么问可能有他想知道的东西,江辞就是这样的人,能从细枝末节里推断出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你给他个口子,他就能从这个细口里把想要的东西都倒出来。 林清皱眉望天,想了半天说道:“那我就把害死他的人都宰了?” 江辞:“还不够,你一无所有,只有他,而且你极度偏执。他为了救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死,你非常难过。但是后来你发现他的死是因为你伙伴的背叛,你会怎么样?” 林清:“哇,那我好惨!” 江辞原本胳膊撑着后面的台阶,随意的往后一仰看着满天繁星,现在转过头来满眼幽深,“如果能复活他,你愿意吗?” 林清将江辞给他的条件往身上一套,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杀死我的同伴,救活我的爱人,如果可以,但是造成他死亡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江辞咧嘴笑了笑。 是啊,杀了所有人,复活自己的爱人,这大概就是曲夷的目的了。 100-105 第一百零一章 安排 六道局、特别调查组、特别行动组、江家殷家等世家族群最经都开始脚不着地的忙了起来,如今华夏地界上灵力混杂翻涌,阴雨连绵的阴沉天气昭示着风雨欲来前的涌动。 江辞和时倾久去林清提到的那处地方查看了一番,确实是当年被天雷几乎劈的寸草不生的飘渺之地。 如今这里空空荡荡,几乎被血腥浸润的泥土散发着阵阵的腥臭味道。 江辞拉着时倾久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些沾染在对方鞋子上的泥土他就觉得扎眼。 江辞:“有些人真是可怜呐,都不敢想他一天天过得是什么日子。” 远在地府埋在成山般文件中的范无救狠狠打了个喷嚏。 谢必安担心的凑过去摸摸他额头,小声嘀咕:“你是不是太累了,最近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范无救安抚的摸了摸他头,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念叨他,他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生病?? 时倾久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如今他身体彻底大好,还被兰心抓着灌了好几天补汤,他觉得自己随便晃晃都能听见身体里的汤汤水水在晃。 时倾久:“当年的阴阳阵我后来也仔细研究过,我有时候能从镇魂塔出来就四处寻找乌蛮族的下落,找到不少他们留下的历史残本。千年里他们的研究从一开始简单的阴阳换命的阵法,到近一两百年里对命数的研究,他们的成果越来越成型。” 江辞:“如果我猜的没错,曲夷是想为某个人从巨大的生灵体系中换取一些东西。” 时倾久一愣,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 江辞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时倾久有些难以言喻,问:“不能是因为喜欢吧?我可听师兄说了,他早就有主了。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让他该怎么面对那些被伤害的芸芸众生?用数万条生命换来的东西,即使他清醒过来,怕是也得再疯一次。” 江辞:“所以我们得阻止他,而且林清给我看着他们最近的调查报告,各处出现的连通口都有邪灵聚集的迹象,一旦这些联通口全部开启,数以万计的邪与恶汇聚,再加上曲夷的推波助澜,怕是会有天雷再次江夏,将飘渺之地和这里所有的生灵一起送上西天。他就是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他要曾经伤害那人的‘因’都付出代价。” 时倾久皱眉:“这些连通口关闭不了吗?” 江辞摇头,他也是无奈。 曲夷花费了近千年的时间简直把这里变成了兔子窝,各种连通口大的小的根本就数不清,而且探查也需要时间,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解决。 按照最经检测的邪灵汇聚的速度,不出一周,云城地下暗藏的这处地方会被邪恶彻底填满。” 曲夷亲手又制造出一个‘飘渺之地’,他要让这场他认为的‘不公平’,彻底来一个了结。 江辞和时倾久两人在其中走了很久,这里太大了,其中暗藏的陷阱也好阵法也罢,想找出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两人最终无功而返。 回到江宅的时候闫晓双和白阮他们也来了,白阮和林清坐在一起,两人正腻腻歪歪。 另半边沙发林和如莫相识两人也叽叽呱呱。 闫晓双和蒋丽丽两人坐在对面,满脸的‘我饱了’的表情。 而殷瑶儿和江云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瓜咬的咔嚓响,看着对面四人秀恩爱还看的津津有味。 听见门口的动静,看见是江辞和时倾久两人进来的时候,闫晓双毫不夸张的把白眼翻上了天。 闫晓双:她为什么要和这些人一起行动?为什么?狗不配活着吗??? 江辞进门和众人打了招呼,如今闫朗在六道局主持大局,严明给他坐镇,闫晓双带着特殊调查组曾经和江辞组过队的几人就来和江辞等人汇合。 殷瑶儿和江云也来和江辞一起行动,算是特别行动队的代表,来协助江辞。 