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别跑,我追定你了》 第2章 补习的苦 英语考试的试卷下来,顾之望着上面的分数,灵魂都出窍了。 五十九分……呵呵……五十九分…… 傅宴书和顾之中间就隔着一条六七十公分的走道,无奈他个子高,就算没想看顾之的分数,一转头还是看到了。 “呵。” 听到这声笑,顾之离体的灵魂瞬间归位,看着傅宴书的眼睛闪闪发亮,花痴道,“傅宴书,你对我笑了。” 傅宴书不理她,习以为常的抓了本书在看。 “他那是嘲笑。”宋司琰正好过来,一句话就粉碎了顾之的幻想。 “嘲笑不是笑吗?要你多事。”顾之厌烦的瞪了瞪宋司琰,随即把试卷藏了起来,回过头对着傅宴书又是一副讨好的笑脸,“傅宴书,你考了多少分?” 傅宴书恍若未闻,倒是坐他前面的齐鸣多嘴回了一句,“顾之,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咱班傅学霸,肯定是满分啊!” “也是。我认识傅宴书这么久,他就没失手过,满分多少分他就考多少分……”顾之的马屁还没拍完,傅宴书就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九十八,错了道选择题。”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周围死一般的宁静。 齐鸣尴尬的坐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顾之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安慰似的拍了两下傅宴书的背,“哈哈。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学霸也是人,有错正常!” 余光中瞧见傅宴书被她拍过的地方黑了一大块,顾之人都麻了。 刚才有支笔漏墨水,她没留意所以沾了一手,刚想去洗又碰上发试卷。因为太想知道成绩她就给耽误了,结果成绩下来,她就直接把这事给忘了…… 顾之倒吸了口凉气,背着手在身后,直接把墨水抹深色校服裙上,随后呲着牙,表情为难的看着傅宴书背后的墨水。 就在她犹豫着该怎么告诉傅宴书时,宋司琰不知从哪找到了她刚藏起来的试卷,还拿着在那鬼嚎。 “五十九分?nB啊顾猪!” 顾之一下被分散了注意力,朝宋司琰扑过去。 宋司琰却利用身高的优势,按着顾之的脑袋,把试卷举过头顶,点评着顾之的错题,“这题闭眼都该选C,猪猪,你都不审题的吗?还有这题,这么简单的题怎么能错呢?” “咱俩半斤八两,你能比我好多少?”顾之举着双手在空中乱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多你一分,六十。”宋司琰一脸得意。 顾之愣了一秒,极其不忿道,“无语!晦气!” 傅宴书起身,拿走宋司琰手中的试卷,塞回顾之手中,“吵死了。” “傅宴书,你是不是不忍看我被恶人欺负才帮的我?你真好~”顾之一手推开宋司琰,眼冒红心的看着傅宴书。 傅宴书之前不管她怎么闹都没反应,这会都开始管她了。 嗯,这是心动的讯号。 宋司琰无语看着顾之的花痴行为,很认真的在想,到底吃什么才能治恋爱脑。 “我没有,别误会。”傅宴书叹气,不明顾之怎么总能脑补出那么多有的没的。 “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意思我都懂……”说着,顾之又是一掌过去。 发现顾之那只脏兮兮的手,傅宴书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本想避祸,却不料适得其反,竟撞上了拿着水彩颜料进来的林双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双双一脸抱歉的看着傅宴书身后的颜料,也没想到傅宴书会那么突然的撞过来,一时间她避也避不开。 傅宴书扯着衣服,看了下眼背后,眉头皱了下。面对林双双,又是一副没关系的温和模样,“是我撞了你,我该道歉才是。” “还有三节课才放学,你的衣服脏成这样又不能穿,要不我找老师问问……” “不用,我有衣服。”顾之猛地打断林双双的话,从抽屉里翻出套新的体育服,献宝似的递给傅宴书,“教务处发错了码,我本想拿去换的,这下正好用上了。” 体育服是男女同款,只有码数不同,所以能给傅宴书穿。 傅宴书迟疑了下,接过,“我明天把买校服的钱还你。” “不用。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你衣服背后被我弄脏了。”顾之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又说,“本来我也有责任,算我赔你。” 林双双道,“我也有错,我和你各付一半。” 傅宴书也跟着附和,“我也有错,再匀我一份。” “……”旁边的围观群众。 一百几十块的衣服,还需要三个人一起赔? …… “之之!之之别睡了!” “啊~上学要迟到了是吗?”顾之诈尸似的从床上弹起来,跑到衣柜前挑着校服,嘴里还不忘碎碎念,“今天星期几?有没有体育课?老师好像说要带体育服来着,好像还要升旗,得穿哪套校服才对……” “真睡蒙了你?现在都暑假了。”看着顾之这般忙活,保姆都有些傻眼。 顾之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呆滞的回头,“暑……暑假?” “对啊,今天开始,暑假第一天。” “对哦!我怎么忘了?昨天我才把学校的东西都搬回来……不用上学,还能睡。”想到这里,顾之乐了,慵懒的躺回床上。 刚要睡个回笼觉,保姆又把她拉了起来。 “别睡了。顾先生给你请了英语家教,再过半小时家教就要来了。” “家教?”顾之脑子猛地冒出昨天跟老头的交易。 这个学期她有好几次测验不及格,因而严重拉低了班级的平均分,临暑假前,班主任亲自来做了一次家访。 班主任走后,老头就警告她,高三若再有一次测验不及格,高考以后,她就得随老头的心意出国留学,还不得上诉。 本着不吃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的原则。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吃学习的苦,毕竟她家有钱,生活的苦肯定是吃不了的。 俗话说得好,人生还是不能太一帆风顺,不然得天打雷劈,所以她得吃苦,越苦越好。 只是……这学习的苦也太好吃了吧~ “顾之同学,要不先把口水擦擦?”傅宴书一脸黑线,随手抽了张纸塞顾之手里。 顾之接过纸巾,配合的擦了擦嘴角,才呲着一副大白牙道,“傅宴书,你怎么在当家教?” “缺钱。”傅宴书也诚实。 若不是缺钱,他都有两份兼职了,哪还来的时间做什么家教。 顾之一听,瞬间把椅子拉近傅宴书,慎重的问,“你只教英语吗?要不要把我其他几门课也一起教了?反正我都是要补课的,别人说我未必听得进,你说,我肯定特别用心。” 傅宴书一听,也乐了,毒舌道,“若我知道那个A高高二考试还经常不及格的蠢货是你,我连英语都不教。” “俗话说得好,说话留余地,日后好交易。我怎么能是蠢货呢?顶多……偏科!”顾之这会真想知道,她爸是托哪个沙雕玩意去找家教,居然在背后这般编排她? 怎么就经常考试不及格了? 也就四五六次,加起来。 顾之身上那股莫名的自信,让傅宴书都自愧不如,他忍俊不禁的笑了下,无奈的摇头。 “坐远点。再把你平日里做过的试卷都拿来。” “坐远点已经够杀人诛心了,还要看试卷?”顾之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傅宴书刚还说她是蠢货,要是看了她那些满是红叉叉的试卷,他准把她钉死在蠢货的柱子上。 “不看如何知你的弱项在哪?因材施教,对你比较好。”学费都收了一半,就算现在他想反悔,也是不可能。 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精神,傅宴书觉得顾之还是能拯救一下的。 不过这个想法,在十分钟以后就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顾之撇嘴,不情不愿的把试卷都拿了出来。 傅宴书看着眼前的试卷,眉头是越皱越紧,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他看了顾之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试卷,很不道德的问了一句,“你当初真是考上x高的?” “不瞒你说,我有考试nB症。每当有什么重要考试,只要我想去哪间学校,我指定能踩着最低分数线进去。”用宋司琰的话来说,她是考神眷顾,平日里不声不响,考试则能超常发挥。 “你这么nB,考个A大试试?” “梦想还是要有的,但痴心妄想还是算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懂。”A大是什么地方她心里有数,别说考神附身,以她的资质,就算把傅宴书的脑子换给她都不行。 “你不是说要为我考A大吗?这会倒是有自知之明了?” 顾之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不过只是兴奋了一瞬,又恢复回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靠在椅背上。 “又不是我考上A大你就能喜欢我,没动力,无能为力。” 傅宴书沉默了一瞬,伸手把顾之拉起来,脸色莫名的严肃,“坐好,上课!” 顾之被吓了一跳,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傅宴书认真的样子都这么吓人吗? 还是她说错或做错了什么?怎么他突然就变了脸色? 一个小时下来,顾之肉眼可见的失了灵魂,她趴在书桌上,鬼哭狼嚎道,“书难读,屎难吃,我太难了~” “你要觉得我教不会你,你可以换别的家教……” 没等傅宴书说完,顾之已经弹起来捂住他的嘴。 “换什么换?我就要你!我只要你!” 傅宴书拉开顾之的手,面无表情道,“那我刚才说的你都会了吗?” “会!”顾之想也不想就点头。 这次是不会也必须得会,不然傅宴书生气走了不来,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我出几道题给你,你做对了,我就信你。” 顾之哭丧着脸,这年头怎么离了学校还要考试? 她现在不是考神附身,是衰神附身才对。 十分钟后,顾之看着眼前的题目,两眼一抹黑。 傅宴书到底是不是不愿教她,这类型的题目她都错无数次了,怎么还来? 是谁说错一次就不会再错的?这种类型的题,哪怕她再做一百次,她也还是会错…… “不会?” “生产队的驴都得喘口气,我都学一个多小时了,歇一下不应该吗?学校一节课也就四十五分钟,你都延迟下课了。”顾之理不直气也壮的说着。 “做完这两题,让你休息十分钟。”傅宴书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一副也很好说话的样子。 顾之摇头,开始讨价还价起来,“要不,休息十分钟再做?” 傅宴书不买账,“你要是会,五分钟就能做完。” 顾之沉默了,重点是她不会啊! 别说五分钟,五十分钟她都会不了一点。 “那……我上个厕所。”圣人说,必要时候得用必要手段。 借尿遁去作个弊,也不是不行。顶多她以后好好学习,把作弊的坑给填回来。 “写完再去。” “忍不了,一分钟都忍不了。”顾之煞有其事的捂着肚子,为了傅宴书明天还能来教她,失点面子算什么。 “呵。上厕所是假的,想作弊才是真的。”傅宴书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真尿急,没作弊,你胡说。” 傅宴书双手环胸,那双深邃的黑眸目光如炬,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顾之被看得心底发毛,她举起双手,差点没挤出几滴泪来申述她的委屈,“我刚才就说了这类型的题目我学不会,你还偏要出,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想教我,你故意为难人。” “学不会就不学,谁教你的道理?”傅宴书也是被气到了。 他平日瞧着顾之都挺聪明的,怎么今日就这般蠢?她请家教的目的,不就是要把不会的学会吗?这么偷精学懒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不是不能学,我就是怕我说了我不会,你明天就不来了。”从傅宴书进门见到她开始,已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平日里缠傅宴书缠得厉害,好不容易等到暑假,以为能摆脱她两个月清净一下,没想到转头又让他给碰上了,傅宴书心里一定郁闷极了。 听到顾之的话,傅宴书有瞬间的错愕。 所以顾之只是怕他不来,而不是不愿学? “钱我都收了,不来,你是想我赔违约费赔死吗?”傅宴书扶额,心情莫名的好了些许。 “没有赔偿费,你是不是就不教我了?”顾之又问。 要是傅宴书实在不想教她,她也不是非要傅宴书不可,毕竟她也不想看到傅宴书不高兴。 “做事得有始有终,我来了,我就会负责辅导你到课程结束。” “你要对我负责?” “不要挑你想听的听!”傅宴书太阳穴突突的跳,就知道顾之是打不死的蟑螂,根本不用人哄。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能早点来吗?还有,两个小时我觉得还是不太够,可以的话时间可以适当延长。我每天十点睡觉,你能待到九点最好。” 顾之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肆无忌惮,那算盘珠子差点没崩傅宴书脸上。 “你怎么不说,让我干脆在你家住下?” “哈?你要住我家?这个可以。”顾之故作羞涩的捂着嘴,一脸欲拒还迎。 “……”傅宴书从未觉得,原来家教是那么心累的一件事。 感觉这两个小时,已经度过了他一生那么长。 “傅宴书,你明天真的还来吗?”临别时,顾之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还来,但你得答应好好学,不会就学,不懂就问。等过了暑假,我再看到你哪张卷子不及格,或我教过你的你还错,你就知道死字该怎么写了。” “你现在都这么关心我了吗?”顾之高兴得原地转了个圈,顺势往傅宴书身上扑去。 “我傅宴书教出来的人,不能是蠢货!”傅宴书侧身避开,看着撞上房门的顾之一脸黑线。 又打脸了,这个多数是蠢货。 第4章 抄个作业行不行 望穿秋水终于等到顾之回来,宋司琰开口揶揄道,“这么近的地方都能去那么久?你还上树摘椰子啊?” “吃草吧你!”顾之夹了片生菜塞宋司琰嘴里,咬着筷子一脸不爽。 宋司琰嚼了两下,也是觉得单吃生菜不好吃,又给吐了出来。 顾之那气呼呼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去逗她,“不开心?说来听听,让哥哥开心一下。” 宋司琰边说边把烤好的肉夹顾之碗里,又放了新的东西上烤盘去烤。 顾之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芒果牛乳,顾着想傅宴书,也没留意碗中的肉是刚烤好的,夹了一块就放嘴里,烫得她在嘴里滚了两下,又给吐了出来。 她吐着舌头,抱着杯子又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跟只仓鼠似的。 宋司琰伸出的手转去拿了湿巾,动作粗鲁的在顾之嘴上抹了两下,结论,“又是傅宴书。” 能让顾之牵挂且在意的人,傅宴书算一个,还是最重要的那个。 “我都追傅宴书那么久了,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该被我捂热了吧!”顾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深受打击。 本以为数日来的友好相处,能让傅宴书对她稍微改观些,不再觉得她是个头脑简单的富二代。 不过照刚才的情况来看,还是她想多了。 瞧着宋司琰碗里有放凉了的肉,顾之干脆夹宋司琰碗里的吃。 宋司琰一眼没看住,半碗肉全让顾之给夹走了。 他撇嘴,吐槽道,“你对傅宴书还真是贼心不死。” “那是因为傅宴书他值得。” “呵。像傅宴书那种脑子聪明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笨蛋,而你又正好是……”顾之眼中赤裸裸的杀意,愣是让宋司琰把笨蛋两个字给咽回肚子里,硬生生的改了口,“反正傅宴书不会喜欢你。” “那我就等到他喜欢我为止。”顾之大言不惭道。 反正傅宴书也没有喜欢的人,只要她等得起,没准傅宴书就是她的了。 宋司琰瞧着顾之那自信心爆棚的模样,嫌弃的咦了一声,始终无法理解。 餐厅外,傅宴书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手机,脸色莫明的转身离去。 顾之发现手机漏在奶茶铺已是大半个小时后的事,她飞奔着跑去,本以为能再见傅宴书一面。不料傅宴书已经下班了,把手机还给她的是那家奶茶铺的店长。 知道顾之是傅宴书的同学,店长没忍住逗了逗她,“小同学走挺快啊,傅宴书那么长的腿都追不上你。” 顾之一脸懵逼,不太明白店长在说什么。 店长解释道,“你刚走,傅宴书就追出去了,不过他说没看到你。” 顾之又是一愣,她当时也没走多快,傅宴书怎么就追不上她呢? 碍于当事人不在这里,顾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店长道谢后就离开了。 …… 傅宴书在整理背包,顾之无意中看见了他包里厚厚的练习册,忍不住称赞道,“真不愧是学霸,我作业都多到做不完,你还有时间做模拟考题。” 闻言,傅宴书跟看什么变异生物般看顾之,“你没写?” “……?”顾之皱紧眉头,脸色莫名的凝重,“不是你自己买的课外书?” “放假前班长发的,每人一本。” 顾之顿时天雷滚滚,蹲在地上,把书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每人一本,为什么我……啊~啊啊啊~” 顾之两指拧着那本比她脸皮还厚的模拟考题,动作僵硬的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比调色板上的颜料还好看。 这么大一本书,她之前怎么就没见过? “后来就要开学了,你却一题都没做,真棒。”傅宴书呵呵了两声,继续收拾背包。 顾之把练习册丢桌上,双手抓着傅宴书的手臂,一脸讨好的笑问,“万水千山总是情,抄个作业行不行?” “不行。” “这么多年的感情,抄个作业都不行?”顾之夸张的瞪大眼,完全不敢相信。 “你幼儿园老师没告诉你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傅宴书拿食指敲了敲顾之的练习册,顺带把背包的拉链拉上。 傅宴书拉上的不止是背包的拉链,还有顾之的心。 “我跟你谈感情,你跟我谈教育?傅宴书,你都没有心吗?” 顾之松了傅宴书,捂着心脏单手撑在桌面上,就差没挤出几滴眼泪来证明她此刻的痛心疾首。 傅宴书丝毫不受影响。 “没有。” 顾之心口一堵,还是不放弃,“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知道。傅宴书,后天都要开学了,这么大一本练习册我是不吃不喝不睡都写不完啊!俗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能对我见死不救。” 第5章 国庆小长假 “猪猪,刘叔的车在那,你上哪去?”走到一半,见顾之突然拐了个弯,宋司琰手快的抓住顾之的马尾,把人拉了回来。 “痛死了,快放手!”顾之拍掉宋司琰的手,没好气道,“傅宴书病了,我去给他送学习资料。” “不过一天没来,等他上学了自己补进度就是。” “不行。我们都高三了,一天不上学都对学习影响巨大,而且明天还是周六,我得尽快把学习资料给傅宴书送去,不然会拖慢他学习的进度。”顾之说得冠冕堂皇。 说那么好听,还不是想见傅宴书。 宋司琰也不拆穿她,“你知道傅宴书家在哪吗?” “当然知道,我问班主任了。” 送资料的事本是班长去的,不过被她抢过来了。 “……”宋司琰想了下,“我陪你去。” 顾之拒绝,推了推宋司琰的背,“刘叔都在等你了,你先回去。再说了,傅宴书家也不远,我走十分钟就过去了。” “那你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宋司琰自是看出了顾之的小心思,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好。”顾之应了声,又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塞宋司琰手上,“顺道帮我把书包背回去,再见。” 顾之挥了挥手,抱着给傅宴书的学习资料就走了。 “……17号1座……哦,找到了。”顾之进了电梯,按了傅宴书家的楼层。 这里一层有两户人家,顾之看了下门口的号数,再三确认没有找错,才整理好仪容,深吸了口气,按铃。 “来了。”应门的是道女声,声音听起来柔柔若若,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门开了,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如顾之所料,她的长相知性斯文,看上去有点像高知分子,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阿姨您好,我是傅宴书的同学顾之,来给傅宴书送学习资料的。”顾之礼貌的微微鞠了个躬,随后举了下手中的书本。 “顾同学啊,快进来。”傅宴书的养母一听她傅宴书的同学,随即露出抹淡然的笑,移了下脚步,让顾之进来。 顾之点头,在门口换了家居鞋才进屋。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裱框的书法,上面写着宁静致远。 顾之不太懂书法,不过字体看上去苍劲有力,给人一种心境平和的感觉,顾之猜想这幅书法应是写得很好。 进了客厅后,顾之把学习资料放茶几上,在布艺沙发上正襟危坐,一双眼睛却灵活的打量着屋子。 客厅里的摆件多透着优雅大气,连隔开客厅与饭厅的柜子都是一个超大的落地型书架,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书香气。 与顾之猜想的差不多,收养傅宴书的家庭家境确实不错。只是她却有些疑惑,傅宴书的养母看着也不像那种会苛待人的恶毒养母,怎么傅宴书却一直在打工? 没等顾之多想,傅宴书的养母就出来了,她端了杯茶放顾之面前,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 “谢谢阿姨。”顾之忙起身道谢,才又坐下。 “宴书中午吃了感冒药,到现在还没醒,我去叫醒他……” 傅宴书的养母刚要起身,顾之就连忙说,“不用了阿姨,我就是来给傅宴书送个学习资料,不用叫醒他的。” 傅宴书的养母应了声,才作罢。 她好奇的打量着顾之,“你是宴书到了A高,才认识的同学?” 顾之有些茫然,不明傅宴书的养母为何会这么问。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呃,我……我跟傅宴书一直是同学,认识有好几年了。” 傅宴书的养母笑了笑,又说,“我之前听宴书说,有个女同学从初中就一直跟他到高中,刚才听你的名字,我觉得有些耳熟,也不知有没有认错人。” “您没认错,是……是我。”顾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蛋微微泛红,也是没想到傅宴书居然会提起她。 “宴书虽然性格不错,却不怎么爱说话,我还怕他到了新学校以后认识不到朋友,有你在,他应是开心的。” “傅宴书在学校挺好的,他读书很厉害,人也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说起傅宴书,顾之的眼睛一下有了光,“他就像一块会发光的金子,不管到什么地方总能闪闪发亮,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傅宴书。” 傅宴书的养母一听,顿时安心了不少。 她回头看了眼关着的房门,眼底闪过丝心疼,“宴书小时候的遭遇导致他过于独立,他……不太愿意给我们添麻烦,很多时候我都不懂该怎么去关心他。说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应该也是失败的,自己的孩子,怎么就不懂怎么去爱他呢……” 顾之好像突然就懂了,为何傅宴书那么努力的去赚钱。 傅宴书的生长过程,大概是缺爱的。 所以在面对他养父母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时,他不知所措,甚至觉得很沉重。他怕无以回报,只能尽力的去减少带给他们的麻烦。 可傅宴书却不知道,那些爱他的人,根本就不怕他的麻烦,甚至是希望他能麻烦的。 “不会的。傅宴书心里都明白,他也定是很喜欢这个家。” 看着顾之眼底的光,傅宴书的养母愣了下,轻笑,“顾同学看起来很喜欢我家宴书。” 顾之点头,肯定道,“嗯,我很喜欢傅宴书。” 房门后的傅宴书,微低着头,嘴角若有似无的微微上扬。 傻瓜,像她有多了解他似的…… …… 星期一一大早,见傅宴书进来,顾之就欢快的凑了上去。 见他脸上戴着口罩,顾之又不免担心起来,“你感冒还没好了吗?” “没有,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咳嗽,怕传染给其他同学而已。 “这是感冒茶。”顾之把手中的保温杯放傅宴书桌上,又说,“花花姨煮的,她说对感冒可好了。” “谢谢。” 许是过去傅宴书总是拒收她的东西,顾之随口就来,“不过是瓶感冒茶,你收下又不会怎样,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嗯?傅宴书你没有拒绝我?” “嗯,我收下了。” “你终于看到我对你的心了?” “你还是拿回去……”傅宴书刚拿起保温瓶,顾之就脚底抹油的跑了。 宋司琰惊恐的看着傅宴书桌上的保温瓶,皱巴着脸,“猪猪,你煲的那瓶感冒茶……真不怕喝死傅宴书?” “药材铺买的药,我就看了个火。怎么就有问题了?”顾之回头瞪了瞪宋司琰,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她是按了医嘱的,五碗水煮成一碗水,再怎么错也不能是她吧? 宋司琰干笑了两声,也不反驳。 反正经顾之的手出来的东西,他是不敢喝,但愿傅宴书命硬点,别被顾之给毒死了。 …… 今年的国庆和往年一样,连放七天假,接着就是无尽头的补课。 被沉重的学业压了那么久,这个国庆小长假还是很让人异常兴奋的,所以班主任一宣布要放假,班里就热闹得跟赶集似的。 不过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兴奋,顾之却不那么高兴了。 放假就意味着不用来学校,不用来学校就意味着她要见不到傅宴书。 七天见不到傅宴书,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宋司琰戳了下顾之的背后,顾之往后靠了过来。 他说,“猪猪,放假有安排吗?” “没有。”顾之摇头,老头本想让她出去外面走走,但她想国庆小长假远的去不了,近的又肯定哪里都是人。 人挤人有什么好玩的,想想她就拒绝了。 “正好。林夕生日,喊咱们一起去他家海边的民宿玩。两天一夜,烧烤,游泳,海上活动,一起去?” 顾之有些心动,可一想又犹豫了,“我跟林夕不太熟,就不去了。” 国庆之后有数学测验,她还打算请家教拯救一下她的数学。毕竟她上次测验,差点就不及格了。 “傅宴书也去。”宋司琰悠悠的冒出一句。 顾之眼睛亮了一下,又瞬间黯淡下来,“少骗人了,傅宴书就不喜欢这类活动,他肯定不会去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林夕说了,傅宴书答应了他会去。”宋司琰也好奇傅宴书怎么会去,不说林夕这么说,肯定是真的。 “此话当真?” “骗你,我回来数学测试不及格。” 赌那么大,必须是真的。 “傅宴书去,我也去!” 宋司琰无语,果然是个见色忘义的。 …… “顾猪,就去两天一夜,你也带太多东西了吧?”宋司琰拉着顾之的行李箱,有些无言,顾之这是打算去了不回来吗? “除了衣服,其他东西都是花花姨收拾的,她说里面全是宝。”顾之摊手,一副不关她事的表情。 到了集合点,远远就看见傅宴书,顾之飞奔着过去,边跑边喊,“傅宴书!” 站傅宴书旁边的林夕呵了一声,取笑道,“顾之,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你怎么就唯独看见傅宴书?” “我眼神不好,他又碰巧长得高。”顾之微微别过头,眼神闪烁。 “原来如此~”林夕那句话说得很有意思,表情也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宋司琰往林夕胸口捶了一拳,特别护犊子的道,“别欺负我家猪猪。” “顾之怎么就成你家的了?”齐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得贼兮兮的问,“宋司琰,你小子不会喜欢顾之吧?” “呵呵。我还能喜欢她?”宋司琰像听了什么搞笑的事一般,热络的扣着顾之的脖子,“六岁以前我和她还睡一块,若不是她是个女的,凭我俩的关系,穿一条裤子都不成问题。” 他跟顾之都已经熟悉到,连牵手都觉得是左手牵右手,像这样的感情,如何能发展成爱情? 顾之从宋司琰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嫌弃的瞪着他,“跟我保持距离,我和你可没那么好。” “和我不好?顾之,是谁前天晚上做了噩梦,还翻阳台过来叫我给她讲故事……唔~唔唔……” 顾之捂着宋司琰的嘴,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一把,威胁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吵吵闹闹间,公交就来了。 顾之看见傅宴书身旁空着的座位,刚要过去,就被齐鸣一屁股给坐了下去。 “……”顾之心塞,心底已在诅咒齐鸣。 “猪猪坐这。”宋司琰见顾之还站着,一把拉了她过来。 齐鸣打了个寒颤,看了眼窗外的大太阳。 奇怪,这么热的天,怎么他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林夕的乡下在淮水,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总算是到了。 下车的时候,林夕家里的人已经叫了车过来接。 这次来了有十多人,又正是国庆小长假,所以房间的安排得两到三人一间。 顾之和林双双还有沈婼宁一个房间,房内有两张床,一张一米二,一张一米五。 沈婼宁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所以顾之和林双双一张床。 林双双和沈婼宁换了泳衣出来,见顾之还在收拾东西,便问了她一句,“顾之,你还没好吗?” “你们先出去玩吧,我东西多,有点乱。”顾之从翻得贼乱的行李中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好,咱们就在外面,你收拾完过来。” 顾之点头,林双双和沈婼宁就挽着手出去了。 半会后,顾之就出来了,不过却是一身短袖短裤。 “顾之,你不游泳吗?”齐鸣看着她这身装扮,好奇的问。 “她是旱鸭子。学游泳都学好多年了,也没法学会,估计是蠢……教练太蠢,教不会她。”在顾之的怒视下,宋司琰后半段话说得跟烫嘴似的。 跟着顾之出来的还有傅宴书,看着又是一身短袖短裤出来的傅宴书,齐鸣又是一句,“傅宴书,你也不游泳吗?” “嗯,学不会。”傅宴书表情很是淡然,丝毫不觉得丢人。 “呦,终于有咱们傅学霸也学不会的东西了。”林夕乐了,看来学霸也不一定什么都能学会。 不过可惜了这么好的阳光沙滩与海水,两只旱鸭子就只能干看了。 傅宴书也不在意,“不是说晚上烧烤吗?我和顾之可以去处理食材,你们玩够了,估计也能吃了。” “那就有劳傅学霸和顾之服侍我们了。”几个男生调皮的鞠了个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沈婼宁刚要开口说什么,林双双就兴奋的拖着她去沙滩看寄居蟹。 烧烤的地方在民宿的外面,距离海边也不远。站在这里,还能看到宋司琰他们一群人玩的不亦乐乎。 顾之站在一大堆食材面前,一脸凝重的咬着手指头。 这要怎么处理? 她平日里在家看保姆煮饭,好像要先把东西洗一下,再……再怎么来着? 看出顾之的窘迫,傅宴书把她拉到盥洗池前,把任务分得明明白白,“你负责把食材洗干净,其他的我来处理。” “好。”顾之爽快的应下,别的她干不了,洗东西还是可以的。 洗到虾的时候,顾之又犯难了。 虾游来游去的,要怎么洗? 余光中瞧见顾之直把手伸进装虾的盆子里,傅宴书忙拉住她的手腕。 “洗虾得带上手套,不然它头上的刺会扎到你。”说着,他就戴上手套,并给顾之示范,“像这样抓住虾的身子,然后用剪刀把尖的这个地方以及虾须剪掉,再沿着这里掰开,把内脏和虾线挑出来。这样就算处理干净了。” “……”顾之挠了挠头,难得有些尴尬。 她因为家境富裕,很多事不用开口便会有人替她做好,所以她的自理能力也就上了高中才稍微好些,很多生活技能还是一窍不通。 可傅宴书不一样,他好像什么都会,也了解很多她听都听不懂的常识。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觉得傅宴书是个很优秀的人,对比之下,她却活像个废物。 “人总有长短,我会的事你不一定会,你会的事我也未必会,这很正常。” 虽然傅宴书的安慰让顾之的心情好了些许,但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痛快。 “对比你,我好像还是太蠢了。傅宴书,你会不会很讨厌蠢笨的人?” “相比笨蛋,我更讨厌不努力还为自己找借口的人。” 顾之默,是她理解能力不行吗? 她好像也不能理解傅宴书说的这句话,她是有些笨,但她算努力吗? “你吧……”傅宴书摘了手套,轻笑着在顾之的鼻子上点了下,“是个努力的笨蛋。” 顾之突然就笑了,所以傅宴书的言下之意是,他不讨厌她。 …… 第6章 真心话与大冒险 宋司琰他们玩够回来,烧烤炉上的肉也烤得也差不多了。木炭通红,烤得网上的肉油脂滋滋作响,空气中都是肉的诱人香味。 玩了那么久,众人的肚子早是饥肠辘辘,现在闻到烤肉的香味,更是更饿了。 “好香啊!猪猪,哪些是你烤的?我方便避雷。” 顾之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挂上,听着宋司琰的后半句,瞬间就是一叉子过去。 宋司琰仿佛早有所料,一跳,就躲到了林夕背后。 “全是我烤的,你别吃!” “难怪全是黑暗料理的味道,顾猪,你nB啊~” 顾之脱了拖鞋,拿起来就朝宋司琰飞过去。 “诶,打不到~”宋司琰轻易的躲过,还不忘回头得意的朝顾之做鬼脸。 “宋司琰你死定了!” 顾之一把火瞬间烧到头顶,脱了另一只拖鞋又往宋司琰脸上丢,宋司琰跑得更远了。 两人你追我赶,跟猫遇上了狗似的,在沙滩上打得不亦乐乎。 瞧着不远处“相亲相爱”的两人,林夕不禁感叹,“宋司琰和顾之感情真好,我怎么就没个像顾之这么可爱的青梅竹马呢?” “这你就羡慕不来了,顾之家里那么有钱,你得和她一样有钱才能住她家隔壁。”齐鸣搭着林夕的肩,也是羡慕。 有钱人可真好啊,起码比他们普通人要少百分之九十的烦恼。 “也是,我们家民宿说不定还没顾之家里大。诶,傅宴书,你暑假不是给顾之当家……傅宴书呢?” “刚还在这的。”林双双指着空空如也的身旁,耸肩,一转头,又发现沈婼宁也不见了,“婼宁呢?刚还一直说饿……” “大概去暗杀傅宴书了。”司徒止脑洞大开的想着。 毕竟傅宴书转学过来之后,就一直压沈婼宁一头。本来才貌双全的学霸校花,突然就成了万年老二,能不气吗? “非也非也。我猜沈婼宁,是找傅宴书告白去了。”林夕挑眉,一副贼兮兮的表情。 “此话怎讲?” 一群人顿时围了上来,也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这次我本是没邀请沈婼宁的,不过她听说傅宴书会来,就跟我说想一起,我自然是不好拒绝。不过也挺好的,这次的活动,我除了提供住宿,其他的她都帮我安排了。” 林双双惊讶道,“沈婼宁喜欢傅宴书?没看出来啊!” 沈婼宁跟傅宴书是一类人,漂亮又有脑子,她本以为两人应是相互赏识,没想到沈婼宁还藏了这样的心思。 嗯~是她孤陋寡闻了。 “傅宴书有颜有才,学校多的是喜欢他的人。校花也是人,喜欢傅宴书有什么奇怪?”齐鸣倒觉得理所当然。 若他不是男的,他对傅宴书都得有想法。 “也是,聪明的人就该在一起,省得觉得我们普通人蠢。”司徒止恶狠狠的咬了口烤鸡翅, 除司徒止外的众人一致退到一边,异口同声道,“蠢的是你,别拉上我们。” “……”司徒止。 …… 沈婼宁在离民宿不远处的海边找到了傅宴书,他坐在沙滩椅上,一脸漠然的望着海面,不知在想什么。 沈婼宁瞧着四处无人,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 “大家都在烤肉,你忙了一下午,不饿吗?” 傅宴书回过神来,看见是沈婼宁愣了下,淡笑,“你们玩的时候我吃了不少,饱了。” 沈婼宁点头,在傅宴书旁边的沙滩椅坐下,用手紧张的攥着裙摆,“傅宴书,你除了考A大以外,还有……别的想法吗?” 傅宴书蹙眉,看着沈婼宁,显然不太明白这个“别的想法”是什么。 “上了大学,我们就都是成年人,就可以有学习以外的事情可以想。”沈婼宁微低着头,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平日里无论参加多大型的比赛她都不会害怕,唯独面对傅宴书。 或许青春期的感情都是这样,羞涩而又带着忐忑不安。 害怕告白失败,又害怕不告白会留遗憾。 她也知道,他们是即将高考的人,这个时候来做这种事显然是不适的,只是这件事堵在她心里实在让她难受。 今日也不是什么好时机,只是错过了,她以后就没有勇气再提了。 沈婼宁都说成这样,要是傅宴书还不明白,估计就是装傻了。 他想了想,很认真的回应沈婼宁的话,“我目前并没有别的打算,于我而言,现在高考才是最重要的事。人生没有多少次选择的机会,我不想留有遗憾。” 沈婼宁也听明白了,傅宴书这是婉拒了她。 “那顾之呢?你对所有人都淡然从容,唯独对顾之不一样,她会是你的例外吗?” 闻言,傅宴书有瞬间的沉默,“我和顾之认识了很久,对她,也不过是同学之谊。” 沈婼宁看着傅宴书的侧脸,还是刚才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只是眼底的情绪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第8章 变故 顾之一早来到学校,进门就发现班里气氛不太对劲,同学们一个个的都围在一起,不知说的什么悄悄话。 “你们都听说了吗?东湖小区有人跳楼的事。” “这么大的事当然听说了。好像是个男人,不知怎么的就跳了下来,也不知死没死。” “你们还不知道?跳楼的那个人是傅宴书的爸爸,听说是亏空公款,即将面临坐牢,他接受不了才跳的楼。” “诶!傅宴书没来,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听到几人说的事,顾之不满的冲了过去,怒斥道,“傅宴书没来你们就这么编排他,你们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啊?” 其中一个女生不满顾之的态度,反驳道,“我们怎么就编排他了?我妈跟傅宴书的妈妈同一个学校教书,连她都是这么说的,怎么可能有错?而且傅宴书家确实是住东湖小区,这你不是最清楚吗?” “同一个学校共事嘴巴还那么缺德,你妈还做的什么老师,一看就知道教不好学生。” “顾之你一早吃的屎吧!嘴巴那么臭。我妈实话实说怎么就缺德了,你给我说清楚!”被问候家长,女生当场就不满了,推了顾之一把。 “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不仅没约束自身,还到处说人家闲话这还不是缺德?”顾之嗤笑了声,瞥了眼女生,又道,“还有你,说不过别人就动手动脚,没家教!” “顾之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傅宴书他们家就是有问题,你还不让人说。恋爱脑就是恋爱脑,一丁点脑子都没有。” “王玉婷你再说一句,小心我抽你啊!” “你敢!” “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宋司琰连忙跑过去拉住顾之,劝说道,“顾之,顾之,事还没搞清楚,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我添乱?明明就是他们嘴巴坏。” “对对对,他们嘴巴坏。”宋司琰敷衍的应了两声,把顾之拖回座位,“上课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回去坐好,不然班主任得生气的。” “宋司琰,你都不帮我!”顾之气不过,抬脚踹了宋司琰一下。 宋司琰捂着小腿,喊冤道,“我这还不帮你?顾之,我要是不帮你,这会你们都打起来了。这才开学第一天,你又想见家长了是不是?” “我……”顾之被噎了一下,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好了,你要是实在担心,放学我陪你去傅宴书家看看。” 顾之点了点头,才没再说什么。 今天一整日,无论顾之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学校里有人讨论东湖小区跳楼的事,导致她上课频频走神,还被历史老师臭骂了一顿。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放学,顾之连东西都没收好,就急往傅宴书家里跑。 她敲了很久的门,但里面似乎没有人。 顾之坐在门口等了很久,最终还是宋司琰看不过去,把她连拖带拽的带了回去。 之后的好几天,顾之每日都来,但都无一例外,都是空等一场。 今日,她再次敲门,本以为也是一场空,不料同层一个退休在家的老太太却没忍住走了出来,对她说道,“不用敲了,对面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家应是没人在里头。” 见是傅宴书家对面的邻居,顾之以为她会知道点什么,急切的追问,“婆婆,你知道傅宴书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起对面屋的遭遇,老太太不禁惋惜的摇了摇头,“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好在人家背后议论什么,就知道苏先生跳楼了……哎,苏先生夫妇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听说苏先生从楼顶跳了下来,十多层高的高度,若不是那雨棚缓冲了一下,肯定人当时就不行了。幸好……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昨天我正好遇见他家的孩子回来收拾东西,听说人现在情况很不好,也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 “请问您知不知道,苏叔叔住的哪家医院?”听到这些事,顾之胸口一堵,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咽哽起来。 傅宴书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一个人怎么承受得住。 “好像……安康医院。” 顾之道了谢,忙往安康医院赶。 医院里的人都对这事印象深刻,所以听说顾之来找这家人,直接就告诉了她病房号。 在去病房之前,顾之去找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些情况。如外面传言的那样,苏宁远虽然没死,但也重伤昏迷,从十多楼跳下来,当时人就该没的,幸好七楼那探出来的雨棚缓了一下,才留了他一命。 不过入院那天,还是下达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最终虽然都抢救过来,但活不活得了还得看这几天。 顾之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望进去,只见傅宴书的养母守在病床一旁,整个人憔悴不已,跟她当初见她时简直判若两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背后突然传来傅宴书的声音,顾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她忙捂住嘴巴,转身看着傅宴书。 不过大半个月没见,傅宴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是肉眼可见的颓废,尤其那双眼睛,无神而又带着深深的疲惫感,眼帘下的那团乌青更是显示着他最近的休息情况。 顾之伸了下手,又缓缓的收了回来,然后怯怯的问,“傅宴书,你没事吧?” “没事,你有心了。”傅宴书回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淡漠的疏离。 “这家医院的院长跟我爸很熟,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我能帮的事我一定会帮的!” 刚才她就给老头打过电话,不过目前似乎也没能帮上忙的事情。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能处理。” “傅宴书,我很担心你……” “我说了没事你听不懂吗?”傅宴书厌烦的低吼了声,看见顾之受伤的眼神,他又不忍的别过了眼。 深吸了口气,他才缓缓的说,“我知你是好心,但我们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如何能帮?抱歉,我还要进去看叔叔,就不送你了。” 没再看顾之,傅宴书就开门进了病房。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顾之都来医院看苏宁远。 经过小半个月的治疗,苏宁远的生命体征才终于维持平稳,不过医生也说,这样的情况会维持多久谁也无法估计,最坏的情况就是昏迷一辈子,就是所谓的植物人。 顾之一进来,就看见温黎端了一大盆水要去倒,她忙跑过去接手,“阿姨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 “没事,我力气大。”顾之憨憨的笑了下,走了进洗手间倒水。 她出来的时候,傅宴书正好买饭回来,看见顾之,微微愣了一下,神色不太自然,却也没说什么。 “阿姨,今晚您就回家休息吧,明天周六,我能照顾叔叔。” 傅宴书的话刚落,温黎便拒绝了,“你马上都要高考了,这种时候还在医院折腾什么?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回家多复习一下。因为你叔叔的事,你都请十多天假了,要是学业再落下,你将来还怎么考大学?” “学习上的事我没问题的,您已经在这守了几个夜晚,白天还要上班,您的身体如何熬得住。” “你每天已经在这里待到九点才回去,再这么下去,你哪还有精神上课?”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 顾之看这情况,默默的提了个建议,“你们要是放心得下,今晚不如让我守夜吧?” “……”两人同时看向顾之,都是一脸的惊讶。 以为他们是怀疑自己的能力,顾之连忙拍胸口保证,“叔叔的情况我也了解,有事就找医生嘛,我肯定没问题的!” “顾同学,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而是我们也不好意思让你留在这。”温黎笑了下,委婉的拒绝了。 这些天过来,顾之每天都在这里给他们忙前忙后,她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何还能让顾之替她守夜。 “我跟傅宴书都这么熟了,阿姨您真不必跟我客气。” “不是……这……”温黎推了推傅宴书,示意他赶紧说句话。 傅宴书看了顾之一会,竟然答应了,“确实不必跟她客气,她守夜也挺好的。” 温黎大跌眼镜的看着傅宴书,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傅宴书嘴里说出来的。 她是想让他阻止顾之,不是答应顾之,这孩子……怎么今天就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看到傅宴书这么相信自己,顾之一下子信心倍增,握着温黎的手,信誓旦旦道,“阿姨相信我,我能行的。你就回去好好休息,不然哪天叔叔醒来,瞧着您为他憔悴成这样,他指定会心疼的。” 许是顾之的话起了作用,又许是看着自己如今的模样确实难看,温黎也没再说什么,拍了拍顾之的手背,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两人走后,病房里就只剩顾之一人。 说是守夜,其实顾之在这也就干坐着。 苏宁远都昏迷一个多月了,期间医生也看过几次,无非都是那么几句话。 大家心里其实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不想说出来徒增伤感罢了。 顾之坐了许久,大概也是觉得有些无聊,便自言自语的对着苏宁远说起了话,“说起来,我还没跟您正式介绍过我自己,那我就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吧!” 停顿了一下,顾之严肃的清了两声嗓子,才开口,“苏叔叔,您好!我是顾之,是那个傅宴书的同学,也是傅宴书的朋友。虽然我和没昏迷前的您没见过一面,不过我瞧着你的面相,应该也是顶好的人。他们都说你是因为亏空公款才跳的楼,但我觉得……您应该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不过你能收养傅宴书,还能对傅宴书这么好,您就一定不会是坏人。” “老头总说,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也总有很多无可奈何的时候。我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指的什么,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死,真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着顾之叹了口气,有些感慨,“活着吧,有时候确实挺不开心的,烦恼也多,不如意的事也多,就像我。追着傅宴书跑了那么久,傅宴书也没舍得理我一下,有时候我也很沮丧,也很想找了龟壳钻进去冷静一下。但一想,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又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我又觉得人生也挺好的。” “这段时间看着苏阿姨和傅宴书那么难过的样子,我才突然觉得,原来一家人在一起是那么好的一件事。苏叔叔,医生说只要我们多跟你说话,你指不定就能听到了。如果你真能听到的话,你能不能快点醒来?苏阿姨和傅宴书都很想你,你别睡了好不好……” 顾之后来又细细碎碎的跟苏宁远说了很多的话,大到今天新闻播放了什么重大事件,小到她今天上课出神又被老师骂,反正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话都不带停的。 站在病房外的傅宴书嘴角微扬,也是不知顾之竟能这般话痨。 半会后,听着里头没了任何声响,他才缓缓开了门进去。 原来那个话痨已经累到睡着了。 看着顾之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傅宴书忍俊不禁的摇头,小声嘀咕道,“还说来守夜,睡得比我叔叔熟。” 顾之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时不时还露出个委屈的表情,可怜得不得了。 傅宴书皱了下眉,没忍住凑了过去,想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傅宴书……”顾之也不知做的什么梦,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后,突然笑得那是一个开心。 傅宴书猛地愣了下,“笨蛋,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嗯,好喜欢……”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顾之真的听到,竟莫名的应了一句。 傅宴书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盯着顾之的脸看了好一会,才很轻的说了一句,“我也是。” …… 第9章 毕业 总以为时光很慢,高中三年很长,可到结束的那天才发现,原来再长的时光也不过是弹指间。 “我们毕业了!” 震耳欲聋的高喊声一阵盖过一阵,学生们抱着大把大把的试卷从教室外的走道扔下楼。漫天飞舞的试卷,犹如那落不尽的雪花,一瞬间就掩盖了灰色的水泥地面。 顾之忽然就红了眼。 他们终于要毕业了…… “这就哭了?啧啧啧,我们之之果真长了一颗玻璃心。”宋司琰按着顾之的脑袋,嫌弃的掀起衣服,在她脸上擦了两下。 换做是平日,顾之高低得给宋司琰来两拳,不过今日……算了。 “怎么不见傅宴书?”顾之在教室里瞄了几眼,也没看见傅宴书的人。 “傅宴书去广播站……”齐鸣话还没说完,顾之人影都没了。 “高考是结束了,你们毕业证还没拿呢!谁丢的试卷谁给我下去捡……顾之,不准在走道上跑步!” 身后传来校长生气的怒吼,顾之回头看了一眼,跑得更快了。 广播室里,傅宴书刚坐下,顾之就突然闯了进来。 “傅宴书,我有话想问你。” “现在不方便,待会……” 顾之等不及了,把傅宴书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上次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傅宴书被问得有些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皱了皱眉头,“什么?” 顾之深吸了口气,“就是我在医务室问你,你……你会不会喜欢我?” “顾之,你……”事发突然,傅宴书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所以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我脑子没你聪明,也可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说过,最讨厌那些没有努力过就说自己不行的人,我一直都记着,所以这一年多以来我每天都很努力,我不敢懈怠学业,也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我想要追上你的脚步,想让你觉得我不是那么笨的人……可我能力如此,就算再努力我也没有办法达到你的高度。” 顾之说的很是动容,傅宴书也深深的看着她。 他知道顾之喜欢他,可他从未想过,顾之会为他做到这个程度…… “傅宴书,从初中到高中,我真的喜欢了你好多年,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试着去喜欢我?” 傅宴书还没开口,广播室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一下子打破了广播室的暧昧氛围,傅宴书回过神来,按了接听键—— “顾之,你现在立刻给我到校长办公室来!” 听着校长气得差点脑溢血的吼声,顾之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 她一脸茫然,校长为什么这么生气?她又做错了什么? 傅宴书嘴角抽了抽,才想起他刚才正要做什么,指了指顾之背后的控制键盘,平生第一次觉得,他对不起顾之。 望着那个播放中的红灯按钮,顾之当场人都麻了,过去十七年的人生中都不曾有过的绝望直击了她的大脑。 在全校师生面前跟傅宴书告白,她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如果此刻广播室有洞,她肯定会第一个钻进去,而且这辈子都不想再出来。 校长办公室内,校长气得七孔生烟的站在顾之面前,一张脸恼得痛红,“顾之啊顾之,你就不能让我安生一天吗?从转学过来第一天你就开始给我惹事,这都快毕业了,你还给我搞这么大一出。你才什么年纪?读书才是你目前最主要的事情,你要端正思想……” 顾之始终低着头,被训得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别说校长生气,她现在自己都想死。 不过回头一想,她又觉得好像没那么糟糕,反正她都要毕业了,再丢脸也不过是那么几天的事。 等过了这几天,她都跑了,再丢脸也都与他无关了。 这么一想,顾之又突然觉得原本已经黑暗的世界再次亮了。 “……这件事你虽然做得不对,但我还是挺佩服你有这份勇气的。” 听到这句,顾之才缓缓的抬起头。 她没听错吧?她这是被校长表扬了? 瞧着顾之渐渐得意的小表情,校长又瞪了瞪她,怒斥道,“我可没说你做得对,你不要误会!我是说你这股为目标而努力的冲劲很好,但你这个努力的目标若能改一下,那肯定是更好。” 顾之小声的反驳,“傅宴书就是我的动力,改了目标……那可努力不了一点。” 校长原本下去一点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你的人生才走了几步路?外面的世界你都去看过了吗?顾之,人生的道路可是很长的,你摘了一朵花,你就以为它是世上最好的,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比它开得更好的花。” “傅宴书就是最好的!” “我没说傅宴书不好,我只说最好的不一定就是适合你的。”校长双手背在身后,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下顾之,小声嘀咕,“追了这么多年也没到手,你也不嫌丢人。” 顾之的听力何其好,立马就给反驳了,“校长,你刚还说要端正思想,努力学习,争取早日改掉歪风邪气。” “你倒是提醒我了!记大过……口头警告一次,检讨书两千字,今天放学交给你班主任。” “……”顾之哭丧着脸,气恼的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瞧她这破嘴,逞的什么口舌之欲。 …… 顾之从校长室回来大家都在写同学录,她看着桌上满满的一大沓同学录,头皮都发麻了。 同学录? 想到这个,顾之又精神了。 顾之一屁股坐齐鸣椅子上,成功把人挤开后,就转了身,眼巴巴的看着傅宴书,“傅宴书,帮我写同学录。” 傅宴书拿着本《周易》在看,头都没抬一下就拒绝了,“不写。” 顾之伸手盖在傅宴书的书上,开始撒泼,“我不管~你今天要不给我写,你去哪我就去哪,我烦到你给我写为止。” “上厕所呢?” “上厕所……上厕所我也能跟。”顶多她就在门口守着,不进去,她还就不信傅宴书还能躲里面不出来。 “挺好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我都在全校师生面前跟你表白了,我哪还有脸?”顾之也是豁出去了,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开始卖惨,“傅宴书,我刚在校长那被校长狠狠的训了一顿,他不仅口头警告我,还让我写检讨书……两千字,两千字!为了你,我这一年都写多少检讨书了?夸张点说,我现在写检讨书的文采都能出书了……” 傅宴书合上书,打断了顾之的话,“同学录上面的东西,你知道得比我还清楚,我写来做什么?” “那你给我你的微信。” 傅宴书突然就笑了,说来说去,原来顾之挖的坑在这。 他就说嘛,初中毕业那会,他就没给任何人写过同学录,顾之是最清楚的。 挺好的,一手好算盘全打他身上了。 “我还想安静的过日子。” 言下之意就是不给。 “我不管,微信或写同学录,你总得给我一样。” “我给你写同学录。”这次没有犹豫,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顾之“啪”的一下把同学录放傅宴书桌上,起身气呼呼的回了座位。 宋司琰从教导处回来,就看见顾之趴在桌上,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顾之这是又在傅宴书那碰壁了。一屁股坐顾之桌上,他调侃道,“傅宴书又做什么好事了” 顾之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到傅宴书,她又生气的把头转了回来。 看着顾之幼稚的举动,宋司琰乐了,安慰的摸摸顾之的脑袋,“没事,咱们明天就放假,放假了就不用见到傅宴书……” 宋司琰话还没说完,顾之已经起身,又跑傅宴书那去了。 “没志气的东西。”宋司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坐回座位上。 顾之这次没再挤齐鸣,而是直接把人拉起来,坐他座位上,“傅宴书,下个月13号那天你有空吗?” 莫名其妙被拉起来的齐鸣一脸懵逼,他就是他们两人play 的一环是吧? 林夕走过来,拍拍齐鸣的肩,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你想做什么?”傅宴书警惕的挑眉,直觉顾之就没安好心。 顾之理所当然的道,“约你啊!” “没空。” “都还没到那天,你怎么知道你没空?”顾之不满了,“我那天生日,请了全班的同学,你也得来。” 站一边的齐鸣道,“顾之,我可收到邀请。” 林夕附和,“巧了,我也没收到。” “……”顾之嘴角抽了抽,回头瞪着两人,咬牙切齿道,“我这不是还没邀请到你们吗!” 林夕笑道,“顾之真棒,算盘打得全校都听到了。” 顾之不管两人,又继续看着傅宴书,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傅宴书,来吧!那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就一个十八岁,错过了以后可就没有咯~” “去吧傅宴书,正好咱们班在各奔前程前再见一面。” “全班一起见证顾之的成年,好像还挺有趣的。” 