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骤雪》 第1章 第一章 今夕是何年 南疆王宫的祭祀台上,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寨柳千欢就那么一个人孤单的站着,颤抖的双手快要握不住长剑,薄衫沾了血,如同孤傲的梅。 她知道她没有退路了。 于是寨柳千欢毫不犹豫吃下殒命蛊,蛊毒瞬间发作,蛊虫从她的眼角爬出,再从耳朵里爬进,她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嘶吼的声音如同濒死的野兽,“寨柳皇室,已然陨落!” 她的血流入祭台中央再瞬间散开,随后凝聚成一股浓黑色的烟雾直冲云霄,久久不散。 “快阻止这个贱人!这黑烟是代表南疆皇室自此消亡,她死了不要紧!可我们要的东西只有她这个长公主有……” 后面的声音她听不见了,祭祀台的风夹杂着不停飘落下的雪,砸在她眼睛上,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嘴里的血腥味儿,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她都感受不到了,她知道她的五感在慢慢消失,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只有她满腔的恨。 她的父王和母后就死在她眼前,他们生前被人下了蛊,身体如同死去多年的骷髅,唯独那双爱她的眼睛,久久不能瞑目。还有比她小两岁的妹妹,死的时候,被几个低贱的畜生侮辱玷污,她那么骄傲的妹妹,苦苦哀求着杀了她。 南疆皇室的所有长老和大臣,在她面前一个个倒下,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也有孩子,可他们都死了。 她真的好恨,恨那个畜生!也恨她自己! 如果她能聪明一些,是不是就能保护好所有人? 两年前,碧落国派使臣前来求亲被她拒绝后,三皇子时墨亲自来南疆求亲,她实在看不上那人眼里的算计和满身阴冷的气质,所以再次拒绝了他,可她没想到那个畜生竟然转头去撩拨她妹妹,她妹妹天真懵懂,一腔深情白献刍狗! 那畜生用尽心思,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利用深爱他的妹妹,就是为了得到南疆皇室的秘密——日上蛊。 南疆皇室及其族人尽数被抓,受尽折磨,她那骄傲尊贵的妹妹,毫无自尊的跪在地上跟那个畜生磕头,苦苦哀求他放过她们家人,可是那个畜生丝毫不在意两人之间的情分,重兵围剿之下,唯有她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可还是被发现了。 只是她没想到,所有人都被杀了。 无一善终!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这滔天恨意,她真的不甘心死啊! 可是她怎么能让那人得逞呢! 阿娘小时候告诉她,万方疑惑,世上总有道理可解,可她依旧不明白,这世间的道理到底怎么算得清楚!她南疆皇室一族多少人,就那么死了!而那些畜生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凭什么! 眼皮越来越沉,绵绵恨意侵透了她每一分骨肉,她只盼望自己死后可以化作厉鬼,可以手刃仇敌,杀了时墨!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寨柳千欢躺在自己熟悉的卧房里,心口撕裂般的疼,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想到竟然看见了从小服侍自己的丫鬟。 燕子推开门后看见寨柳千欢,小脸上瞬间堆起笑容,“公主!你醒了?厨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马上给你……” 话音未落,燕子就发现她家公主突然抱住了她。 寨柳千欢双目通红,她记得燕子被时墨挑了手脚筋,严刑拷打,就为了逼供出她的藏身之处,可这个傻丫头到死都没有背叛她。 阎王爷这是,送了她一场美梦吗? 真好,可以再见见他们。 “公主,你怎么了这是?” 燕子疑惑的挠挠头。 寨柳千欢轻轻笑着,泪流满面,“我没事,我只是,想你们了。” 寨柳千欢突然意识到什么! 不对! 她会痛!燕子的身体也是热的!她没死! 她重生了! “燕子!今夕是何年!” “公主,你糊涂了?今年是兰因二十年啊。” 与母后成亲之日,父王改了年号,兰因是她母后的名字。 如今才兰因二十年? 也就是说,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了两年前,正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如今是冬天,算算时间,碧落国的使臣就是这两天来到南疆求亲的,这是一切的根源开始。 寨柳千欢突然拔腿就跑,燕子提着鞋在身后追着,“公主!你忘了穿鞋了。” 正殿外,她终于再次听见了她父王熟悉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掉。 这一次,她定会护好所有人。 “欢儿是我的长女,与碧落国和亲之事,本王自然要听听她的意愿,再者碧落国路途遥远,出了什么事本王也不能及时发觉,自然担心小女的安危,此事不急,日后再说吧。” “我嫁!”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寨柳野止和碧落国使臣同时转头看向门外。 寨柳千欢推开门,屋外的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的眼神坚毅无比。 寨柳野止皱起眉头,“欢儿,你都听到了?这可不是小事,有父王在呢,你要是不愿……” “父王!”寨柳千欢打断了他的话,“我愿意嫁,两国交好是好事,我既是公主,便有责任,父王,让我去吧。” 欢儿的眼眶微红,委屈的模样令人心疼极了。他知道,欢儿嫁去碧落必然不如在这里自由,可是碧落国最近蠢蠢欲动,就怕与别国联手来群起攻之,到时候南疆寡不敌众,他需要先稳住碧落国,再好好谋划南疆的后路。 他的欢儿真是长大了,曾经那么骄傲任性的小公主都已经明白了责任二字,甘愿牺牲自己去和亲。 寨柳野止无力的点点头,“好,父王……知道了。” 碧落国使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传言这南疆长公主恃宠而骄,刁蛮任性,早年间还跟着一位南疆长老游历江湖,是个烈性子,实在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 “公主仁心宅厚,是天下人之福,在下这就回去禀告皇上,只等一个月后派人来接公主。” 寨柳千欢则拦住了使臣,“大人留步。” “公主,可是还有什么疑惑?” “孤想知道,和孤和亲的人是谁?” 使臣松了口气,不是反悔就好,“公主,与您和亲之人,是三皇子,时墨。” 寨柳千欢握紧了拳头,死死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呵,这辈子,她一定会亲自杀了时墨,前世种种,必将万般偿还! “你们碧落国适婚皇子只有三皇子吗?” 第2章 第二章 深冬与五蝇 “这倒不是,还有七王爷时寒,只是这七王爷下月就要迎娶丞相府的女儿了,还有五皇子,十一皇子,但是三皇子是最合适的,尚未娶妻,年纪也与公主相仿。” 时寒?寨柳千欢在心里思索着这个名字,她记得那个畜牲提过这个名字,是时墨最大的对手,最后甚至当上了太子,看来时寒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孤要嫁七王爷时寒,别人,孤不嫁。” 使臣只觉得自己汗流浃背,”这……这是为何?三皇子容貌端正,武功高强,公主为何要选中七王爷?” 寨柳千欢随便编了个借口,浅浅笑着,”因为本公主觉得他名字好听。使臣大人,你只管去复命,务必把话带到,孤只嫁时寒。” 使臣走后,寨柳千欢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任由眼泪不止,涕泗横流。 “欢儿别哭,要是后悔了,咱也可以不嫁!我南疆战士向来战无不胜,不怕它碧落国。” “没事,我只是好想你和阿娘啊。” 那天,父女两人聊了很多,从寨柳千欢小时候讲到了现在,讲朝廷局势,讲奇闻趣事,后来王后和二公主出宫游玩回来了,王后见他们如此开心,亲自做了一桌吃食,一家人吃的不亦乐乎,直到深夜。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寨柳千欢想,这是她最幸福的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她过得足够开心,前世惨死的人,每一个她都去看望了,他们如今生龙活虎的活着,真好。 此去山高路远,有这段日子作为念想,应该能够熬过很长时间了。 她做好了完全准备,在这一个月里,她勤练武功,以前不愿意学的蛊毒,她拼命的学,父皇担心她的安危,还送给了她一支强悍的队伍,蛊毒和武功都是上上乘。 坐上马车时,寨柳千欢回头看了一眼王宫,她的声音温柔又眷恋。 “等我回来。” 马车一路北上,离那个陌生又遥远的国度近一分,她的心就更恨一分,她好怕这一切只是阎王爷送她的一场美梦,好怕再次睁开眼,发现一切只是她死前的幻想。 阎王爷保佑,希望她一切顺利。 三日后,碧落国。 彼时已是深夜,寨柳千欢再次被噩梦惊醒,她双目通红,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燕子端着暖汤进来,心疼不已,“公主,这一个月来,您每天晚上都做噩梦,而且自从几天前到了碧落国之后,您做噩梦的症状就更加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二公主的事?” 一提起她那个蠢货妹妹她就来气,千防万防,那个蠢货还是偷偷跟着来了碧落国,她发现的时候,她们已经快到碧落国了,再加上那个蠢货哭哭啼啼,还扬言以命威胁,她只能暂时妥协。 也罢,这辈子有她细心阻拦,她这个妹妹应该不会爱上那个畜牲,等她安排好人手,在送她回去吧。 淡定的擦掉眼泪,寨柳千欢的语气平静,“我没什么事,赶了这么久的路,有点累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对了,外面雪停了吗?” “停倒是停了,只是还是很冷。” “拿个袄子过来,我出去走走。” 燕子起身去拿袄子,还不忘嘱咐自家公主喝了暖汤。 屋外已是银装素裹,寨柳千欢拢紧了衣裳。 非是她大半夜的非要出来受这天寒地冻,而是她闻到了一股南疆特有的味道——五蝇花。 此花只在南疆生长,毒性极大,一旦触及皮肤,便会疯狂腐蚀伤口,让伤口快速生蛆,并且会千倍放大痛感,直到人活活疼死,南疆多用来对付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才刚来碧落国不久,连七王爷的面都没有见过,只知道他和那个畜生去了江南处理水涝,明日才能回来和她完婚,而她现如今就住在七王府,那这背后用五蝇花的人,意欲何为? 嫁祸与她? 亦或是,别的算计。 寨柳千欢仔细辨别着气味,果然,在一个亭子旁边看见了一个倒地不起的人。 那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他的气息微弱,但内力很强,肩胛上的伤口已然生了蛆,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按理说,中了五蝇花的人,即使是在死亡的前一刻,都是疼痛难耐的,这人明明还活着,怎得如此淡定。 