等江辞落座闫晓双就问道:“如今时间紧迫,其他部门都在尽量的寻找连通口进行填补,能补一些算一些,那我们接下来什么计划?” 江辞给时倾久剥了个橘子给他递手里,转回头看向众人慢悠悠说道:“我们现在一共三件事。如今那些连通口十分错乱,有些链接着人界与地府,有的链接着特殊空间和人界,总之人界算是一个过渡空间。 地府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也对地府进行了彻查,那些连通口所开启的地方是地府鬼池,但因为漏洞太多,他们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全部解决,而且关闭通道需要人界的帮助。” 说着江辞看向林清,“所以师兄你和小识带着手下负责联系地府,和他们一起填补地府和人界的联通口。” “二、链接着特殊空间和人界的那些连通口是六道局负责,晓霜你和蒋丽丽两人跟着六道局的指挥总部,负责把六道局的消息做出数据统计,找他们的出现规律,我记得晓霜你是数据统计部门的人,这工作你坐起来也顺手。” 闫晓双和蒋丽丽一起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接着江辞继续道:“三、我手里现在有的线索基本可以推断出曲夷的最终目的,他想要毁掉人界,所以对特别行动队如今在调动全部可用力量对普通民众进行保护。江云,你和殷队长负责做特殊行动队和各世家的沟通指挥工作,我和你们大队长打过招呼了,你两直接联系行动队的指挥组。” 安排完整体工作江辞看了看白阮和林和如忽然笑了,说道:“剩下两位没什么对抗能力的家属不可以参与外部行动。” 白阮不服气了,他指指闫晓双两姑娘,问:“他们也没有对抗能力。” 江辞:“她两在总部,真要出事基本也是和你们属于相同批次阵亡,不碍事儿。” 白阮:“……” 至于林和如,在这种事情面前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意思,江辞说啥就是啥,哪怕江辞让他睡觉,他都觉得那是江辞有他自己的道理。 实在是从小到大被江辞坑习惯坑麻了! 他也就不自己找那个不痛快了,乖乖听江辞指挥。 江辞笑眯眯望向两人:“希望两位家属做好我们的后勤保障工作。” 白阮委屈撇嘴,但是无法反驳,扭头看向林清,对方只是安抚的摸摸他的头。 林和如知道,江辞嘴里的后勤绝对不会是听起来这么简单的营生,而接下来等两人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也确实证实了他的猜想! 第一百零二章 神格 云城近日天气多变,可以说上一秒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可以阴云密布,而且狂风不断。 林清此时在郊外的一处密林里封印着松动的地口,身边漂浮着木牌正在莹莹的发着绿光。 “除了此处,以这里为圆心,三公里内又新增了三处连通口。” 林清手里一边加速结印,一边怒骂:“还有完没完?老子从凌晨起来就没歇过!!” 木牌里无奈的声音传来:“认命吧,地府自从江辞来了以后就没消停过,你们上面还只是封印封印地口,下面这些人天天泡在鬼池里都要泡飘起来了。他妈的,我从来不知道鬼池竟然这么大!!!叫它鬼池真是屈才了,等这事结束了我立马就去申请,给它改名鬼海!” 林清听的额角直抽。 此时已经太阳当空了,他毕竟是凡人,折腾到现在体力流失快,胃里空空的都有些泛疼。 忽的林子不远处轰隆隆的一阵响动,像是引擎发动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以为是有人闯进来了,本来就够烦了现下只想骂人。 但是等灌木丛悉悉索索一阵响动,白阮白嫩的脸钻出来的时候,瞬间心情大好,胸口憋的气呼啦就没了。 白阮从林子里钻出来,手里拿着精致的饭盒,笑眯眯。 白阮:“快结束了吗?” 林清看看眼前的裂缝,说道:“这个快了,但是又新增了三个。” 白阮也皱眉,走了过来,他看看林清额头沁出的汗珠,从兜里掏出一条可爱的丝巾给他擦擦。 白阮:“一会儿我开车,你在车上吃点儿东西,我送你去下一个地方。” 林清那个舒坦呐,笑着点点头。 车上他捧着饭盒埋头苦吃,白阮看的心疼但又没什么办法,不停嘱咐他慢点吃,再多喝些水。 林清咕噜噜把水壶里的水喝掉大半,可怜他以前也算是个温文尔雅的矜贵公子,如今被逼的一点儿不带注意形象的。 林清:“江辞呢?” 白阮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他从昨晚开始就不见了,时倾久和他一起,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林清点点头,他到也不是担心,毕竟若是江辞也能出事儿,那他们也大概活不了多久。 只是江辞那日把众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他自己干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他有些好奇。 林清看看车后面一排的饭盒,问道:“这些都是你要送的?” 白阮也无奈,谁成想他最后成了个外卖小哥,风里来雨里去的给送饭送物资。 但其实也没办法,最近云城天气多变,靠近地口的这些地方更是,时不时还有雷电直接劈下来,普通人根本近不了身。 而且出任务的人数太多,凡是顶得上的都去,这些人不可能都像林清和江辞这些人一样个个变态,多数还是普通修炼者,需要食物的补给和救治。 他们根本就没时间吃饭,还有一些受伤的,都需要白阮带着一部分人四处跑着送饭拉人。 