顾之头如捣蒜,手在背后给了两人一个赞,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两人这么讨人喜欢。 第10章 遗憾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高考分数,顾之的心情顿时复杂极了。 虽说是意料之内,不过当真正得到答案的时候,还是难免有那么一丝失落。 “猪猪,高考分数查了吗?”宋司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瞧着顾之这副傻愣愣的模样,也凑到电脑屏幕前看了看,随即哇了一声,兴奋道,“可以猪猪,这一年多来的努力可算没白费,这分数……顾老头看了得烧高香啊!” 顾之从椅子上起来,大字型的摔在了床上,恹恹的道,“有什么好的,A大去不了,什么都空谈。” 宋司琰缺德的道,“别气馁,没准傅宴书考试失常,也没考上呢!” “傅宴书比A大的录取分数线还要高出不少,除非他不去,不然没可能。” 她早就打电话问过傅宴书,傅宴书的理想本就是去A大,这下他该如愿了。 “去不了A大,咱们就去留学。”宋司琰移开顾之的腿,然后坐上床,“你不是喜欢B国的本土文化吗?咱们就去那里。” 顾之哭丧着脸,“没有傅宴书,我哪里都不想去。” “你的分数是能上国内好几间不错的大学,但显然出国留学才是对你更有利的。顾之,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傅宴书,就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吧?” 这是宋司琰第一次这般认真的跟顾之说话,顾之把傅宴书看的有多重,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想顾之因为一时意气,做下错误的决定。 顾之赌气的说,“你不是说我学习不成,以后就等着继承老头的顾氏吗?我就等着继承老头的顾氏,做个没用的富二代算了。” “那都是玩笑话。你要是不努力,顾老头的公司给了你,你都没办法守得住。” 这是大实话。 顾氏那么大一家公司,顾之要是蠢钝些,那些股东都能把她生吞活剥。 “……”顾之说的自然是气话,可要她离开傅宴书出国,她不甘心。 知道顾之心情不好,宋司琰也没说太多,安慰的按了按顾之的脑袋,就起身回家去了。 顾易回来的时候,就顾之出国与否的事,两父女又争吵了一番。 顾之赌气,把自己锁房间里,晚上更是连饭都没出来吃。 因为这个问题,顾之和顾易又陆续吵了好几次,最后干脆升级到冷战,直接见了面也当没看到对方,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顾之生日那天。 顾之一大早在吃早餐的时候,保姆突然就拿了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过来,“小姐,这是先生送你的生日礼物。” 顾之瞥了眼对面坐着的顾易,也不接,淡漠的说,“你替我谢谢他,我不要他的礼物。” “说你小孩脾气你还不承认,一丁点的事至于气半个月?”顾易听了,没忍住回了一嘴。 说顾之小孩子脾气,顾之还真就撒泼起来。 “你再让我出国,我不止气半个月,我还气一辈子呢!” “……”想着顾之今天生日,不想让她一大早就不开心,顾易忍了忍,还是没说什么,“快拆开礼物看看,不喜欢爸爸再给你送别的。” 顾之不说话,显然还在生气。 顾易又道,“这礼物可是我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准备的,你也不想想,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哄女儿高兴我容易吗?” “……”顾之有些动容,都去到卖惨这一步了,她再生气好像就说不过去了,“那就看一下。” 顾之拆开礼物包装,是一条私人订制的白色缎面晚礼服,还有一双镶满碎钻的裸色细跟高跟鞋。 “这是你成年后的第一双高跟鞋,我学着做了一下,手工不太行,好几颗钻都镶歪了。”顾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 他毕竟不是干这行的,加上眼睛不太行,所以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好。 “谢谢爸爸。”想到顾易会为她劳心劳力做这些,顾之心底那些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顾易难得这般紧张,连带说话都有些结巴,“喜……喜欢吗?” “喜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无意中看到顾易手指上的伤,顾之的眼泪顿时就没忍住啪嗒啪嗒的掉。 看到顾之突然哭了,顾易变得更紧张了,走到顾之面前,动作笨拙的拿纸巾擦着她的眼泪,嘴里还不忘调侃道,“就说你幼稚,都成年了还那么爱哭。”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小宝贝吗?成年了,我就不是小宝贝了吗?” 顾易干笑了几声,无奈而又带着宠溺的道,“是是是,你永远是爸爸的小宝贝。” 半会后,顾之没忍住说,“老头,我觉得有点恶心。” “巧了,我也是。” “……” …… 顾之上车,宋司琰看着她身上的格子套装裙,挑了挑眉,“顾老头送你的那套礼服呢?怎么不穿?” “我开的是生日会,穿那么隆重,是要吓死谁?”顾之系好安全带,便示意刘叔开车。 第11章 出国 傅宴书后来是什么时候走的顾之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连宋司琰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回去了。”宋司琰淡淡的说了句,然后拉着顾之的手,就像小时候两人一起放学,他拉着顾之回家那样。 顾之许久才回过神来,整个人像失了灵魂一般,呆呆的问,“你不是回去了吗?” 她下车之前就叫宋司琰先回去,他为何还在这? 宋司琰撇嘴,无奈道,“我认识的猪猪是个小路痴,我不跟着她,她万一走丢了,我上哪里去寻?” 听宋司琰这么一说,顾之又给委屈上了,扁着嘴,一副准备要哭的模样,“宋司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好?” 宋司琰连忙摆手,肯定道,“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既然我那么好,为什么傅宴书不喜欢我?”想到傅宴书刚才说的那些话,顾之蹲在地上,突然就大哭起来。 宋司琰叹了口气,也跟着顾之一起蹲地上,“有些人吧,互相喜欢,可就差那么一点缘分。所以能走到一起的感情,时间太早不行,太晚也不行,刚刚好就成了。我的意思是,你很好,但你和傅宴书相遇的时机不对,所以即便你再喜欢傅宴书,你和傅宴书也是没有结果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得早,爱得晚,都不如爱得刚刚好。 或许顾之和傅宴书就是差了一个好的时机。 顾之听不懂宋司琰说的什么太早太晚,她只知道傅宴书不喜欢她…… 好不容易平复好情绪,望着那条像没有尽头一样的路,顾之突然又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可怜。 “回家的路还有好远,我走不下去了。” “那我就陪你慢慢走,路再长,总会有走完的一天。”就像顾之此刻再难过,也总有一天会忘记这些伤痛。 顾之摇头,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可我不想走路,我想坐车。” “……”宋司琰有一瞬间的无语。 亏他还难得文艺了一次,没想到顾之还真是说路啊! …… 答应顾易出国留学的那天,顾之又哭了一场。 瞧着怀中那么难受的顾之,顾易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发,语重心长道,“之之啊,你还小,很多事你都没经历过。亲情,爱情,友情……这些都不过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世界很大,你得去看看,得去走走。” “国外很远,同安也很远,我怕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傅宴书了。” “好的感情,是为对方成为更好的人,能让将来的自己站在优秀的人面前也毫不逊色。你说傅宴书那么优秀,你怎么能输给他?” 顾之一听,觉得有点道理,但心里还是不愿,“那如果我不在傅宴书身边,傅宴书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那就证明,这个男生和你没有缘分。异地恋哪里都有,不还是有那么多人修成正果?” “可我和傅宴书连恋都没有恋过……呜呜呜~” 顾之又鬼哭狼嚎起来,顾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点不知所措。 这么听起来,好像还确实挺可怜的…… 那一年的夏天,随着高考一起结束的,还有顾之那执着了很多年的初恋。 直到后来,每每想起那个夏天,顾之还是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 六年后,蓝天机场。 顾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风衣,站在vip通道口不耐烦的道,“来了来了,我都在停车场等一个多小时了,你还好意思说我……飞机延迟?飞机延迟你不会说吗?是没长嘴还是没有手机?” 顾之刚挂了电话,就看见宋司琰从通道口出来。 一米八几的身高,配上那张精致养眼的俊脸,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就是……如果能去掉这猥琐的行为就更好了。 “我说宋司琰,你当个明星,怎么比做贼还……”顾之话还没说完,宋司琰就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随即鬼鬼祟祟的向四周张望了一会,低声道,“我是偷偷来同安看你的,你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认不出我来吗?” 顾之打掉宋司琰的手,看着他全副武装的扮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也没说什么。 “傅宴书!” 一道温柔的女声自顾之背后响起,顾之下意识的回头。 只见一对大概是情侣的男女在她面前相拥,两人脸上都洋溢着久别重逢的激动。 顾之不禁看得有些呆了,同名同姓吗? 回过头来,顾之神情莫名的就变得有些失落。 同安也没多大,可她来同安都快三个月了,却一次也没有偶遇过傅宴书。 许是,他们就真的无缘吧…… 宋司琰搭着顾之的肩,抬手顶了下头上的棒球帽,“还想傅宴书呢?” “都六年没见了,想他做什么?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宋司琰笑了声,也不拆穿她,“你来同安都好几个月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介绍一下。我假期不多,等过了这阵子,又该进组拍戏了。” “同安可是个好地方,等你休息好,我就带你……” 两人边走边嬉闹,谁也没留意从旁边入口进入候机厅的傅宴书。 齐鸣跟在傅宴书身后,递了瓶矿泉水给他,“想好了?真打算回去和你那黑心哥哥争一争?” 傅宴书神色晦暗,眉头微皱,“你都说他黑心了,我一味的逃避就可以了吗?有些事,确实该有个了结了。” 他在同安待这么多年,陆家的人就始终没想放过他。 既然他们都没想让他好过,他又何必让他们过得舒心? 齐鸣了解的点头,随即又拍拍傅宴书的肩,一脸缺德的笑道,“听说顾之进了她爸的公司,你要是回陆家,你俩肯定得碰面。当年你把话说得那么绝,要是碰见她,她指不定得给你穿小鞋。” “顾之不是这样的人。”傅宴书蹙眉,下意识的袒护顾之。 “呦!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她一样。都多少年没见了?六年,是六年!你以为她就什么都不会变吗?” 傅宴书突然就沉默了,心里也有些没底。 六年不长也不短,顾之……还会是他记忆里的顾之吗? “登机时间快到了,你就赶紧走吧!我呢,就在这边给你看好公司,你安心去办你的大事,不用想我的。”齐鸣摆手,一副‘你赶紧走’的嫌弃表情。 傅宴书失笑,“辛苦了兄弟。” 齐鸣了解的握拳捶了两下胸口,“兄弟一场,懂都懂。” …… 碍于宋司琰的身份,两人也没能在同安肆意玩,就去了几个人流不多的打卡点。中午吃饭时,顾之还特意选了家隐秘性较好的中餐厅。 进了包厢,顾之不免吐槽,“大明星,下次我还是不要跟你出门了,没意思。” 人多的地方怕被认出来去不了,人少的地方去了又不能放肆玩。一上午下来,两人都跟做贼似的,连拍个照都得偷偷摸摸,看清四处没人才敢拍。 她也是太小看了当明星的麻烦,以为也就那样,不料是她孤陋寡闻了。 现在的人追星,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就刚才宋司琰下车时不小心掉了个帽子,都差点被同在停车场拿车的小姐姐给认出来。一路缠着他们要看宋司琰的脸都算了,还差点动手要摘宋司琰脸上的口罩。 要不是她机智,说宋司琰是她男朋友,因为食物过敏起了一脸的红疹,没准那小姐姐还会继续纠缠不放。 宋司琰摘了口罩和帽子丢桌上,也是一脸无辜,“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有颜又有实力,粉丝遍布全国?” 真不是宋司琰吹,就他现在在娱乐圈的位置,那是妥妥的顶流。 从前他只是纯粹喜欢演戏带来的快乐,也不管咖不咖位的,只要能演戏就行,可后来慢慢红了,他又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娱乐圈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是非多,麻烦也多。就像现在,别说自由自在的出去玩,就连在住处丢个垃圾,他都得让助理再三检查,看清楚里面有没有什么隐私物品或泄露他信息的东西。 本来他也不在意这些,不料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竟被他发现有粉丝偷偷潜进他的住处,去翻他家的垃圾,还放到网上去卖。 一想到这个,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后来他换了个隐私性极好的小区,可那种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宋司琰,你如今过得开心吗?”想起宋司琰曾经是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如今却做什么都不得劲,顾之不免感慨。 以前总觉得,年纪小,什么也无法由自己做决定,等长大了,一切就都会好。 可现在长大了,她又发现,原来成长才是一切烦恼的开始。 “怎么说呢……挺纠结的。我既不愿把生活一点一滴全暴露在人前,但我又很喜欢演戏的感觉。每次一进剧组,就有种走进了别人人生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着迷。就像我明明只是一个人,却体验了很多人的一生……”说起演戏,宋司琰的眼底一下有了光。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整个人像散发着光芒一样。 顾之看着他,就在那安静的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说了很久,宋司琰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说他的事,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闷到你了。” 顾之摇头,浅笑,“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自己喜欢的事,有自己的梦想。我……我自高中毕业以后,人生就好像停下来了。学什么专业,毕业后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是老头做的决定。明明是我的人生,我却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宋司琰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顾之,要是实在想他……就去找他吧!” 宋司琰没有说这个他是谁,但顾之就是知道。 她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尽是苦涩,“傅宴书身边已经有更好的人,我不该一直去打扰他的。” 听到这个消息,宋司琰明显很惊讶。 但惊讶过后,他又觉得很正常。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傅宴书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他喜欢上别人,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半会后,宋司琰道,“人嘛,不能总往后看。你如今也不年轻了,找个人谈谈恋爱就挺好的。” 顾之撇嘴,“也不是没谈过,就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顾之外形好,加上性格开朗,刚出国那两年,也有不少人追。 她想着新人胜旧爱的道理肯定没错,也试着接受过几段新的感情,只是没到一段时间,她就发觉那些人差了点意思。 也不是说那些人有什么不好,可她就是喜欢不上。 宋司琰啧了一声,嘴贱的说,“我看你就是找虐,就喜欢那些不喜欢你的。” 顾之也不反驳,笑了笑,“宋司琰,我要是三十岁还嫁不出去,那我就不去祸害别人了,我嫁给你。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余生咱俩就互相伤害吧?” 顾之本想宋司琰定会借机揶揄她一番,不料他却笑着答应了,“好啊!你到三十岁还嫁不出去,我就娶你。” 宋司琰答应了,这下反倒换顾之傻眼了。 “你……你开玩笑吧?” “不是你说的吗?我没有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你,那我俩就挺合适的,知根知底,也门当户对,般配。”宋司琰说得很认真,像是真的认真考虑过。 “那未来老公,今日这顿饭就麻烦你请了。”顾之拿过点菜单,爽快的在上面勾勾画画,那是半点犹豫都不带的。 “顾之,给我下套呢?” “怎么就下套了?你将来都是要娶我的,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两夫妻还客套什么?”顾之说得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低下头又勾了几个菜。 平日里她都只有一个人吃饭,就算想吃别的也点不了几个菜,这会有宋司琰陪,她还不得多点几个。 宋司琰瞥了一眼顾之手上的点菜单,嘴角抽了抽,“你干脆把整张纸都给勾完得了。” “这吃不完不是还能打包吗?别肉疼,将来结婚了,我多给你点零花钱。” “……”宋司琰捂眼,也是没眼看了。 …… 第13章 背负 站在顾之附近几个富家太太对酒没兴趣,八卦倒是聊得挺兴奋的。 平日里白薇总是仗着显赫的家世和优越的容貌,凡事都压她们一头。 如今这会能看见她的好戏,几人自然是乐上几分。 其中一位富家太太悠悠的说,“能把人带来这样的场合,看来这私生子是真要上位了。” “有什么奇怪的?当年这件事闹得有多凶大家都知道,若不是那私生子走了,没准陆家那两口子还要闹到离婚。”另一位富家太太接过了话,还带着几分落井下石的意味。 与白薇稍微有些交情的陈太太不禁惋惜,“陆太太也就表面看着风光,背地里丈夫不但出轨,还瞒着她生了这么大一个私生子。哎,做女人成她这样,也挺可怜的。” 旁边的李太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可怜什么?她也就看着人畜无害,背地里那些手段,那是你没领教过。那对给他们陆家养私生子的夫妇有什么错,她都能逼得人家去跳楼,听说那男的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诶,不是说死了吗?” “你们说傅宴书是陆家的私生子?!” 顾之的声音有些大,几个富家太太吓得忙堵她的嘴。 见没人留意她们这边的情况,几人才缓缓的松了手。 “你这孩子,偷听就算了,还说那么大声,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吗?”李太太瞪了瞪顾之,有些不满。 顾之压低声音,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我就是太意外了,不小心吓了一跳。” 听到顾之的话,几人显然更意外。 “当年那事闹得这么轰动,但凡在A市生活都知道,你是什么山顶洞人,不出门也不上网吗?” “不如你们具体说说,怎么个轰动法?” 顾之想了想,她不在A市也就出国留学那几年,莫不是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富家太太也不认识顾之,自然不愿与顾之多说。 这圈子就这么大,万一把话传出去,她们也讨不到什么好。 顾之见几人不愿说,叹了口气,故作伤心的抹着泪,“不瞒你们说,当年跳楼的那个男人其实是我家的亲戚。当年说是亏空公款才畏罪自杀。这些年,我们家在乡下就一直遭人白眼,刚才听你们一说,我还以为终于能洗清冤屈……” 说到这个,几个富家太太对视了一眼,立马就来活了。 拖着顾之走到一旁,随后开始滔绵不绝的说着当年的事。 半小时后,顾之脸色铁青,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你们确定苏宁远亏空公款是遭人陷害?” 陈太太忙撇清关系,“我们可没这么说。当年苏宁远任职的那家公司,只是跟白薇关系匪浅,至于真实内情如何,谁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是众人猜测罢了。” 李太太却有不同的意见,“空穴来风,未必无由。白薇有多讨厌那个私生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那私生子回到陆家,她以后在我们这圈子里哪还抬得起头?就冲那她死要面子的性格,她就容不了陆景阳的私生子进陆家的门。” “也是。当年为了让那私生子答应永远不回陆家,她甚至把苏宁远接到自家的医疗机构,承诺给他终身免费治疗。治疗一个长期昏迷的人需要多少资金和人力,有脑子的人稍微一想都知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白薇还要揽上身,还能是为什么。” “为什么?”陈太太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黄太太白了陈太太一眼,有些无语,“自是要把人控制在手里,逼私生子就范啊!” “小姑娘,你那亲戚现在还在不在白薇……”黄太太一回头,发现顾之已经不见了,“人呢?” 李太太拉了拉她,示意她也别管顾之,继续道,“虽说身份见不得光,不过我看那私生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又高又帅。” “人家都说儿多像母,你们看那私生子是不是长得比白薇的儿子还像她……” “要是让白薇听到你这话,皮都得给你剥掉一层。” 也不知是不是陈太太说了这么一句,导致几人产生了心理作用。如今几人看着傅宴书,倒也真觉得有几分像白薇。 傅宴书跟在陆景阳身边,源源不断的有人上去攀谈,好不容易等到这些人都走了,顾之刚要过去,顾易就过来拉住了她。 “之之过来,给你介绍几位爸爸相熟的叔伯。” “爸,我现在在忙,你等下再介绍……” 顾易以为顾之又想敷衍他,这次干脆连听都不听,直接就把人拉了过去。 第15章 姻缘庙 去完最后一个药研中心,晚上吃过饭众人就围在了一起整理资料。 到结束时,不知不觉已是凌晨两点多。 顾之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起身离开,她的电话就响了。 是宋司琰。 “未来老公,怎么这么有空给我打电话?”自那天两人的玩笑话后,顾之便总是以这个名头占宋司琰的口头便宜。 听到顾之的话,傅宴书收拾资料的手一顿,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沉重的阴影,双眉紧锁,眼神深邃而阴沉。 “刚开完会,睡个大头鬼啊?我都快累死了,你什么回来给我捏一捏……”顾之一手抱着一大堆资料,一手拿着手机,略显狼狈的消失在门口。 顾之那嗲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语气,让傅宴书的脸色比木炭还黑。 “小顾总这男朋友可真能熬,都这么晚了还不……”看了一眼傅宴书的脸色,温故立马闭上嘴,咽了口唾沫,跑得飞快。 因为昨天实在工作到太晚,所以今日众人都休息,等到明日才启程回去。 就是陆遇一人与众不同,非要一大早就搭最早那班机回A市。 顾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这是不愿与傅宴书待在一起。 顾之这一觉睡到了一点,点开工作群,上面里全是大家今天去了哪玩的消息。 她想着大家最近都挺辛苦的,便发了一句,今晚要请吃饭,当是慰劳大家连日来的辛苦工作。 顾之的人情世故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一致欢呼顾之是个好老板。 顾之笑着的摇了摇头,把手机丢在床上,就起床洗漱去了。 连续工作了这么多天,顾之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今日本想在酒店懒懒散散的度过一天,不料温故却突然跑了过来,说要和她一起去什么姻缘庙。 听到这个,顾之也是一脸尴尬。 好好的,去的什么姻缘庙? 还是和温故一起去。 “你不去绝对得后悔,听说那座寺庙求姻缘可灵了,一拜一个脱单。” “我一身的桃花,再求姻缘,我都要长成桃花树了。” 桃花是桃花,不过全是烂桃花。 也不知是不是她命该如此,错过傅宴书以后,围在她身边的全是一堆烂桃花,导致她想认真谈段恋爱都没有办法。 顾之还没转身,温故就拉住了她,一脸迫切的拜托道,“去嘛去嘛,我可是一朵桃花都没有,不瞒你说,我这空窗期都快五年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开始相亲了。” 顾之打量了下温故,也是不解,“你容貌好,前途光明,年纪瞧着也不大,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我的人生格言,早生早育早退休。” 温故的人生格言确实明智,不过还是不能打动她。 “你要不你还是自己去吧,我有男朋友,不必再求姻缘。” 两人共事是有一段时间,但也没熟到这程度。 她跟温故去姻缘庙,好像不太合适。 “我一个男人去那种地方,别人看见了多难看,你陪我一起!” “那你可以找其他人陪你一起去,我今天不想出门。” “其他人都去玩了,这里就只剩你。” 最终拗不过温故,顾之还是被迫放弃了她原想无所事事的快乐下午。 顾之指着温故旁边多出来的人,问,“说好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就只剩下我呢?” “我等你的时候,正好遇上傅宴书,他反正也无所事事,多他一个人也无妨嘛~” “既然你有人陪,我可以回去睡觉了。” 温故忙拖住顾之,窘迫的说,“我们两个大男人去求姻缘?小顾总,要是别人看见了,以为我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行,你必须得跟去!” “作为新时代的男同胞,怎么还带歧视同性恋?温先生,你这思想觉悟不行啊!” “首先,我尊重每个人的择偶性别,其次,我只是怕被人误会,我这大好的姻缘就掐在这上面了。” 看顾之还在犹豫,温故也没管她,直接一手拖一个就出发了。 顾之站在山脚底下,目瞪口呆的望着蜿蜒直上,连尽头都没有的石梯,头皮都发麻了。 “说好的姻缘庙呢?” “在山上。” “这……有多少级阶梯?” “不多,九百九十九级而已。” “而已?”顾之声音瞬间高了好几个度,她拍拍温故的胸膛,皮笑肉不笑道,“成功劝退,谢邀。” 温故拖住顾之的手臂,不让她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都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想求得一段美满幸福的姻缘,不付出点什么就想空手套白狼,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我有男朋友,不用再求什么姻缘。” “除了求姻缘,那庙外还有一道姻缘桥,要是在上面套上你和你男朋友名字的同心锁,能保你们相守一生,你不想吗?” “我不想。” 她连男朋友都是胡诌出来的,还上什么同心锁? 锁死她自己,好孤独终老吗? “莫不是你那男朋友是虚构出来的?” 傅宴书悠悠的冒出一句,顾之突然就噎住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人类应该相信科学,不该盲目追求封建迷信。这种求姻缘的说法,一听就是……”顾之伸手,指着温故,“专骗他这种急于脱单的单身狗。” 傅宴书又道,“没上去看过,你怎知是封建迷信,还是真有玄学?” “玄学的尽头还是科学。” “那就让他上去拜拜,看他是否能脱单。” “他能不能脱单关我什么事?” “你可以上去锁个同心锁,看看你那男朋友是不是跟你那么情比金坚……” 看着一前一后斗着嘴上山的两人,温故嘴角抽了抽,捂着受创的心灵跟了上去。 这年头,好心替人牵根红线都不容易啊~ 走到一半,遇到几个下山的路人。 从他们的对话中,顾之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剧组发生事故,有个演员掉了下山。 想到宋司琰早几日跟她说,有部戏会在这附近取景,顾之心底莫名的担忧起来。 她追上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迫切的追问,“不好意思,请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出事故的剧组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大唐……风什么的。” 大唐风华,是宋司琰拍戏的剧组! “那个掉下山的演员呢?你们知道是谁吗?叫什么名字?” “这个就不知道了,警察把附近都围了起来,还封锁了消息。我们还是在警察没来之前听到的这些事……” 那人还没说完,顾之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上山。 “小顾总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累,这会又跑那么快了?” 傅宴书蹙眉,也跟着跑了上去。 温故一人站在原地,疑惑的挠头。 他们这是斗嘴斗无聊了,改赛跑了吗? 事故现场周围全是围观的吃瓜群众,距离剧组拍戏的地方更是拉满了警戒线,顾之想要进去,却被守在一旁的警察给拦了下来。 警察一板一眼的道,“里头出了事故,不让人进去。” “我可以不进去。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出事故的演员叫什么名字?他是不是叫宋司琰?”她在上山的路上已经给宋司琰打过无数个电话,可一直处于无人接通。 她给他助理也打了电话,同样是无人接听。 一下子两人都联系不上,顾之心中的缺口更大了。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搜救人员已经开展救援,你耐心在这等等消息……” “你们不是说出事故吗?怎么可能连谁掉下去都不知道?我要进去看看,我要找宋司琰!”顾之情绪激动的吼道,就要拉开警戒线硬闯进去。 “小姐,你再这样妨碍执法,我可要带你回警局了。” “顾之冷静点。”见顾之还要闯,傅宴书连忙过去拉住她,安慰道,“只是说有人掉了下山,那个人又不一定是宋司琰。” “万一呢?”顾之颤抖着身子,腿软的靠在傅宴书怀中,眼泪也随之落下,声音哽咽着道,“万一是宋司琰,那该怎么办……这里那么高,要是宋司琰掉下去了,他会死的……” 傅宴书扶着顾之的腰,把她的头按在胸膛处,肯定道,“不会的,宋司琰一看就是那种长命百岁的面相,他肯定是太忙了,或者被什么事耽搁了才没看见你的电话,他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顾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急切的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宋司琰的名字。 顾之忙接了电话,手机那头传来宋司琰沙哑无力的声音,“猪猪你找我?” “你在哪里?” 宋司琰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他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在医院啊~昨天吃的小龙虾估计不是很干净,我在酒店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要不是莫莫过来,我都怕我吐死在酒店都没人知道。” 听着宋司琰有气无力的说话声,顾之随之松了口气,可眼泪还是没忍住一直往下掉。 听出顾之那边的异样,宋司琰一愣,忙坐起身,焦急的问,“猪猪你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回过神来,顾之抹了把脸上的泪,生气的朝手机那头大吼,“笨蛋!我知不知道我刚才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吃小龙虾,我吃你妹的小龙虾!” 被顾之莫名其妙的臭骂了一顿,宋司琰一脸茫然的看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 他一个生着病的病人,到底能做什么让顾之这么生气? 就在宋司琰挠破头都想不通的时候,莫莫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告诉他剧组出事故的事。 宋司琰愣了几秒,嘴角勾起抹暖心的笑意。 他家小顾之这是担心他了。 挂了电话,想起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顾之又突然尴尬起来。 “来都来了,就去姻缘庙拜拜吧!”许是看出顾之的尴尬,傅宴书转身去了姻缘庙那边。 顾之跟在后面,不满的小声嘀咕,“人家求姻缘才的拜姻缘庙,你都有姻缘了,还求的什么姻缘?三心两意的负心汉!” 听到顾之在背后碎碎念,傅宴书回头看她,“你说什么负心汉?” 顾之朝傅宴书笑了下,凉凉的道,“我说,你该去姻缘桥那多上几把同心锁,把你跟你那小女友锁死!” “……”傅宴书眉头紧锁,很是疑惑,“我的……小女友?” 傅宴书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让顾之没来由的生气,她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拜神之所以灵验,那是因为拜神的人诚心,神明被他的诚意感动,所以许他心愿达成。若是已有姻缘的人还昧着良心去拜,估计是拜了,也没有盼头。” “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傅宴书挑眉,也很是好奇,他怎么就凭空多了个女朋友出来。 顾之噎了一下,别过头,莫名的心虚起来。 她刚出国的那年寒假回来时,偷偷去同安看过傅宴书。当时她人生地不熟,去了A大,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傅宴书。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她半路截的人居然是傅宴书的同学,那人以为她是傅宴书的追求者,还特别好心告诉她别白费力气,因为傅宴书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女朋友。 当时她是不信的,不过一个学期,傅宴书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喜欢上了别人。后来她还询问过好几个人,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那次以后,她就彻底死心了,也没再去找过傅宴书。 “虽然不知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我没有女朋友。” 顾之狐疑的看着他,这是分手了? 也对,傅宴书这人除了脸好看些,其他的也就她才喜欢,人家小姑娘甩他,是挺应该的。 知道傅宴书如今没有女朋友,不知怎的,顾之竟莫名的觉得高兴。 她轻咳了声,强压下逐渐上扬的嘴角,经过傅宴书时,还不忘缺德的说,“挺好的,你也该试试被甩的滋味。” “……”傅宴书呵了一声,也是没想到顾之竟然还挺记仇的。 从姻缘庙出来,顾之整张脸都绿了,“破神棍,说我三十岁前嫁不出去都算了,还说我的正缘是恶缘,不仅致我百劫缠身,还克我全家。哼,一派胡言,神棍!” “看样子,你那男朋友克你啊!” 风凉话,绝对是风凉话! “见鬼的恶缘,我信科学!”顾之气愤的把手中的纸条揉成团,恶狠狠的丢进垃圾桶。 “要不再去姻缘桥走走,买多把同心锁解救一下?” “……”顾之。 …… 第17章 疯狗? 陆家里,白薇看着陆遇那一脸的伤,又是心疼又是气的。 给陆遇上完药后,白薇还是没忍住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沉住气,沉住气,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成?那个私生子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自降身份跟他在公司大打出手?” 自从上次她的生日宴,陆景阳明摆着要扶正傅宴书的身份时,她就知道她已经阻止不了傅宴书进陆家。 白家对陆景阳虽有帮扶之恩,但陆氏始终是陆景阳做的主,有他在,哪怕她再看不惯傅宴书,她也不能明摆着和陆景阳作对。 同安的那些事陆景阳是没对她发难,也和她继续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但她知道,陆景阳早就与她离心了。 当年她与陆景阳是商业联婚,在她之前,陆景阳早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不过对方身份低微,陆家看不上她的出身,才有了他们后来的婚事。 这么多年来,她和陆景阳虽没培养出多深的感情,却也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她一度以为陆景阳早就放弃了那个女人,不料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她发现,两人竟一直藕断丝连,甚至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她的傲气哪容得下陆景阳如此折辱她? 当年的白家实力宏厚,在A市还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却因生了她一个女儿,甘愿给他陆家做垫脚石。如今陆氏好了,陆景阳就想迎他那私生子进来,分走一半的陆氏江山,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这次的合同若不是底下的人出了错,我如何会输给他!” 白薇身形一顿,神色冷厉,“明知自己有错在先还要故意挑事,陆遇啊陆遇,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傅宴书进公司以来,爸就什么事都依着他,我现在在陆氏,好听一点还能被人叫一句小陆总,迟些日子呢?我不服,他一个身份都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凭什么与我平起平坐?” “那你和他打一架你就服了吗?”白薇冷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就是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陆遇就是不如他傅宴书!” “对!我就是没有傅宴书能力强,我就是什么都输给傅宴书,可我已经尽力了,你还想我怎样?”陆遇眼底闪过抹受伤。 他何尝不想把事做好,让大家都能高看他一眼,可他能力如此,他就是怎么做都比不过傅宴书。 白薇也觉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重了,她平复了下情绪,才说,“能力比不过傅宴书,那咱们就不比能力,咱们可以从别的地方压过傅宴书。” 陆遇看着白薇,显然不太明白这个别的地方是指什么。 “陆景阳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不管你我是否愿意,他都会分一半的陆氏给傅宴书。我接下来会在你的婚事上多留心眼,近段时间,你就安分的给我待着,其余的,自有我替你安排。” 傅宴书如今在陆氏的地位已经逐渐稳固,她要扳倒他就不能只看眼前,得从旁进展,陆遇的婚事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毕竟有一个强而有力的亲家,确实能为她增添不少赢的筹码。 只是A市名媛贵女不少,能与陆家不相上下,而且实力宏厚的却不多,她得认真筛选。 这一步棋,她是万不能再走错了。 …… 陆遇办公室里,顾之坐在对面,一头埋进文件夹里,似乎很认真的在看。 陆遇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着的肩膀,脸色一沉,冷声道,“憋吧,待会憋死你!” 顾之放下文件夹,嘴角上扬的弧度比Ak还难压。她轻咳了两声,难得友好的建议,“陆遇,你要不还是多休息几天吧,顶着这张脸出去,我怕有损你光辉伟大的形象。而且你脸上的伤……确实不那么好看。” 陆遇脸上的伤比起开始是好了不少,但左嘴角附近还是明显肿了一块,消散后的淤伤如今又紫又青,反正一张脸看上去就跟调色盘似的,怎么看怎么滑稽。 “你是关心我,还是想取笑我?” 顾之张嘴就来,“自是关心的。” 关心谈不上,就是看他有点可怜,想安慰他两句。 不过她应该不太会安慰人,效果是一点没看出来,陆遇脸色比刚才还差了。 陆遇冷笑,也是不信,“你跟那私生子不是关系很好吗?你怎会真心关心我?撒谎也不挑个好点的借口。” “你这是先入为主。我跟傅宴书的关系如何,又不妨碍我对其他人好不好。”顾之往后一靠,不满了,“陆遇,虽然我挺不喜欢你的,但我也不至于那么缺德,对你落井下石!” “你喜欢傅宴书对吗?” 陆遇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顾之的脑子有瞬间的短路,她身子微颤了一下,手不自然的在脸上抓了两下。 “神经病,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陆遇像看穿了顾之的心思,目光如炬道,“你喜欢谁都可以,唯独傅宴书,不行!” 顾之没忍住反驳,“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你管不着。” 她爸都没管她,陆遇凭什么管她? 陆遇目光淡淡的扫过顾之,语气不急不慢的说,“你试试。” 顾之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些胆怯。 她这是被恐吓了吗? 吸了口气,顾之又说,“傅宴书又没得罪你,你能不能别对傅宴书有这么深的成见?” 陆遇不语,却瞪了她一眼。 顾之缓缓的靠过来,双手交叠在桌上,小心翼翼道,“你不妨换个角度看这个问题,独生子女也没什么好的。像我,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家,就挺希望有个兄弟姐妹能陪我。长大了也好,起码遇上什么事都能有个商量的人,对吧?” 陆遇突然笑得很渗人,顾之咽了口唾沫,没忍住向后退了退。 好像……又说错话了。 “顾之,逗小孩呢?我这么个年纪还需要兄弟的陪伴?商量……商量怎么取走原本只属于我的东西吗?” 顾之被噎了一下,都到分家产的年纪了才平白无故多个兄弟,确实不是件高兴的事。 陆景阳认回傅宴书的事,整个陆家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都被传得挺难听的。如今陆遇还要跟傅宴书一起共事,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气。 “事已至此,你就算再怎么有怨气,你也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傅宴书他没你想的那么坏,他妈妈去世早,他或许就真的只是想要陪在父亲身边,弥补曾经错过的遗憾。你何不试着与他和平共处,或退一万步来说,当个陌生人也行。这本就是上一代人的错,你又何必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你自己?” 陆遇手中的文件夹突然用力的摔在了桌上,发出很响的一声。他站起身,怒视着顾之,激动道,“傅宴书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破坏了我的家庭,若他没有出现,这一切都不会改变!你如何能冠冕堂皇的开口,要我原谅他?你又是如何觉得我能有那么大度?” “那恨就让你好过了吗?”顾之顿了下,“这些日子以来,想必你也看到了傅宴书是个怎样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就算不靠陆氏他也能拥有,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如果他真的想要陆氏,不是你不给,他就没有办法的。” 优秀的人从来不会埋怨环境和遭遇,因为他只要一个机会,就能站在阳光底下发光发热。 以傅宴书的能力,陆氏不过是个起点高的跳板,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有所改变。 “所以在你们眼里,我都比不过傅宴书是吗?”陆遇嘴角勾起骇人的笑意,微眯着的黑眸,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 顾之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发寒,她嘴唇微颤着,想说什么,话又堵在了喉咙里,半会都憋不出一个字。 陆遇走到顾之身边,把她椅子转了过来,俯身下去,双手撑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 顾之想要起身,陆遇硬是将她困在了两臂之间,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陆遇的气息甚至吐在她的脸上,顾之下意识的侧头。 陆遇也不在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陆遇绝不比傅宴书差!” 强大的压迫感让顾之心底发毛,她紧紧的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着,皮肤上迅速起了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即便如此害怕,她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陆遇向后退了一些,微凉的指尖扫过顾之的脖子,落在了她的锁骨上,“我上次说喜欢你是真的,顾之,做我女朋友吧?” 顾之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用力的推开陆遇,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大概被吓得不轻,东西都没有拿就直接跑了,连掉了一只鞋子她都不敢回头去捡。 望着地上那只孤零零的黑色高跟鞋,陆遇嘴边勾起抹玩味的笑意。 属于他的东西,傅宴书一样也别想带走,包括顾之! 顾之直到跑进电梯,心情都没有平复一点。她抬手用力的擦着刚才被陆遇摸过的地方,直到皮肤泛红有些刺痛她才停了下来。 电梯突然开了门,顾之惊恐的抬头。 傅宴书站在电梯口,见顾之如此狼狈的模样,也不由得一愣,“你怎么了?” 突然看到傅宴书,顾之一下子就有想哭的冲动。但她还是死死的憋住了,摇头,故作镇定道,“没……没事。” 傅宴书没有追问,进了电梯,按下楼层,便站在了一旁。 地下停车库很快就到了,傅宴书没说话,直接就把人抱了起来。 顾之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抱住傅宴书的脖子,“傅宴书你做什么?” “抱紧了。”傅宴书说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开了车门,随后把顾之放在副驾驶上,又转身去后备箱拿了两瓶矿泉水回来。 “把脚伸出来。” 闻言,顾之把脚往里头缩了缩,警惕的问,“你想干什么?” 傅宴书白了她一眼,指着顾之的脚,没好气道,“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脚有多脏?” 顾之把脚伸出来,看了眼脚底,不禁吐槽,“你们陆氏的地是有多脏,瞧我脚都黑成什么样了?” “所以你鞋子去哪里了?”傅宴书拧开矿泉水瓶,边倒边搓着顾之的脚丫子。 顾之表情怪异的歪着头,想了半会才憋出一句,“被狗叼走了。” 傅宴书手中的动作一顿,也是好奇,“陆氏哪里养了狗?” “陆遇那,他养了这~么~大一条狗。”顾之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又真有其事的补上一句,“可吓人了。” 傅宴书的视线落在顾之通红的脖子上,眸色微冷,“怕狗……下次就别去他那。” 顾之撇嘴,也没留意傅宴书的怪异。 就算傅宴书不说,她以后也是要和陆遇保持距离的。 收拾好地上的垃圾东西后,傅宴书才上了车,问顾之,“去哪里?送你。” 顾之沉默了一下,她东西还在陆遇办公室,其他东西就算了,手机总得拿回来。 只是现在回去拿,她肯定是不想的。 算了,等回去了再叫助理帮她拿回来就是了。 “我回家。” 傅宴书点头,发动车子离开。 路上正好赶上下班高峰,看着卡在半道上已经许久没动一下的车子,顾之头靠着车窗,唉声叹气道,“好饿啊~早知道中午就把剩下的半碗饭给吃完。这个时间等回到家,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傅宴书余光瞟了顾之一下,在半途拐了个弯。 发觉路线越来越偏航,顾之好奇的问,“咦?这条路能回家吗?” “不是饿吗?带你去吃饭。” 顾之直起腰板,凑过去,炯炯有神的看着傅宴书,“吃什么?” “看你想吃什么。” 傅宴书停好车,顾之开了门,刚要下车,瞧着她光溜溜的脚丫子,一下子又把她给难住了。 顾之话还没出口,就见傅宴书朝她这边过来,递给她一对白色女士休闲鞋。 顾之不接,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傅宴书明明说他没有女朋友,可他车上却有女人穿的鞋子…… 呵,男人的嘴。 看出顾之想的什么,傅宴书无奈道,“刚买的。” “骗人!你一直和我一起……”说着,顾之又突然想起什么。 半路上,傅宴书确实停过一次车,而且还去了有一小会,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难道是给她买鞋去了? 发愣间,傅宴书已经给顾之穿好了一边的鞋子,就在他准备穿另一边时,顾之接了过来,“我自己穿。” 上一次有人替她穿鞋还是小学那会,她现在都这么大的人了,突然被人这么服侍,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穿好鞋后,顾之下地踩了踩,码数居然正好,“傅宴书,你这眼睛不错啊,居然买到我的码。” 傅宴书没有解释,他刚才给她洗脚时,是特意留意了她鞋子的码数。 傅宴书站在一家小龙虾店前,回头问顾之,“小龙虾吃吗?” 顾之点头,“吃。” 菜上齐以后,傅宴书瞧着顾之的筷子就一直在其他菜上,也没怎么碰过小龙虾,不禁疑惑,“不喜欢?” “喜欢吃,但不喜欢剥。”顾之看了看那盘小龙虾,又看了看她的手,眉头微皱,似乎很纠结。 她很喜欢吃小龙虾,但是如果要剥……她选择不吃。 “你以前是怎么吃的?” “宋司琰会剥啊~”顾之随口回了一句。 她和宋司琰口味算比较接近,所以从前每次出去吃小龙虾,宋司琰总会“贴心”的给她剥好壳,然后她去买单。 傅宴书剥虾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才略带好奇的问,“青梅竹马的情谊,就这么好吗?” 上次也是,顾之不过怀疑宋司琰出了事,就哭得跟死了老公似的。 在顾之心中,宋司琰究竟占着怎样的位置? “宋司琰不只是青梅竹马,他还是我很重要的人。”想起早几日宋司琰跟她说的话,顾之神情突然就柔和了许多,“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挺看不惯我的,但不管他去哪里,都会记得给我带礼物,虽然他的礼物我多是不喜欢的。不过这个嘴巴很坏,眼光不好的人,对我却很好。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何事,我回头仿佛永远能看见他。他啊,是我最喜欢的人。” 听到最后那句,傅宴书拿着碗的手猛地收回,他摘了手套,吃起了碗里的虾肉。 既然宋司琰对她那么好,那就让宋司琰给她剥虾吧! 看着傅宴书面前那碗满满的虾肉,顾之缓缓的咽了口口水,眼底的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她明明看见傅宴书都要给她了,为什么又自己给吃了? 她又自作多情了? 到了顾家门口,顾之一只脚刚落地,又想起什么缩了回去,笑眯眯的看着傅宴书说道,“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你的微信,加一个呗?” 傅宴书呵了一下,凉凉的道,“我的微信,不给有男朋友的女人。” 顾之不死心,“工作交流,微信比较方便。” “手机发信息也挺方便的。” “那我……还你买鞋的钱,我只支持微信支付。” “你男朋友爱吃醋,我还是不加你微信了,免得你说不清。另外,买鞋的钱出的公账,我没花钱。” “……”顾之无语,心底不禁懊悔得要死。 早知道就不编这个该死的男朋友出来,现在这个不存在的男朋友久不久还要被傅宴书拉出来抽一下。 果真是应了那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 第18章 书签 “顾之。” “林双双?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顾氏都工作小半年了,不过先前也一直没遇到你。”林双双遗憾的啧了一声,轻笑,“看来,我和你是差了点缘分。” “哪有~我这小半年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我也很少在公司。” “见到你正好,下星期有高中同学聚会,林夕组织的。他特意叮嘱我,一定得叫上你,话我可带到了。” 顾之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行。到时候你告诉我时间地址。” “说起来,你之前那个号码是不是停用了,很多同学都说找了你许久,也没找到人。” 顾之不禁面露尴尬,她那个号码原先是还有用的,只是得知傅宴书有女朋友,他们那同学群又经常提起傅宴书,她每每看到傅宴书这三个字都觉得难受,所以才没再用。 不过这事她没跟大家说一声,确实挺不该的。 看到顾之这表情,林双双拍拍她的肩,也没说什么,递上她的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我拉你进群,方便大家联系。” 顾之扫完码,点了几下,“行了,通过一下。” “我还有事要忙,就这样了,再联系。”加完微信,林双双晃了晃手机,就转身进了电梯。 顾之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给傅宴书发了信息过去——林夕组织的高中同学会,要去吗? 傅宴书也不知是在工作还是偷懒玩手机,很快就回了信息过来——齐鸣跟我说了,会去的。 顾之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有丝疑惑。 他跟齐鸣还有联系? 是之前的号码还在用吗? 顾之不信邪,点开微信搜傅宴书之前的号码,还是没有该用户。 呵,傅宴书这个变态! 顾之咒骂了一句,收了手机,也没再多想。 陆氏那头,傅宴书盯着手上的另一部手机,半会后,还是点开了微信手机号搜寻的功能。 …… 林夕选的位置是一间装修很精致的小酒馆,他在里头包了一个包厢。 顾之来的时间略晚,同学都到得七七八八了。 “呦,顾之来了!”林夕跑过来,贼兮兮的推了推顾之,“听林双双说了,现在得叫你顾总咯~” 顾之无奈的轻笑,“别取笑我了,就是顶了个名头混混日子。” 林夕不禁揶揄道,“你这家伙可以啊!不过你也真是不厚道,读个书,还能连影都读没了?” “当年傅宴书拒绝了我,我这情伤不得治治?哎,当年我可是心如死灰的离开啊,这不,连带国内的一切都不敢再接触了。”顾之说得轻松,但心里始终闷闷的。 “傅宴书拒绝了你?”听到这个,沈婼宁似乎很意外。 顾之点头,黯然神伤道,“他说他不喜欢我,咱俩不合适。” 当年顾之喜欢傅宴书的事全世界都知道,所以顾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反正人她都已经丢完了。 沈婼宁刚想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就走了出去接电话。 众人也不好在顾之的伤口上撒盐,就换了个话题,跟她喝酒聊人生去。 沈婼宁回来,见顾之被一群人拥着,她就坐在了一旁,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王玉婷看了下沈婼宁的手机壳,眼前突然一亮,“学霸就是学霸,连手机壳都这么文艺。婼宁,你这手机壳定制的吧?” “你也觉得好看?” 王玉婷忙点头,还让沈婼宁给她分享链接。 沈婼宁道,“外面可买不到,这是傅宴书写的字,我就在上面镀了层防水膜。” “傅宴书还会书法?” 众人惊奇的围了过来,都看瞧瞧傅宴书的书法得长什么样。 “不仅会,他还写得挺好的。我们大学那会,每到寒假前半个月,就开始有人围着他叫他写春联。”说着,沈婼宁还点开了相册,把傅宴书写的字给其他人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林夕念完,皱着眉头,也是不太理解,“春联还写这样的?” 沈婼宁瞄了一眼,“这是傅宴书的书签,我当时看着挺好看的,就拍了张照片。不过那家伙也是真小气,同学几年,连张书签都不愿意给我。” “这是情诗。傅宴书这样的人,就你当年喜欢过他的事,他就肯定不会随便把这东西给你。”沈婼宁喜欢傅宴书的事,后来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司徒止说起来也只当玩笑。 沈婼宁抬手,把关系撇清,“当年是当年,现在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对于傅宴书,我早就放弃了。” “听说你现在的男朋友是个律师,什么时候舍得带出来,给我们认识认识?” “总有机会,下次一定。” 书签?还是这句话? 听到这里,顾之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她走了过去,不好意思的开口,“婼宁,那个,书签的照片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沈婼宁愣了下,点头,把手机给顾之。 顾之接过,看着上面的书签,猛然一颤。 这张书签,跟夹在她同学录里的书签虽有些区别,但字是一样的。 傅宴书明明说不知道,为何他却有张同样的? 顾之把手机还给沈婼宁,随口问了句,“傅宴书大学是不是交过女朋友?” 沈婼宁点头,“他是一直对外说有个女朋友,但咱俩不同系,也不同校区,他的女朋友我也没见过。” “连你和顾之都入不了傅宴书的眼,真想知道傅宴书喜欢的女生,到底得长什么样天仙样。”司徒止支着下巴,也是好奇。 “待会傅宴书来了,你亲自问问他?”齐鸣看了眼顾之,朝司徒止挑眉。 司徒止听了,忙摇头,“傅宴书那小子不想说的事,我可没本事撬他的嘴。” “当年的傅宴书可是真多女生喜欢啊~”林夕羡慕的感叹了声,又说,“不对,就他那模样,应该现在也挺多人喜欢的。瞧宋司琰那家伙就知道,现在都红成什么样了,我家对面那个七十多岁的婆婆都爱看他的戏。真是上到八十岁,下到三岁,就没有不吃他的颜的!” “宋司琰从前就是香饽饽,颜好性格好,要不是一颗心都吊顾之这青梅竹马上,他应该女友无数才对。” 顾之默,怎么就一颗心吊她身上了? 说得跟宋司琰喜欢她似的。 齐鸣道,“顾之,和宋司琰都对这么多年了,也没对出点什么火花来?” 顾之笑着摇头,有些无奈,“大概是太熟了吧,也是下不去这个手。” “有这么好的青梅竹马,是我,我就得上了。” 顾之干笑了两声,也没再参与这个话题。 话题刚结束,傅宴书就和宋司琰一起进来。 这两人当年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所以两人一出现,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达到最高点。 顾之坐在一旁,看着傅宴书的背影,即便心底有很多疑问,一时间也没找到人来给她解答。 之后齐鸣几人在旁边玩大话骰,顾之瞧着有趣也加入进去,不过她今天似乎运气不怎样,玩十回有八回都是她输。 “顾之,实在不行你喝饮料就好了。”