将他翻了过来,寨柳千欢这才看清男人的脸。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呵,长的真好瞧,身段也不错,就是瘦了点。” 将他拖到亭子里,拿出一枚褐色的蛊虫放入男子伤口处,蛊虫不停的吞噬腐肉和蛆,一炷香时间,伤口处的毒素便已清理干净。 寨柳千欢凝聚内力,一掌打在男子的后背,男子猛的吐出一口黑血,随后悠悠转醒。 “醒了?醒了就告诉我,你为何会中毒,还有,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记得还。” 时寒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一身红色的南疆服饰,腰间的铃铛在风里叮叮作响,额间有属于南疆皇室的花纹,耳朵上的装饰极为精美,分明很繁杂的装扮,但配上她那张绝代风华的脸,却显得她明艳动人。 碧落国的人向来崇尚素色,鲜少穿艳色衣裳,唯有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衣,在这冬天里,竟然格外好看。 看来,这女子就是他的王妃,南疆的长公主,寨柳千欢了吧,可惜,他真的很讨厌这种硬塞给他的女人,这种人都是算计和利用。 时寒收起思绪,声音格外冷,“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日后会还姑娘的人情,至于我是谁,姑娘以后会知道的,夜深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 寨柳千欢盯着眼前人离开的背影,淡定的坐了下来,“公子,你有顽疾,而且,还没有痛感吧,让我想想,公子该不会是我的夫君,七王爷吧。” 时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寨柳千欢,克制着自己的杀意。 南疆的人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可她竟然知道自己没有痛感,她是如何得知的,他十岁以后便消失了痛感,受了再重的伤他也感受不到,多少次死里逃生,他有时还真怕哪天他就突然死了。 时寒微眯起眼睛,“你如何得知,我是七王爷。” “巧了,白天刚看过你的画像。” “本王只是受了点小伤,并非没有痛感,如果你敢对旁人胡言乱语,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一辈子就烂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爷好没良心啊,我可是刚才救了你的恩人,不过我没想说出去,我只是想和王爷谈笔交易,王爷不想听听吗?” 寨柳千欢一步步的走向时寒,眼神却一直盯着时寒的嘴巴。 一个计划在她心里慢慢成型,看来出来一趟,并非单纯来受冻。 “本王没兴趣……唔!” 寨柳千欢突然吻住了时寒的嘴巴,有蛊虫猛的进入了时寒的嘴巴。 第3章 第三章 同生病秧子 时寒一掌拍在寨柳千欢胸口,这个野蛮无知的女人竟然! 时寒眼神暴怒,“你找死!” 寨柳千欢躲开了那一掌,“王爷,我们刚一起吃下的,可是双生蛊,我活,你才能活,此蛊无药可解,现在,王爷有兴趣了吗?” 时寒看上去丝毫不在乎,语气轻蔑,“你以为我会信?” 寨柳千欢也不反驳,直接拿出了两个蛊虫,随后放进手帕,丢给了时寒,“这就是刚才王爷吃下的蛊,王爷大可以找人吃下,亲自去验证,夜深了,本公主要回去就寝,王爷,我等你来找我。” 时寒走后,燕子鬼鬼祟祟的从树后面走出来,“公主!你真的用了双生蛊?一个病秧子,他肯定死的很早!” 寨柳千欢噗嗤一声,“一早发现你了,不过我也觉得他是病秧子,放心,我们吃下的那个蛊是假的,让他去验证的那对蛊倒是真的,不管怎样,我要的目的是与他结盟。对了,五蝇花来的蹊跷,你去查查。” “就知道公主没那么糊涂,那男的弱的跟风一刮就能倒似的……” 次日,碧落国七王爷与南疆公主结亲的消息在民间散开,举国普天同庆,天子更是大赦天下。 因着这场姻亲特殊,婚事直接办在了皇宫,免去了新娘洞房前不能见人的规矩。 此时的寨柳千欢就在皇宫的晚宴上,总管太监特意为她介绍着席上的每个人,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耳边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她不在乎来的人是皇后还是宠妃,是丞相还是重臣,她只看见,时墨就在她的对面坐着,那畜牲今天穿的好生金贵,简直快闪瞎了她的眼! 有个声音一直告诉她,杀了时墨! 就现在!杀了他!杀了他! 还等什么啊!动手!杀了他! 恨到极致的时候,且不论那些痛彻心扉的回忆,连时墨曾用长剑砍伤她的腰这一不值一提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她现在拿把刀,刺入时墨的腰,刀尖转动,直到搅碎时墨所有内脏,她在撒上五蝇花,那……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三皇子朝你敬酒呢。” 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戛然而止,寨柳千欢猛然回过神来,看向正在说话的燕子。 时墨站着,手里举着一杯酒,看向了寨柳千欢,“公主殿下,刚才可是没听清?本王是时墨,寒弟的三哥,这杯酒敬公主,敬两国邦交,请。” 寨柳千欢微微点头,僵硬的端起了酒杯。 不能贸然出手,她得为南疆考虑。 两人一饮而尽,可时墨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一惊。 “不过公主,在下有一事不明,听张使臣说,公主点名了要嫁老七,怎么,公主远在南疆,之前居然认识老七?” “墨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位衣着华贵,气质端庄的女子解释道,“老七模样俊,说不定是使臣特意提了几嘴,才让公主芳心暗许,他们二人此前都不能见面,何来认识一说呢?” 看打扮和语气,这个女人应该是中宫皇后——苏婉儿,这两人短短几句话,不仅污蔑时寒通敌叛国,恐怕连她来此和亲,都成了南疆的阴谋。 她还尚未开口,身旁的时寒已经站起身来,他跪下行礼的身姿极为挺拔,可她还是发现了时寒身上的伤口正在渗血,没有痛感的人极为危险,怪不得时寒脸色苍白。 “父皇,儿臣绝无通敌叛国之心,请父皇明察。” 寨柳千欢也走了出来,她盯着时墨,目光如炬,“三皇子是在故意给本公主难堪吗?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吗?原来三皇子这么恨七王爷啊。” 时墨心下一惊,这女子怎得如此说话,这个时候她难道不该慌张的替南疆解释吗?时墨看向皇帝,急忙道,“儿臣只是一句戏言……” “戏言?”寨柳千欢厉声打断时墨,“我看你分明是挑拨皇上和七王爷的父子关系!挑拨碧落国和南疆的关系!七王爷几年前在战场上威风凌凌,本公主早就有所耳闻不行吗!而当着众大臣和皇上的面,你和皇后一两句话就要定七王爷和我一个通敌叛国,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吗!” 听及此,苏婉儿大声呵斥,“这里是碧落国!不是你们南疆,不容你放肆!” “不是皇后和三皇子先放肆的吗!今日之事,本公主定要辩个明白!” “好!”皇帝突然鼓起掌来,眼神扫了众人一圈,随后探究般看向寨柳千欢,“久闻南疆长公主性格泼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但老三的为人朕知道,想必只是无心之失,今日是你们的好日子,不如此事就算了。” 眼前的碧落皇帝名为时望,她知道,有着那一层关系,至少时望不会轻而易举的对付她。 寨柳千欢见好就收,“多谢皇上,只是刚才情急之下,儿臣语气多有得罪,还望皇上恕罪。” “无碍,南疆人向来直率,朕很喜欢。” 席上的人各怀鬼胎,寨柳千欢无视苏婉儿投来得憎恨的目光,只淡淡的喝着酒。 “啊!好痛!皇上救我!” 一位穿着深色衣服的妃子突然发了疯的嘶吼起来,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妃子。 在场的碧落国的人,所穿皆是淡雅之色,唯有这个妃子一身玄色,格格不入。 时望一脸的不悦,“佳妃!你在胡闹什么,别喊了!” 被唤作佳妃的女人叫的撕心裂肺,她猛的掀开了衣服,只见她的胸部到脖颈,密密麻麻的皆是蛆! 她的上半身腐烂了大半!浓水混着血,诡异至极! “救我……” 第4章 第四章 我带你回家 皇宫里的妃嫔大多锦衣玉食,鲜少见这样骇人的场面,个个都被吓得脸色发白,苏婉儿更是索性转过头,不敢直视。 时望瞪了一眼吴总管,“愣着干什么!将佳妃送去偏殿,派人去请太医.” 佳妃所中之毒和昨日时寒中的皆是五蝇花,分明只有南疆才会有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碧落国,思及此,寨柳千欢突然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既已嫁入碧落国,自然一心想着两国邦交,绝无害人之心。佳妃娘娘身上的伤口乃是中了我南疆独有的五蝇花,可儿臣保证,此事绝非我所为,儿臣初来乍到,与佳妃无冤无仇,请父皇明察。” 苏婉儿仿佛听见了笑话,“你们南疆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太医此时还未到,一切尚未定论,你上来就是一通解释,你不是心虚是什么?退一万步讲,这里只有你和你那些亲从是南疆人,若真是南疆之物害了佳妃妹妹,你难辞其咎!” “就因为只有儿臣是南疆人,事关两国,所以儿臣才要解释,我若要害人,为何要用南疆独有的毒,这不是平白落下话柄吗?” “皇上,李太医来了。” 两人话音刚落,吴总管就带着太医来了。 太医去偏殿给佳妃瞧过后,回来竟是面露难色,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 时望盯着李太医,示意他开口,“你尽管说,佳妃怎么了?” “皇上,娘娘这是中毒,是南疆才有的毒,微臣……微臣不会解啊!请皇上恕罪。” 寨柳千欢走上前来,“儿臣能救,佳妃娘娘在偏殿已经晕了过去,再不救,怕是会没命了。” 时望点头默许。 寨柳千欢看向时寒,“王爷,能否借一把侍卫的匕首?” “朕有,用这把。” 时寒盯着那把匕首,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他记得,那是他母亲亲手做的。 时望和寨柳千欢一起来到偏殿,只见佳妃身上的蛆虫更加多了,密密麻麻,恶心至极。 寨柳千欢一边用匕首刮去腐肉,一边心疼着这样貌美的女子,她的伤口太深,已经不能用蛊虫去除腐肉,只能用刀。 只是皇上见到了她最狼狈的一面,怕是日后,再没半分恩宠。 去除腐肉后,再用蛊虫配合内力,总算是解了毒。 佳妃疼的死去活来,眼下是彻底晕死了。 “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后续的疤痕,儿臣爱莫能助。” “辛苦了,放心吧,朕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了你。” 