林清修炼程度深厚,其实五六天不吃饭也没什么,除了身体有些不适外活动完全没问题,但是白阮愣是跑完了他要负责的圈子,最后赶到这林清这里。 那个饭盒也不一样,那是他专门给林清准备的,如果他没时间来就算了,有时间他就来送,那个饭盒一直都放在车上。 林和如不和他一样,林和如现在正在老宅里以每分钟动脑一百次的速度处理着庞大的后续事宜,若想将那么多的组织信息连通起来,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林和如现在像个巨大的蜘蛛趴在他的蜘蛛网上,把每条蛛丝缕的顺顺当当。 要说不是人还得是江辞,林和如被他坑的恨不得现在以头抢地,直接以死明志。 白阮:“林和如还拜托我有时间看看小识,他现在连和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是挑准时机空出来的。” 林清也是无语,他也觉得神奇,要说江辞折腾起人来绕是他也撑不住,但是林和如真真算个神仙一般的存在,愣是从小在江辞手底下活过这么久,甚至有愈来愈强的发展趋势。 当年林家出事,很多人都觉得林和如难当大任,因为上头一直都有林子城顶着,他日日混在江辞和莫相识身边,看起来颇为不学无术。 但是林清一点儿不担心,甚至于还有些看好戏的心思。 能让江辞折腾这么久还活的好好,这样的人需要担心什么??? 那些说林和如风凉话的还是祈祷自己那些闲言碎语别让林和如抓住把柄的好,江辞带出来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事实也证明,林清是对的! 这边白阮把林清送到地方,得了一个匆匆忙忙的吻就往另一处赶,另一边殷十九和江云两人冒着倾盆大雨感觉喝水都快喝饱了,云城交通在恶劣天气的影响下几近瘫痪,两人被堵在高架上没办法,干脆雨衣一穿往事发地跑过去。 要说殷瑶儿长着一副乖巧像,真的工作起来江云都怵她。 闫晓双和蒋丽丽两人在指挥组也算是最‘享福’的两人了,如果没有那成堆的要埋了人的统计资料的话! 所有人都在尽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这片土地,不管力量大小,所有人都在尽心尽力。 而江辞和时倾久去了哪里呢? 在雪山之巅上,被人们称作生命禁区的地方,江辞和时倾久正陡然行走其中。 时倾久好了之后更黏江辞了,而且有一种诡异的乖巧感,仙骨是回来了,但那颗曾因为江辞而被千锤百炼的心却没有恢复。 江辞似乎成了他的药,离开久了便会发疯。 江辞见过曾经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独自跋山涉水的时倾久,见过了在被离卿捡回去前念着他的名字独自飘过忘川的时倾久,见过镇魂塔里融合邪灵时痛不欲生的时倾久,所以他对时倾久简直是纵容到了极致。 是的,他都看见了,在他拿回仙骨要离开轮回镜时,轮回镜发出自主意识挡下了他,带着他看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包括曾经他坠入人界,遗落在这里的属于他自己的神格! 第一百零三章 那些年被某人支配的恐惧 雪山之巅狂风肆虐, 大片的雪花被狂风裹挟着好像刀片一样攻击着这里的每一处空间。 江辞用灵力在两人周围展开屏障,行走间甚至有些悠然,不时的他还要拉着时倾久看看远山壮阔神秘的风景。 时倾久:“你要来这里找什么啊?” 江辞昨晚就把人拐走了,但是一直都没和时倾久说要去哪儿。但他的大宝贝太乖了,什么都不问,他带着去哪儿就往哪儿走! 江辞稀罕的把玩着对方骨节分明白皙剔透的手,神秘兮兮道:“来找宝贝啊。” 时倾久歪歪头,不解看他。 江辞:“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 时倾久:“……” 逗老婆就是江辞现在最大的乐趣,看着对方那多姿多彩的小表情,每一样江辞都恨不得哪个相机拍下来永久珍藏。 江辞拉着他在一处山顶停下,往山谷看了看,似乎确定了位置,伸手环住时倾久的腰就是一跃。 屏障外呼啸而过的雪花彻底变成了白色的幕布。 但是渐渐的,一直等到接近山脚的位置,肆虐的狂风和雪花渐渐消散,两人降落在了一处极其安静瑰丽的冰川入口处。 一边顺着犹如水晶建造般的冰壁往里走,江辞一边低声给时倾久讲了一个堪称任性的浪漫故事。 很早之前,早到六道刚刚分化,天界刚刚形成不久,很多自然从天界诞生的所谓的‘神’一起管理着天界。 这其中有位战无不胜的战神,因着别人打不过嘴还欠的原因,这位战神把周边一圈的领居得罪了个遍,就连天帝都拿他没招。 他日日在天界找人约战,若是没人理他他也不气馁,转着圈的堵人,看今天是谁运气不好被他堵上了,就得让他好一顿嘲讽招惹,直到对方的神仙逼格被他气的全无,不管不顾冲上来与他一决高下。 一开始他还能找到点儿乐趣,但神的数量毕竟有限,他又活的没什么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界的众人已经对他的讥讽彻底免疫,没有人再给他打架消磨时间了。 有一日他觉着无趣,就想透过水镜看看其他地方,于是他就大大咧咧的躺在月老的金椅上,手里玩儿着红毛线团,一边看着人界的风景。 好巧不巧,此时一颗桃花树正好化形,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好看妖冶的桃花树妖正淌着溪水玩儿的不亦乐乎。 战神这一看就看傻了眼,手里的毛线团子都掉地了。 月老回来的时候看着被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屋子一阵怒火直窜天灵盖,他抬手就要抽这人,但是被一只手轻轻巧巧的就握住了手腕子。 