看着顾之面前满满的一排酒杯,齐鸣劝说道。 “你喝酒我喝饮料像话吗?再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今天喝不倒,谁都别想走!”顾之撸起袖子,豪气的摇着骰子,示意众人继续玩。 宋司琰走了过去,掐着顾之的后颈,凶巴巴的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半点都不服输,都快喝成小酒鬼了,还喝?” 顾之指着桌上的酒,大言不惭道,“就我最近应酬的酒局,这些全喝了,我都醉不了。” “还犟嘴?”宋司琰乐了,点头,“待会酒劲上来了,你别叫我抬你回家。” “笑话。我待会指定能走着出这个门口,我说的。”顾之拍拍胸口,一副她就没怕过的表情。 宋司琰竖起拇指,示意顾之随便喝。 给点教训她也好,省得以后出去和别人喝酒不知天高地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半会后,看着已经倒在沙发上的某人,宋司琰勾了勾唇,朝众人说了一声,“这家伙我就先带走了,你们继续玩。” “宋司琰,来最后还走第一,你这像话吗?” “今晚的账,全算我的。” 众人一阵欢呼,顺带揶揄宋司琰几句,也就放人了。 宋司琰轻拍了两下顾之的脸颊,“顾之,起来回家了。” 顾之闭着眼,嘟哝道,“喝!我还能喝……” 宋司琰笑了下,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拿过顾之的包就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大家好好玩,我跟顾之就先回去了。”又道了声别,宋司琰才抱着顾之离开。 小半会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诶,这不是顾之的手机吗?” “我出去买瓶水,顺道拿去给她吧。”说着,傅宴书就接过顾之的手机追了出去。 “这是什么破车啊,颠死了!”顾之突然喊了一声。 宋司琰一愣,无语的叹了口气,脚下的速度还是放慢了许多。 顾之见此,才满意的笑了笑,继续靠在他的胸前。 把顾之放好在副驾驶,宋司琰刚要伸手去拉安全带,顾之就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泪眼汪汪的道,“傅宴书,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宋司琰身形一顿,眼底闪过抹忧伤,低声道,“他就这么好吗?竟值得你惦记这么多年?” “我会变好,也会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你的人,你等等我好不好……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说着,顾之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宋司琰捧着顾之的脸,用指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无奈道,“顾之你看清楚,我是宋司琰!” 顾之扁了下嘴,直至看清宋司琰的脸,才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宋司琰的名字, 宋司琰也一遍又一遍的回应着她。 叫累了以后,顾之又眼巴巴的望着他,“宋司琰,你也会离开我吗?” “只要你愿意,我就能永远留在你身边。顾之,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不是以青梅竹马的身份,而是作为我的女朋友,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顾之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脑子糊里糊涂的,朦胧间,她只听到宋司琰问她两人要不要一直在一起。 她憨憨的笑了笑,然后用力的点头,“嗯,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 宋司琰看着顾之的睡颜,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道,“笨蛋,等你酒醒了还记得这些话再说吧!” 车子的不远处,傅宴书面无表情的站着,眸色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宋司琰扣好顾之身上的安全带,关了门,刚转身就看到傅宴书。他微眯着眼,停顿了半会,还是走了过来。 “有事?” “她的手机。”傅宴书举起手中的手机,宋司琰伸手去拿,他又故意似的收了回来,缓缓的问,“你喜欢她?” 宋司琰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我不仅喜欢她,我还喜欢了她很多年。” “……”傅宴书没说话,似在想什么。 宋司琰继续说,“当年若没有陆家那些事,想必你和顾之是有可能的。可惜,当年你错过了顾之,如今也还会是。傅宴书,顾之好不容易才放下你,你就当给她一条生路,放过她吧!” “你是顾之吗?你凭什么替顾之决定她要怎么选?” 宋司琰失笑,反问,“当年你不也替顾之做了选择?是你觉得跟顾之在一起会连累她,你才选择放弃她的,傅宴书,你当年的决定就有问过顾之了?” 宋司琰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可知当年顾之为了你,哭到眼睛几乎瞎掉?你明知道顾之喜欢你,你既不答应她,也不放过她,傅宴书,你这样又算什么男人?” 傅宴书语塞,黑眸猛地染上一层被戳破心事的羞愧与狼狈。 “你回陆家的原因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从一开始你选择的路就是没有顾之的。顾之和你不一样,她从小到大都被她爸爸保护得很好,是个固执而又脑子缺根线的笨蛋。如果你无法回应她同样的感情,继续纠缠只会让你和她都痛苦,长痛不如短痛,这次……你就再决绝一点,让她对你彻底死心吧!” 宋司琰拿过傅宴书手中的手机,上了车子。 傅宴书愣愣的站在原地,心像被沉进了潭底,漆黑而冰冷。 他一直都知道的,从他选择放弃顾之的那一秒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可能了,他只是放不下。 宋司琰说得对,他这样又算什么。 …… 第19章 无缘 翌日,顾之一大早就过了陆氏。 看着摆了满满一桌的早点,傅宴书瞥了眼顾之,“在我办公室卖早餐呢?” “……”顾之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秒,又笑眯眯的道,“我猜你上班这么早,路上肯定没吃早餐,所以特意给你准备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想做什么?” 顾之蹙眉,“怎么能把话说这么难听,我过去对你很差吗?” 傅宴书没回答,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工作。 顾之又跟了过去,拿着手上的东西在傅宴书面前晃悠,“傅宴书,你瞧着这书签有没有一点眼熟?” “没有。” 傅宴书的反应很平淡,就跟真不知道似的。 顾之一瞬间没了表情,若不是见过沈婼宁手机里的书签,她差点都要相信傅宴书了。 她走到傅宴书旁边,直接把书签放他眼前,“你看清楚再回答!我可看见了,你有张一模一样的书签!” 傅宴书拿过顾之手上的书签,放在桌上,对上顾之的眼,“是我的又怎么样?一张书签能代表什么?” “书签不能代表什么,可那上面的字能。傅宴书,你当年是不是喜欢我又不敢跟我表白,所以才故意把写有情诗的书签夹我同学录里?”顾之现在越想就越觉得奇怪,当时她打给傅宴书的那通电话,傅宴书的反应就很不正常。 傅宴书叹气,无力的捏了捏眉心,才说,“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当时才不想告诉你书签是我的。这件事确实是误会,这个书签是我当时不小心夹进去的,因为怕你误会,我才没有承认,没有别的意思。” “你当时也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怕你尴尬。” 顾之捂脸,当时尴不尴尬她不知道,反正现在就挺尴尬的。 “既然误会已经澄清,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说着,傅宴书把书签放回抽屉里。 看着合上的抽屉,顾之张了张嘴,又羞又气。 早知就不把东西带过来,丢了个西瓜也没捡到颗芝麻。 坐回对面椅子上,顾之恹恹的撑着下巴,像提不起精神一样。 温故正好进来,说道,“傅总,你让我定的那家餐厅我已经定好了,明天下午六点,这个时间可以吗?” 傅宴书点头,温故才又捂着半边嘴,八卦的问,“那家法国餐厅可是专做情侣生意,气氛好到不行。傅总,你有女朋友吗” 听到这个,顾之顿时就精神了。 谈生意也不会去这种氛围的餐厅,傅宴书这是约了谁? “多事。”傅宴书抬眸看了温故一眼,温故也没再敢八卦,脚底抹油的走了。 “傅宴书,你明天约了谁?” 傅宴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约了你。” “约……约了我?!”顾之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意挖了挖耳朵,随后一脸坏笑的撑着桌面凑过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傅宴书伸手抵着顾之的额头,把人推回位置上,故作神秘的说了句,“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现在不能说吗?” 傅宴书没再说话,顾之也问不出什么,没逗留太久,她也就回顾氏了。 试衣镜前,顾之比了比手上的衣服,撇了撇嘴,还是不满意的丢在床上,随后又在衣柜里翻了起来。 宋司琰双手环胸的靠在阳台的落地窗边,看着顾之床上那堆比人还高的衣服,蹙眉,“搞什么呢?” 顾之被吓了一跳,侧头不满的瞪了眼宋司琰,“没看到吗?选衣服呢!” “我自然是看到了你在挑衣服,我问的是,你有什么事得这么隆重,都挑了这么多还不满意?” “傅宴书明天约我吃饭。” 宋司琰呵了一声,忍不住吐槽,“吓得我还以为傅宴书明天要跟你求婚呢!” “……”顾之无语的呲了下牙,继续美滋滋的挑她的衣服,“过了明天,没准也会有这个机会。” “别到时候失望了哭着跑回来,再缠着我哭个几天几夜。” 顾之把衣服丢床上,气愤的叉着腰道,“宋司琰,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天地良心,我可比全世界都盼着你好。”宋司琰走进来,上下打量了下顾之,也是为难的说,“就是……你这恋爱脑实在不行,偏要找虐,这个我是没有办法的。” 顾之跳上床,扣着宋司琰的脖子,恶狠狠的威胁,“许久没打架了,你想活动筋骨吗?” “顾之,我可警告你了。再不放手,待会有你好看的!” “不放不放就不放,你有本事就让我好看……”顾之的大话还没放出一分钟,就情况反转,换成她被宋司琰反扣在床上,动都动弹不得。 “认输没有?” “认输了,认输了,宋司琰你快放手!” 看顾之态度还算真诚,宋司琰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不料他刚松手,顾之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竟然跳到他背上,跟牛皮膏药似的,紧紧的黏在了他的背后。 “下来!” “不下。让你欺负我,宋司琰你这个大混蛋。”说着,顾之还得意的在宋司琰头上敲了两下。 “那我可要放大招咯~” 顾之还没想明白宋司琰的大招是什么,人都差点笑没了,“宋司琰你个幼稚鬼,还挠脚板底……哈哈哈……救命~宋司琰……” 顾之突然放了手,宋司琰害怕她掉下来,忙退到床边,这下人是下去了,但脚还没松开。 宋司琰一个不稳,被顾之拽着往后倒,生怕压到顾之,他还用手撑了一下床。然后不知怎么的,两人竟然都滚到了地上去。 宋司琰垫底,顾之压在了他身上,他的头刚好砸到了地面,发出一声闷响,他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表情很是痛苦。 顾之连忙起身,坐在地上,着急的看着宋司琰,伸着手不知所措道,“你有没有事?这么响一声,可千万别摔坏了脑子啊!” 待疼痛过去些后,宋司琰才捂着后脑勺坐起身,“摔坏了,你养我一辈子就是了。” “问题不大,就是怕你一个傻子落单了,被人欺负了不好。” “……”宋司琰刚要反驳,视线落在顾之胸前看了一秒,就猛地别过头,脸上多了抹可疑的红晕。 见宋司琰表情这么奇怪,顾之低头看了一眼,瞬间尴尬得想找洞钻。 刚才为了方便试衣服,她就在外边随意套了一件宽松的大领t恤,跟宋司琰这么一闹,领口直接扯到了胸口位置,露出深深的沟壑。 她忙整理了下衣服,站起身,神色不自然的捋了捋头发,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你……你头……头没事吧?” “没事。”宋司琰也站起身,尴尬的轻了下嗓子,“夜深了,我先回去。” “嗯……嗯。” 宋司琰几乎落荒而逃,回到房间后,他关了落地窗,还拉上窗帘,才站在床前,紧咬着下唇,脸直接红到了脖子。 真是奇怪,就算他喜欢顾之,那也是从小看到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怎么才一眼就能怂成这个死样? …… 顾之到餐厅门口时,傅宴书已经来了。 应是刚下班就赶过来的关系,身上穿的还是一身正装,不过却不同于在公司的一丝不苟,没有系领带,平日里扣到最顶端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多了丝慵懒的随意。 他单手插兜,时不时抬手看一下腕表上的时间,很是耐心的站在那里等着。 不远处有两个容貌姣好的女生指着傅宴书,不知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很快就有一女生拿着手机想要过去。 顾之见此,忙走快了两步,“傅宴书。” 听到顾之的声音,傅宴书转头向这边看过来,眼底闪过抹惊艳。 不同与平日里的职场风,顾之今日穿的是一条黑色的修身短裙,简洁而不失优雅,一双同色系的细跟高跟鞋更是衬得她的腿又长又直。 顾之皮肤本来就白,但是是那种带了一丝丝病态的白,所以她习惯化妆。 今日为了赴傅宴书的约,她更是向公司请了一天的假,都躲家里化妆了。 以为傅宴书有女朋友,那女生走了几步又忙掉头,和她的朋友一起走了。 危机解除,顾之满意的点头。 “我们进去吧!” “等一下,还有人没来……她来了。” 听到傅宴书的话,顾之疑惑的转头看过去。 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不同于顾之的类型,她穿着一条清新淡雅的长裙,薄如蝉翼的轻纱衬得她温婉知性,就像温黎一样,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她是那种满腹诗书的大才女。 女生走了过来,站在傅宴书旁边,朝顾之点了下头,露出个温和可人的笑容。 顾之回了个微笑,舔了下唇,表情有些怪异的看着傅宴书,“她是……” “这是我女朋友——范思乐。乐乐,她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高中同学兼现在的合作伙伴——顾之。” 看着两人顺势牵上的手,顾之像被打了一巴掌,眼底瞬间一片狼狈。她用力的咬了咬牙,才说,“你……你之前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 “当时没追到,自然是没有的。” “……”顾之脸色煞白,看着花了一整天时间装扮的自己,突然就觉得可笑极了。 所以是她又误会了,傅宴书根本就不喜欢她,他约她吃饭,只是想介绍他的女朋友给她认识。 高中同学兼合作伙伴,多可笑的介绍…… 顾之强忍下想哭的冲动,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问,“你和你女朋友来吃饭,叫我来做什么?” “我之前跟乐乐说过你的事,她觉得你很有趣,想认识你。” 顾之不出声,气氛一度尴尬极了。 傅宴书在范思乐手背上捏了一下,范思乐瞪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的笑道,“顾小姐真人比想象的还要漂亮。” “谢谢。” 顾之这么可怜的模样,连范思乐都有些不忍了,“傅宴书,天天对着这么个大美女上班,真不心动?” 言下之意就是,错过待会可别后悔! 傅宴书深情的看着范思乐,“我有你,哪还敢看别人。” 傅宴书的语气温柔而宠溺,落入顾之的耳中却显得那么的刺耳。 眼泪毫无预兆的滴落下来,顾之猛地低下头,紧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态。 范思乐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傅宴书,挤眉弄眼的问。 真不哄? 傅宴书没理她,继续说,“都饿了吧?咱们进去吃饭吧!”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顾之没等两人有反应,丢下一句,就跟落荒而逃似的跑走了。 顾之一走,范思乐连忙抽回手,没忍住吐槽,“傅宴书,这样伤人家女孩子,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傅宴书冷声道,“她难不难过关我什么事?” “装不在乎?”范思乐乐了,抬起她那红得跟猪蹄似的手,“既然不在乎,你那么用力掐我手做什么?” “……”傅宴书沉默了下,也没被戳破心事的尴尬,“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冲你帮我爸妈那么多的份上,再麻烦的事我也不敢说不帮。只是傅宴书,你可想好了,错过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哭死。”范思乐叹气,拍了拍傅宴书的胸口,一副你好自为之的表情。 傅宴书表情始终淡淡的,若不是那双手青筋暴起,恐怕谁也不会觉得他有情绪变化。 离开餐厅后,顾之就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直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回头看着走过来的路,她突然像没有了力气一般蹲在地上。 脚上的高跟鞋,因为太高不好走路,在半路上就已经被她脱掉,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 马路上的碎石还割破了她的脚,现在又痛又痒。 委屈和难过瞬间涌上心头,顾之把头埋在双膝间,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夜晚的海边行人很多,可大家都是见怪不怪的看上几眼,然后经过。毕竟这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吵架的情侣或是分手的恋人,众人都以为顾之只是其中之一,也不觉得好奇。 第21章 相亲 “那如果顾氏那边没问题,初定投资的药研项目就选铭创了。” 顾之把资料都给助理,拿了手机刚要出去,陆遇就叫住了她,“顾之,待会有空吗?一起去吃个饭?” “我待会有事,改天吧!”顾之这次真不是存心拒绝,而是她真的有事在忙。 那天过后,顾易就突然心血来潮,竟然让她去相亲。她本是不愿去的,可顾易说就算做不成情侣,当多认识个朋友也是好的。 顾之想着最近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确实有些无聊,便也答应去了。 近几日她都见七八个相亲对象了,也没一个和她看得对眼。 这不,待会又有一个,听说这次还是个高质量的医生。 陆遇也不强求,转而又问,“那你去哪里,我送你。” 顾之想起一会的事,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尴尬,“不用了,我开车过来不太方便。下……下次吧,下次我请你吃饭。” “行,那我等你电话。”晃了晃手机,陆遇也没再纠缠。 顾之也是怕了与陆遇独处,所以一出会议室,脚下的步子就走得飞快。 刚才只顾着赶快逃离陆遇,也没看到前面不远处等电梯的傅宴书,这会站定了才发现傅宴书也在,顾之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现在离开又显得太刻意,但与傅宴书坐同一部电梯,她又不想。 万分纠结下,顾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超级蹩脚的借口,“漏东西了,记性真差。” 猛地拍了下脑袋,顾之一溜烟的就走了。 傅宴书到嘴边的打招呼声又默默的咽了回去,望着顾之的背影眉头微皱。 到了约定的地方后,顾之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蹙着眉头,随后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搞什么~医生不应该最有时间观念吗?差一秒钟病人都得死,这还能迟到。呵,就冲这一点,必须差评!” 顾之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一杯咖啡都喝完了,还不见那个相亲对象出现。 她不禁有些不满,刚拿起手机想要问顾易,门口就进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在咖啡厅里看了一会,见只有顾之一个年轻女性后,就径直朝顾之走过来。 “你是……陈姨介绍过来的?”西装男看着顾之皱了下眉,似乎很奇怪。 顾之有些茫然,陈姨?陈姨是谁? 算了,人家做医生的,天天救死扶伤那么多人,或许真的有事给耽搁了才迟到,她也不应该和他计较。 顾之点头,礼貌的指了下对面的座位,“请坐。” 西装男坐下后,从头到脚打量了顾之一番,表情似乎还算满意,“我时间有限,就直接开门见山的与你说了。你的外貌条件我大致是满意的,不过我有些好奇,你脸色发白到底是粉太厚,还是你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 顾之被噎了一下,刚才迟到这么久都算了,这会上来就直接点评她的容貌如何。 呵,他以为他是皇上,这是在选妃吗? 顾之深吸了口气,想着怎么也是经人介绍,也不能让对方太难堪,于是压下火气,皮笑肉不笑道,“首先,我今天来得太急没来得及化妆,然后,我脸色发白是天生的,本人身体很好,并不存在你所说的身体有问题。” 西装男点头,又说,“陈姨说你在公司从事管理层工作,你瞧着年纪也不大……小姑娘挺本事啊~” 顾易这下是眼都瞪直了,这调侃的语气,简直是在赤裸裸的说她是靠什么不正当手段上位。 若刚才评论她容貌还在及格边缘来回试探,那这会这般侮辱人,西装男在她心中的印象分就可以直接降到负分了。 叔可忍,婶忍不了! 顾之当场就怒了,冷笑道,“叫你来的陈姨大概是没告诉你,我爸是那家公司的老板,我没靠什么恶心手段上位,因为我靠的是命,出生投胎的命!” 西装男明显被顾之的怒气给唬住了, 陈姨明明说与他相亲的对象家世普通,父母都是职工,怎么这会又变成某公司老板的女儿了? 不对,瞧着顾之身上的行头,也不是一个普通白领能买得起的,莫非他认错人了? “你是叫蓝云心对吧?” “蓝什么心?你姐姐我叫顾之!” “顾小姐,我想……你的相亲对象应该是我。”这时,顾之背后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也有些尴尬的看着顾之。 此话一出,顾之和西装男都同样愣住了,纷纷看向站起来的男人。 所以,这是认错人了! 西装男这时才看到原来是他进错了咖啡厅,脸色尴尬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后,就慌忙的离开了。 顾之舔了下唇,微微低着头,也是不好意思去看已在她对面入座的莫然。 在她刚进咖啡厅前,莫然就已经在了。 不过她先入为主的认为,医生就应该是那种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形象,就算没穿一身白袍,那起码也是温和有爱的一个形象,不该是莫然这般,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没想到想象与现实居然差了那么远,她一不小心就给认错了人。 看出顾之的窘迫,莫然也没说什么,从容不迫的自我介绍起来,“我姓莫,单名一个然字。今年二十八岁,从事的是法医工作。” “法医?”听到莫然的职业,顾之一下子忘了刚才的事,抬起头,一副很是错愕的模样。 “吓到你了?”莫然浅笑,把顾之的反应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惊吓。 毕竟他的十个相亲对象,有九个都是因为他的职业而被吓跑的,所以顾之这个反应就很正常。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顾之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很惊讶,因为我以为你是医院里那种救人的医生,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个职业。啊~我不是说你这个职业怎么了,我就是说我刚才误会了,很抱歉。” “你别着急,毕竟我这个职业确实挺吓人的。”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法医是维护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为逝者发声的守护者。若没有你们的努力与坚持,那些掩盖的真相就永远不会有揭露的一天。你们是默默耕耘的英雄,不该被人如此误解与践踏。” 难怪,她就说怎么会有人身上带着这样疏离而又强大的气场,大概是职业使然,让他身上多了几分庄严和谨慎。 顾之说得很认真,莫然听得也是愕然。 从未有人如此形容过他的职业,不带有色眼镜,也没有嫌弃。 莫然突然就对顾之多了几分兴趣,勾唇,“我用这双手碰你,你不怕吗?” “怕?”被莫然这么问,顾之就不理解了。她盯着莫然的手,似乎很认真的在看,“你的手指修长白皙,手部线条流畅,指骨分明……” 说着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结论,“你的手比我的手好看,说实在的,我有点羡慕。” 若不是看到顾之眼中的真诚,莫然都以为她是在说场面话。 “这双手解剖过无数尸体,也碰过许多恶心的东西,你不觉得恶心吗?” “你……都不洗手吗?” 顾之跳跃的话题让莫然有些跟不上,但他还是很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职业原因,我每天都洗很多遍手,有时候甚至洗到手都脱皮了。” 顾之理所当然的反问,“洗过不就干净了吗?” 莫然像受到了很大的震撼,所以她的反应就这? “你刚才说你姓莫,那我叫你莫医生吧。莫医生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法医平常都做什么?除了解剖尸体,还有其他事要做吗?是不是像电视演的那样,一有什么案子,你们就会出场,全副装备,然后特别帅气?”顾之平日里没什么消遣的节目,爱看剧算其一。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那种职业类的剧,例如医生、律师、警察……破案悬疑类的更是她的至爱。 除了不能说的话题,基本顾之问什么,莫然都满足她。 所以一个下午,两人几乎都在讨论莫然的职业,连带还吃了一顿晚饭才散场。 临末,顾之还和莫然互加了微信,总结来说,今日的相亲顾之还是非常愉快的。 晚上顾之回来,瞧着她那春心荡漾的模样,宋司琰没忍住问,“听顾老头说你去相亲了,这次的相亲对象就让你那么满意?” “从里到外,无可挑剔。” “……”宋司琰沉默了下,连傅宴书都没有这么高的评价,这相亲对象不简单。 宋司琰还想问点什么,顾之已经回了房间。他掐了掐掌心,眉头微微皱起,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 陆氏会议室里,见到铭创的负责人时,顾之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范思乐?她是铭创的负责人? 陆遇看着范思乐,也是惊讶,“没想到铭创的负责人居然那么年轻。” “严格来说,我只是铭创里的一个研发员,不过负责人是我父母,所以我才会提前过来,先交涉一些细节问题。”范思乐浅笑,礼貌的回答。 陆遇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范思乐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顾之,伸手打招呼,“顾小姐,我们真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啊,真有缘。”顾之扯出个笑,握了下范思乐的手,很快就松开了。 “你们认识?”听到这话,陆遇也多了几分好奇。 “之前有缘见过一次。” 顾之还没开口,范思乐就先她说了一句。 顾之不解的看向范思乐,想到本就是别人的事,她也不该多嘴,于是点了下头,也没解释。 会议结束后,陆遇喊顾之一起吃饭。 顾之本想拒绝的,可是看到傅宴书过来,她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傅宴书过来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刚要开口跟范思乐说点什么,陆遇便开口叫范思乐一起去吃饭。 范思乐看了看顾之,又看了看傅宴书,温和的笑道,“我约了男朋友,陆总要是不介意,能一起吗?” 说着,范思乐把傅宴书拉了过来,亲昵的挽着傅宴书的手臂。 陆遇错愕的在两人身上打量了几秒,随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下头,居然答应了。 陆遇的反应让顾之大为震撼,陆遇今天抽了哪门子的疯? 她不禁懊悔,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还不如刚才就拒绝陆遇,回公司陪老头吃饭。 人的运气要是背起来,真是喝水都能塞牙。 餐厅里,顾之和陆遇坐一起,傅宴书坐她对面。 气氛莫名的违和,四人坐在一起也是一句话也没说,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他们坐的是卡座,两边都是那种长型的沙发,陆遇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顾之背后的靠背上。 不同于三人的微妙气氛,他倒像是看戏的,眼中的戏谑毫不掩饰。 这种诡异的情况,直到餐品都上来了,才稍微好转了那么一点点。 顾之拿起桌上的饮品要喝,可还没凑到唇边,陆遇的手就伸了过来,且覆在她的手上。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陆遇却用了些力气按住她。 她侧头,朝陆遇挑了下眉。 闹啥呢? 陆遇一笑,从容的从她手中抽走那杯饮品,随后又换了一杯塞她手中,语气暧昧道,“这杯有柠檬,你不喜欢,喝这杯吧!” 顾之看着手中被换了的饮品,眉头皱了皱,喝了一口,突然又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傅宴书眼帘低垂下来,嘴角微抿着,看上去心情有那么一丝不爽。 范思乐余光扫了下傅宴书,哈哈道,“陆总对顾小姐可真好。” “追女孩子嘛,自是要花点心思。” 顾之习惯了陆遇的张口就来,也懒得再去纠正,反倒傅宴书听到这话,动作微顿了一下,脸色看上去更阴沉了。 陆遇瞟了傅宴书一眼,嘴角的弧度越发的上扬。接下来的整顿饭,他都把追求者的角色诠释得很好,无时无刻不在对顾之献殷勤。 顾之开头还觉得心底发毛,到了后来也是麻木了,开始理所当然的享受起陆遇的服务来。 毕竟被人服侍的感觉是真的好,尤其那个人还是陆遇。 吃完饭后,陆遇还说要送顾之回去,不过顾之这次马上就拒绝了。 车上,范思乐忍不住调侃,“你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你又想说什么?” 范思乐摊手,无辜的眨眼,“我没想说什么啊~我就是看某人挺可怜的,这么难才找到机会来见一见人家顾小姐,没想到人是见到了,却也吃了一肚子的气。” 傅宴书抓住方向盘的手青筋微微凸起,难得没有反驳范思乐的话。 “傅宴书,你要是真喜欢顾之,不妨大胆一点。顾之能喜欢你这么多年,她对你的感情定不会浅,你这么伤害她,若哪天她真的不喜欢你了,你再来后悔,那可就迟了。”范思乐轻叹了口气,像想起什么一样,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一股浓重的悲伤突然包围了她,“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无条件等另一个人许多年,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才回陆家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应有的代价,陆家也是。”想到苏宁远背负骂名昏迷了那么多年,傅宴书眼底闪过抹寒光。 白薇自以为有钱就能将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他就让她试试,一无所有会是什么滋味。 “你要做的事并不影响你跟顾之如何,你为何就非要推开顾之?” “白薇本就容不下我,若我跟顾之一起,难保她不会对顾之出手。顾之是个很笨的人,她会因为喜欢而不顾一切的跟我站在一起。可我又能给她什么?” 白薇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在同安那些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那些自以为是的为对方好,就真的是对的吗?”范思乐神色恍惚的看着前方,也开始自我怀疑。 傅宴书没再说话,车里一度安静得很。 过了好一会,傅宴书才有问,“铭创的事,你都处理好了?” 范思乐闷闷的应了一声,回了回神,又不确定的侧头问傅宴书,“你真想好了?这事一旦开始,便没有再后悔的可能。” “这步棋,从我回陆家的那天就已经走了,陆氏……就算给白薇献祭了。” “那顾氏呢?他们也会因此事而受到牵连。” “这事我会处理,你看好铭创就行。” “……”范思乐张了张嘴,还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 第22章 台风 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像一首激昂的交响乐,瞬间将城市淹没在一片雨海中。 顾之蹲在临街的一家小商铺门前,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 早几日顾易就说这两日会有台风要来,让她没事不要到处跑,不料她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好了,台风来了,她人却在外面,车子还没有开出来。 早知道就不要贪吃,为了一块蛋糕特意跑出来,结果台风来临,一整条街的商铺都关门了。蛋糕没吃到,还遇上台风,真是倒霉透了!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顾之猛地抬头,果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傅宴书。 傅宴书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巨型的黑色雨伞,雨势很大,还带着猛烈的狂风。傅宴书才下车,半个身子就都被雨给淋湿了,他关了车门,朝顾之走过去。 顾之站起来,还没开口,傅宴书就搂着她的肩,把伞遮到她的头上,“上车再说。” 这个状况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顾之点了点头,就跟着傅宴书上了车。 刚上车,刘叔就打电话来说,台风天气,很多地势低的道路都限行,他绕了一下路,结果却遇上大树倾倒,现在被卡在了半道上。 顾之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又叮嘱好几句刘叔,让他路上小心才挂了电话。 “小心着凉,先擦一擦吧!” 傅宴书递了条毛巾过来,顾之看了他一眼,道了谢才接过。 车上的暖气开得很大,说实在的,其实她也不冷,就是身上的衣服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黏黏的贴在身上不太舒服。 傅宴书也没比她好多少,除了头没湿,全身都湿了。 大概车上只有一条毛巾,傅宴书只是用纸巾擦了擦湿得比较厉害的地方。 若不是下车找她,傅宴书也不会湿成这样,顾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问,“你怎么会在这?” “回家经过。” 顾之看了看周围,即便心里觉得奇怪,也没多问。 这条路应该是不能去陆家…… 看出顾之的疑惑,傅宴书解释了一句,“我没住陆家。” “啊?哦。”顾之先是惊讶的看着傅宴书,随后又明白过来的点了下头。 以傅宴书的身份,住在陆家确实不太方便。 “台风没有那么快过去,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先换身衣服,再等你家司机过来接你。” 过去傅宴书这么说,顾之肯定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可如今情况不同,傅宴书有女朋友,她应和他保持距离的。 一想,顾之又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方便可以先回去,我在这里继续等就可以。” 说着,顾之就要下车,傅宴书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似笑非笑的问,“怎么?怕我吃了你?” “没有,我怕不方便而已。”顾之抽回手,抓着毛巾的力道重了一些。 傅宴书和范思乐那么好,谁知道范思乐有没有住傅宴书那,万一她过去了,见到人家小情侣一起,她得多尴尬。 傅宴书不解,“我一个人住,有什么不方便?” 听到这句话,顾之的眼睛亮了一下,但也没显得多高兴。 就算傅宴书一个人住,范思乐也肯定经常过去他那,没准那一屋子里的东西还是范思乐布置的,她看了岂不是得揪心死? 没等顾之回复,傅宴书直接发动车子回住处,还说,“我是因为你才淋湿的,我生病了,你得负责。所以为了不让你良心受到谴责,我得回去换衣服。” “……”顾之惊呆了。 傅宴书什么时候学会这套? 到了傅宴书住的地方后,顾之有些错愕,因为比起住处,顾之觉得这里更像是酒店,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地方不大,两房一厅,屋子的布置很简洁,一点多余的杂物都没有。 顾之全身都湿了,所以她也没坐,就站在一旁,眼珠子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微微蹙眉。 很奇怪,屋子里没有一丝有女生来过的痕迹,连双女士家居鞋都没有。 范思乐从不来傅宴书这吗? 还是傅宴书有什么奇怪癖好,不喜欢别人的东西出现在他的住处? 顾之这头天马行空的想着,傅宴书那头已经从房间出来,顾之忙把视线收回,好宝宝的站在一旁。 傅宴书递给她一套衣服,一手捋了下头发,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将就一下,先穿我的吧。” 顾之本想拒绝,可见自己站的位置时不时还有水滴落下来,她又伸手接过了。 “洗手间在那边,里面有新的毛巾。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别冻感冒了。” “那你呢?” “我湿得不多,换身衣服就好。” 顾之也没再矫情,顺着傅宴书刚才指的方向进了洗手间。 她出来的时候,傅宴书已换了一身家居服,正在厨房里不知忙乎什么。 顾之走过去瞄了瞄,惊奇道,“你还会做饭?” 傅宴书回头,看着顾之那两条白花花的腿,眼神沉了沉,就飞快的转过头去。 顾之连忙解释,“别误会,你的裤子我是真没本事穿。” 傅宴书比她高20+公分,他的衣服都已经盖过她的大腿,裤子就更别说了,她穿上去就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滑稽得很。 反正她有些裙子也跟傅宴书的衣服差不多长,她也就直接放弃了裤子。 第23章 闹事 “我明明感觉他对我并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可偏偏他就是与我很疏离,整日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顾之气恼的拿吸管戳着杯子里的水果,恨不得把水果当成是傅宴书,来泄她的心头之恨。 莫然淡笑,模棱两可道,“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顾之抬头,也是不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还需要找个女朋友来气我?他那女朋友我可见过了,温婉贤淑,优雅大方,跟我就不是一个类型的。” 说着,顾之又跟恹了一样,悠悠的说,“或许就是我太自作多情,傅宴书根本就不喜欢我。” 毕竟就没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莫然没评论,始终很认真的在听顾之说话。 顾之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结果却让你一直听我吐苦水。我最近真是忙疯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没有的事,听你说话,我其实挺开心的。”莫然顿了下,才说,“可能是职业原因,我平日里也没有办法接触太多的人,所以也就不怎么爱说话,大家都说我挺闷的。” “不会啊~我就很喜欢跟莫医生在一起,莫医生你人长得帅气,又温文有礼。我看和你相亲的那些女孩子眼光就不行,放着你这么个优质股还鸡蛋里挑骨头。哎,我要不是心有所属,我可就真追你了。” 莫然被顾之的话逗笑了,也学着顾之的语气,遗憾的叹气,“没被你追,那我运气也太不好了。” “说起来,莫医生年纪也不大,怎么就需要相亲了呢?”在顾之看来,莫然是除了有一点话少以外,那是超级好的人。她就不懂,这么优质的男人怎么还需要出来相亲呢? “职业难找女朋友有一部分原因,上一段感情……也有一部分原因。”谈及这个问题,莫然眼中明显没了光,像在回忆过去。 顾之没有插话,静待莫然接下来的话。 莫然沉默了好久,才说,“我前女友说,我这种一板一眼的人只适合做朋友,做情侣……太累了。我们分手的时候弄得挺难看的,许是怕了吧,导致后来我也无法再喜欢上别人。家里人看着我年纪渐长,也没个女孩子喜欢,便紧张上了。” “大概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前女友不适合你不要紧,咱们就继续找,世上那么多女孩子,总有能喜欢莫医生一切的人存在。”顾之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道符,塞莫然手中,“这是我之前出差走了九百九十九步石梯求回来的姻缘符,现在我转送给你,希望莫医生能遇到与你相守相伴一生的人。” 莫然是不信这些的,不过见顾之那么热心,他又笑着收下了。 “有你的姻缘符加持,我定很快就能遇到这个人。” 顾之竖起根拇指,“还得是莫医生有眼光。” 莫然笑了,也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 到了顾氏大楼附近,顾之就看到公司门口围了有十来个人,不知在争执着什么。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看着顾之,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刘叔,在前面停车,我过去看看。” 刘叔看了那边好一会,出口劝说道,“小姐,那些人看着就像来找麻烦的,你要不还是从车库进公司吧?” “没事。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报警处理就是。” 交代了助理几句,顾之就一个人下了车。 “出什么事了?” 人事部的负责人见顾之过来,忙点头哈腰道,“小顾总,不过是件小事,我们已经处理好了,您就先进公司……” 见人事部的负责人对顾之的态度如此恭敬,一旁的妇人挣脱了保安的束缚跑过来,一把拽着顾之的手臂,就愤怒斥责道,“你就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是吗?我看你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一副心肠却恶毒如蛇蝎。我家老齐给你顾氏打工四十年,在业期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如今他患病了,你们顾氏却嫌弃他,要将他辞退。还连半点赔偿都没有,你们这家黑心公司到底还有没有良知?你小姑娘还是不是人了?” 妇人说得情绪激动,拽着顾之的手也用力得很。 顾之微微蹙眉,却也耐着性子跟妇人说,“阿姨你先冷静一点,若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许是见顾之好说话,妇人虽放了手,可情绪依然激动。 顾之看向人事部负责人,表情严肃,“她说的是怎么回事?” “这位太太说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事实是齐南天在工作上出了重大差错,才被公司辞退,结果不知怎么的,后来就发现患了病。家属不信,非吵着说是公司嫌弃齐南天有病,故意栽赃。” “齐南天做错了什么,才需要被辞退处理?”顾氏对于老员工一向格外优待,即便他们在公司起不到大作用,也不会主动辞退,顶多就让他们待在无关痛痒的职位。 齐南天若在顾氏做了四十多年,临近退休的年纪,理应更加优待才是,怎会这般处理? “前段时间公司有批机器检测出问题,顾总说先堆积在仓库。不料齐南天却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把有问题的机器低价出售给一些小型医疗机构。您知道的,医疗机器,那是出一点问题都会出人命的程度,辞退处理都已经算轻的了。” 若不是顾易念在齐南天为公司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会牢饭都得让他吃上了。 听到人事部负责人的话,妇人揪着人事部负责人的领带气愤道,“你们这些人都是蛇鼠一窝,同一个鼻孔出气!老齐在顾氏工作了四十一年,从来没有犯过一个错误,一定是你们顾氏不愿赔偿辞退费,硬要栽赃我家老齐!” 说着妇人又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委屈的哭诉道,“可怜我家老齐,一把年纪还要背这么大一个黑锅。你们这家黑心公司吃人不吐骨头,大家都来看看啊……我委屈啊——” 这边的吵闹越来越厉害,引得周边的人都纷纷驻足,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事部负责人担心事情发酵起来,指着妇人,警告道,“你们这是故意滋事!要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你报警就报警,我们不怕你们!”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黑心奸商,就算赚再多的钱都别想善终!” “还我公道!还我血汗钱!” 同妇人一道来的人也冲了过来,一个个都向顾之围过来。 保安连忙把顾之护在中间,护着她往公司里面走去。 对方还是不依不饶的追了过来,推搡间,不知谁先动的手,反正一群人就突然打了起来。 围观的人见此,纷纷掏出手机,拍照的拍照,拍视频的拍视频,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大家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动手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诶!你们都别打了!”顾之本以为劝架,却不料最后还是遭了无妄之灾。 “啊——”一声惨叫,顾之捂着额头,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流淌出来。 “小顾总……” 顾之半张脸沾满了血,看向众人的目光也诡异得让人心底发寒,“你们这些拍照和拍视频的,要是敢恶意散播任何不实谣言,我司将保留一切权利,追究到底!” 见此情形,在场的人都被顾之给唬住了。 “杜经理,报警!今天这事谁对谁错自有警察判断,该负责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闻言,那些跟随妇人一起来的人都白了脸色。 他们本就是想讨回公道,根本就没想着会伤人,这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事肯定不再是他们占理。 医院里,顾之已经处理完伤口坐在急诊室的床上,她身上满是血污,整个人狼狈得很。 “……我没事,就是血流得多了一些看起来比较吓人……也就缝了两针……老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会自己回家的,你不要过来接我……我手机快要没电的,真不跟你说了,再见再见。”挂了电话,顾之低头看了下此刻狼狈的自己,重重的呼了口气,然后拿了单子起身去交钱。 顾之排队等待交钱的时候,顾氏的法律顾问打电话过来,问她抓去警局那班闹事的人要如何处理。 她本就想吓吓他们,也没想要把事情闹大。把意思传达给律师后,她就挂了电话。 余光中,好像看到齐南天进了电梯。 顾之一愣,齐南天身穿病号服,难道他也是在这家医院看病? 没多想,顾之就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齐南天按的楼层后,顾之眉头紧皱。 这是顶楼……齐南天上来做什么?透气吗? 顾之心中升起个不好的念头,脚下的步子也不禁加快了许多。 医院顶层的天台很大,顾之在这里看了一圈也没发现齐南天的人,就在她以为自己想多了,准备下去时,头顶上面不知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她抬头一看,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半空中。 齐南天站在天台的小平层上,半只脚已经踏了出去,顾之害怕吓到他,只是很小声的喊了一声,“齐叔?” 听到底下有声音,齐南天侧头看了一下。顾之在公司出现的次数不多,且他又一直待在仓库,所以对顾之的印象不深,只有上年公司年会见过一次。 “小顾总?” 顾之忙点头,舔了下唇,“是……是我。” 齐南天把脚迈了回来,瞧着顾之衣服上的血,脸色泛白,噗通一声就突然跪了下来,“小顾总,这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了我的家人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骗了他们。” 得知家里人捅了这么个篓子出来,齐南天也是不知该怎么办。 齐南天一跪下,顾之就忙跟着跪下了,惶恐道,“齐叔,您这个年纪跪我那可真是折煞我了,您赶快起来吧!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第25章 偶遇 乡下的生活节奏很慢,除了网络不好,经常断网外,其余的顾之都适应得飞快,才来几天就比太婆这个农村人还要像农村人。 今天跟太婆去小河边抓抓鱼,明天去隔壁邻居家逗狗撸猫带小孩,再不然就和莫然去镇上溜达几圈,顺便买一堆有的没的回来,小日子过得是非常舒心。 这天,顾之抱着条草鱼回来,才看到小庭院,就高兴的边跑边喊,“太婆~小凡哥今天带我去稻田里抓鱼,它说这个鱼可好吃了,我在城里都吃不到……” 太婆躺在庭院里的藤椅上乘凉,听着顾之的声音,缓缓的坐了起来。 远远看见顾之跑回来,她脸上的笑容温柔而慈祥。 “哎呀!我的宝宝啊~”瞧着顾之那一裤管的泥巴,太婆眉头拧紧,却丝毫不见嫌弃的拿铁盆接过顾之手中的鱼,随即掏出手帕给顾之擦脸,“你看你,脏得跟路边的邋遢猫一样,一身一脸的泥巴。之之啊,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形象。” “小凡哥家有很多稻田,里面还养了好多鱼。他说的,抓鱼都得穿大裤衩,这样干活才方便。”顾之呲着一副大白牙,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 “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跟村子里几个小奶娃娃一起玩,你也不觉得害臊?” “太婆,咱们今晚吃红烧鱼吧?你做的红烧,鱼最好吃了。” 太婆无奈的笑道,“好。叫上莫家小子,让他也尝尝我老太婆做的红烧鱼。” “那我去叫莫医生过来宰鱼,莫医生宰的鱼有花。” 那天看莫然宰了鹅以后,顾之就迷上了莫然用刀的样子。 动作优美,利落干脆,感觉就像一场视觉上的盛宴,全程没有一刀是多余的。在那之后,太婆家有什么东西要宰,顾之都会叫莫然过来,回报的方式就是请莫然吃饭。 “你先去换身衣服……嗯?之之?” 太婆才转身,顾之已经消失在隔壁巷子的拐角处。 “莫医生不是外人,没关系的……” 听着顾之的话,太婆无奈的叹气,感觉这个曾孙女婿是彻底没望了。 “太婆,莫医生来了!”顾之叫了一会也没听到太婆的回答,她皱了下眉头,又喊了几声。 还是没有回应。 “太婆是不是出去了?” “不应该啊,她刚还说要给我做红烧鱼……”顾之想去厨房看看,还没走到那,就看到厨房门口露了双腿出来,她忙走过去,惊叫了一声。 只见太婆趴卧在地上,地上有滩小小的血迹,人已经不省人事。 顾之想去扶太婆,莫然一把拉住了她,“先别动她!太婆年纪大,万一撞到了哪里,你随意动她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听莫然这么说,顾之即便急得团团转,也不敢再贸然乱动。 “你别急,先打电话叫救护车。” 交代好顾之后,莫然就蹲下检查太婆的情况。 好在太婆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磕到了灶台上,才导致的晕倒。不过医生说太婆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下。 老人家一辈子也没住过几回医院,一听要住院就吵着要回家,顾之好说歹说也没用,最后还是莫然“恐吓”了她几句,才吓得她不敢再提出院。 知道太婆没事,顾之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出了病房门口后,她不禁笑道,“不愧是医生,信服力就是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来得强。不过轻飘飘几句,就能让太婆乖乖的留下来住院。” 想起莫然刚才在病房里跟太婆说的话,顾之都忍不住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我说的也不全是谎话,毕竟脑震荡确实可大可小。” “……”顾之一愣,又紧张了起来,抓着莫然的手臂,“所以太婆到底有事没事?” “太婆只是轻微脑震荡,医生是见她年纪大,保险起见才叫她住院。一般人……早回家洗洗睡了。” “……”顾之。 莫然的幽默,还真不是一般人懂欣赏的。 “刚才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见太婆躺在地上的瞬间,她脑子就是一片空白,若不是有莫然在,别说管太婆,她自己都得把自己吓死。 “太婆年纪这么大,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太方便。” 顾之无奈,“我们都知道。不过太婆不喜欢住城里,也不愿有陌生人在家里走动。爸爸只能拜托隔壁的婶婶多照顾她一些,不过隔壁婶婶最近添了孙子,以后恐怕也没那么多时间看太婆。我们也不能总在太婆身边,太婆一个人始终还是不方便。” 想到这里,顾之不禁又烦了起来。 太婆这个年纪还能照顾自己,是很厉害没错,可上了年纪难免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这次还说她正好在,若是下次她不在,太婆又出了问题,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或许可以考虑装监控,现在很多监控都具备监测功能,还有那种远程呼叫器,小小的一个带在身上,若太婆有什么事,按一下按钮就能把电话打进你们的手机,也很方便。”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顾之如梦初醒的一拍手,随后又赞赏的拍拍莫然的胸膛,“别家的饭好吃,别人的脑子也好用。” “……”莫然挑眉,这应该是好话吧? 顾之和莫然一路并肩走着,突然莫然就站住了,眼睛直盯着某处,脸色甚是复杂。 “莫医生你怎么……”顾之顺着莫然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瞬间也是一脸复杂。 傅宴书和范思乐怎么会在这里? 瞥了下范思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顾之抿着唇,突然有种挖个洞钻进去的冲动。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句话诚不欺她。 太婆年轻时也是一个爱打扮的人,所以到了这个年纪,每日还是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自从顾之来了以后,她每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注意形象。 因为顾之觉得来乡下就该释放自己,不该约束放荡的灵魂,所以每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天气炎热,加上村子里的玩乐多,很多时候她都是短t加那种村口大爷才穿的大裤筒短裤就出门了。 今日跟小凡哥去他家稻田里抓鱼,她更是弄了一身的泥巴,加上脚上的人字拖,现在的她是怎么看怎么不修边幅。 没留意到莫然和范思乐的诡异氛围,顾之忙低下头,伸手遮着半边脸拉了拉莫然,小声道,“莫医生咱们快走!” 莫然还在神游,顾之直接拉着他就走。 “顾之!”傅宴书叫了她一声,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她衣服上的血迹着急的问,“你身上怎么有血?是哪里受伤了吗?” 顾之这才看到刚才扶太婆上救护车时,她不小心沾了太婆的血在衣服上。不过这会她也没心情关心这个,只想赶紧跑路,“我没受伤,谢谢关心,再见。” “好久不见。” 听到莫然的话,顾之惊讶的抬头,眨了眨眼,然后顺着莫然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范思乐点了点头,脸色略显奇怪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这表情……这氛围…… 有大瓜! 顾之还以为能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结果两人打完招呼后,便是一阵沉默。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顾之瞧着这两人的诡异氛围,挠了挠头,还想说她能不能先走,范思乐就突然开了口,“不介绍一下吗?” “他是我相亲对象。”以为范思乐问的是自己,顾之随口一说,不料莫然也开了口,“她是我相亲对象。” “……”顾之看着莫然,默默的在心里比了个赞。 好默契! 听到莫然的回答,范思乐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原来如此,这世界还真小。”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顾之还想这是怎么回事,莫然就突然拉起她的手,带她离开了医院。 望着莫然拉着的那只手,傅宴书微眯着眼,嘴唇抿紧。 回过神来,范思乐才苦笑道,“不去追,顾小姐可就要被莫然给追走了。” 傅宴书反问,“你怎么不去追?那不是你前男友吗?” “我俩早就分干净了,不像你,心里念的眼里看的都是顾之。” “真分干净了,就不要用一副余情未了的眼神看人家。” “……”范思乐哑口无言,却没有被说破心思的尴尬,“我和莫然是因了解而分开,不像你,连了解的机会都没有。” “……”傅宴书无语。 说话就说话,非得这么戳心窝子吗? 村子里没有医院,所以太婆住的是镇上的医院。大晚上的,也没有车子能回去,所以顾之和莫然只能靠十一路车走回去。 莫然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冷着的脸,顾之一双眼睛转溜着,也不敢问两人的关系。 “刚才那个,是我的前女友。” 莫然突然说了一句,顾之惊讶的瞪大眼。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她也猜到两人关系不简单,却不知竟这么不简单! “你秘密里的前女友?” 莫然点头,顾之惊讶的咬着手指头。 也是看不出来,莫然和范思乐竟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范思乐没说错,这个世界是真的小。你的前女友跟我的暗恋对象一起,我又和你相亲,这……”顾之扣着手指甲,突然又无语死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 “那个男人就是傅宴书?” 