时望丝毫没有在意床上的佳妃,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寨柳千欢,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寨柳千欢不知道的是,在刚才她救治佳妃的这段时间里,时望几乎是病态的盯着她,似乎要把她身体的每一寸都仔仔细细的看个遍,然后再打上自己的烙印。 两人回到正殿,众人皆在。 时望坐在主位上,颇为深意的看了一眼时寒,“寒儿,今日佳妃之事,你如何看?” 时寒微微颔首,“儿臣愚笨,想必父皇自有定夺。” 寨柳千欢注意到,时寒面色变得更加苍白,今日成亲仪式繁冗复杂,他内伤外伤都没好,伤口又在不停的渗血,他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身体是没有痛感,可总归有个极限。 好在她和时寒坐在一起,利用桌子的遮掩她将一枚补药塞进了时寒的掌心。 “这是补药,你的身体快撑不住了,你且在忍忍,结束了我带你回家。” 寨柳千欢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进了时寒的脑海里,竟让他有些恍惚,这个任性的公主,竟然说带他回家。从前在冷宫的时候,母亲总说他们是没有家的,所以他拼命的想证明自己,永远带着期待上战场,因为他赢了,就能得到皇帝的奖赏,就能有自己的府邸,就能有个家。 理智告诉他,这补药也许有问题,不能吃,可是他还是顺着酒水吞了下去。 有位大臣突然走上前,“皇上!此事虽说是您的后宫之事,我等不该插手,可偏偏发生在了今夜!又恰恰是南疆独有的东西,臣以为,是这南疆公主故意寻衅滋事,必须严惩她!” “丞相,此事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所为,还是让锦衣卫去查查再做定夺。” 丞相?原来他就是丞相? 怪不得对她恶意这么大,她记得时寒本来要娶的是他的女儿,因为她的插手,丞相嫡女最后只能为侧妃,甚至今天都不能露面,说起来,这的确是她的错,也罢,她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得把正妃的位子还给人家。 丞相还在据理力争要皇上惩处她时,她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莫不是,这一切跟那个蠢货有关系? “你放我进去!快点!不然小心我的鞭子!” “哪里来的疯子!快滚!” “我是南疆公主,我真的有要事!晚了我阿姐会打我的!” “笑话,南疆公主正在里面,你什么人都敢冒充,来人啊,把她带走。” 随后便是鞭子在空中抽动的声音,以及门口侍卫的哀嚎。 时望自然也听见了,他指了指门口,“吴总管,把她带进来,朕要看看她是什么人。” 寨柳蔓喜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只因为她确实和在坐的寨柳千欢有几分相似,只是两人气质完全不相同,她一身南疆服饰格外灵动,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子,不同于寨柳千欢的明艳精致,倒是多了几分清秀水灵。 “参见皇上,我是南疆二公主,寨柳蔓喜,刚才听到有下人说我阿姐欲加害宫中娘娘,皇上要严惩她,特来解释此事缘由,其实……”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寨柳千欢,小心翼翼的回答,“其实是我干的,但我不是为了害人!你们听我解释。” “初到碧落国那天,我跟着阿姐来觐见皇上的时候,趁阿姐不注意偷偷跑出去在皇宫里溜达,遇见了为您祈福的佳妃,佳妃娘娘还请我吃了一小块点心,相聊几句后发现佳妃娘娘是因为觉得自己年老色衰不得您宠爱而郁闷,我便给了她一个法子,此法用五蝇花涂于皮肤,生的虫子会吃掉老化的皮肤,再配合我的养颜秘药,可以使女子的皮肤娇嫩光滑。但是切莫不能多涂,也不能有伤口,否则会浑身腐蚀而死。“ 寨柳蔓喜自责的低下头,“今日是阿姐和七王爷成亲的日子,佳妃娘娘好不容易才碰上了这个机会能和皇上见面,想必娘娘是为了皇上能注意到自己,这才涂了太多,皇上,这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 丞相冷哼一声,“公主莫不是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成,几句话就把杀人的毒变成变美的药,还找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冒充南疆二公主,寨柳千欢,你们南疆欺人太甚!真当我碧落国好欺负吗!” 第5章 第五章 南疆二公主 寨柳蔓喜蹭掉额头上的妆粉,露出了和寨柳千欢一样的南疆皇室的花纹,“这下这位大人信了吧。” “好,就算你是南疆二公主,那这五蝇花分明是毒,你怎么证明它不是你们用来害人的。” 寨柳蔓喜支支吾吾起来,眼神求助的看向寨柳千欢,“我……它……” 寨柳千欢走上前,拉起身旁时寒的手,“七王爷的手背上有疤,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她看向时寒,“王爷,借你的手一用。” “蠢货,你身上定然带了五蝇花,拿来。” 寨柳蔓喜将一瓶药递了出去,她接过后直接倒在了时寒的手背上。 “阿姐,五蝇花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发作的,至少得五个时辰,这要等到何时?”她不是没有想过用这个办法证明。 寨柳千欢淡定的握住了时寒的手,直接用内力催动了五蝇花的发作,片刻之间,时寒的手背上便爬满了蛆虫,寨柳千欢用手帕轻轻一擦,只见原本的疤痕早就已经不见踪影,细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如此,可是证明了此毒并非只能用来害人?再者,佳妃娘娘醒来后,是不是她自己涂的毒,一问便知。” 寨柳蔓喜震惊的看着她的阿姐,原来阿姐竟然已经可以做到以内力催动蛊毒,只有武功极为高深的炼蛊人才能做到,阿姐这些天的变化她不是没有发现,阿姐拼命练武学蛊,还时常做噩梦。 阿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再说话,时望挥了挥手,“今日之事已经有了答案,是佳妃自己的过失,与南疆无关,南疆公主与碧落国和亲是好事,丞相莫要在追着不放了,今日成亲大典,想必公主已经很累了,不如早早回府休息,众位爱卿,都散了吧。” 终于结束了,时寒走出大殿的时候再也撑不住身体,竟然险些要晕倒,寨柳千欢轻轻扶住了他。 “王爷小心。” 时寒看向她,“谢谢你今日的补药。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走吧。” “王爷先去马车上稍等,我得去把那个蠢货也带走。” 那个蠢货做事毫无头脑,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丢回南疆去。 寨柳千欢离开后,时寒自己去了宫门口的马车。 此时的凉亭处,时墨正将自己的贴身玉牌送给寨柳蔓喜。 “本王是三皇子时墨,这是我的贴身玉牌,日后若是想进宫来玩,凭此玉牌就可以畅通无阻。” 寨柳蔓喜兴高采烈的接过玉牌,“有了它就可以来皇宫玩了?真的可以给我吗!” 时墨微微笑着,“二公主是碧落国的贵客,自然可以给你,想去哪儿玩都可以来皇宫找我,本王随时恭候。” “你为什么要给我玉牌啊?还将你的披风给了我?” 时墨宠溺的拍了拍寨柳千欢的头,还将披风系的更紧了些,“想知道?下次见面告诉你。” 一阵风吹过,时墨的长发随风飘扬,落在女子眼里,竟然如同画一样美。 其实刚才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男子,他长的格外好瞧,虽然阿姐嫁的那个七王爷也是个美男子,可是一副病秧子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短命鬼,还是眼前的时墨看起来更好看。 “那就……谢谢你了。” 寨柳蔓喜脸颊微红,竟然开始期待两人的下次见面。 “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和七王爷都是皇子,他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被称作王爷,你却没有王爷的称号呢?” “老七在宫内没有住处,成年后才在宫外安置了府邸,父皇索性给了王爷的称号。本王尚未娶妻,自然住在宫里。” “蔓喜!” 熟悉的声音传来,寨柳蔓喜下意识的回头,“阿姐,你怎么来了?” 寨柳千欢只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时墨这个畜牲怎么会跟蔓喜在一起!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他二人绝对不可以再有纠缠! “三皇子,我这个妹妹的确单纯了些。可是她不懂事,三皇子也不懂事吗!孤男寡女在这里密会,传出去她的名声怎么办!我自知今日在朝堂之上说的话重了一些,三皇子若是记恨在心,冲着我来就好,不要牵扯我的妹妹。” “阿姐,三皇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人很好的。” “你住嘴!还不把披风还给三皇子!”走的近了她这才发现蔓喜身上竟然还穿着时墨这个畜牲的披风。 时墨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微微低着头,轻声解释道,“公主,本王只是见二公主穿的有些单薄,所以才将自己的披风给了她,是本王考虑不周了,没想到会坏了二公主的名声,实在抱歉,至于今日在朝堂之上,也是本王的错,还请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既如此,就不打扰两位公主了。” 时墨走后,寨柳千欢一言不发,只顾着往宫门口走。 正准备上马车前,蔓喜叫住了她。 “阿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你为何那么讨厌三皇子?” 她转过身,用力的抱住了寨柳蔓喜,任由泪水在眼眶打转。 “蔓喜,我是你的亲姐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我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我也会犯错,也会糊涂,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我更希望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你一定要好好的。” “阿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寨柳千欢擦掉眼泪,“答应我,以后不许跟时墨来往,所有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阿姐,我不懂,三皇子到底怎么得罪你了,难道是因为佳妃之事?” “你照做就好,其余的不必多问,以后皇宫里的事也不要掺和。” “知道了,我会照做的。” 寨柳千欢上了马车后发现时寒正虚弱的靠着。 “王爷,久等了。” 时寒咳嗽几声,“无妨,不过……不让二公主上马车吗?” “她胆子越来越大,让她走着回去吧。” “咳咳咳!”时寒突然咳嗽的厉害,嘴角甚至流出了血。 “时寒!你怎会病的如此严重,分明昨晚我解了你的毒。” 