月老那个气,打又打不过,脸憋的通红。 然后他就听这人指了指上头的水镜,问他:“这里是哪里?” 月老扭头一看,镜子里一个美人儿正开心的笑,后面一处断指山十分清楚。 月老想了想给他说了个地方,然后一脸狐疑的看他,“你要干什么?” 战神弯腰捡起地上的毛线团子往他手里一塞,指了指水镜上的桃花树妖,说道:“给我两连上。” 月老:“……”你妈的你使唤谁呢?! 月老一把甩开他的手,不满的揉了揉被捏的生疼的手腕子,嘟囔:“你以为这玩意儿想连就能连上吗?” 战神站在一边看看他,半晌后说道:“那你可太没用了,就这还能当月老?” 月老:“……”真是日了狗了! 战神不依不饶,月老没办法,他是真怕这人劲儿上来了给他砸了月老殿,于是拿起毛线团子往水镜上一抛,嘴里还念叨:“我和你说,缘分都是天注定的,我也只是给天道打工而已。若是一会儿这红线连上但是断了,你不准砸我的月老殿,听……” 下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那条红线刚刚从另一端接上战神手腕子的时候,咣的一下,细细的红毛线愣是长粗了好几倍,看起来要和麻绳一样粗了。 月老:“日……” 战神低头看看,似乎也明白了过来。 这说明他和小树妖缘分不浅呐! 月老现下也是一背的冷汗,哆嗦着说:“你冷静,别冲动!” 战神挑眉看他。 月老赶忙解释:“你是神,不能动感情的!” 战神举起手腕子都快杵他眼窝里了,“但是红线连上了,你怎么说?” 月老:“啊……这……”他解释不了,呜呜呜~ 战神倒是毫不在意,转身就往出走,一边走还一边对着月老说:“帮我和天帝说一声,天界太无聊了,我去人界找媳妇去了,让他自己再挑个战神吧,拜拜~” 直到月老殿不远处的跳仙崖一阵嗡鸣,月老才回过了神,站在大殿里用了平生最恶毒的语言一阵怒骂,最后还得战战兢兢去找天帝给任性的战神擦屁股。 时倾久被牵着走,然后听着笑出了声。 他好奇的问:“那之后呢?” 江辞左手牵着人,右手拿着银枪在眼前的冰晶墙壁一划,眼前的冰墙慢慢的顺着那条口子就渐渐化了开来。 江辞:“后来,战神去了人界,跳下山崖的时候神格被剥离遗失,他自己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但是紧跟着他就被救起来了,救他的是一个在人界游历的十分漂亮的小树妖。” “但是战神没了神格,又在下落过程中被摔的惨不忍睹,他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但是他看见小树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对方。” 时倾久笑眯眯的说道:“好老套的故事啊。” 江辞:“对啊。” 说着他把人往怀里一揽,安静的冰川洞里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都像是被放大了一样,听的十分真切。 他凑到时倾久脸颊边用鼻尖蹭了蹭对方:“很老套,但是他们彼此相爱,这就够了。” 时倾久一开始就听出了江辞讲的这个故事的主角,但那大概是好几世之前的事情了吧,于他而言太过久远,但那份爱意却能跨过时间的长河,坠落此间。 时倾久回抱着这人,嘴角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嗯,他们很相爱。” 旷远神秘的雪山禁区,飘荡开一阵亘古悠远的波纹,曾经遗失在这里的某样东西发出一阵喜悦的震荡,之后归于沉寂。 原本正在书房帮着处理事务的江震忽的抬起了头,望向了远方的天边。 兰心看看他,问:“怎么了?” 江震愣了愣,然后嘴角一挑,淡淡开口道:“无事。” 他一直都觉得这儿子是真了不起,不曾想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遗珠。 江震摇摇头,轻笑着嘟囔:“臭小子……” 远在地府跟着帮忙的来曦手下动作也是一停,接着就是一阵头疼。 总感觉这人得天翻地覆的大闹一场,愁人呐…… 远处两手结印正在填补鬼池的离卿无意间瞟了这边一眼,心想道:这是怎么了,苦大仇深的样子,在鬼池里看见仇敌了????? 第一百零四章 过往 云城彻底陷入混乱,虽然前期已经有准备的进行过救助,但是等天色真的被黑暗彻底笼罩时,人们还是被惊慌和恐惧笼罩。 曲夷彻底放开了各处准备好的阵法,猛然增量的地口数量让众人都看的心惊,就连江震也坐不住了,跟着众人在四处解救着这座城市。 江辞手握一杆银枪伫立在风中,飘渺之地入口此时像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其中源源不断散发出的邪气让人能感觉到极其不甘的怨气。 时倾久手持桃花扇静静的等在江辞身后。 江辞半个小时前一枪划开了飘渺之地的入口,不仅如此,他将这处地方当做一个巨大的气球,曲夷想用这个气球兜住恶灵,那他偏不如他的意,原本用作吸取恶灵的连通口被他几枪下去毁了不少,此时正呼呼的漏着风。 守着漏风的大口子的黑白无常等人,一边被巨大的灵力波动刮的形象全无,一边对着江辞骂骂咧咧。 果然一给这人打工,就肯定没好事儿!!! 江辞仰头忽然一个巨大的喷嚏,不舒服的揉了揉鼻子。 看来被骂了…… 曲夷似乎也并不想躲藏,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那样子看起来不能说愤怒,但也说不上不开心,仔细看来有种不协调的扭曲感。 曲夷:“你们来了?” 江辞眯眼一笑,“嗯。” 