顾之点头,耸拉着肩膀,恹恹的道,“我跟范思乐相处不多,但莫医生喜欢的女孩子,定然是绝好的女孩子。傅宴书有这样的女朋友,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了。” “女朋友?所以他们还没结婚吗?” “结婚?”听到莫然这么说,顾之也是一脸懵逼,“不是……谁告诉你他俩要结婚的?” “和我分手不久,思乐就拖着傅宴书出现,还说她喜欢傅宴书很久,他们一毕业就会结婚。” “傅宴书是有说过他们是同学,可他们才拍拖两个月不够,怎么在大学时期……”顾之突然一愣,猛然想起傅宴书大学时期确实跟人说过他有女朋友,所以傅宴书说的是真的,他的女朋友就是范思乐。 “好像,是我错了。” 原来她和傅宴书相遇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注定了会输。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结果,为何还要让她遇上傅宴书? ……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太婆的身影,顾之担心的往外跑,刚出小庭院,就看见太婆在那浇花。 “太婆,医生说你回家之后得静卧在床,你怎么又偷跑出来,还在院子浇花?”见太婆还要抬水,顾之忙跑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桶,移到一边去,“太婆,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我老太婆身体康健得很,那镇上的医生年纪还没我一半大,也不知会不会断症就在那里乱说八道,还让我回来躺一个星期的床。我要是真像他说的躺一星期,我人都得躺没了……” 顾之忙堵住太婆的嘴,焦急道,“呸呸呸!好好的怎么能乱说话诅咒自己?太婆你身体安康,还能活好多好多年呢!” 太婆拉下顾之的手,双手握着,也是看开了,“太婆今年都九十六了,再长寿也活不了多少年。我啊,也没什么期盼的,就是想再等等,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我的之之宝宝出嫁。当然了,要是能给我再生个曾曾孙那就最好不过了。” “太婆可得耐心等着,我努努力,争取让你早日看到我的孩子出生。” “小嘴就会哄太婆。”太婆在顾之屁股拍了一下,“莫家小子那么好的条件你都没看上,能入你眼的人啊,太婆都担心到底出生了没有。” 出生肯定是出生了,就是不喜欢她而已。 顾之笑笑,才傲娇的说,“太婆说的,我这么好的女孩子,一定得配绝绝好的男人。” “也是。那太婆也再努努力,争取活到那一天吧!” 顾之撒娇的抱着太婆的手臂,靠在太婆肩上,突然就感慨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需要她踮着脚才能靠到的肩膀,如今竟还需要微微弯腰才能碰到。 逝去的时光,在小老太太身上似乎越发明显,她突然觉得, 太婆是真的老了。 或许有一天,这个地方也不再会无人等待她的到来。 想到有这么一天,顾之就觉得心底无比的难过。 …… 第27章 被狗咬了 山下。 傅宴书垫底,顾之大字型的压在了他身上。 “你没事吧?” “我有事!我被蛇咬了,我要死了~”顾之起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脚踝上两个小血孔,脸色煞白。 那么粗又那么丑的一条蛇肯定得有剧毒,也不知她待会会不会死得很痛苦…… 傅宴书愣了下,坐起身,活动了几下手脚,除了腰被顾之压得有点疼外,其他应是没事。 然后他又检查了下顾之,见她没缺胳膊少腿的,才松了口气,“所以你有什么遗言尽快说,我会带给你的家人的。” “你告诉太婆,我命不好,竟比她还短命,让她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我难过。你再告诉我爸,女儿不孝,不能给他养老送终,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顾之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还有他那天放在冰箱里的蛋糕是我吃的,书房那份消失的合同也是我不小心放粉碎机碎了的,还有一洗衣机的白色衬衫也是我丢了件红色毛衣进去洗染的色,还有好多好多事,我已经说不完了……呜呜呜~” 傅宴书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又说,“你那几个男朋友呢?不留句话给他们?” “什么男朋友?大学时期那几个前男友,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了,还留个屁话啊!” 傅宴书听了,有点高兴,却又不那么高兴。 所以顾之的几个男朋友都是假的,但她大学时候却谈了好几段恋爱。 呵呵,还说为他难过了很久…… 见傅宴书还在笑,顾之气恼的一拳砸傅宴书胸口,“我都要死了,你还笑得出来,你是人吗?” 山坡不高,可给顾之垫底他难免有看不见的内伤,如今被顾之一拳下来,傅宴书差点吐血。 他闷声敷衍道,“你有什么心愿?能力范围内,替你了了。” 顾之一下子忘了哭,看着傅宴书,随后摇了摇头,“我想进你家户口本,但你有女朋友了,我这辈子都进不了了~啊呜~” 说着,顾之又委屈的哭了起来,那声音比杀猪还难听。 眼看顾之哭得越来越惨,傅宴书也不忍再继续捉弄她,“别哭了,你死不了!刚才咬你的是菜花蛇,没毒!” “你怎么知道?”顾之不信,傅宴书可能就想哄她,让她死得轻松些。 “我大学时期研究过菜花蛇。”刚才的蛇他是一看就认出来了,不过想逗逗顾之罢了。 顾之这下是彻底懵了,回过神来,粗鲁的抹了两下脸上的泪,气不打一处,“所以你早知道那条蛇没毒,你还骗我?傅宴书,捉弄我很好玩吗?还是你觉得看我犯蠢,你特别高兴?” 还让她说遗言,傅宴书是有什么变态癖好?这是病吧! 傅宴书蹙眉,他没有这个意思。 顾之黑着脸,站起身,跛着脚一拐一拐的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去哪里,她就是不想和傅宴书待在一起。 “顾之……”傅宴书拉住顾之的手腕,却被顾之狠狠的甩开了,怒斥道,“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顾之抿了下唇,低着头缓缓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你也可以当我像陌生人那样置之不顾,可你为什么要一直出现在我身边,然后给我希望又收回?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我跟你是有可能的……傅宴书,我用了很多时间才治愈好当年被你拒绝的伤害,可你一回来,我瞬间就被打回原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不该一直缠着你,可我学习能力不行,我学不会怎么去喜欢别人……” 傅宴书突然问,“若以后你发现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会一直喜欢我吗?” 顾之抬头看向傅宴书,一双眼通红,“你就像巫婆的诅咒,进了我心里就无法出去,我喜欢不了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顾之,我真是败给你了。”傅宴书扶额,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抱起顾之。 如果远离顾之还是让她那么痛苦,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如范思乐所言,试着与顾之一起? “傅宴书,放我下来把话说清楚!” “再说话就把你丢在这里喂蛇。” “喂狗都得把话说清楚!” “……”傅宴书笑了声,神色莫名的说了句,“那就喂狗吧!” …… 顾之说去看水闸,结果去了这么久也不回来,太婆不禁有些着急,刚要和人出去找,就见到傅宴书抱着顾之回来。 傅宴书脸色如常,反倒顾之一张脸涨得通红,跟染了色一般。 围在一起聊天的村民也是嗅到了八卦的味,一双双眼睛都往这边看。 “顾之被蛇咬了。”傅宴书把顾之放在凳子上,又怕吓到太婆,连忙补上一句,“不用担心。是菜花蛇,没毒。” “菜花蛇咬了脸能红成这样?”太婆捧着顾之的脸看了一会,也是不放心,“之之,咱们上医院看看,或许正好这条菜花蛇有毒!” “太婆,真不用,我没事。”为了证明自己没事,顾之还起身跳了两下。 “没事脸怎么这么红?就……只被蛇咬了?” 顾之语塞,用指甲刮着嘴唇上的皮,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 其实咬她的不只有蛇,还有旁边这条狗,但这句话顾之不能说。 太婆后来还是不放心,抓着顾之去医院检查了一遍,听医生再三保证没事后,她才彻底安心。 原本只打算在乡下待半个月,最后却留了差不多一个月,顾之走的那天,看着满满当当的三个行李箱炯炯有神。 来的时候两个行李箱,走的时候还多一个,所以她是来乡下进货的吗? “太婆,你确定我能扛着这三个行李箱出村子?” “没事,我给你找了帮手。” 顾之疑惑,莫然早就走了,村子里多是老头和老阿姨,太婆给她找的什么帮手? 该不会找几个老头给她搬东西吧?她怕折寿。 “来了。” 太婆说了一声,顾之回头,正好看到傅宴书朝她们这边过来。 “听这小子说你俩是同学,既然大家这么熟,免费的劳动力就是不用白不用。他正好也要离开,和你结个伴我也放心。” 顾之挠头,为难的说,“太婆,其实我俩关系没那么好。” “关系不好能亲嘴?” 太婆反问了一句,差点把顾之吓得原地去世,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屁也没蹦出一个。 “太婆年纪是大了,可一双眼睛看得却很清楚。那天你们回来,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不过那会人多,我也不好戳穿你们。”太婆戳了下顾之的胸口,笑道,“我就说,莫小子那么好你怎么就看不上,原来是你心里早就藏了别人。” 顾之想否认,可对上太婆的眼,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 “可傅宴书有女朋友。”顾之撇嘴。 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那天傅宴书亲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喜欢她吧,他又有女朋友。不喜欢她吧,他又很紧张她的事情。 感觉傅宴书就跟有精神分裂一样,明明就是一个人,非得嘴上一套行动又是一套。 “结婚了都能离婚,谈个恋爱怎么了?还不能分啦?” 顾之突然悟了,还得是太婆思想开放。 “人活一世,也就匆匆几十年,与其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不如努力一下,反正自个都过不好,还管别人做什么?加点油,把女友变成前女友。” “……”顾之。 太婆的思想好像有点太超前,不过她听着就喜欢。 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反正她都这样了,她就破罐子破摔,再努力一次吧! 从乡下回来后,顾之一颗心又吊在了傅宴书这棵树上。 每天除了公司有事走不开,不然她都窝傅宴书办公室里,没有别的原因,全凭高兴。 傅宴书挑眉,看着顾之手中的花束也不接,“给我送花?顾之,你这是又发病了?” 顾之脸上的笑是肉眼可见的消失,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后把花直接塞傅宴书怀中,“美女的事你少管。反正我现在在追你,诶!这不是问你意见,只是象征性的通知你一声。” 顾之的话直接堵了傅宴书拒绝的机会,他略显无奈的笑了下,把花放在了一边,勾唇看着顾之,“我很难追,你想好了?” “实在不行,我就换一个追。世上男儿千千万,我又不缺另一半。” “……”傅宴书呲牙,甚是无语,“顾之,你的喜欢就那么容易改变吗?” “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立马就掉头。我又不是傻子,哪能一条黑路走到底?”她在傅宴书这条黑路上都走那么远了,若傅宴书将来还是不喜欢她,她难道还要孤独终老吗? “呵,你真聪明。” 这表情,肯定不是好话。 但顾之不在意,趴在办公桌上又说,“傅宴书,晚上下班一起吃个饭吧?我想吃烤鱼,宋司琰到外地拍戏去了,也没有人陪我去吃,我昨天都想一晚上了。” 第28章 电影 买票的时间太晚,范思乐并没买到相连的四个座位,最后就选了前后排各两个位子。 没等其他人开口,顾之就先下手为强的说,“你俩坐一起吧!范小姐要是怕鬼,莫医生记得给她掐大腿。” 把爆米花和可乐塞莫然手中后,顾之就拉着傅宴书去了后排。 傅宴书坐下后,狐疑的问,“你不是怕鬼吗?” “也不是很怕,就一点点……再多一点点。”顾之拿过傅宴书手中的可乐,目不斜视的喝了一口,也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她想看的本是隔壁放映厅播的欢乐鬼片,不料范思乐却买了现在看的恐怖片。 提议的人是她,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看出顾之的小心思,傅宴书乐了,“挖坑埋自己,真棒。” 顾之假装没听到,心里也是凉凉。 她刚才去洗手间的空档查了一下这部恐怖片,单看简介已经不能接受,要是整场看完,估计她得原地去世。 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也只能硬扛了。 电影开始播放,开头就是一条幽深黑暗的长廊,像没有尽头一样,随着镜头的渐渐深入,画面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一身白衣坐在窗前,哼着曲儿,脚在窗外轻轻晃动着。镜头拉近,女人缓缓的回头,一张脸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她的双眼布满血丝,那红得滴血的嘴唇微微上扬,画面诡异而阴森。 顾之缓缓的咽了口唾沫,止不住往椅背靠了过去。 还没开始看,怎么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傅宴书抬头看了眼,小声道,“空调口对着你这边吹,你坐我这吧!” 顾之连忙点头,弯着腰和傅宴书换了个位子。 放映厅里的人不算多,但也坐了四五十人,播放到恐怖画面时,不知是谁先尖叫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顾之死死的闭着眼,把头埋在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上,颤抖着伸手去抓傅宴书,“傅……傅宴书,播完了没有?那个女鬼还在不在?” 傅宴书抓住顾之在他胸前乱抓的手,另一只手去扒拉顾之的脑袋,“你要不抬起头看看?” “我不看我不看!”顾之不敢抬头,说话的声音全是颤音,“她一张脸砸得稀巴烂,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还在那里捡内脏……我……yue~” 说着,顾之没忍住干呕起来。 傅宴书抚着她的后背,“实在不行,咱们就先出去……” 顾之摇头,眯着眼露出条缝,见恐怖画面已经过去,她又咸鱼翻身一样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都看一半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现在看来也不……不是那么恐怖,我能看完的,我不怕。” “又怕死又要看。”傅宴书吐槽了句,也不管她。 半会后。 “啊——” “顾之,我耳膜都要被你震裂了。” “顾之,别掐我大腿!” “顾之……” 从电影院出来,顾之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头发乱了,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傅宴书没比她好多少,好好的一件衣服被顾之扯得皱巴巴不说,大腿和手臂都在隐隐作痛。 不用猜,回去肯定都黑了一大片。 范思乐和莫然比起两人就好太多了,莫然平日里见惯了各种恐怖场面,脸色如常,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范思乐也还好,就是脸色铁青,嘴唇微微有些泛白。 “我跟范思乐住的地方近,顾之就麻烦傅先生送回去了。” 若没看电影之前莫然说要送自己回去,范思乐是肯定不愿,不过这会她灵魂都离体了,也不知他说的啥,应了一声就跟着走了。 走了几步,见顾之还没跟上来,傅宴书回头喊了她一声,“站着做什么?回去了。” “走不了一点。无力,头晕,恶心。”顾之站在路边,感觉腿都是颤抖着的。 还别说,惊吓过度的后劲是真的大。 傅宴书乐了,走了回来,见顾之脸色依旧泛白,才无奈的说,“你在这等着,我把车开过来。” 听说傅宴书要走,顾之连忙拉住他的衣服,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虽说四周灯火通明,但这个时间点,路上还是人烟稀少了些。刚看完恐怖片就要她一个人待在这里,臣妾办不到啊~ 第29章 撑腰 顾之出现在会场时,如她所料,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她的脸属于浓颜系长相,带着满满的攻击性,只是平日里都修饰得很好,把一张好脸全藏妆容底下。 今日她特意让造型师把她往张扬跋扈那化,配上礼服,不笑的时候,淡淡看人一眼,就有种世间万物都入不了老娘的眼的气势。 温故哇塞了两声,眼睛都看直了。 回头,见傅宴书还在看手机,实在没忍住拍了拍他,“快瞧瞧!小顾总今天的造型燃爆了!” 傅宴书看过去,突然间,他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像拂晓的曙光破晓,透露着无法言喻的惊艳。 顾之的皮肤很白,在红裙的衬托下,整个人都美得不可方物。 他嘴唇微微张着,眼底带着温柔的光,站在原地,看着顾之朝他一步步走来。 “被我迷倒了吗?喜欢上我了吗?” 还是熟悉的配方,一开口就有让人幻想破灭的本事。 傅宴书收回视线,呵了声,瞥了眼顾之的裙摆,“这么高的鞋,你也不怕摔死。” “放心。我要摔,一定会摔进一个一米八七,八块腹肌,肤白貌美大长腿,声音又好听,今天还穿一身黑色西服的小哥哥怀里。” “小顾总,你干脆直接报傅宴书名字得了。”旁边的温故没忍住失笑,一段时间不见,感觉顾之是往搞笑的道路越走越远。 搞不懂,这么好一张脸,怎么就不会好好利用呢? “看破不说破,这种话我下次不想再听。”顾之过去,把温故挤开,挽着傅宴书的手臂,又是一张明媚动人的笑脸,“傅宴书,反正你也没有女伴,今晚第一支舞跟我跳吧?” “我不跳舞。” 落下一句,傅宴书就拉开顾之的手,走一边去了。 顾之刚要跟过去,陆遇就跟闻着味似的出现了,且伸手拦在顾之面前,“你该不会真要跟傅宴书扯上关系吧?” 顾之蹙眉,对陆遇的语气感到不悦,却还是浅笑道,“我要和谁有关系都是我的自由,小陆总要是太闲,可以找个女朋友谈场恋爱,毕竟单身久了,人容易变态。” 顾之要从旁边过去,陆遇走了两步,又给挡住了,说的话也逐渐刻薄起来,“以傅宴书的身份,你凑上去能捞着什么好?就算他如今在陆氏占有一席之地,他的身份也迟早会让他身败名裂。以你的家世背景,犯不着去惹这身骚。” 陆氏的周年晚会结束,董事会就会跟着召开。过去一年,傅宴书已经在公司大出风头,要是现在顾之公然站在傅宴书身后,董事会那班势利鬼势必会重新衡量,他和傅宴书之间谁能给陆氏带来更大的利益。 顾之是顾氏唯一的继承人,能和顾之联姻就相当于有整个顾氏的支持。 他的百般示好顾之视若无睹可以,但她不站在他这边,也不能站在傅宴书那边。 他得不到的东西,傅宴书也不能有! 顾之嗤笑,“在你看来,身份地位就真的比能力还重要吗?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靠后天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陆遇,你生来高贵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而是你比较会投胎,选了一个好人家。” 顾之顿了顿,又说,“对你来说,傅宴书可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的身份就能成为你攻击他的借口,可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身份,也没有你们加给他的恶名。我和你这种人不一样,我和任何人的交往都不会考虑对方的身份,更不会衡量对方是否对我有利用价值。我喜欢傅宴书,仅仅是因为他是傅宴书。” 大概是顾之说的这番话与傅宴书之前说的雷同,陆遇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看着顾之的眼神都跟着变了,“你以为靠你这种天真的想法,日后能保得住顾氏吗?顾易真是把你保护得很好,好得让你像个傻子一样天真无邪。” 陆遇向前走近了两步,凑到顾之耳旁低声道,“没有顾氏的庇护,你还有说这番话的底气吗?” 顾之冷笑,推开陆遇,向后退了一步,“听你这么说,我确实该感激我爸,毕竟他没有给我能分我家产的兄弟姐妹。” 顾之的话像子弹般,正中陆遇的眉心。 他脸色瞬间苍白,唇瓣微微颤着,眼神恶毒的瞪着顾之。 顾之没再理他,嘴角带着抹得意的笑大步离开,拉着裙摆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顾之站在甜点桌前,一双眼睛就盯着傅宴书看,因为外形惹眼,时不时还有男人过来搭讪,她都礼貌的拒绝掉。 傅宴书跟公司的几个董事站在一起,不知说的什么,其中一个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赞赏的表情,其余人也跟着说了几句,就都笑了起来。 傅宴书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不卑不亢,犹如贵公子般。 温故走了过来,看了眼顾之手中的蛋糕,眉头紧皱,“是蛋糕不好吃,还是小顾总心情不好?” 顾之疑惑的“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蛋糕——原本可爱的彩虹已经被她戳得稀巴烂,几个颜色混在一起有点恶心。 她微皱了下眉,随手把蛋糕丢进桌子底下的垃圾桶。 “听傅宴书说,温助理跟他同一间学校,所以你是傅宴书的学长?” “对啊,我们是社团认识的,我大他两届。毕业之后还以为没机会再见,不料世界就这么大,兜兜转转又在陆氏给遇上了。”温故感叹了句,“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温助理这么有空,能跟我说说,傅宴书的大学时期是怎样的吗?” “他啊!看着好好先生一个,其实跟谁也不亲近,尤其女生,跟人家会生吞活剥了他一样。你都不知道,刚开学那阵子好多学妹都喜欢他,结果他那嘴毒得就跟吃了砒霜一样,多少学姐学妹被他怼哭。也是不明白啊,他嘴巴那么坏的人都有女人喜欢,我怎么就没有。”温故郁结,也是不明白,这年头怎么人人都看脸? 顾之笑了,这就很符合傅宴书的人设。 看着温故惨兮兮的模样,顾之又问,“你上次在姻缘庙求了那么多的姻缘符,就没有一道符能给你个女朋友?” 说起这个,温故又被戳了心窝子,“我觉得肯定是我姻缘符求太多了,月老觉得我贪心。都小半年了,我相亲的每个对象都说我一脸桃花相,一看就知道不能付托终生。笑话,我温故人生格言,选一座城终老,爱一个人到老。我,怎么可能会是负心汉?” “爱一个人到老?你分都分几个了,哪还来的爱一个?” “所以我没有爱一个啊,我爱的是每一个。” “……”顾之语塞,一口老血堵喉咙里。 好家伙,以为是个向往爱情的纯情小哥,没想到是个海王! 顾之突然很想告诉温故,他不值得信任的原因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嘴皮子。 两人又聊了小半会后,跳交谊舞的时间就到了。 温故一听,失落的情绪又瞬间高涨起来,“小顾总,我还有事要忙,就先不陪你聊了,后会有期。” 看着温故直直奔向落单的美女身边,顾之无语的呲牙。 有事忙是假的,找小姐姐跳舞才是真的,温故这个狗东西,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尽力做到每个都爱! 交谊舞的开场以陆景阳和白薇跳的第一支舞作为开始,两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都很好,优雅的舞姿,轻盈的步伐,在音乐的衬托下,展现出和谐的律动。 单是一支普通的交谊舞,都能让人们感受到独特的氛围和浪漫的情感。 热场结束后,就是自由搭配舞伴的时间。 傅宴书说了不跳舞,所以顾之也窝在角落里没有出去舞池,但还是不妨碍别人想邀请她跳舞。 “顾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看着面前的男人,顾之扯了下嘴角,略显为难。 这人是某医院董事的儿子,他家跟顾氏长期有生意往来,比较不好拒绝。反正傅宴书也不跟她跳舞,她跟人家跳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想着,顾之抬起手,还没搭上男人的手,手腕便被一股强势的力量给拉了过去,接着,人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顾之趴在傅宴书怀中,抬眸,满眼的惊讶与惊喜。 傅宴书揽着顾之的腰,礼貌的对男人道了一句,“抱歉,这是我的女主角。”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傅宴书已经拉着顾之到了舞池中央。 顾之一手搭着傅宴书的手,一手搭着傅宴书的肩,笑得那是一脸讨打,“刚才有人说不跟我跳舞,没想到才一会又改变主意了,这男人的嘴啊……信不过。” 傅宴书嘴缺道,“不跟你跳,就得跟那些贵妇人跳。我又不傻,应付你一个,总比应付那十个八个的好。” “拿我挡箭这么阴毒的事都做得出来,傅宴书,我谢谢你哈~”顾之皮笑肉不笑的呲牙,心底升起的那么一丝感动,又瞬间被掐死在摇篮中。 她就说傅宴书怎么可能会吃别人的醋,果然是她想多了。 “不客气。”傅宴书勾唇,在顾之腰上捏了捏,“收腹,小肚腩都凸出来了。” “……”顾之无语,脸都黑了。 为了穿这套礼服,她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没怎么吃东西,这会都快饿瘪了,哪来的什么小肚腩! 交谊舞的中场有和旁边的人换舞伴的环节,看着换完的舞伴,顾之脸上是硬挤都挤不出一丝笑容来。 第30章 牵绊 顾之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几个医生护士围在苏宁远的床前,拿着医疗器材给他做急救。 温黎站在一边,神色麻木,一双眼睛因含着泪而憋得通红,她的视线死死的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顾之走了进去,抓着温黎的手,紧张的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没有说话,整个人跟失了神一样。 医生收好医疗设备,走到温黎面前,表情凝重,“苏太太,情况我大致也跟你说过,苏先生昏迷的这些年,身体机能早已逐渐消退,如今还出现多个并发症,你……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温黎踉跄了几步,顾之连忙扶住她,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宁远昏迷的这些年,我始终告诉自己,只要人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那些昏迷多年的人都能再次醒来,宁远也一定能像那些人一样,或许哪一天我来看他,他突然就醒过来了。他会像从前那样对我笑,对我说一句好久不见,我们就能回到从前……没想到……我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说着,温黎始终含着的泪终于落下,心底的那道防线也彻底崩塌,“我不是不知道的,他早就醒不过来了,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日子不那么难过……他是我往后余生的盼望,他若不在了,我该怎么活……” 顾之拥着温黎,眼眶也渐渐泛红,“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的。” 傅宴书是后面过来的,他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像是从什么地方赶来,身上的西装都带了些凌乱。 傅宴书来了,顾之在这里倒显得有些多余,她寻了个借口,就走出了病房。 病房内,傅宴书站着,脸色沉重,连带周遭的气压也跟着低了几分。 温黎坐在苏宁远床前,两眼通红。 母子两人几年未见,如今得以重逢,却是这个情形。 两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温黎打破了僵局,“宁远出事的这些年,我心里始终觉得愧对你。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是我们这个家给了你太多的负累,让你不得不背负起这些本不属于你的责任。当初把你带进这个家的时候,我们真的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让你能幸福快乐的成长。可我们都第一次做人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才能让你高兴……” 傅宴书打断温黎的话,“你接下来的话,是准备要赶我走吗?” 温黎站起身,连忙摇头,“不是的!当年为了让宁远继续治疗,是我选择了牺牲你,像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么配做你的母亲?你怪我是对的,不愿见我也是对的!” “牺牲?你怎知不是我心甘情愿?”傅宴书看向苏宁远,语气平缓的道,“白薇的条件不是她说的,是我主动提出,因为我当年根本就没想过要回陆家。如果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何乐而不为?” “可那毕竟是你的家。” “家?”傅宴书眼底闪过抹狠戾的光,说出的话也跟着冷了半分,“陆景阳只生我,却不曾养育过我半分,到我长大了,他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认回我。他真的觉得每一句道歉,都能轻易换回一句原谅吗?我的成长过程中从未有过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是你和叔叔给了我往后所有的爱。你们只是不善于表达,但一直以来,我都心里明白。所以你不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白薇始终觉得是她拿捏了他,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家让他恶心至极,他根本就不屑回去。 若不回陆家能换一个苏宁远活下去的机会,他甚至不会犹豫半分。 温黎一时无言,震惊的看着傅宴书。 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你没有怪我,在同安的那几年,你为何始终不愿见我,也不愿回来?” “当年家里发生变故,若我们不愿接受白薇的救助,叔叔就只有死路一条。以你的性格,若你知道我不愿与陆家扯上任何关系,你肯定会为我和陆家断得干干净净。既然你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白薇给的一切,还不如让你觉得我是怪你的。只要这样,叔叔就能活着。” 第34章 想你了 同安。 一家格调优雅的小酒馆里,傅宴书瞥了眼对面的人,淡淡的说,“莫然因你的事和家里闹翻了,他母亲被气进了医院。听说,还试图自杀威胁他,想让他与你断干净。” 范思乐愣了下,也不意外,这是乔玉容惯用的伎俩,和莫然一起的那几年,她也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夸张的场面。 她只是有些好奇,傅宴书是怎么知道的。 “顾之说的?”顾之和莫然关系不错她是知道的,莫然若把家里的事告诉顾之,她觉得也正常。 傅宴书点头,提起顾之,嘴角抑压不住的上扬,“那家伙知道我在同安,每日都向我追问你的行踪,公司的事不见她上心,莫然的事她倒是热心肠得很。” 范思乐可不背这个锅,连忙撇清关系,“她哪是想关心我和莫然,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你。我猜她是想你了,所以找我当借口看看你什么时候回去。” 傅宴书在同安都待一个多星期了,顾之来不了,想他也正常。 傅宴书对顾之的出发点不发表意见,指尖敲了两下桌面,“说你和莫然的事,别扯顾之身上去。” “我和莫然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母亲很讨厌我,所以只要她一天不松口,除非莫然不认这个妈,不然我俩是没戏的。” “莫然的态度,我还没说呢!” 范思乐嗤笑,“他还能如何?每次他母亲出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立马就投降了。他心里多的是比我重要的事,他不会为我顶撞他的母亲!” “或许,你也从未看清过莫然对你的爱。”傅宴书低笑,又说,“你除了嘴巴坏点,人倒也挑不出什么大问题,莫然他母亲怎么就这么讨厌你?” 范思乐翻了个白眼,对傅宴书的称赞丝毫高兴不起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许是婚姻失败的原因,乔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莫然身上,把莫然看得比她命还重。从前我和她关系也没那么糟,只是有次莫然为我和她吵了两句,之后她便有意无意的为难起我来,后来摩擦多了,她才开始对我一再刁难。其实她的出发点我是明白的,她就是怕莫然会像他的父亲一样丢下她。我也跟她说过很多次,就算我和莫然一起我们也不会抛下她,可她不信,我也没办法。” 乔玉容远不止明里暗里的刁难,她还是个双面人,面上对着莫然是一套,转过身对着她又是一套。开始她还会尽力讨好她,试着去改变她的看法,只是时间久了,她也就放弃了。 哪怕她再喜欢莫然,面对这样的家庭她也会累。若说乔玉容来她家的事是导火线,那平日里她忍受的百般刁难便是根本原因。 如果一段感情只是一味的消耗她,那这段感情她也会考虑是否有维持下去的必要。 莫然很好,可他的好还不足以让她一直忍受乔玉容的刁难。或许归根到底,她是没有那么爱莫然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傅宴书沉默了一会,也不对此发表评论。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傅宴书打开看了下,无奈的失笑。 是顾之发来的微信,和平时一样,无非是报告她今日发生的事,信息很长,跟看小作文似的。 早知道就不把他的私人微信给顾之,那家伙自从有了他的微信,每天起码找他八百回,几乎吃喝拉撒睡都跟他汇报一次,真是服了。 看傅宴书的反应,范思乐挑眉,调侃道,“这么春心荡漾的样子,顾之又找你了?” 傅宴书轻笑,关了手机屏幕,也不否认。 范思乐嫌弃的“啧”了一声,又缺德的说,“你差不多就得了,这么多年一直让顾之追着你跑,你的良心也不痛。感情是消耗品,爱是积攒来的,不爱也是。你就继续张狂吧,等哪天把顾之的爱都消耗完,你也就跟着完了。” “所以我没打算继续耗着她。” “呦~这是打算表白了?”范思乐瞪大眼,随即八卦的凑上前,“想好了?不怕了?” 傅宴书别过头,一副别想套他话的表情。 范思乐撇嘴,也懒得追问,“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你什么时候回A市?” “今晚就走。” 范思乐惊讶的“啊”了一声,“ 这么急?那边出事了?” 傅宴书摇头,眼底涌现出浓浓的爱意,轻声道,“我想那家伙了。” 第35章 吃醋 顾之闭了闭眼,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无奈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与其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公司多努力谈几个单子,争取让你早日坐上陆氏总裁的位置。”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的诚意是陆氏……还有白家。” “……”顾之脸色一变,突然就沉默了。 白家? 陆景阳的事业步入正轨以后,白家就突然沉寂了。当年的白家在A市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这么多年,白幸川虽不再过问商场事,可商场上却一直流传着属于他的传奇。 若白家参与陆氏的争斗,陆遇根本就不必靠顾家的联姻,就能轻易夺下陆氏。 其中有猫腻! “白幸川的条件是什么?” 白念安母女在国外多年,国内甚至不曾有关于她们的事,想必白幸川这些年都把她们母女保护得极好。如今白念安突然回国,白家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外公要我坐上陆氏总裁的位置,他便把白家给我。嫁给我,你得到的不止是陆氏,还有白家。顾之,这门婚事牵涉多少利益纠葛,想必你是清楚的。” 陆遇说的是实话,但只是一部分,其余的,他也没打算让顾之知道。 顾之叹气,摇了摇头,仍旧不为所动,“你的条件很吸引人,但我不过是个俗人,贪财,又不需多。继承顾氏,想必我已经够了。” 言下之意,不管陆氏还是白家,她都没兴趣。 顾之的答案陆遇显然早有所料,所以也没多意外。他转而换了个话题,“白念安你见过了吧?” 陆遇突然冒出一句,顾之蹙眉,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货色,想必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在陆氏争斗中落败,白家也不会落入白念安手中。外公即便偏心那两母女,可他不蠢,白家的江山落白紫母女手中最终也不过是个衰败的下场。”陆遇看向顾之,勾唇,“我知你不喜权势,陆家和白家都未必能让你看得上眼,但白家手中有一纸婚约,想必你会在意的。” “有屁就放,卖的什么关子!”顾之气急,差点没忍住一个包砸下去。 最烦这种吊人胃口的说话方式! “白念安跟宋司琰结婚如何?” “胡说!白念安怎么可能跟宋司琰有婚约在身?!”顾之不信,别人她或许不知道,可宋司琰……她跟宋司琰认识那么多年,从未听宋司琰说过有这回事,怎么会! “宋司琰的母亲当年大病一场你记得吧?那门婚约就是那时候定下的,外公以救宋司琰的母亲为条件,以此交换宋司琰的婚事。外公对白紫母女可谓是煞费苦心,知白念安嚣张跋扈,还晓得给她找门好亲事。就是可怜了宋司琰,摊上这么个好未婚妻,也不知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陆遇走近顾之,轻笑,“若你何时后悔了,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对你的承诺一直有效。” 顾之抬手,想叫住陆遇,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 摄影棚里,顾之的出现着实吓了宋司琰一跳,他一时没留意踩了空,人就掉游泳池里去了。 如今已是冬日,天气最高也就十五六度。宋司琰从泳池中出来,人不禁冷得抖了抖。 莫莫赶紧拿了浴巾过去,给宋司琰围住。 顾之跟在一旁,脱了件外套给宋司琰披上,就捡起一旁的毛巾给宋司琰擦脸和头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底下是泳池,要是空地,你今天估计得见红。” “还不是你,突然来了吓我一跳!” 顾之瞪大眼,嗷嗷的反驳,“我是鬼吗?我来看你还能吓你一跳?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你肯定还不够入戏。相信我,这锅赖你,我可不替你背锅!” “先别说了,赶紧擦干身子去换衣服,不然生病了就麻烦了。”怕两人吵起来,莫莫跟导演说了一声后,就拖着宋司琰进更衣间去了。 顾之坐在外面的布景架上,晃荡着两条腿,还在想陆遇刚才说的话。 第37章 狼还是羊 “范思乐你站住!”莫然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范思乐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沉声道,“这件事我们迟早要谈,你打算避我避到什么时候?” 范思乐抽回手,冷冷的道,“若我没记错,我们已经分手几年,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当年是你一厢情愿要和我分手,我根本就没答应你,所以我们还不算分手!” 范思乐无语,也是不信居然有人能无赖到这个程度?! “当年的事错在于我,是我不该纵容我妈欺负你,也是我不好,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你身边。范思乐,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这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所有问题。”莫然态度真诚,就差没举手对天发誓。 “那你妈呢?”范思乐不为所动,神色漠然的看着莫然,“在我和你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会为我抛弃你妈吗?” 莫然面露难色,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范思乐往后退了一步,像明白了什么一样苦涩的笑了,“你看,这就是你的答案。” 莫然用力的攥紧手,想去追范思乐,脚上却像被灌了水银一样寸步难行。 看到顾之,范思乐微愣,脸色不大好看。小路不算宽,顾之正好站在了路中间,她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她也不是故意在这偷听,就是正巧就站在这里了。 范思乐看了她一眼,从她旁边绕了过去。 顾之看了下颓废失神的莫然,下意识的就去追范思乐。 走了很长一段路,范思乐才停下来,看着顾之语气淡漠的问,“怎么?你想替他当说客吗?” 顾之摇头,撇了撇嘴,“这始终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一个局外人,干涉太多也不合适。你们能复合就复合,不能复合,那也挺好的。” “你真心觉得挺好?”范思乐乐了,对顾之的话感到意外。 除了莫然,顾之应该就是最想两人复合的人,她现在居然说他们不能复合也挺好的?! “是啊!莫医生的母亲我也见过。怎么说呢,就挺……难相处的。”顾之叹了口气,想起乔玉容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桥段,心底不免抵触,“以前,我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能一直在一起。可后来我才知道,现实中的爱情根本就不像电视剧演的,它牵扯到的事情很多,有双方的家庭、彼此的三观、背景家世……就像莫医生的母亲,她不喜欢你,你跟莫医生就算勉强复合了,往后也不过是重蹈覆辙。虽然我很想你和傅宴书分手,但这本就是个坑,我也不会缺德的想推你下去。” “这么说,你人还怪好的。” 顾之蹙眉,感觉哪里怪怪的。 是错觉吗?怎么他们一个个,连称赞人都这么阴阳怪气? 顾之也没空去想,突然换了个话题,“那天在医院里,莫医生的妈妈威胁莫医生,说如果莫医生坚持要选你,那她就死给他看。你知道莫医生说了什么吗?” 范思乐没有说话,眼中带着茫然。 “莫医生说,让他妈妈死,然后他陪她一起死。当时我觉得,即便莫医生的妈妈再不对,莫医生这样的话还是说得太重了。后来我又觉得,可怜的不是莫医生的妈妈,而是莫医生。”顾之顿了下,才说,“摊上这样的妈妈,莫医生他一定很累,但没有办法,父母从出生就决定了,再不喜欢我们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是范思乐,莫医生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仅凭一句话?” 顾之摇头,“莫医生有多喜欢你,相信你心中有比我更好的答案。亲情和爱情选哪边,这个问题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本身就是个无解题。如若莫医生今天选择你而抛弃他的妈妈,他日他也能因其他人而抛弃你。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我猜测,这不是你的本意。” 范思乐轻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我猜不到,但我确定,你喜欢莫医生。因为你若不喜欢莫医生,你大可一开始就直接拒绝他,而不是一直逼他做选择。” 许是顾之的话触动到范思乐心底那根弦,她平静下来,才缓缓的说,“你说得对,我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莫然的选择,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只要他母亲一直不接受我,他就永远需要面对这样两难的局面。我可以为他忍受他母亲的百般刁难,但我却不能委屈我自己。他无法坚定的站在我身边,我就只能放弃他。” 先自爱,再爱人。 顾之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这句话的意思。她突然就觉得范思乐真的很清醒,在爱人的同时,却仍旧保持着自己的底线。 她就做不到像范思乐这样,她碰上傅宴书,只会无条件的放低自己的底线。 “你不喜欢莫医生的妈妈,你以后可以不与她相处,也可以和莫医生搬出去住,但因为别人而放弃莫医生这么好的人,我觉得可惜了。”顾之看着范思乐,突然又有些羡慕,“你很幸运,有一个那么喜欢你的人。错过他,你以后肯定会后悔!” “你怎知我错过的,就是最好的?” 顾之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时间能验证很多东西,现在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妨交给时间,时间总会替我们找到答案。” 范思乐嘀咕道,“还说不是给莫然当说客,全是说他的好话。” 顾之突然一脸认真的说,“我没说莫医生的好话,相反的,我还说了不少他妈妈的坏话。我太婆说,犯口德者,死后会被阎王爷的小鬼勾舌根。为了你俩的事,我操碎了心,罪孽深重……不过我一生行善积德,死后应该配上天堂,下地狱的事与我何干?” 前半秒还在那担心个不停,结果说到后半句话,却在那里咕咕的笑。 “……” 范思乐顿觉无言。 这人,还惯会安慰自己的。 …… 陆氏一楼大厅,顾之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梯的方向。 就前几天的事,顾易说陆遇怎么也算帮顾氏促成了这单合同,她理应给陆遇郑重的道个谢。所以她今天“特意”带了一堆补品,还有她那面特别定制的锦旗过来。 不过她不想和陆遇打交道,所以就派了裴小贝上去。她这会,就在等裴小贝下来。 二楼,接待小姐把白念安带到一旁的等候区后,就端了杯咖啡上来,礼貌的道,“白小姐,请您在这边稍等片刻。小陆总还在开会,他要是有空了,接待人员会请您上去的。” 白念安皱了下眉,即便不满,也没说什么。 这套说辞她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陆遇不愿见她,想让她自个回去。 她偏不! 自上次被顾之恐吓完后,她本以为顾之也就说说而已,不料那疯女人居然真敢告到白幸川那去。 白幸川知道她又闯祸后,不仅让她上顾家赔礼道歉,还真就让她赔了一辆新车给顾之。虽然那辆车顾家最终没收下,不过停在她家车库里,她每次看到都能想起顾之给她的屈辱。 白幸川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老人痴呆,顾之的事不帮着她就算了,今日还突然抽风,让她过来邀陆遇母子回白家吃饭。 他明知白薇和陆遇对她没好感,甚至到厌恶她的程度,这会让她过来,不是存心要她被陆遇为难吗? 若不是白幸川说,白薇和陆遇今晚不过去她也不用回去,这会她立马就掉头回去了。 等待中看见顾之也在这里,还坐在了大厅的等候区,白念安眼中闪过抹恶毒。 一楼大厅顶上悬挂着一盏大半个人高的巨型吊灯,这会清洁人员正在抹洗吊灯上的水晶球,所以吊灯被拉到了二楼的玻璃围栏外,离地也就两三米高。 几个清洁人员擦干净吊灯后,就走了去找专业人员,让他们把灯挂回去。 附近现在也没其他人。 白念安瞥了眼大厅的情况,人来人往的,要是吊灯掉下来,吓不到顾之还是其次,要是砸到其他人…… 想了想,白念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把主意打到了地上放着的那桶污水上。 吓不到顾之,淋她一桶污水也算解气。 想着,白念安看了眼坐在前台的接待小姐,走过去淡淡的说,“那杯咖啡凉了,你再去给我泡杯热的。” 第38章 委屈 傅宴书找到顾之的时候,她人在急诊科,医生不知跟她说了几句什么,她点了点头,随后抱着衣服就出来了。 顾之出来,傅宴书连忙走了过去,围着顾之转了一圈,瞧着她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不禁疑惑的皱紧眉头,“你哪里受伤了?” 顾之眼神闪烁,面对傅宴书的关心显得很是心虚,犹豫了几秒,她默默的举起受伤的那只手……指。 “……”看着顾之食指上的伤,傅宴书眼睛都瞪直了,无情的吐槽道,“受这么点伤,你要再晚点来医院,伤口都该愈合了。” 顾之一听,委屈上了,“我都说了我没受伤,你公司门口那保安死活说我被砸到了脑子,又是什么脑震荡,又是什么颅内出血的……其他人听他说得那么吓人就打了120,然后那救护车来了,我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拉上去了。” “你还被砸到头?”傅宴书从顾之那堆乱七八糟的话中,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没有!今天天气那么冷,我肯定穿得贼多,花盆砸下来的时候,我低着头在看手机,它就砸到了我的后颈,我一点事都没有。” “医生怎么说?”听到顾之说,花盆还是砸到她,傅宴书不禁急了起来。 “医生说就红了一点,脑子肯定是没问题的!”说着,顾之还撩起头发让傅宴书看她被砸到的地方。 傅宴书看了下,确实只是皮肤红了一点,他才彻底松下心来。 随即又追问,“好端端的,你怎么被花盆砸了?” “我不知道啊!我当时坐在大厅的等候区,它突然就掉下来了。不过那时候二楼正好有几个清洁阿姨在上面洗吊灯,估计是谁不小心把花盆推下来了吧~” 现在想起来,顾之才知道后怕,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挺命大的。要是花盆再歪点砸中她的头,估计这会她都拜拜了。 这样都能逢凶化吉,她待会得去买个彩票,没准还能中个大奖。 顾之也不是单纯的想,傅宴书去拿车的时候,她就跑对面街的彩票站去了,还买了一沓的刮刮乐。 瞧着顾之手上的东西,傅宴书皱眉。 顾之解释,“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得压压惊。” “刮刮乐压惊?”傅宴书也是无语。 “别这样,中了分你一半。”顾之看了眼车上,也没什么能用来刮的东西。刚要用指甲刮,傅宴书就递了张银行卡给她,顾之倒吸了口凉气,“还没中奖,就让我打钱?” 傅宴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用这个刮!” “还得是你有先见之明,钱刮钱,棒!” 傅宴书顿觉头疼,他是这个意思吗? 半个小时后,顾之眉头紧锁,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似乎对这个世界的荒谬感到深深的无语。 “买了两百块,就中了十块?呵呵,无语!” 傅宴书乐了,调侃道,“记得分我五块。” “……”傅宴书的风凉话让顾之一口气堵胸口处,她气愤的把那张中了十块的刮刮乐和银行卡一起拍傅宴书大腿上,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用谢我,十块都给你。” 傅宴书笑了一声,停好车,然后把银行卡和刮刮乐收好,边解安全带边朝顾之道,“下车,带你去玩。” “玩什么玩?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是那么不务正业的人吗?”顾之还在生闷气,双手环胸靠在车座上,也不下车。 “游乐场也不去吗?” “不去!游乐场什么的……游乐场?!” 生怕傅宴书骗她一样,顾之连忙探头出车窗,看了一圈,果然看到不远处高耸入云的摩天轮。 她脸色复杂,动作僵硬的坐回位置上,吧唧了一下嘴,略显尴尬。 真是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刚说的话还没两分钟,她应该能撤回吧? 傅宴书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跟等着看笑话似的。 顾之轻咳了一声,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虽然伤口不大,但我也算受了工伤,理应在家好好休息。毕竟好的身体,成就更高的工作效率。我是意思是,适当的玩乐是应该的。” 傅宴书憋着笑,认同的点头,“你说得对。” 顾之一听,咻的就解了安全带,下车已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傅宴书走快点!”受不了傅宴书这副慢悠悠的样子,顾之直接抱着他的手臂就往里拖。 顾之就是那种又菜又爱玩的人,每个项目下来都说吓死她,不会再玩。待会回过神来,排队又比谁都积极。 玩了几个项目后,顾之的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白,不过一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即便坐着,还不忘拿着导向图研究。 第39章 失落 上了车,傅宴书立马把暖气开到最高。 顾之抱着身子,冻得牙齿都在打颤,“冷死了……冷死……死了……” 那个女人可怜归可怜,彪悍也是真的彪悍。 这么冷的天居然拿水泼她,泼都算了,还用的水桶。也是不明白,她那桶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从里到外就没件衣服是干的,顾之止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傅宴书脱了件毛衣给她,说道,“你先去后座把湿衣服脱下来,我们待会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卖衣服的地方。” “衣服全脱了,那我不穿吗?”顾之冷得脑子一片空白,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傅宴书愣了下,无语的指着顾之手上的衣服,“我不是给你我的衣服了吗?你不会穿?!” “……”顾之呆滞了几秒,觉得傅宴书说得好像挺对的,就从两个座位之间的缝隙钻过去后座。 看着顾之笨拙的动作,傅宴书皱了下眉头。 所以她是不能开门,然后从后面进去吗? 傅宴书下了车,站在车头前,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冬季的天空很早就一片漆黑,夜幕下的摩天轮灯光闪烁,如梦如幻,与星空交相辉映着,营造出一片浪漫的氛围。 傅宴书平静的看着,微微有些出神。 顾之换好衣服,刚要喊傅宴书上车,就看见他在打电话。 也不知跟谁在说,傅宴书的表情看起来挺失落的,挂了电话,整个人也出神得厉害,连她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到。 “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挺不好的。” “没事,走了……” 傅宴书刚要开车,顾之就突然叫住了他,“等等!你看,又下雪了。” 顾之下了车,看见雪,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 顾之穿得单薄,傅宴书在车上拿了块毯子盖她肩上,不禁轻笑,“你还真容易满足。” 砰! 伴随着轰鸣声,游乐园那边的天空爆发出闪耀的火花,绚丽的火光划破了夜空,犹如花朵般,在夜空中绽放。 每一个烟花都有着它独特的颜色和形状,在天空中互相辉映,争奇斗艳。 “今晚有烟花表演吗?刚才在介绍上没看到啊~” 傅宴书眉眼低垂,语气中带着连他都没发现的晦涩,“许是什么特别节目吧。” 顾之没发现傅宴书的异常,一双眼睛耀眼得跟夜空中的星辰,她自顾自的说,“我之前看宋司琰的戏,有一幕就是这样的场景,男女主坐在摩天轮上,周围燃放着漂亮的烟花,然后男主给女主告白。那场景,那气氛,简直了!不过没关系,等我将来追到傅宴书,我也给傅宴书弄个这样式的!别家女孩有的,我家傅宴书也得有!” “什么叫你家,我怎么就成你的了?” “世上无难事,铁杵磨成针。只要我坚持不懈,你迟早都会是我的。我提前习惯一下,正好。” 傅宴书失笑,嫌弃的说,“你以为我是你?会喜欢这么肉麻的东西。” “傅宴书,你刚才没有拒绝我,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傅宴书不说话,顾之信心满满的自问自答,“必须是。傅宴书,我感觉你离喜欢我又跨近了一大步。” 顾之看着天空,眼中满满都是羡慕和憧憬。 傅宴书的手用力攥紧,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悲伤。 今日白薇的话就像提醒,瞬间敲醒了他心中的警钟,将他拉回现实。他的喜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说了喜欢以后的结果,却是他无法想象的。 如果他的喜欢只是把顾之拖进危机四伏的地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走这一步。 顾之回过神来,笑着看向傅宴书,“你之前不是说今天有话对我说吗?你想说什么?” 傅宴书猛地别过头,缓缓的说,“没什么。你上次不是说,小时候很喜欢游乐园,但你爸爸总是没空带你来吗?今天,算我还你之前照顾我的人情了。” 听到这句话,顾之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宴书这是在跟她撇清关系…… “你,不用跟我算那么清的。”顾之扯出个笑容,却不知她此刻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傅宴书的声音很淡漠,仿佛不愿与顾之有过多的牵扯。 顾之哑声道,“可我不是别人……是不是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你要是不喜欢我说话这么直白,我以后可以委婉一点……” 第40章 她和他和他 顾之这一病,足足病了小半个月,跟宋司琰出发去旅游的那天,她还在咳嗽。 看着顾之咳得通红的脸,宋司琰不禁担心道,“你真的不用再休息几天?” “就一点小感冒,我都在家待十多天了,没准就是在家里闷太久才一直好不了。”说着,顾之又咳了两声。 宋司琰轻拍着顾之的背,待她不再咳嗽才把保温杯递给她。 过去顾之生病虽然严重,但都没有像这次一样这么久都好不了。瞧着顾之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宋司琰的眉头就不曾舒展。 顾之伸手,抚平宋司琰眉头的皱褶,笑道,“咱们是去玩的,你这样子,跟我逼你去似的。” “我这是怕出去玩还不能省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路痴就算了,还经常不带脑子出门。要是在别处被人骗走了,我还得寻你。” 顾之抬手堵住宋司琰的嘴,很认真的说,“我要是走丢了,你可千万不要来寻我,没准我就是看人家帅哥长得好看,故意跟人家跑的。” “相信我,你找不到比我更帅的人。” “你没听过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当然还是别家的香。” “就像隔壁的屎都是香的?” “oh~宝贝,把自己比喻成屎?”顾之竖起大拇指,笑得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这比喻很好,但下次还是别比喻了。” 宋司琰无语,朝顾之呲了下牙。 果然,他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因为时间不允许,两人也没出国,就在国内找了个气候相对温暖一点的城市。 下飞机后,顾之被热得连脱了几件厚衣服,“还得是天气温暖的地方舒服,感觉人都活过来了。” 宋司琰轻笑,接过顾之手上的衣服,才说,“叫的车已在机场门口等着,咱们先去酒店,等休息好了再出去。” 两人去的地方是一个还在开发中的度假村,度假村位于山上,山中雾气缠绕,群山在缥缈的薄雾之间若隐若现,弥漫着神秘的美感。 顾之开了车窗,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山间的空气带着土壤的气息,又混合着草木的清香,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轻易的就驱散了内心的烦躁,使人感到无比的平静。 