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 1. 第壹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渺渺天际漂浮着孤零零的纸鸢,艳阳微风,是极舒适惬意的天气。目光从远阔的高处收近,容千珑落寞垂首,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若隐若现一抹自嘲的笑。 回想起从前在御花园拉着风筝线跑的脸红出汗的自己,花丛旁轻摇着折扇的温柔母后,叮嘱他慢些跑,还有母后好说歹说才劝动,肯出来散心的兄长容璟,背脊挺直的坐在长亭里看书。 如今母后过世,兄长失约,自己也非大啟皇子,而是亲祖母冒死替换上去的假皇子,真皇子因他而当了十七年的卫国公次子,校场上辛苦操练,上阵杀敌落了一身的伤。 真皇子性子大方洒脱不拘小节,待长辈孝顺活泼,阖府上下无人不夸赞喜欢他。 珠玉在前,容千珑回来时正逢祖母出殡,暗中打量他的人眼中无不露出失望,惋惜原来二少爷的离开,回来的是个经不得风的美人灯。 除了好看便再没有用了,不会讨国公夫妇欢心,也不会体贴奴仆,连书也念不好,整日除了哭外连饭都不大吃,仆人们私底下都嫌他院里的差事晦气。 就连卫国公夫人都与他亲近不起来,时间久了连话都懒得说。卫国公事物繁忙自然也没多少功夫与刚回来的亲儿子培养父子亲情,容千珑在国公府上愈发像个唯恐避之不及的暗泽妖精。 风吹过眼角皮肤刺痛,容千珑失神的擦了擦无知无觉流下来的泪。 侍从寿丰慌里慌张的跑过来,焦急的说:“主子,太子殿下被圣上下旨关进刑宫!可如何是好啊!” “刑宫…”容千珑险些晕厥过去,闭了闭眼扶住一旁树干,回过神后喃喃自语:“哥哥,我得救哥哥,我去求太太…” 家门不幸连生二子皆是病秧子,国公夫人平常都待在同样久病的长子的寝屋,亲自伺候儿子吃药,容千珑匆匆忙忙赶到,不巧撞见母子说掏心窝子的话。 “娘,我好不了了。”容千珑的亲兄长病容苍白,两颊瘦到凹陷,他长的更像卫国公些,脸型方正。 而容千珑面容五官更像名动京城的国公夫人,身体好些的时候阳光清澈,一双眼睛如泉水波光粼粼,生动含情,朱唇一笑倾国倾城。病时眸光恹恹多了几分妖冶,像个勾人心魂的妖精。 国公夫人擦着长子嘴角的药汁:“为娘就你一个儿子了,你不许说丧气话。” “娘,你还有泾儿,还有回家的二弟。” “什么二弟?”国公夫人抹着眼泪:“我与他注定没有母子缘分,你父亲总嘱咐我谨慎言语,但我此生就认你和泾儿两个儿子,旁人如何比得上我亲手养大的孩儿?泾儿又在南边受了伤,岂不是要我的命?天爷啊,他抢了我泾儿的福气十七年,他怎么不去替!” “娘…”大公子于心不忍,国公夫妇对待刚回家的亲儿子未免太刻薄些,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 容千珑定在原地不敢再进屋,国公夫人说的去替,自然是要他这个鸠占鹊巢抢了真皇子福气的狸猫去替。 锐利的话由亲生母亲说出来未免太诛心,容千珑默默离开,也不敢再去见卫国公。失魂落魄的甩下寿丰跑了出去。 他跑了很久,久到汗流浃背气喘连连,肺腔像是着了火一样难受,容千珑不得已放慢脚步,熬到了宫门前。 守卫不认识他,他自报容千珑的名号,守卫面面相觑,告诉他:“圣旨有令,不许自称此名号的人进宫。” 圣旨…连父皇也厌恶自己至此,容千珑无助的徘徊在宫外,担忧兄长而又无能为力。 远处心怀不轨的歹人盯了他许久,在入夜时与他搭话,他们说有进宫的法子,只要有钱就行。 容千珑出来的急身无长物,连忙让他们等自己,这就去取钱来。歹人当然不会让他走,骗他说可以做些差事来抵,砍柴会不会?浆洗会不会? 容千珑救兄心切,生怕进宫的机会溜走,连忙点头说会,其实连斧头都没拿过。 他被骗进了暗巷,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拥而上扯他的衣裳,容千珑意识到被骗,绝望的挣扎着,正巧谁身上的匕首被他摸到,他胡乱扎了几下,有人痛叫一声退开。 容千珑力气小到面团都揉不开,别说杀人了,刺的几下远不达致命深度,反倒激怒了歹人,他自知难逃一劫,与其受辱后被杀,不如… 歹人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哎哎哎,等…” 容千珑不等他们说话,心一横抹了脖子,血迹红的刺眼,他睁着眼,脖颈的血似乎也没喷溅多久,眼前就被黑暗吞噬。 他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他虚弱的靠在榻上,章皇后耐心的喂他吃药,他爬上陡峭的山石下不来,兄长容璟朝他伸开双臂,他拉不动弓,皇上笑着拍他肩膀。 若是能再回到过去,他定毫不犹豫的,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 散了朝容璟目不斜视从朝臣列队中穿过,离开大殿朝中宫方向大步流星走去。昨日容千珑不肯念书,趁先生一转身的功夫竟然跑了。 等先生反应过来只瞧见一片衣袂,容千珑在前面跑,先生带着一行侍从在后面追。容璟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念个书又不是要他命,有什么可跑的。 容千珑身-体差跑不了多远,眼看着要被追上居然一拐弯跳进了湖里,救上来时吐了几口水就没醒过来。 容璟眼中的容千珑一直是个怪小孩,热衷一切除了人之外的活物,与猫猫狗狗亲近,偏偏对教他道理的老师避之如蛇蝎。心情好时把好吃的塞到容璟被子底下,心情不好时平白路过也要被他剜一眼。 容千珑偶尔还讨嫌的去翻动他的东西,在他书的边白画小王八和獠牙怪物,有次当着老师的面他翻开书,场面说不出的尴尬,老师沉默片刻揶揄道:“想不到太子殿下颇具风趣。” 年纪渐大,容千珑更恶劣了一点。会抢他的东西,还会同他吵架。 上个雨天皇后觉得闷,随手拿容千珑穿破的衣裳做了副护膝给容璟,容千珑瞧见后大吵大闹,抢回来护膝丢进了枯井里,惹得皇后生气伤心。 容璟也生气,但更多的是不解,拎着容千珑去空无一人的书房,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容千珑在被他抓着后颈时便不停挣扎,被问时已经说不出话,梗着脖子瞪他。 他拿出戒尺要打容千珑手板,因为身-体不好,打不得碰不得,稍微一不顺心就可能心悸晕倒,从而引发旧疾,皇上皇后对容千珑颇为纵容,但他不愿姑息。 因此容千珑最怕容璟,他有 2. 第贰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皇上召容璟去御书房议事,末了提起容千珑,便叹息着说:“他这身子骨朕与你母后是不要求他什么,既然他如此厌学,也罢,随他去。” 容璟虽不赞同有书读者不读书,却忍不住在心里替弟弟松了口气,出了御书房想将好消息告诉容千珑,去中宫寻时皇后说人正在小花园里晒太阳。 容璟寻到小花园,大面上不见人,一回头发现容千珑裹着孔雀罗斗篷抱着双膝,坐在亭下如一副美妙绝伦的美人画,细看画中美人在动,哭的颤抖不止。 矮树梢上有窝小山莺,刚刚孵化出来,叽叽喳喳的挪动还不听话的小身-体,三挤两挤掉出来一只,幸而轻小,啪嗒一声被大片草叶接住了。 容千珑闻声望去,脸上的泪都未擦,撑着自己长久不活动有些僵麻的腿起身,一边抽-噎一边去解救小山莺,恍恍惚惚一不留神绊在了石头上。 骤然失衡向前栽去,容千珑骇的心悸冒汗,前面是夏日铺就碎石的小路,若是摔在上头怕是会疼。 想象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腰,容千珑被扶稳站好,一脸惊吓的回过头去,与神情平静的容璟对视。 容璟将他鬓边碎发顺到耳后:“怎么不看路?” 像是知道他回答不出,索性不拿“为什么哭”这样的话来为难他,容千珑要擦眼泪,大咧咧的用自己宽宽的袖子,还没碰上眼睛就被容璟拦下:“你才在地上坐着,衣袖上沾了尘土。” 容璟用干净带着檀木香气的帕子帮他擦脸,即使收着力气,还是把他细皮嫩肉的脸给擦红了。 容千珑鼻子发酸,一时激动做了从前都不会做的事,圈住容璟的后颈,趴在他颈窝哭了一会儿,哭着哭着猛然起身,容璟还以为是自己拍他背惹了他不快,毕竟弟弟一向不太识好歹。 容千珑只是想起了山莺,他想将还没长全羽毛的小山莺放回窝去,可树梢有些高,差了那么一小截。光影遮下来,上方出现一只手接过了小山莺,稳妥的放回了巢穴。 不过容璟不喜欢碰到任何小动物,他觉得不干净,方才也垫着帕子没让小山莺碰到自己的手。 可是弟弟碰了小山莺,他觉得弟弟也不太干净了,执起容千珑的手细细的擦了一会儿。 … 怎么又擦红了,容璟心里纳闷儿,默默放下容千珑的手,在心里决定再不碰了,太不禁碰。 容千珑哭的不是一日两日,即便他再躲着旁人,时间久了都会发现他红肿的眼睛不对劲。 皇后几次尝试问起,容千珑都像早有所感,含糊其辞躲过,或者干脆借口离开。 容千珑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醒来后的低落和沉默。他实在是提不起精神佯装无事发生的叽叽喳喳作妖捣蛋。脾气坏又逆反的“四皇子”已经离他太远。 更何况,他每每被母后亲切的注视时,都好像眼睛和心被灌了醋又酸又涩,只能赶紧寻个由头躲开,不让她看到自己泪湿的眼眶。 皇上皇后商议过后,决定让容璟先陪伴他几日,等到他放下戒心时兴许会忍不住告诉哥哥,兄弟间自然比父子母子间好问话。 按照容千珑逞强的性子,话要反着说,被打包了几身衣裳和猫笼子,皇后温柔的对他道:“你哥近来总是梦魇,你去陪他睡几日。” 容千珑刚要说想陪着母后,还未开口眼圈就发酸,意识到自己眼泪来的太快,只好拿上东西落荒而逃。 容璟每日都忙,养成了一回寝屋便开始脱衣裳的习惯,外袍脱到手腕,一抬头看见容千珑抱着他养的那只胖乎乎的小白猫坐在他的床上。 容璟停顿了脱衣裳的动作,凝滞了片刻又缓缓将衣裳穿回去,问到:“你为何在这里?” “母后让我来陪你住几日,说你梦魇害怕。” 容璟疑惑:“我梦魇?”他的侍从福丰抱着找来的旧锦被当做给猫晚上躺的垫子,听到他反问两忙耳语说明了皇后的意思。 容璟又改了语气,肯定道:“我梦魇。”隐隐咬牙,“我害怕。” 容千珑已经换好了寝衣,猫换了新地方不老实,在他怀里不安的动来动去,将他的衣裳踩的偏了领口,露出锁骨下一片白净细-嫩的皮肤。 容璟去内间洗澡顺道换了寝衣出来,见容千珑还坐在他的床上,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容千珑理所当然道:“你害怕,我当然要同你睡一起。” 其实是碧纱橱里那张床的软烟罗背面被猫抓坏了,因此正远远的躲着,怕容璟发现了赶他的猫出去。 容璟本想拒绝,但看在他这些日总是哭的份儿上没忍心,只是让他往里挪挪。 容千珑乖乖的将两条细长匀称的腿挪到床上,没再往里而是望过来乖巧的询问他:“我能把猫放被窝吗?只放在我那一边,不会碰到你。” 一句“不行”卡在嗓子眼,乖巧温顺的容千珑不仅陌生,还让本来不太和睦的兄弟间多出生疏的尴尬。 容璟没说话,越来越觉得眼下的场景好生奇怪,他走到床根,终于开口:“你睡里面。“还是没说猫能不能睡床上。 容千珑抱着猫挪到里面,回头看容璟没有说什么,便当他同意了,放心的把猫放进被窝搂着。 小猫胖乎乎的在床上铺成厚厚一摊,容璟看看胖猫,又看看清癯的容千珑,心里不是滋味。再瞧见容千珑浓墨似的头发上沾着几根明显的雪色猫毛,更不高兴了。 一晚上过去,猫毛还不得满天飞,一想到这里容璟就觉得烦躁。 在猫狗鹦哥这些小活物上,他们兄弟心境看法极不同。 容千珑孩子时总喜欢缠着年长的兄弟,而年长的哥哥们却不太爱与容千珑亲近,一是年纪差几岁说不到一起去,二是容千珑太金贵,动不动就要晕倒的样子容易让人倒霉,便都望而却步了。 所以他依赖给点东西吃就缠着他摇尾巴的小东西,也喜欢抱起来软乎乎毛茸茸的触感,养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猫狗鹦哥蛐蛐蟋蟀,越来越多。 而容璟则表现的极讨厌猫狗,有次没忍住将一直踩着他鞋面晃荡晃荡路过的小奶狗踢到了一边去,小狗哼唧着翻滚,恰好被容千珑撞见,又是一阵脾气,心疼的把小奶狗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容千珑怎么能跟些牲-畜那么亲近?容璟百思不得其解,他倒不是只厌恶牲-畜,而是纯粹的讨厌所有听不懂话也无法沟通的东西,无论是猫狗还是人,他都极不耐烦,懒得多看一眼。 容璟在床上坐下,被子盖到腿上,回头看向容千珑,小猫正在舔容千珑的头发和耳朵,而他无知无觉任猫冒犯,容璟蹙眉问:“你告诉它别滚到我这边来,它能听懂吗?” 容千珑无比笃定道:“它听得懂。” 结果半夜容璟被软乎乎的东西压住胸口,憋的他醒过来时才回过味,容千珑就是个小骗子,只是为了不让他把猫赶走而胡说八道。< 3. 第叁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心口疼是容千珑的老毛病,每年都要因为心脏和肺腔的疼痛哭闹,严重时,满宫里都得悄眯眯的做事,连大气都不敢出。 容璟一听心口疼以为他要犯病,立马将人拦腰抱起,九五至尊的大啟皇帝也不再端架子,亲自起身把内室的门推开,招呼儿子:“快抱进来。” 庄峻刍看傻了眼,额头直冒汗,该不会是看自己几眼就心口疼了吧?见皇上和太子的反应,生怕自己被大啟最有权的二人迁怒。 容千珑被放到金丝楠木的雕花床上还在发懵,随口一句疼父皇和兄长便如临大敌,在想到自己不是他们的真正亲人,迟早要被赶出去,便说什么也绷不住了。 哇的一声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容璟安慰眉头紧蹙的父皇,“千珑还有力气哭,想必不是旧疾,可能今日起的太早,睡眠不足心气不顺。” 因他哭这一通早朝晚了一刻钟,容璟也有些心不在焉,只在有朝臣提起皇后所居瑶台宫不妥时冷冰冰的看过去。 瑶台宫都住了二十几年,说不妥也早弹劾过,没道理现如今又旧事重提,再看说话的大臣是从前受过宋家提携的门客,便了然,又是太后针对皇后。 如今住在寿安宫的皇太后是皇上生母敬悫皇太后的亲妹妹,姐妹二人年龄相差十二岁,先后进宫。 敬悫皇太后过世早,先皇并未立继后,立当今皇帝为太子时,追忆皇后而册封其亲妹为皇贵妃。先皇驾崩,如今的皇帝登基,母族子嗣稀微,无人可封,便尊生母的亲妹妹为皇太后。 当时皇太后正年轻,一朝得封太后便想把持后宫,与皇后争起掌管后宫之权。 皇后性情和善,稳重端庄,并不与皇太后正面冲突,但也不曾吃亏。几次交锋下来惹怒了皇太后,只剩下表面功夫。 皇上皇后恩爱有加,自然站在皇后这边,虽不满皇太后但碍于生母和血缘,只对其敲打一番,外人面前留够了颜面。 但皇太后不肯安生,时常要给皇后添点堵。 瑶台宫是太祖皇帝为宠妃所修,宽敞又奢侈,占地堪比皇上起居兼处理朝务的乾阳宫,处处逾制,无不彰显宠爱纵容。太祖皇帝驾崩后,历任皇帝为表克制,都不曾让妃嫔住进瑶台宫。 闲置许多年后,当今皇帝下旨修缮瑶台宫赐给皇后。与其空闲,不如给皇后住,至少比赐给宠妃合情合理的多。 但皇太后闲着没事做,拿此事做文章。当年反对不成,时隔多年又旧事重提,连大臣都觉得有些没趣,除了出言挑唆的,别人都懒得出来反驳,甚至有人嗤笑。 提起此事的大臣也觉得荒缪,但碍于皇太后的压力,一次不成也不在乎。 皇太后的母族宋氏没落,到她这一代除了姐姐敬悫皇太后外还有个哥哥,过世的比敬悫皇太后还要早,独子前几年也因病去世,留下一个孙子比容千珑大三岁,被皇太后接到宫里来养。 皇上看在是自己母亲的亲侄孙子上,纵容皇太后疏通关系,给小孩子换来个殿试的名额,自己一时心软点了他探花郎。 满朝文武都知道宋探花水分多大,但皇上也没给他要紧职务,便也没吭声。横竖都要荫封,如今也只是给了个好听的名号。 探花郎叫宋淳睿,说话八面玲珑比蜜还甜,做事八面漏风堪比鸟笼。皇上想提拔都提拔不起来,偏他眼高于顶,渐渐的生出巴结的心思,观察一圈盯上了容千珑。 容璟看人毒辣,自然瞧不上宋淳睿,宋淳睿也知道容璟不待见自己,见了别的皇子叫表哥表弟,见了容璟规矩的喊太子殿下。 虽然做事差强人意,但甜言蜜语哄孩子一绝,容千珑孩子脾气简单好懂,宋淳睿很快摸清,处处顺着捧着,哄的容千珑很爱与他相处。 上一世容千珑身世大白,宋淳睿极其果断的与其割席,没多久就与真皇子容千珩出双入对了。 容千珑从乾阳宫出来,没有听从皇上和容璟的话睡一觉在走,半路碰到来接他的寿丰,两人沉默安静的往朝臣口中的“妖魔洞窟”瑶台宫走。 往常容千珑有精神的时候行动起来像一阵风,只不过风一阵阵的,吹一会儿要停下缓一缓。 如今安静的像只猫,随时都是心事重重。回到瑶台宫去了皇后居住的凤鸾殿,皇后正在绣花,容千珑安静的坐下帮忙捋顺缠在一起的线团,毕竟这是他的猫几日前的杰作。 皇后瞧见他的动作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打趣儿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是谁易容假扮,装成我儿模样?” 容千珑有前世的记忆正为此心虚,手不受控制的一哆嗦,刚缠好的线团掉在地上散了,又红了眼眶。 “哎哟哟…”皇后接过侍女梅琴捡起的线团,笑着哄道:“缠好的线团散了,所以你委屈哭了?真是越活越孩子,何时能长大。” 容千珑被皇后搂着,听着母亲的声音想起了自己前世在国公府最怀念的画面,同母亲在春日的御花园放纸鸢。 他用脸蹭了蹭皇后的肩膀,想着万一那就是一场梦呢?万一母亲不会死,自己也不是国公夫妇的儿子呢? 可他前世此时还未见过卫国公庄峻刍,也不该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方才一见与印象中无异,便无法不信那是真实的前世。 太后的侄孙子宋淳睿端着盆秋菊进来,容千珑的记忆便同从前经历过一遍的相叠,宋淳睿躬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今日花坊的红秋菊开的鲜艳,晚辈挑了花朵最多的一盆送来。” 