不似第一次见面时的癫狂,此时的曲夷看起来就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周身甚至十分柔和。 江辞虽然惊讶于他身上的变化,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江辞:“你是专门等我来的?” 曲夷笑了笑没说话,而是问道:“江辞,你信命吗?” 江辞挑眉,“信吧?” 曲夷一愣,忽的大笑出声。 曲夷:“哈哈哈哈……你竟然信?哈哈哈哈……” 江辞等他渐渐冷静下来,悠悠说道:“命不命的,其实就是讲究个顺其自然而已。这世间万般事,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曲夷看了看江辞身后的时倾久,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沉默半晌问道:“那要是天意偏不让你和他在一起呢?你会怎么样?” 江辞看看他,忽然抱臂一脸不屑看着他,“所以你就趁着六殿不在要撬人家墙角?” 曲夷无语,哭笑不得的说道:“讲道理,要撬墙角也是他撬我的,我和岑溪认识的时间可比他要早的多。” 江辞:“那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也不知道曲夷到底想要干什么,外头早就腥风血雨天翻地覆的模样了,偏偏他现在瞅了瞅周围,找了块儿石头拍拍尘土安然坐下。 曲夷:“我最开始的时候,我是被放去岑溪身边做卧底的。那个时候,我只是乌蛮族里一个最被人看不上眼的学徒。” 那个时候的曲夷还是个十四五六的少年,他没骗江辞他们,最初他就是乌蛮族里打扫书阁的一个小杂役。 他不是所谓的天生诞生的“仙童”,只是一个门外弟子,日常就是做些杂活。 后来乌蛮族内部动乱,出现了很多疫病和天灾,他们这些人就被七零八落的派遣出去,而他,被送去了国师府,依旧是个打扫书阁的小杂役。 最开始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身上的天赋,是岑溪偶然一次对他的注意,让他意识到自己若是修炼,并不比得他知道的那些所谓的“仙童”要差。 他那个时候很努力,甚至一段时间在和外界的人断了联系后,已经有些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他想,或许他可以待在这里,和岑溪一直在一起,给他当小徒弟。 但是直到鱼尾带着部分乌蛮族人潜入上京都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之前的那些想法真真就是白日做梦。 乌蛮族的人找到了他,要他离开这里,去做其他任务。 但事实上他不想走,可是多方好像看出了他的意图,威胁他,如果他不走对方就会把他的身份暴露给岑溪,到时候,不仅他得离开这里,甚至与他要和岑溪兵戎相见。 他想最后能给他留个好印象,于是留下那枚香囊,离开了。 江辞就站在入口处安静的听着。 江辞:“后来呢?” 曲夷:“后来,我到处辗转,我就想着真的就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了吗?我也想救族人,我也不想和他就此分道扬镳。于是我很努力的在展示我的天赋,果然鱼尾渐渐开始看重我了。” “哈哈哈……”曲夷说道这里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声中满是讥讽。 “我那个时候竟然天真的以为,我可以改变那些人的想法。我想所有人能和谐的生活在一起,只要找总是会有办法。” 曲夷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眼中渐渐染上了血色:“我那么努力的去改变,我以为可以的……但是,他死了。” “更可笑的是,我单纯的以为他是为了救人才丧命的,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是专门有人去算计了他,只是为了断了我那可笑的念想,让我能尽心尽力的效忠乌蛮族。” 听即此江辞也是皱了皱眉,“所以你就要让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曲夷摇摇头,“没有,最开始没有。他死了以后,我确实很努力的去救族人了,可是怎么都不行……江辞,你有体会过吗?不管你多努力,但是总有那么一下在等着你,就在你要成功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后来,我无意间在地府的时候发现了痴痴傻傻的岑溪,我以为老天总算仁慈一回,只要他还在,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可是他的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他早就忘了我,不要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后血色的映照,江辞似乎看见对方泛红的眼角。 说着曲夷站起身,拍拍屁股,那样子有点像顽劣的孩童淘气完以后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哎……所以不重要了,我也懒得在管那些什么大义啊天意啊,随便吧,我都这样了,那大家就一起都别好过。我倒要看看,当天道毁了这片地界,毁了那些无辜的凡人时,它又要怎么办?你说,会不会再有什么东西能惩治惩治他的?” 