也不知是不是还未开发到的缘故,这里还保持着原始森林最开始的样子。 到了度假村后,顾之想去玩的心是一秒都停不下来,刚放下行李,换了身衣服,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拍宋司琰的房门。 宋司琰还在收拾东西,见顾之这么欢脱的跑来跑去,脸上也不禁多了丝欣然的笑,“带你来这果然是对的,你一来,感觉病气都没了。” “你怎会想要来这样的地方?我还以为,你会想去那种风景区很多的打卡点。”顾之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山景,心情没来由的很好。 “你那么喜欢乡下,我猜你大概也会喜欢这种原生态气息的地方。其次,去人多的地方我也不方便。”宋司琰拿了顶鸭舌帽扣顾之头上,“走吧,带你去附近转转。” 度假村很大,顾之还没走半小时,人已经累虚脱了。靠在山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这次病一下跟要了我半条老命似的,从前追着傅宴书跑一小时还不带喘气,如今居然散步都走不了半小时。” 宋司琰没忍住拆穿她,“你这是久不运动,导致身体素质都跟着下降了。你也不看看你平时都什么样,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照你这样,再强的体魄都得变废人。” “我现在都这样吗?”顾之不信,但一想,又确实如此。 以前上学她就不喜欢体育课,如今工作了,就更加不会自觉去做运动。 宋司琰丢给她一个“不然你以为”的表情,顾之也不在乎,理直气壮的说,“我每天上班都这么累了,要是下班了还要做运动,我不得累成狗?不,是狗都没我累!人家打工人都朝九晚五,每周五天,我一个老板居然早八晚八,一周六天,周末偶尔还要加班。哼,这样下去,我大概是活不到退休那天了。” 每到上班的时候,顾之就特别讨厌自己富二代的身份,毕竟当咸鱼躺平才是她的梦想,结果造化弄人,她除了要工作,还要往死里工作。 说好的先苦后甜,结果是苦了她一年又一年。 宋司琰轻笑,“这是你家公司,这些苦都是你该吃的。谁让你家顾老头就生你这么一个女儿。” “上班太苦了,我要不还是放弃傅宴书,找个聪明的老公入赘吧!” “你确定?” “……”顾之抿唇,犹豫了几秒,“撤回,刚才那句你没有听到。” 宋司琰嘴角抽了抽,拉着顾之就走,“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顾之走了两步,就指着不远处那一排的共享单车,眼睛都亮了,“宋司琰,咱们骑共享单车吧!” 宋司琰疑惑的看向顾之,“你会骑单车吗?” 顾之从小就没有运动天赋,游泳学不会,骑车也学不会,唯一擅长的,估计就只有长跑了。 “你会啊!” “……你活不了,你也不想让我活是吧?” 小学到初中,他已经天天骑单车载顾之上学,顾之早上起不来,她迟到,连累他也跟着迟到。每天早上他俩都在教室后面站着,导致他如今看见单车,都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来,手机扫码。”顾之找了辆双人单车,在宋司琰身上上下其手的找手机。 宋司琰无语,都上手抢他手机了,他到底哪里自由? 宋司琰把手机递给她,忽然又问,“你没手机吗?怎么不用你手机扫?” “和你一起出门,我连脑子都不带,手机算什么?密码!”顾之边说边按了几个数字,没想到居然开了,她惊奇道,“没看出来啊宋司琰,这么多年手机都换多少台了,锁屏密码居然没改?这么长情,你该不会暗恋我吧?” 宋司琰脸上的表情呆滞了几秒,才半真半假的笑道,“我暗恋你很多年了,你不知道吗?” “我长这么好看,你暗恋我是应该的。”顾之拍拍宋司琰的胸膛,呲着一副大白牙,丝毫没把宋司琰的话当回事。 顾之埋头在研究共享单车开锁的事,宋司琰看着她的侧脸,攥着手,突然很认真的问了句,“我若喜欢你,你怎么办?” 顾之看得认真,也就听到宋司琰说的后半句,她抬头,眼底带着清澈的单纯,“你说什么怎么办?” 对上顾之的眼,宋司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瞬间又荡然无存,他抿了下唇,拿过顾之手中的手机,嫌弃道,“我说你果然没带脑子出门,开个单车锁都要这么久,蠢死了。” 顾之不满的皱着眉头,辩驳道,“说好的,你带上脑子,我带上票子。如今花了我的票子,又嫌我没有脑子?套路都让你给玩明白了,就我是傻子……” 咔嚓! 共享单车的锁开了,宋司琰收起手机,微微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公主请上车。” “……”顾之那一肚子的脏话瞬间就堵喉咙里了,脸上的表情更是愉悦到不行。 没有办法,宋司琰都叫她公主了。 公主怎么能生气? 宋司琰坐在前面把车头,顾之就在后面坐着。 对,她就是坐着,脚放在踏板上,但是是一点也不蹬。 一个小时后,宋司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痛苦的拧着眉叫喊道,“我都蹬这么远的路了,你多少动两下吧?” “你什么时候见过公主骑脚踏车?都是你们长得丑干活好吧!” “公主吃饭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你怎么直接张个血盆大嘴……” “啊——”顾之尖叫着站起来,双手掐宋司琰的脖子上,“宋司琰我杀了你!” “顾之,斜坡!斜坡!啊——” 两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回荡在层层山峦之中,草丛里,两人都四仰八叉的躺着,倒在一旁的单车,车轱辘还在飞快的转着。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平。 顾之也不起身,抓了把草就扔宋司琰身上,表情痛苦的哭喊道,“宋司琰,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小时候骑车摔我下河,长大了还摔我进草丛,幸亏是草丛,不然我缺胳膊少腿了,你还得养我一辈子!” “谁让你在斜坡上干架,遭报应了吧!”宋司琰坐起身,检查了下顾之没受伤,才筋疲力尽的躺回去,偷笑着道,“从前让你好好学车你不学,非得让我载,这会不得患难与共?” 顾之扁嘴,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严重打击了我的积极性,我才一直想要依赖你。小时候大家一起学骑车,我学半天都不会,结果你一上车就能骑着走。大人都取笑我,说我学习能力差,以后得赖着你。反正大家都觉得我学不会,我就干脆不学,省得被他们笑。” 宋司琰侧头,也是没想到,“你小时候是长了颗玻璃心吗?这么脆弱!” “对啊!我是后来随你一起,才练就了这颗刀枪不入的心,说起来我性格变化这么大,你占主要功劳。” “好家伙,现在变态了就想赖我。” “什么变态……宋司琰,你还是去死吧!”顾之猛地坐起身,捡起地上的树叶石头全往宋司琰身上丢。 宋司琰飞快的起身,扶起单车,骑上去就蹬得轮子都冒火了。 顾之一愣,追在车后,气急败坏的大喊道,“宋司琰,你有种别跑!” “你有种别追!” “你不跑我就不追。” “你不追我就不跑。” “……” …… A市。 傅宴书看着微信上顾之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愣了好一会,手指才飞快的在上面按了几个字,就在准备发送时,手指又突然停在了发送键上。 把字删掉后,他看着空白的对话框,又打了几个字,然后又删掉。如此恶性循环,却始终没有发出半个字。 温故进来,看见傅宴书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挑眉,好奇的问,“公司还有什么事能让你为难成这样?” 听到温故的声音,傅宴书跟做贼心虚似的把手机屏幕盖在了桌面上。 温故一看傅宴书这反应,瞬间来事了,“说起来,小顾总之前天天在这打盹,这都大半个月没来了,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傅宴书闻言,眼神呆滞了下,语气不甚友好,“你这么想知道,你怎么不问问她!你是没她微信还是没她电话?” 之前顾之一天给他发三四十条信息,那天以后,顾之就跟失踪了一样,连他去顾氏几次也没有见到她的人。 裴小贝说她生病了,可这么多天,就算病得再重也该好了…… 温故看了傅宴书一眼,掏出手机,坐在了椅子上,悠悠的说,“行,我这就问问她。” 傅宴书眼神闪了闪,拿了份文件在看,也不管温故。 十来分钟后,温故恍然大悟的“o”着嘴,说道,“oh~原来小顾总早段时间大病了一场,这会出外旅行了!” 对面的人没有一丝反应,温故蹙了蹙眉,然后特别大反应的拍了下大腿,故作惊讶道,“呀!原来小顾总不是一个人去旅行,是跟宋司琰一起去啊!这去的都什么地方,深山老林的,还孤男寡女,啧啧啧~小顾总长这么好看,也不知会不会两个人去,完了三个人回来。” 傅宴书面无表情,看似不在乎,可那只抓着文件的手却突然收紧,连指节都泛白了。 见傅宴书还没反应,温故暗道了声“不应该啊”,随后又加了两分戏,“听说小顾总跟宋司琰是青梅竹马,人家都说青梅竹马最容易日久生情,这会越看就越觉得两人有夫妻相。傅宴书,你也瞧瞧呗!” 说着,温故把顾之发过来的照片怼傅宴书面前。 傅宴书抬眸,照片中,宋司琰从背后一手扣着顾之的肩膀,一手捏着顾之的两边脸颊,笑得很是高兴。顾之虽然一脸不满的嘟着嘴,可眼中却丝毫不见责怪的意思,倒有几分像撒娇。 顾之身高不算矮,但在宋司琰的身高衬托下,她又显得特别娇小,窝在宋司琰怀中,乍看之下,他们就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你到底进来做什么?”傅宴书突然看着温故冒出一句,语气冰冷得连带周围的气温都跟着降了几度。 温故咽了口唾沫,有些心惊的说,“金秘书今天生日,请大家去唱k,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 “忙,没空。” “小顾总不找你,你忙什……”温故最后那个么字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傅宴书恐怖的眼神,捂着脆弱的小心脏往后退了几步,“我这就去告诉金秘书,你接着忙!” 最后那句话还没说完,温故已经消失在傅宴书的办公室里。 傅宴书扔下手中的文件,靠在真皮椅上,他的面容阴郁而深沉,犹如笼罩着一层无法逾越的黑暗,透露着冷酷和危险的气息。 第43章 飞蛾扑火 从猫眼看出去,范思乐顿时无语了。只见莫然微微弯着腰,龇牙咧嘴的握着那只被夹到的右手,就算已经尽力压制,口中还是难免溢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声。 范思乐开了门,眉头皱成一团,气不打一处,“你有病吗?你跟踪我做什么?” 待手上的疼痛稍微过去一些,莫然才举着手上的东西晃了晃,声音还带着微弱的颤音,“你手机掉了。” “……”范思乐被噎了一下,拿回莫然手上的手机,还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手机掉了你不会叫我吗?一路跟着我又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这完全是自作自受!” 莫然微微低着头,被骂得那是一声也不敢吭。 气过了后,范思乐回到屋里,抬手就要关门,余光瞥见莫然那只受伤的手,她又狠不下心来。 开了门,没好气道,“滚进来!” 莫然一听,眼底瞬间亮了,生怕范思乐后悔一般,两步化作一步走,进了屋还不忘把门关上。 看着莫然如此滑稽的举动,范思乐眼角抽了抽,无语的同时又带了丝心酸。她翻出医药箱,坐在沙发上,看了莫然一眼,冷冷的说,“药都在这,自己处理。” 莫然抿了下唇,走过来,打开医药箱,坐在沙发上动作熟练的处理着伤口。范思乐用了力,他几根手指上的皮肉都裂开了,虽没到见骨的程度,但也算严重。 范思乐看了眼莫然的伤口,微微别过头,不忍的半闭着眼。莫然表情淡然的处理着伤口,全程都不带眨眼的,就跟那只手不是他的一样。 “你……不痛吗?”范思乐没忍住开口。 莫然侧头瞥了她一眼,轻笑,“若不是我刚才手缩得快,这几根手指估计得断。” 范思乐舔了下唇,又说,“可我也没觉得你有多痛。” 除了刚才在门外那几声惨叫,莫然从进门到现在,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他是没有痛觉吗? 莫然勾唇,打趣道,“我若说很痛,你是会心疼还是会内疚?” 范思乐哼了一声,别过头,有些冷漠的回答,“都不会。你和我的关系,还没好到我能心疼你的程度。” “既然没人心疼,我喊痛又有什么用?”莫然垂眸,说出的话似控诉,又似委屈。 范思乐的心微微揪着疼,她用力咬了下唇,提醒自己别心软,眼睛却始终不敢看莫然一眼,“你处理好伤口就赶紧走,我要睡了。” 莫然收拾好医药箱后,望着范思乐的侧脸,不甘的问,“我们就真的没有可能吗?” 范思乐不语,她不需要莫然在她和乔玉容之间做选择,但她需要莫然永远能坚定不移的选择她,可莫然似乎总不明白。 “我假期不多,明天可能就要回去。你住在这里不是很安全,若是不愿再搬,以后就尽量兜远些走大路,刚才那条暗巷没有路灯也没有摄像头,你要是发生什么事也没人知道。还有,你以后别总顾着加班,工作再重要,身体才是本钱。你胃不好,要记得准时吃饭,早餐也不能不吃……” 莫然一直在那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范思乐厌烦的打断,“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莫然眼底闪过抹狼狈,雾气渐渐模糊了双眼,他用力的吸了口气,动作僵硬的点头,“好,那……你照顾好自己。” 咔哒。 门关上的瞬间,范思乐眼底藏着的泪也跟着滴落下来,她死死的盯着关上的门,那双眼睛空洞落寞。 夜色渐深,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单薄的身子上,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她内心的悲痛。 她不否认莫然很爱她,但在莫然的爱面前,永远有比她重要的存在。不是唯一不行,权衡利弊以后也不行…… …… “不就让你出来爬个山,你有必要难过成这样吗?”宋司琰瞧着顾之那一脸要死不活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又走回去伸手拉她。 顾之挥挥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表情痛苦的说,“何止难过,我简直是脱虚!宋司琰,要我命的方式有千万种,你为何偏偏选择让我最痛苦的那种?” “旅店老板娘说了,这座山看到的日出日落是最美的。你大老远的跑来旅游,也不能白来是不是?” “我出来是为了释放压力,调整心态再战明天,不是为了被你折腾的!”顾之的体能有多差,她自己是最清楚的,别说看什么日出日落,她连能不能到山顶都是一个疑问。 “可在山上露营,看一次日出日落是我的心愿。你现在不是我女朋友吗?你理应替我完成这个心愿。” “日出日落我们住的旅馆都能看到,你在外边搭个小帐篷不是一样的效果?重点是,还省了我爬山的苦。” “前天才有人说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这会才多久……” “打住!”一听宋司琰这句经典台词,顾之连忙抬手,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像我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肯定会陪你走到海枯石烂。” 宋司琰轻笑,伸手连带顾之身上的小背包也一起接过。 顾之的体能真的有待加强,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被她走成了四个小时。 终于到达山顶,顾之直接毫无仪态的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张脸肉眼可见的憔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束着,与其说是爬山,她更像被人蹂躏了。 对比顾之的狼狈不堪,宋司琰就跟没事人一样,放下一身的装备,站在山边的石头上慵懒的伸着懒腰。 宋司琰回头,看着累倒在地的顾之,无情的嘲笑道,“平日里不爱运动的人就像你这样,多走几步路就跟半身瘫痪似的。” “我也不是不爱运动,就是有氧运动恐惧症,所以我一般都冥想。” 宋司琰顿觉头疼,翻了个白眼,没眼再看顾之,开始搭帐篷。 顾之休息够以后,也去给宋司琰帮忙,“尽管说,有什么倒忙是我可以帮的?” “帐篷我自己能搭,你去把背包里的东西摆放一下吧!” 顾之比了个ok的手势,提了下宋司琰的背包,随后一双眼睛猛地瞪大。 怎么回事?她竟然被一个背包给拽了回去?! “这么重?宋司琰你都在里面装了什么……”打开拉链的瞬间,顾之的眼睛炯炯有神,“围炉、茶壶、折叠椅、食物、水、杯子……宋司琰,你这是打算住山上吗?” 顾之这会不好奇背包里的东西,她更好奇宋司琰是怎么把这堆东西给背上来的?加上帐篷,宋司琰刚才拿的东西少说也有一百几十斤,这就很厉害! “没办法,你矫情。”他一个人的话肯定不用带这么多东西,但顾之不同,她娇贵,他怕她在山上不习惯,所以能带的东西他基本都带了。 顾之叉腰,一脸傲娇,“你这么说,是想永远失去我这个宝宝吗?” “每句话都要反驳,你对我是有多不满?” “我说要给你装一个温柔贤惠的女朋友你不要,这会又在这嫌弃我这嫌弃我那的,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精神状态稳定能配得上你?” “哇~这么说,为了跟我匹配你还用心良苦了?” “不用谢,过年给我个大红包就行。”顾之开了张折叠椅,跟老大爷似的坐上面,一边看着山下的风景一边指挥宋司琰干活,“晚上风大,记得把帐篷固定好。” “……”宋司琰呲牙,认命的继续手上的活。 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余晖透过云层,把云朵染成五彩斑斓的色彩,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大地在温暖的霞光下显得祥和而宁静,此刻,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消融了。 两人坐在山边,静静的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半会后,顾之实在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氛围,抬脚踢了下宋司琰,“太安静了,你要不说点什么?” 宋司琰侧头看向顾之,微愣了下,从背包里翻出几瓶啤酒,开了盖子递了一瓶给顾之。 顾之挑眉,也是意外,“你还带了酒?” “怕夜里太冷,喝点暖身。” “我比较怕喝太多滚下山。” “那你还是不要喝……”宋司琰话还没说完,手上的酒已经被某人抢走了,他嗤笑了声,有些感慨的说,“这几年你我都在忙,我们有多长时间没在一起玩过了?” “有三四了年吧!”顾之喝了一口啤酒,突然啧了一声,“读书那会咱俩天天在一起,虽然现在见面的时间也不少,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哎,一切都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怎么忽然一眨眼我们就长大了?有时候也挺怀疑到底时间都去哪了?” “所以时光和我,你更怀念谁?” 顾之疑惑的看着宋司琰,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才调皮的轻笑道,“时光已逝,而你在身边,我自是怀念时光。” 第45章 饭局 转眼就到了年末,爱情虽停滞不前,但事业还是有一定程度的进展,最近顾易都开始夸顾之有长进,他退休应是指日可待。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话,不过顾之最近确实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真是应了那句化悲愤为努力。 裴小贝进来,“顾姐,铭创的人已经来了,在十七楼的会议室里。” 闻言,顾之从一堆小山高的文件中抬起头,疑惑的皱着眉头,“铭创的人怎么来了,年终汇报不是明天吗?” “原本是,但你明天的行程排满了,就安排到今天。我昨天还提过你的,忘了?” “还真忘了。”顾之挠了挠头,放下笔就起身,从凌乱的桌面翻出她的平板就抱着过去了。 裴小贝伸手拉住她,指着她委婉道,“顾姐,要不,收拾一下?” 顾之疑惑的蹙眉,随后进了办公室内的小休息室,站在镜子前一看,眼睛瞬间瞪大,差点把自己给吓到。镜中的女人脸青唇白,戴着宽大的黑框眼镜,那对硕大的黑眼圈使她看起来憔悴又疲惫。 昨天通宵没回家,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虽然没有异味,但有些皱巴也不好看,还有脚上那对卡通毛绒绒拖鞋…… 她怎么不修边幅成这样? “确实是该收拾。” 十五分钟后,顾之再次出现在人前已是另一副状态,虽然那双黑眼圈上了几层粉也没盖住,不过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比刚才要精神爽利多了。 见到铭创来的人后,顾之吃惊的瞪大了眼,一时间也忘了反应。 齐鸣也见到了顾之,起身,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顾之。” 范思乐说是跟合伙人一起过来,这里就只有范思乐和齐鸣,难道…… “你是铭创的合伙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之不客气的给了齐鸣一拳,埋怨道,“是惊吓好不好!你小子真是……范思乐都来A市这么多次了,你小子也不跟着来看看我,你有心吗?” 齐鸣揉着胸膛,轻笑,“今晚吃饭,我请。” “必须的。” 顾之还想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是陆遇,还有傅宴书。 看到傅宴书,顾之原本欢快的笑脸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坐回位置上,局促不安的低着头。 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不对,范思乐眼神亮了亮,勾着抹笑打开手提电脑,开始今天的会议内容。 会议室的桌子呈长方形,顾之坐在主位,陆氏和铭创的人分别坐在左右两侧。范思乐还在说话,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各自的电脑前,只有顾之咬着手指甲,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傅宴书身上瞟去。 傅宴书今日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流畅的线条,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完美修长的身段,额前掉落的那一小簇头发又让他增添了一丝不羁。此刻他正认真的看着手提电脑的屏幕,嘴唇微抿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时不时在电脑上按两下。 顾之默默的咽了口唾沫,收回视线。 一个多月没见,她怎么感觉傅宴书比之前更帅了?这是什么距离产生美吗? “小顾总怎么看?”不知哪个缺心眼的突然cue了她一下,顾之下意识就回了句,“我觉得很好看。” 顾之的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都是一脸不解。 顾之意识过来,尴尬的捂着脸,直接把头埋电脑前。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如果这里有洞,请让她钻进去。 清了清嗓子,顾之才面无表情的说,“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意见。” 范思乐和齐鸣一致默契的抬头看向傅宴书,嘴角的笑容比Ak还难压。 傅宴书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两人又猛地收住笑容,低下头,在傅宴书的淫威下,两人差点被憋成内伤。 好不容易熬过整场会议,顾之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迷。之前傅宴书对她是爱搭不理,现在是理都不理。感觉她和傅宴书的前路就跟她的前途一样,一片茫然。 齐鸣拍拍她的肩,笑道,“晚上一起吃个饭?” 顾之恹恹的问了句,“我和你吗?” 齐鸣望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傅宴书,凑顾之耳边小声道,“你要是想,我叫上傅宴书也行。” “你叫得动吗?”顾之深感怀疑。 “啧。怎么说话的!以我和傅宴书的交情,我一出声,他立马就答应了。” 齐鸣这副自信满满的表情,让顾之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微弓着腰,跟小弟似的笑着恭维齐鸣,“齐哥,你这么高大威猛,英俊潇洒,你说的话我指定是信的……” 范思乐看了眼角落里公然密谋的两人,走到傅宴书旁边,笑着调侃道,“还以为你真敢放手一搏,没想到这么快又退缩了。” 傅宴书皱了下眉头,没说话,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范思乐嫌弃的啧了一声,心底不禁在想,就傅宴书这船头怕鬼船尾怕贼的性格,他追到顾之要到猴年马月? 晚上到了约定地点,顾之看着那一桌子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刚才开会的那十几个人全来了,就傅宴书没来。 接收到顾之的眼刀,齐鸣猛地低头,拿着茶杯颤颤巍巍的喝着。 他有什么办法,刚才见到傅宴书,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宴书已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提问。他和傅宴书虽是一个专业,但他没傅宴书努力,也没傅宴书的觉悟高。那堆问题中,十个他也就答出了六个,傅宴书刚才的脸别提有多阴暗,他看着气氛不对,哪里还敢开口叫傅宴书一起出去玩! 饭桌上,就只有陆遇旁边有空位,顾之幽幽的瞥了眼齐鸣,齐鸣立马机智的起身,“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女生,你们坐一块吧!” 顾之满意的点头,在范思乐旁边坐下。 “这次过来A市打算待多久?” 范思乐答道,“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去。年末了嘛,药研中心那边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好,我还得回去看着。” 顾之点头,又说,“除夕那天你有约吗?没有的话,要不要一起倒数新年?我大半年前就在山顶的餐厅订了位置,那里能看到全市最漂亮的烟花。” 范思乐没有回答,似还在考虑。 顾之看了下她,眼底闪过抹狡黠,烦恼的说,“傅宴书肯定不会跟我去。我朋友又不多,原本还能约莫医生,但是莫医生的手又受伤了。哎,我太可怜了,想找个人陪都这么难。” 听到莫然的手还没好,范思乐微愣了下,眼中闪过抹焦急,别扭的问,“都这么久了,他的手还没好?” “本来是好得差不多了,但他大概心情不好,前段时间受伤在家也不安分,老拉我去喝酒。这不,伤口发炎了,听说挺严重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手的活动能力。你知道的,他干这行手可太重要了,要是手废了,工作凉凉是其次,以后也不一定有女人愿意嫁他。”顾之说着还深感遗憾的摇头,见效果差不多了,也不再说话。 莫医生,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人太多,饭局也没耽误多久,几乎是吃好就散了。 顾之是打车来的,因为和大家都不同路,她也没好意思麻烦别人,叫了辆车,就在饭店门口等着。 陆遇见顾之一个人站那里,开着车子驶了过来,放下车窗,“上车,送你一程。” 顾之战术性后仰,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不用麻烦小陆总了,我已经叫了车,再等几分钟也就到了。”顾之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网约车司机。他说在路上和别人的车碰了一下,估计来不了,让她取消订单,再打别的车。 这个时间段最难叫车,要是继续等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就上陆遇的车? 不行!陆遇可是豺狼虎豹的存在,要是上了他的车,待会出什么事,她就是插翅也难飞。 可是今天天气看着就不太好,一会也不知会不会下雨,要是她打不了车,在这里风吹雨淋的,生病了也不划算…… 理智和情感在相互博弈,顾之站在原地,一时间也难以抉择。 陆遇下了车,打开副驾的车门,没好气道,“上车吧!就你这性格,容貌长再好我也没想法。” 顾之抿着唇,狠狠的瞪了下陆遇,随后绕过他,开门进了后座。 陆遇“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用力的关上车门。 车子里安静得很,两人谁都不愿和谁说话,一路到等红灯时,陆遇接了个电话,顾之才有了反应。 “你居然会接白念安的电话,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好?” 顾之是后来听顾易说的,白幸川和原配夫人,也就是白薇的母亲是商业联婚,两人没有感情,婚后生了白薇就开始各过各的。后来白幸川在外面生了白紫,白薇母亲因着面子过不去的事和白幸川吵了无数次,最后还是白薇的母亲找到了另一村,两人才和平分手。 白薇强势有能力,未出嫁以前白家的生意都在她手下管着,不过因着白幸川始终偏心白紫,白薇最后才心灰意冷下嫁给陆景阳。白紫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国外,除了白幸川的保护,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白薇容不下她。 白薇对白紫可谓是恨之入骨,所以连带白念安,白薇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她看。白薇不喜欢的人,陆遇应是没理由和她有联系才对。 “你和我又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遇欠揍的语气让顾之猛地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说,“不说就不说,跟我很想知道一样。” 陆遇嗤笑,眼底却多了抹恨意。 白幸川年迈,白家又没有能交托的人,他担心把白家给他以后,若他母亲和白念安母女的关系始终僵持,她们的日子会不好过。所以白幸川把白家给他的另一个条件,就是让他们修补关系。 看着顾之这副嫌弃的模样,陆遇又忍不住嘲笑,“你这么讨厌白念安,若她将来嫁给宋司琰,你还打算跟宋司琰断绝关系吗?” 顾之不语,她下意识排斥有这个结果。 陆遇难得好心劝了顾之一句,“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曲意逢迎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相反的,你反而更容易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就像他,只要能得到白家,勉强敷衍一下白念安又能如何? “我交那么多朋友做什么?等以后大家老了,我去给他们一个个哭坟吗?我现在每多讨厌一个人,我以后老了就多开心一天,这不香吗?” 陆遇又说了句,“把厌恶都挂脸上,这是小孩才做的事。” “情绪不挂脸上,难道还要挂墙上?我又不是蒙娜丽莎。” “……”陆遇语塞,竟然无言以对。 “还有,你刚才说的不对。你对傅宴书的厌恶,就一直挂脸上。” 陆遇沉声反驳,“他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你刚才还说曲意逢迎不一定是坏事,那你怎么不对傅宴书好一点?没准你现在对他好了,将来陆氏落他手里,他还能和你友好相处……” 陆遇突然踩了刹车,顾之即便系了安全带,身子还是惯性向前倾。她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朝陆遇喊道,“你这是要谋杀吗?” 想说傅宴书和陆遇不是兄弟都不行,这两人都一个德行,听到哪句不爱听的就突然刹车。 马路是他家的吗? 陆遇回头,眼神冰冷的看着顾之,“你就真觉得傅宴书一定能拿下陆氏?” 顾之被陆遇看得心底发毛,往后坐了些,弱弱的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陆遇轻声道,“下车!” 顾之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车?” 陆遇又加重了语气,“下车!” 顾之假装听不懂,“下什么车?” 陆遇不再说话,顾之看着他越发恐怖的脸色,立马解了安全带,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之才关上车门,陆遇已经踩油门走了,还喷了她一脸的灰。 顾之气不过,脱了脚上的鞋飞过去,“说生气就生气,有车了不起吗?” 半晌后,顾之又狼狈的踮着一只脚把鞋捡回来。 今天真是见了鬼,怎么倒霉的都是她! 第46章 距离 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顾之人还在外面,听着院长的话,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虽然医生早就说过苏宁远的身体坚持不了太久,但这个消息还是来得太突然,猛地就打了顾之一个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她立马就往医院赶去。 顾之到的时候,傅宴书已经来了,温黎和他在病房内给苏宁远做最后的道别。 顾之站在门外没有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到温黎哭得接近晕厥,傅宴书也双眼通红,他拥着温黎的肩,病房内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浓浓的悲伤。 苏宁远入土的那天,A市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阴沉的天空下,悲伤如乌云,紧紧的笼罩着每个人的心。豆大的雨滴打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法言喻的悲痛。 把温黎送回家后,顾之看着副驾上始终沉默不语的傅宴书眉头紧锁。 几天下来,傅宴书除了和温黎说过几句话,就没有再出过声,这样的傅宴书让她很担心。 到了傅宴书的住处楼下,顾之把后备箱的东西搬下来,就要帮他拿上楼。 傅宴书伸手想把东西接过来,就被顾之避开了,“东西也不重,我拿就好。” 傅宴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顾之从书房出来,轻声道,“那个,拿回来的东西我都放书房的桌子上,你有空再收拾吧。” 她本想帮傅宴书把东西收好,又怕她放的东西傅宴书会找不到,想想就作罢了。 傅宴书坐在沙发上,轻点了下头,还是没说话。 顾之扯了扯嘴角,走到傅宴书面前,又换了个话题,“忙了一天,你也没怎么吃东西,我要不给你叫个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天快黑了,你快回去吧!” “……”顾之咬唇,看着傅宴书的脸,也不愿意离开。 现在正是傅宴书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她怎么能走? 见顾之许久未动,傅宴书抬眸,哑着嗓子道,“我很感谢你这些天的帮忙,剩下的事我一个人能处理,你可以回去的。” 傅宴书不停赶她走的话让顾之有些不悦,她蹙眉,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不走。” “你到底想做什么?”傅宴书嗓音冷漠,“我那天说的话你是听不明白吗?我和你之间隔着的距离,不是你做点什么就能拉近的。我不接受你就是不接受你,无论你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 就像尘埃和星辰,一个卑微到尘土里,一个却闪烁着耀眼的光。明知没有结果还要继续纠缠,那就是愚蠢。 “傅宴书,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知道你未必想和我待在一起,但就这一次,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顾之握着傅宴书的手,跟路边被抛弃的小猫一样,鼻子红红的,双眼含着泪,看上去很是委屈。 “不好!”傅宴书抽回手,不忍的移开视线,面上却依旧冷漠,“你不过是我一个普通朋友,我们的感情能到你陪我的程度吗?” 傅宴书恶劣的态度让顾之不禁生气,她吸了吸鼻子,硬声道,“就算是普通朋友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我陪他一下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我又没有要你怎样,我待在这里,你还能少块肉?” “可我不需要你!” “我又没有问你需不需要,我只是自己想这么做,我干嘛要管你什么意思?” 傅宴书被顾之呛得胸口都痛了,他瞪了下顾之,想说什么,张着嘴,又不知能说什么。 “你要是不想吃外卖,我给你煮面吃,我煮得一手好泡面。”生怕傅宴书还要赶她走,顾之丢下一句,就连忙溜进了厨房。 上次傅宴书生病的时候,她研究过傅宴书家的东西,所以物品的摆放她大致是知道的,找到泡面后,她又去冰箱看看有没有蔬菜之类的东西。 只是打开冰箱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傅宴书家的冰箱? 上次来明明还空得跟摆设一样,如今居然满满当当全是食物,傅宴书这是没事就在家煮饭吗? 若不是情况不对,她还真想逮着傅宴书问一问。 顾之就真的只会煮泡面,所以面对那一冰箱的食材,她也没有用到多少,就挑了几根菜心还有一小块牛肉出来。 傅宴书在客厅里看着顾之忙活的身影,嘴角始终紧抿着。看到后面,傅宴书又忍不住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起身走进厨房,“走开,我来。” 顾之举着菜刀看向傅宴书,迟疑了半秒,然后果断的给傅宴书腾了位置。 她站在一旁,咬着手指,也不明白,平日里开水泡一泡就能吃的泡面,怎么换成天然气煮又不一样了?不就是加几片肉和几根菜的事吗? 傅宴书看着旁边一脸纠结的某人,眉头皱起的高度是越来越深了。就顾之的自理能力,要是没人在她身边看着,她估计得死。 顾之在旁边也帮不上忙,傅宴书干脆把人赶了出去。顾之撇嘴,趴在沙发上看着傅宴书的背影,看着看着,眼皮就沉重起来。 几天下来,她白天帮着温黎处理苏宁远的身后事,晚上就回公司加班,几乎没怎么睡过,这会闲下来,突然就好想睡…… 傅宴书从厨房出来,顾之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微愣了下,脚下的步子不禁放轻了些。从房间里拿了块毯子出来,动作轻柔的盖顾之身上。 “咚~” 顾之睡得很沉,连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都没能吵醒她。 傅宴书蹲下,捡起顾之的手机就随手放在一旁。看着顾之此刻恬静的睡颜,连日来阴郁的心情,也因顾之的存在而平复了一些。 他在顾之旁边坐下,眸中弥漫着无尽的爱意,手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顾之的脸,动作轻柔的描绘着她的轮廓,仿佛那是他最珍爱的宝物。 平日里见到顾之,他都强迫自己对她坏一点,再坏一点,因为怕一不小心就想要攥着顾之下泥潭。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敢将满腔的爱意流露出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傅宴书叹了口气,无奈而又忧伤。 顾之猛地睁开眼,看着坐在一旁看书的傅宴书,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她刚才是做梦了? 脸上的触感明明那么真切,仿佛还留着傅宴书手上的温度,感觉不像假啊! “醒了?”傅宴书从书中抬头看着她,神色淡然。 “你……”瞧着傅宴书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顾之刚说了一个字,又猛地收住了。 傅宴书又不是她,怎会趁她睡着对她做什么? 想着,顾之晃了晃脑袋,余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是一惊。 她不是闭眼眯了一下吗?怎么就睡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没叫醒我?” “叫了,但你没醒。” 顾之不信,她是睡了,又不是死了,怎么就叫不醒? 没管顾之想什么,傅宴书放下书,起身就说,“走了,送你回家。” 顾之还不愿这么回去,就找了个借口,“我饿了。” “正好。回家,让你家保姆给你做。” 顾之摇头,“你不是煮了面吗?” “你睡这么久,面都糊了。”他也不是没想过叫醒顾之,只是见她睡这么沉,又于心不忍。 他听温故说,她最近都很忙,前段时间还在公司通宵了好几个夜晚。加上苏宁远的事,她这段时间应是累垮了,眼帘下那团乌黑遮都遮不住。 “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能吃。”说着,顾之已经坐到餐桌旁,端起那碗已经糊掉的面也是毫不介意的吃了起来。 傅宴书想要阻止,可见顾之已经吃了,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顾之吃饱后,刚起身,就感觉下体一阵暖流涌出,她回头看了眼裤子,又猛地会坐椅子上,一脸窘迫。 察觉到顾之的异样,傅宴书蹙眉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亲戚好像来了。”她例假一向很准,只是这段时间忙疯了,她一时间就忘了这回事。 “……”傅宴书疑惑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神色也有些尴尬,“要,要怎么办?” 顾之干笑,也是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身上没有带卫生巾,你能帮我买一下吗?” 傅宴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就点头,“你要买哪种?” 傅宴书虽没接触过这类日用品,但他知道这东西牌子很多,种类也多。他不知道顾之有没有什么习惯,毕竟这家伙娇贵得很。 第50章 你只是你 傅宴书住了有一个多星期的医院才回家,他出院那天理所当然是顾之接的。 把东西拿进屋子后,顾之就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傅宴书。傅宴书出阳台,她给他开门,傅宴书喝水,她给他倒,傅宴书看电视,她给他递遥控……感觉保姆都没她用心。 半会后,傅宴书终于受不了她,把人拉了过来,按在沙发上,语气“温和”的提醒,“顾之,我是手伤了,不是瘫了。” “医生说你的手能不动就别动,我帮你把事都做了,你不就能好好休息了吗?” 顾之态度真诚,傅宴书想反驳,却又不知该说她什么,最终叹了口气,放弃抵抗。 顾之起身,从阳台拿了洗衣篮,就在包里翻着从医院带回来的脏衣服。 住院本来是能穿病患服的,但傅宴书穿不习惯,所以那几天他都是穿自己的衣服。顾之没洗过衣服,所以傅宴书换下的那些衣服她也不知有没有洗干净,这会回来了,还是得拿去洗衣机再洗一下。 余光瞥见顾之拿着他的内裤,傅宴书脸色浮出抹红晕,他冲过去,夺过顾之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尴尬的说,“我自己洗。” “你手受伤了怎么洗?”顾之看了眼傅宴书还包扎着的手,拍了拍他的胸口,露出一副大白牙,“现在才不好意思太迟了,你在医院那几天,你的内裤都是我洗的。” 傅宴书张着嘴,石化般的站在那。 顾之笑着拿过他手中的内裤,哼着歌儿就往洗手间去了。 做完所有家务后,顾之又自告奋勇的说去给傅宴书煲粥吃。 傅宴书一听,满脸怀疑,随后委婉的建议,“以你的能力,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相信我,别的不行,煮个粥而已,还能怎么着?”顾之拍着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傅宴书呵呵了两声,也是信了顾之的鬼。 为了不让傅宴书过于操劳,顾之还贴心的关了厨房的门。 没一会,里面就传来乒哩乓啷的厨具碰撞声,傅宴书眉头紧皱,走过去敲了两下厨房的门,“顾之,你真的行吗?不行就算了,别到时候把厨房给烧了!” “出了一点小意外而已,我能行的,你安心看电视,不用管我。”顾之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傅宴书在门外站了一会,还是出去了。 两个小时后,顾之从厨房里出来,脸色看上去一言难尽。 “要不,我们还是吃外卖吧!粥没营养,不健康,你刚出院,还是得吃点补身子的食物。” 傅宴书沉默了几秒,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把厨房怎么了?” “……”顾之抿着唇,神色闪烁的挠着鼻梁,眼睛就不敢看傅宴书一下。 顾之这表情,傅宴书心里咯噔了一下,走过去往厨房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让他原地去世。 他再次回来,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忍住掐死顾之的冲动,咬牙切齿道,“答应我,以后别进厨房!” “真不是我的问题,就是那锅,它一盖盖子就咕嘟咕嘟的吐,我觉得它可能不喜欢煲粥……”顾之还想辩驳两句,瞧着傅宴书即将杀人的眼神,她一下子就收住了,孙子似的举手发誓,“好的,我以后都不进厨房。” 傅宴书深深的呼了口气,认命的进厨房给顾之收拾残局。 “傅宴书,要不我帮……”顾之跟在傅宴书身后,脚还没踏进厨房,门已经在她面前关上了,关门时刮起的那阵风,差点把她吹走。 “滚!” 顾之在外面委屈的拧着手指,无语的看着被关上的门。 不就是做错了点事吗?至于叫她滚? 呵呵,男人…… 吃完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顾之又想起什么,好奇的问,“傅宴书,你那天打架怎么看着比上次打陆遇还厉害,你对陆遇留手了?” 傅宴书这两次打架看着就完全不同,跟练过似的。 “上次和陆遇打的那架,我没讨着便宜,之后就学打拳去了。”傅宴书随口敷衍了顾之一句。 第一次打拳是温故带他去的,本是纯粹下班了无聊,玩着打发时间。不过后来温故嫌弃太累不学,他觉得学着防身也没什么不妥,就继续学,没想到居然还真用上了。 第51章 信任 白家。 白念安挂了电话,生气的扫落桌面上的碗筷,双手紧握成拳,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保姆低着头,颤颤巍巍的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心底也是发毛。 白念安每次生气,要么是家里的东西遭难,要么是他们这些打工的遭难,也不知这次该是谁倒霉。 保姆刚把东西放好,白念安又抓了个花瓶丢地上,愤怒的大吼,“滚!都给我滚!” 白幸川才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白念安在屋子里骂人的声音,他皱了下眉头,不悦的训斥了她一句。 “你又发的什么大小姐脾气?” 见了保姆,白幸川又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保姆一听,如得了敕令般,快步的就走了。 白家这碗饭若不是薪资高福利好,她还真吃不下。 “外公~”白念安委屈巴巴的走过来,搀扶着白幸川的胳膊,一开口就是哭诉,“宋司琰那个混蛋,上次在度假村帮着顾之一起欺负我都算了,今日我听你的话试着与他好好相处,带了一车的食物去请他剧组的人吃,谁知他又在众人面前奚落我,说我脾气乖张,一身的公主病。” “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有个小孩演员拿奶茶不小心洒了你一脚,你揪着人家又是骂又是恐吓的。不过是个小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跟他置气什么?” “他说我凶巴巴,还说我长得像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小小年纪嘴巴说话那么难听。我当时没给他一巴掌我都算仁慈的了!宋司琰就更不是个东西,就算我俩没感情,我被人诋毁不也是丢他的脸吗?如此他都不帮我!”白念安说着,又委屈的挤出几滴泪,“外公,我不要嫁给宋司琰了。” “你之前不是答应这门婚事吗?这么快又反悔了?”白幸川太阳穴突突的跳,也是拿这个刁蛮公主没有办法。 白念安小的时候聪明乖巧,小嘴甜得跟涂了蜜似的,出国几年再见她,就像变了个人。他也不明白,白紫怎么就把她教成这样? “我之前就图他长得好看,以为他跟银幕前一样温和儒雅,不料那混蛋毒舌臭屁,性格比我还不可一世。”白念安吸了吸鼻子,哭得更惨了,“他还说我以后若是真的嫁给他,他就把我关在家里,半步都不让我出门,免得我出去给他丢人!” “宋家这门婚事是你日后的保障,我早就说让你把脾气收一收,不要在宋司琰面前暴露本性,你偏不信。就你这性格,宋司琰能不嫌弃吗?”白幸川深呼了口气,也是无奈。 白宋两家这门婚事本就算不上光鲜,若不是怕他以后老了护不住白紫和白念安,他也拉不下这张老脸去换这门婚事。 这几年白念安虽在国外,可她那点惹事的能力还是多少能传到宋家人的耳边,宋家早就心生不满,若不是他以往日的恩情做遮挡,这门亲事早就废了。 听到白幸川也这么说自己,白念安气急了,不悦的反驳,“我能瞒一时,我还能瞒一世吗?” 白幸川闭了闭眼,这会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许久后,他叹了口气,才说,“白薇视你们两母女为眼中钉,若是日后白家落陆遇手里,他多的是收拾你的法子。你若不想被人扫地出门,舍弃你如今风光无限的生活,宋家就是你最好的避风港。” “可宋司琰那么讨厌我,他日后肯定不会对我好的!” “日久见人心。你改改你的脾气,温柔贤惠些,他还能对你反感?” 白念安不语,心底却有了别的想法。 宋司琰是什么东西,她凭什么改变自己去迁就他?既然宋司琰不喜欢她,她就找比宋司琰更优秀的男人,她还不信,凭白家的家世地位,还没有人愿意娶她! …… 陆氏,傅宴书办公室里。 顾之坐在傅宴书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下巴,一脸花痴的盯着傅宴书看,差点没流几滴口水下来。 被顾之这样盯着看,就算是死人都该盯出花来了。傅宴书轻呼了口气,忍不住抬眸问她,“都在我这待一上午了,你今天很闲吗?” “我忙着呢!”顾之指了指压在手下的合同,着说,“西城仓库昨晚被雷劈了屋顶,里面有批药物被雨淋湿了包装,估计不能如期出货,我来找陆遇谈谈,不过他在开会,他助理说还要等大半个小时。” 其实也就是个跑腿的事,本不用顾之亲自来的,但她想见傅宴书,就眼巴巴的来了。 “你可以在十六楼等。” 顾之蹙眉,嫌弃的啧了一声,“在陆遇那坐一分钟都是浪费时间,在你这就不一样,看着你这张赏心悦目的脸,让我坐一天我都愿意。” 瞥了眼顾之脸上的痴汉笑,傅宴书嘴角抽了抽,嗤笑,“所以你追我就是图我这张脸?” “我是这样的人吗?”顾之大义凛然的拍了下桌面,结果没正经个几秒,立马又换了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我不止图你的颜,我还图你的人。你的裸照什么时候发我一张,我用来当屏保。” “……”傅宴书魔怔了。 感觉他答应跟顾之在一起后,顾之说话就越来越露骨了。从前是满嘴跑火车,如今是直接当着他面开车。 哎,心好累,感觉不会爱了…… 顾之还想说什么,温故就走了进来,看见顾之也在,他先是愣了下,随即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小顾总,今天穿这么好看,有约会?” “对啊,下班约了男朋友吃饭看电影。”顾之靠在椅背上,看了傅宴书一眼,慵懒的应了一声。 温故一听,满脸震惊,“你居然交男朋友了?” “我这么好看,有男朋友不应该吗?”顾之站起身,随意的撩了下头发。修长白皙的玉颈下,若隐若现的沟壑被长发遮掩着,黑色的紧身短裙包裹着玲珑浮凸的好身材,那条细腰不盈一握,一双美腿又细又直,身高一般,但胜在比例完美。 温故承认,有一秒他被顾之给迷住了,不过真的只是一秒,他就回过神来,“不是……你不追傅宴书了?!” 顾之瞥了眼埋头工作,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傅宴书,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的说,“傅宴书的眼里就只有工作,哪里有我?他这种人就该跟工作谈恋爱、结婚,不用找女朋友的!” “顾之。” 顾之走到门口,就听见傅宴书喊她,眼神一下子亮了,但转过头,又是一副表情淡漠的傲娇样。 傅宴书长臂一伸,拿起顾之落在桌上的合同,淡淡的说,“合同不要了?” 顾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拿了合同,冷哼一声,就踩着重重的步子出去了。 看着顾之生气的背影,温故“o”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现代人的感情都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一个小时后,陆遇的车上,顾之一脸苍老的看着旁边的人,也是忘了她到底是怎么上车的。说好的送完合同就走,怎么又跟陆遇去西城仓库看货了呢? 最终顾之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因为她热爱工作。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离傅宴书下班还有三个多小时,去完西城再回去,时间上还绰绰有余。 “这么不情愿跟我一起吗?”见顾之频繁的看时间,陆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也不带什么感情。 顾之从手机移开视线,回怼了他一句,“这是你的车,我怎知你待会会不会一个不爽,又叫我下去?” 上次陆遇把她丢下的地方还说等等还能打到车,可今日的地方是郊外。要是待会哪里说错话,惹陆遇一个不爽,再次丢下她,就真应了那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看出你还挺记仇的。” “我也没看出来你这么不经说啊!” 嘴上没讨到便宜,陆遇撇了撇嘴,便没再说话。 到了西城仓库,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把两人带到昨晚打雷劈了的仓库后,就出去了。 顾之抬头看着那个将近一米的大窟窿,忍不住“wow ”了一声。 昨晚是有多少人一起发假誓,也不大的雷,怎么就劈成这样? “估计是年久失修,雷一劈就坏了,找人来修一修就行。走吧,顺便去冷仓看看新来的药。” “等等!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遭雷劈,我拍两张照片发个朋友圈。” 陆遇无语的瞪了下顾之,转身自己去了冷仓。 经过保安亭时,瞧着看门大爷坐在那听收音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陆遇嗤之以鼻的皱了下眉头,重重的咳了一声。 看门大爷听到声音猛地清醒过来,看向这边,随即心虚的低着头。 陆遇冷着一张脸,也没说什么就转身去了冷仓。 真是什么样的老板出什么样的员工,一个吃饱了闲来没事拍照发朋友圈,一个上班时间摸鱼打盹。难怪顾氏的股价始终平稳,连条鱼掉进水里的水花都比它大。 从冷仓出来也没看见顾之跟过来,陆遇又不满的回仓库寻她,只见她的包在外面的小桌子上,人却不见了。 “顾之?”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顾之吓了一大跳,她捂着脆弱的小心脏,从仓库最里面的小房间出来,嫌弃的朝陆遇喊了一嗓子,“在这呢!” 陆遇过去,瞥见顾之手中的记录表,嘀咕了句,“总算记得自己来干嘛,倒还不至于是个废的。” 顾之眼神幽怨的看他,吐槽道,“你得再小点声我才能听不到。” “呵~我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顾之被噎了一下,嗤了一声,也懒得跟陆遇斗这个嘴。 两人在资料房待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出去,走到大门口时,发现刚还敞开的门,这会居然关上了。 陆遇拉了几下,门从外面被锁了,他回头瞪着顾之,“你们顾氏请的好员工都不看屋里还有没有人,就把门给关了?” “多大点事,叫大爷回来开门就是了。”顾之掏出手机,按了两下,屏幕黑漆漆的。 大概是手机没电,关机了。 “没事,这不是还有摄像头吗?我喊两嗓子,大爷就听见了。”顾之对着墙上的摄像头又是挥手又是喊的,过了好几分钟,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第53章 希望 门外传来敲门声,傅宴书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 从猫眼看出去,外面并没有人,傅宴书蹙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转身,又听见了敲门声,他这次直接开门,想看是谁这么无聊恶作剧。 “surprise!”顾之从盲区跳出来,脸上挂着抹灿烂明媚的笑,显然因捉弄到傅宴书而高兴。 傅宴书被吓了一跳,随即无奈的笑着接过顾之手中的行李,伸出根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都几岁了,还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顾之不管,张开双臂,一双眼睛笑得只看见条缝,“女朋友出差回来,你不该给个爱的抱抱?” 傅宴书笑了声,没理她,转身把行李拿进屋。 顾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鼓着腮帮子跟在傅宴书身后,随手关了门,刚要吐槽傅宴书没良心,就看见地上那双紫色的草莓熊拖鞋。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挑眉,“这次商场送的赠品也太凑巧了,是我喜欢的草莓熊,还是紫色的?” 上次她跟傅宴书提过一嘴她的喜好,没想到傅宴书还真记住了。 这都不是爱,她不信! 傅宴书回头,笑得很欠揍,“这次不是商场赠品,是买一送一。买牙膏,送拖鞋……” 顾之打断傅宴书的话,“又是只有女士拖鞋对吧?” “这倒不是。这次有男士拖鞋,不过我凑巧有对新的,就勉为其难要女士的了。” “……”顾之翻了个白眼,挤开傅宴书,趴在沙发上生闷气。 没关系,她就看傅宴书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傅宴书忍住笑,没再逗顾之,倒了杯水递给她,“刚下机怎么没回家?” 顾之没接,突然想起什么,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了一番后,拿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朝傅宴书道,“伸手。” “做什么?”傅宴书不明所以,却还是伸了只手过去。 顾之看着傅宴书递过来的右手,摇了摇头,把傅宴书左手拉过来,在他手腕上系了条红色手绳。 “手绳?”傅宴书错愕的看着手上的红绳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刚要拿下来,顾之忙抓住他的手腕,郑重其事的说,“这是保平安的,戴上了就不能拿下来!” “保平安?你之前不是说你信科学吗?”上次去姻缘庙,顾之就说她信科学,一切玄学都是瞎蒙人的,这会她又信了? 顾之被傅宴书盯得心虚,眼神闪烁的别开视线,越说就越小声,“科学总有不给力的时候,偶尔不是还能信一下玄学吗?” “你不是去国外出差吗?哪来的?”傅宴书晃了晃手上的手绳,不禁好奇。 “额……我……就……”顾之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其实她这段时间根本就不是去出差,她去了国内几家大型寺庙给傅宴书求平安。傅宴书手受伤的事让她心里很难受,她知道不该信什么鬼力乱神,可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明明自己都不相信的事,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傅宴书终究是因为她才变成现在这样,她无法不去怪自己。 