时寒淡定的擦掉血迹,似乎早就已经对此司空见惯。 “本王没事……咳咳咳!” 时寒痛苦的涌出一口血,失去了意识…… 第6章 第六章 相府嫡长女 “王爷?王爷?” 寨柳千欢焦急的喊了两声,心下一紧。 这个病秧子弱的不成样子,日后居然能当上太子。 掀开帘子,寨柳千欢催促道,“你们几个快点,本王妃要马上回府。” 王府布置的格外喜庆,寨柳千欢却无心感受,她遣散了下人,将昏迷不醒的时寒独自扶进了屋。 “燕子,快去请府里的大夫来!时寒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性命危在旦夕。” “是,燕子这就去。”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寨柳千欢擦拭着时寒的额头,疑惑的问道,“燕子,你这么快吗?” 抬起头却发现她面前站着的不是燕子和大夫,而是王府的管事刘管家和一个陌生的女子。 那女子明眸善睐,端庄秀丽,一身暗红色的婚服格外醒目。 想来她便是相府嫡女——白茗潇了。 “姐姐,为何王爷出事,你不通知我们呢?” 寨柳千欢将帕子随意的丢在了盆里,“王爷是皇子,让人知道他昏迷不醒,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做文章,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你不用担心。” 刘管家看向白茗潇,“白夫人,王妃已经请了太医了,您不用过于担心,不如先回屋等候,等王爷醒了……” “我能救王爷,他的病一般的大夫救不了,我能。” “白夫人,这……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白茗潇走向前看着寨柳千欢,眼神里写满不甘,“你不能照顾好王爷,我能,你也救不了他,可我能,所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你是正妃!” 寨柳千欢无心争吵,“有什么事等王爷醒了再说吧。” “我说了我可以救,再拦着我,王爷可就真的没命了!” 刘管家劝着白茗潇,“白夫人,您就别再胡闹了,王爷的病非同小可。” “让她试试吧。” 寨柳千欢突然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既然你说你能救,那就试试吧。” 刘管家还在阻挠,寨柳千欢一把拉住了他,“让她试试吧,有什么事也不会连累到你。” 寨柳千欢站在屋外,拦住了想要进去的燕子和大夫。 “先别进去了,里面有个大夫。” 燕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谁啊,本事这么大,治病的时候竟然把您赶了出来。” 寨柳千欢没有回话,她之所以答应让那个相府嫡女试试,是因为她闻到了那女子身上的药草味,一看就是常年和药草接触之人。 “咳咳!” 一个时辰后,屋内传来了时寒的咳嗽声。 寨柳千欢推开门,刚好和醒来的时寒对上了视线,时寒看上去比之前好了很多,一双美眸静静的望着她,竟然让她生出一丝怜惜。 “你醒了?王爷还真是个病秧子,成个亲都能晕倒。” 白芷潇将银针收了起来,冷嘲热讽的看着她,“王妃若是嫌弃王爷,自然可以去嫁给别人,何必如此羞辱王爷?” “我只是跟王爷开个玩笑,不是羞辱王爷。” “王爷开不起这样的玩笑!王爷还需要休息,不如王妃先离开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时寒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烦躁,正欲开口想让这两个女人都离开时,一双冰冷的唇竟然覆上了他的,该死!这个女人又要喂他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虫子! 刚想推开这个疯女人时,她已经偷亲得逞,还一脸得意的看着白芷潇。 想象中的蛊虫没有来临,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吻。 寨柳千欢故意道,“侧妃,今日是王爷和本王妃的洞房花烛夜,该走的人是你才对,怎么?还不走?那本王妃就继续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留下来服侍我们也是可以的。” “王爷身体刚好,你怎能蓄意勾引他行房事!” 寨柳千欢啧了一声,“行吧,那王爷我们继续吧。” “砰!”白芷潇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时寒,然后摔门而出。 “嗯!”白芷潇刚走,时寒猛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真的好放肆!有没有人曾经告诉你,本王只是身体弱,武功可不弱。” 寨柳千欢拔下簪子作势要戳时寒的眼睛,时寒果然松了手,“王爷,你掐死我,你自己也会死的!我们身上可是有双生蛊!” 时寒冷笑一声,“本王这个样子,能活多久,你若是跟我同生死,亏的可是你。” 刚才白芷潇告诉他,他活不过二十五岁了,只能尽力用药物调理,兴许还能多活几年,为此,白芷潇还割了自己的血入药,这份恩情,他确实得记住,只是不知道,短短两年时间,他能不能做完他想做的事情。 寨柳千欢突然握住时寒的手。 “你做什么?” 寨柳千欢将药膏擦在时寒的手背上,“今日用了五蝇花,若是不用这蔓喜调制的养颜膏,手背的皮肤会裂开,很疼的。” 时寒抽走自己的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本王没有痛感吗?这药膏就不用了。” 寨柳千欢瞪了时寒一眼,又将他的手拉了回来,边涂边自顾自道,“你信我,若有一天,你能帮我得偿所愿,不管你是什么病,我都能治好你。” 时寒只当自己没听见,这个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说着自己是第一次来碧落国,却对时墨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你之前说,你要跟我谈个交易,是什么?” 寨柳千欢立刻撇开了时寒的手,“王爷想通了?王爷可是试了那对双生蛊?” “本王不信什么双生蛊,也不信你会将自己的命和一个病秧子连在一起,本王只是想听听,你到底要交易什么?” “三皇子,时墨!”寨柳千欢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要……杀了他。这就是我的交易,我以南疆举国之力助你登上皇位,你帮我,杀了他!” 寨柳千欢转过身,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你不需要问理由,你也不会相信我的理由,自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他死。” 时寒笑了起来,果然跟他猜的一样,“好啊,你要他怎么死?” 这个寨柳千欢再提起时墨的时候,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不知她经历了什么,竟然如此恨时墨。 寨柳千欢转过身来,一字一顿道。 “自然是,身败名裂,痛失所有,身陷绝境后以为有了希望,却希望破碎,然后受尽蚀骨之疼,悲惨的死去。” 第7章 第七章 锦衣卫澜羽 ”既然王爷答应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寨柳千欢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疲惫的躺在床上。 今日发生的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五蝇花的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但她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时寒为何会中五蝇花呢…… 不知不觉中,寨柳千欢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七王府都格外平静,寨柳千欢这几日借着游玩的目的去了很多地方,总算是寻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宅院,父王送给她的那些个高手脸上都有刺青,实在是太扎眼,一直用妆粉遮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寻个隐蔽的地方给他们住再好不过。 ”大公主,为何我们要住在这里,万一碧落国的人欺负了你,我们都没办法及时知道。“ ”波青,你是鹰凌卫的老大,做事不能只顾着我的安危,还要考虑跟随你的这些伙伴们,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要,都不能有危险。之所以将你们安排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们足足有四十人,万一碧落国的人发现你们个个武功高强从而忌惮你们,我即使是南疆公主也护不住你们。“ 被唤作波青的女子低下头,”公主说的是,碧落国的人阴险狡诈,确实得小心一点,公主放心,我们就在这里,公主有事需要我们时,尽管吩咐,我们定当义不容辞。“ “好,波青,那本公主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留下一笔金子后,寨柳千欢带着燕子回了七王府。 哪知刚走进府邸,就看见一堆人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气质阴沉,却又长的十分俊美的男子。 那男子手里拿着圣旨,此刻正向她走来。 “见到圣旨,为何不跪?” 寨柳千欢及时跪下,“大人,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就是寨柳千欢?” “正是。” 江澜羽淡淡的递过圣旨,“皇上要娘娘进宫,说是南疆那边传来密报,需要娘娘亲自去看,请吧。” “是,臣妾遵旨,只是臣妾刚从宫外回来,衣服染了尘,大人可否先等等,容臣妾打扮更衣后再去面圣。” “那就快些,皇上可等不了太久。” 寨柳千欢走后,江澜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思索。 这南疆公主果然貌美,怪不得皇帝这么上心,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屋内,寨柳千欢刚换好衣服,白芷潇就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姐姐,你可知刚才的那位大人是何人?” 燕子无语至极,“你直接说呗,我们公主怎会知道,而且我们公主无心跟你争宠,你没发现吗,你几次三番的过来阴阳怪气,真是讨厌死了。” “罢了,芷潇妹妹,你有事不妨直说,外头的那位大人,是何来头。” 白芷潇只觉得眼前的寨柳千欢虚伪,分明这几天和王爷有说有笑的,竟然还说什么无心争宠,若真是不愿意,为何还非要抢了她的正妃之位! 当真是,恶心又虚伪! “外头站着的那位大人是锦衣卫指挥使——江澜羽,皇上最信任的人,只听命于皇上。今日不过一件传圣旨的小事,何至于他亲自来,姐姐你猜猜,等待你的到底是什么?” 他竟是锦衣卫指挥使,怪不得气质卓然,若是可以拉拢,定是一大助力。 “谢谢你的提醒了,请回吧。” 白芷潇转过头,乘其不备将一枚药丸藏在桌下,然后才故作姿态的离开。 这慢性药她已经下了有十天了,再加上这一枚,算算时间,还有五天就会发作了。 去皇宫的路上,寨柳千欢一直企图从江澜羽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可这个男人聪明的紧,一句话也不肯跟她讲,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实在没趣。 不过她并不担心皇帝时望会对她做什么,她手里有足够能保全自己的东西。 江澜羽头疼欲裂,身体里的蛊虫在隐隐作祟,他得马上去吃压制的解药,可这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他真想一刀砍了她。 “住口!你真的好吵!” “你的蛊我可以解。”寨柳千欢伸出自己的手,“把手给我,大人愿意信我一次吗?”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蛊……”江澜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南疆长公主,你真的能解我的蛊?”这么多年他寻遍天下,可是依旧无人能解他的蛊,眼前的女子却一眼就能知道他中了蛊。 “先伸手,我一看便知。” 江澜羽伸出手,寨柳千欢用簪子划破了他的掌心,血滴落在地上,只见寨柳千欢从耳坠里取出一只蛊虫放在地上,蛊虫碰到血便开始往前爬。 “一,二,三……七。”七步走完之后,蛊虫瞬间爆体而亡。 “原来是吊命蛊,江大人,你这蛊是不是从小种下的,至今已有十几载。” “的确,这么多年了,一直困扰着我,头疼的时候真想去死,好在义父有解药,可以压制头疼。”江澜羽似乎不愿回想过去之事,眼里都是抗拒。 寨柳千欢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啊!” 江澜羽紧张起来,“你不能解?” “当然能!本公主可是南疆寨柳皇室之人,我制的蛊,连南疆蛊长老都无法破解,只是你的蛊种的太深,解起来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需要数十次的引蛊,每次都会受万蚁噬心之苦,你受疼是小事,只是本公主没那么多时间,这可该如何是好。” 江澜羽身处高位,怎会听不出言外之意,当即许下承诺,“若是公主愿意出手相救,日后有任何事,我江某定当竭力相助。” 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后,寨柳千欢心满意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如此甚好,快些走吧,马上到了。” 皇宫莲湖。 眼前的湖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寨柳千欢站在岸边,,有些不明所以。 江澜羽将她带到这里后,就已经走了。 这里空无一人,皇帝让她来这里做什么? 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看,发现竟是时寒。 时寒双目通红,虚弱的身影快要站立不住,四周万籁俱静,仿佛天地都已消亡,只剩下了他。 “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第8章 第八章 浮鱼换情蛊 时寒也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寨柳千欢,“那你又为何在这儿?” “皇上说南疆来了密报,让我亲自来看,可到了这里却没人,不知是何意。” 时寒本欲离开,听见寨柳千欢的话后又转过了头,这个女人为何在皇宫也如此无礼。 “寨柳千欢,本王不管你在王府如何说话处事,但在宫里,你说话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臣妾二字很难说吗?父皇二字很难说吗?” “寒儿,既然千欢公主不愿意受这些繁文缛节的束缚,就不要再逼迫她学了。” 时望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儿臣参见父皇,王妃在皇宫确实有些口无遮拦,父皇莫要生气,有些规矩还是得学的。”时寒拱手行礼道。 时望摆摆手,“真的不用,朕允许你的王妃不必遵守什么礼仪规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人活一辈子,就应该恣意潇洒,跟随本心。” 时望看向寨柳千欢,这丫头好几天没见,竟然有些瘦了,看来得让澜羽多送点补品才是。 寨柳千欢恭敬的跪在地上,“儿臣多谢父皇的理解和特许,只是王爷说的是,儿臣身为王妃,又是南疆公主,确实应该学学规矩。” “不愧是长公主,但这规矩,你想学就学,不想学就算了,全凭公主自己喜好。” 时寒微眯着眼睛,父皇这是想做什么?为何对这寨柳千欢的态度如此奇怪。 时望走向湖边的凉亭,“你两都过来,去那边坐坐,朕正好把密报给王妃看看。” “是。” 吴总管已经早早候在凉亭,见几人来后自觉拿出密报,“皇上,可是现在就给七王妃?” “嗯。”时望喝着桌上的暖茶,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瞟着时寒的两腿之间。 寨柳千欢接过密报,上面竟然是父王写给她的家书。 家书?若是家书,为何要通过时望来交给她?只有关乎两国之间的书信,才需要经过时望的盘查。 看出她的疑惑,时望解释着,“你父王爱女心切,这密报送达的时间最快,所以才通过这种方式。” “原来如此。”寨柳千欢心头一丝暖流流过,父王他们,肯定也是想她了,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父王母后了,她真的好想他们。 信里,父王安顿她要好好服侍时寒,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句句不提思念,却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担忧。 “谢谢父皇,儿臣已经好久不曾见过他们了,如今有了这一份家书,可以聊以慰藉心中思念之情。” 时望继续喝着茶,故作漫不经心的开着玩笑,“南疆王可是在信里催着你赶紧生个皇子呢?你们如今,可得抓点紧啊。” 时寒的眉头皱的更深,早些年的时候他不近女色,这几年身体又愈来愈弱,坊间便开始传闻他早已不能人道,他向来无心解释,可不知为何,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却并不想让她听信这些传闻。 寨柳千欢看向时寒,想起了燕子说给她听的传闻,当下立刻选择将锅甩给时寒,,“父皇,王爷身体虚弱,怕是……等他日后好了,我们肯定会有孩子的。”说罢还回头盯着时寒,“你说是吧,王爷。” 时寒黑着脸,暗自握紧了掌心,这个女人果然听到了那些谣言,可眼下只能咬牙切齿的应和,”王妃……说的是!“ 时望放下茶杯,心下已经了然。老七的身体太医曾经告诉过他,早已病入膏肓,恐怕早就已经没了男人的能力,看样子,老七应该还没有碰过她。 这老七虽然能力出众,但到底是一个贱妇所生,终究不是太子的料,既如此,倒是可以用他来磨磨老三的性子。 “寒儿,今日交代你的哀牢山之事,你快去办吧,此事极为重要,那些百姓的命,可都在你身上了。” 时寒起身行礼,“是,儿臣这就去办。” 云北的哀牢山?上辈子的哀牢山突然爆发,岩浆流过,百姓死伤无数,也在这个时候爆发了瘟疫,据说是碧落国的三皇子日夜不停的安抚救治百姓,为保护百姓甚至烧伤了大半个身体。这件事传遍了各国,时墨也因为此事留下了美名。 可她前世曾在时墨沐浴时想暗杀时墨,所以她知道时墨根本就没有烧伤,原来,这一切竟是时寒做的,是时墨那个畜牲偷走了别人的功劳! “想什么呢,朕叫你都没有听见。” 寨柳千欢收起思绪,反应过来急忙低下头请罪,“儿臣一时疏忽没有听见,请父皇恕罪。” “不用这么客气,你去湖边看看,朕替你父王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 她刚才已经去了湖边,分明什么都没有。 再次来到湖边,她竟然发现了一小筐浮鱼! 浮鱼需要将刚成型的小鱼放入满是血的池子里,唯有能在血里活下来的鱼才能成为浮鱼,这浮鱼是炼制蛊虫最好的养料,有了它作为食物,成功炼制蛊虫的几率能提高两倍! 可是浮鱼极难存活,在南疆更是有价无市,没想到时望居然给了她这么多! “儿臣多谢父皇!只是浮鱼难有,父皇怎会有浮鱼?” 时望颇为得意的笑着,“朕知道,你们南疆女子最爱练蛊,这浮鱼是朕特意为你寻来的,碧落国地大物博,能找出浮鱼也不足为奇。 不过公主不用觉得奇怪,朕是为了两国邦交,毕竟你父王可是送来了一大堆南疆宝物。” “多谢父皇,南疆与碧落两国必定会昌盛繁荣。” 不管怎样,这浮鱼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她本来就打算炼制万蛊之最的金蚕蛊,但这金蚕蛊极难炼制成功,如今有了浮鱼,倒是让她有了更多信心。 “啊!” 寨柳千欢惊呼出声。 吴总管突然脚下一滑,竟是直接将她撞进了湖里,看上去坚硬的冰瞬间破碎,刺骨的冷让她竟然没有力气上岸。 寨柳千欢伸出手要往前爬,没想到一双温热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竟是时望,时望随后将她拽了上去。 “儿臣……” 时望突然抱住了她,只仅仅一瞬,又悄无声息的松开手。 “王妃怎得如此不小心?”时望瞪了一眼吴总管,“你差点伤了王妃,该当何罪!” 吴总管赶紧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老奴刚才确实是没站稳,绝不是有心要推下王妃,请皇上恕罪啊!” “王妃如今浑身湿透了,还不快找人去给她准备干净衣裳!” “儿臣没事,多谢刚才父皇搭救,吴总管也不是故意的,父皇莫要怪罪他了。” 寨柳千欢只觉得冷,告退后就急着去换衣服。 寨柳千欢走后,时望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由得勾起嘴角,趁抱她的瞬间给她下了情蛊,如今,蛊已然种下。 “还是太天真啊,可不是只有南疆的人才会制蛊。”时望自言自语道,独自离开了莲湖。 第9章 第九章 在书房的吻 七王府。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去云北,哀牢山可是有异常?”寨柳千欢一回来就直接去找了时寒,时寒正在整理这次去云北的名单。 而白芷潇正在一旁给他磨墨。 时寒放下笔,淡淡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寨柳千欢一般不过问他的私事,今日急匆匆赶来,定有蹊跷。 转念想起,今日在父皇面前,她可是就差没直说他时寒不能人道了,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子,说起这些话来怎么也不害臊。 “芷潇,你回去休息吧,让她来磨墨。” “我不。”寨柳千欢立即拒绝,既然有人愿意磨墨,为什么让她来。 白芷潇确实不想离开,她软声哀求着,“王爷,可是妾身没有做好?妾身只想陪在王爷身边,哪怕日日都要为王爷做药引,妾身也不在乎。” 提起药引,时寒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赶人,他早就忘了痛的感觉,白芷潇以自己血肉作药引,应该很疼吧。 “没有,你做的很好,对本王也很好。”白芷潇听后挑衅的看了一眼寨柳千欢。 寨柳千欢看着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竟然有些羡慕,只身来到碧落国报仇,无人知她的艰难,也无人在乎她的想法。 她硬是要嫁给时寒,倒是真的对不起白芷潇。 “王爷,我知两位琴瑟和鸣,只是我的确有事要与王爷单独说,几句话的时间就好,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时寒拿笔的手一顿,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寨柳千欢居然变得如此温顺,他记得之前,若是她想跟自己独处时,白芷潇又恰巧在的话,她总是会故意作出一些跟自己亲密的举动,从而气走白芷潇,为何今日,如此温顺? 时寒看向白芷潇,“芷潇,你先回去。” 白芷潇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哼,寨柳千欢,等着瞧吧,我可是送了份大礼给你。 “你要说什么?” 寨柳千欢从时寒手里抢过名单册子,“这就是跟随你去云北哀牢山的名单?” “你到底要说什么?” “加上我的名字吧。此去凶险万分,我会尽可能护你周全,我可不想没杀得了时墨,又成了寡妇。说出去,南疆的百姓都要笑话我了。” 时墨肯定会有动作,无论如何她都要跟去看看。 “你一介女子,如何保护本王?本王最近的身体是差了些,可也用不着一个弱小的女人保护。” “那我自己写上去!”寨柳千欢伸手就要写,时寒一把夺了回去,两人争抢半天后,寨柳千欢被摁在了桌子上,她的后背贴着桌子,双手被时寒捏住,无法动弹,只能瞪着时寒,“放开我!” 时寒的身体如此之弱都有这样高的武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时寒马上就给了她答案。 “咳咳咳!”时寒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唇都开始泛白。 这女人武功很高,他得费不少力气才能将她制住,果不其然用到了内力,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疲惫。 “原来,你的身体用不了内力。”寨柳千欢动了动手腕,“所以带上我,我会保护你。” “要去也行,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先说。” “条件是,在外你只能是本王的贴身婢女,没有任何王妃的特权,你做什么都要经过本王的允许,怎么样,还要去吗?” 以为这样就能打消她去的念头吗? 寨柳千欢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去!我答应你的条件。” 可时寒并没有松开她的手。 她整个上半身被他压着,两人的距离很近,她甚至能听见时寒的心跳声。 奇怪,她为何感觉脸颊在发烫。 实在不想再以这个姿势听时寒磨磨唧唧的说话。 “寨柳千欢,还有一件事,本王并不是如坊间传闻……” “唔!” 寨柳千欢故技重施,猛的仰头啄上了时寒的唇,趁时寒愣住的瞬间挣脱开来。 “寨柳千欢!你……” “对,我就是放肆了,那又如何?”寨柳千欢强撑镇定,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书房。 回到卧房后,燕子还没有回来,这几天,燕子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她身边,全部精力都用来帮她搜集和时墨有往来的人。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她真是越来越期待那件事情成功后,时墨的反应了。 寨柳千欢给自己倒了杯茶,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味道很淡,淡到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罢了,大概是她多心了。 深夜,寨柳千欢却在床上辗转反侧,腰腹处一直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绞痛让她怎么也睡不好,迷迷糊糊就那么睡了过去。 翌日。 寨柳千欢正在用着早膳,寨柳蔓喜就冲过来抱着她哭,“阿姐!你要送我回南疆是吗?为什么?我不想回去!我还没有玩够呢!你别赶我走!” “这里危险,我也是为了你好,在南疆你想怎么疯就怎么疯,没人管你。” 寨柳蔓喜的眼泪瞬间掉落,“为什么!你总是说为我好!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愿不愿意这样!你样样都比我好,所以我就该什么都听你的是吗!我们明明是亲姐妹!” 寨柳蔓喜哭着跑了出去,她不懂为何阿姐总是赶她走,她明明那么喜欢这里。从小到大,阿姐事事都做的比她好,她却从无半点嫉妒之心,她知道她的阿姐不会害她,可是为何阿姐来了碧落国后就处处欺负她,她只不过偶遇了几次三皇子,被阿姐发现后,阿姐甚至打了她一巴掌,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蔓喜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还哭的如此伤心?” 温柔的声音传来,她抬起头,发现来人是七王爷的侧妃白芷潇。 “你是,白侧妃?你管我哭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你走。” 白芷潇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蔓喜妹妹,我和你姐姐是一家人,自然跟你也是一家人,看到你哭,我又怎会坐视不理,没关系,你不想说是因为何事伤心就不说,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白芷潇拿出一份小点心,“喏,这是城西糖点斋的枣泥酥,可好吃了,吃点甜的,兴许就不那么伤心了。” 寨柳蔓喜却哭的更加伤心,旁人都能对她这么温柔,她的亲姐姐却要赶她走。 第10章 第十章 红麝散之事 寨柳蔓喜擦干眼泪,感动不已。 “芷潇姐姐,谢谢你,如果我阿姐是你就好了。”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很多,寨柳蔓喜发现白芷潇是一个很有才气,又温柔善良的女子。 她会医术,会弹琴写诗,会女工刺绣,不仅如此,更是有一颗善良的心,还经常去布衣施粥,如此好的人,她忍不住的想要多亲近。 与此同时,寨柳千欢发现了从桌下找出来的奇怪东西,指甲盖大小,闻起来一股药味,不像是毒。 原来,昨天的那股怪味就是这个东西传出来的,这几天进出她卧房的只有燕子和几个丫鬟,都是她从南疆带来的,为人她信得过。 唯一信不过的,就是白芷潇,她前几日来过,昨天也来过,会是她吗? 寨柳千欢起身就往外走,半柱香后,府里张大夫的屋门被她一脚踹开。 张大夫将身后的一大袋金子悄无声息的藏了起来。 “小人参见王妃,可是王爷又出了什么事?” 寨柳千欢将那怪味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什么药?用来做什么的?” 张大夫拿起来细细的闻了闻,随后颤抖着声音回答,“王妃,这是红麝散,碧落国特有的寒药,此药挥发极快,只需要静置在一边,就能被吸入人体,多用来止疼祛火,可女子千万不能用,用多了会伤及根本,一旦出现下身血流不止,不仅疼痛难忍,最重要的是会终生不育啊!” 怪不得她昨夜腹痛难忍,本以为是葵水,可今日又发现不是葵水,好在她发现的早,得马上去让人收拾收拾屋子,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这个寒药。 不过燕子今日为何没有来,往常她肯定会来跟自己禀报她查出的一些事,这几日,真是辛苦她了,日日早出晚归的。 不,不对劲,燕子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来都不曾有一天分开过,她今日定是出事了! 寨柳千欢来不及细想,快步往燕子的住处寻去。 燕子躺在床上,早已疼的撕心裂肺,她的下身已是一片殷红,浑身颤抖着,无助的双手握住身下的床单。 公主,你怎么还不来,燕子好疼……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就看见了燕子身下一片血红,前世的记忆瞬间浮现,燕子那个时候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也是这么一身血。 “燕子!燕子!你怎么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心急,是我愚蠢!是我错了!” 她家公主哭的好让人心疼,燕子虚弱的摇头,“这不是公主的错……” 燕子终究还是晕了过去,寨柳千欢俯身将燕子打横抱了起来,这里明显有红麝散的气味,燕子不能再呆在这里。 寻了处干净的厢房,将燕子轻轻的放了上去,已经被请过来的张大夫急忙为燕子诊脉。 寨柳千欢站在旁边,周身的威严竟让张大夫有些害怕。 “她到底伤的如何?” 张大夫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姑娘已经大出血,伤及了根本,但好在发现的及时,日后若是好好调养,兴许……兴许可以生育……” 寨柳千欢面色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叫来几个府卫,低声吩咐,“本王妃有令!搜查整个王府!查出这种药的府卫,赏白银五十两!” “可是王爷如今不在王府……” 有府卫担忧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寨柳千欢打断。 “本王妃是南疆长公主,这样的命令你都不听吗!不听就去死!” “属下不敢。” 府卫散去后,寨柳千欢坐在一旁,安静的陪着燕子,本以为只有她的卧房有红麝散,没想到燕子那里也有,她从小接触各种各样的蛊与毒,身体自然比一般人有耐药性,所以才只是腹痛,那人给燕子下的药可是足足比她多出一倍,燕子怎能受得住! 不管怎样,她定会为燕子报仇!也定会治好燕子! 她一直忙着对付时墨,竟是忽略了她身边也有危险,她不能再如此鲁莽,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阵风吹过,凉意袭来,寨柳千欢起身关上了窗子,窗外,竟然已经下了雪。 见雪落在地上,白芷潇拍了拍寨柳蔓喜的肩膀,“蔓喜,下雪了,我们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外面呆久了怕是要着凉。” 一名丫鬟急忙跑了过来,语气有些焦虑,“娘娘,王妃她正在彻查整个王府,说是在找什么药……您看?” 白芷潇淡定的站了起来,“颖儿,你这么慌张作甚,王妃要查,那就让王妃查,对了,你去看看,给王爷煎的药好了吗?” “王爷”二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颖儿立马领会。 “是,奴婢马上去。” 寨柳蔓喜疑惑不解,“阿姐为何好端端的彻查王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你阿姐是王妃,自然有人家的道理,只是可怜这些府卫大冬天的还要忙里忙外,唉。” 