容千珑嘴唇翕动,与宋淳睿同时说道:“顺道邀千珑弟弟去寿安宫看新到的锦鲤。” 容千珑心如死灰的闭上双眼,近来许多与上一世相同的事在发生,每一个让他感到熟悉的细节都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提醒着他母亲会在不久后葬身火海。 他怀念的一同放纸鸢的闲适,可好像无法挨到明年春日。他以为重生是他悲惨生命的柳暗花明,却不想万物复苏中也携带了冬眠的野兽。 野兽总会醒的。 容千珑下意识想拒绝,才说出个不字就见宋淳睿朝自己挑了下眉。 前世的今天容千珑无比清晰,他们去了太后宫中,被太后斥责了一通,宋淳睿以哄他开心为名带他出宫,与宋淳睿旧时朋友在酒楼饮酒作乐,大半夜被禁卫抬回宫,惹得太后以教子无方的罪名让皇后跪了半个时辰,还是皇上赶来解救。 “娘亲…”容千珑询问的看向皇后,皇后虽然不乐意他总与宋淳睿搅和一起,但又怕别人觉得中宫与寿安宫不睦,言官又要弹 4. 第肆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含饴院前后两座楼,分别称作浅阁和深阁,两旁是与院墙齐长的矮楼,一边供各类杂工起居,一边则是厨房和储物的杂间,连着的侧门正对静巷,送货的车和自己人进出用。 含饴院幕后人身份成谜,有人说是朝廷权贵有股,有人说只不过是有钱罢了,与朝廷没有关系。 称作浅阁的前楼正对繁华的大街,来客有钱便可以进来饮酒作乐,深阁只有几个有头脸的头牌花魁能将人领进去。 “能被邀进深阁的除了权贵就是有真金白银的主儿。”宋淳睿站在三楼眺台附在容千珑耳边解释。 容千珑背着手眺望下方,他站了两刻钟也不过见到一个气质翩翩的公子被花魁引到了朝内深阁的门。 宋淳睿等的有点不耐烦,但脸上仍然殷勤耐心:“四公子,咱们想去深阁直接过去就成,我那几个朋友有点门道。” “你先去。”容千珑盯着角落里独自饮酒,斗篷下露出绿色官袍领边的男人。“我一会儿就来。” 宋淳睿没走:“我哪儿敢将你独自放在这儿啊,四公子这张见之不忘的美人脸,我离开半步你就要被这馆子里的人包围淹没喽。” 容千珑视线落在纱幔后面,只见掀起一角,执扇的纤纤玉手朝那边的艳丽姑娘招了招手,随即手的主人半探出身子附在姑娘耳边,姑娘伸手捋了下鬓边碎发,两相对比之下才发现执扇的人很大,方才觉得纤小不过是离得太远,失了真切。 容千珑在看向探出来的半个身子,那分明是个着黛绿色重莲绫的男子,他手腕一抬,扇子凌空朝喝醉的男人点了点。 姑娘心领神会的摆出动人笑容,上前去半引半搀的将喝醉的男人带到了朝深阁去的门。 容千珑收回目光,再看向纱幔时措不及防与那执扇的男子目光相对,腰扇半遮着男子面庞,露出一双画的粉红狭长的眼睛。 男子望他的目光似痴了,回过神来轻挑眉以示不屑,嗖的一下放下纱幔。 容千珑深感莫名其妙,随着宋淳睿朝内门走去了深阁,深阁要安静许多,摆设简洁恰到好处,纱幔层层用色却不艳俗,是文人骚客来了能题词吹嘘其雅致的格调。 三楼雅间宽敞亮堂,前世见过的宋淳睿那几个朋友已经等候在内,一见到容千珑纷纷殷勤的迎上来肆无忌惮的打量,无不称赞其貌美。 “四公子病容不输西子啊。” 容千珑后退一步板起脸来。其中一人衣衫半敞,对容千珑道:“我等夸赞四公子貌美之词,竟惹恼了四公子吗?若是如此还请公子海涵。” “若站在此处的是我兄长,尔等也敢作如此轻浮之态么?”容千珑走进去捡一干净的椅子坐下:“分明是欺负我年轻无势,还夸赞,也配?” 宋淳睿心里犯嘀咕,打哈哈将场面圆过去,一展扇子给容千珑扇风:“好了,这儿的招牌菜色不错,我替公子尝过了。” 菜品一道道上来,宋淳睿又是倒酒又是布菜,体贴的不得了,容千珑心想自己前世同他交好信任,怨不得自己傻,就算是容璟来了也抵不住。 宋淳睿的朋友明显有目的也不在乎丢不丢脸,又热络的劝起酒来,平常在宫里容千珑几乎没有机会喝大酒,所以前世才如鱼见到水,撒欢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现在看到酒也倍感亲切,但容千珑知道自己的酒量几分,便小饮一杯忍住了,任凭他们十八般武艺劝酒都不为所动,不一会儿门自外推开,来者却是容千珑方才在浅阁见过的掩面男子。 他碎步上前,对着其中一人笑,那人也朝他笑着点了点手指:“你啊,多次相邀都不肯赏脸,今日如何肯出来了?” “不敢。”男子垂首作恭顺状:“张公子的面子不敢不给。” 被唤作张公子的男子朝他使个眼色:“今日有贵客,你可要伺候好了。” 男子转头望向容千珑:“奴家竹青,见过公子。” 前世没有这一出,容千珑直想跑,半天没有想出来什么话可以回给人家,直到那张公子又说:“看看你的本事。” 竹青倒了杯酒上前去:“公子,这是上好的竹叶青酒,是奴家最喜爱喝的,请公子赏脸。” 容千珑暗暗生气,确信这是有预谋的将自己灌醉,这些人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他像是没听见,半点反应不给。 竹青不尴不尬的放下酒杯,那张公子一脚将竹青踹倒,方才的尊敬和客气都不复存在,咒骂道:“没用的下作东西,空有…” “啊!休得无礼!”容千珑下意识站起身,他被那重重一脚吓了一跳,斯文的竹青看起来经不住这般对待,容千珑挡在竹青面前,“睁开你的狗眼,回回魂看看你造次是当着谁的面?” 宋淳睿连忙拉着他朋友跪下,求情说:“公子有所不知,青-楼客都放肆惯了,娈人小倌过的就是这般日子。” 容千珑心下不忍,但仔细一想自己能拍拍屁股走人,这叫竹青的人却走不了,难免被眼前的人报复,便应了姓张的歉辞,“也罢,不就是杯酒。” 容千珑仰头将酒饮尽,他的酒量就担一杯,两杯酒下肚不说醉的不分天地,多少有些头脑发昏反应迟钝。 竹青还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容千珑纤细修长的脖颈,恍惚幻视酒液一点点滑进胃里,他觉得容千珑的胃定然被酒暖热了。 “我出去吹吹风。”容千珑要走,宋淳睿下意识上前拦,还没绕过桌子门就被人推开了,脸颊醉红,形容举止都极张扬妄意的年轻公子哥差点与容千珑相撞。 容千珑躲避的极但饮酒后脚步虚浮,失衡要摔倒被眼前的男人抱了个满怀,男人似乎也吓了一跳,捞人也是出于本能,低头一看怀中人倾国倾城的脸,一时失神手指就捏了捏容千珑的腰,好细。 “你…”容千珑费力的抬起头,一肚子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怔住了,眼前的男子正是前世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真皇子,如今的卫国公二公子庄泾肋。 “快快放手使不得使不得。”宋淳睿上前去推开庄泾肋,将容千珑护在身后:“你是谁?好生面熟。” 庄泾肋好不容易才从容千珑的脸上收回目光,容千珑侧身回避着所有人的目光,整个人发起抖来。 竹青离他最近看的清楚,收敛起方才做出的害怕无助的神色,起身去榻上随手拿了件看起来正经的外袍,贴心的裹住了容千珑,容千珑抬头看了他一眼,喉头艰涩的吐出谢谢两个字。 “哟,这不庄二爷嘛?来坐坐坐,今日尽是贵客。”有人招呼着庄泾肋坐下。 本来庄泾肋是喝多了酒更衣回来不留神走错了间,本该道个歉 5. 第伍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庄泾肋没见过太子,但他眼力好,从会走时就被父亲卫国公带去校场转悠,比学使筷子先学会出拳姿势,眼前这些乔装打扮过的禁卫经他一看便知武功不凡。 他在家里是被祖母宠惯的机灵鬼,在校场和几次随军中练就了一张市侩的厚脸皮,自带游戏人间的气质,肯用张扬的姿态说软话:“大人明鉴,我可不是哪位探花郎的友人,就先告辞了。” 见他说话容千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庄泾肋的薄唇很像皇后,容璟那么聪明只怕要看出来些什么。 但这只是容千珑心虚,容璟只是打量了庄泾肋的穿着,眼神在他脸上扫过。 庄泾肋解释:“我是喝醉了酒开错门,见到了张兄才进来小坐片刻,这便不耽误大人行事,先走一步了。” 容璟没说话,禁卫便也没拦庄泾肋,等人都带走了只剩下容千珑和竹青两个人,容璟问他:“你如何认得我?” 竹青答:“小人得贵人青眼,也登过勋爵王府的大门,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听到没有危险后容璟多余的话都不肯说,只给了随从一个眼色,便拎起容千珑的后脖领襟,动作与他抓猫时拎着后皮毛如出一辙。 在外人面前容千珑还是要面子的,一边说着放开我,一边不敢挣扎一下,色厉内荏的被提走塞进轿子里,啪的一声关上轿门,容璟眼含怒意的盯着他。 按照近些日子的了解,容璟还以为容千珑会哭,没想到只是缩在角落装鹌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馆子好逛么?”容璟睨着他,冷漠的问:“酒好吃么?” 容千珑抬起头看过来,一双漂亮的清澈的桃花眼此刻瞪的炯炯有神,柔和的眉毛蹙的紧绷,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情一般,愤愤的说出了显而易见的事:“哥,宋淳睿坑我!” 容璟一时无语,闭了闭眼压抑住自己发火的冲动,容千珑方才的表现就好像朝臣一脸坚毅悲愤,一大早便来到宫门外手持笏板端正站着,所有人都紧张期待的看着他,连皇上都提前了几刻坐在大殿上准他启奏。 结果他在万众瞩目中大步流星上前,噗通一跪,字正腔圆道:“臣发现一个桃子加上一个桃子等于两个桃子!” 容璟此时此刻在内心想象那个拿着笏板的朝臣是容千珑,他真的很难忍住喊一句叉出去! 容千珑见容璟偏开头不理会,还凑上去扒着容璟的手臂,探过脸去神神秘秘的说:“他骗我过去灌我酒,又引来禁卫,对了哥,你是接了谁的令找过来的?” “蠢蛋。”容璟板着脸:“是我下了朝让人寻你,听说你出宫便知没有好事,赶在你惹是生非前将你逮住了,你且等着,今日无论谁来拦,你都逃不了我一顿戒尺。” 容千珑顿时蔫巴,松开手想退回角落,思索后再次以扒上来,容璟低头看他,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 “我不好花酒,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要害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容千珑望着容璟严肃的双眼,不仅不害怕还有点怀念,从前厌烦被管束的日子,在卫国公府却是他日思夜想的。 容千珑眨眼,“而且,我发现那地方不对劲。” “哦?”容璟好整以暇的问:“你说说哪里不对劲。” “还记得方才那位小公子吗?” 容璟想到了庄泾肋既不谦逊也不温润的举止作派,嗯了一声。 “我之前瞧见他在浅阁,也就是前面…那边那座楼里,他隐在纱幔之后,却监视着所有人,我亲眼见到他用扇子指了角落里的绿袍官员,让姑娘引他进深阁。而且他始终用扇子掩面,举止说不出的柔和,之前我还当他是位姑娘,后来他被宋淳睿的朋友叫到…” “慢着…”庄泾肋可不会被人误会成姑娘,容璟想起来他抱拳时宽厚有武人茧子的手掌,终于反应过来容千珑说的不是他,无语道:“我们一般不管小倌叫小公子。” “啊,但是…”容千珑压低了些声音:“你觉不觉得他们是蓄意接近朝廷官员?” 容璟松松攥着他手腕,把他两只手拎起来丢到一边,不以为意道:“去那边坐着。” “噢。”容千珑只有朝旁边活动的动作,却没有真的挪开距离,轿子里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容千珑觉得有些累眼皮也睁不开,便合上眼睛睡着了。 容璟感觉到他往前点头,眼睛都没看过去,伸手将他揽到怀里。 到皇宫时容千珑的侍从寿丰早带人等在旁边,给还没完全从安眠中清醒过来的容千珑披上斗篷,他虽然是容千珑的侍从,却更害怕容璟一些。 每每容千珑顶撞容璟,寿丰都在心里哀嚎:祖宗啊那可是太子殿下,等太子登基后该不会一怒之下发落了四皇子,顺道活埋了我吧? “你先带他回瑶台宫,以免母后担忧。”容璟吩咐过后站在轿子旁,等容千珑走远了他才对自己的侍从福丰吩咐道:“前些日子被弹劾过的大臣有多少去过含饴院,让谦怀去查,再让秦皎兮盯着点馆子。” 福丰点头应下,容璟还是没有走动,直到看见一行禁卫由太后的跟前的管事内官向丰打头阵,气势汹汹的出宫去了。 容璟冷哼一声,朝瑶台宫走去。 皇后正攥着容千珑的手关心道:“身子不适为何不同娘亲说?还是你父皇说起来为娘才知道,你这孩子,瞎折腾一趟累的话都没力气说,真是…” “母后。”容璟行礼后道:“母后太娇惯千珑了。” 容千珑听到后心里不是滋味,这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就不让娇惯,若是日后知道了可不是要大棒子撵出去。一想到这里他就委屈,骄矜的哼了一声,一头扎在皇后怀里。 容璟:“…” 皇后拍了拍容千珑,问容璟:“淳睿那孩子你如何安置的?” “都弱冠了还什么孩子。”容璟从来不掩饰对只会将自己弟弟带偏的宋淳睿的厌恶。 其实还有点微妙的吃醋,他身为亲兄长在容千珑那里还不如一个表兄受待见,他心里很难平衡。但他不会觉得原因在于自己的冷漠,都怪宋淳睿太会捧会哄,一副投机之相。 容璟说:“等估摸着向丰带着禁卫到了含饴院,儿臣便亲自将宋淳睿送到寿安宫,让太后明白,东宫和中宫也不会一直隐忍。” 皇后心慈, 6. 第陆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容千珑还记得上回和容璟大吵一架就是因为皇后用他穿破的旧衣裳做了副护膝给容璟,给的时候当着容千珑的面,他气的将护膝丢进了井里。 他并非是缺一双护膝,也不是舍不得他穿破的旧衣裳,他就是吃醋母亲只给容璟做,而不给自己。 皇后想的简单,大儿子辛苦劳累,冷热也不肯同她说,小儿子冷热都要凑到他眼前撒娇似的念叨。 收拾旧衣物发现容千珑穿小的旧衣裳居然破了个洞,横竖不能再穿,又见胸前的纹样好看,还是块好料子,便心血来潮做了副护膝出来。 没想到护膝刚递给容璟,容千珑气呼呼的抢过来,对着容璟大喊:“这是我的!剪了我的衣裳做的!” 容璟自然不会同他抢,甚至习惯了他的莫名其妙,对他说:“那就给你。” 容千珑愣了一会儿,忽然脸通红的对着皇后喊:“谁稀罕!”便跑出去将护膝扔到井里了。 容千珑落地时崴了脚踝,一边哎呦呦叫着一边揉脚,心想当时皇后怎么没把自己踹井里来,也太无理取闹了些。 越想越后悔,他揉了揉眼睛,把护膝捡起来抱在怀里,顺着自己早绑好的绳子网上爬,才爬了两步,高度是一松脚就能挨着地,绳子哧溜一下松了。 容千珑站在井底看着掉在地上的一小堆绳子:“…” 井底阴冷,他喊了两声也只是闷闷的在井底回荡,他能想象的出来外面的人听到的声音会多微小。 容千珑并不着急,他灯笼挂在井沿上,最慢明早也会被路过的宫人发现,不就是一晚上没什么大不了,容千珑越想越犯嘀咕,若是别人必然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的身子骨可不一定。 他把护膝都绑在自己腿上,行为从取暖上讲只能算聊胜于无,他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身-体,除了有点累和脚腕有些疼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自己真正的亲兄长,卫国公的长子庄渭川。 想来唏嘘,卫国公庄峻刍和夫人朱淬媱,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妹,养在深闺的朱淬媱容貌堪称倾国倾城,庄峻刍一见倾心,死皮赖脸的缠磨好几年,才给他娶到了亲表妹。 夫妻二人相亲相爱蜜里调油,却不幸长子是个病秧子,这许多年用掉的药都难算价值几何。 太夫人见长孙不行,担忧再生也是一样的,倒不是补药供不起,而是怕生不出身强体健的孩子撑门楣,恰逢产子的皇后近在眼前,小婴儿长的都差不多,便动了换子的心思。 若自家孙子还像长孙一样体弱,皇室必然会倾尽全力去医治调养,若是身子好,换到皇室也不吃亏。 至于换来的孙子,她努力疼爱补偿。太夫人沈釉茝心一横就给换了。 前世容千珑并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祖母,太夫人在见过皇上后,便是盖着白布抬回来的,这也是卫国公很难接受容千珑的原因。 容千珑对卫国公夫妇没什么感情,甚至有些怨气和排斥,可庄渭川这个哥哥对他态度还不错,他不会忘记临死那天,庄渭川还曾劝他生母对容千珑好一点。 亲哥哥的身子似乎比自己还要差一些,容千珑抱着膝盖有点担忧,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在被换回去前见亲兄长一面,把自己的药拿去给亲兄长吃。 容璟知道皇后不会对皇上告状,没准还要对皇上说好话,便又来了瑶台宫想碰碰运气能不能见到皇上,却见到鸾凤殿旁似乎有光。 那光实在太微弱,风一吹才大闪了那么一下,容璟还纳闷儿此时竟还有萤火虫么,绕过去一看井边挂着个灯笼。 他以为是有谁投井,“傻不傻…”枯井又淹不死人,顶多崴脚,哪个宫人如此蠢笨。他懒得管这种事,一转身觉得不对,那灯笼有点眼熟。 “容千珑。” 容千珑不抖了,“还真有鬼啊…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你再装聋?” 容千珑嗖的抬起头,哇的一声哭出来,“快拉我上去,要冷死我了…” 容璟揉了揉眉心,容千珑见容璟一脸无语的转身消失在井边,急得不断尖叫。容璟又出现在井边眼含怒意:“闭嘴,我去拿绳子。” “哦。”容千珑收住哭声,“我以为你不管我了。”井底太冷又小,他连活动一下都不行。 