顾之这副表情,傅宴书突然就想到了什么,眸色沉了沉,也不再追问,顺势就换了个话题,“你中午还跟我说明天才回来,怎么突然又提早了?” “我原是明早的飞机,但事情提早办完,我又特别想你,就回来了。”她这次离开也没多久,就五天,但不知为什么,她都感觉都没见傅宴书好久了。 大概这就是古人常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傅宴书笑了下,“你的情话就快说得跟问候语一样了。” 顾之一听,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既然是问候语,那我说我喜欢你,你理应也回我一句你喜欢我。傅宴书,我喜欢你!” 傅宴书不接她的话,转身进了厨房。 顾之习惯了傅宴书的装聋作哑,瞄了一眼,也没管他做什么,继续在沙发上摊尸。 反正傅宴书说了,厨房是她的禁地,她不许踏进去半步。 就在顾之昏昏欲睡,即将去找周公时,傅宴书突然过来喊了下她。 “起来,给你炒了牛肉河粉。” 第54章 机会 陆家。 “傅宴书近段时间接连谈妥了好几个大项目,再这样下去,不用等两年期限,董事会那帮老古董便都会站在他身边。”陆遇站着,气愤的一拳砸在墙上,脸色阴沉。 白薇坐在按摩椅上,睁开眼,目光凌厉的扫了他一眼,“所以你这就认输了?” “不!”陆遇回头,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铭创的药研项目已经进行到中期,若是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傅宴书必然难辞其咎。他自身难保,还有谁能跟我抢陆氏总裁的位置!” 白薇蹙眉,并不认同,“愚蠢!先不说这个药研项目的前景有多可观,就它前期投入了那么多的资金物力,它要是垮了,陆氏也会跟着被连累。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被你得到了陆氏又有什么意义?” “可傅宴书是药研项目的总负责人,药物要是研发出来,他才是占有最大功劳的人。到时候还管什么两年之约,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恐怕立马就升他上位!陆氏树大根深,一点牺牲又岂会动摇整个根基?” “即便不动摇根基,也会元气大伤,而且你忘了这个项目背后还有顾氏,并非是我们一方就能做得了这个主。我们不妨用更保险的法子,例如,将傅宴书踢出陆氏。” 陆遇不语,等着白薇接下来的话。 “傅宴书要上位的前提是他是陆氏的继承人,如若他不是呢?” 陆遇被说愣了,走到白薇面前,“傅宴书当初是验过dnA才回的陆家,他怎么可能不是爸的儿子?”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傅宴书跟陆景阳确实是父子关系,这如何能作假? “是或不是,不全凭一张白纸吗?只要你的故事没有破绽,真的……也能被说成是假的。此事我还在计划,药研项目那边你千万别动。”白薇轻呼了口气,又说,“我前段时间让你多与顾家丫头走动,这事如何了?” 提起顾之,陆遇脸上瞬间浮起抹烦躁,也是一肚子的气,“那女人就是一神经病,不管我出什么条件,她就是不松口。顾家的婚约,怕是不可能了。” “既然顾家丫头这般不识抬举,我们便帮帮她,让她得偿所愿。”白薇眼底闪过抹寒光,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陆遇惊讶的瞪大眼,以为是白薇说错了,“妈,你的意思是成全她和傅宴书?” “是成全,但不是她和傅宴书。”白薇露出抹耐人寻味的笑,从按摩椅上起来,坐到沙发上去,才缓缓的说,“白念安下个月不是要跟宋司琰订婚吗?父亲这次不惜抓破老脸都要巴着宋家这门婚事,惹得多少人指着白家的脊梁骨在笑。既然父亲冥顽不灵,非要白宋两家结缘,我如何能袖手旁观,自是要加把火,让这场闹剧演得更精彩!” “你的意思是……促成顾之和宋司琰?!”陆遇露出个惊讶的笑,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外公一门心思就想为白念安找个靠山,他怎么可能主动退婚?” “那就让他不得不退婚!订婚现场到时定会出现大批的媒体记者,只要这些人能拍到他们意料之外的东西,我就不信父亲还能撕破这张老脸让白念安继续嫁给宋司琰。” 陆遇灵光一闪,也是想到了什么。 若是顾之能和宋司琰结婚,白念安未来就失去宋家这个靠山,傅宴书也会失去顾家的支持,果然是一石两鸟的好计谋。 …… 同安。 “休息一会,出去吃个宵夜?” 范思乐抬头看了眼齐鸣,又侧头看着桌上的钟,也没发觉原来都这么晚了。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略显疲惫的揉着有些昏沉的太阳穴,“不用了,我也不饿,你和大家出去吃吧~” “你在这里拼死拼活,傅宴书在A市也不会看到,何必呢?” 范思乐失笑,“是真的不饿。” “好吧,回来给你打包,饿了吃。”齐鸣耸肩,跟着就出去了。 范思乐伸了个懒腰,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脖子,拿起杯子,才发现已经没有水了。 她起身,想着正好泡杯咖啡提提神,最近事多,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刚踏进房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鼻翼间传来某人熟悉的气息,范思乐整个人愣了下,有些意外,又有些……开心。 “我很想你。”莫然的声音低沉沙哑,似带着诱人的吸引力,让人一下子就沉沦了进去。 范思乐回了回神,拍了下莫然的后背,没好气的说道,“松手,别弄洒我咖啡。” 莫然一愣,松开了范思乐,撇了撇嘴,甚是委屈的嘟哝,“亏我一有假期就飞来同安找你,结果一个多月没见,你就半点都不想我。” 范思乐皱了下眉头,指着桌面上那堆比人还高的文件和资料,嗤笑道,“看到没?我累都快累死了,哪里有空想你?” “那你不累的时候是不是就想我了?”莫然一听,从范思乐的话中钻了空子。 “累不累都不想,谁有空会去想一个普通朋友?!”范思乐没理莫然,坐回位置上继续工作。 莫然跟过去,凑范思乐面前,没脸没皮的问,“普通朋友?谁家普通朋友可以好到上床的程度?你吗?” “……”范思乐惊悚的看着莫然,深深的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被顾之给夺舍了。 感觉这种话就只有顾之才能说得出来,近墨者黑果然是真的。过去莫然就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反常,太反常了! 范思乐不说话,莫然继续说,“说我们是朋友吧,我们关系又太过暧昧,情侣吧……你又不承认。所以乐乐,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莫然凑得近,范思乐一把推开他,脸蛋微红的瞪着他,“上次的事不过是酒后乱性,本就是一场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无需放在心上,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你是酒后乱性,可我不是,我是真心想要和你一起才和你睡的。” 范思乐冷笑,嘲讽道,“你连苦肉计这种拙劣的手段都能拿来骗我,你的喜欢又能有几分真意?” 她是后来才想明白,莫然那时候根本就不用伸手过去给她夹,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苦肉计。只是关心则乱,她当时信他,就是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莫然居然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如今想来,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莫然耍得团团转。 “若我不这么做,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莫然眼底染了几分失落,语调也跟着低了下来。 “这不是你欺骗我的借口!是不是在你看来,我像从前那样紧张你,你就特别高兴?” “不是的,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只想让你回心转意,我只想让你重新喜欢我。” “我和你一起了,然后呢?”范思乐冷笑,神色冰冷的质问道,“现在你妈是没在,可若哪一天她回来了,她要死要活的逼你放弃我,你又该如何?你是舍弃她这个妈,还是舍弃我?” “我不知道,可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了!”莫然忽然抓住范思乐的手,范思乐想要抽回,他就是死死的抓着不放开,坚定道,“范思乐,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这辈子都认定你了。” “若我还是不愿意回头呢?” 莫然轻笑,眼尾微微泛红,坚决的说,”也无妨,没有你,我这辈子就孤独终老好了。” 范思乐红着眼,眼底含着泪,别开脸,硬声道,“说谁不会说,你得做到了才算。” 莫然一听,眼睛顿时炯炯有神,“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没有,不过是给你一个考察机会,过不了,你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 莫然猛地将范思乐拥入怀中,紧得似要将范思乐融入骨血中。 “我一定会过的!乐乐,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之好像很高兴,又好像不那么高兴。 莫然都知道开窍和范思乐重修旧好,那傅宴书什么时候才能铁树开花一次,看见她的好? 宋司琰一出阳台,就听见顾之坐在那叹气,他好奇的探了个头过来,笑问,“女朋友,谁又让你不开心了?” “还能是谁,只能是傅宴书那个混蛋了!”顾之恹恹的应了一句,听到宋司琰的称呼,她才又想起什么,从椅子上起来,走宋司琰面前,表情满是歉意,“之前答应你装你女朋友的事,我可能做不到了,因为我跟傅宴书拍拖了。” 说到后半句,顾之的语气又掩盖不住的开心。 “你跟……傅宴书?!”宋司琰的瞳孔一下放大,仿佛被雷击中了,手微微颤抖着,眼底也满是震惊。 第56章 算计 顾之看着台上“相敬如宾”的两人,撇了下嘴,转身出了会场。 走廊上,陆遇和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站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和张房卡,递给服务生,低声吩咐道,“把人带进去,接下来的事我自会安排。” 服务生点头,把东西收好,就低着头快速离开了。 陆遇似察觉到什么,突然就朝某个方向快步过去,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他微皱了下眉头,眼底闪过抹精光。 顾之拎着高跟鞋,躲在巨大的落地窗帘后,一颗心差点跳到嗓子眼。 听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她才松了口气,不过也继续站了好一会才敢出来。 暗想,被人抓奸在床的恐惧,大概也就跟刚才差不多。 电视剧里,一般这样的情景肯定不会是好事。 她知道陆遇讨厌白念安,陆遇理应是不希望今日的订婚宴能成,若他们目标一致,她也不是不能帮忙添点乱,怕就怕陆遇另有所图。 从外面回来,顾之就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坐着,眼睛时刻警惕的留意着会场里的情况。 刚才那个服务生背对着她,她并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只是大概认得那人的身高体型。本以为靠一个背影,怎么也能找个相似的人来,岂料这里的服务生除了容貌,身高身形大致都一样。她在这里看了半天,愣是没锁定一个目标。 “你在这里看什么?” 陆遇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顾之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瞪着他,那眼神多少带了点心虚。 她还不知陆遇要做什么,如今人来了正好,她顺便看看能不能探探口风。 “我还以为今日的宴会不会看见你,没想到……就挺意外的。” 陆遇好笑的看着顾之,“宋司琰娶白念安,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还没结婚,不叫娶!”顾之纠正道,又暗有所指的说,“以我和宋司琰的感情,就算他的未婚妻不是我喜欢的,他订婚我也会来。倒是你,白念安和你关系那么……‘友好’,你来,那才叫不正常!” 陆遇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在顾之旁边的椅子坐下,解了两粒西装扣子,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悠悠的说,“要达目的,总免不了要牺牲。不过是参加个订婚宴,对我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顾之毫不客气的吐槽,“幸好你没生在战争年代,不然你肯定是妥妥的卖国贼!”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所谓善良,不过是没有涉及到根本利益。” 顾之沉默了下,对这个观点不予评价。 转头又换了个话题,直奔主题,“以你的作风,你不会希望今日的订婚宴能圆满结束。” 陆遇讨厌的人有两个,一是傅宴书,二是白念安。 他对傅宴书都能厌恶成这样,白念安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有白幸川在前,替白念安挡住了不少事,但白念安若成了宋家的人,陆遇日后再针对白念安就得顾忌宋家的面子。 白幸川费尽心思都要让白念安嫁入宋家,自是觉得宋家能护得住这个人。 今天这个订婚宴,除了她,恐怕陆遇就是最希望它出问题的人。 加上刚才她看到的事,顾之断定,陆遇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订婚宴圆满成功。 陆遇勾了抹笑,反问,“所以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顾之语塞,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烦躁的看着陆遇。 她要是知道,还需要坐在这里跟陆遇瞎扯吗?! “既然你和我一样,都不希望这个订婚宴能成,那我们就是目标一致。”说着,陆遇把顾之原本放桌上的饮料塞她手中,用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这次,就算我还你上次在仓库给我按摩的人情。” “……”顾之持续语塞,无语到了极点。 所以陆遇是先把她拖下水,等将来下了地狱,罪孽也一起分担吗? 顾之看了眼挨着她手臂的西装料子,起身,果断的把椅子移开。 虽然她很想对陆遇说一句“劝你善良”,但想到陆遇要做的事,她确实出不了这个口。 陆遇看着顾之幼稚的举动,挑眉,眼底的笑意渐浓。 越看陆遇,顾之就越有种被算计的错觉,她干脆起身要走,陆遇却先她一步起来,一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阻止她离开。 走了几步,陆遇又突然回头,朝顾之邪魅一笑,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身上的香水味很独特。” “死变态!”顾之气不打一处的瞪着陆遇的背影,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一定拿脚下的高跟鞋朝他脑袋砸过去。 半会后,顾之猛地瞪大眼,突然又意识到陆遇刚才那话的意思。 该死的,陆遇果然发现她偷听了! 把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顾之还是觉得下不去心中那道火。 …… 订婚宴进行到高潮时,会场里那个巨大的电子屏幕突然就转变了画面。上面播放的是全是偷拍的照片,因为照片上的人都没有看镜头,而每一张照片的主人公都是顾之和宋司琰。 有两人在度假村骑单车的、坐在一起看日落的、抱着打闹的、互相投喂的……照片上的两人的行为举止都亲密无间,与其说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他们更像热恋中的恋人。 会场的气氛因着这些照片,突然就热闹起来—— “这不是宋家和白家的订婚宴吗?怎么照片上的人不是白小姐?” “这你就不知道了。宋家公子和顾家小姐可是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亲密。” “再要好的关系也不该毫无分寸,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亲密关系。” “听闻宋少爷十分不喜白小姐,有人还见他当众把白小姐骂哭,也许宋少爷真正喜欢的是顾家小姐。” “白家这门婚事本就来得不光鲜,宋司琰不喜欢白念安不正常吗?” “这不是妥妥的三角恋吗?大戏啊!” “公众场合下都能这般亲热,私底下得成什么样呀?!” …… 台下众说纷纭,白宋两家听着脸色都难看极了,尤其是白幸川,他看向宋司琰的目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充满了凌厉的压迫感。 宋司琰恍若不见,眼睛下意识的瞟去顾之的方向,只是顾之原先坐着的地方早已没了人影。 他想去找人,却被宋母及时拉住了,她瞟了眼旁边的白念安,示意他先安抚好在场的宾客先。 宋司琰眉头紧皱,双手用力的攥着,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一时半会还是走不了。 白念安微微低着头,双眼含着泪花,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自持。 宋母拿过麦克风,风趣的圆场,解释不过是两家孩子自小玩到大,也没男女之别的区分,就像亲兄妹一样。她从前就想认顾之当干女儿,不过那时候孩子小,她想听听孩子的意见,这事才搁下。 要是这会顾之愿意,认亲仪式立马就能提上日程。 顾易一听,也笑着走上台,表示只要孩子同意,他肯定是不反对的。 两人一唱一和,硬是把现场的气氛又带到了一个大型的认亲现场。 台下的众人即便明白两人说的不过是客套话,这会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着一场好戏就这么轻易被化解,白念安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双手用力的抓着礼服的两侧,透露出明显的愤怒和不甘。 她本想让众人同情自己一把,顺带把宋司琰钉死在负心男的耻辱柱上,没想到居然被宋母和顾易三言两语化开,她如何能不气?! 若是今日真与宋司琰订了婚,日后她要反悔,众人便会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她。 她要怎么办? 忽然,会场里的灯光全都灭了,周围顿时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是停电了吗?” “这是什么特别环节?” “诶!谁踩了我的脚?” 混乱中,有人准确的靠近宋司琰,随后在他旁边说了句什么,宋司琰就匆忙离开了会场。 同一时间,酒店某总统套房内,顾之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显然已经不省人事。 半会后,房门开了,服务生搀扶着同样昏过去的宋司琰进来,将人放床上后,才气喘吁吁的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陆遇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手指飞快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就收了手机悠然离开。 会场内,来的媒体记者已经开始有序离场。 一个记者模样的男人朝旁边的记者道,“有人看到宋司琰在酒店幽会顾家千金,要是消息是真的,咱们就能做独家了!” 说话的记者声音不大,却正好让旁边的人听到。 两人偷摸离开后,旁边偷听的记者也忙拿了设备跟上去。 宋司琰有未婚妻这个新闻早段时间就已经被其他媒体爆出,且有白念安的委婉默认,这个新闻早就没有做的价值。 刚才会场里宋司琰和顾之的暧昧照片还以为能炒一下热度,岂料又被宋家和顾家接连“温馨提示”。 以宋司琰如今的新闻价值,今日不管幽会的信息是不是真的,单是这个噱头就够吸引一大批读者和宋司琰粉丝的眼球了。 见几人偷偷摸摸的折返回酒店,一众记者也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有问题,也跟着一起过去。 总统套房的门被猛地打开,一大批记者从外面一拥而进,相机的闪光灯硬是把房内的灯光提高了好几个亮度。 第57章 暗恋是一个人的喜欢 地下停车场,傅宴书靠在车头前,剑眉紧拧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里的手机,整个人都透着一丝明显的烦躁。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电梯口,似在等待着什么。 电梯门缓缓打开,宋司琰抱着依旧昏睡的顾之从电梯口出来,看了眼迎上来的人,面无表情的把顾之交给他,随后沉声道,“她已经睡了很久,你送她去医院看看。” “不后悔吗?” “后悔。但……她会难过的。”宋司琰的视线落在了顾之的脸上,眼底带着满满的宠溺还有遗憾。 怎么可能不后悔? 只是一想到顾之会因此难过,他内心疯狂生长的邪恶想法又被死死的按住了。 他放在心上疼着的人,最后如何能因他而支离破碎…… 傅宴书眉头紧蹙,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既没让他透不过气,也不让他好过。 顾之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昏过去以后,居然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为此,她气得胸口都痛了,本以为就她一个人不想让订婚宴成功,没想到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她就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大家目标一致,坐下来打个商量也不是不行,就非得各自为政吗? 这下好了,已成定局,是真的芭比Q了! “这么多人都不希望订婚宴能成,怎么就没一个成功的?!”顾之懊悔的拍了下大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傅宴书不语,看着顾之的眼神,明明什么也没说,又似乎说了很多。 这么多人都没成功,还不都拜了宋司琰的功劳! 有时,他是真羡慕顾之头脑这么简单。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陆遇这么大费周章的弄晕我,怎么就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到底想做什么?”顾之是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陆遇如果是害怕她破坏他的计划才迷昏她,那之后总应该发生点什么大事! 可结果却是,宋司琰和白念安被娱乐版新闻刷了一篇又一篇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说他们在订婚宴后玩什么情趣游戏?! 这篇报道不仅碎了粉丝的心,还戳瞎了顾之的眼。 宋司琰跟白念安开房,这都什么鬼? 宋司琰又不瞎,他用得着这么饥不择食吗? 傅宴书瞥了顾之一眼,语气不太好,“我怎么知道?要不你问问他!” “我问他……”顾之无语,“我问他,他就能说吗?!” 傅宴书冷哼了一声,不理她。 顾之瞧着傅宴书脸色不善,才想起早些日子傅宴书生气的事,走到他旁边,声音软软的拉着他的衣衫问,“你是什么时候从同安回来的?” 傅宴书把衣服从顾之手中扯出来,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顾之一脸茫然,怎么回事?感觉傅宴书比之前更加生气了,她又做错了什么? …… 顾之赶到傅宴书家时,范思乐和莫然都在,两人看见她,都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莫然抱歉的笑笑,“乐乐担心傅宴书一个人在家会出事,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顾之瞟了眼沙发上瘫着的人,皱了下眉头,问,“所以……傅宴书为什么会喝醉?” 想起傅宴书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范思乐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模棱两可的说,“这个问题,我想你还是等傅宴书酒醒了,亲自问他会比较好。” “……”顾之即便疑惑,却也没再追问,朝两人摆摆手,“人我会照顾好的,这么晚了,你们快回去洗洗睡吧!” “你真没问题?”范思乐略带怀疑的看着顾之。 顾之拍拍胸口,比了个ok的手势,“笑话!一个醉鬼而已,我还能搞不定?行了,你们快回去吧!” 见顾之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范思乐也不再说什么,就和莫然离开了。 两人走后,顾之蹲在沙发前,伸手拍了两下傅宴书的脸。 果然醉得厉害,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是第一次见傅宴书喝醉,幸好傅宴书不是那种会发酒疯的人,喝醉了就跟睡着了一样,安静得很。不过,在沙发上睡也不行,不舒服,也容易着凉。 也不知傅宴书能不能听到,顾之就试探性的凑他耳边小声说,“傅宴书,沙发上睡容易着凉,回房间睡好不好?” 傅宴书突然坐起身,眼睛也没睁开,就准确无误的朝着房间的方向过去。 顾之被傅宴书诈尸似的行为吓了一跳,惊讶的瞪大眼,“o”着嘴,看着傅宴书进了房间后,眨了两下眼,连忙跟上。 床上的人躺得周正,会脱鞋,还会给自己盖被子。若不是身上那一身浓重的酒气,顾之甚至怀疑傅宴书压根就没醉。 “nB啊!还真能闭着眼找到床……莫非聪明的人脑子就是比较好使?”顾之啧啧了两声,也是佩服。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想着平日里她喝多了酒,花花姨都会用热毛巾给她敷脸,顾之就出去打了盆热水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傅宴书已经睁开眼,顾之又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放下脸盆,伸手在傅宴书面前晃了两下。 傅宴书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她,眼神空荡无神,像傻子一样。 顾之拧干毛巾,给傅宴书擦了擦脸,许是温度还没适应,他皱着眉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眼睛却渐渐有了焦距,眼珠子会跟着顾之的身形移动。 “在看什么呢?”顾之好笑的问他,也没想他会回应。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顾之笑了一声,也是没想到傅宴书的问题居然那么搞笑,她边给傅宴书擦手边恶趣味的说,“不一定。毕竟外面的花花世界实在是太迷人眼,你不抓紧我,也许哪一天我就跟帅气的小哥哥跑了。” “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傅宴书突然抓住顾之的手腕,一直以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如今也多了几分阴森森的寒意。 墨色的瞳孔犹如幽深的冰潭,冷得可怕。 顾之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脑中突然就想起陆遇不久前说的话——你认识的傅宴书跟我认识的傅宴书是不一样的,我认识的傅宴书骨子里就是一个阴鸷的人,他擅长伪装,最喜欢用他那副温和的容貌去欺骗其他人。 顾之猛地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别被陆遇说的话影响。有些人醉酒跟平日里就是会有不同的两个形象,她怎么能用傅宴书酒后的行为去判断他这个人。 手腕传来的痛感让顾之瞬间回过神来,她用另一只手扒拉了两下傅宴书抓住她的手,轻声道,“傅宴书,你弄疼我了~” 听到顾之说疼,傅宴书好像突然就清醒过来,飞快的松开顾之,随即坐起身,满眼心疼的给她揉着手腕,仿佛刚才的狠戾只是顾之的错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傅宴书一遍又一遍的给顾之道歉,语气中全是自责的歉意。 即便是酒后,傅宴书的异常还是让顾之心底多了丝莫名的疑惑,她握着傅宴书的手,柔声细语的问,“你今日怎么了?为什么要喝酒?又为什么不开心?” 傅宴书眼尾泛红,眼泪一下子积聚在眼眶里,他紧紧的抿着唇,即便已经尽力压抑着情绪,泪水还是止不住的纷纷滚落,那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 顾之被傅宴书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懵了,手忙脚乱的抓起被子就给他擦眼泪,欲哭无泪道,“我的乖乖!怎么还突然哭起来?” 看着怀中乖巧得跟个巨婴似的某人,顾之深深的叹了口气,感觉灵魂都飘了一半出体外。 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就没有一刻像今日这般崩溃。 到底是傅宴书醉了还是她醉了,怎么今日发生的一件件事都这么吓人? 顾之和傅宴书相拥着躺床上,眼见怀中的人越发安静,顾之又忍不住问,“小朋友,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喝酒了?” 傅宴书撇了下嘴,闷闷的吐出两个字,“吃醋。” “你吃谁的醋?”顾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奇心瞬间达到了顶峰。 傅宴书摇了摇头,问非所答的说,“你有那么多珍惜你的人,他们对你的喜欢也都比我多。我除了连累你,似乎就再也给不了你什么,我是不是就不该和你一起?” 说到后面那句,傅宴书的语气又带着一丝哭腔,顾之忙抚着他的背,安慰道,“怎么会呢?是我要跟你在一起的,所以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也不会觉得是被你连累。虽然你嘴巴很坏,但和你一起,我从未后悔过。” “花花世界里的帅气小哥哥来了,你也不会跟他跑吗?”傅宴书抬眸,眼底满是不信任。 顾之太阳穴突突的跳,闭了闭眼,忽然就想抽刚才的自己一大耳光子。 跟一个醉鬼说什么胡话! 叹了口气,对上傅宴书的眼,顾之突然无比认真的说,“傅宴书你听好了,从跟你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分开。” “那你喜欢我比较多,还是我喜欢你比较多?” 第60章 装疯卖傻 顾之突然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了起来,“爸爸才没来公司几天,公司里的人就都欺负我。都怪我之前不听爸爸的话,没有努力工作,如今公司里的人都不听我的话。别说你们,我被欺负得更惨,上个月开始,我已经每天加班加班,股东要业绩,底下的人又要出工资,你们看我这黑眼圈,都上十多层粉了,也没盖住。说是公司副总,我比生产队那驴都还命苦,一个月拿那么丁点的工资,每天累死累活。别看我表面光鲜,其实底下还要省吃俭用……” 顾之起身,像终于找到了抒发口一样,抓着一屋子的人就开始诉说她的“悲惨人生”。 开始还有怀疑的,会反驳她两句,接着又被顾之抓着洗脑。 一个小时后,一屋子的人都已经开始安静,只剩顾之在那头喋喋不休的说着。 又是一个小时后,除了顾之以外的众人已经灵魂出窍,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迷。 又是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人在顾之喝水的空隙,逮到机会要离开。 “我突然想起还有公事没做完,就先走了。” “我也是!上班时间,我在这里已经逗留太久了。” “我该去吃午饭,中午还要上班。” “我还要给我们主管买咖啡。” “我……我……我没事,但我也要回去。” …… 顾之连忙放下水杯就要去追他们,一群人看见顾之过来,瞬间两腿装马达,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之站在门口,伸着一只手意犹未尽的喊道,“别走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这些知音,你们继续听我说……” 吵闹的办公室终于回归平静,顾之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整个人跟霜降的茄子一样蔫了。 难怪上学时期老师的标配是人手一壶水,如今看来,确实需要。 裴小贝不知何时进来的,站在边上,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幸好你不是做传销的,不然你这嘴得骗多少人?” 若不是她从顾之进公司就开始给她做助理,顾之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差点都要相信了。 顾之双手合十,闭着眼,由衷道,“感谢我父母,给了我一张胡说八道的好嘴。” “……”裴小贝。 过了一会,裴小贝才说,“你刚才那么忽悠他们,等他们回过神来肯定知道这是假的,还得回来找你。” “来就来呗~只要我不要脸,他们就奈何不了我。”顾之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们要是去找顾总,那怎么办?” “老头这一入院,身体是肉眼可见的差了许多,出院后,估计还会在家休养一段时间。这些亲戚的工资除了底薪是出公司的账户,其余都是从我爸的私人账户划出。哪怕是看钱份上,一时半会也不敢吵到我家去。至于之后老头回来……都已经接受的事再秋后算账就难看了,他们不敢。”顾之笑了下,“而且,他们在亲戚群里个个要脸得很,今日瞧着我说话那么口无遮拦,没准他们还怕我在亲戚群里说他们坏话。” 顾之也问过顾易的意思,他大概是觉得这些亲戚无非是在公司占点小便宜,只要不过分,他睁只眼闭只眼也能过去。顶着亲戚那层关系,闹起来双方都难看。 顾易的话不是无理,但早几日见了温文锦后,顾之又有了其他想法。 霍秘书说得对,狗养久了容易反扑,有些人还是得磨磨性子,免得日后沙子聚成山,她再想推就难了。 …… 晚上,顾之洗完澡的第一时间,就是坐电脑前和傅宴书打视频通话。 傅宴书这次出差足足去了十天,而且还没有回来的迹象。顾易刚出院,她又不能离开A市,感觉她这恋爱谈得就跟异地恋似的。 傅宴书那边也正好洗完澡,还在擦头发就接通了顾之的视频通话。 他坐椅子上,还没开口,顾之见着他就是一顿抱怨加威胁,“傅宴书,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说好的去一个星期,这都走十天了,你明天再不回来我就背着你找男人,找十个,绿你头顶一片草原!” 见顾之腮帮子鼓得跟河豚似的,傅宴书又忍不住笑她,“那你记得找十个不用工作的男人,不然他们都出差了,你还得找下一家。” 第62章 过去 “傅宴书小时候也住这里?” 听到顾之的话,院长的视线也落在了照片上,似乎很意外,“你认识宴书?” “我们是同学,认识了好多年。”顾之简略的说了一下。 上次她无意间问起傅宴书从前的事,傅宴书当场脸色就变了,最后虽然也没说出点什么,不过她却知道傅宴书很抵触谈起从前的事。 她不知道傅宴书的抵触从何而来,又怕傅宴书觉得她有意打探他的过去,所以也不好向院长言明两人的关系。 院长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脸色也跟着悲伤起来,“这孩子的遭遇很可怜,刚来福利院那会,谁都不亲近,总是一个人坐在空地上,也不说话,初时我还以为他是不是有自闭症。” 顾之微愣,也没想到从前的傅宴书竟是这么一个性格。不过想到刚认识傅宴书那会,他也是不爱说话,整天就坐在课室里看书,高冷得很。 至于遭遇可怜……应是没有的吧,她记得傅宴书说过,他是在妈妈死后才到的福利院,他妈妈对他很好,福利院的院长也这么好,怎么就可怜了? 不懂就问,顾之就直说了,“院长为什么会说傅宴书从前的遭遇可怜?他妈妈对他很好啊~” 他明明就是现在比较可怜。 那么难才遇到一对真心疼爱他的父母,结果家里又出了那样的事。回到陆家,既没有真心对待他的人,还被安上私生子的名号,过着比灰姑娘还惨的日子。 身边有一大群家人,结果却还是一个人。 不,他还有她和温黎,也不算一个人。 “他母亲对他很好?”院长惊讶的看着顾之,眼中满是怀疑,“你说的傅宴书,和我说的傅宴书同是一个人吗?” 顾之再次看向照片,确定是傅宴书后,才说,“我之前问过傅宴书,他妈妈是不是很爱他,他并没有否认啊!” 院长神色怪异的看着顾之,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似在回忆着什么。 院长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顾之心底升起一丝疑惑,她小心翼翼的问,“傅宴书的妈妈……是怎么了?” “宴书的母亲有精神病。带他来福利院的义工说,他母亲病发的时候经常会打他,最严重的那次还捅了他一刀,差点他就没活过来。”说话间,院长的身子都在发抖,脸上更是心疼极了,“宴书刚来福利院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伤,我一个大人看了都于心不忍,他却习以为常的看着我。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我都现在都还记得,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能有那么冰冷的眼神呢?宴书的母亲即便有病,自己的孩子总不会认不出,怎么就下得去那么重的手去打?!” 顾之的眼睛瞬间睁大,眼眸中满是震惊和疑惑,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傅宴书明明说……不对,傅宴书当时只是附和了她的话,他并没有说过他妈妈的任何事情。 看着墙上傅宴书的照片,顾之蓦然就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的睁大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就失了态吓到院长。 平复好情绪后,她才哑声道,“院长能跟我多说说,傅宴书在福利院的事吗?” 院长狐疑的看了顾之一眼,点头,回忆起了傅宴书小时候的事,“宴书小时候特别能忍疼。记得有一次,他帮院里的孩子上树捡风筝,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被树枝划了那么长的一道口子。当时缝了八针,他硬是一声也不哭……” 顾之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就到了福利院的其他孩子放学回来的时间。 见福利院里来了新面孔,孩子们都好奇的看着她,可听完院长介绍她的身份后,他们的眼神又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好像生怕得罪了她,福利院就得不到资助一样。 那一幕,深深的刺痛了顾之的眼。 她不禁在想,小时候的傅宴书是不是也像这些孩子一样,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临走时,顾之向院长要走了傅宴书墙上的照片。院长即便不舍,还是给了她。 送顾之离开时,院长突然问她,“宴书的养父母都挺好吧?” 当年苏宁远夫妇第一眼就相中了傅宴书,不过傅宴书并不愿意跟他们走。后来还是他们隔三差五就过来福利院看傅宴书,和傅宴书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傅宴书才跟他们离开的。 第63章 独一无二的你 这次约饭的餐厅是莫然选的,是一家韩式烤肉店。 店外面等位的人超多,幸好莫然有提前订位,不然他们估计得等很久。 还没进去,顾之已在外边闻到很香的肉味,一进去味道更浓了,瞬间勾起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这家店之前也没这么火爆,装修一下果然不同凡响,生意是直线狂飙啊!”顾之坐下后,不禁感叹了两句。 她读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和宋司琰来这家店,不过后来出国读书后,就没再来过,如今店里重新装修了一番,环境和格调都上升了不止一个度,估计以后她还会常来。 莫然坐顾之对面,挡着嘴小声道,“装修是其次,你没看到这里的服务员吗?这才是卖点。” 闻言,顾之的眼睛在四周扫描了一番,炯炯有神。 呵呵,居然全是年轻貌美的大学生,这到底是烤肉,还是卖肉? 服务顾之他们这一桌的服务员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却又不是那种柔弱干瘪的瘦。挽到胳膊肘的衣袖露出半截胳膊,在黑色衬衫的衬托下,看着又纯又欲。 顾之不禁有些看呆了,她也不过大学毕业三年,怎么看着这些大学生,就觉得自己已经没了青春的气息? 果然,摧毁容颜的灵丹妙药,还得是工作。 见顾之一直盯着服务员看,傅宴书抬眸看了服务员一眼,眼神不善的看着顾之的后脑勺,清咳了一声,语气淡漠的问,“好看吗?” 听到傅宴书的声音,顾之一下子回过神来,顿觉头皮发麻,随后机械性的回头,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没你好看。” 完了!顾着看帅哥,全然忘了她和傅宴书是一起来的。 呵呵,这爱看帅哥的嗜好不改,她迟早得凉凉~ “哼~”傅宴书哼了一声,没再看顾之,表情有些难看。 范思乐和莫然对视了一眼,嘴角同时勾起抹明显的笑。 莫然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夹子,“我们自己来就好,你去忙吧!” 服务员感激的朝莫然笑了笑,赶紧离开。 刚才看他的那个男人,眼神可太吓人了…… 顾之夹了块肉,刚准备放嘴里,傅宴书就一筷子过来,把肉给抢走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筷子,顾之嘴馋的咽了口唾沫,也是敢怒不敢言。 “你吃这个。”傅宴书把顾之夹着的肉吃掉后,才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她碗里。 范思乐看着傅宴书,忍不住低笑。 傅宴书这个幼稚鬼,怎么连烤肉的醋都要吃。 顾之看着碗里的肉,不解的挠了挠头,一样的肉,她夹的比较好吃吗? 看着莫然切出来的肉厚薄均匀,动作优美利落,顾之不禁好奇,“莫医生,你做这行,不是只拿解剖刀吗?怎么你每种刀都能用得那么自如,这些刀在你手上,就跟你的手一样,听话得很。” “人体结构复杂,解剖刀并不是唯一的解剖工具,还有很多其他的工具,例如锯类、剪刀、镊钳类……” “停!”范思乐猛地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夹了块肉塞莫然嘴里,“我还想吃饭。” 她能接受莫然的工作,并不代表她不会想象莫然工作时的画面。就像他们现在在吃烤肉,她就会想象,如果对比成人,这会是身体哪一部分的肉……就,影响胃口。 顾之沉默了一下,又兴奋的问,“那我以后死了,是不是也归你解剖?” 如果以后都要剖,她还是希望被熟人剖,毕竟有亲切感。 听到这话,傅宴书下意识的捂住顾之的嘴,瞪她,“他大你多少年?他死你都没死。” “傅宴书,莫然也就大顾之两年多!” 范思乐不悦了,偏袒可以,怎么还带拉踩的? “人都会死,你我都会。” “你不要模糊概念,现在说的是早死晚死的事。” “早死晚死全都得死……” 傅宴书和范思乐在那跟小学生似的吵了起来,顾之向前凑了凑,小声的问莫然,“所以以后你解剖我的时候,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心里是不是全装了傅宴书?” 莫然被猛地塞了一把狗粮,呛了一下才说,“没有可疑的死亡,是不需要进行解剖的。” 顾之略显失望,原来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被解剖吗? 不过好像那样才对,毕竟每天死那么多人,要是都解剖的话,法医得多忙! 吵吵闹闹的吃完饭后,范思乐才问,“这周的周六日你们有地方去吗?” “有,我跟傅宴书要去个短途旅行,不过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那要不要一起回乡下?我今年过年没回去,莫然又可以休年假,我们想回去玩几天。” 顾之一想,觉得好像也不错。 今年过年她本是要去乡下看太婆的,不过后来傅宴书受了伤,就没去成,之后更是一直忙工作。太婆年纪大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她几回,她有时间应该多回去看看。 可是好不容易能跟傅宴书两人一起去旅行,去乡下又好像可惜了…… 看出顾之的纠结,傅宴书开了口,“反正我们还没决定去哪,乡下听起来也挺好的,还能在附近走走,你想去吗?” 顾之讶异的看着傅宴书,也没想到傅宴书居然会想去。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 “说起来,傅宴书上次为什么会跟你一起回乡下?”原先以为傅宴书和范思乐拍拖,所以两人一起回去就挺正常的,如今顾之才觉得奇怪。 傅宴书和范思乐关系再好,应该也不至于能一起回范思乐乡下吧? 范思乐回答,“他在镇子附近办事,被一个大婶碰瓷了,当场就讹他五千。他没给,硬拖着人家去了医院,说给大婶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还要她住院观察。我正巧在附近,就过去凑个热闹了,就是我们在镇上医院碰到那次。” “最后呢?那碰瓷的大婶怎么了?” “傅宴书报了警,那大婶不仅自掏腰包付了所有的检查费,还被拘留了几天。” 莫然嗤之以鼻的感慨道,“这种人出来以后,还是会继续从事老本行。就像狗改不了吃屎,就算这坨屎被别的狗吃了,它也会再找另一坨。” “比喻不是这么比的。”范思乐叹了口气,看了下莫然,又看了下顾之,“你俩以后,要不还是少点一起玩。” 感觉莫然认识顾之后,说话是越来越顾之了。 顾之囧了,“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感觉你在骂我。” 范思乐失笑,“怎么能不是呢?” 傅宴书瞥了范思乐一眼,护短道,“不带人身攻击的!” “?”顾之。 傅宴书宠溺的揉了下顾之的发,以示安慰,转了个话题问范思乐,“只是一起回去,还是也一起玩?有计划吗?” “没有啊~人活着已经够累了,偶尔懒散些也挺好的。” 顾之听了,附和的吐槽道,“傅宴书就是什么都有计划,才显得我没脑子。” “……”三人默。 顾之要这么说,他们是反驳不了的。 过了会,范思乐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这样。方便沟通,我拉个群,有事就在群里说。” 傅宴书突然想起什么,抬手刚要阻止范思乐,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他闭了闭眼,单手捂了半张脸,已经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感到绝望。 顾之进了群后,看了眼其他人的头像,突然一愣。 点开群里傅宴书的微信看了一会,确认是她没见过的微信后,把手机屏幕递傅宴书面前,问,“傅宴书,你这个微信我怎么没见过?” 范思乐看了一眼,说,“这是傅宴书的私人微信。” 顾之皱了下眉头,打开傅宴书给她的微信问范思乐,“他的私人微信不是这个吗?” 范思乐同样一脸懵逼,“这微信……我也没见过。” 三人一致看向傅宴书,脸色各异,都在求一个解释。 顾之笑眯眯的看着傅宴书,语气里暗藏刀子,“傅宴书先生,要不解释一下,你到底有几个微信?” 傅宴书轻呼了口气,对上顾之的视线,脸不红不青的说,“给你的那个微信,只有你有。” 范思乐愣了下,突然又想起什么。她干笑了一声,才一脸看戏的看着傅宴书。 第67章 温馨小日常 远远看见傅宴书,顾之就跟狗看见了肉骨头似的冲过来,直奔傅宴书怀中,脸上的笑容灿烂明艳。 傅宴书拥着顾之,见她风风火火的模样又忍不住说她,“脚刚好就跑这么快,你想再摔一次吗?” “我这腿都废一个多月了,现在好不容易拆了石膏,好全了,我不得尽情动动吗?”说着,顾之还在原地上蹦跶了几下。 单脚跳得再好,还是不如两条腿来的方便,天知道这一个多月,她在家里都快闷死了。 “别跳了,虽是刚好,还是得注意。”傅宴书拿过顾之的行李箱,另一只手顺势拉着顾之的手,“走了,去看太婆了。” “傅宴书,我有预感,下次我们再一起回去看太婆,你的身份估计能上升一个级。” 傅宴书皱眉,男朋友再上升一个级…… 呵,这家伙。 顾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傅宴书脸,“欸,你脸红了?” “胡说,怎么可能!” “那你脸怎么红了?” “热的。” “傅宴书你现在说谎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跟你学的。” “……”顾之默。 …… 算着时间顾之快到,太婆老早就站在村口等着。一见顾之下车,太婆就迎上去,老脸上洋溢着慈爱和蔼的笑容,“我宝~” 听到太婆的声音,顾之眼睛一亮,就不管不顾的跑上去,“太婆!” “让太婆看看,这腿都好全了没有?”想起顾之受伤的腿,太婆又担忧的弯腰去看,“听到你摔伤了腿,我可担心了。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腿折了可大可小,日后莫落下了什么毛病,不然可有你受的!” “太婆别担心,我就不小心摔了一跤,医生说了,养得好,日后不会有问题的。”顾之被劫匪挟持的事,顾之没敢告诉太婆,就说了是她自己下楼梯没看,不小心摔了下去。 老人家上了年纪,不禁吓,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就懊悔死了。 听顾之这么说,太婆虽安心了一点,却还是说,“顾易上次来给我带了好多药材补品,你这几天在太婆这,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都炖给你补补!我在院子里特意给你养了好几只土鸡,过年你没来,这会炖汤就够日子了。” 看着不远处温馨相拥的两人,傅宴书不由自主的勾起抹笑,拉着行李就朝两人过来。 太婆瞟了傅宴书一眼,用手肘顶了顶顾之,笑眯眯的揶揄道,“还得是我眼光好,就知道你俩跑不了。前段时间和范丫头跟莫小子过来,我瞧着莫小子对范丫头百般照顾的样子,还觉得可惜。不过一听你俩成了,我又高兴。傅小子别的好不好还没看出来,不过颜值是一定比得过的。还得是帅哥靠谱,起码生气了,看着这脸都能消一半的气。” “我也是这样想的。” “……”傅宴书默。 终于知道,顾之这爱看帅哥的毛病是哪来的了。 午后,太婆在菜园子里拔草播种,傅宴书在一旁帮忙,顾之……在旁边躺椅上乘凉。 要问为什么,就是她又被嫌弃了。 后来村子里的小孩听说她来了,一溜烟的全跑来这里找她,她又随一群小朋友去了果园里摘果子。 村子里很多孩子的父母都出外打工,但也有些舍不得孩子的会选择留在农村。 像这样留在农村的年轻劳动力,大多是家里家境还算阔裕的,所以他们通常会选择承包几个池塘养鱼,或者直接承包几十亩地种稻谷或果树。 农村里的人大多比较淳朴,想着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到了收成的季节,都会让村子里的孩子过来“帮忙”摘果,让他们在体验生活之余,还能过过嘴瘾。 一群人到果园的时候,大人已在忙活,果园主见小朋友们来了,就划分了一小块地给他们,让他们在那里玩。 火龙果吃过不少,不过顾之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在仙人掌上的火龙果。 “哇塞~那么大一颗仙人掌!”顾之兴奋得跟瓜田里的猹似的,一会摸摸这个果子,一会看看那棵树,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第68章 相见也是再见 来了乡下三天后,顾之渐渐发觉,往日里严重轻男重女的太婆居然悄咪咪的发生了改变。从前在这个家里她都是吃独食,就没有人能觊觎她碗里的肉半分,可自从前天开始,顾之就发现太婆越来越看重傅宴书。 第一天炖汤只有她的,没有傅宴书的,第二天炖汤,太婆说她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剩下浪费不好,分了一半给傅宴书,第三天,直接她和傅宴书一人一盅,甚至她瞧着傅宴书那盅炖汤比她的还要好。 眼看傅宴书在太婆这里越来越受宠,顾之深深的感受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这日,她特意起了个大早,说要帮太婆搞卫生。 傅宴书坐餐桌前摘菜,瞧着顾之那一副武装的架势忍不住取笑道,“你就别给太婆添乱了,就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别等下还要太婆给你收拾烂摊子。” 顾之嗤笑,“别看不起人,我大学那会住校还不是什么都一个人干?就打扫卫生这么简单的事,我还能怎么着?” 说着顾之还拉了拉身上的围裙,一脸我肯定能做好的表情。 傅宴书挑眉,也不管她。 一大早就瞧着两人在斗嘴,太婆露出抹慈爱的笑,才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朝顾之招手,“先别忙活了,过来吃早餐,我今日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三鲜饺。” 顾之一听,忙放下鸡毛掸子和抹布,乐呵呵的就坐到了餐桌前。 傅宴书回头,看着顾之打扫了一个早上,才抹了两张椅子的劳动成果,无奈的勾起抹笑。 见顾之就要下手,太婆忙把顾之拉起来,推着她进去洗手,“小馋猫,先洗手!” “我手不脏……”话是这么说的,脚步却没停下。洗完手后,她飞快的擦了手就坐餐桌前吃了起来,一脸满足道,“没吃那么久,太婆包的饺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吃。” “你小时候一顿就能吃十个,我今天特意包了很多,放冰箱里冷冻着,等你回去的时候带上,想什么时候吃还能吃上。” “太婆,你最爱的果然还是我~”顾之听得心里暖暖的,抱着太婆就在她脸上亲了两大口。 太婆笑得合不拢嘴,半会才反应过来,原来顾之的反常是这样,“感情你小丫头是吃傅小子的醋,才一大早就给我搞卫生?” 顾之假装听不懂的眨眼,坚决不承认,“我是心疼太婆,想帮太婆减轻负担才这么做的,没吃醋。” 太婆看破不说破的笑着,点了点顾之的鼻尖,“你啊~” 等顾之吃饱喝足后,又继续拿着抹布去折腾那几张古董椅。 这套古董椅是顾易几年前在国外拍卖会所得,一套四张椅子一张桌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椅子靠背和两边扶手上的花纹全是洞洞,顾之早上折腾了一个小时也才抹了两张椅子。这会还有两张,顾之是瞧着都心烦,不过答应要做的事她也不会中途放弃,所以还是很努力的抹着。 太婆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拍了下顾之撅着的屁股,把列好的清单塞她手中,“别折腾这几把椅子了,你要是实在想帮太婆,要不给太婆跑跑腿?” 顾之看着手上的清单,全是日常用品,看着不多,不过加起来倒也不少。 村子里没有卖这些的地方,要买得上镇上,所以顾之果断的答应了。 “捎上傅小子,让他给你提!” “好。” 在镇上买完太婆需要的东西后,两人从商场出来,就发现外面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还伴随着低沉的雷声,似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怎么回事?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会下雨啊!” “走快点,或许还能来得及在暴雨前搭上回去的车。”傅宴书把买的东西都拿手上,才空出一只手牵着顾之往车站的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豆大的雨水就突然落下,打在地面上,发出强而有力的响声。 两人还以为能挣扎一下,不料雨越下越大,没一会就都被淋成了落汤鸡,被迫停在了路边的大树下。 傅宴书双手遮在顾之头上,看了眼不远处亮着的霓虹招牌,问道,“这场雨看起来还会下一阵子,你身上衣服都浸湿了,要不先去前面的旅馆避一下雨,等雨停了再回去?” 顾之被雨淋懵了,也不管是什么地方,下意识就点头。 登记好身份信息后,旅店老板就把他们带到房间外面,开了门,就把钥匙给傅宴书,“服务铃在门口开关处,你们有事可以直接按铃,房内的设施都能用,你们请便。” 进了房后,傅宴书就在刚买的日用品里拿了新的毛巾给顾之,“你先进去洗个热水澡,我找找有没有衣服能让你穿。” 顾之点头,就进去了。 半会后,傅宴书敲门,“衣服我挂在了门把上,你待会自己拿。那个……浴袍是新的,你不用担心会过敏。” 顾之心里一暖,却也意外。 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去过一次两天一夜的外地旅行,因为当时住的旅馆卫生不怎样,她用了那里的毛巾后就全身起了红疹,后来她去别的地方住宿,都会习惯用自己的东西。 她以为傅宴书当时没留意,没想到他却一直记着。 顾之从浴室出来时,傅宴书还穿着那身湿漉漉的衣服站在窗前,她叫了他一声,才说,“我洗好了。” 傅宴书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才拿了衣服进去。 洗完澡后,整个人暖烘烘的,顾之看着窗外依旧大得似不会停的暴雨蹙了下眉,随后坐在床上,无聊的晾着她的脚丫子。 从商场里买的东西被傅宴书刚才找毛巾时翻得很乱,散了一桌子。 顾之正好坐着无聊,就过去收拾了下,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第一眼就看到那盒凑单拿的糖,她一乐,正好这会就想吃点甜的。 只是……瞧着这糖的包装就不太正经。 拆开一看,顾之整个人魔怔住了。 这是……biyuntao? 听着浴室里传来开门的声音,顾之下意识的把东西放她口袋里,然后把桌上的东西胡乱的塞袋子里。 出来就看到顾之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傅宴书不禁有些好奇,她这是怎么了? “你好快~” “?”傅宴书默,怎么感觉这话听着怪怪的? “出来也不吹头发,你都在干嘛?”看着顾之那头还在滴水的头发,傅宴书皱了皱眉头,拿了顾之丢在床上的头巾过去给她擦头发。 “过来,我给你吹头发。”插好吹风机后,傅宴书朝顾之招手。 “我自己可以……”顾之伸手想接过,傅宴书直接按着她的肩膀,强势道,“坐好。” 顾之的头发已经及腰,看得出刚擦头发的某人很是粗鲁,头发尾部都打结缠绕在了一起。傅宴书边吹边耐心的用手指梳开,乌黑的头发如泥鳅般穿过指间,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傅宴书也好奇,明明大家都是用同样的洗发水,怎么总感觉顾之身上的味道就是比他好闻。 吹风机吹得有些热,顾之撩了下左侧的头发,微微侧了下头。 没有了长发的遮挡,顾之细长白皙的颈部被露了出来,随之而下的是优美的锁骨弧度,因为码数不合适,顾之身上穿的浴袍并不是很贴身,又因坐着的关系,衣服和皮肤之间离了有些位置。从傅宴书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好能看到胸前若隐若现的沟壑,他愣了几秒,缓缓的移开视线,脸上渐渐热得有些发烫。 “好热~差不多干就可以了。”顾之摸了摸头发,大概干得差不多就不想再吹了。 时值夏季,正是闷热的时候,被吹风机这么一吹,热得身上都出了一层细汗,加上头发粘在皮肤上,感觉就很不舒服。 起来后,顾之就站在空调前,撩起头发在吹。 傅宴书一看,把人拉了回来,“骤冷骤热的,很容易生病你不知道吗?” “可是很热啊~”顾之虽然嘴上在抱怨,身体却还是听话的坐在了床上。 看到床上丢着的手机,顾之才又想起什么,“啊!差点就忘了给太婆打电话……” “我已经打过了,太婆说让我们等雨停了再回去,要是太晚的话,就在旅馆过一夜。” “……”顾之一愣。 和傅宴书在旅馆单独过一晚? 这……会不会不太好…… 看着顾之逐渐上扬的嘴角,傅宴书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本以为今晚能上演点干柴烈火的戏码,谁料雨很快就停了下来,甚至还出了阳光。 顾之看着外面火辣辣的大太阳,当场就蚌埠住了。 感觉今天的天气就是纯粹跟她作对的,该下雨的时候不下,不该出太阳的时候又出太阳。 呵呵,就两个字——无语。 旅馆的工作人员把烘干的衣服送回来,顾之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就把脱下的浴袍随手丢床上。 “你口袋有东西没拿……”看到有个小盒子从顾之的浴袍口袋里滑出来,傅宴书拈起来一看,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顾之伸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社死现场大概也就这样…… 她舔了下唇,生无可恋的解释,“你别误会!是商场的收银员说满一百能换一张抽奖券,我才凑单买了这个,但我以为它是糖,我没想到它是……这个。” 套套和糖果都放在一起,她没看,随手就拿了一盒放购物篮里,谁知那么凑巧,就错了。 傅宴书动作僵硬的点头,随后若无其事的把小盒子塞回顾之手中,“理解。误会嘛~” 傅宴书那一脸不信的表情,让顾之更囧了,“我真的对你没想法!” 傅宴书勾唇,露出抹坏痞痞的笑,“其实你对我有想法,我也能理解的。” 顾之张着嘴,哑口无言,她刚才确实是有想法……不过这会被傅宴书拿来开玩笑,不反撩回去肯定不是她的风格。 她凑过去,一手勾着傅宴书的腰,一手在傅宴书胸前画着圈圈,调笑的问,“我要是有想法,你是不是就不拒绝?”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傅宴书喉咙滚动了下,眼底闪过抹暗红,嘴角勾着的笑也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他,顾之是落不下这个面子,还是真就无所谓? 顾之踮脚,双手搂着傅宴书的脖子,眼底透着赤裸裸的捉弄,还有不知所措的羞涩,她的声音又软又轻,像落在了棉花上,“傅宴书,你是真的喜欢我对吧?” 傅宴书没有答,眼神深邃的看着顾之。 就在顾之的唇即将触上傅宴书的唇时,傅宴书突然伸手抵住顾之的额头,意味深长的说,“想清楚了,再做。” 傅宴书的话如冷水般,瞬间浇灭了顾之那一腔的深情。 她松开了傅宴书,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的颜料还精彩。 什么意思?她都主动成这样了,傅宴书还能拒绝她? “什么叫想清楚?”顾之拉着傅宴书的手,有不忿也有不解,“我的态度都摆明了,你还看不明白吗?!” “顾之,我很珍惜你,所以我不希望你随随便便的就把自己交付于我。等有一天,你真正了解清楚我这个人,我们再进行下一步好吗?”傅宴书看着顾之的眼神里隐藏了太多,顾之看不明白。 直到傅宴书走了出房间,顾之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叫,真正了解他? …… 进了村子以后,就听到若隐若现的消防车鸣笛声。随着两人的走近,空气中还带着烧焦的味道,混合着雨水冲刷路面的湿气,闻着就让人很不舒服。 顾之捂了捂鼻子,皱着眉头,“怎么回事?是哪里着火了吗?” 傅宴书摇头,表示不清楚。 越走近太婆家,就越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顾之不禁加快了脚步,心跳也随之加快了起来。 走至小巷子拐角,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味就越发浓重,还夹杂着嘈杂慌乱的叫喊声。心中那份不断放大的恐惧感,无声无息的包围着顾之,她顾不上多想,直往太婆家冲去。 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大半,但仍有浓烟不断从着火的房屋中冒出,情况看上去十分危急。 顾之呼吸急促,眼神中满是恐惧,她逮着个人就问,“我太婆呢?你见到我太婆没有?” 被顾之抓住的人也不过刚到,还不清楚什么情况。 顾之猛地推开他,又抓住下一个人问,“我太婆呢?她有没有在屋子里?你有没有见过她?” “消防说了里面还有人,但火势太大人还没被救出来……”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顾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入火场,在场的消防员还有傅宴书及时拉住了她。 “小姐请相信消防人员,他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人救出来的。” 顾之这会情绪失控,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她的脑中只有一句话,就是太婆还在里面。 “你们放开我!太婆还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顾之冷静点,太婆不一定会有事……” 顾之不听,此刻的她只想进火场,大喊着道,“太婆一定还在里面等我去救她,你们别拉着我……太婆在叫我……你们松手!” “你进去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会搭上自己让别人救,你冷静点好不好!” 顾之用力的推开傅宴书,却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她坐在地上无助的哭了起来,“她是我太婆,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死掉,我做不到……” “救到人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顾之闻言,猛地从地上起来,趔趄着朝救护车跑去。途中摔了一大跤,膝盖磕在了石板路的碎石上,她顾不上疼,跟着就上了救护车。 手术室外,顾之膝盖以下半条裤管全是血,傅宴书让她先处理一下,她硬是哪都没去,就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手术室的灯很快就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遗憾的朝顾之摇了摇头,微微鞠了个躬,“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巨大的痛苦在胸腔中横冲直撞,顾之双目猩红,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瓷砖上。 她缓缓的走进手术室,每一步,都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太婆躺在手术床上,双眼紧紧的闭着,脸上的表情依旧祥和,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太婆,起来……我们回家了……”顾之颤抖着握住太婆的手,明明太婆的手还很温暖,就像昨天抱着她睡时的温度一样,为什么他们都说太婆已经死了…… “太婆不要睡了……你说过睡懒觉的小孩都不乖,你快起来!太婆……你起来,我们回家了……” 傅宴书担忧的叫了顾之一声,她却像没有听到一样,把头俯在太婆的胸前,双手紧紧的抱着太婆的身体,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太婆身上一点一点消失的温度。 可她心里却无比清楚,这具逐渐冰冷的身体,再也不会温暖起来了…… 第69章 梦魇 入夜之后,四周死一般的宁静。 顾之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手紧紧的攥着身上的被子,眼珠子在微微转动着,似乎怎么也睡不安稳。 梦里,熊熊火焰疯狂的燃烧着,似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周围的景象开始慢慢坍塌,太婆站在火海中,无助的抱着怀中的妆盒,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她的名字。 她想要跑过去,可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她硬是跑了很久也跑不到太婆身边。 忽然,一条粗壮的横梁掉落下来,重重的压在了太婆身上。太婆被压得起不来,火在她身上飞快蔓延,直至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顾之猛地睁开眼,眼底带着未曾散去的恐惧。她坐起身,曲着双膝,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傅宴书被顾之的尖叫声惊醒,连鞋都没有穿好就跑了过来。他坐在床边,刚碰到顾之的背,就感觉到她整个人颤抖得很厉害。 “别怕,只是梦罢了,没事的。” 昏黄的灯光下,顾之那张脸依旧苍白得吓人,她眼底泛着水汽,哽咽着道,“我梦到太婆在火海里求我救她,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就这样看着她在我面前被火烧死……我救不了她……我什么都做不到……” “只是梦而已,不是真的。”傅宴书抚着顾之的背,不过半个月,顾之整个人瘦了一圈,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就跟小猫似的。 顾之摇头,攥着傅宴书的衣服,眼泪疯涌而出,“不是梦!是太婆在怪我,她怪我为什么没有救她,她怪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去……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回乡下,太婆就不会给我炖汤,没有炖汤就不会发生火灾,太婆是我害死的!” “一切都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什么责任都推自己身上!”傅宴书捧着顾之的脸,“你忘了吗?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太婆心心念念的都是给你的嫁妆,这么疼你的她,如何会舍得怪你?” “可我若没有回乡下,太婆便不会死……”顾之硬是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头上。 傅宴书亲了下顾之的额头,紧抱着她安慰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太婆知道你因为她变成这样,她泉下有知都不会安心的。” 傅宴书后来还说了很多话,顾之都像失了灵魂一般,静静的窝在傅宴书怀中,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 顾易回来,扫了眼四周,都没发现顾之的身影。他抬头看了下楼上,迟疑了下,还是走了上去。 走至顾之房门前,正好遇上从里面出来的保姆,她手上还端着从顾之房中拿出来的午饭,上面的食物几乎一点也没动过。 “她又吃不下?” 保姆点头,瞟了眼阳台上坐着的人,眉头微皱,低声道,“早餐还是傅先生过来看着小姐,小姐才吃了一点,这会傅先生有事走了,小姐就又不愿吃了。” 顾易轻叹了口气,望着里面的人脸色凝重。 顾之把太婆看得有多重他是知道的,太婆的死虽给顾之带来致命一击。不过以顾之的性格,她这些行为还是太反常了。 医生办公室里。 傅宴书蹙眉,不太相信的问,“你说……顾之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一般患者在经历、目睹或遭遇到死亡的威胁,或心理受到严重创伤后,就会导致这种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是她太婆的死导致的吗?” 医生摇头,“从患者的行为表现来看,亲人的死亡只是导火线,真正让她患上这个病的,是那次被劫后的枪战。” 傅宴书眉头微拧着,眸色暗了下来,“那次枪战距离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她为何会现在才发病?” 医生解释,“这个病在患者发生这件事的几天到几个月发病都正常。” “那要怎么治疗?” “根据目前的循证医学,心理疗法是根治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最有效方法。以顾小姐的病症……可以试试催眠疗法。” …… 夜色。 傅宴书脸色阴郁的坐在那里,秦枫狐疑的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没错啊!今天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 那是怎么回事,上次说再也不找他的男人,这么快就反悔了? 秦枫吹了声口哨,大大咧咧的坐到傅宴书面前,抬腿踹了下傅宴书的小腿,笑问,“是不是后悔上次对我说得太绝,特意来给我登门道歉了?” 傅宴书抬眸,深邃冰冷的眼底压抑着怒气,他的周身亦泛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秦枫一愣,看着这个久违的眼神,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抽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他的脸在朦胧中显得格外阴鸷。 “说吧,又想让老子做点什么?” 上一次傅宴书找他是顾之被劫走,这次估计也不会是好事。 “帮我绑个人。” “……” …… 白家。 白幸川如坐针毡,焦急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听到门口传来声音,他下意识的看过去,是派出去找白念安的保镖。 “怎样?找到小姐没有?” 保镖低着头,怯怯的说,“我们已经去过所有小姐会去的地方,也找过小姐的全部朋友,都没有小姐的消息。” 白幸川气急的摔了手中的茶杯,怒斥道,“饭桶!连个人都看不好,养你们都有何用?” 茶杯的玻璃落在保镖的脚边,溅起的玻璃划破了裤脚的一角,保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时,保姆从外面小跑进来,递了个信封给白幸川,“老爷,外面有人送来了这个,说是给您的。” 白幸川以为是白念安被人绑架了,这下绑匪来要赎金,慌忙的拆开信封。 看见里面的内容后,曾经纵横商场多年都没变一下的脸色,猛地就沉了下来。 夜色?白念安怎么会招惹上那些人…… “备车!”刚要出门,白幸川思索了几秒,又上楼去了。 一个小时后,白幸川站在夜色门口,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的金色招牌,眉头紧锁。 夜色一共二十七层,位于A市的最南边,属于三不管地带,这里出了名的销金窝,更是出了名的不法之地。 秦枫本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混混,直到九年前以几人之力挑了同安最大的黑帮,才一举成名。之后他更是越混越大,成了A市最大的黑帮话事人。然而在几年前,他却突然正儿八经的做起生意来,就是如今的夜色。 夜色地不大,却每天都是事。 可以说,A市乱不乱,全由秦枫说了算。 传言他心狠手辣,落他手里,就没几个是能好端端的走着出来。 白幸川攥了下手,走了进去。 秦枫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拍了两下手掌,嘴角微微上扬,透出一丝不羁的邪魅,“不愧是商人,分秒必争,白老果然准时。” 见到秦枫,白幸川显得有些意外,“想不到二爷竟如此年轻。” 他本以为这样的一个大人物,怎么着也得有些年纪。不料眼前的男人不过三十出头,黑衣墨发,身材高大,那双狐狸般的眼睛透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偏偏他的左眼角又带了一颗小小的泪痣,硬是让他这一身肃杀之气又多了丝阴柔。 秦枫从前的帮派还有一个老大,秦枫虽然位居他之下,却没人敢叫他一声老二,便都称呼他为二爷。 “秦枫不过是个小辈,还担不起白老这声二爷,白老叫我秦枫便好。”秦枫摆手,笑了两声才招呼白幸川坐。 在别人地盘上,白幸川还是给足了秦枫面子,“孙女刁蛮任性给秦先生添了麻烦,还请秦先生莫与她计较。这是初次见面的见面礼,请秦先生笑纳。” 秦枫看都不看桌上的东西一眼,淡淡的说,“白小姐若只是打了两个侍应,我倒也不会与她计较,毕竟白老的面子,我怎么着也得给一点。只是……她偏偏动了不该动的人。” 白幸川眸色一沉,“秦先生这话是何意?” 秦枫挑起桌上的牛皮袋放白幸川面前,“白老不如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再说。” 白幸川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拆开里面的东西一看,顿时犹如被雷击中了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资料,脸颊的肉微微颤动着,仿佛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不过镇定下来后,他又看出有疑点,“念安与顾老太并无半分纠葛,她如何会如此惊吓一个老人家?!” 白念安虽然任性刁蛮,但也不至于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家出手。 “白小姐想杀的人当然不是顾老太,她想杀的是顾之。若顾之当时没有离开屋子,死的或许就是她!” 白幸川一顿,若说白念安想吓的人本是顾之,他是信的。 只是秦枫居然为顾之出面…… “秦先生这话言重了,不过是小孩间的打打闹闹。火势失控没有人想,这是意外,也是过失。”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秦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枫冷笑了一声,姿态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也不意外白幸川的反应,“即便白小姐是无心之失,人确实是因她而死。我知道白老有的是办法,即便这件事被捅破,白家背后的律师团也能把罪名降到最低,甚至是无罪。但我刚也说了,白小姐动了她不该动的人,这笔账我自是要与她算的!” 白幸川浑浊的眼眸闪过抹暗色,上次白念安遭挟持,把顾之推了出去的事,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顾易不再追究。 后来他还查过,所谓的黑帮寻仇就是幌子,那些人的真正目的是救顾之,带头的人还好像是秦枫。虽不知顾之与秦枫是何关系,但从他一次两次出手帮顾之来看,两人定然关系匪浅。 秦枫如今表面看着是做安稳生意,但他能在A市经营这么大一间娱乐城,且如此肆无忌惮的横行,靠的不只是他那点花花肠子。 他们这些生意人,背后总少不了有些肮脏勾当,尤其是那些灰色地带,很多时候都需要用到非常手段,而这些手段通常都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他隐退那么多年,从前的关系也都淡化。如今秦枫在道上一言堂,得罪秦枫,对他并没好处。 白幸川退了一步,不卑不亢道,“秦先生不妨说说你的条件?” 资料里并无十足的证据,以他的能力把事情掩盖下来很容易,但秦枫抓住了此事,整件事性质又不一样了。 这会,是他处于被动位置。 不过是人都讲究一个利字,只要钱给够了,一切都好说。 “我要求不过分,只要白老给我一个承诺。” …… 白幸川走后,傅宴书从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出来,坐到了白幸川刚才的位置上。 秦枫瞥了他一眼,好意提醒,“这事虽是我出面,但我与顾之素未谋面,白幸川要是有心查,费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查到你身上。” 傅宴书并不在乎,“无妨。等他查到,我要做的事也差不多该收尾了。” 秦枫啧了一声,有些看不懂傅宴书,“若顾之是我,比起自己的安全,我更想要白念安付出该有的代价。傅宴书,若顾之将来知道,你用她外婆的命换白家的人不动她,指定得怪你。” 傅宴书眸色一沉,模棱两可道,“只要她是安全的,怪就怪吧~” 顾之的性格他知道,就算是怪,她也定会很快原谅他。 没有了白家的威胁,她起码暂时没有危险。 “陆家母子若是动不了顾之,接下来注意力便都在你身上,为个女人把自己推出去当靶子……傅宴书,几年没见,你真是变了。”秦枫嗤之以鼻的哼了声,也是不知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能把傅宴书迷成这个鬼样! 傅宴书不语,如今他已在陆氏站稳脚跟,现在就差一股东风,就能让他的计划再进一步。 秦枫过了会,又问,“白念安的事,你真打算这么翻篇?” 这次的事他还挺意外的,傅宴书让他把人抓来,本以为怎么着也得给白念安点教训,不料只是恐吓了几句,就这么轻易放回去了。 没意思。 “翻篇?”傅宴书冷笑,反问了句,“你觉得可能吗?” 秦枫眼神一亮,兴奋的凑过去坐傅宴书旁边,“你又憋了什么损招?” “与你无关。”傅宴书起身,不打算继续逗留。 “又卸磨杀驴!傅宴书,你这人缺德啊!” …… 第70章 散心 “过几天,我们去旅游吧?” 傅宴书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顾之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不确定的问,“去旅游?” “嗯,就去B国乌拉。” “……”顾之蹙眉,“两年之期很快就要到,这段时间你已经一直陪着我,还要去旅游的话,真的没关系吗?” “工作也不一定非得要在公司,在外面一样能做事。” 顾之知道傅宴书说的是实话,但出外了,还是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而且傅宴书一走,陆遇指不定又要做什么,她不能因为她的事影响傅宴书。 看出顾之的担忧,傅宴书继续说,“我最近挺闲的,手上也没什么事可做,你就当陪我散散心?” “……好。” …… 乌拉,一个环境清幽的小镇上。 顾之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家不大的三层小旅馆,小旅馆的老板娘是个热情友善的女人,她的丈夫在战争中死了,就剩她和儿子守着这家小旅馆。 说是小旅馆,其实就是自家建的房子,然后分隔开来,自己住一间,其余的就供旅游的途人小住。 B国前身是一个战乱国家,由于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去,使得这里的信仰上升到了一个接近精神寄托的高度。 这里的人信仰蛇神,传闻蛇神主宰万物,能化解一切灾难,让逝去的人能得到安息。所以这里随处可见象征和平与自由的蛇神雕像,屋子里用的很多东西也都带了蛇的图案。 顾之怕蛇,但来到这里,她竟莫名的觉得曾经害怕的东西似乎变得不那么可怕。大概是因为这些她害怕的东西,都包含着别人的信仰。 老板娘的儿子今年十岁,叫普卡德,是个礼貌好客,又极其暖心的小男孩。 顾之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很热心的给顾之介绍了这里的景点。见顾之眉眼间始终带着化不开的忧伤,他还给了顾之一颗巧克力哄她开心。 连续在在屋子里闷了几天,顾之今日终于在傅宴书的强烈要求下走出了小旅馆。 望着眼前神圣庄严的蛇神庙,顾之犹豫了半会,还是走了进去。 从前她不信神佛,可后来求助无门,她才恍惚觉得,或许人人都知世间并无神佛,不过是求那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姐姐好厉害,居然能扔中蛇仙洞~”旁边传来一道小孩的声音,言语中满是羡慕。 顾之侧头,是个长相精致的小女孩。小女孩大概六七岁,金发碧眼,扎着两根双马尾,那双眼睛犹如钻石般闪闪发亮。此刻她正崇拜的看着她,眼底透着孩童的童真和无邪。 第84章 心软 刚下楼,就看到边上站了个熟悉的人影。 傅宴书斜斜的倚着车身,节骨分明的手指上夹了根烟,燃着猩红的光,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庞在烟雾中朦胧,使得他周身带了一股神秘的气息。 他的脚边散落着十根八根长短不一的烟头,看得出,烟瘾不小。 她知道傅宴书会抽烟,因为偶尔她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烟味,只是他从未在她面前抽过,她便以为只是应酬所需。 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傅宴书一下子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顾之身上。他掐了手中的烟,扬了两下身上的衣服,才朝顾之过去。 顾之直往小区门口走,全然当没看见这个人。 傅宴书拦住了顾之的去路,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我送你回去。” 顾之嗤笑了声,“喝了酒还想送我,送我上天吗?” “就喝了两口,中间还隔了几个小时,酒气早散了。”十四度的酒,就那么两口,连酒驾都不算。 “不必了,我向来跟前男友断的很干净。” 傅宴书充耳未闻,攥住顾之的手,直接把人塞进车里,顺道给她扣上安全带。 “傅宴书,我说了我不坐你的车!”顾之才解了安全带,就听见咔哒一声,某人把车门给锁了。 傅宴书坐在驾驶位上,双手环胸,也无所谓,“要么乖乖系上安全带,要么我陪你在这耗一夜。” “有病!”顾之不理傅宴书的威胁,就这么坐着,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就是死活不愿系上安全带。 “原来你想跟我待一夜啊?早说嘛……” 傅宴书话还没说完,顾之已经麻利的系上了安全带,傅宴书满意的勾唇,发动车子离开。 半会后,顾之才反应过来。 妈的!上当了! 不过这会当已经上了,再闹也没意思。 傅宴书都不嫌膈应,她管他做什么,就当坐了次霸王车,还不用给钱,多香。 如此一想,顾之直接摆烂,望着窗外,就是不看傅宴书。 等红绿灯时,傅宴书侧头,只看到了某人的后脑勺。他勾唇,顾之以为这样就不用面对他,殊不知,车窗玻璃上清楚的倒映着她的脸。 女生紧抿着唇,秀眉微微蹙着,一脸不高兴,活像别人欠了她八百万。 看着沿途的风景逐渐不对,顾之腾的坐直身子,质问道,“你不是送我回家?!” “你刚喝了那么多酒又没吃多少东西,要是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上得饿。” “我饿不饿关你屁事?”过去傅宴书关心顾之一句,顾之立马就会贴上去,这会,她只觉得厌烦。 分手以后的关心?算什么?同情,还是愧疚? 傅宴书自顾自的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没有的话就去吃粥,柳姨说没见你很久了,挺想你的。” “那我下次自己去。” “可我已经告诉柳姨你待会过去,她现在估计已经在等你。”傅宴书顿了下,又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告诉柳姨,不过她可能会失望。” “……”顾之噎了一下。 先斩后奏,还要拿老板娘压她?! 夜深人静,马路上也没什么车,傅宴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顾之跟在傅宴书身后,不远,但也不近。 “小顾来了?”见到顾之,老板娘显得很高兴,“我还说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你是不是最近很忙,你就过来了。怎样,想吃点什么?” 闻言,顾之眼神幽怨的看向傅宴书,后者勾着嘴角,一脸无辜的选了个位置坐下。 呵~一晚上两当,当当不一样。 人都来了,也不可能走。而且这个时间,她也确实有些饿。 叫了海鲜粥,外加一个田螺和小菜,顾之就坐在了傅宴书对面。 傅宴书看着旁边的空位,“……” 凌晨两点多,店里就顾之一桌客人,老板娘下了单后,看着两人气氛不妥,凑过来捂着半边嘴小声的问,“小傅,这是……气着女朋友了?” 傅宴书看顾之头偏向一边,看都不看他,点了下头,声音有些失落,“嗯,做错了事,惹她生气了。” “啧啧啧。”老板娘拍了拍傅宴书的肩膀,支了两招给他,“哄女孩子要温柔,要耐心,还要不怕被骂。小顾一看就知道是很好哄的女孩子,你学习那么好的成绩,怎么就哄不好她?” “她连话都不跟我说,没辙。”傅宴书委屈巴巴的,“要不您替我问问她,她要怎么哄才能好?” “……”顾之。 她又不聋,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老板娘刚要说什么,又进来了一桌客人,她就忙着去招呼了。 食物上来以后,傅宴书拆了筷子给顾之,顾之没接,自己拆了新的。 她很安静的在吃东西,全程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跟傅宴书说,把他忽视得很彻底。 后来店里来了货,傅宴书看老板一个人在那搬货,就过去帮忙了。 老板娘擦完桌子,一转头就看见顾之望着厨房的方向。 傅宴书在帮老板把货放上架子,正好有箱面摆的不是很整齐,架子又不稳,动几下就掉了下来,傅宴书眼明手快的伸手挡了一下。 顾之着急的变了脸色,不过见傅宴书没事,又松了口气。 老板娘走过去,低笑,“心疼了?” “没有。”顾之看了下老板娘,嘴硬的不承认。 “你知道吗?小傅其实不爱吃粥。” “他很喜欢来这里。”顾之后来也注意到了,傅宴书每次来吃的东西都不多,他似乎就只是想来,并不存在爱不爱吃。 老板娘往厨房里看了眼,说,“我以前同小傅家住同一条巷子,算是邻居,他小时候可以说是吃我家的粥长大的。常来,大概是记着从前那份恩情吧~” 顾之一愣,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老板娘继续说,“星晨对小时候的小傅挺严苛的,只要他有一点点错就不让他进屋,也不让他吃饭。五岁大的孩子,看着还没人家三四岁的孩子高,长得又矮又瘦,不过那张脸倒是怎么都好看。” “他妈妈一直都有精神病?”她听福利院的院长说,傅宴书的妈妈是因为有精神病才对他又打又骂。 “没,就后来那两年才出的精神问题。”老板娘皱着眉头,似想起从前,胖胖的脸上满是同情,“星晨两母子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那样,若不是肯定那是她的孩子,我们都怀疑小傅是不是她拐卖来的。整日又打又骂,说是儿子,还不如说是出气筒。后来患了精神病,对小傅更是打骂得厉害,稍有不顺心就打。几岁大的孩子,身上全是伤。后来星晨患病死了,小傅被福利院接走,街坊邻居还感叹小傅终于要解脱。” 顾之没说话,手攥着勺子,心里闷闷的。 “我也就最近几年才遇上小傅,看着他如今这么好,我们都深感欣慰。那孩子吃了很多苦才走到今日,小顾啊,你就别气他那么久了……”老板娘话还没说完,老板就在里面叫她,她应了一声,笑着拍拍顾之的手背,就进去了。 回去的路上再次经过那条宵夜街,由于是深夜,各家大排档的客人都不多,想起傅宴书受伤的手,和刚才老板娘说的那些话,顾之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对于傅宴书,她似乎永远无法硬起心来。 可顾氏和顾易横在中间,她又无法心安理得的继续和傅宴书在一起。 深夜的风很凉,顾之缩了缩脖子,往外套里钻。 恍惚间,肩上一沉,带着炙热的体温,和傅宴书身上熟悉的气味。 顾之看着身上多出来的黑色大衣,愣了几秒,刚要拿下来,就被某人拢紧大衣,强势道,“脱下来也没关系,我可以搂着你走。” “……”顾之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傅宴书,黑眸底下满是深深的不解,“你如今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像过去的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你好好的。” “可我早就不好了……顾氏倒台,我爸出事,你觉得我还如何能好?!” 从前有顾易替她挡着,不管做什么她都可以随心而行,现在顾易瘫痪,顾氏遭难,所有的责任一下子全落她身上。 眼前的一切都在推着她长大,她早就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 傅宴书长睫低垂,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别再对我浪费你的同情心了。”顾之把身上的大衣拿下来,塞回给傅宴书。 看着顾之决绝的背影,傅宴书眼底发红,手用力攥着手上的大衣。 第85章 合作 “顾姐,我哥让我把这东西转交给你。”裴小贝走进来,把手上的文件袋递给顾之。 顾之一听,连忙放下手中原来的工作,接过,一目十行的飞快浏览起来。 越往后看,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裴小贝担心的问,“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资料是裴禹宁给她,让她转交给顾之的,她并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过刚才顾之看的时候她瞄到一点,似乎是A市新市长——韩轩逸的资料。 原市长退休后,韩轩逸上台。外面一直有传言说这位新市长背后有着强大的背景,才成为历任市长中最年轻的一位。 传言属实与否她不知道,不过韩轩逸上台后,确实在多方面展示了他的过硬手腕。 顾之摇头,才问,“南城那个项目我之前不是让你做功课吗?结果如何?” 裴小贝闻言,把手上拿着的另一份资料递给顾之,“这次的竞拍对手有十多家公司,不过有实力拿下的大致也就那三个——陆氏、富百丽和博美。” 顾之翻了翻资料,确实在名单上看到了博美,“陆遇还真有本事,竟让半退休的白幸川也加入了这场狗咬狗的乱斗。要是让陆景阳知道了自己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南城的地皮位于A市最繁华的地段,原是民用地,后来变更为商业用地。要是这块地能竞拍下来,不管她之后是发展旅游业、商业还是娱乐场所,都将是一块肥到流油的肥肉。 “论财力和势力,恐怕顾氏都不是这几家公司的对手,姐要是想要南城的地皮,恐怕得选一家公司合作。我查过了,这里就临光最有机会跟我们搭上一条船,他在国内的分公司刚成立不久,有资金但没人脉。要是我们能抓住这匹黑马,拿下南城的项目……应不难。” “临光?”顾之愣了下,“这家公司在国内崛起时间不久,却有着庞大的资金支持,查过它的背景吗?” “查过了。临光的总公司在C国,最开始不过是家几人的小投资公司,不过临光的总裁眼光很毒,投资的项目几乎一投一个准,短短几年就在C国金融行业占有一席之地。” 顾之蹙眉,有些想不通,“这样的公司如何需要跟别人合作?” “临光初到国内,还没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又急需一个项目在国内迅速打开市场……最近他们的项目负责人已经见过好几个想合作的公司,不过好像还没谈妥,大概是他们需要稳赢。”裴小贝歪着脑袋,虽也有怀疑,不过总归这么大一家公司也不存在其他问题。 办公室内突然寂静下来,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爸爸过去跟政界的人交情是不错,不过如今韩轩逸上台,人走茶凉,我们想要从政府那边探口风恐怕也不易。”顾之沉默了半会,丢下手中的资料,“不管了!顾氏想要一次翻身,南城这个项目就一定要拿下。你找霍秘书,让他探探有各家公司的竞拍价。另外你再帮我约一下临光的项目负责人,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见上一面。” “好,我马上去办。” …… 酒会上。 几个男人围在一起,话题全在生意上。 忽然不知谁提了一嘴顾氏,接着就有人把话题说到了顾之身上。 “听闻顾易现在瘫痪了,全身上下就一双眼珠子能动。他这女儿啊,也是个狠人,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女变成落地凤凰,不但没被打击的一蹶不起,还撑起了整家公司。”说话的是从前跟顾氏有过合作的杨总,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敬佩。 他过去见过顾之几回,本以为就是个经不起一点风浪的奶娃娃,没想到顾之倒让他出乎意料。 “嗤~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在商场上,女人本就吃亏,何况还是她那种长相娇艳的女人。她要是对自己下得去这个狠手,没准也能多谈几单生意。”说话间,李经理的目光瞟到了远处与他人谈笑风生的顾之身上,眼底一闪而逝过抹深意。 顾之喜黑,今日穿的也是一条修身的黑色绒面长裙,乌黑的长发盘起,露出白皙细长的颈部,冷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似镀了一层暖光。本就明艳的长相甚至没怎么化妆就已经很张扬,一举一动间又带着极致的诱惑。 “她从前不是很喜欢陆氏的傅总,还多次给他撑场吗?如今顾氏没落,也没见傅总拉她一把,可见这男人有了钱啊,还是容易变坏,再漂亮的女人看腻了都不愿回头看一眼。”林总叹息。 李经理拍拍他的肩,说道,“从前没得选,又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倒贴不放才说将就。如今傅总什么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勾勾手指就有了,哪还记得过去一个倒贴的。男人天生犯贱,送上门的,谁爱?” “这么漂亮的尤物,我可不介意将就。”赵经理摸着下巴,笑容中透着猥琐的气息,“你看她那身段,那容貌,我单是想想这样的女人躺在身下就起劲。” “她过去跟傅宴书这么久,也不知被玩过多少回,你也不嫌倒胃口?” 赵经理瞥了眼李经理,无所谓的耸肩,“你平日里消遣就每个女人都那么干净吗?何况她就跟过一个男人,她要是肯,我上一回也不亏。” 好看的女人哪怕什么也没做,都会被人拿来说带颜色的话题。杨总家里也有女儿,想到家中的孩子便觉得他们说的话题刺耳,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顾氏资金链不是出了问题吗?要不你给她点钱,看她愿不愿意陪你?” “南城的项目顾氏要是谈不下来,不用我开口,她自己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 几人还站在那肆无忌惮的说着这个话题,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去的男人。 温故刚迈开步子,傅宴书就抬手制止住他。 “这几家公司的合作全部取消,撤资。”阴冷的声线从男人的薄唇吐出,眼梢底下,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嗜血戾气,犹如地狱来的厉鬼。 “董事会那边……” “不必交代。”男人离去,阴沉的脸色依旧难看,浑身充斥着骇人的气息。 温故摸摸鼻子,看向顾之的方向,嘴角的笑容逐渐放肆。 这都不算爱,他不信。 …… 裴小贝很快就约到了临光的项目负责人,看着夜色那块金光闪闪的招牌,顾之再次陷入了迷茫中。 过去只要有在夜色约的局,顾易就不会让她来,可最近她就跟夜色扛上了一样,十个局有超过一半的人都选择约在夜色。 从前她还不明白,不过最近她算清楚了,跟男人谈生意来来去去无非那几样,钱、酒和女人。恰巧夜色这几样都具备,一次性满足他们所有的愿望,那些男人自然是喜欢过来。 叹了口气,顾之走了进去。 即便来过那么多次,一楼大堂那些摆设品还是那么杀她,价值不菲就算了,还久不久就换上一换。 夜色的老板要是太有钱没地花,真希望他能分她一些。 夜色的ktv不是普通的ktv,这个顾之之前就有听说过,不过实际见到,她还是被震得三观都有些扭曲。 ktv一共两层,分为十三个区,且每个区又分了十个包厢。这里的每个区都有专属于它的装修风格,大致也是为了迎合各种客人的“需求”。 经过某个包厢时,那里的门没关严,露出很大一条门缝,顾之余光往里瞟了一眼,脸颊瞬间发热。 玩这么花?富婆的快乐果然好快乐,不过……有点难评。 那份快乐很快就降临到了顾之头上,不过快乐的人不是她就对了。 顾之坐在长型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块西瓜,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圆台上劲歌热舞的兔女郎。换做平日,面对一群穿着性感火辣的小姐姐,场面肯定是好看爱看还想看。 可如今跟一群臭男人坐在一起,他们的眼神还那么不加修饰,她就觉得有点恶心。 临光那边来了五个男人,项目负责人叫周营,四十来岁,容貌端正,几个男人就他从进来到现在视线就没在圆台上停留一眼。 一旁的李助理见顾之一脸尴尬,说道,“这是这个区的特色,顾总要是不喜欢可以撤了。” “没事,不就是跳个舞吗?!热闹,热闹。”顾之讪笑,继续吃她的西瓜。 她又没瞎,这里除了她,就周营不爱看这种东西,她现在有求于人,如何能一上来就让别人不高兴?! 大概过了有二十来分钟,场子热得差不多,周营就把人打发下去了。 包厢内的音乐关掉后,顾之的耳朵犹如得到了救赎。 从前混酒吧也没觉得那里的音乐嘈杂,如今不过坐了一会,竟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心跳也加快了频率。 莫不是年纪大了? 茶几边上,几人围坐在一起,进入了今晚的主题。 周营先开了口,单刀直入,“顾氏送来的企划书我已经大致看过,竞投资金的配比姑且不说,就日后地皮开发落成,顾氏要走一半的收益管理权……这,顾总是不是有些狮子大开口。” 顾之从容不迫的回答,“顾氏在A市扎根久远,对其他竞争公司也算了如指掌。顾氏如今虽比不上过去辉煌,但政界上的人脉还是有的,临光刚开始发展国内市场,想必需要一个突破口在A市迅速站稳脚跟。贵司有资金,顾氏有人脉,我们的合作只会共赢。想必周经理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愿意抽出时间见我一面。” 周营低笑,确实,比顾氏开出的条件更具吸引性的公司有几家,却没有哪一个能像顾氏这般,能在A市占有一席之地。 “过去顾氏有政府支持,你说的话我定然是信的,可如今新市长上台,政府那里又换了一批人。我想知道,顾氏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敢开出这样的条件?我又如何能确定,南城项目一定能稳券在握?” 这是在套她话? “这是顾氏内部的机密,我就不方便告诉周经理了。” 一旁的李组长提出质疑,“顾总这般说,跟开空头支票有何区别?” “南城项目的前期工作由顾氏去做,在这件事上临光就只需出钱,若是空头支票……我何须吃力不讨好去做这些事?!再说了,若没有十成的把握,我如何敢对贵司提出这样的条件?”顾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众人看着她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摸不清她话中的真伪。 在这件事上,双方的目标一致,顾氏总不能把自己也栽进去。 这点,他们是相信的。 接下来临光的人又提出新的问题,顾之都逐一解答。 两个多小时后。 “顾总说的事,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言下之意,她可以滚了。 顾之轻笑,收拾好东西,“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晚各位就好生玩,账单入我的。” 出了包厢门口,顾之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眉宇之间满是严肃和凝重之色。 刚才她确实是在开空头支票,霍秘书若是搞不定政府那些人给顾氏开后门,南城项目就有可能落空。不过眼下根本就容不得她考虑,与临光的合作她志在必得! 第86章 挖坑埋自己 顾之刚出了电梯,就收到裴禹宁的短信,说韩轩逸在夜色。 顾之眼神一亮,又转身进了电梯,赶去二十三层跟裴禹宁汇合。 “怎么样?人呢?” 裴禹宁挠了挠头,脸色尴尬的咳了一声,“我跟到这里,然后人就跟没了。不过可以确定,他们就在这两间房中的其中一间。” “他们?除了韩轩逸,还有其他人?” 新市长刚上台,谁都想跟他搞好关系,无奈这个韩轩逸就跟鬼似的神出鬼没,想见他一面都难。 临光那边还没定下,要是这时候有其他人先她一步拉拢了韩轩逸,之后的事恐怕就不好办了。 “还有个男人,但很奇怪,我的人一直在电梯口守着,居然没看到他上来。就像是……这个人突然就出现在这里。”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这么重要的项目,各家公司派出的都是老熟人,她肯定认识。 “只看到了背影,大概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冲锋衣,不像商场上的人。”说起那个男人,裴禹宁都不得不服,没想到那个男人警惕性那么高,只看了他一眼,就差点被他发现了。 顾之想了想,也觉得哪里不对劲,莫不是她想错了? 要是竞争对手想要拉拢韩轩逸,不应该选在夜色这样容易招人话柄的地方。如若不是,不惜让韩轩逸冒险都要来见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里可不是能惹事的地方,顾小姐若是想知道跟韩轩逸在房中的人是谁,我们恐怕只能守株待兔。”换做别的地方,他多的是别的手段,偏偏这里是夜色,秦枫的地方……他可不想做完这单,连命都搭进去。 顾之蹙眉,显然是另有想法。 霍秘书那边打探过,韩轩逸像是有意压着南城的项目,接触这个项目的部门个个规矩本分得很,谁都不敢透出一丝风声。 直觉,韩轩逸是与某人达成了某种共识,要把南城项目内定。 “酒店开房不是都要身份证登记吗?韩轩逸身份敏感,定不会用自己的身份证,那登记的人就只能是他今日见面的人,就算不是本人,顺藤摸瓜也能找出点门路。我们不必在这里等。” 裴禹宁听完顾之的话,嘴角抽了抽,友好提醒,“查夜色的资料?顾小姐,在秦枫的地盘上闹,你是有几条命?” 顾之以为裴禹宁怕惹祸上身,挥了挥手,“你不用在这守着,我一个人做这件事就好,不连累你。” “……”裴禹宁。 这说的是连不连累的事吗?! …… 酒店前台。 顾之刚走过来,前台小姐就礼貌的微笑着询问,“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你帮我查一下,是2305还是2308叫的上门服务,我忘记了拿手机,联系不上人。”顾之抬手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也挡不住她精致美艳的容貌。 女子声音娇媚,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 前台小姐看了她一眼,即便眼底透出一丝难掩的轻蔑,脸上还是恭敬礼貌道,“女士,这边有免费的固定电话,或许您可以联系……” 顾之冷笑了声,不悦的打断前台小姐的话,“我只管上门办事,收钱回家,谁他妈这种一次性服务还记着对方的号码?!赶紧的,听说对方可是个高官,要是我去迟了,得罪了人,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前台小姐犹豫了几秒,也不想惹事,还是打开了电脑上的登记页面,“请问登记房号的名字是什么?我替您查一下是哪个房间。” 入住夜色的客人多是得罪不起的达官贵人,顾之给了她两个房号,她固然是不敢贸然打电话过去问,万一打错了,她断是要得罪这个人。 “我一晚上接那么多客人,我鬼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要不都报个名字给我听听,我听着哪个熟悉,我就知道是哪个房间。”顾之从善如流,一副她就是来做上门服务的模样。 前台小姐身形一顿,略显为难的看着顾之,“女士,这触犯客人隐私,不合规矩。” “我就听个名字,怎么就侵犯隐私了?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我还能每个都认识吗?”说着,顾之声音又软了下去,话中却带着淡淡的威胁之意,“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你合不合规矩。我也就赚点小钱,得罪了这些大老板,他们生气起来,你肯定是要跟我一起遭殃的,多冤~” 前台小姐还在犹豫。 顾之扬了扬下巴,循循善导道,“你那里不是有登记表吗?要不你打开,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就与你无关。” “……行。”前台小姐挣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翻着桌上的登记表,刚找到那一页,摊开…… “有什么事吗?” 一道沉稳冷冽的男音吓得前台接待连忙把登记表合上,顾之当场气得脸都黑了。 就差一点! 前台小姐转头,正好对上秦枫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阵心虚,又连忙低下头,心中无比绝望。 她在夜色工作一年也不过见过二爷两回,今天一做错事就被二爷逮个正着,她大概是要完了。 听着这个声音有点熟悉,顾之微微低头,拉低了些墨镜,一看……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上次在赌场救了她的男人! 完犊子,怎么在这种地方都能遇上?! 上次这个男人在赌场救了她,看着就挺能说事的样子,而且赌场那边的人都不敢管他们的事,如今前台小姐又这副表情…… 想了想,顾之又觉得不对! 他们左右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他总会不会记得她才对。而且上次他就帮她出了个头,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会知道她现在想做什么。 不怕,稳住! 秦枫又问了一遍,前台小姐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而她差点失职的事却是半字不提。说完,她眼神惶恐的看着顾之,祈祷着顾之千万别把刚才的事说出来。 顾之本就不是要为难人家,自然不提。而且这会,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秦枫视线转而落顾之身上,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语调也慢悠悠的,“你看着挺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能是,我以前见过你。”顾之心虚的低着头,没敢看秦枫。 “我想起来了!”秦枫忽然拍了下手,恍然大悟的说,“我们上次在赌场见过,我还帮过你,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个职业,看不出来啊!总归也是相识一场,你给我留个电话,以后酒店有客人需要服务,我向他们推荐推荐你。” “……”顾之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却是有口难言。 没想到秦枫这么快就认出了她,还那么热衷给她介绍工作,真是……好热心…… “我知道是哪间房叫的特殊服务,我带你过去吧!” 秦枫的话把顾之吓得娇躯一震,脸上的墨镜也被她抖得掉了下来。她动作僵硬的捡起后,随即连忙拒绝,“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东西漏在了车上,你告诉我房号,我回去拿了东西就直接上去。” 秦枫走到顾之面前,微微弯下腰,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声音也透着危险的气息,“夜色素来以顶尖的保密工作吸引客人,要是让你一个女人给探出了什么信息可不好。但愿你没有说谎,毕竟这里别的不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还是多如牛毛。” 男人气场强大,顾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背后渗出一层冷汗,却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怎么会!你刚也说了,确实是有客人要求上门服务,我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 “对了,你漏了什么东西?”秦枫又恢复成那副懒洋洋的表情,仿佛刚才的狠戾就是顾之的错觉。 顾之脑子飞快运转,信口拈来道,“避孕套,蜡烛,皮带,情趣内衣。” 秦枫低笑,直起身体,看着顾之的眼神意味深长,“那我和你一起去拿,拿完我再送你上去。” “……”顾之瞪圆了眼,也是没想到秦枫会如此堵她后路。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 好了,又给自己挖坑了。 这时候她要是说东西忘带了,或者根本就没带,也不知秦枫会不会信她。 顾之许久未动,秦枫还贴心的问她,“你该不会东西忘带了吧?没关系,这里都有,还省得你跑一趟。” 说完,秦枫给一旁几乎石化的前台小姐使了个眼色,前台小姐猛地回过神来,会意的离开。 半会后,前台小姐回来,手中多了个袋子。 顾之生无可恋的接过,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比起刚才的惊心动魄,此刻的情况更是让顾之心生绝望。 秦枫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她刚才又说了没带手机,这会连求救都不行。 越走近那个房间,顾之的心跳就跳的越快。 房间里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要是待会被当场识破,被秦枫揪住,她肯定得死。退一万步说,她要是没被识破,还幸运进了房间被当成特殊行业从业人员,那也似乎好不了多少…… 失节跟没命,看来今日总得走一个。 第87章 交易 “就是这里,按铃吧!” 秦枫慵懒的倚靠着墙壁,扬了扬下巴,双手环胸,一脸玩味的看着顾之。 顾之生无可恋的看着2308的门牌,手指微不可察的颤抖着,即便再不愿意,还是在秦枫的威迫注视下按下了门铃。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上刑场,明知道得死,还是抱着那渺茫得几乎没有的希望期盼着。 短短的几分钟,顾之似迎来了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她双手用力的攥着身上的外套,眼睛死死的盯着2308的房门,祈祷着这扇门永远也不要打开。 咔哒。 随着开门声的响起,顾之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显然,平日里不拜神,需要帮忙的时候,神都不鸟你。 傅宴书刚要开口,视线就落在了秦枫旁边的某人身上,眉头紧蹙。 他知道顾之今日约了临光的人在楼下谈合作,这会怎么被秦枫揪住,还来了这里? “这位小姐是上门服务的,她说她记不清房门号,我就把人带过来了。”秦枫戏谑的看着头差点埋到地缝去的顾之,特意咬重“上门服务”那几个字。 “……”傅宴书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脑中下意识就冒出早几日听到的对话。 为了顾氏,她还真敢? 男人脊背绷紧,双手紧紧的握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墨黑的眸子蕴藏着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 “找错门了,我不需要什么特殊服务。” “?!”顾之猛地抬头,对上傅宴书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哪是前男友,这是救她的神啊! 眼看门要关上,她双手抵在门上,跟泥鳅似的溜了进去,随后亲昵的抱住傅宴书的手臂,娇羞的捂着半边嘴撒娇道,“宝贝你真坏,才打电话叫人家过来,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宝贝? 傅宴书身体僵硬,眼睛微微眯着,看着顾之的眼神晦涩不明,阴沉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散了一些。 顾之那能夹死苍蝇的声音听得秦枫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站直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傅宴书,“先生,你真的认识这位小姐吗?” 生怕傅宴书说出什么戳破她的话,顾之忙接过话,“当然认识!他叫我来的,能不认识吗?” “他看着跟你不熟。” “才睡一次肯定不熟,多睡几次就熟了。” “……”傅宴书脸色尴尬。 虽不清楚顾之是怎么变成失足女的,不过想也知道是顾之在夜色里干坏事,被秦枫给逮个正着。 秦枫忍住笑意,一脸正经的说,“小姐,你要不先出来,我们聊聊?” 顾之哪肯,出去了她还能活吗? 丢脸跟丢命之间,她果断的选择了不要脸。 “不聊了。”顾之抱紧傅宴书的大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傅先生体力好,你再不走,一晚上的时间估计不够用,我按钟收费,不能让傅先生吃亏。” “你还真有职业道德。”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 眼看再说下去就得穿帮,顾之小手扯了扯傅宴书的袖子,眼神跟被丢下的小猫似的,可怜又无助。 傅宴书心底莫名就软了一块,也是不忍心看她害怕,淡淡的开口,“你可以走了,我认识她。” 秦枫不肯,他还想继续看戏,“先生这么好的容貌,应该不需要找女人。” “她技术好。” “……”顾之。 “……”秦枫。 没等秦枫有机会多说一句,傅宴书直接把人推了出去,随后关上门。 确保安全后,顾之就跟变脸似的松开傅宴书,还拉开了些距离,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 傅宴书瞬间就气上了。 利用完就不要,真是好样的! 深吸了口气,傅宴书也没跟顾之计较,语气略显无奈的问,“说吧,出什么事了?” 顾之张了张嘴,正要解释。一想到她如今跟傅宴书是竞争对手,要是被傅宴书知道她准备走后门,没准傅宴书会堵她,她又忍住了。 “不说?”傅宴书笑了声,攥着顾之的手,边拉着她往外走边说,“那你出去,别在我房间里待着……” 第88章 成长的代价 竞投结果出来的那一天,连日阴霾的天气终于迎来了第一缕阳光,太阳冲破云层,光芒照耀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闪闪发亮。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不,连天气都好了。”裴小贝站在太阳底下,面朝阳光,心情显然很好。 大家努力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拿下南城项目,怎么能不高兴?! 相对于裴小贝的好心情,顾之就显得很漠然,连脸上的笑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南城的项目现在是实打实的拿下了,只是答应傅宴书的事……她绝对是疯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到底在想什么才能答应傅宴书?! 分手后给前男友当情妇,这世界终究疯成她想要的模样。 “顾姐你待会要回公……”裴小贝转头,看见顾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愣了下,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收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顾姐,你怎么了?” 那天见了临光的人回来,她就发现顾之变得怪怪的,最近一段时间也是,经常在发呆,也不知想的什么。 顾之回过神来,朝裴小贝露出抹笑,“没事,最近事多,忙疯了。 大家最近都挺辛苦的,今晚开个庆功宴,年底再给大家加百分三十的年终奖。” “百分三十……顾姐万岁!”裴小贝兴奋的给了顾之一个熊抱,随后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公司群,把消息发上去。 才几分钟,上面就满是回复,单看文字都能感受到手机另一头的人有多高兴。 裴小贝的好心情瞬间感染了顾之,她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上的资料和文件都交给裴小贝带回去,“好了,今晚庆功宴的事就交给你,我去疗养院看看爸爸。” “也对,这样的好消息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告诉顾总。那我先回公司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之点头,朝裴小贝挥手。 疗养院里,顾之刚到房门口,就遇上医生检查结束,她又顺道跟医生聊了几句。 顾易的情况稳定后,顾之就把他安排进了疗养院,顾易本想回家的,可家里没有疗养院这么好的条件跟医疗设备,顾之不放心。 果然,顾之的选择就没有错,顾易现在虽然还是瘫痪在床,不过语言能力方面还是有了很大的好转,现在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话语去表达他的意思。 看见顾之,顾易眼神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脸上明显的透着开心,“之……之。” “爸爸今天气色很好哦~最近一直在忙也没过来,让我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顾之围着顾易看了一圈,支着下巴,煞有其事的说,“瘦了!不行,午餐得给你加个鸡腿,我看着你吃。” “骗人。” “我有吗?可是人家都说漂亮的人就算说谎都能被原谅,我这么漂亮,应该没人忍心怪我。”顾之眼底写满无辜,浓密纤长的睫毛跟一对小扇子似的扇了两下,仿佛她说的就是实话,让人不忍怀疑。 