江辞笑了笑,银枪一划,满脸邪笑:“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但是,可惜,今天我在,你的念想大概又要破灭了。” 第一百零五章 这次,我救你 汹涌的灵力在天空炸开,江辞的衣摆被风吹的肆意飞扬。 曲夷一柄长剑和江辞打的不可开交,时倾久伸手微微挡着眼睛,透过肆虐的狂风仰头看着天上。 曲夷一剑劈过,挡开江辞气势汹汹的一枪,巨大的力量振的他手心有些发麻。 曲夷忽的摇头轻笑,“有些人,就是命好的遭人恨呐。” 江辞挑挑眉,不知可否。 忽的曲夷神色一变,身上的灵力暴涨,同时江辞身后的血红色豁口里邪气暴涨。 曲夷面色有些发白,但是神色轻松甚至兴奋,“现在鬼池的邪灵都在涌向这里,等到聚集够了,天雷就会降下。” 江辞面色也不太好,他能感受到其中另一份灵力的波动,他知道,又其他的东西在吞噬四处的生机。 不仅江辞,在各处看守连通口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们身上的灵力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流失。 时倾久眯眼,这么多年了还用这招,在四方地口下布下法阵,此时阵法开启,正在吞噬着云城里面的生机。 江辞微微低头,看着乖乖站在原地等他的时倾久给他一个眼色,时倾久会意,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 看见锦囊的时候曲夷瞳孔一缩,是那枚绣着紫色花朵,他曾经赠予岑溪的那一枚。 曲夷盯着江辞:“你找到了?” 江辞挑眉一笑,俊朗的脸庞增添了些许邪气。 江辞:“对,你藏的又不深。” 时倾久也不管上头两人战况怎么焦灼,掏出锦囊里的一枚钥匙,双手结印将灵力灌注其中。 范无救曾经说过,拥有钥匙就相当于拥有了飘渺之地的力量,包括他,也会被支配。 此时正邪气肆虐的飘渺之地没,从地底深处涌现的,属于这片土地原本的力量,伴着浓厚的邪气和血腥气翻涌而上。 曲夷面色一寒,长剑转了个方向对着时倾久直冲而入! 江辞抬枪从中挡开,指了指自己,“你的对手在这儿呢。” 曲夷眼神渐渐染上血色,眼看着时倾久利用飘渺之地残存的力量在控制那些新鲜涌入的邪灵。 飘渺之地内,两股相似但又不同的力量猛烈碰撞,激的正片空间震荡不已。原本周围封闭地口的人们被从中迸发的力量误伤了一片。 谢必安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他妈的,江辞你又特么坑人!” 江震也被猛然的一股力量冲的后退一步,然后摇头轻笑。 臭小子,等他回家的! 此时原本天上聚拢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阴云也平复不少,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似乎也在斟酌等待,等着两股力量最终的结果。 曲夷眼看着乌云压顶,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那种被当头棒喝的感觉又来了,整个人心绪动荡,灵力成倍的翻涌,整个人已经显出癫狂之意。 江辞手中银枪以破竹之势刺向曲夷,他身体内的战意被彻底勾起,越打越兴奋。 来曦在地府都感受到了人界那种恐怖的震荡,感觉到曾经熟悉的架势,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碰了一下身边的离卿。 离卿:“你怎么了?受伤了?” 来曦扭头看了看他,忽的捂住了心口,面无表情点点头。 离卿:“……”你再演的敷衍一点儿? 而人界几乎要把正片林子夷为平地的两人,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云城内,受到这片灵力的影响,本就糟糕的天气带给人的恐惧感被那种力量的威压加持,恐惧感更上一层。 很多小孩子躲在妈妈的怀里,因为极度害怕连哭都忘了。 不同制服的人站在民众的最外圈形成一道人形屏障,也在注视着远方。 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胆子小的甚至还有些在哆嗦,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后退半步。 曲夷眼看着天上的雷云有撤去的架势,不顾已经溢血的唇角,想要直接祭了自身的灵力,催动埋藏在四方的夺取生机的阵法。 背水一战的决绝引动的磁场将他彻底包裹,江辞试了两次竟然也没办法突破。 眼看着阵法结成,江辞也顾不得他身体能不能适应神格所带来的力量他的肉体凡胎承不承受得起,直接咬破舌尖,手上画印准备孤注一掷。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的眼前一个青影闪过,硬生生挤进了两人之间,在几乎扭曲的空间中站立。 “小夷,住手。” 声音不大,但是带着灵力异常进坚定的传入了曲夷的耳朵。 他一愣,手下动作一停,有些傻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岑溪一身青衫,被灵力席卷面色有些苍白,正笑着看着他。 曲夷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不是江辞他们找人假扮来骗他的? 但是这个人他太熟悉了,他心心念念千年,是他执念的源头,他不会认错的。 曲夷:“岑哥……” 岑溪一只手伸向他,笑着对他说:“别再做傻事了,停下,和我走吧。” 曲夷看着那只手,愣了半晌,正要抬脚往前走,但最终停下了。 