容璟将绳子顺下来,看着容千珑抓绳子的动作就知道不靠谱,连凶带哄的教会他把绳子绑在自己身上一部分,又在手腕上绕了绕,看着抓紧了才把他拉上来。 容千珑往容璟斗篷底下钻:“好冷好冷,别躲别躲,给我取取暖暖嘛…” 容璟索性站着不动,等容千珑拱到他背后哆嗦着老实了。远处有路过的宫人闻声望过来,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疑惑大晚上怎么有舞狮子的。 容璟站在前面不动像是狮子头,容千珑蹲在他斗篷里还隐约哆嗦着,越看越像舞狮人在表演活灵活现的狮子。。 宫人觉得自己真是困迷糊了,心慌的赶紧跑走。 容璟见到宫人时脸色僵硬,见宫人装作看不见跑了,他才松一口气拎出来莫名其妙的容千珑往埙篪斋走。 寿丰正在外间打盹儿,容璟有意放轻脚步越过外间进了容千珑的寝屋,容千珑蹬掉鞋子,斗篷也没脱钻进被窝继续哆嗦。 容璟曲起条腿跪在床上,探着身子揪容千珑耳朵,将人从被窝里拉出来颗头,“你半夜跳到井里去做什么?” “我…我…”容千珑哆嗦的说不出话,手伸进被子里捣鼓了一阵丢出来一块护膝,又进去捣鼓一会儿丢出来第二个护膝,然后裹紧被子看着容璟。 容璟拿起护膝看了一会儿,认出来这是前段时间被容千珑丢掉的那副后脸色变的晦暗,“既然丢了,何必又去捡。” 容千珑深呼吸稳住自己的声音,勉强说:“因为我不该丢掉娘亲给你做的护膝,我错了,所以我要弥补。” 容璟怀疑容千珑在掉下井时就摔丢了魂,这会儿附在身上的是哪个被皇宫逼死的孤魂野鬼,没准是他哪个谨慎有礼的皇叔,反正不是容千珑。 他们陷入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容千珑觉得容璟应该说些什么,不然是在等着他说吗?他纠结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开口:“对不起。” 容璟在打他两巴掌恐吓鬼魂快点离开这副身-体和出门找狗血给容千珑驱邪中,选择抱住了自己看起来很弱小可怜的弟弟。 …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尴尬之中容千珑圈住了他脖子蹭了蹭:“哥,你好暖和。” 容璟便理所当然把弟弟抱得更紧一点。 等 7. 第柒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容璟拾起容千珑的两只手,轻轻的捏他手指,惊愕之余恼怒起来:“是宋淳睿同你说了什么?你若是信他的话妄自菲薄,才是蠢到家了。” “不是的,没人同我说什么。”容千珑想收回自己的手,被容璟发现意图后紧紧攥住了。 平常容千珑不是会平白自省的人,皇后苦口婆心劝了多少遍都没用,皇上也连哄带吓唬容千珑仍然听不进去。 容璟心里怀疑,便有九分认定了是宋淳睿同他说了什么,平常他识人不清偏偏最信宋淳睿的话。 “谁敢说你不配,且看父皇和我如何处置他。”容璟原本还想教训容千珑大晚上不顾身子跑去做危险的事,可眼前的弟弟都哭了,他哪还说的出口重话。 况且近些日子的容千珑就像变了性子,不比以往骄纵淘气,还可怜巴巴的躲起来偷偷哭,不吵架的弟弟顺眼了不少,看久了还觉得怪可爱的。 容璟想起了容千珑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奶娘喂的精细,小孩子白白胖胖可爱的不得了,容璟趴在小床边能一动不动的看半个时辰。 不知何时长大的容千珑忽然就讨人嫌了起来,方才听他剖白,容璟才明白他心中隐晦,心像是被揪着一样疼。 从前听说小孩子病一次就要涨一分的脾气,容千珑从小到大就没几天不吃药,脾气大一些也有情可原,容璟一直这样想。 容千珑睡着时容璟还没走,在床头看着他安静睡颜,看久了生出一种陌生,实在追溯不到是何时长成这么大,容璟有些感慨,果然长兄如父。 从这次夜谈起,兄弟二人水深火热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是容千珑剃头挑子一头热,但容璟好歹没有将他赶出去。 容璟事务繁忙,少有能应容千珑求见的时候,越是如此,容千珑越是对见到兄长执着起来,起早贪黑的去见一面,或送些茶点,或只是用眼睛看看。 他也不吵不闹,先声称自己只是远远望着,站在门外推开条门缝,福丰也不好赶他,容璟明知道他在外面但是不太想理会,又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 干脆叮嘱福丰,若是容千珑再来,只管叫他进去就行。容千珑下次去了果然高高兴兴的进去,自带椅子就算了,还不知避讳把椅子紧挨容璟摆好,理所当然的坐下后,拖着下巴盯着容璟一瞬不瞬。 容璟不自觉紧绷起来,桌上摆着许多要紧的信笺,别说容千珑在旁边,就连福丰都谨慎避嫌,无事不靠近书房的桌案五步之内。 有点越界了。容璟想让他离远点,一回头对上那双无辜疑惑的眼睛。算了,随他去吧,反正他念的那几天书也未必看的懂,容璟怀疑他字都认不太全。 “你看我做什么?”容千珑想起自己被老师训,恍然觉得自己破天荒的有理有据,在文章上点了点:“理你的事务啊。” 容璟:“…你离我太近,我无法写字。” 容千珑腾的红了脸,气势也弱了下来,挪到了容璟左手边:“我在这边不耽误你写字,你快写吧。” 如此种种,逼的容璟躲到乾阳宫的厢房里处理事务,皇上召他去御书房问起缘由,他如实道来,父子二人皆沉默。 皇上嘴角抽搐了下,心道千珑如今虽然缠磨人,却比从前经常听到他们兄弟二人吵架要好得多。安慰道:“你受委屈了。” 容璟想了想:“那倒不至于,儿臣不讨厌千珑,只是他在身侧多少妨碍儿臣。” “妨碍?” 容璟平静道:“儿臣会分心。” 秋日渐凉,风寒不出意外光顾了容千珑,他窝在埙篪斋里养病,拿支笔勾勾写写的算日子,眼下是天高物燥的时节,他很难不害怕一不留神时的火烛。 几日不见,容璟身边寂静的不习惯,用过午膳去瑶台宫给皇后请安:“母后午膳用的好吗?” 皇后在做一双新护膝,点点头,手中的针线都没放下,片刻后抬起头:“本宫还以为你走了。” “儿臣来探望母后,陪母后说说话。”容璟在一旁椅子坐下,母子又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皇后挑眉低头缝护膝,心说我到要看看你能憋出什么话。 片刻后容璟问:“倒是许多日不见千珑。” “璟儿。”皇后放下手中针线,有些无奈道:“你关心弟弟何必找个由头。千珑这些日子风寒未愈,怕传给你,给本宫请安时都站在门廊里。今日渐好,带着寿丰出去散心了。” “出去?”容璟蹙眉,往回容千珑出宫,哪次不是一身麻烦,要皇后和他善后。 皇后不以为意的点头,拿起护膝继续缝起来:“自从落水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本宫担心是身边人自以为是,拿''体弱多病,时日无多''这种丧气话劝他乖顺,前…” 容璟腾的站起来,气愤道:“若是如此,断不能饶!”他平时不显山露水,在朝臣面前作贤德仁孝大公无私,其实心里护短的要命,一想到有人对容千璟说这样的话,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不能忍。 “你何时这般沉不住气,连本宫的话都不听完。”皇后有些责怪:“已经着人仔细问过,没发现谁对千珑说过这种话。” 按理说场面有些尴尬,但容璟心态稳,若无其事的坐下,一改方才的激动,平静道:“哦?” 皇后白了他一眼,“可见他是真有长进,午膳时说想出去散散病气,本宫若不应允,岂不是打击他改进的心气。” 同宋淳睿出宫被容璟亲自带人巡回来那次,太后扑了个空,下的套子没捕到猎物,又被容璟登门敲打一番,太后气的好几日没有见皇后,一连宫中妃嫔都不见。 容千珑本不好意思再提出宫的事,只是估摸着庄泾肋要同卫国公去边疆,前世遇上流寇偷袭,当时庄泾肋同几个正好轮休的士兵在山郊打猎,对方比他们人多一倍,各个都是练家子。 庄泾肋行事作风大胆,全凭一腔孤勇拼死抵抗,同伴说不要逞一时之强,但庄泾肋没经得起对方的恶言激将,提刀上去就是干。 最终凭一己之力干掉了大半流寇,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回京之后得到了皇上的奖赏,赐了武散官仁勇校尉以示荣耀,在军中评价颇高。 但这也成了卫国公夫人的心伤,据她看不惯容千珑时自己提起,曾因此白了十几根头发,若是她的好儿子在宫中享福,哪用受这样的苦,换些个她家本就不缺的荣耀。 容千珑前世没接触过庄泾肋本人,只在卫国公府上下的口中听说他千好万好,所以容千珑看待他又好奇又崇拜,像是在看虚幻的神明。 时常感叹真皇子该是多好的人,好到卫国公夫妇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看不进去一眼。 容千珑出宫后才想起来自己同庄泾肋分明不认识,也不过是前些日宿命般的见了一面,那几 8. 第捌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容千珑有心将话头引到庄泾肋的身份和将要离京的事上,曲折迂回的问起志向,再由志向说起前程可有忧虑,废了一番周折,庄泾肋才说起自己父亲是卫国公庄峻刍,身居高品武官,不忧前程。 此时容千珑已经把借口用尽,还劝了不少酒试图用灌醉的方法让庄泾肋的嘴巴松动些,上辈子也没听人说他嘴巴这么严实。以至于容千珑自己先有了醉意。 手指扣在桌角微微变形的指腹,柔软细腻的脸颊,不太清明却波光粼粼的眼睛,甚至那颗不够警觉大脑,容千珑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渡上了一层朦胧虚弱的粉红。 他如稚子一般,天真的问:“你为何喜欢打打杀杀?” “在你之前,别人听了我志向都称赞我有勇有义。”庄泾肋莫名想去搀扶他一把,虽然他在椅子里坐的稳稳当当,“你识破了我,我确如你所说,天生嗜打杀,后天学得道理,便压抑野性,若能护国护民岂不正好?” 容千珑被他的坦诚砸懵了,片刻后他摆了摆手,宽大的袖口滑下来,露出的手腕骨也是粉红的,他说:“可是你会受伤。” 在听到这句话前,庄泾肋只是单纯觉得容千珑好看,好看的不得了,看了还想看。但他不好男-色,早早就收了侍妾和同房丫鬟,不似别的纨绔子弟男女不忌,喜好尤为纯粹。 更何况容千珑好歹是吏部尚书的过继儿子,若非如此还能试探着亲近亲近,慢慢思考自己好不好男色的问题。 也许是容千珑措不及防的关心,也许是眼中明晃晃的担忧,庄泾肋大胆的做出猜测:万一他喜欢我呢? 人一旦生出心思便自作多情起来,模糊和巧合也当做信号和佐证。 “李公子不想我受伤?” 容千珑像是很痛心的看着他,缓缓蹙起眉,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坚定的回答:“我当然不想!” 庄泾肋借着他醉酒迟钝,放肆的打量起眼前美人,看着看着便心猿意马,不由得心中自问:他声称是李尚书儿子就是李尚书儿子?乡野村夫喝醉了还敢自称皇帝老子呢! 反正尚书公子也喝到了量,即便有些逾越,明日他酒醒也未必记得。庄泾肋向来胆大,等回过神时不动声色攀上容千珑腰间的手已经被按住。 容千珑又羞又恼的瞪着他,纤细粉白的手指按着庄泾肋宽厚粗糙的手背,愠怒道:“庄公子,我是喝醉了没错,但不是喝傻了。我劝公子尊重些,彼此都好做人。” “得罪得罪。”庄泾肋心底有些意外,看起来过于温厚好欺负的人居然还有点脾气,不过更觉得有意思了。他没有被拆穿制止后的羞愧,厚脸皮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在下也糊涂了。” 接二连三的调笑,容千珑蹙眉瞪他:“不知悔改…”便起身要走,不远处跟谁说话的寿丰余光瞧见他起身,跟人告别后赶过来。 容千珑被寿丰搀扶着,回头睨着庄泾肋:“庄公子,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卫国公教子有方啊?” “如此便是李公子生在下的气了。”庄泾肋也起身,“方才真是在下酒后无心,殿下宅心仁厚饶我一回。” “我会饶你,并非我宅心仁厚。”容千珑望着他:“且当我为日后积德。” 容千珑越想越郁闷,庄公子哪里就如同前世卫国府中人说的那么好,举止无状处处以冒犯试探,言谈中不断靠近他勉强算酒后松懈,搂他的腰算这么回事? “哎!” 容千珑停下脚步,光顾着生气没留意旁边站着的熟人,垣阳郡主家的公子秦皎兮,也是兄长容璟的伴读好友,方才寿丰就是在与他说话。 秦皎兮性子颇为张扬,正巧容千珑最讨厌的别人张扬跋扈,加上小时候总被秦皎兮逗,前世便是容千珑讨厌的头号碎嘴子。 如今再见面平白生出些亲切,容千珑耐心的停下:“秦二公子。” “哟!你哥说你脱胎换骨了我都没信,果然转性了?”秦皎兮贼眉鼠眼的四下查看,贴近容千珑耳朵低声神秘的问:“此次出行怎么撇下了探花郎那个狗腿子?是为私会?” “闭上你的鸟嘴!”容千珑轻而易举被他激怒:“我就不该对你抱一丝期待,鸟嘴吐不出象牙。” “啧啧啧…”秦皎兮作痛心疾首状:“我就跟你哥说捆也得把你捆到学堂里念书,你哥还不舍得。人家说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还鸟嘴…” 秦皎兮嫌弃的看着容千珑,片刻后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鸟多大?” “滚!”容千珑推开他,气呼呼拉着寿丰走,留下秦皎兮靠着门框哈哈大笑。 容千珑骂了秦皎兮一路,下了轿子还在生气,一抬头砰的撞在了容璟的下巴,幸好容璟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额头,两人才都没有多疼。 “哥…”容千珑给容璟揉下巴:“都怪秦皎兮那个王八蛋!否则我哥也不会撞了下巴!” 容璟知道他们二人不对付,容千珑一直对秦皎兮颇有微词,但什么时候到了连他撞到下巴都要隔空怪到秦皎兮头上了。 不过终于有了点眼前人是自己原来那个倒霉弟弟的实感,不然总觉得像有心人易容冒充的。 “你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还喝了酒?”一连串的审问,容千珑松开给他揉下巴的手,眼中的担忧转变成冷淡,无话可说的转过身去。 寿丰小心的赔笑,赶忙上前去扶着容千珑。 容璟站在原地望着容千珑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神色显得有些凄凉,福丰以为他是失落,便说:“殿下未免太严苛,四殿下关心您,却换来您的呵斥,岂不削人家的兴头?” “有么?” “有!”福丰见他肯听,又说:“说句掉脑袋的,四殿下终归比旁人更亲近,一母同胞的兄弟就四殿下一个,就是殿下再瞧不上四殿下的行事作风,且看在他不会害您的份儿上宽容些。” 容璟蹙眉,不解道:“我何时瞧不上他了?” 福丰心想你不一直瞧不上嘛,面上还得陪笑,假意抽自己嘴巴:“是小人一时说错了话。” 容千珑回到埙篪斋洗去一身酒气,掀开被子想小憩一会儿,瞧见被子底下藏着两副护膝,一副玄色绣金线蟒纹,细看里面银线绣了一株点地梅,看得出是皇后亲手做的。 另一副是水粉色的云锦,容千珑疑惑的拿起来翻翻看看,“莫不是娘亲给哪位公主做的,误送到了埙篪斋?” 寿丰进来说:“方才竹书说,她送护膝时瞧见了,水粉色的那副是太子殿下叫人送来的。” 容千珑手中的护膝忽然变的沉重,他眼眶和心脏都有些酸涩,呢喃道:“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岂会因为一副护膝闹脾气,没想到兄长还把他当小孩 9. 第玖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容千珑趁着没同他说话,悄悄朝容璟眨眼,容璟表面没有搭理他,心里却在笑。 “娘娘这是赶客了。”容千瑜起身行礼:“成,我这就回去添衣裳,不叨扰皇后娘娘与二位兄弟说母子体己话。” 容璟冷眼看过去,训斥道:“你的老师是谁?他如何教你孝道?” “千璟!”皇后慌忙起身,先严厉的呵斥容璟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又连忙安慰容千瑜,“这是哪里的话,母后见你穿的单薄…” 容千瑜极不屑的冷哼一声,反问:“母后?” 他心中道,他可是元后赵钤礽的儿子,不比谁矮一头,章氏当年宠冠六宫,抢走了自己母亲堂堂后宫之主的体面。若是细论起来,他母亲身居中宫之时,章栐妗不过贵妃罢了,岂能同他母亲元后相比? 容千珑听他语气对皇后不恭敬,立刻板起脸来,冷声道:“你别欺人太甚!” 皇后拦住容千珑,拍了拍他气的发抖的拳头,把他推到容璟那边,示意容璟看住他。 然后才对容千瑜严肃说道:“本宫只是关心你,绝无赶你之意。当年你既被本宫抱来瑶台宫,便不是客。” 容千瑜眼神扫过他们母子三人,气愤离去。 皇后从来没有对容千瑜说过重话,一是觉得他早早失去生母可怜,二是容千珑冲动易怒,每每都是先张口骂人动手要打,她若再管难免被人说拉偏架。 今日容千珑好好的忍住了,自己又被容千瑜抢白一顿,若是不出言训诫,往后治理后宫会失了威信。 “千珑。”皇后叫他本想也训诫几句,但容千珑乖乖应声:“儿子在呢。”又拉她的手安慰:“娘亲别伤心,是他不懂事。” “你…”这回皇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拨开容千珑的手,在榻上坐好,梅琴上前去揉她的眉心。 容璟清楚瞧见容千珑被推开时眼中的失落。方才被容千瑜挑衅也没见他生气,这会儿不过被拨开了手,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容璟想起他跳到井里捡出来的护膝,和哭着道歉所说的话,其实容千珑一直都是那么脆弱,不过从前都用竖起的尖刺掩饰了。 “母后。”容璟开口:“这次千珑没有错。” 皇后叹息:“本宫何尝不知千珑无错,千珑对本宫撒娇卖乖心安理得,千喻那孩子天生同本宫有隔阂,又没有生母在世,终究可怜。” 