寨柳蔓喜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她明明记得以前的阿姐不是这样的。 “阿姐她变了,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白芷潇故作大度,“蔓喜,你阿姐肯定很爱你,你可不能这么说她,不过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就好了,我肯定对她很好很好。” 两人往前走着,看见了面前的寨柳千欢,寨柳蔓喜下意识的喊道,“阿姐?” 好不容易找到白芷潇,寨柳千欢却看见白芷潇和她妹妹两人正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往前走着,这一幕,真的好刺眼。 “蔓喜,你为何会跟她在一起。” 彻查王府的结果跟她想的一样,只在白芷潇的院内发现了红麝散,是白芷潇的错,燕子受了委屈,她定要讨个公道。 “阿姐,你拿着我的鞭子做什么?” “我问你话呢!你为何跟她在一起!回答我!”寨柳千欢的声音陡然拔高,气势汹汹的吼道。 寨柳蔓喜的眼泪在眼眶打着转,声音也带着哽咽,“我……我只是和芷潇姐姐说说话,你……你别凶我。” 可她没想到白芷潇竟然直接上前挡在她面前,“王妃,蔓喜还小,你吓到她了。” “啪!” 白芷潇被一巴掌直接打倒在地,嘴巴也被打出血。 寨柳千欢拿鞭子指着白芷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我和燕子下毒,你知不知道,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无需你审判 白芷潇跪在地上,早已是泪眼婆娑,“王妃,我没有,我从来没有下什么毒!王妃,我真的没有。” “哼!”她还真是被这个女人气笑了!从前她嚣张跋扈,时常过来阴阳怪气,如今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恶心! “只有你的院子里有红麝散,你何须狡辩!你恨我抢了你的王妃之位,整个王府也只有你恨我,又恰巧你会医术,不是你是谁!万方有罪,只在我一人!你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去伤害我的丫鬟!” 她一想起燕子疼的发白的脸色,就心疼不已。 “王妃,真的不是我,院子里有那么多下人,王妃为何偏偏就认定是我,真的不是我。” “啪!”一鞭子狠狠的抽在白芷潇身上,她真的不想再听废话,害燕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就打到这个女人同样失去生育能力! 白芷潇痛呼出声,第二鞭快落下时,寨柳蔓喜挡在了白芷潇身前。 “住手!” “阿姐,芷潇姐姐已经说了不是她,你为何不再继续查查,芷潇姐姐那么温柔善良,又是医者,她怎么可能会害人,阿姐,别再打了。” 白芷潇拉住寨柳蔓喜,“蔓喜,你快走开,不然会误伤你,我不碍事的,我没事的。” “你让开!你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你的姐姐!” 眼下这场景,倒像她们才是亲姐妹,而自己才是那个恶人。 “我不让!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你总是这么固执!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不听!”寨柳蔓喜紧紧抱住白芷潇,“你放心,芷潇姐姐,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她那个好妹妹瞪着她,眼里含着泪,好像对她失望到了极点。 可分明,她们才是姐妹。 “蔓喜,你知道吗?那是燕子!是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燕子!她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她之前还同我说她以后要嫁一个好夫婿,生好几个孩子,如今,你让她怎么接受这一切!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我也会和燕子一个下场,你什么都不知道,只听了她几句片面之词,真的就只愿意信她吗?” 白芷潇听后,故意哭的肝肠寸断,“蔓喜,我从未害人!若我说的是假话,我必定不得好死!” “是!我就是信她!不许你伤害她!”寨柳蔓喜仰着脸,做好要保护白芷潇的姿态。 寨柳千欢气的胳膊都在发抖,她猛的拉开寨柳蔓喜,朝着白芷潇猛的挥动鞭子,可她竟是没想到,那个蠢货生生替白芷潇挨了那一鞭子,那一鞭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打下去必定皮开肉绽。 “阿姐……你竟然,真的打我……” 原来,她的阿姐真的变了…… “蠢货,滚开!谁让你挡的,伤到哪里了?”蔓喜这丫头从小就怕疼,刚才那一鞭她确实该收住的。 起身准备去扶蔓喜,却被她一把甩开,“我不用你假惺惺的。” “王爷……王爷……你要给臣妾做主啊!” 她回头,竟不知时寒是何时来的,时寒走了过来,将白芷潇扶了起来,颖儿叫他回来的时候就说白芷潇可能出事了,可他没想到竟是寨柳千欢在这里私自用刑。 “王妃,刘管家已经跟本王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本王会去查,也定会给你个交待。” “交待?交待什么?事实摆在眼前,我会自己处理,不需要王爷交待,更不需要王爷的审判,让开!” 哪怕所有人都不信她又如何?哪怕今天掀了王府,她也要为燕子讨个公道! “这是王府!不容你放肆!你有没有听见本王说话!” 白芷潇为他做了药引,不管此事真相如何,他总得护着她。 “不容我放肆,我也放肆了,我再说一次,让开!” “本王若说不呢。” 寨柳千欢的鞭子直冲时寒的脸,胸中的委屈快要吞噬了她,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明明她的燕子还躺在床上。 既然时寒非要护着不让开,她就打到他让开! 白芷潇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寨柳千欢她居然敢对王爷动手,她一介女子!居然敢对自己的丈夫大打出手! “你居然敢打王爷!你住手!” 两人扭打在一起,寨柳千欢的每一鞭都用了全力,好像这样才能发泄她的委屈。 半晌后,寨柳千欢不敌,鞭子被时寒夺走,她的手也被磨出一道血痕。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左右不过一个丫鬟,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罢休?” 寨柳千欢的武功很高,他不得已动用了大量内力,喉头已经涌上了腥甜,刚才他也不慎打中了她一掌,她受了内伤,就快要站不住了,不能在打下去了。 寨柳千欢的性格刚烈,事到如今,他大概已清楚谁是谁非,可白芷潇的身份特殊,终究是他愧对她。 寨柳千欢指着白芷潇,“让她吃下万蚁蛊,忍受腹中剧痛,我就不再追究。” 万蚁蛊剧痛无比,结合她的内力催动,必会让白芷潇也失去生育能力。 “我替她吃。” “本王替她吃。” 两人同时开口,连说的话都一样。 寨柳千欢怒极反笑,一个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下得了手。 一个是她没有痛感的夫君,下蛊又有什么意义。 她以为她妹妹会永远信她,她以为时寒是不一样的。 寨柳千欢转过头看向她的亲妹妹。 “蔓喜,我从未对你如此失望过。” 偌大的委屈蔓延开来,她的亲妹妹啊,却如此对她。 寨柳千欢转身想要离开,刚才时寒的那一掌还真是疼,她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雪下的越来越大,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寨柳千欢眼看就要晕倒。 “阿姐!” 时寒却快步上前,稳稳的抱起了她。 时寒嘱咐刘管家,“罚侧妃半个月禁闭。” “是。” “王爷!” 白芷潇大喊一声,时寒却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王爷刚才不是还维护她吗?为何眼下却抱着那个贱人离开,把她丢在这里! 第12章 第十二章 她竟然哭了 寨柳千欢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身处一望无际的海,海的对岸燃着熊熊大火,她的家人和南疆的子民就站在对岸,海浪翻滚,她怎么也出不去,眼睁睁看着她们被烈火焚身,逐渐消失。 “不要……不要……别走,阿娘,父王……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别走!” 时寒刚刚将寨柳千欢放在床上,就听见了寨柳千欢在梦中无助的哭喊声。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个女人,总让他捉摸不透。 时寒俯身,本想替她盖上被子,余光一瞥,却看到了她的唇。 她的嘴巴很好看,也很软,时寒不由得想起他们曾经在书房的那一幕,虽然这个女人嫁给他不过一个月,可细数下来,这个女人竟然亲了他那么多次,果然是南疆来的女子,就是粗鄙野蛮,没点女人该有的样子。 盖好被子后,一对纤细的胳膊却紧紧抱住了他。 时寒下意识就要推开寨柳千欢,可没想到她抱的更紧。 她的双手不断发抖,明明是一场梦,她却哭了。 她这样骄傲的女子,竟也会落泪? 梦里,寨柳千欢终于在海里找到了一块木板,那木板闻起来有淡淡的药香味,说不出的熟悉,可是那木板总想逃,她只能更加努力的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让这木板突然掉落,寨柳千欢猛的睁开眼睛,竟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她这才发现,她正紧紧抱着时寒,刚才的木板原来是时寒。 时寒扯下她的胳膊站了起来,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燕子的身体本王会想办法,你们的住处已经全部清扫过了,你受了内伤,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寨柳千欢坐了起来,厌恶的看着时寒,“这就是王爷给我的交待吗?” 时寒紧抿着嘴巴,没有开口。 寨柳千欢冷哼一声,“既如此,王爷还是走吧,本公主不想看见你。” 时寒依旧是沉默。 “王爷,您要的药来了。” 刘管家适时出现,此刻正端着药站在门口。 时寒这才开口,“进来吧。” 刘管家才将药放在桌子上,时寒就摆摆手,“出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我没事,王爷拿的药我也不要,王爷还是出去吧。” 时寒是白芷潇的,她如今知道的不能再知道,又何必出现在这里惹她心烦。 可她没想到,时寒拿了药后,竟然直接坐在了她旁边。 “你做什么?” 时寒拉过她的手,竟然是要给她上药。 她的手被鞭子磨出了血痕,虽然看上去有些严重,但她从小制蛊练虫,根本就不在乎这点伤。 寨柳千欢抽出手,“王爷不用如此,不管王爷如何护着白芷潇,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王爷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吧。” “那本王就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看着你,你一样没机会下手。” “你……滚!”