他抬头看过去,眼中带着审视,“我试过了,我试了那么多办法,你的魂早就残了,不会恢复的,你是谁?” 岑溪苦笑着摇摇头,看着他面色温柔,“是你的锦囊,护了我的一缕残魂。你再不出来,这缕残魂很快就要散了。小夷,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曲夷看着这个人,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陪他一起坐在屋檐,晒着太阳给他讲解知识的时候。 在国师府的几年,是他最开心的几年,也是执念起的源头。 曲夷慢慢抬脚走了过去,原本的癫狂也渐渐散去。 但是等他刚刚伸手要碰上岑溪的时候,对方身体一软,从他面前坠落。 “岑哥!” 他猛的向下冲去,抱着岑溪摔在了地上。 他赶忙坐起来来向岑溪,对方此时不停呕着鲜血,胸口已经一片猩红。 曲夷:“岑哥……岑哥你怎么了,我能做什么?嗯?岑哥……” 岑溪摸摸他的脸颊,感觉他还是曾经那个小不点儿,“没事儿,我没事儿,你、你不能再任性了,以后、以后可能……真的没人再管你了……你别闯祸啊……” 岑溪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砸向地面。 曲夷:“岑哥……我还是斗不过天道,又是这样……你又要走,我什么也没了…连最后的一点点的念想都没了……” 曲夷握着岑溪染满鲜血的手,低垂着头,好像瞬间被抽干了生气。 曲夷:“岑哥……我知道,你来找我,其实是为了城里的那些人,对不对?” “我都知道……我好像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当年是,现在也是。” 岑溪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强行将自己的意识挪到那缕残魂上,等到残魂消散,他就真的要走了。 现在生机渐渐流失,他也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他想说,不是的,他或许没办法回应曲夷的感情,但是他见不得曾经那个笑起来和小太阳花一样的小少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曲夷抬手狠狠抹了抹眼睛,就像当年被欺负以后让岑溪发现,不想在他面前丢面子的那个小孩一样。 他直接把生机几近消散的人抱起,就要走。 但是很快他让一杆银枪拦住去路。 江辞:“把人放下。” 江辞没想到半路杀出的岑溪,时倾久此时控制着钥匙,但眼睛也紧紧盯着曲夷。 曲夷偏头看了江辞一眼,嘴角忽的一挑,手下一个阵法丢出。 江辞抬枪一挡,等他再要追上去的时候,被一道光幕拦了下来。 他仰头看去,圆柱形的光幕中央,曲夷抱着岑溪缓缓升起。 曲夷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没了意识的岑溪,笑了笑:“岑哥,别怕,这次我能救你。” 【end】 第一百零六章 何其有幸 遥远的天边忽然升起的明亮的光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汹涌的雷云聚集在上空,不时的传出闷闷的轰鸣声,圆柱形的光幕从地底直升天际。 江震看着天际的光亮,微微皱眉,“这是……” 江辞伫立在时倾久的身前,时倾久手里操控着钥匙,分神看着被带走的岑溪。 时倾久:“他难道想……” 江辞点点头,“他是要用自己祭天,给岑溪换一线生机。” 说着江辞回头看了看正仰头注视着远方的时倾久,心绪震荡。 当年他的魂魄被鱼尾打散,是他的久久在最后要离开的时候选择了用仙骨祭天,残存的执念硬生生给他在六道中留出了一线生机,千年后他才有幸站在这里。 如今,岑溪选择了同样的方式,要救岑溪。 乌良月从地府赶至人间,不久前府里的侍卫跑来和他说岑溪失踪了,他追着岑溪身上他留下的追踪印记,一路找来这里。 时倾久感觉身后有人过来,警惕的扭头看去,就发现乌良月衣衫有些凌乱,似乎是着急来不及打理,看起来有些狼狈。 时倾久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有很重要的一件事被他自己一只忽略到现在。 他一直以为自己当年是因为幸运才被遗落在忘川河边,后被离卿捡走,可现在…… 时倾久:“献祭之人会从天地间消散,与魂飞魄散相比也没什不同,那我当年……” 江辞看着忽然出现的乌良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乌良月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我跟着你,看你消散后我用了禁术,保了你一丝残魂。” 时倾久一愣,手下动作不稳,被江辞扶了一把。 时倾久:“师兄,你知不知道动用禁术是要遭天谴的!” 乌良月苦笑,“我知道啊,但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就那样没了。” 时倾久有些着急,但钥匙还控制着飘渺之地中的力量,他一时撤不开手,着急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江辞伸手按上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 像撸猫一样揉了揉他柔顺的长发,“先别急,你听师兄说完。” 时倾久稳定了一下心绪,但是眼睛盯着乌良月狠不得将人盯出个洞。 