容璟最讨厌这样的道理,容千瑜的可怜与容千珑的委屈本就是两码事,有何掺和一起的必要?他不满皇后的心软许久,说过许多次皇后都听不进去。 皇后行事主张良心,许多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觉得自己人吃点小亏没什么,她这一生与有情人相知相爱,长子有出息无需她操心,幼子虽然需要她精心照看,但模样出出挑讨人喜欢。 她觉得自己幸运至极,很知足。 而容璟身为太子,注定要治理江山,事无大小,都讲究清晰有理。与皇后的行事作风大为不同。 后宫是母亲的后宫,容璟从不管皇后如何治下,但今日忍不住开口:“儿臣以为,保护母后而得不到母后保护的千珑更可怜。” 委屈被关注到时会变的更委屈,若是容璟不提容千珑就自愈了,可容璟说出来,容千珑便觉得委屈的要死。 皇后看了容璟一会儿,“千璟,你若是没有母亲,便说不出千珑比千喻更可怜这种不知其苦的天真话了。” 听她说出“没有母亲”四个字,一下戳中了容千珑的伤心事,失去母亲的感觉容千珑如此清晰的急着,以至于想到便哭出来。 他根本听不得这种假设,跪下来抱着皇后的双膝:“娘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三皇子了,娘亲你能不能收回方才的话。” 容璟和皇后都吓了一跳,容千珑紧紧抱着皇后的腿,“娘亲你快把方才的话收回去,快点收回去啊,快点…” 皇后惊讶又疑惑的躬身,伸手擦掉容千珑脸上的两行泪,不过很快又被新的眼泪打湿。 “千珑别哭。”皇后无措的安慰他:“娘方才说了什么?哪一句?” “就是那句啊…”容千珑想告诉皇后,可他做不到再把不吉利的话重复一遍,只是更焦急的说了句:“就是那句啊!” 容璟觉得不对劲,将容千珑拉起来半搂着:“怎么哭了?别急慢慢说。” 容千珑已经有点呼吸困难的征兆,只出气不进气,容璟骇的瞪大眼睛,大声吩咐宫人:“太医!快宣太医!” “千珑,千珑娘亲错了,千珑你听见娘亲说话了吗?”皇后紧攥着容千珑的手,又疑惑又害怕,恼恨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说错了什么。 容璟将容千珑抱到榻上,容千珑蹙着眉,用了很大力气反握住皇后的手,艰难的安慰:“娘,娘亲别哭…” 凤鸾殿一片紧张,容璟从未见过容千珑这般模样,只是无意义重复着帮他擦眼泪的动作。 “母后您方才到底说什么了?”容璟绞尽脑汁,好半天才恍然大悟:“您说若我没有母亲…定是这句,母后您快收回去。” 皇后半信半疑,觉得自己在哄三岁小孩,恍惚记得容璟和容千珑两三岁初次面对生死的解释时,都有这么不堪一击的崩溃。 “娘亲错了,娘亲这就收回来,呸呸呸…”皇后确信自己就是在哄小孩,甚至荒唐的有些想笑:“娘亲定长命百岁,千璟和千珑永远都有母亲。” 容千珑终于平静了一点,皇后和容璟就那么安静的,等着他抽-噎了许久,直到情绪彻底平息,半合双眼出神。 皇后松了口气:“这孩子…” 容璟望着容千珑出神,甚至觉得容千珑该不会是招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鬼神之说自然不能出自身为太子的容璟之口,一旁的兰棋一时抖嘴:“莫不是久病气元弱,走夜路时…” 兰棋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立刻住了口,但皇后和容璟都没有责怪她,而是都若有所思,容千珑近来乖是乖了,也确实太爱哭了些。 容千珑瞟了她一眼,没有力气开口反驳。他以为母亲和兄长不会当真,直到两天后的晚上,他恰巧睡不着扒 10. 第拾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李言思为人谨慎本分,无关自己的事基本不好奇。因此淡淡怨道:“你倒是悠闲,含饴院的事也是我在查,你有闲情雅致吃酒楼,自然能偶遇四皇子。” “嘿?你怎么也抢白我。”秦皎兮随即恶劣一笑,那正好,他便不告诉李言思,容千珑在外同人吃酒,是打着他弟弟的名号。 容璟打断他:“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千珑同谁吃酒?” 秦皎兮收回看李言思时幸灾乐祸的目光,撑着下巴看向容璟:“你猜。” 容璟冷漠的看着他。 “嘁~”秦皎兮偏头看向一边:“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对待外人的温润假面,早知如此就不与你走这么近了,天天看你的死人脸。” 李言思说:“有什么好猜的,除了探花郎还会有谁。” “还真不是。”秦皎兮说:“是卫国公家二公子庄泾肋。” “他啊。”李言思不感兴趣。 容璟蹙眉思索:“别又是一个宋淳睿。” “他倒不是。”李言思道:“起码庄家门楣坚固,庄泾肋身强体壮是个练家子。” 容璟挑刺道:“什么时候身强体壮也成了不起的长处了?” “阿璟你不知道卫国府的事?”李言思解释道:“卫国公家大公子体弱多病,不比四殿下强几分,两相对比,庄泾肋的体魄于庄家来说,倒真是了不起的优点。” “这些与我不想干。”容璟眼神严肃,容千珑经不得半点闪失,身边的人更得了解底细:“他为人如何?” 李言思不太了解:“京城纨绔不至于,但也不像老实本分一类。” 秦皎兮道:“为人处世还不错,不足以带坏你弟,庄泾肋这人十二三岁就混校场,是个糙汉子,顶多有些交往不忌,难免沾染了些市侩之气。不过我倒觉得这是他的优点。” 李言思点头赞同:“不错,至少说明他平易近人,不似那等居高傲慢的衙内。哎,阿璟,你怎么不说话了?” 容璟整理着桌案,似不太在乎:“听你们的意思,庄二公子是个好人?” “谁知道呢。”秦皎兮真的满不在乎:“总比探花郎好。” 兴许是心情好,容千珑的风寒头一回好的这么快,趁着庄泾肋还未离京,又出宫见了一回面。 这回是直接到了卫国公府的街口,寿丰亲自去递了帖子,庄泾肋出来的快,迎到轿子跟前:“不知李兄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明明是客套的话,却被他说的带些散漫。 “庄公子客气。”容千珑掀起轿帘:“是我不打招呼便登门,叨扰了。原是路过贵府,左右我是个闲人,便心血来潮递了帖子。” “在下巴不得李兄光临寒舍呢。”庄泾肋爽朗一笑:“请李兄弟进家门喝盏茶吧。” 容千珑手指无意识绞紧轿帘,几乎有些咬牙:“不了,请庄公子移步茶馆一叙,不知是否方便?” “哟。”庄泾肋似乎有些惋惜:“真是不巧,裴家兄弟相邀酒楼,不知李兄弟会来,在下早就应了。” 容千珑点点头:“那不巧了。” 庄泾肋有些不舍得就这么放人走:“不如李兄弟一同前去?” “不方便吧。”容千珑推辞。 庄泾肋热情相邀:“裴兄弟是广交朋友的好客之人,李兄弟若能前去,裴兄弟必然高兴。再者说,李兄弟如此清风霁月,在下能带李兄弟赴约,也是在下的面子。” 容千珑盛情难却:“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聚会约在临风楼位置最好的雅间,容千珑心里早有准备,庄泾肋门第不低,结交的友人自然也来头不小。 不会像宋淳睿带他见得那些半吊子狐朋狗友,混迹巴结,没有真才实学之辈。 他们到的不早,席间已经坐了大半,庄泾肋口中的裴家兄弟,是良河侯家的小公子裴博易,先见到容千珑,眼露惊艳之色的看了一会儿才看向庄泾肋。 回过神后起身迎过来,招呼道:“庄兄弟来的可不早,该罚该罚,不过这位公子是?” 容千珑余光里有人猛地把酒杯撂在桌上,不轻不重却难忽视的声响。容千珑下意识看过去,惊恐的发现坐在那里的人是一脸询问的李言思。 容千珑心道不好,恨不得撇下庄泾肋抱头鼠窜,或干脆遁地逃跑。 只听不曾察觉异样的庄泾肋对裴博易介绍到:“这位是李尚书家的小儿子,名唤行思。” 裴博易问:“李尚书?吏部的李尚书?”倒是从未听到过吏部尚书有两个儿子,裴博易一边疑惑一边回头看向席中一脸意味深长的李言思。 容千珑抢先开口:“兄长也在此处?” 李言思挑眉,并不搭话,好像不打算配合他圆谎。 容千珑一不做二不休,顶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去,心一横拉起李言思的手,道:“兄长既然出门,为何不与我说,正好一道过来。” 李言思没有弟妹,也没人这样拉过他的手。容千珑那双十指不染阳春水的手,冰冰凉凉,又嫩又滑-腻的触感,像是被姑娘握着似的。 李言思顿时觉得直起鸡皮疙瘩,轻慢的把容千珑的手扒开:“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 “兄长与我生分了。”容千珑凭感觉发挥,众人看着还以为是什么家门内闻,纷纷竖起耳朵。 李言思倒没想拆穿他,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先应付道:“你先去坐下,稍后再说。” 容千珑松了口气,去庄泾肋旁边挨着坐下。他正感叹李言思够意思,没注意到庄泾肋看向他愈发同情心疼的目光。 李言思感知敏锐,倒是先察觉了对面包含敌意的怒视,抬头看过去时,见到庄泾肋极不屑的扫过他偏过头去。 李言思:“?” 之前庄泾肋还对容千珑的身份有所怀疑,出于礼貌客气他和裴博易这些人都自称在下,称彼此兄弟也是热络之言。 可容千珑从来都是一句“庄公子”不冷不热不近不远,按理说吏部尚书的过继儿子,在国公府的二公子面前自称“我”也确实有些傲慢。 他方才一见李言思对待容千珑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才知过继的李公子不受正牌李大公子的待见。 想到这里庄泾肋看李言思的神情都不掩饰不屑,人人都说李言思正人君子,一等一的贤德。如今看来,连寄居篱下的过继弟弟都容不下,可见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小心眼的很。 “李兄弟。”庄泾肋对容千珑道:“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不必顾及家丑不外扬,也别把我当外人,只管告诉我, 11. 第拾壹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什么意思?“”容璟问。 容千珑绷着脸,打定主意不示弱,连正眼都不看过来,既不像从前那样暴跳如雷,也不是近来的乖巧顺从,平静的闹脾气:“不准去寻他的麻烦。” 弟弟的逆反更上一层,容璟舔了后槽牙,眉毛也挑起来,发出一声轻嗤,又极快恢复成没有半点笑意:“你的话在我看来,无异于在说,快去弄死他。” 容千珑头一回知道容璟有一句话将他吓得打哆嗦的本事,可见从前是对他多纵容。 但是庄泾肋不能被弄死,谁都不能被弄死。容千珑又放低了自己:“我错了。” 一旁的李言思看出俩了容千珑的示弱无异于火上浇油,替他着急又不知道能做什么,显然容璟正处于越劝越怒的状态。 果然容璟问他:“你有什么错?”被人欺负了就该还回去,为什么要给他认错?容璟怀疑自己做了什么让容千珑误会,谁会期待弟弟成为任人捏咕的包子,真是天大的误会。 容千珑不明所以,仍然越说越错:“我不该出宫的。” 容璟要被他这副委屈的样子气疯了,闭了闭眼勉强稳住风度,向前一步迎面站到了容千珑身侧,在他耳边平静而优雅的说:“你等着,我现在就弄死他。” 不过容璟没能如愿,因为他被容千珑撞到怀里抱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他肩窝,弟弟委屈的哽-咽:“不能去。” 李言思觉得容千珑要遭殃,并在此之前迅速将二人分开,先将小的推到一边,再安抚大的:“你不能露面,凡事从长计议,这点不需要我叮嘱吧?” 容千珑会护着一个外人,这个认知让容璟犹如晴天霹雳。 更让他恼火不舒服的原因是,居然有一天容千珑站在他的对立面。 容璟身居太子之位,早就做好了被人处心积虑对付的准备,但他从没想过对面的人可能是容千珑,即便容千珑气急时大喊讨厌他。 “闭嘴。”容璟命令道。 容千珑闭紧嘴巴,脖颈随着压抑的抽-噎跳动。 容璟转身上轿,福丰给容千珑使眼色:“四殿下,快上轿呀。” 容璟在轿中坐好,不领福丰的情,冷漠开口:“不准他上轿,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容千珑害怕容璟是与生俱来的,从他第一眼见到容璟时,他们就有着无法忽视的差距,容璟像模像样拉弓练剑时,容千珑才蹒跚学步。 等到容千珑满地乱跑时,容璟已经静如止水,平淡如几经沉浮。 尽管容千珑屡屡挑衅容璟的兄长权威,心中早已恒定不变的仰望兄长。 眼下容璟真的不想看见他,但他也真的不想被丢下,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对庄泾肋的袒护。求助的看向李言思。 李言思秦皎兮二人平日与容璟随意相处不分大小,但真到了容璟发怒的时候,谁都不敢去惹。 容璟以温和面貌示人不假,李言思和秦皎兮知他本质,并不会把他的好脾气假象当真。 “你为一个外人同他置气。”李言思趁着还没起轿,骂容千珑给容璟听:“真是反了天了,不就仗着你是他亲弟弟他不能杀你,恃宠而骄也该有度,真是毫无长进,只会添麻烦的家伙活该你哥不要你。” 容千珑觉得李言思说的真对,遗憾前世没有被这样骂一顿,再严厉些也不过分。一字一句皆精准无误。 李言思贴在他耳边小声支招:“去给你哥哭。”然后将容千珑往轿子上推,福丰赶忙拉开轿门,二人配合默契,终于把没反应过来的容千珑送到了轿子上。 没料到的四目相对,容千珑明白这是李言思在帮他,借着自己满脸眼泪将自己的可怜展现的淋漓尽致:“哥,他骂我。” 容璟见他这副模样气消了一半,偏过头去装作不想理会:“他骂的轻了。” 容千珑小声复述:“他说我恃宠而骄。”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你不是吗?” “也是。”容千珑不否认,继续复述:“他说我毫无长进。” 容璟沉默片刻,如实说:“长进还是有的。” 容千珑表情好了一点,微微抬起头瞟着容璟的眼睛:“他说我仗着自己是你亲弟弟,你不能杀我。哥,你想杀我吗?” 容璟回头白他一眼,嫌弃的偏开头:“再养养吧,肉太少了,不够吃一顿。” 容千珑眼圈还是红的,眼睫还挂着泪花,咧开嘴笑起来,抱住容璟的胳膊问:“他还说我只会添麻烦你不要我了,哥,你会不要我吗?” 容璟一时沉默,这问题问的烦人,正经回答他“不会”显得太矫情,玩笑着回答“会”又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还有,他说我仗着是你亲弟弟。”容千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紧紧凝着容璟:“若我不是呢?我若不是你亲弟弟,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容璟心脏蓦的疼了一下:“没有这种可能。” 有的,容千珑在心里说。 二人都不再说话,回到瑶台宫正巧遇到来找容千珑的宋淳睿,他看到容璟就浑身不自在,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容璟嗯了一声,没有为他停留片刻,走出去几步后他又停下,回头替容千珑赶人:“千珑身子不适要歇息,你先回吧。” 宋淳睿近些日子来找容千珑好几次都没见到人,不是风寒就是还在歇息,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人了,却是同容璟一起。 想起前些日子容璟对自己的敲打,他是真服了群臣那一双双毫无用处的眼睛,竟然看不透他的假面,以为他太子当的多贤德。在宋淳睿看来,即便登基了也是一代暴君,遗臭万年。 容千珑站着就快睡着了,容璟对他说:“你回去睡吧,母后那里我替你回。” 想起自己的一身酒气,被母后知道了又要担心,容千珑没有推辞,乖乖回埙篪斋睡觉。 容璟回过皇后便回东宫,要人即刻去查庄泾肋的底细。上一个得到容千珑袒护的人还是宋淳睿那个只知怂恿他下坠的竖子,眼下这个更狂,还敢冒犯灌酒,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容璟越想越气,跟福丰怨道:“平常种种也就算了,他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简直是非不分好赖不分。” “四殿下还小呢。”福丰安慰。 “将弱冠了,还小吗?” 福丰硬着头皮道:“兴许四殿下有他的缘由呢。” “缘由…”容璟坐下来望着琉璃灯盏出神,忽然眼神一凛,问福丰:“莫不是被人胁迫了?怪道近来爱哭。” 福丰蹙眉,没想到容璟能想到这上头,犹犹豫豫道:“这…小人倒是没头绪,但四殿下是先变的爱哭,后与他结识,二者似乎没…” < 12. 第拾贰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行思兄,什么签?” 容千珑以食指中指夹着签展示给围观诸位,轻启粉红唇瓣,道:“乌夜啼。” 席间不再喧闹,众人干脆将杯盏都放下了,静待容千珑开口。 “登高不过屈膝,袖袍起。”容千珑想到自己身着朝服,提着宽大的袍子跟在容千瑜身后爬白石阶梯,扭头看见兄长容璟不卑不亢,大步流星的跨着层层阶梯,走在祭殿前路的最中央。 庄泾肋收回目光,似乎兴致缺缺,执杯饮酒。 容千珑又道:“坠重廖廖风淬,不觉矣。”被按在地上手掌蹭掉油皮,隐隐出血的屈-辱画面让他眼前一晕,他手撑桌面站起身,一口气道:“忘不却,复又阅,忆明楼。” 庄泾肋放下空酒杯看向他。只见他神色淡漠,羽毛似的睫毛颤了颤,道:“难就乍然惆怅,岁逆流…”尾音微微发颤。 岁逆流?庄泾肋有些想笑,小小年纪又非天命之年,能有何要回到过去的遗憾,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但看着容千珑这副严肃的样子,满桌都被他唬住了。