寨柳千欢伸手推搡,却被时寒握住了手腕。 “别动,那个鞭子是特制的,上面有很多倒刺,上药才好的快。” “那又怎样?我伤好不好的,与王爷何干?”她尝试挣脱手腕,却实在不敌时寒的力气。 “本王没有痛感,你之前都要固执的给本王上药,现在,王妃就当恶有恶报吧。” 恶有恶报?她当时好心给他上药,是怕他的手裂开,怎么就是恶事了! 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时寒已经上好药,松开了她的手。 “王妃好好休息,以后莫要想着欺负白芷潇,本王会一直盯着你。” 既然他捉摸不透这个女人,那就不瞎琢磨了,他要一点一点的,亲自看透这个女人。 时寒走后,寨柳千欢突然觉得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以前在南疆时,有燕子,有蔓喜,她们在一起时总是很吵闹,父王母后总说她像只喜鹊,每天叽叽喳喳的叫唤。 可如今,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蔓喜总是跟她闹,总是不听她的话。 想着想着,寨柳千欢竟然又睡了过去。 一连三日,寨柳千欢的卧房外都站着一批丫鬟。 “王妃,您还是喝药吧,王爷说您有内伤,吃药才好的快,求求王妃不要再为难奴婢们了,燕子姐姐看到后肯定也会难过的。” 寨柳千欢听到后,气的再次捏碎了杯子,非是她要为难这些下人,而是只要她打开门,这些丫鬟就会蜂拥而至,一个个的围在她身边,疯狂的观察她的一切,比如记录她喝了几次水,眨了几次眼睛,用什么姿势躺着,甚至穿了什么颜色的肚兜! 她知道这是时寒给她们的命令,为的就是跟着她,不让她有时间去对付白芷潇,她哪怕以身份施压,拿蛊虫吓她们,她们都不肯离开,显然她们只听命于时寒。 “你们都下去吧,阿姐这里有我。” 听到蔓喜的声音时,她竟然有些期待,许是这段时间太过于管束她了,才会处处跟自己对着干,那一鞭子,她是真的后悔。 门被推开,外面那群丫鬟的声音早已不见。 蔓喜进来就倒了杯水给她。 “阿姐,先喝药吧。” 她并没有接过药碗,而是担忧的看着蔓喜身上的伤口,看上去已经上了药,蔓喜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应该很疼吧。 “那天,我不是要打你,是你冲了过来,还疼吗?” 蔓喜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她了解蔓喜,蔓喜这个神情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寨柳蔓喜放下碗,认真道,“红麝散的事情查出来了,是芷潇姐姐院子里的一个丫鬟跟燕子起了冲突,那丫鬟这才生了歹心,芷潇姐姐已经处理了那个丫鬟,阿姐,这件事情,真的是你太鲁莽了,我不能看着你一直错下去。” 她本来以为蔓喜来是为了道歉,原来在蔓喜眼里,还是她错了。 红麝散只有宫里有,由西北进贡,产量又极为稀少,所以宫外的药铺根本接触不到这样的顶级药材,且因为它的药性会伤了宫里娘娘的身体,所以太医院每次使用都有详细的记录,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药。 白芷潇会制药,父亲又是丞相,只有她才有可能得到这种药,她就是查清楚了这一切,才那么笃定是白芷潇。 可尽管她把这些说了一遍又一遍,蔓喜也依旧在为白芷潇狡辩。 “够了!蔓喜,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帮一个外人说话,你和她认识才多久,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她的!” 第13章 第十三章 莫名的烦躁 寨柳蔓喜红着脸据理力争,“阿姐!不是你说,你要当一个爱民如子的南疆公主吗,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再错下去了,难道阿姐是为了王爷争风吃醋,所以才故意欺负芷潇姐姐吗?芷潇姐姐很好,你那么欺负她,她还跟我说,要记得你的好。” “所以,我对你好不好,要轮到她来跟你说吗!”寨柳千欢气的浑身发抖,“滚!滚出去!我没你这样的蠢货妹妹!” 寨柳蔓喜没想到,她的阿姐竟然真的为了一个男人随意去诬陷别人,她的阿姐怎么能变得如此心胸狭隘。不管是为了让阿姐迷途知返,还是为了保护芷潇姐姐,她都不能再让阿姐错下去了。 寨柳蔓喜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阿姐,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会制蛊练虫,你随随便便就能给她下蛊,让芷潇姐姐生不如死,我也知道你若是要对付芷潇姐姐,我拦不住的,可是阿姐,我不许你伤害芷潇姐姐,如果你伤害了她,我就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自己,你若是给她下蛊,我就给自己下双倍的蛊,你若是打她,我就自行凌迟之刑。” “哈哈哈,说得好!去吧,去好好保护她,她才是你亲姐姐,去,赶紧去,别再我这里碍眼。”寨柳千欢都有些气笑了,有这样一个蠢货妹妹,她能聪明到哪里去。 揉了揉发酸的额头,她只求自己这辈子不要被这个蠢货早早的气死。 屋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寨柳千欢烦躁的吼着,“别进来!我说了,我不想喝药!” “公主,是奴婢。” 燕子? 寨柳千欢跳下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打开门就看见了燕子正站在她面前。 寨柳千欢喜出望外,一把抱住了燕子,“燕子,你没事吧。” 燕子摇摇头,“早就不疼了,而且,王爷还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奴婢恢复身体的办法。” 她刚才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时寒,只是她假装没看见。 “王爷?”寨柳千欢疑惑的看着时寒,“敢问王爷有什么办法?” “云北县有个孙医师,曾是太医院院首,医术高明,碧落国上至皇室,下至百姓,无一不知晓此人,此次去云北,可以带上她一同前去,也许会治好她的身体。” “那就多谢王爷了,慢走不送。” “本王还没说完,你日后在王府,不能私自用刑,也不能……” 寨柳千欢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不会再对付白芷潇了,既然蔓喜一直觉得是我错了,那就如她遂愿,麻烦王爷告诉侧妃,说我今晚亲自设宴,要赔礼谢罪,让她务必来,王爷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到时候你和蔓喜一起来,这下可以吗?” 如今蔓喜一直护着白芷潇,那个蠢货性子倔,别人说什么都不听,她就是再讨厌白芷潇也不能伤害自己的妹妹。 可她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白芷潇,这次就算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时寒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他又想看看这个女人会做些什么。 “好,本王会让她去赴宴。” 燕子余光瞥到地上,果然发现自家公主又没有穿鞋,急忙就要去屋里拿鞋,“公主,你怎么又不穿鞋,这天寒地冻的,还站着说了那么久的话,快进来!” 时寒看了过去,这个女人光着脚踩在地上,已经被冻的通红,她却丝毫不在意,听见丫鬟的话后,她甚至还用一只脚揉了揉另一只,嘴里还嘟囔着,“是有点冷。” 时寒僵硬的转过头去,在碧落国,女子的脚只能给自己的丈夫看,虽然他二人已经成亲,可彼此之间毫无男女之情,她怎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让别人看见她的脚。 见她主仆二人的反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不穿鞋了,那她在南疆,岂不是已经有很多人看过了她的脚?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时,他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时寒回过头,发现门已经关上,只留他一人站在门外。 临近傍晚时分,白芷潇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选择发簪。 颖儿有些担忧道,“主子,王妃故意设宴肯定有蹊跷,还说什么赔礼谢罪,虽然那个蔓喜和王爷会护着你,可奴婢总担心主子吃亏,要不我们就不去了吧。” 白芷潇将簪子别在头上,漫不经心抹上口脂,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她心情大好。 “颖儿,咱们当然得去,从前本妃事事都想压她一头,可屡屡吃瘪,如今卖卖惨,装装可怜,王爷和那个贱人的妹妹就会护着本妃,念着本妃的好,本妃何乐而不为呢?她越想对付我,王爷和她妹妹就会越讨厌她,所以啊,当然得去。” 颖儿恍然大悟道,“还是主子聪明,那个贱人抢您的正妃之位,这都是她应得的!” “走吧,时候差不多了,去看看那个贱人想做什么。” 寨柳千欢和燕子早早就坐在椅子上等着白芷潇,燕子有些担忧道,“公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毕竟她是丞相府嫡女。” 寨柳千欢推过去一碗粥,“没什么不好的,蔓喜和时寒不让我伤害她,那我就恶心恶心她,你赶紧吃,一会儿可吃不了了。” 她二人刚吃完,时寒就和白芷潇一起来了,身后还跟着她那个蠢妹妹。 白芷潇畏畏缩缩的躲在时寒身后,刚想揽住时寒的胳膊,却被时寒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时寒刚坐下来,白芷潇就想跟着坐在旁边,可她没想到寨柳千欢那个贱人竟然一把推开了她。 寨柳千欢顺势坐在时寒旁边,双手抱着时寒的胳膊,将自己的头枕在时寒的肩膀上,故作虚弱的咳嗽,“妹妹,我头好痛,要靠着王爷,不然就会跌倒,妹妹去那边坐吧。” 不是喜欢装柔弱吗,她今天就让她好好装。 白芷潇乖巧的点头,“那姐姐注意身体才是。” 只是白芷潇刚坐下来,就发出了一声巨响的放屁声,白芷潇羞的脸色瞬间变红,她起来查看时,椅子上竟是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这个贱人做了什么! 只是她第二次坐下去的时候,竟然又发出了放屁的声音。 寨柳千欢搂着时寒的胳膊已经忍不住的在发抖,白芷潇的窘迫样子实在是好笑,可这才哪里到哪里啊。 四周的丫鬟都低着头憋笑,白芷潇愤怒不已,可表面上还在强装镇定,她眼泪汪汪的盯着寨柳千欢,语气里尽是委屈。 “臣妾知道王妃还在误会臣妾,可臣妾真的没有害过人,为何王妃非要这么陷害臣妾,臣妾没有发出刚才的声音,王妃如此侮辱臣妾,臣妾真的再无脸面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