乌良月也拜拜手,“已经没事儿了……是师父,当年我用禁术其实是想把你的魂魄彻底保下来,但是师父来的快,我只来得及把你部分的魂魄送入地府。” “之后……我就被师父丢去了忘川河底的受过池,在里面待了三百年,用几近一半的修为给生灵祈福,出来后又被师父狠狠抽了一顿,闭关了一百年。所以,你才被离卿捡走了,等我到了地府的时候,你已经被关进了镇魂塔。” 时倾久鼻尖发酸,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师兄为他做过这些。 乌良月拍拍他肩膀,无奈:“你和小识哪个不是我的心头肉,我从那么大点儿把你们养大,当年发生的种种和在我心上割肉有什么区别……不过现在你们都过得很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江辞心疼的给人不停的擦眼泪,乌良月也揉揉他的头发,满眼惆怅。 忽的天空爆发出巨大的嗡鸣声,一道金光直接冲破黑压压的雷云,有光亮从破开的大口子里映射而出。 众人都看过去,曲夷此时的身影已经变的十分淡了,似乎只留下一个虚影。 岑溪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托举着悬在半空的,周身散发着柔和的浅淡光芒。 曲夷看着面色渐渐转好的岑溪,笑了笑,低声在他耳边耳语。 曲夷:“一直以来我犯了很多错,因为我过得太难受了我就也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我也恨这天道的不公,所以我做的那些事我不后悔。” “所以……你忘了我吧,那个卞城王还算是可以,但是你也别轻易的答应他。我到也不担心你被欺负,毕竟……” 说着他看了看远处站着的乌良月等人,“有很多人保护着你,爱着你,以后好好的生活吧。” “我还是不甘心,没把这碍眼的人界和天道都毁了,不过这些不重要了,我马上就消散了,也不用再难过了,想起来竟然还觉得如释重负。” 或许,他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吧,只是心头执念丛生,压的他不得不往前继续走。 如今,他不想去爱人,也不想去再恨什么人了,挺好。 星星点点的金光像是夏日夜里亮眼的萤火虫洋洋洒洒布满天际,最后飘落在各处,带起呆呆温暖的触感。 积压在云城上空的雷云也感觉到了某样力量的消失,又闷闷的发出两声鸣响,消散于天际。 温暖的光簇拥着岑溪将他缓缓放在地上,然后似乎有些不舍的在他周身打了几圈转,然后随着吹来的一阵清风一起散去。 飘渺之地中被来曦在地府打开一处连通口,时倾久操纵着钥匙将那团聚集起来的邪灵一起推向了地府的鬼池。 曲夷一死,镇压在四方的阵法也失去了支撑力量,彻底消散。 压在云城那股慑人的力量也消失的无隐无踪,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洗去了空气中那股不明的污浊之气。 太阳重新照亮了云城,天空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美丽的彩虹。 特别行动队、调查组和各个世家大族都在帮忙疏散着人群。 江辞收到江震的信息,带着时倾久一起赶往了云城上空。 乌良月抱着昏迷的岑溪回了地府。 此时云城的上空,以江震为首,剩下的人以江震为中心围起了巨大的圆形环阵,几乎笼罩了整个云城上空。 环形方阵被压入地面,从明日起,所有人会忘记这几日云城的动乱,一觉醒来,云城依旧是那个安静而秀雅的云城。 白阮和后勤小队将伤者有序的都送去了江家和其他世家临时休整出来的救助所,殷瑶儿和江云在城中跟着队友们一起修复城市,维护秩序。 莫相识还有林清、时倾久、江辞等人一起回了江宅,就见檐廊,眼底挂着乌青睡的人事不省的林和如。 江辞招呼众人先进去吃口热乎饭,莫相识拿着小毯子给林和如盖好,然后就捧着饭碗坐在林和如的躺椅边,和两只小猫一起陪着林和如。 地府里,因为鬼池忽的涌入的大批的邪灵,整个地府忙的不可开交,谢必安靠在自家老公肩头头晃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谢必安:“江辞……狗……东西……” 范无救把睡着的谢必安抱回屋里,安静的守了一会儿就继续去给一殿当牛做马了。 没办法,媳妇睡着了,他可不就得打两份工吗? 来曦依旧冷的张脸寸步不离的守在离卿身边,好好的曾经的一个天神,如今眼底也挂上了浅淡的一层乌青。 来曦:“你回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呢。” 离卿就觉完手里的工作,又看看桌上那一摞要比人高的折子,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在来曦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端着两杯清茶进来,和来曦坐在了一起,“醒醒神,我们一起。” 来曦笑了笑,“嗯,好。” 初秋的清风中有金黄色的叶子打着旋慢慢落地,时倾久轻靠在江辞的肩头,在温暖的午后舒服的眯上了眼。 时倾久:“辞哥哥。” 江辞偏头亲了亲时倾久的额头,问道:“嗯?怎么了?” 时倾久依旧闭着眼笑眯眯的晒太阳,“没事儿,就叫叫你。是不是以后我只要叫你,你就会在?” 江辞:“嗯,我会一直陪着你,久久,我爱你。” 谢谢你在见过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后,仍然愿意飘荡在时间的长河中一直等待着我。 何其有幸。 我爱你。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