庄泾肋挑眉,缓而慢的拍了拍手:“好!” 众人随即纷纷附和叫好,像是都被容千珑的文采惊艳的呆住。容千珑知道他们未必看得上他这么几句词,不过是给美人捧场。 容千珑自己倒是真的有些眼眶酸涩,寥寥数字,却是他真实发生过的心境。他回头看向庄泾肋:“献丑了。” “李公子过谦了。”庄泾肋说:“我也是个半吊子,不配评价李公子的词,虽不解其中玄妙,但能懂李公子的真挚感情。” 裴博易捧场的拿出自己不着一字的折扇展开:“快快提上!” 容千珑后退一步:“我的字就是裴公子敢看,我也不敢写呀。” “何必妄自菲薄。”裴博易热情邀请:“方才李兄自称不会作诗,一首乌夜啼惊艳我等富贵草包,现下又道不会写字,你说在下如何能信啊?” “这回真不是自谦…”容千珑推脱不过接过笔,半天不忍祸害他的扇面,提议道:“你若不信,先找张宣纸来。” 宣纸很快传来,容千珑提笔写下张牙舞爪几行字,众人随着他的落笔游走逐渐沉默,几次欲言又止也做不到昧着良心夸赞以博美人一笑,最后只剩一片尴尬干笑。 容千珑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写完将笔一放,散漫的靠在椅子里,像是再说:都说了不会写。 庄泾肋拨开众人,将宣纸拎起,这字写的颇有趣味,乱的一塌糊涂,丑的登峰造极,只勉强能猜测出是什么字,“坠重廖廖风淬”中的淬还写错了。 庄泾肋蹙眉细看,似若有所思,这字写错少一边旁还情有可原,容千珑写的并不少边缘反而少了中间,还留下了一点空隙,分明是故意写错。 别人瞧不出来,庄泾肋最熟悉不过,因为他也将“淬”字写成如此模样。不是错写,而是避讳,避母亲朱淬媱的名讳。 他抬头看向容千珑,容千珑坐直身子,从他手中拿回宣纸,三五下撕碎朝上一扬,满不在乎道:“如此我便过了,到你了庄公子,可不要耍赖。” 庄泾肋收回目光大笑两声:“我不耍赖。”他将签桶递给下一个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碰了碰容千珑面前的空杯子,一饮而尽:“我罚酒。” 容千珑仍然在惆怅的情绪里,没有计较这些,垂眸看着空杯子,也不知道庄泾肋发没发现他无意中写下的淬字。 秦皎兮进了东宫直奔书房,先叉着腰笑一阵,再对容璟说:“你弟如今出息,会作诗了。” 说着便把撕碎的又拼好的宣纸摊在桌案上:“这字写的还不如鸡爪刨食。” 容璟蹙眉看了很久,指着一个字问:“这个字…念什么?” “淬,他胡写的。”秦皎兮还啧啧两声以示嫌弃。 宴席散时庄泾肋亲自送容千珑到轿旁,容千珑对他说:“平安归来,不要受伤。” 庄泾肋跟着卫国公外出过许多次,从来没有过要分别时的不舍,全当出去游玩放风了。 看着容千珑晶亮的眼眸,庄泾肋忽然有点理解父亲母亲依依惜别的心情。 “嗯。”庄泾肋点点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江湖朋友居多,家世相当的朋友也有,但不过分亲近。如此斯文的倒是头一个。 庄泾肋甚至有点摸不清,自己是否把眼前的人当朋友。 容千珑学着诗中人的做法,走到旁边仰望高大的百年柳树,伸长胳膊去折柳枝,宽大的袖子滑过手肘,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 他将柳枝递给庄泾肋,庄泾肋嗤笑,顺手将柳枝插到他束起的头发上,远远的寿丰看见了心中生出气愤,但自家殿下却并没有生气。 容千珑神色不变,只是微微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清澈的目光凝的庄泾肋忽然有点羞愧,同时察觉到眼前的人对自己莫名包容,好像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惹他生气。 人牙子卖人时会往人头发上扎根树枝或小草,庄泾肋的举动已经有拿人取笑之嫌,容千珑却没有责怪他,甚至就那么站着不动,都不把枝条拿下来。 庄泾肋反倒受不了良心折磨,伸手取下了柳条,对他道:“我会平安归来,不会受伤。” “嗯。”容千珑点点头:“再会。” 庄泾肋望着他上轿,目送轿子远去,自言自语道:“再会。” 宫门口的侍卫对寿丰道:“四殿下近来常出宫呀。” 寿丰与他寒暄两句。正要走时侍卫将他喊住,小声说:“知会你一声,正午方过时东宫的福内官来说,往后四殿下出门,小人得去东宫汇报。” “多谢。”寿丰不白得消息,掏出来块银元宝给他。 到埙篪斋后寿丰将宫门口的事说给他,容千珑点点头去洗澡,出来时兰棋等在堂屋,正在大摇大摆的偷吃点心。 容千珑笑:“好啊,兰棋姐姐,被我抓了个正着。” 兰棋毫不在意,又顺了几块帕子包好揣起来,寿丰干脆将一整盘都替她包起来,兰棋不客气的接着。容千珑笑说:“母后可曾苛待了你们?竟到我这里来偷点心。” “这不是看你吃不完嘛,捏着都潮软了,我替你打扫打扫。”兰棋一边嚼一边含糊的说:“娘娘喊您去呢,太子殿下也在。” “好,我换身衣裳就去。”容千珑不太忌讳宫人,随手脱下寝衣,兰棋看的眼睛直了,咳了两声后说:“记得擦干头发,小心着凉!”便抱着点心快步离开了。 容千珑拾掇好自己去凤鸾殿,进去才知道不止容璟在,皇上也在。 自从重生后容千珑就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皇上,前世他们也算父慈子孝,只是身世浮出水面后,皇上误会他害死皇后以至于记恨他,他都能理解,但是怎么可以让容璟下 13. 第拾叁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容千珑应下惩罚众人都有点意外,虽然早知道他乖顺了许多,但没想到没脾气到此种地步。 皇后生气,阴阳怪气道:“那不如就劳烦太子殿下行刑。” 没想到正合容璟之意:“儿臣遵命。” 容千珑无意间发现兰棋和竹书躲在屏风后面幸灾乐祸,容千珑觉得无比丢脸,脸颊飞红,哼了一声抱怨道:“你们让我来是为了让我挨打,我伤心。” “千珑别错怪父皇母后。”容璟无比平静,以至于让他看起来有些得逞的得意:“是为兄执意要罚。” 容千珑白他一眼没搭理。 皇上轻咳一声:“千喻呢?朕来了也不出来请安,难不成还要朕亲自去请?” 梅琴回答:“方才小人已去请过,三殿下说就来。” “磨磨蹭蹭。”皇上冷哼一声:“千珑湿着头发就来了,朕倒要问问老三因何耽误。” 皇上冷脸起身,众人跟随他移步小厅,四人围着圆桌坐下,梅琴叫人进来奉上点心瓜果。 容千珑剥着秋橘子,表皮一半黄一半绿。第一批下来的橘子就像摇樗蒲,有输赢的。运气好是甜的,运气不好酸掉牙。 容千珑掰一瓣放进口中,咬破后脸酸的皱在一起,容璟压下嘴角笑意。也剥了个橘子,面不改色吃掉一瓣后发现容千珑正满眼期待的看他。 容璟将剩下的橘子递给他,容千珑接过去:“哥,你的运气总是比我好。”说着送进口中一瓣,咬破后又一次脸皱在一起。 皇后用帕子去接,容千珑吐掉后怨道:“也是酸的。” 容璟淡淡:“我没说过是甜的。” “娘亲,你看他!”容千珑嘴上责怪,心里却觉得好开心,如果他爱的家人能永远在他身边,被容璟欺负也没关系。 他悄悄的把椅子一点点挪到紧挨着母亲,然后得意的倒了杯茶,美滋滋的慢品,一抬头发现容璟正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容千珑不以为然,仍然觉得日子悠哉惬意。开心极了又觉得感伤,看着生动真实的母亲,不禁担心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每一天都像是他趁神明不备偷来的。 容千瑜由梅琴引进小厅,他躬身行礼,神色淡漠:“给父皇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 皇后暗暗推了推容千珑,容千珑起身行礼:“给哥哥请安。” 听到“哥哥”二字容千瑜气的咬牙,明面又不能显现出来。不过在他明显阴郁的气息中,微不可见的咬牙动作不足为道。 对于元后所生的这个儿子,皇上是惦记的。大人的事终究与小孩子不想干。当年确实有因为赵家而无视他,小孩子总是可爱讨人喜欢,皇后抱着咿呀学语的小千喻给他看,他心生喜欢,也会接过来抱抱。 但防不住有心人挑拨,长大的容千瑜总是处处与皇后过不去,惹得皇上也觉得这孩子不识好歹。 皇后越是处处维护,皇上越觉得容千瑜简直白眼狼。 皇上生气:“连声母后也不肯叫?” “儿臣只一位母后。”容千瑜反驳:“况且皇后娘娘也不缺儿臣一个儿子。” 容璟适时起身回避,顺便叫走坚持不懈剥橘子的弟弟:“千珑,走了。” 两相对比之下,更显的长子懂事,四子天真,唯独三子…皇上不禁想起故人,心中升出不悦,脾气秉性同赵氏如出一辙。 快乐一扫而空,容千珑边走边剥他的橘子,书房门一关,容千珑听到啪一声响,他抬起头看去,容璟手执戒尺,打在自己手心试探力道。 容千珑哼哼唧唧的耍赖:“等我吃完橘子。” “不如等你长出毛皮?” 容千珑知道躲不过,放下橘子一步一步慢腾腾走上前去,摊开细嫩的手心,心如死灰道:“你打吧,你打死我。” 容璟差点被他这副样子逗笑,“再给你次机会。” “我要机会,我要我要。”容千珑收起手心,眼巴巴等着。 容璟说:“庄泾肋是什么人,为何他行冒犯你之事,你还能忍?” “他是卫国公家的二公子。”容千珑低下头。 “这我知道。”容璟一下一下用戒尺敲自己手心:“说点我不知道的。” 容千珑实在无话可说,干脆把手心摊开递给容璟,心一横:“认罚。” 容璟绷着脸,戒尺停在手心不再敲。片刻后容璟拖着容千珑的手。两只手相差明显,容璟的手要比容千珑的大上一圈,粗糙一些。 戒尺打下来时容千珑整个人都紧绷了,咬牙忍了十下,已经有痛-吟从口中露出。 容璟不打了:“长记性了就走吧。” 容千珑握住手心,没有立即走,而是到旁白面壁独子哭了一会儿,容璟坐在案后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细若蚊鸣的哭声,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说不出的心烦。 过了几刻钟,容千珑哭够了平静下来,默默的挪到罗汉榻坐下,用凉茶水浸湿了帕子自己敷手心。 容璟远远看着,没说话,也没帮他。 “哥。” “嗯。” 容千珑不确定容璟答应了没有,又唤了一声:“哥哥。” “我听见了。” 容千珑哦了一声,又过了片刻才说:“宫门口的侍卫,就是你让人交代他报信的那个侍卫,他不堪用。” 容璟沉默。 “他转头就把你交代他的事告诉我了。”容千珑望着容璟真诚的建议:“将他调到御花园巡守吧,你教我交友需慎,其实我草包一个幸得娘亲和你庇佑,都无所谓。倒是你,用人要谨慎呀。” 容璟忍不住哼笑一声:“你在嘲笑我?” “没有,我是真心的。”过了一会儿又气呼呼道:“不信算了。” 容璟笑起来,细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容千珑:“我说你什么好,我把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 容千珑不觉得:“哪有。” “他为何告诉你?”容璟问。 容千珑想了想:“兴许为财,寿丰赏了他块银元宝。” 容璟了然,那侍卫没想到容千珑会告诉容璟,所以耍小聪明两头拿钱。不止那侍卫没想到,任谁都没想到容千珑会说出来。 他未免也太偏向我了些。容璟心想。 容璟随口逗他:“那岂不是他给你通风报信,你恩将仇报出卖他?” “他给我报信,我赏了他。你是我兄长,我就该提醒你用人小心。二者 14. 第拾肆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深秋时节,容千珑踩着干枯的落叶,拍了拍自己被风吹的干白的手背,担忧的站在凤鸾殿外打量这座庞大的殿宇。 前世火海景象还如此清晰,天色渐晚,容千珑闻脚步声望去,兰棋提着精美的纸灯笼走近。 容千珑目光紧紧盯着里面的烛火,兰棋发现他的视线,将灯笼提的高些展示给他,炫耀道:“好看吧?之前中秋时娘娘赏的。” 容千珑蹙眉:“今年瑶台宫的灯不是都折成现银分发了吗?” “谁知你发什么疯。”兰棋把灯收回怀里,像是怕他抢似的:“那么多灯你都要了去,娘娘补了银子给我们,又拿了钱让内官出宫买的。你说,你要那么多灯做什么?能吃吗?”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层,也是,自己母后是多温厚的人,定然会再买些灯来分给宫人,既不会扫他的兴,更不会扫宫人的节日兴致。 前世都说是他的灯笼没吹灭,引燃了凤鸾殿的纱幔。如今一见到灯笼就紧张起来,呵斥道:“天又没黑,点什么灯笼?我娘亲愈发惯的你们无法无天了。” 兰棋一怔,本来她就是点灯给容千珑看,借着由头说一会儿话,不成想从不同宫人耍他那驴脾气的四殿下,居然开口训斥他。 不就点了个灯笼,之前容千珑自己都爱拿着五彩斑斓的精致灯笼到处晃悠,这会儿又说起她来了。 兰棋哼了一声,“谁惹了四殿下,竟来与小人撒气,小人是出门没看黄历,撞了血霉了,晦气。” 容千珑也被呛得生气:“我不过说你点灯,你就骂我晦气,我们去母后面前分辩分辨,看母后怎么说!” 兰棋不怕容千珑,却是害怕皇后的。皇后虽然温和宽厚,待她们很好,但也不会疏于治下,向来都是赏罚分明。 “你…”兰棋一时间无话可说,又急又气。 梅琴掀开刚换上的厚厚棉门帘,皇后自殿内走出来,遥遥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还没迈出来门槛就听见了。” 兰棋低下头不说话,容千珑也不是真的想让她被皇后斥责,先开口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天干物燥,还是不要提着灯从这片枯草上走。” “这有什么?”皇后向来宽容:“兰棋不是毛燥的人,散了吧,这也要吵嘴。” 兰棋应了声是,吹灭了灯笼回去了。容千珑有点不好意思,杵在那里不说话 容璟闲着时每日都来瑶台宫请安,忙起来时三五日才能来一趟,还得赶着晚上处理完当日事务,过来看望母亲,顺道吃点东西,全当糊弄晚饭了。 今日也如此,他远远听着容千珑跟兰棋有来有回的吵架。 这也是从前容千珑那么叛逆,他都没有彻底厌弃容千珑的原因,容千珑千不好万不好,唯有善良这一点随了他们母后。 背着皇后时口不择言要告状,皇后一到他又立马改口,免的兰棋受斥责。 不过今日也奇怪,容千珑何苦因为个灯笼跟兰棋吵架,多明显小姑娘是喜欢他,有意拿灯笼来搭话的。容璟早就看出来了。 皇后的四个大丫鬟,梅琴,兰棋,竹书,菊画。极有可能会指给他们兄弟二人一人一个,容璟听奶娘说过,他父皇也被敬悫皇太后指过一个,不过那位娘娘早逝。 容璟摇了摇头,莫名有点排斥兰棋,兰棋和容千珑在一起还不得三天两头一小吵,十天半月一大吵,极不相配。 更何况容千珑那么好看,容璟觉得皇后的四个丫鬟,从样貌上看都不太能配得上去伺候容千珑。 皇后问容千珑:“天冷了,你有心思忧心别人的灯,也不知道照看照看自己,多添两件衣裳。” “我暖和着呢。”容千珑勉强笑笑,有点后悔刚才跟兰棋发了脾气。 皇后问:“护膝带了没?” 容千珑撩起一边袍子:“带了,瞧,娘亲给我做的护膝。”他听到脚步声靠近,抬头看见容璟走了过来,又殷勤的撩起另一边袍子:“哥哥给的也带着呢。” 众人这才见到他一双两片护膝的全貌,竟然带了个左右不同的鸳鸯样,一只是皇后亲手绣的玄色底金线蟒纹护膝,另一只是娇俏的水粉色云锦护膝。 皇后没忍住笑起来:“你倒是出乎意料,你的脾气竟也肯带着这颜色的护膝。” 容璟觉得没什么好笑的,容千珑就是适合这样好看的颜色,若是容千珑肯穿,他甚至想叫人拿这料子给容千珑做一身衣裳。 “娘亲你摸,这料子软和。”容千珑抬起腿来给皇后看他的护膝,单腿晃晃悠悠的站立不住,容璟在他踉跄时扶住他:“站稳。” “好。”容千珑乖乖站好。 皇后看向容璟:“还没用完善吧?” “母后了解我。” 皇后笑笑:“梅琴,去备些吃的。” 容璟跟着皇后进了殿,容千珑早就吃完了饭,所以没去,他绕着凤鸾殿外边走边看,因为他总有件事情摸不准,前世他分明就吹灭了灯笼。 他记得自己鼓起脸颊吹气的感觉,似乎还看到了自己喷溅出来的口水,而因此咯咯傻笑了一会儿。 所以凤鸾殿究竟为何会失火。 他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又绕回殿前,一时没有看路,同容千瑜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是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容千瑜责怪他:“我没看路你也没看吗?”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你讲不讲理。”容千珑不打算理会他,正要走却被容千瑜拦住去路:“容千珑,生母是皇后,你很得意吧?” 容千珑一时无话可说,心中道:还真不是。 “我告诉你。”容千瑜扯住容千珑衣襟,咬牙切齿狠狠道:“我生母才是皇后,父皇的原配正妻,你母亲不过是继后,祸国妖妃!” 容千珑一巴掌打在容千瑜脸上,二人都气的面红耳赤,很快打到一起。 在瑶台宫内,寿丰很少亦步亦趋的跟在容千珑身后,毕竟是中宫地界,不需要担忧什么。 容千瑜的侍从禄丰一边喊了不要打了一边拉偏架,容千珑自然吃了亏。 很快引来了宫人拉架,容千珑牙齿有血,脖子也被抓了两道,容千瑜面上看着倒是没有明显的伤,但手一直捂着肚子。 容璟吐掉口中没嚼完的芙蓉糕,快步出来,宫人自动给他让路,他容千珑半揽住捞到自己身边,冷漠的睨着容千瑜,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想死么?” 福丰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提醒:“殿下慎言。” 不出意外闹到了乾阳宫皇上面前,连太后都被惊动,声称要替没娘的可怜孩子做主,由侍女虔香搀扶着到了乾阳宫,皇上一个头两个大。 地上跪着三个儿子,从不出错的容璟跪在中间背脊挺直不卑不亢,容千珑跪在旁边一直打哆嗦,时不时摸-摸自己脖子上的抓痕,火辣辣的疼。自以为别人看不见的,一点一点 15. 第拾伍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当着许多人的面,此次明显是皇后受了委屈,皇上也不能坐视不理,留下了皇太后说话,屏退了众人。 皇后由梅琴扶着快步走在前面,竹书等人几乎每走一会就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容璟和容千珑紧跟在后,容千瑜则是一脸不甘的远远跟着。 撕破脸后仍然要在瑶台宫寄人篱下,容千瑜一想到这里就气的想骂人。 到了凤鸾殿皇后走到堂屋坐下,目光落在地面半天没动,容千珑凑上前去握她的手:“娘亲,您为何总是委曲求全,越是如此太后越觉得您好欺负,方才您不让我说,还示意哥哥捂我的嘴,如此下去,太后迟早把瑶台宫拆开了挨个欺负一遍…” “住口!”皇后甩开他的手。 容璟早对皇后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方才容千珑说的也是他想的。 容璟屈膝跪下,行动是卑微的,一开口态度却说不出的强硬:“母后是在怪儿臣了。” 皇后瞪着他:“本宫可不敢怪你,你既有本事,狂的咒兄弟去死,方才本宫一句话不敢辩驳,生怕太后咬住不放。” “不关哥哥的事。”容千珑也跪下:“母后也觉得是哥哥的错吗?若是如此,我无话可说,愿意连哥哥那份一起承担。” “连你也要气你娘亲。”皇后指头推的容千珑脑袋后仰,这是她能对小儿子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责怪。 “容璟。”皇后看向他:“你如今愈发狂妄了,从前的谨慎都去哪儿了?不过兄弟间稍有龃龉,就激的你说生说死,你是大啟太子,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吗?瑶台宫中保不齐就有你父皇的人!” 容璟反驳:“父皇不会,父皇绝不会防备您,更不会在瑶台宫暗插人手。” “你焉能如此笃定?”皇后气的粗-喘:“我不计较不是委曲求全,是因为母亲有你们两个好儿子已十分知足,不屑与他们纷争,你们两个蠢蛋为何就不明白!” 说着皇后落下泪来,容千珑喊着娘亲,膝行上前抱住皇后的腿,哭着认错:“娘亲,是儿子错了,你告诉儿子,儿子就再也不与三哥吵嘴了,娘亲你别哭。” 容璟闭了闭眼,气到无话可说。看着容千珑对皇后又哄又认错,容璟眼神冷漠的站起身退开一步,静静的看着他们母子抱头痛哭。 容千珑哭的伤心,还回头几欲拉他,想让他也加入抱头痛哭的行列,容璟不为所动。 终于等他们情绪平息了些,容璟眼神冷冽,冰冷的开口:“母后,您非要将千珑也教的如您一般,一辈子都谨小慎微的受尽委屈吗?您要做菩萨儿臣管不了,也不管了,至于千珑,您休想将教成您自己。” 容千珑一怔,拉住容璟衣袍末,仰头望着他问:“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要与娘亲吵架啊…” 容璟一把将他拉起来站好:“等你不会在别人的苦肉计上掉堑时再说吧。” 母子三人不欢而散,容千珑反复回想,还是会被那句“有他们两个好儿子便知足了”感动的掉眼泪,他觉得容璟只是没有意识到母亲会离开他们。 如果他明白聚散终有时,便会对皇后的那句话有所感悟,容千珑这样想。 容璟则头痛了一夜,容千珑聪明不足,心软耳根子也软,太会心疼别人,以至于根本无法坚持自己的意志。 而皇后又过于善良,以至于甘愿吃亏,容璟对她的宽容已经看开了,前提是她不带着儿子一起吃亏。 但显然事与愿违。 一场秋雨一场寒,深秋的最后的连绵雨夜,其中添了被打湿的雪花,冰冷的参与进对大地的冰封。 容千珑毫不意外的病了,这次复发比以往来的都要猛烈,皇后跪在佛龛前苦苦哀求神佛:“菩萨佛祖保佑,信女章栐妗从未害过人,保佑我儿千珑平安健康,快快痊愈。” 容千珑头昏脑胀,浑身软绵如布娃娃,瘫在床上甚至没有力气说话,每次有人来探望或是从他窗前走过,他几乎只能做到眼神追随。 他不记得自己前世病的这么严重过。 直到寿丰发现了他藏在浴桶后面犄角喀喇里沾了泥水的鞋子和湿衣裳,他仍然嘴硬衣裳是洗澡水溅出去打湿的,皇后气的发抖,问他那靴子上的泥如何解释。 容千珑力气不足,干脆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他想起来那个雨夜,他快乐的在冰冷中蹦蹦跳跳,因为前世的雨天是在他去到卫国公府之后。 这意味着那场火灾已经躲过去了。 容璟在他睡着时来过几次,也没有特意挑他睡着的时间,是他睡着的时候太多,醒的时候太少,又不巧二人没有缘分,始终没有碰上。 容璟也只是在旁边看一会儿,帮他掖掖被子,再叮嘱寿丰好生照看,他觉得这些毫无意义,却又无计可施。 他和皇上都派人四处寻医问药,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喂过汤药后,容千珑精神好了许多,能下床挪到小厅里用膳了。 此时雨雪天已经过去,大地裹上的薄冰被短暂回暖的天气融化,像是从没来过,只不过深秋的死气沉沉与干燥又添了几分。 在一个平淡无奇无人在乎的深夜,凤鸾殿措不及防的冒出火光。 容千珑被叫醒时除了惊愕就是绝望,他眼睛持久的瞪大,以至于眼睛干涩的流出泪来,这些他都没有意识到。 前世的悲痛记忆一幕幕浮现,凤鸾殿深夜失火,大火正在吞噬寝屋的雕花木门,逃无可逃的皇后和梅琴清理了内室门附近的杂物,然后躲进了内室,等待宫人扑灭大火。 禁卫多次进入凤鸾殿的寝屋,顶着大火和浓烟,以及随时可能掉落的烧断房梁,几乎将凤鸾殿都找遍了,并没有发觉寝屋里面还有个隐秘的内室。 等大火扑灭时,找到的是两具被浓烟呛死的尸-体。 容千珑还记得他握着那双僵硬的手时的感觉,他记得自己的眼泪滴落在皇后无知无觉的手背上发出的微弱声响。 第一批八个禁卫进去找过一回,一无所获的出来,皇上穿着单薄的寝衣,在初冬夜风中,不止是冻的还是怕的瑟瑟发抖。 他甚至要亲自进去,被众人及时拦住。 容千珑踉跄的跑出去,寿丰在他身后拿着大氅追:“殿下,殿下您身子刚好,不能受冻啊!” 皇上被众人拦住,正在不断咆哮:“放开朕!谁敢拦朕,朕下旨把你们都杀了!栐妗!快去救皇后,朕要去救朕的爱妻!” 内室的门极其隐蔽,里面空无一物是没被使用过的样子,除了修缮时被管事发现,几乎没有人知道,当时皇上和皇后晚膳后散步至此,皇上用手推了下内推动就没有再管,以至于连皇上都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更没想到皇后打的开,还躲进去了。 < 16. 第拾陆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皇上大发雷霆,下令严查瑶台宫进出的宫人。眼下整个瑶台宫草木皆兵,变成了最让人不安的地方,皇上本想将皇后带到乾阳宫放在自己身边养伤,但太后得知消息后极力阻止。 最终没有将人带走倒不是顾及太后,而是皇后如今伤重,牵动伤口太痛,因此便暂住在容千珑的埙篪斋没有挪动。 埙篪斋完全足够容纳凤鸾殿诸人,但皇后占了容千珑的寝屋,容璟不想容千珑住在新拾掇出的屋子,总觉得没有人气,还说不出的阴冷潮湿。 最主要的是,容璟将容千珑抱到床上。 脱掉鞋底被烧的焦黑的靴子,容璟将那双脚拖在手心,大脚趾因穿反鞋而被磨破了皮,容璟指腹一蹭,蹭掉一层血水,而脚趾的主人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疼,累的沉沉昏迷。 不止脚趾有磨伤,脚面也有几个豆大的烫伤,再看烫了许多焦洞的寝衣,容璟两眼一黑,手撑着床沿,双膝跪在了脚踏上才没倒下。 福丰叫了殿下连忙将他扶住,寿丰匆匆拿来烫伤药膏,正要上前被容璟出声打断:“我来。” 容璟搂着容千珑后颈,后者仍旧无知无觉,脑袋无力后仰露出脆弱白皙的前颈,剥掉寝衣肩头已经看到几个斑点似的烫伤。 容璟小心的帮他抹药,即便轻的不能再轻,怀里的人还是哼唧一声疼醒了,眼神又迷茫恢复清醒,说的第一句话是安慰他:“我不疼的。” 见容璟面色阴沉,眼神晦暗,容千珑连忙补了一句:“我哼唧是因为做噩梦了。” 也许弟弟今日想当大人,容璟没有拆穿,“梦到了什么?” 容千珑根本没做梦,因此由着心编道:“梦到我没能救下母后,父皇不要我了。” 容璟不解,明明自己没有冲进浓烟中,屋子里清心潮润,鼻尖萦绕着淡雅的檀梨香,但他眼睛干涩,又如滚进了无法消适的沙粒。 细嫩的手指在他无防备时抹掉了他眼角的泪,顺便告诉他:“只有哥哥还要我,哥哥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容千珑执起容璟的手,摩挲着他手上的茧,“梦里哥哥的手磨的我脸颊很疼,都红了,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很高兴。” 容璟下意识将手心攥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上药时手心的茧有没有弄疼弟弟。 二人各自陷入沉默,容璟有些意外自己一时失神居然让眼泪掉了下来,不过万幸,容千珑没有再提这件事。 容千珑攥着容璟的手指眼皮开始打架,容璟想收回手帮他整理寝衣不碰到伤口,但被容千珑误会要走,睁开眼睛近乎祈求的对他说:“至少等我睡着了再离开。” 容璟心像是被揪起来,望着他的睡颜思考,为何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觉得失火是他的错。 又庆幸梦里的自己没有不要他。 容璟小心的把容千珑裹起来,一路抱回了东宫。 抱走前福丰和寿丰都面露难色,容璟并没有理会。 皇后背后的伤不轻,烧断的房梁三尺有余,重量砸的背后没有被烫伤的地方大片乌青,疼痛是难免的,万幸御医医术了得,用药消减了十之七八。 但养尊处优的皇后娘娘仍然无法安然入睡,便同守在一旁的皇上说话:“你去看过千珑了吗?” “千珑有他哥哥守着,你方才昏昏沉沉,又不断痛-吟,朕如何走的开。”皇上手指梳着她散下的发丝,“不必担忧,想必他已经睡下了,又有千璟守着,明日一早朕便去看他。” 皇后将脸埋在软枕中哭起来:“怪臣妾一时害怕,竟愚蠢到躲进无人知晓的密室,若非如此禁卫必能早早找到臣妾,千珑也不会冒险去救我,他寝衣烫出了好多个焦黑的窟窿,身上…都不知是何情形…都怪臣妾…” “这火来的蹊跷,岂能怪你?”皇上安慰她:“怪朕疏忽大意,没有将密室放在心上。” 皇后闷着脸摇了摇头:“如何怪的了你,今日之事岂能预料,臣妾只是心疼千珑,我孝顺的好儿子,外头那样冷,他只着单薄寝衣,火海又呛又烫,他就那样不管不顾的跑进来了…” 皇上思索片刻:“连朕都未曾注意那密室,你也只知如何进去,不知如何出来,千珑是…” 皇后生气的抬起头瞪着皇上:“你要怀疑我的儿子吗?那你不如说是我自己点的火!”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皇上忙低眉顺眼的哄到:“朕只是随口一说,惊讶于千珑竟然毫不费力开启机关,若他擅此道,可证明并不愚笨,该去好好念书。” 皇后又将脸埋回枕头,“算了,臣妾只想千珑无忧无虑,健康一辈子。我的千珑啊,定然疼得睡不好,皇上你说。”她猛地抬起头:“千珑竟然毫不犹豫的冲进火海救臣妾,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能有这样的好儿子…” “别哭了妗儿,朕必定好好奖赏他。”皇上替她擦泪:“朕也被他骇住了,千珑竟然有这样的孝心和勇气,虽不十分出息,心性却至善至纯,难得的好孩子。” “我生的。”皇后出神的想着被驮在背上的场景,呢喃道:“自然是最好的。” 埙篪斋上下都难安生,皇后疼得睡着了醒,醒不了多久又疲惫的睡过去,反反复复皇上也一夜没睡。 东宫平静许多,容千珑在床上睡得熟,容璟也在一旁榻上补眠,日出时睁开眼睛,福丰正侯在旁边,见他醒了立刻上前。 容璟及时打断他:“出去说。” 起身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到床边看了一会儿床上熟睡的人,双眼紧阖眉心蹙起,两只手攥着被子边缘,指腹发白微颤。 容璟覆上那双纤细白皙的手,缓缓将手指捋直放回被子里,才转身出了门。 福丰神色严肃,不敢耽搁的说道:“昨日守在瑶台宫的沈连曾看见清韵阁的禄丰去过凤鸾殿,大摇大摆正门进的,所以沈连并未当回事,方才小人去问过竹书和菊画,都说没见过禄丰。” 容璟面色阴沉,沈连是容璟的近卫,前几日才被他秘密派去瑶台宫盯着容千珑,以免他偷偷跑出去出什么意外。 此事不仅容千珑不知道,皇后和皇上更不知道,私派自己的人去中宫,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容璟是太子,瑶台宫不仅有他的母后,还有两个手足兄弟。东宫太子瞒着皇上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宫中各处,即便皇上再信任他,也得生出裂痕来。 所以沈连的话不能指容千瑜,连沈连的存在都不能被人知道。 如今就是容璟知道了容千瑜难辞其咎,也无法说出去让皇上相信。 容璟目光凛冽,道:“把容千瑜抓到东宫,他若不来不必太客气。” “殿下!”福丰极不赞同,这太冒险了,“不能冲动啊殿下,若是皇上 17. 第拾柒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福丰赔笑着去搀扶容千珑:“四殿下怎么不披件衣裳就出来了,快快快,这儿灰尘大,咱们…”说着便将容千珑往外带。 容千珑直直的盯着容璟,拨开福丰的手走上前来,推开站在那里的容璟,盯着蜷缩在地上,鼻青脸肿,血污斑斑的容千瑜。 容千瑜喘着粗气,像是已经被打傻了,只是不断的去擦自己的鼻子。 容千珑瞪大了眼睛,那些假装擦墙的人也不再继续装,被福丰使眼色赶出去了。 “哥…”容千珑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委屈又害怕的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来看看,我怕他们下手太重。”容璟上前抱住发抖的容千珑,给他擦眼泪顺便把脸给他扭到一边去。 容千珑执拗的盯着他,眼前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震惊,几乎成了血葫芦的容千瑜,站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兄长容璟。 前不久还温柔安慰他的兄长,这会儿面不改色的站在狼狈的容千瑜旁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更可怕的是,容千珑发现了容璟手上有血。吃惊的问:“哥,是你打的吗?” “不是我。”容璟回答的很快:“别怕千珑,回去穿件衣服,怎么鞋都没穿?” 容千珑被拦腰抱起来,他窝在容璟怀里哭了一会儿,在发现自己要被抱着离开这里时抓住了门框,“哥,真的不是你吗?” 容千瑜还在瑟瑟发抖,容璟顺着容千珑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上和衣服上不小心沾染到的红色,无从辩驳的陷入了沉默,他只是盯着容千珑,静静的看着他哽-咽不住。 终于,容璟自欺欺人的同他商量:“不能当做没看到吗?” 容千珑揪住了他的衣裳,将自己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本来不想被弟弟知道的,容璟感到惋惜。 容千珑躺在床上面对里侧墙壁拒绝沟通,也拒绝与哥哥对视,他正无比后悔自己不听宫人的话跑出去,后悔推开那扇门,他多怀念那个只是有些严厉的哥哥,多希望方才看到的场景,只是哥哥在打容千瑜手板。 “唔…” 容璟在发现他不正常颤抖后立马将他翻过来掐人中,有东西掉落地上的声音。 容千珑能听到那些声音,也听到了容璟在同谁说话:“连人都不知道怎么拦吗?一个笨小孩有那么难糊弄?孤看你也没什么用…” “唔…”容千珑真的很怕哥哥又说出什么吓人的话,若是早知这样,他当初哪里会有勇气同哥哥吵架。 抽搐晕厥带来的眩晕感凶猛又真实,容千珑很快便忘了自己为什么在哭,等意识回笼也只是疑惑自己怎么晕倒了,太医一一取下他额头上的银针。 容千珑感觉到自己的脚正被人握着一点点擦拭,细致又缓慢,过了一会儿容璟亲自端着水盆出现在他视线边缘,他看到福丰接过水盆和帕子,然后他措不及防跟容璟对视了。 “哥,我…”我怎么了?话还没问完他便想起来了,便倔强的住了口。 容璟站在不远处没有靠近,只是平静耐心的等待他的下文,当然他不会等到,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手指动了一下又恢复自然弯曲的状态,在向来沉稳的他身上,显得有一丝局促。 半晌,他开口:“千珑,你害怕我。”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让他伤心的是容千珑没有反驳。 “好。”容璟对福丰说:“等不会牵动他身上的伤后,送他回埙篪斋。” “哥…”容千珑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眼前的不是别人,是上一世不离不弃的兄长,他怎么能害怕? 所以容千珑颤抖着,尝试了好几次才说出了一个明显的谎话:“哥,我我不怕你。” 容璟眨了下眼,仍然没动。 容千珑朝他伸出手,容璟几乎立刻回应了他,然后由容千珑收回胳膊,拉进了相隔的距离。 容璟被他带着耳朵贴近容千珑的唇边,听到他用气声说:“是他做了让你忍无可忍的事,对不对?” 容璟垂下眼眸,声音很轻的回答:“对。” “是他放火吗?”容千珑问话时便红了眼眶,若是如此,那上辈子他就是冤枉的,他记得没错,分明就没将纸灯笼放在能引燃纱幔的地方,而且他清楚记得自己熄灭了灯。 容璟打开药膏,拉下一边领口,露出线条优美单薄的肩膀,指腹轻磨,仔细的上药:“他没有承认。” 容千珑眼睫颤了颤:“那…那你答应我,若不是十分确定,以后再不能将人打成那骇人模样了。” 容璟闻若未闻,只是仔细的又挖出些药膏,将他双足放在腿上。 “你想想…”容千珑挣扎起身,扳着容璟的肩膀,一双泪眼我见犹怜,“若是我被人打成如此模样,你和母后不心疼…唔…” 容璟手劲无意识加重,在容千珑叫疼后恍然回神,低头吹了吹他的脚:“知道了。” 知道了,但没说同意了。 容千珑换了衣裳,仔细洗了脸,问寿丰:“能瞧出来我哭过吗?” 寿丰望着他那双肿起来的眼睛摇了摇头:“瞧出来也无妨,您可以说是疼哭的,身上烫出那些伤来,娘娘也不会笑话您。” 容千珑也摇头:“不是的,我不想娘亲担忧。” 拿鸡蛋滚了一会儿,容千珑才同容璟去看皇后,皇上本想罢朝几日,但皇后一日也不许,催促他走了。 容璟倒是毫不犹豫的没去,陪着容千珑回埙篪斋,如今的埙篪斋来来往往许多人,嫔妃都侯在瑶台宫院中,梅琴出来说娘娘要休息,诸位请回。 众人要走之际,正好容千珑满面病容进来,容璟一把扶住要行礼问候的容千珑,自己也只是略点头:“恕礼数不周。” “哪里哪里。”回答的是面容温和的赵昭仪,她是元后赵钤礽的堂妹,在元后过世后被赵太傅安排进宫,皇上只召幸过她三次,初次便有孕,生下了皇五子容千玳,第二次是皇五子满月宴,第三次是皇五子周岁。 赵太傅曾上奏请皇三子容千瑜迁居瑞云宫由她扶养,太后也附和,最终不了了之。 容千珑看见她就想起容千瑜方才惨状,容璟发现他的慌乱,捏了捏他的手臂,向赵昭仪客气道:“母后昨日受到惊吓,又有伤在身,便…” “娘亲受了伤?”容千珑挣开容璟,不去理会众人,跑到了埙篪斋。 皇后仍然精神好了许多,可以坐起来吃些东西,容千珑满脸泪花的闯进来时,皇后朝他笑笑:“来的正好,有你爱吃的芙蓉乳羹。”< 18. 第拾捌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容千瑜消失多天,最终被人在百兽园篱笆下发现,人已经奄奄一息,太医倾全力救治,脉象总算稳了下来,只是不敢见人,问话并不方便。 容千珑生怕容千瑜说出容璟做过的事,但容璟依旧如往常,该上朝上朝,没有半点顾虑的样子。 看着郁郁寡欢的小儿子,皇后和皇上心中皆觉不忍,冒死救人孝心感动阖宫上下,连朝臣都纷纷赞叹,唯有当事人仍觉亏欠,怨自己粗心没有将娘亲的背也护住。 初冬飞雪时皇后的烫伤终于不再疼了,结的痂也不再稍微一动就破开露出血肉,容千珑每日伺候她吃喝,从不曾懈怠,听到太医的话后深深地松了口气。 太医刚走散朝的皇上和容璟回到了乾阳宫,寝屋里阳光和炭火都充足,温暖和煦让人犯困。 容千珑刚扶着皇后躺下,自己便打了个哈欠。 “困了?”皇上一边脱下朝服一边慈祥的笑着问他。 容千珑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去榻上噗通摔上去,歪在软垫上不动了,神色疲倦不带防备,说不出的慵懒可爱。 皇后撑着脸看他,越看越觉的好看,玩笑道:“皇上你瞧,臣妾多会生。” 容千珑眼睫颤了颤,坐直身子不困了。容璟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走上前来抚他滑腻的脸颊:“怎么了?” 容千珑在他手心中摇头,像是只猫在蹭主人。从前容千珑是只容易炸毛的小老虎,别说兄长容璟,连皇上想捏捏他脸颊都要惹得他吹眉瞪眼。 如今温顺的不得了,也不再抗拒别人碰到他。他在东宫住的那几天,容璟干脆当他是暖和的布娃娃,有时睡得迷迷糊糊,把手伸进他寝衣下摸他软乎乎的肚皮。 容千珑不长肉,腰肢纤纤称得上颀长清癯,但不知为何,容璟总觉得他跟寻常邦硬的男人不一样,抱上去时柔软的不可思议。 “不要掐你弟弟的脸。”皇后如今行动不方便,只能出言阻止:“掐多了容易流口水。” 容千珑被逗笑了,一头扎在容璟怀里被接住,他咯咯笑了一会儿,露出半张脸问皇后:“娘亲,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会流口水。” 容璟发现容千珑虽然不太哭了,却经常露出愁容,有时笑着笑着眼神就泛起哀伤。 皇后搬离后他便又住回了自己的埙篪斋,皇上下朝回乾阳宫时,他便懂事离开。 回到瑶台宫路过凤鸾殿,他看着还未来得及修缮好的废墟,心中惆怅,不知不觉双眼酸涩,正出神时忽然被人自背后拥住了,容璟问他:“怎么哭了?” “我舍不得。” “没关系。”容璟安慰他:“还会修好的。” 两人皆陷入了沉默,凤鸾殿有太多儿时回忆,也不知修缮过后还能否复原。 转身时瞧见太后宫中的向丰走在前头引着软轿,走近时躬身行礼:“小人给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请安。” 容璟看着轿子旁边跟着跪下行礼,却未开口的禄丰,淡笑着问向丰:“向内官正当差?” 向丰耷:“皇后娘娘烧伤未愈,三殿下又误入百寿园被熊所伤,眼下无人照看,太后娘娘便命小人将三殿下接到寿安宫,以免皇后娘娘操心。” “母后让竹书留在清韵阁照料三哥,父皇也派贺源时常来探望,每日太医来过都去乾阳宫回话,三哥在此有何不妥?”容千珑凝视着向丰。 相比容千珑的质问,容璟只是淡淡望向一言不发的禄丰,禄丰便一个哆嗦,下意识往软轿隐蔽处挪。 向丰是寿安宫的主事内官,话说的妥帖:“皇后娘娘的安排自然细致,只是太后担心前朝不知其中内情,只瞧见三殿下独留瑶台宫,况且…” 容千珑哼一声:“何时留三哥独住瑶台宫?我不是还住在埙篪斋吗?”自从被太后打了一巴掌,便彻底不顾什么恭顺有礼,直来直去图个性情爽快。 向丰姿态放的低:“是是是…” “为难他做什么?”容璟像是终于回过神似的,只向容千珑哄道:“祖母疼孙辈,是三弟的福气。” 向丰离开时还觉得奇怪,本以为要被太子为难一阵,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他们带走了三皇子。 “吵得难得在点子上。”容璟揉揉容千珑的头发,容千珑仰起头看他,担心自己刚才过于咄咄逼人,但容璟朝他笑了笑,轻声说:“乖。”便若无其事的看路了。 初入冬的雪下的不厚,容千珑在埙篪斋门外踩来才去,从前这样的傻事他才不会做,整日跟着宋淳睿游手好闲,生怕别人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其实源于他从不被看好的自卑,因此无时无刻都拧拧巴巴,看个话本子都担心别人以为他在读圣贤书,觉得别人会在心里嘲笑他无用功,再怎么努力父皇也只看重兄长,只会问兄长功课。 切切实实的经历过失去,又死过一次,看开后的容千珑觉得天地广阔,一切都是那么的顺意,唯一担忧的便是平安和健康。 若是被人都来嘲笑他,换母后和兄长一生喜乐,他会毫不犹豫的说愿意。 小猫从雪地上踩出一趟脚印,然后扒着容千珑的腿要抱。 “冻脚脚了是不是?”容千珑笑呵呵的把猫抱在怀里,高傲的猫统共没对他主动过几次,高兴的他露出傻乎乎的表情。 容璟站在廊下看他:“千珑,下雪了。” 容千珑仰头看天,雪花飘飘扬扬落在他脸上。容璟拧起眉:“过来,当心冻着。” 容千珑听话的走过来,廊阶的石板有些滑,他一个踉跄被容璟扶住,回过魂来便像是被点了笑穴哈哈笑起来没完,寿丰也在旁边咯咯笑,眼前的氛围太美好,容璟也没忍住笑了。 “你的猫叫什么名字?”容璟问。 容千珑有些不好意的说:“就叫猫,开心了就叫他猫猫。” 白白胖胖的猫在他怀里蹬爪子,一下一下跟他闹着玩。容璟眼神看的紧,担心猫露兽行挠伤了容千珑毫无防护的脖子。 “以前取过名字。”容千珑说:“我没念过几天书,喝着米酒吃着米糕,便要叫他米糕,他们听了都笑,我以为他们笑我草包取的名字不好,发了一通脾气躲起来哭,回想起来真没出息。” 容璟手指攥紧,“都有谁笑你?” “其实也未必笑我,是我纠结短处,因此多心。”容千珑单手往上颠了下猫,让猫扒着他肩膀,空出一只手去握容璟。 容璟原本以为他没看到,拳头被柔软的手指贴上后自然的松开了,生出种被拆穿的心虚,平常也就算了,自从被容千珑撞见他对容千瑜动手,二人虽然默契的不再提起,但都当了回事,担心对方留下隔阂。 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入眼亮堂宽敞,好像所有罪过都被淡化,所有过错 19. 第拾玖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一家卖香的铺子敞着小窗,从门前路过都忍不住寻着味道朝里望一眼,容璟注意到他回头,便提议:“进去看看。” 店里香气混杂,若干香囊摆在三面柜中,正中央一张大桌,堆叠着山包似的香囊。 容千珑遮了下鼻子,香气混在一起的味道不仅不迷人,还过于刺-激,但他以为容璟有兴趣,两人都忍着要窒息的气味在铺子里逛起来。 容千珑自我安慰,至少这里庄泾肋绝不会踏足。 下一瞬门便被一小厮推开,庄泾肋迈着大步子进来,朗声道:“掌柜的,把你们这里让佳人闻了便忍不住对小爷我展颜一笑香都拿出来!” 掌柜高声应到:“好嘞,客官您里边请,二楼雅间稍后片刻!” 容千珑背着身挪到容璟旁边,试图藏起来自己。 容璟根本不会特别注意一个张扬的路人,只是在一块檀木旁站定,微微凑近嗅了嗅。 “哎?我昨日才回京,今日便偶遇李公子,当真是缘分。”庄泾肋大步迎上来。 容千珑已经要跑了,容璟却还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压根不知道这声“李公子”唤的是谁。 直到庄泾肋一把将他旁边的容千珑拉走,宛如江湖好兄弟般拥住,重重拍背。 容璟一脚踹在庄泾肋腰上,将自己弟弟拉到自己身后,方才砰砰拍的那几下听的他心突突直跳,那么重的力道容千珑的身子骨如何能承受的住。 庄泾肋被踹出去三步远才稳住自己,看向容璟的目光多了些探究和敌意,眼前的人看着虽高却不十分壮,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将他踹出去那么远。 “练家子。”庄泾肋抬了抬下巴,“敢问阁下姓名?” 容千珑连忙从容璟身后出来挡在两人之间,解释道:“这是我哥哥,亲哥哥。哥你不要动手,这是我结识的友人,行为举止不拘小节些,但他是好人,是卫国公家的二公子。” 因紧张说了一连串,直到庄泾肋轻声重复“亲哥哥”三个字,他才反应过来方才说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亲哥哥,改日再同你解释。” 庄泾肋和容璟打量着彼此,目光一个比一个刻薄。 容璟气度不凡,捎一打眼就知身份气派,不是说孤身一人过继给了李家,庄泾肋疑惑的看着容璟,到底是亲哥哥还是半路自认的别有用心之人。 看庄泾肋衣着不凡,说话举止却不谦逊,带着走南闯北的江湖气,也不掩见过世面的自信张扬,容璟还以为他是富商家的儿子。 听容千珑说他是卫国公府的二儿子倒也合情理,前不久容璟才查过他的底细,混过校场去过边疆,不野才奇怪。 “既然是你亲兄长,我也该打个招呼。”庄泾肋上前行礼:“在下庄泾肋。” 容璟盯着他一瞬不瞬,直到容千珑唤了声哥哥,他才收回目光,却并没有理会人,失礼的转身继续看那块檀木。 庄泾肋倒是不觉得尴尬,反而容千珑局促不安,“二公子,此行可顺利?” “劳李兄弟挂心,此行还算顺利,受了些小伤倒不打紧。”庄泾肋低头看向自己刚才被踹了一脚的地方,流出来的血已经把衣裳浸湿了。 容千珑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捂他的伤口处,隔着布料只蹭到了一手血。 “脏。”庄泾肋抓住容千珑的手腕,脸上一点不见疼痛的迹象,平静的拿出帕子帮容千珑擦手,还不忘瞥一眼满眼怒火的容璟。 “你受伤了?”容千珑声音焦急,前世也有这么一遭,他到了卫国公府后,国公夫人还曾心疼的说怎么容千珑不去替。 “别担心。”庄泾肋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就像在战场上想赢那么迫切,“小伤。” 容千珑惊愕之余忘了眨眼,泪水从他干涩的眼睛流下,“你受伤了就该好好养伤,为何还要出来活动,这么多血,该有多疼…” “千珑!”容璟终于忍不住带着愠怒的叫了他一声。 千珑?庄泾肋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叫千珑。他只顾着与容璟对峙,眼神交锋若能化成实质,两人大概已经打了几个回合。 “哥,他受伤了,快让人送他回家。”容千珑请求容璟,只换了一个淡漠的眼神,容璟没有理会他,也没有了逛下去的兴致,丢下他出去了。 庄泾肋的小厮青虹刚游荡过来,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了容千珑脸上的泪花,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他主子正在流血,嗷一声责怪道:“哎呦您怎么又流血了?回去太太又要骂我,祖宗诶…” 庄泾肋直勾勾的盯着容千珑,心想他哭的可真好看,而且还是为了他哭的。 “你快回家去。”容千珑焦急的催促他:“你快回去,我让太医去你府上,快点!” 庄泾肋本想说没事,但容千珑眼圈通红看上去极脆弱,那几颗眼泪把他的心都泡软了,答应道:“好,我这就回去,你别哭了。” 容千珑反驳:“我哪里有哭?”一眨眼又掉下来结实的两颗。 “我这就走。”庄泾肋没敢再留,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刚出门脱离了容千珑的视线他便嘶一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方才容璟那一脚毫不留情,伤口裂开了。 旁边传来一声轻哼,庄泾肋抬头对上容璟的目光,顿时觉得有点丢面子,略一思索便笑起来:“他关心我你不乐意?” 容璟淡漠的看他一眼,像是根本没将他看在眼里。 庄泾肋的伤口隐隐作痛,现在起冲突也不占优势,嘲讽一句达成目的,便得意的上了自家轿子离开。 铺子里只剩下容千珑一个客人,他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随手挑了个香气淡的香囊去结账,掌柜报价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钱。 掌柜的不在乎蝇头小利,大手一挥送了。 容千珑做好了容璟派侍从留在外面等他的准备,看到容璟还在门口老树下负手而立,忽然觉得无比心安。 他走上前叫了声哥哥,容璟听见他出来了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继续逛,只是步子快了许多,容千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走了一会见容千珑仍然一副心事重重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容璟忍不住冷声问道:“我是你亲兄长,你却向着外人。今日是不是我生气走了,你也无所谓?” 容千珑无话可说,心中五味杂陈,哪里是他的亲兄长啊,明明是被一脚踢裂了伤口的庄泾肋的亲兄长。 想到这里难过的不得了,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若非自己重生后凭着前世记忆认识了庄泾肋 20. 第贰拾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寿丰如实说:“太子殿下来过了,那时你还没有醒,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吩咐小人等你醒了差人去知会声。” 容千珑赌气道:“不准告诉他。” 他闹脾气很明显,寿丰没当回事,当面答应他不说,转头就让人去东宫说一声,阳奉阴违的毫无心理负担。 容千珑一连病了半个月,皇后每日乾阳宫和瑶台宫两边跑,容千珑劝不住她只能每日催她趁着天亮早些回去。 期间容璟一次都没来看过,容千珑心中伤心面上装作不在乎,精神好些后能坐在小炕上与寿丰下棋了,不过没几盘就哈欠连天,他推开棋盘倒下就睡。 醒来时皇后正坐在旁边编扇穗子打发时间,“娘亲…”容千珑将挡风的厚厚窗帘推到一边,皇后连忙阻止:“不准绑窗帘,当心受了风,你身子刚见好。” 容千珑坚持将窗帘绑起来,绑好了靠着皇后坐下:“这么暗的屋子,我怕娘亲累坏了眼睛。” “你这孩子,平白惹我眼泪做什么?”皇后抹了抹眼角:“原是为了我。不过你方才梦话唤的是哥哥,娘亲还是要嫉妒的。” “啊?”容千珑有些惊讶,方才明明没有做梦,竟然还叫了哥哥。“娘亲骗人,我才没有唤哥哥,我病了这么久他都不来看我,我不要他了。” 皇后笑笑:“为这个生气?其实不怪你哥哥,近几日朝臣纷纷说娘气宿在乾阳宫不合规矩,如今深冬也不好让宫人挨着冻顶着风雪修缮,朝臣便提议让娘亲迁居空闲的宫殿呢。” “这怎么行?”容千珑气愤道:“空闲的宫殿都又偏僻又狭小,娘亲你是中宫皇后,住的偏远难道就合规矩吗?更何况妃嫔还要日日请安,难带也要她们顶着风雪横跨大半个后宫,挤在小殿里问安吗?” “别生气,乖。”皇后微笑着拍他背:“早知你要动气,为娘就不说给你听了。你哥哥就是为此事发愁繁忙,才不得空来看你。他虽没来过,但日日都会问娘亲你见没见好,吃的多不多。” 容千珑仍然不消气:“□□日去见娘亲,匀不出一次来见我。” 皇后笑起来:“你这孩子,小心眼起来还真不好哄,罢了,娘亲不替他说话,改日你们兄弟见面自己吵吧。” 又过了几日容千珑能出门见风了,他在院子里踢雪,想伸手堆个雪人,每次要动手都被寿丰拦住,不准他碰凉的东西。 待在埙篪斋多日不得出,他早觉得百无聊赖,寿丰提议去东宫转转,他赌气不去。他趁寿丰不备终于找到机会捧起雪,嬉笑着砸向寿丰。 寿丰一边尖叫一边把他手上的雪拍干净:“要疯了殿下,每年入冬都要病这么一遭,今年好容易半个月便能出门,你这是要吓死小人嘛!” 容千珑得逞的笑着,看着寿丰拍拍他身上的雪,又被他转过去检查身后有没有雪,他看着寿丰忙活,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寿丰说的话。 “每年入冬都要病这么一遭”,容千珑笑容慢慢消失,想到了卫国公府的大公子庄渭川,自己的血亲兄长。 重生后他每次见到容璟后,都强迫自己不去想起庄渭川,总觉得太担忧亲兄长,有些愧对容璟。 但前世庄渭川对他很和气,他永远都记得庄渭川曾帮他说过话。若是他们病症差不多,那是不是冬日寒冷也伤了亲兄长的健康。 “寿丰。”容千珑开口:“帮我看看药还剩多少,药方子也拿来给我。” “药还剩下一半,药方子在太医院,咱们埙篪斋没留,您要药方子做什么?” “不做什么。”容千珑握了握拳,像是用了莫大的勇气下决心:“去将剩下的药都包起来,听我的就好。” 寿丰答应着去了,从前容千珑便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顺着他他还会发脾气,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寿丰知道他心性便不记仇。 自从跌进水里捞出来后,活像是把脑子里的坏东西都洗净了,也不时常动怒,还会时常关怀他,寿丰觉得日子越过越舒畅。 包好药站在门口复命:“殿下,药都包好了。” “去换出宫的衣裳,穿厚实些。”容千珑吸了吸鼻子,今日虽阳光明媚,但到底是冬季,冷的人鼻酸。 “出宫?” 容千珑早料到他是这个反应,冷淡的命令道:“没错,出宫,不许去告诉乾阳宫,也不许去告诉太子,平日你当耳报神,横竖娘亲和哥哥是自己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的事你闭紧嘴巴跟我走,否则你就去东宫伺候吧,那里前程好。” 容千珑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一包包摞放起来的药,“随你。” 寿丰一怔,连忙追上去:“小人当然听殿下您的,小人哪儿都不去,只跟着殿下,殿下您可要信我的忠心,小人说与太子殿下是因为…” “好了,不用解释了。”容千珑强挤出个笑,前世的许多事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心酸:“我知道你会跟着我,去哪里都会陪着我,我都知道的。” 一句话给寿丰说红了眼睛,容千珑拿出帕子递给他,两人都没再说话,心却近了不少。 这回去卫国公府算得上轻车熟路,才通传不出半刻,庄泾肋便迎了出来,“李公子。” 他笑的很爽朗欢快,性子还未从边疆的行军汉子堆里拉回来,毫无收敛的伸手揉搓容千珑的脸,容千珑觉得脸像被磋子磨过似的疼,也只是蹙眉后退了一步。 他的躲避让庄泾肋觉得心痒难耐,愈发想过分一点,从对他说不要去边疆起,到无数次对他冒犯行为的纵容,若非喜欢岂会如此? 庄泾肋上前去揽他腰,这回实在不像话,容千珑忍不住呵斥:“大胆!” 话毕又觉得心虚,自己一个假皇子哪里来的本是说真皇子大胆,可是三番五次的挑衅早就触了他底线。 容千珑委屈的瘪了瘪嘴,寿丰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中间:“庄公子自重。” “害羞了?”庄泾肋已经当他喜欢自己,对此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便是羞怯,因此愈发大胆。正好容千珑气的咳喘起来,寿丰退到后面帮他拍背。 容千珑即刻便想走,走出去几步又想起自己为何而来,忍着不情愿问道:“你身上汤药味熏的重,可是病了?” “我那点伤劳烦你挂记。”庄泾肋笑笑:“早就好了,药味儿是才去过我兄长的屋子,兄长先天不足,长年累月吃药,入冬病重,有大半个月没下过床了。” 容千珑低下头,一旁的寿丰反应过来带的药,轻生唤道:“殿下?” 容千珑回过神来,点点头:“拿来吧。” “是。”寿丰有些疑惑的回轿子里取药,自家殿 21. 第贰拾壹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等容千珑恼火自己为何会这般听容璟话时,他已经拿起了筷子,顿时表情变的纠结又憋屈。 容璟问他:“让你吃饭是件很屈-辱的事情吗?” 被戳穿的容千珑气急败坏:“我讨厌你。”说完后又有点心虚的偷偷打量容璟。 但容璟只是点了点头,像是已经对这句话习以为常:“嗯,好,是不是除了我外,没有人给你这样发泄?” 容千珑一下子泄了气,容璟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按着他的后脑靠在自己怀里:“我说这个不是要惹你哭,我没说不愿意,只要是想,你可以对我说很多遍你讨厌我。” “哥…”容千珑放弃一般紧紧抱住了容璟,小声重复了好几遍哥哥。就好像过了今天再没有机会叫了。 容璟把椅子拉回来,紧挨着他坐下,抹着他脸上的泪水,这一刻他都惊讶于自己对弟弟的耐心和宽容,宛如菩萨般关心道:“这回因为什么委屈?” “因为不委屈。”容千珑哽了一下,把莫名其妙的话解释的更加莫名其妙:“因为我不委屈而感到委屈,你明白吗?” 容璟想说不明白,但对上那双眼睛,好像不与那双眼睛连接的心脏共振便是他的错,因此只是沉默。 容千珑说:“我发现我的立场没有资格委屈,但我还是好委屈,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错,可有人比我更无辜,哥哥,你说我怎么办?” “那就不是你的错。”容璟安慰他:“如果你不知道该怪谁,那就怪我,左右你对我说出多难听的话都毫无负担,我又偏偏心甘情愿。” 容千珑低下头,“你这样说,那我成什么了。” 他觉得兄弟之间说这些很难为情,凭他对容璟的了解,合该是个不轻易表露情感,甚至不苟言笑才对。但是他说出这样真心的话…容千珑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羞愧的低下头,哥哥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平静? “不要哭了。”容璟捧起他的脸擦泪:“究竟在伤心什么?” 容千珑拨开他的手,肆意的发泄委屈,好像容璟的话给了他闹人的勇气,哭喊道:“你怎么能这么久不来看我?太医每日都担心我要病死了,你为什么不来?” 容璟没有说话,但其实他去过。 “还有…”容千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旧痕又添新流,他委屈的声音都小了:“你说我是白眼狼…” “我错了。”容璟很平静的嘴上认错,心中补充到:你就是白眼狼,向着庄泾肋而不向着我的白眼狼。 容千珑哭够了自己抹了抹眼泪,捡起筷子若无其事的夹菜,一边嚼还一边抽噎,容璟揉了揉眉心,强压住笑意,他有些歉疚的觉得容千珑可怜之余还有些好笑。 到底多单纯才能哭过了不需要任何过过渡,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次日容璟散朝回来时,容千珑正坐在东宫,见到他进屋嗖的一下抬头看过来,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 “你紧张什么?”容璟脱下朝服,福丰将朝服收走,回来时发现容千珑已经拿起了要换的衣裳,伺候容璟穿上。 “哥。”容千珑忽然攥住他的手,就在他以为要听到什么郑重其事的话语时,容千珑只是缓缓松开了手,轻轻的说了声走吧。 容千珑一路上都安静的可怕,他的神情有心死的漠然,好像是要带他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容璟不明白,甚至被他的样子搞得有些紧张,下意识朝暗处的私卫打了个手势。 私卫收到他的信号,悄然改换位置,大半都挪到了容千珑那边,暗中将他护住。 最后轿子停在了卫国公府,容璟才消解掉的气又被勾起来,隐含怒意的看向容千珑:“你要我来做什么?” “哥。”容千珑看起来经不住他任何一句拒绝,好像只要他现在转身上轿或者说一句不进去,容千珑便会咔嚓一声变成一堆无法复原的碎片。 容璟忍着怒火站在原地,容千珑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连忙走上去,对迎出来的小厮说:“劳烦告诉你们家二爷,就说尚书府李二公子来送药方子,想见你们家大爷一面。” 小厮早就记住了容千珑这张过目不忘的美人脸,将他们应进去安置好,不多时庄泾肋的小厮青虹便来了:“二爷正在大爷房里,小人来请您直接过去。” 容千珑浑浑噩噩,时而犹犹豫豫,让走在他身后的容璟不得不停下脚步,时而又如下定某个决心一般加快脚步,甚至走在了青虹的前面。 容璟觉得奇怪,容千珑为何像来过这里一般,甚至不需要小厮在前面替他引路。 想到这里,容璟在心中更加排斥庄泾肋,已经将他和宋淳睿之辈归为一类,背着他狐朋狗友聚在一起不知是在做什么,宫中宫外跑的倒是勤快。 “哥,这边。”容千珑回头叫他,眼睛眨了眨,说完话便飞速低下头去。 毕竟是太子忽然到卫国公府,容璟勉强让自己表情不那么像是来主持抄家的,跟着容千珑进屋去。 屋里摆设精简雅致,窗户和门钱都是一层锦缎面的厚厚棉帘,一掀帘子扑面而来热气,就像来到了埙篪斋。 庄泾肋先走到堂屋,叫了声:“李兄弟。” 上回容璟在气头上没留意,后来思索着不对劲,容千珑又大病一场,他来不及问便耽搁下来。 如今再当着他面叫一声李兄弟,容璟看向容千珑,也不说话,微微偏头示意他给个解释。 容千珑没有如同他料想的尴尬或者含糊其辞,极不寻常的压抑语气对庄泾肋道:“我不是李公子,我是…罢了,我也不知道,我今日带着药方子,若是方便,想见一见你家兄长。” 庄泾肋没有细究,点点头:“方便的,你给的药兄长吃了说有用,也想见一见你,当面道声谢。” 容璟目光在二人之间看了个来回,见庄泾肋也不似上回轻佻带笑,就像他知道容千珑的沉闷,而自己蒙在鼓里。 容璟不喜欢这种感觉,容千珑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没有谁能越过他去与容千珑结成更牢靠的同盟。 容千珑点点头,庄泾肋说了句请,引着他们进了卧房。 侍女撩开床幔便回避了,有个姑娘偷偷打量容璟,低头红了脸,又看向容千珑时神色一滞,她放缓了脚步,痴痴的回头望着,直到同伴提醒她,她才快步离去。 “那位公子好看,你也不能眼睛都直了。”同伴玩笑着责怪她,姑娘若有所思,似乎还回不过神来,自家国公夫人堪称国色,她看他人早已不会觉得惊艳,可方才那位当真是好看,美丽之余莫名熟悉… 容千珑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容璟说:“哥,你没见过庄大公子吧?” 似乎只是最平常的一句话,容璟却直觉不能听他的看过去,感觉强烈到他定在原地 22. 第贰拾贰章 《病美人假皇子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容千珑似乎才回过神,勉强往前走了几步,堪称踉跄。容璟余光看到,便低头看向庄泾肋,矜持的说了“”免礼“”二字。 庄泾肋心里骂骂咧咧,容璟对他的厌恶他感觉的到,谁让自己当着人家的面,对人家弟弟动手动脚,现在后悔也晚了。 不过横竖都是男人,也没有吃亏一说。即便自己顶不住美色真动了心思,那也是他弟弟示好纵容在先,庄泾肋自觉无错,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礼,站起来也不再说话。 “劳烦二公子去给孤沏杯茶,要沸水滚茶,再用茶杯盖装满新雪兑进去。” 庄泾肋心中冷笑,笑容璟气急败坏,笑容璟没有办法只能朝自己撒气,因此愈发得意洋洋:“小人这就吩咐…” 庄渭川打断他:“泾肋,你亲自去。” “哦。”庄泾肋不情愿的去了,等到关上门,容璟回头捞过来容千珑,如同展示一般给庄渭川看,庄渭川也不似方才的低眉顺眼,好不敬畏容千珑的皇子身份,肆无忌惮的从上看到下。 等他看完了,容璟轻轻扳过容千珑的脸,给他擦了擦眼睛,对他说:“你才刚好别又染了病气,你去外头玩一会儿,我同庄家大公子说几句话。” 容千珑不知道容璟看出什么没有,他这会儿也实在没有力气说更多,横竖自己把人带到了,逃似的出了门,祈求一瞬喘息。 等在外头的寿丰扶住他:“您怎么了?” “没事,里间太热。”容千珑咳嗽一声:“冷不防被冷起冲着了。” 一旁的青虹凑过来,他知道自家主子今日辗转反侧为何,便道:“公子您往偏厅去找我们家二爷吧,那里暖和还自在,小的去厨房要写点心果子来。” 容千珑不想苦挨在这里等一个不想等的结果,便跟着青虹去找庄泾肋。 庄泾肋见到他时面上带着自恃宽容的笑,他还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只是得意自己早就知晓了容千珑的皇子身份,殊不知这是假的。 “来,坐。”庄泾肋从棉扇笼里拿出厨房刚出锅的豆黄糕:“你先吃着,太子殿下得精细伺候,否则一个不快,我全家人头落地。” 容千珑放要那屋豆黄糕的手收回来,不满道:“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庄泾肋挑挑眉,将茶杯盖里的雪倒进了刚泡好的热茶里,无不顺从道:“信你。” 卧房里庄渭川见容千珑出去,温和的神色染上哀伤,低声问道:“太子殿下,是小人想的那样吗?” 容璟也如同被雷轰过,“你想的什么?” 二人视线对峙,谁都不肯先说出口,同时都确定彼此眼神里的笃定。 容璟一瞬间想过很多,被宋淳睿哄到含饴院吃酒的容千珑,庄泾肋说他走错了。他仔细的盯着眼前病的几乎没有生机的庄渭川,显然人总有长处,这是位聪明人。 聪明人总让人觉得他有目的。容璟不觉得容千珑自己能发现这么大的秘密,到底是不是有人设计了这一切。 庄渭川也想不明白,容千珑那张与母亲至少五分相似的脸,还有强烈的亲缘熟悉感,他断定了容千珑是自己亲弟弟,也从容璟方才眼中的一瞬僵硬中得知,容璟也如此想。 可容千珑为何会成为皇子,庄渭川想的头痛,“怎么会这样。” 看在容千珑的份儿上,容璟不想把庄渭川想的太坏,因此只是微微垂下视线:“我不知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皇后还是贵妃,容璟也只有七八岁,她记得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却要用束腰紧紧缠住。元后生了三皇子,前朝后宫皆欢天喜地。 而他的母妃却在临生产前出了宫,太后跟前的侍女虔香吓唬他,贵妃一去不回了。 小容璟只是淡淡收回目光,趴在窗台望着外面的白山茶,虔香没见到他崩溃大哭,失望的推了出去,小容璟不慌不忙的打开窗台暗阁,一把量身定制的小弓箭被他拿在手中。 皇上经常夸赞他说:“千璟是个小英雄,能将弓拉的比大内禁卫还满。” 咻的一声,虔香一声尖叫,她站在树丛中开辟出的小路上,伤口在她的后肩,看不到也摸不到,她回头看去,透过白簇簇的山茶花朵,枝叶间隙中看到一张稚嫩却冷漠的脸。 白山茶树丛中流下了一滩血迹,后来母亲回宫了,他多了一个软乎乎的弟弟。 容璟说:“千珑是孤的母后在宫外生下的。” 庄渭川沉默了许久,冒死揣测道:“会不会皇后娘娘诞下的皇子夭折,为保地位,或是什么缘故,才…” 他想不到自家有谁敢换孩子,这个念头甚至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换皇子,一旦事发株连九族怕是都不解皇室心头之恨。 容璟思索片刻,他不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为了地位敢犯欺君之罪的人,但一想到,千珑生下后不久元后去世,自己母后正是因为子嗣最多,才能堵上敌视宠妃的朝臣之口。 他揉了揉眉心,谨慎的说:“你兄弟姊妹几人?” 庄渭川道:“仅兄弟二人。” 容璟冷漠道:“纸笔在哪里,你将你与你弟弟的生辰年月写下来。还有你府中夭折的孩童和死胎都写下来,若是记不清了就写个大概,不必问别人,也不要声张,告诉你弟,不准再与千珑混在一起,孤会命太医来为你看诊,但不许太医看见你的脸。” 他说的话大半都很无礼,碍于身份庄渭川只能点头答应,将自己与庄泾肋的生辰都写下来,弟弟出生两年后,卫国公夫人确实诞下过死胎。 庄渭川手都在抖,将宣纸双手交给容璟后,忍不住担忧道:“太子殿下,若是他日事发,他…” “用不着你担心。”容璟几乎气急败坏:“他今日是孤的弟弟,他日也是。” 庄渭川眉头紧蹙的闭上眼睛,心中松了口气,轻声说是。 “孤不是迁怒你。”容璟站起身,看着这张与容千珑莫名相似的脸,他真心感到抱歉:“你放心,他不会有事。另外,他是孤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皇子中行四。” 庄渭川谨慎的念了句四殿下。 容璟看着低眉顺眼的他,只看到一个发顶,好像不久前他也见过容千珑如此低眉顺眼,难怪忽然转性,原来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世。 若眼前的人是容千珑的亲哥哥,那自己算什么?容璟产生的强烈的认同困难,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甚至闭上眼睛不成熟的回避,他想,万一是他猜错了呢?天下芸芸,有两个人长的相似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更何况庄渭川也只是感觉像,五官并非多相似。 他睁开眼睛,庄渭川仍然低着头,露出半张侧脸。容璟的目光无意识的凝结在他的耳朵上,然后又不受控制的去联想容千珑的耳朵,神情恍惚中似乎轮廓重叠了。 容璟再也忍不住偏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