第90章 醉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声音就停在顾之房门前,之后便是一阵寂静。 顾之抓着书的力道紧了些,却像没有听到一般,视线仍旧落在书上。 很快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不过却是渐行渐远。就在顾之松了一口气,以为门外的人走了时,那阵脚步声又越来越近,直到再次停在她的房门口。 几个恶性循环后,顾之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 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保姆被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顾之,原本想好的措辞又瞬间忘了个精光。 顾之余光瞥了眼旁边紧闭着的房门,语气不冷不热,“有事?” “呃……那个,先生回来了。” 顾之蹙眉,有些不满,“他回来了就回来了,难道还要我去楼下迎接他?” 保姆愣了下,抿着唇,怯怯的看着顾之,又不敢说话。 先生对他们说,顾小姐是他的女朋友,可看顾小姐的态度和反应,他们也大概猜到两人不是什么正当关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顾小姐就不是心甘情愿搬进别墅。她住进别墅这么多天,别说和先生有交流,就是见了面也当先生是空气,平日里下班回来,就直接躲进房间,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 虽然她对他们这些打工人没什么刁难的地方,甚至还到放任的地步,不过她不喜欢说话,就给人一种亲近不上的距离感。 见保姆许久都不说话,顾之转身就要回房,“没事我就睡……” 听说顾之要睡,保姆连忙拉住她说,“先生喝醉了!躺在楼下沙发上,还穿着一身湿衣服,要是不管他的话,他会生病的。” 顾之转头,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屋子那么多人,抬都能抬他回房吧?!” “先生不让我们碰。”他们也不是没试过去扶傅宴书,不过他们才碰到他,他就很大反应的推开他们。 他们在这里虽说才工作了几个月,不过先生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发过火,除了脸色冷些,对人还算挺好的。 这次遇上这样的情况,他们也很为难。 既然先生说顾小姐是他的女朋友,那她也只能过来碰碰运气。 “……”顾之沉默了几秒,眼珠子动了动,丢下一句,“那就任由他睡沙发。” 然后就回房了。 保姆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几分钟之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在她准备下楼时,那扇原本关得死死的门又突然打开了。 只见顾之黑着一张脸,风风火火的就下楼了。 楼下,傅宴书躺在沙发上,紧闭着眼。 沙发的前面散落了一地的杂物,管家跟一群人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也都带着明显的皱褶或凌乱,可想而知刚才这里经过了怎样一场“恶战”。 从前喝醉酒就睡觉,如今有钱了,喝醉酒倒是撒泼? 喝的都是假酒吗? 第92章 转变 持续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早让顾之身心疲惫,不过碍于董事会一众股东的压力,她只能没日没夜的工作。如今南城项目尘埃落定,好不容易混到能休息的日子,她只想在床上躺着。 尤其是这样的冬日,没有什么能比躺在床上玩手机更快乐的事了。 临近年底,宋司琰又开始忙的脚不沾地,她好几次找他,都是莫莫回的信息,宋司琰后来才回复的她。 想着新年快到,也不知宋司琰会不会回来,顾之随手点开微信对话框,给宋司琰发了条信息。 本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很久才会回复,没想到这次对话刚发过去,宋司琰就回她了。 宋司琰:回的,不过可能要年初三以后。这几年过年都在外面,我妈对我意见挺大的,得先陪她 顾之:阿姨说得对,工作再忙,你也要多花时间陪家人。具体哪天回来,你到时候告诉我,我把那天空出来,我们找个地方聚聚 宋司琰:会提前说。你安排就好,我听你的 两人又瞎扯了一会,宋司琰才说轮到他的戏,先去忙了。 退出对话框,顾之又去朋友圈上逛,多是平淡无常的事,偶尔遇到有趣的,她就点个赞,或评论一下。 准备退出微信时,顾之突然发现沉寂已久的共同致富群聊炸了,一下子几十条未读信息。 她点进去,翻到未读信息的第一条。 是沈婼宁发的——姐姐要升级到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 然后是她发的图片,两个红彤彤的结婚证。 几人发了好几句恭喜的话后,就开始瞎扯—— 林夕:开婚介所的我,居然连女朋友都没有(配图是接受不了) 齐鸣:+1。ps:业务不精@林夕 司徒止:+2。笑了@林夕 林夕:你俩是真的狗 林双双:一群光棍(配图是摸摸狗头) 司徒止:说起来,我们高中的许多同学都结婚生娃,有的甚至还二胎。哎~也不知这泼天的富贵何时才轮到我(大哭) 林夕:需要找我。友情价,九九折@齐鸣@司徒止 齐鸣:滚! 司徒止:原是我不配 沈婼宁:(微笑)三月十号,记得都来喝酒。沾沾喜气,没准就有下文了 底下全是一片答应会来的对话。 顾之刚要打字,一看这个时间……打开日历看了下,又查了行程表。 刚过完年,一般都没什么事干,她应该能去。 林夕:都说这么久了,顾之怎么都没冒泡?平日里就她在群里最活跃 顾之笑了笑,发了一句:最活跃的来了 沈婼宁:顾之能来吗?能来和双双一起给我当姐妹? 顾之:没问题(配图是一个ok的手势) 沈婼宁:也不知宋司琰能不能来,大明星如今可太忙了,我刚私信他都没回我 顾之:我半个小时前还跟他聊过,这会他应该还在忙,晚点他看到消息会回你的 沈婼宁:(ok) 林夕:宋司琰要是不来,记得找他要大红包@沈婼宁 沈婼宁:必须的,我一辈子能结几次婚,他不来,总得让他放点血(偷笑) 司徒止:傅宴书呢?去不去?进群这么久也没说过话,你的发财手指该动一下了@傅宴书 齐鸣:傅宴书在群里也就占个位,你还指望他能出声? 林夕:傅学霸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爱搭理人 林双双:傅宴书能进群,已经很给脸了!!! 众人全是附和的表情。 看到这几条信息,顾之一愣,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若不是看到原先七个人的群聊变成了八个人,她都不敢相信这个群里居然还有傅宴书?! 点开傅宴书的头像,确实是本人,用的是她没有的那个私人微信。 顾之更加窘迫了。 傅宴书是什么时候加进来的? 为什么她不知道? 傅宴书:恭喜升级@沈婼宁 傅宴书:来 页面上突然多了两条信息,群里再次炸了。 林夕:卧槽!还真把傅学霸给炸出来了!!! 齐鸣:活久见,传说中的诈尸啊! 底下全是一堆调侃的话,不过傅宴书都没有再回。 几人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久后,隔壁房间传来开关门的声音,顾之眼皮跳了下,看着门的方向。 傅宴书不是一大早就出门了吗?还没到中午,这么快又回来了? 想着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间,顾之干脆下床。她答应过傅宴书,除非不回来,不然三餐都要在饭厅里吃。 大概收拾了下自己,顾之就出门了。 傅宴书正好经过她的房间,听着开门声,就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上了,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奇怪。 傅宴书醉酒的那晚,顾之的心态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微弱的变化。以前还能躲在房间里避开傅宴书,见到了也当没看见,如今再次忽视傅宴书,她又好像……不太能做到。 天人交战间,倒是傅宴书开了口,“刚起床?” 顾之点了下头。 傅宴书又问,“没吃早餐?” 顾之心虚的咬着下唇,又点了下头。 难得的休息日,她可不想因为吃早餐而浪费睡懒觉的好机会。 “以后三餐都要准时吃!”说着,傅宴书迈开步子,语气清冷,“我会让阿姨叫你。” “……”顾之怒,脸都黑了。 连她吃不吃早餐都要管,傅宴书是吃饱了撑着吗? 不过她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这是她的金主爸爸?! 目前的她,得罪不起。 长型的餐桌,她坐一边,傅宴书坐一边,却是挨着的位置。 第93章 祸端 新的一年在不知不觉中到来,因着今年天气的缘故,年味倒是比往年淡了一些,街上的行人也都来去匆匆,买了东西就纷纷往家里赶。 顾之早早就从商场里买了年货回家,从前这些东西都是家里的佣人准备,不过今年情况特殊,顾之便什么都得亲力亲为。 不过说是准备,其实也就买点爱吃的东西备在家里。 顾家真正亲近的亲戚本就不多,加上顾之早段时间把该得罪,不该得罪的全得罪了,今年新年大概会是顾家过得最清净的一年。 也好,反正顾之就不喜欢应付这些人,他们不来,她也乐得清静。 吃完除夕大餐以后,护工就把顾易推出去客厅看电视,顾之在饭厅里收拾东西。 收拾完东西后,她又切了几种顾易爱吃的水果,拿出去。 顾之蹲在轮椅前,笑眯眯的问,“饭后来点水果,想吃什么?” 护工见顾之今天忙了一日,机灵的伸手要接,“顾小姐,我来吧。” “不用。”顾之摇头,朝护工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平日里都是你照顾爸爸,现在大过年的还要麻烦你待在我家,我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吧!” 这个护工是筛选了十多个人后挑出来的,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对顾易的用心,顾之都看得到,所以平日里去看顾易,她带的东西也大多有护工的一份。 护工也是个感恩的人,顾之对他好,他便对顾易更加好。 “顾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家中无人,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你和先生在这热闹,我还庆幸有人陪呢!”护工捂着半边嘴,幽默的偷笑道,“再说了,你不都出工资给我了吗?还五倍呢~” 顾之被逗笑了,也没再坚持,把手中的果盘给了护工。毕竟护工照顾顾易的时间比较多,很多事上他确实比她熟练。 电视里正播着春节联欢晚会,此时正播到音乐环节,出场的是一位很出名的老音乐家,他唱的是一首喜庆的歌。 光听着,就让人有种心生雀跃的感觉。 三人坐在一块,边吃东西边看节目,时不时还就着节目评论一番,气氛很是温馨。 这是这么多年家里最少人的一年,却也是顾之觉得最温暖的一年。 她从未觉得,原来曾经看来这么无趣的节目,如今也能如此吸引人。 倒数完新年之后,护工就推了顾易回房休息。 顾之刚洗完澡,趴在床上看手机。忙碌了一天,明明身体觉得很疲惫,可就是不太想睡。 微信上全是祝福的信息,顾之挑着回了许多,还顺带群发了一段祝福的话给别人。 感觉眼睛有涩涩的感觉后,顾之丢了手机在床边,盖上被子,刚要酝酿睡意,手机却“叮”的响了一声。 是傅宴书发给她的微信——这么晚,不睡? 顾之一愣,她刚才没留意,居然把消息群发给傅宴书了。 单看字面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顾之却看出股谴责的意思来。 大概是近几天被傅宴书压榨多了,这会看见他发来的东西都觉得他别有深意。 犹豫了片刻,顾之还是回了句话过去——准备睡了,你也早点睡。 手指停在键盘上一会,她又加了一句——新年快乐 小半会都没有收到回复,顾之也不等,把手机调成静音,就睡觉了。 顾之房间阳台对出的走道上,傅宴书靠着黑色的电线杆,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衣兜里,抬头,视线就落在那处亮着小夜灯的房间上。 “顾之,新年快乐。” …… 顾之醒来,第一时间拿手机打开微信界面,与傅宴书的对话框中,最后一句还是她发给傅宴书的那句话。 随即松了口气,顾之再次闭着眼,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这一次,她并没有之前睡得那么好,半睡半醒间,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大概是她七岁时的样子。 顾易带她去了一个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周遭的景物都像带了一层薄雾,她看不清。 唯一清晰的是,树底下站了两个男孩子,一个眼神冰冷,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阴沉气息,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脸上总挂着戏谑的笑容,跟憋了什么坏招,等着谁入套似的。 两人看上去都不像好相处的样子,偏偏她就走了过去,还执意要跟他们一起玩。 理由是——他们长得好看。 因着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顾之醒来后,整个人都有些蔫了。 早知道会做梦,她还不如不睡这个回笼觉。 顾之起床气不大,就是爱赖床。梦醒后,她倒是没继续在床上躺着,很快就起来了。 看了眼时间,才十点。 睡了也有八个多小时,但不知是不是做梦的缘故,就是觉得累,跟被人揍了一顿一样。 今天一大早就出了太阳,护工推着顾易出去外面走了会。顾之下楼的时候,正巧遇上他们回来,护工还给顾之带了早餐。 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要吃午饭,顾之象征式的吃了半根油条和喝了小半碗粥。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花花姨还在厨房里忙活中午的食材,顾之喊了她一声,就跑去开门。 往电子屏幕上看了眼,顾之猛地眉头紧蹙。 “谁?”顾易问。 “哦,我一个朋友。”顾之回过头来,笑着说,“她刚从别的地方过来,正好家又住这附近,来和我打声招呼。” 大年初一,习俗本是不兴走亲戚。这会舅母过来,指定没什么好事。 顾之朝护工使了个眼色。 护工会意的说,“先生,外边天冷,散步回来一身的寒气,还是得换身衣服,不然容易着凉。” 护工边说,边把顾易推上楼。 看着顾易上楼后,顾之才开门,不过也没让舅母进来,就她出去。 “舅母,新年好。” 瞧着顾之出来,舅母脸色不悦,“大过年的,连门都不让进,顾家还真是有家教。” “舅母这可就误会大了。昨晚家里遇见了好几只老鼠,物业公司这会正在里面喷除鼠剂。这不怕味大,闷着你吗?” “这么高档的小区,还能有老鼠?”舅母将信将疑,往屋子里看了一下,碍着门关上了,她也没看出点什么来。 “老鼠这种生物哪能杜绝?偶尔忘关门窗,就跑进来了。”生怕舅母继续问,顾之很快转了换题,“大过年的,舅母怎么突然来了?” 说起这个,舅母可就瞬间忘了老鼠的事。 “是这样的,敬思在外面惹了点事,家里需要用钱,过来找你借点。” 在顾之脑海中,温敬思就是个不学无术,整日在家里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他还能惹出什么事? 不过这会她也没心思管别人的闲事,望了眼楼上顾易的房间,很快就妥协了,“借多少?” 说是借,但也肯定是不会还的。 温文锦的事,虽然他罪有应得,不过她确实存在那么一丁点内疚。 “两百万。” 顾之点头,刚想答应,脑子又猛地转了起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多少?!两百万?” 看顾之这副表情,舅母生怕顾之不给,连忙先发制人,卖起惨来,“文锦是你给弄进去的,现在家里出了事,也没个能说事的人。我们家弄成这样,说来说去还得怪你,文锦可是你亲舅舅,你如何能胳膊肘往外拐?千错万错都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停!”顾之是一个头两个大,“你先跟我说清楚,表哥到底惹了什么事,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二十万她还能拿出来,两百万……就顾氏目前这个经济状况,她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你就说你给还是不给?” “理由正当,我再想办法。” 舅母看着顾之,似乎还想掩饰。不过想着这事她可能解决不了,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敬思前段时间上赌场玩了两手,就输了一点。之后他向赌场借了钱,谁知又输了,利滚利,就欠了一点。”舅母又连忙说,“敬思连本带利也就欠了五十万,可赌场那边的人说,敬思在那边打了人,要他赔医药费,还有场地损失费,加着加着,就这么多了。” 顾之小心翼翼的问,“他把人打死了?” 舅母疯狂摇头,还不忘瞪了眼顾之,“那人伤的如何我是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人是活的!你也知道,敬思那身板再怎么着也打不死人,他被人打死还差不多。” 顾之一想,也觉得舅母的话有理。 温敬思也就骨架大,看着就没几两肉,别说把人打死,没准他连她都打不过。 “借五十万,再怎么着不能多要我一百五十万吧?!”顾之怒了,气愤道,“哪个赌场敢这么猖獗?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 应给的钱肯定要给,但强取的钱,那是一分都不能给! “夜色。” “……”听到这两个字,顾之瞬间就沉默了,脸上的怒气更是肉眼可见的没了。 这是她惹不起的地方,也是没人敢管的地方。 她没用,报警也没用。 “现在夜色把人给扣了起来,我也不知敬思怎么样,又有没有被打。我这儿子从小就娇生惯养,赌场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哪能待啊~顾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可千万要救你表哥啊!”说着,舅母嚎啕大哭起来。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顾之身上抹,顾之也是被哭得心烦,抬手堵住耳朵,“别吵!让我想想。” 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只能看看夜色那边有没有折中的法子。 温敬思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不过如今顾易这样,要是她不拦着,以舅母的德行,若是闹到顾易那,他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 顾易本来就身体不好,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她压根就不敢想…… 等了片刻,舅母就等不及了,抹了把眼泪,急切的拉着顾之的手臂,“顾家那么有钱,你给点钱打发了他们,敬思就能出来了,你还在想什么?” 顾之不语。 谁不知有钱使得鬼推磨,可问题是她现在没钱! 重重的叹了口气,顾之说,“等吃了饭,我再过去夜色看看。” 顾易还在家,她要是突然不见了, 他没准会起疑心,她得先找个借口。 “你还吃得下饭?!” “……”顾之。 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又换了个说法,“我筹钱也得需要时间吧?” 想着这事顾之算是认下了,舅母也不再揪着她不放,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回家等消息去了。 …… 上次在夜色差点吃了大亏,顾之这次也不敢贸然行事。只是明知被敲诈勒索还双手奉上,她也没这么蠢。 不过在夜色这种地方,讲理,似乎也不太能够。 温敬思在那边也不知是怎么个事,赵舒文的话也不能全信。思来想去,顾之还是决定先把钱凑够。 可……一时半会,她上哪去找个能给她借二百万的朋友? 有这么熟的,没那么多钱,有这么多钱的,又没那么熟。 脑中忽然浮现傅出宴书的脸,顾之猛地摇了摇头,立马就给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先过去夜色看看。反正对方也是求财,实在谈不拢,她再想办法回来筹钱就是了。 打定主意,顾之开车过去赵舒文家,把人带上再一起去夜色。 …… 夜色。 “二爷,顾小姐又来了。”二爷说过,只要顾之出现在夜色,就得告诉他。所以顾之一来,他立马就来找秦枫了。 “顾之?”秦枫皱了下眉头,放在办公台上长腿换着交叠,一副慵懒散漫的表情,“大过年的,她跑这来做什么?” 傅宴书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蹲在他这,天天除了折腾他,就是折腾他。这会顾之有空不回去陪傅宴书,来他这里做什么? “赎人。” “谁?” “温敬思。” “噢?”秦枫挑眉,这会有兴趣了,“两人什么关系?” 何军如实回答,“顾小姐说是她表哥。” 秦枫失望的叹了口气,却还是起身,话说的语气带着一股邪气,“日子正好无聊。走,去逗小戏精玩。” “?”何军。 戏精?是说顾小姐吗? 第94章 欠债 楼下,温敬思被一个身材魁梧的纹身大汉跟拎小鸡似的提了进门,然后把人推到了顾之面前。 那人力气大,温敬思又没站稳,踉跄的朝顾之扑过来,顾之下意识的退后了一大步,他就摔在了地上。 摔得挺惨的,骨头跟地板碰撞的声音,就很响。 见温敬思摔了,赵舒文心疼的跑过去扶,还顺带瞪了下顾之,眼神明显在谴责顾之怎么不扶住他。 “……”顾之别过眼,却是一点也不心虚。 温敬思对她而言,也就跟外边的陌生人一个样。 陌生人朝你扑过来,你不躲吗? 温敬思站起来,看见他脸的瞬间,赵舒文又是一声惊呼,“我的儿啊,怎么被打成这样……” 闻言,顾之也好奇的看过去。 这是近十年来,顾之第一次见温敬思。 温敬思比她大五岁,生得很高,将近一米八,不过身材却很瘦,也就皮包着骨头的那种程度,衣服套在他身上都跟晾衣服似的,还微微有些驼背。 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太阳的惨白,容貌清秀,跟温文锦很像,不过眼睛像赵舒文,给人一种奸诈市侩的感觉。 也不知他是跟人打架落的伤,还是被夜色的人打的。温敬思的嘴角肿了一大块,还带着未擦干净的血丝,右眼乌黑破了皮,脖子上也留着深深的掐痕。 “好了。钱放下,人带走。”纹身大汉不耐烦的开口,语气不太好,说话的音量也大。 赵舒文看着顾之,似乎在等着她给钱,然后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顾之没看她,有理有据的说,“给钱也行,但我总得给得明白。温敬思欠你们赌场五十万,就算加上打人赔的医药费跟场地的损失费,再怎么着,你们也不可能多要我一百五十万吧?” 说起这个,纹身大汉脸色当场就黑了,拍了下桌面,气愤的瞪着温敬思道,“就他敢在我们赌场爆阿辉的头,这一百五十万你就该给!” 顾之一愣,嘴就先脑子问了出来,“不是皮外伤?” “皮外伤?”纹身大汉看了眼顾之,皮笑肉不笑的说,“被你的好表哥一个玻璃瓶子爆了头,缝了七针,外加脑震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下不来床,算皮外伤吗?” 顾之震惊的瞪大眼,转头看向赵舒文,后者心虚的低着头,丝毫不敢看她。 顾之很快就明白,她是被赵舒文给耍了。 缝七针,还下不来床。 就这两个,顾之都可以想到那人伤得有多重……温敬思这小身板到底是怎么把人打成这样的?!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直窜上来,顾之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想说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 这时候温敬思不忿的喊了一句,“要不是那个荷官有问题,我怎么可能每次都输!他活该!”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听到温敬思这句话,纹身大汉立马就怒了,大步过去,揪着温敬思的衣襟,抬手就是一拳。 赵舒文下意识就扑过去挡,纹身大汉出拳的方向一下子就变了,本就朝着温敬思腹部去的拳头,一下子砸到了脸上。 赵舒文不够高,没挡住。 一拳下去,母子两人都躺在地上,不过赵舒文没被打,她就是被温敬思拉着才摔了。 纹身大汉的那拳带了十足的怨气,温敬思吐了口血,被打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他捂着脸,才碰一下就惨叫起来,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赵舒文见儿子被打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起身就抓着纹身大汉去打。那纹身大汉居然也就看着凶神恶煞,赵舒文打了他那么多下,他愣是一下也没有还手,最后还是被赵舒文打烦了,才不耐烦的扯开她,推到了一边。 赵舒文踉跄了几步,还不忿,跑过来又接着打。 场面一度凌乱至极。 最后纹身大汉实在是受不了,赵舒文打他一下,他就去踹温敬思一脚,赵舒文打他两下,他就去踹温敬思两脚…… 顾之嘶了一声,一张脸皱成一团。 纹身大汉眼神慢悠悠的看过来。 顾之双手捂着脸,弱小而又无助的说,“你打了他们,就不能再打我。” “……”纹身大汉。 他有说要打她吗? 秦枫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温敬思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呻吟着,赵舒文跪在他旁边哭天抢地的喊,顾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纹身大汉站着,一副打了一屋子人的模样。 “你……”秦枫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打她了?” 他答应傅宴书看着顾之,要是顾之在他的地盘被打了,他……这不疯狂打脸吗?! 纹身大汉一脸无辜,他也就打了温敬思一个。 听着声音熟悉,顾之抬头,看见秦枫那张招摇而又邪魅的脸,她整个人又不好了。 上次的事还不知能不能翻篇,这次又来新的。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每次遇上事都能碰上秦枫? “嗨~我们又见面了。”秦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之,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顾之缓缓的站起身,看着秦枫的眼神带着一丝明显的怯。 明明是这样一个好看的笑容,顾之背后总觉得有些发凉,像哪里有个陷阱等着她踩进去。 “你每次来都得给我惹点事,小戏精,你说这次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秦枫的语调说得很慢,眼神忽然变得深究玩味。 小戏精?说她吗? 顾之假装听不懂,“我就来赎个人,怎么能算惹事呢?” 顶多就是他们互殴,她旁观。 秦枫噢了一声,似有些无趣,“那钱给了,就赶紧回去。” “……”顾之沉默了几秒,看着秦枫,“你是这里管事的?” 秦枫迟疑了几秒,点头。 她要这么认为的话,也行。 “……大哥怎么称呼?” “秦枫。” “秦枫哥,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能换个地方沟通一下吗?”赵舒文在,很多话都不方便说,避免秦枫待会说出什么惊人雷语,还是换个地方谈话比较方便。 秦枫点头。 五分钟后,隔壁房间。 “说吧!” “两百万太多了,能打个折吗?” 秦枫被逗笑了,感情顾之神秘兮兮了半天,就为了跟他讲价? 傅宴书平日里到底是有多亏待她?就这点小钱,她还得省? “不能!”秦枫大条道理的压顾之,“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一分钱都不能少。” 顾之也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会知道不能,也不挣扎,“那我总得知道,这些钱都是怎么欠下的吧?” “这样啊~成!”秦枫朝背后伸出手,何军会意的把清单递他手上,“夜色开门做生意,肯定不能多要你一分一毫,这是清单,每一笔钱都要得合理、合法。” 顾之不信,拿过清单,一条一条认认真真的看。每看一条,她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半会后,她说,“虽然被打的人受伤严重,我深表同情,但我觉得……一百万,还是不太合理。” “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心灵受损费……”以下省略n种费用。 “……”顾之。 这是赤裸裸的碰瓷加欺诈啊! 不过如今她也没有本事反抗,只能硬吃这只死耗子了。 顾之小声的问,“我这会没钱,能不能,先欠着?” “你这个行业钱来得这么容易,伺候的又都是有钱人,单是小费就不少,两百万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顾之也不知这个行业怎么收费,不过有钱人的打赏还真是豪爽。 为了上次的事不穿帮,顾之只能硬着头皮接话,“不瞒你说,我这个职业也就表面看着光鲜,实际上我根本就拿不到多少钱。公司要抽成,客人太猛,我还得买药。我就是死穷鬼一个,两百万,真拿不出来。” 顾之一脸真诚,若不是秦枫对她知根知底,或许还真就信了。 小戏精这个称号,看来确实实至名归。 秦枫也不拆穿她,支着下巴,似在回忆,“我看你那天伺候的男人挺有钱的,他没给你小费?” “他……”顾之顿了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别说小费,他连钱都没给,就是个白嫖的。折腾我一个晚上,睡醒不认人都算了,还挖坑给我踩!” 秦枫八卦的问,“他技术如何?” 顾之抱着报复心理的回答,“又短又小又快。” “那还能折腾你一晚上?” “吃药了。”虽然是她喂的。 秦枫把大腿的肉都快掐黑了,才死死憋住没笑出声来。 傅宴书要是知道顾之在背后这么编排他,也不知脸该黑成什么样。 何军在后面都魔怔了。 傅先生……这么虚吗…… “我都这么可怜了。”顾之硬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枫,“秦枫哥,两百万给我打个折吧?” 秦枫笑,“还是一分钱都不能少。” “……”顾之可怜的表情一秒撤回。 所以她说这么多,都是屁话?! “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你又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一回。你给我写个欠条,人,我就让你带走了。” “?”顾之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温敬思的债,变成了她的债?! “欠条能写,但,我要分期。” “行!”秦枫爽快的答应,“利息照算。” “……”顾之气得嘴唇颤抖,无法相信的看着秦枫,“还要收利息?!” 秦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开门做生意,我不能亏。” 傅宴书的钱,不要白不要,他为什么不要? 顾之无奈接受,又问,“那利息怎么算?” 秦枫想了一会,好商量的笑道,“十个点就算了。” “……”顾之。 十个点,还叫算了?! 报警!她要报警! 深吸了口气,强忍下心头的怒火,顾之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不去抢?” “因为抢犯法,我可是好公民,不做这种事。” “……”顾之。 抢她的就不犯法是吧?! 半会后,顾之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枫手里的欠条,眼睛耷拉着,生无可恋的走了出去。 “二爷,顾小姐的事要告诉傅先生吗?” “人家小两口的事,我们掺和什么!”秦枫手指弹了弹手中的欠条,露出抹狡猾的笑,“小戏精没钱了,总要找傅宴书要,没准傅宴书回头还得感激我。” “?”何军。 是这样吗? 第95章 恶心 从夜色出来已经六点多,所幸顾之跟顾易说了会晚点回去,不用等她吃晚饭,不然这个点她怕是要赶不回去了。 叹了口气,认命的把赵舒文母子送去医院,包扎好再送回家后,顾之准备回去。 赵舒文突然又跑了回来,敲了几下驾驶座这边的车窗,脸上挂着个讨好的笑容。 顾之微皱着眉头,没有下车,就降下了车窗,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不满,又似无奈,“还有事?” “今日这事我也不是故意瞒你,就是怕说了以后,你就不愿去救敬思。文锦进了监狱,顾氏又出了问题,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 “原来你也知道顾氏出了问题?”顾之不耐烦的打断赵舒文的话,语气尖锐,“我还以为你觉得我家还有大把的钱没花完,等着替我家花一些呢~” 顾之的话让赵舒文有些难堪,她啧了一声,指责道,“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话?我再怎么也是你的舅母,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除了太婆,顾之跟家里的亲戚本就不亲近,这会赵舒文还一副以长辈姿态,准备对她说教的模样,瞬间让顾之厌烦至极。 才新年第一天就遇上这种破事,顾之本就心情不好,若是还要被赵舒文说,她今天指定得气死。 “你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顾之收回视线,按下车窗升降。 赵舒文见顾之要走,又猛地把手搭在玻璃上,急切的说,“顾之,反正今天的事你都帮了,就不要计较,再帮舅母一回!” 顾之手用力的抓了下方向盘,视线淡淡的落在赵舒文脸上,似在思索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事实证明,人无耻,真的能无敌。 “文锦入狱了,敬思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要是在家里照顾他,上班肯定得请假。文锦入狱了,现在我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要是我上不了班,家里肯定活不下去。你要是能……能帮一点,将来文锦出狱了,我肯定会还你。” 三句话,三句都不离温文锦入狱,不就是故意提醒她,温文锦是因她入狱的吗? 她也不想想,温文锦做的那些事,难道就不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忙了一下午,顾之也没有和赵舒文继续争执的心思,冷冷的问,“你想怎么帮?” “你再给我十万吧!”赵舒文狮子大开口完,还能脸不改色的说,“家里断了收入来源,敬思这么伤一次,之后又要上医院,又要补身子,还有大把需要用钱的地方。他还年轻,不能因为这点伤亏了身子,反正你今天都肯帮忙了,你干脆就送佛送到西,再帮我这回?” “……”顾之不敢置信的张着嘴,眼睑颤动着,抓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 到底是谁给赵舒文的勇气,让她有胆子在惹出这么多破事以后,还敢开这个口?! 还送佛送到西?她干脆送他们一家都上西天算了! 眼看顾之不为所动,甚至有生气的趋势,赵舒文眼底闪过抹稍纵即逝的精光,开始打感情牌,“四姐命不好,你一出生,还没来得及见你一面就撒手人寰。你出生的时候,才小小的一丁点,连五斤都不到,姐夫当时还不会抱孩子,就我抱着你。连出院那天,都是我和你小舅接的你,小小的一个人儿,力气却不小,抓着我的手指就往嘴里塞……” “你别再说了!”顾之突然情绪失控的喊了一声,赵舒文被吓了一跳,眼睛直直的看着顾之。 顾之眼底猩红,胸口略带急促的上下起伏,右手食指的指甲不知何时断了,不断的有血丝冒出来,不多,却很快染红了指甲缝的边缘。 稍微恢复了下情绪,她才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睨着赵舒文,语气冰冷道,“这是最后一次!你记住了,以后你们一家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来,我都不会再管!” 自私自利的小舅,贪得无厌的舅母,惹是生非的表哥,他们家的每一个人,都让她恶心! 也不管赵舒文扒着车窗的手松不松开,顾之直接把车窗升上去。 赵舒文还在惊吓中没回过神来,面对危险,手却是下意识的收了回去。 没得到顾之确切的回复,赵舒文还想追问,可转头,就只看到顾之车尾灯的影子。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路正在加宽重建,得绕道。不过顾之心情不好,没留意到自己与其他车的不同,像往常一样开了过去。在她发现路况不对,想要掉头时,正好这么倒霉,被路上的钢筋给扎破了车胎。 顾之下了车,望着四下无人的马路,有一瞬间的茫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拿出手机给拖车公司打电话,意料之内,新年大家都放假了,最快得等到年初四。 顾之不信这个邪,又打了好几家拖车公司的电话,得到的答复大致一样。 夜间的风吹得脑袋生疼,顾之进了车子,给路政那边打电话,不过没打通,她在车子上留了号码,查了最近的乘车点,才拿好东西下车。 该路段封了,其他车子进不来,她只能步行出去才能打到车。 路很长,又没有路灯,顾之一个人走在路上。寂静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看着前方乌漆嘛黑的马路,她突然觉得今年可能又是倒霉的一年。 上一年就是开了一个坏头,所以一整年都不顺利,今年也是…… 这么一想,顾之这几天攒下来的快乐能量瞬间清零。若是今年的生活也是困难模式,她能不能直接躺平,生死由命? 早知道只有前半生是简单模式,她就一秒都不要努力,每天就当个快乐的废物。 越想,顾之就越气,“阿西!我这倒霉的命!” “呜~啊呜~” 顾之的话音刚落,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哀鸣,在这样荒无人烟的路上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什么东西!”顾之把包挡在胸前,恐惧的打量着四周。 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生物…… 许久也没再听到声音,顾之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刚走几步,那个可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还带着水声,似乎就在她周围。 想起恐怖片里的电影情节,顾之瞬间脑补了一堆的东西出来。咽了口唾沫,顾之哭丧着脸,紧攥着手中的包走得更快了。 “啊呜~”声音越来越弱,像是随时要停止。 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心里怕得要死,顾之的脚步还是莫名其妙就停了下来。 “怕什么!这是马路,又不是墓地,还能有鬼不成?”做了一会的心理建设,顾之才说服自己走了回去。顺道在地上捡了根树枝,握在手里,寻着声音过去。 最终,她在一个将近一米深的坑里发现了声音的来源。是一只小奶狗,大半个身子都陷在泥潭里,就剩一只手和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 小狗浑身沾满了泥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双圆碌碌的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似在向她求救。 宋司琰之前养过只哈士奇,每次她过去,那傻狗都会扑她。久而久之,她就有点童年阴影,尤其不喜欢狗这类宠物。 不过后来他们出国读书,狗病死了,她听到这个消息又觉得挺难过。 大概是相处久了,就算不喜欢,也有感情。 叹了口气,顾之把包包和脱下的外套放地上,“你我相遇一场也是缘分,算你好运,姐来救你了。先说明,你要是敢咬我,我就把你做狗肉煲!” 小狗或许知道顾之是来救它的,在顾之伸手的那一瞬间,它还配合的把手搭顾之手上。 大概是在泥潭里困了太久,小狗有些脱虚,救上来之后就一直趴在地上,也不动,就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看起来很虚弱。 顾之犹豫了几秒,果断的脱下毛衣把小狗包起来,抱在怀里,快步往大路上赶。 回到家后,顾之给小狗洗了澡,吹干后还给它喂了牛奶。 是一只小土狗,毛色微黄,出生应该还没几个月。不过性格很乖,洗澡的时候任顾之怎么折腾,它也没有挣扎一下。 此刻它正安静的喝着牛奶,小尾巴摇啊摇的,看上去很是高兴。 顾之趴在床上看着它,突然觉得,狗,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第96章 沉沦 顾易后续还有治疗,所以没在家里过完整个新年,才年初四就回疗养院去了。 顾易上午才回去,下午傅宴书的车就出现在顾家外边。 顾之在逗小狗玩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拿过来看了眼,是傅宴书的微信——出来。 走出阳台,果不其然就看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车窗黑漆漆的一片,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顾之就是知道,那个人在里头。 “……”顾之攥着手机,站了大概有一会,才慢吞吞的回了个信息,转身回房收拾东西。 哪怕再怎么磨蹭,还是有收拾完的一天。 她刚出家门口,司机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怀中的狗,他明显愣了下,随即颔首接过顾之手中的行李,开了后座的车门。 顾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见司机一直等在那,才缓缓的走过去。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跟顾易在一起,日子吵吵闹闹,过得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让她有种……能回到从前的错觉。 可这会见到傅宴书,像突然从美梦中抽离,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就这么涌上心头。 她既不愿面对,又无能为力。 顾之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才弯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傅宴书,他坐在最里面,此刻正看着她,眼睛炯炯有神。不过一个星期没见,他好像瘦了一些,眼睛底下那团乌青,似乎显示着他近段时间的休息情况。 傅宴书的眼神炙热,落在顾之身上,丝毫不加掩饰。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顾之浑身的不自在,本想打声招呼的,可这会,她又不想开口。 车子里充斥着傅宴书身上的味道和淡淡的烟味,顾之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狗,心情很是复杂。 “汪!汪汪!”许是察觉到顾之的心情不佳,小狗突然朝傅宴书吠了起来。 它体积小,叫声也不大。 不过瞧着它这副护主的忠心模样,顾之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摸着它的狗头,手上的力道也紧了些,生怕它下一秒就扑过去咬傅宴书。 “幸运乖,别吵。” 像听懂了顾之的话,幸运很快就安静下来,窝在顾之的怀中,不过看着傅宴书的眼神却满是警惕。 像在说,你不要过来,我超凶。 傅宴书盯着那只窝在顾之大衣中,只露出颗狗头的生物,眉头明显的皱起,语气也带着几分迟疑,“你的……狗?” 他记得,顾之不喜欢狗。 “捡的。还没找到可以收养它的人,花花姨家有小孩养不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我能带它回去吗?”许是怕傅宴书会不喜欢,顾之又多说了几句,“我就养在房里,不会吵到你的。等有人能养它,我就把它送走。” “你喜欢就行。” “嗯?”顾之看着傅宴书,很快又收回视线,低着头,“嗯。” 印象中,傅宴书就是一个极其怕麻烦的人。之前养植物都是她强迫的,宠物肯定不会喜欢,所以听到他同意的时候,顾之还挺意外的。 顾之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傅宴书异常的不爽,他紧抿着唇,脸色阴沉。修长的手搭在膝盖上,冷白的手腕露出一截,那条戴在他手腕上红绳显得格外惹眼。 余光瞥见傅宴书手腕上的红绳,顾之像被电到了一般,身子微微一顿,她别过头看着车窗外,不知怎的,眼前的视线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回到浅月湾,没等司机开门,顾之就抱着幸运下车了。 “顾小姐……” “新年好。”顾之礼貌的回了一句,就快步回房间去了。 保姆奇怪的看着顾之的背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也都咽回肚子里。 她就想问问,顾之房里的沐浴露用完了,她没买到顾之一直用的那种,能不能给她换其他的。 见保姆一副有话要跟顾之说的模样,傅宴书多嘴问了句,“怎么了?” 保姆把事说了一遍。 傅宴书点头,“她皮肤敏感,一定要按她用习惯的牌子去买。我知道那个牌子的沐浴露哪里有卖,你记一下地址,顾之用的东西基本上都能在那里买到。” 说完,傅宴书就转身出去买沐浴露了。 “……”保姆狠狠的羡慕住了。 这么体贴温柔的先生,顾小姐怎么就半点都不上心呢? …… 晚饭过后,顾之在客厅坐了一会就要回房,傅宴书突然叫住她。从茶几底下的柜子里,拿了个粉紫色的纸袋子给她。 顾之看着那个精美的袋子,不解的抬眸。 “新年礼物。” 顾之迟疑了两秒,接过,拿在手上也没有要看的意思,“谢谢。” “不拆开看看?” “嗯?”顾之看了下傅宴书,又低着头,淡淡的说,“我回房间再拆。” “也行。” 气氛莫名变得尴尬起来,顾之舔了下唇,道了声晚安,就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后,幸运一下子就围了过来,绕着顾之的脚边不停的打转。 顾之笑了,蹲下身,温柔的摸了几下幸运的脑袋,随后给它倒牛奶,又在里面加了点狗粮。 幸运在那里吃得高兴,顾之也没打扰它,起身,才看到刚才被她放下的礼物袋子。 抿了下唇,顾之呆滞的看了地上的礼物许久,还是拿起袋子,随后拉开柜门,放在了柜子的最底端。 幸运吃饱之后,又朝顾之跑过来,它似乎想上床,小脚丫一直扒拉着床的边缘,又直起身子去眺望顾之。 小小的一只,站起来还没床高。许是努力了很久也上不去,幸运开始呜呜的叫,听上去委屈极了。 顾之听着声音,俯身去看它,脸上露出个高兴的笑容,柔声道,“不可以上床哦~乖,回你的狗窝去。” 幸运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歪着脑袋看了顾之一会,随后又开始呜呜叫。幸运的眼睛很漂亮,又圆又亮,就像黑夜里的夜明珠,不过此刻水汪汪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就在顾之差点就心软想要伸手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傅宴书的声音,“顾之,睡了吗?” 顾之看了下时间,才十点。 傅宴书知道她的作息,想装睡,好像也不太行。 “没。”顾之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才慢吞吞的下床去开门。 门外,傅宴书已经洗过澡,身上换了一套黑色的真丝睡衣,削薄的唇轻抿着,黑眸深邃幽冷,带着万物都入不了他眼的孤傲,额间落了几簇碎发下来,又平添了几分散漫。 顾之开门的瞬间,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收敛起来,嘴角微微上扬,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柔软了下来,“你手怎么受伤了?” “嗯?我没受伤。”听到傅宴书的话,顾之也觉得奇怪。 傅宴书拉着她的右手手腕,把袖子一点一点的捋上去,指着她手肘上的伤,抬眸,“那这是什么?” 顾之也跟着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 这是那天救幸运时,不小心被露出来的钢筋划到的,伤口也就一条划痕,就是有一处比较深的地方掉了块皮。 她看伤口不严重,当天消毒了下就没管。可能这几天洗澡沾了水,她又没处理,所以掉皮的那处伤口迟迟没好,还有些渗血,她袖子上就沾了一些血水。 傅宴书大概是看到了,才知道她受伤。 本就是小伤,顾之抽回手,也不在意,“没事的,不用管……” “没事伤口还能变成这样?你明天要不去医院挂个眼科看看?”傅宴书嗤了一声,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顾之撇嘴,也不知傅宴书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过来就为了骂她两句? 刚要抬手关房门,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略带怒意的低吼声,“过来,上药。” 顾之暗爆了句脏话,才不情不愿的回房穿了件外套出去。 她是第一次进傅宴书的房间,怎么说,就……有种温馨的感觉。 傅宴书之前住的那个地方,装修风格就跟停尸房一样,没有丝毫的人烟味。虽是后来被她强制换了许多东西,不过看得出来,傅宴书挺嫌弃的。她还以为没有她的强烈要求,傅宴书的房间会跟之前那个地方一样,没想到……还是变了。 说不出哪里奇怪,就是跟傅宴书这个人格格不入。 “站着做什么?要我请你才能过来吗?” 顾之走过去,在四周看了看,眉头皱起。 偌大的房间除了床,就一张单人小沙发能坐人,如今傅宴书坐在上面,还大大咧咧的张开腿。 她,坐哪? 傅宴书往旁边坐过去点,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坐。” “其实,我站着也行……” “坐!” 看着傅宴书逐渐阴沉的脸,顾之是一秒都不敢再犹豫,立马就坐下了。 沙发很窄,两人的距离又挨得近,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对方。 傅宴书拉过顾之的手,把袖子捋上去后,就拿棉签沾了消毒水,一点一点的把上面的血迹擦掉,再擦药。他的动作很慢,又很轻,若不是看到他一直有在动,顾之压根就没感觉到有人在动她的伤口。 不过顾之把这一切归根为,她的伤口根本就不到需要擦药的程度。 两人离得很近,傅宴书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清爽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 她过去一直挺奇怪的,她也用过傅宴书用的沐浴露,可就是洗不出跟傅宴书一样的味道。 傅宴书这边已经上好药,丢了手上的棉签,才把顾之的袖子慢慢的拉下来,“明天洗完澡过来,我再给你涂药。” 闻言,顾之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用麻烦!你把药给我,我自己能……” 傅宴书眼神慢悠悠的落在顾之的脸上,顾之立马就改了口,“我会过来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傅宴书嗯了一声,才收回视线,“明天再去医院看看,要不要打支破伤风。” “不就是划了一下,哪有这么严重。” “你是医生吗?你懂?” “……”顾之被噎住。 这点小事去医院看,估计医生立马会给她转脑科,让她好好看看脑子。 实在坐不下去,顾之刚想说她要回去,就听见傅宴书问,“回家过年,开心吗?” 傅宴书的表情很淡,似乎就真的只是在问她开不开心。 想到傅宴书往年新年都是怎么过的,顾之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嗯了一声,也没说话。 认回陆景阳之后,傅宴书也没有去陆家过年的习惯,除了温黎,他好像没有亲人。 今年陆景阳在医院,温黎又回了乡下,他……大概一直都是一个人…… 傅宴书笑了笑,又问,“回去这么多天,都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吃、喝、睡。” 傅宴书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也不知不满意什么,皱着眉头,“这样也没胖?” “又不是气球,哪有那么容易胖。”她就是那种稍微辛苦一点,就疯狂掉肉的体质。先前被那些破事折腾了那么久,她都快瘦成饥荒难民了,这会才舒心多久? 就算营养师做的菜好吃,她多吃了几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胖起来啊! “你就是因为挑食才不容易胖!” 顾之低声反驳,“不爱吃的东西你也不吃,那不很正常?” “我就不挑食。” “那你为什么不吃葱?” “……”傅宴书语塞。 难得看见傅宴书吃瘪,顾之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嘴角也露出个嘚瑟的笑容,心情无比的愉悦。 很久没看到顾之在他面前露出这么轻松的笑,傅宴书不禁看得有些呆了,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脸。 在他碰上顾之脸的瞬间,顾之的笑也跟着同时止住,她想逃,傅宴书却先她一步,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身体前倾,把她困在沙发和他的身体之间。 “我很想你。”傅宴书的声音很轻,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顾之的心跳突然加速,望着傅宴书近在咫尺的脸,身体微微瑟缩着,“傅宴书……” “能亲吗?” “?” 傅宴书突如其来的话打了顾之一个措手不及,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傅宴书的唇已经印在了她的唇上。 像期待已久的礼物终于能拆开,即便喜欢至极,还要拼命克制,唯恐弄坏。傅宴书现在便是如此,脑子想把顾之拆裹入腹,动作还是极限的克制着。 顾之双手抵在傅宴书胸前,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物传递在她手上,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傅宴书的吻带着极具的侵略性,即便他刻意控制,顾之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手指微微用力在他胸前挠了下。 尖锐的指甲划过皮肤,不疼,反而像带了魔力般,让人疯狂的想要沉沦。 “唔~” 顾之软软的的呜咽声,彻底扯断了傅宴书紧绷着的神经。他的手顺着顾之的背脊缓缓下移,探到衣服下摆才微微停顿,跟调情似的,指尖在她皮肤上打着圈圈,微凉的触感让顾之轻颤了下,抓着他衣服的力道又重了些。 窄小的沙发,暧昧的亲吻声,旖旎的气氛在疯狂发酵。 触及那处毫无掩盖的柔软时,傅宴书眼底暗红,稍稍离开了些顾之的唇,一边眉毛轻挑,邪魅而妖娆的低笑,“难怪要穿外套,没穿?” “不……”顾之脸蛋通红,才说一个字,余下的所有话再次被淹没在傅宴书的口中。 结束的时候,外边刚好开始下雪。 望着纷纷扬扬的雪,顾之涣散的思绪才逐渐回来。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后来傅宴书抱她去洗澡,她干脆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任由傅宴书折腾,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第99章 愿得一人心 顾之回来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保姆瞧着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没敢多问。 傅宴书站在顾之房门口,手停在半空中,许久后,终究还是放了下去,转身回房。 夜间的时候,顾之突然发起了低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喉咙还干涩得很。 她睁开眼,挣扎了许久才坐起身,拿过床边的杯子晃了晃,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顾之呼了口气,毫不犹豫的躺回床上,闭着眼。即便水壶就在桌上,离床也就七八步远,可她就是不想下床。 算了,反正渴一下,又死不了…… 哐当~ 一声清脆的玻璃落地声,顾之被吓了一跳,睁开眼。 原来是刚才拿在手上的杯子掉了下去。 杯子没摔破,但顾之也懒得捡,又继续睡了。 房门从外面缓缓打开,傅宴书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看着顾之躺在床上,一副天王老子来了都叫不醒她的模样,傅宴书一愣,随即松了口气。 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结果就杯子掉了。 把杯子捡了起来,放在桌上,傅宴书瞧着床上的人,嘴角勾起抹无奈的笑意。 女人睡相并不好,被子被蹬到了床尾,一只脚还在床边悬挂着。 傅宴书把被子抱回来,又小心翼翼的盖顾之身上,触摸到顾之的皮肤时,他眉头忽然紧皱,又伸手摸了下顾之的额头和脸颊。 “顾之?顾之。”傅宴书轻拍着顾之的脸,担心她烧晕过去。 “闭嘴!你好吵~”顾之烦躁的翻了个身,抓着被子盖过脑袋,眼睛也没睁开。 傅宴书松了口气,又下楼拿了探热针和退烧药上来。见顾之只是低烧,给她喂下退烧药后,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折腾了半个小时,他脸上的睡意已经全无,看着顾之安稳的睡颜,他眉头微微皱起,似有些不悦。 中午回来还好好的,晚上就生病,她这体质未免也太弱了一些。 顾之的低烧断断续续了四天才好全,病了一回,不止她瘦了,傅宴书也跟着瘦了。 顾之病的这些天,他每日在顾之房里看着,晚上不睡,早上还要上班,熬了几个夜,他也瘦了有好几斤。 顾之一病,最难过的莫过于乔莎,她好不容易才把顾之养胖了几斤,这么病一下,又白干了。 …… 许久没见莫然,今天难得他和范思乐在她公司附近吃饭,又问她要不要一起。 顾之想着正好没事,很快就答应了。 莫然说的餐厅顾之也去过几次,想着离公司近,一来一回开车反而更麻烦,她就走路过去了。 天气开始渐渐回暖,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瞬间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许久没有这般悠闲的走在路上,顾之还挺喜欢这份短暂的宁静。 到了餐厅,正要进门,就遇上了陆遇从里面出来,两人就这么堵在了门口。 顾之跟陆遇没多深的交情,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恩怨,但如今正面遇上也不能当没看到。本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顾之还是点了下头,以示打招呼。 陆遇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了下,还是扬了扬下巴。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给顾之带来任何影响,找到莫然和范思乐后,顾之打了声招呼,就在两人对面坐下。 顾之点好餐后,把餐牌递回给服务员。 刚想说什么,看着对面腻歪的两人,低笑了声,单手支着下巴,似在很认真的思考,“怎么回事?我都还没吃呢,怎么就饱了?” 莫然和范思乐都有些茫然,双双看向顾之。 几秒后,顾之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我吃了一嘴的狗粮。” “……”范思乐。 “……”莫然。 “不是……”莫然舔了下唇,眉眼都显示着无奈,仿佛在说顾之倒打一耙,“我们是没见你许久,正巧在附近,就约你出来吃个饭。你怎么能说我们是故意给你秀恩爱?” 顾之比出根手指晃了晃,咧嘴一笑,大方的说,“你们不恩爱,我何时才能吃上席?!恩爱点好,恩爱点才能赶紧结婚。” 范思乐挑眉,看着顾之,又觉得有些好笑,“呦~感情莫然今天约你吃饭的目的,就为了让你给我催婚?” 顾之乐了,顺着范思乐的话往下接,“对,他说让我到时候坐主桌。” 接收到顾之的暗示,莫然眼神一下子亮了,转头看向范思乐,顺势上,“范小姐,什么时候考虑一下,当我的莫太太?” “莫医生可是世间少有的优质好盘。”顾之又笑眯眯的补上一句,“我要是你,我立马就答应嫁了。” 莫然又接话,“婚戒我已经买了,你要是觉得可以,我什么时候能跟你求个婚?” “……”范思乐被气笑了,“哪有人求婚还问人家什么时候合适的?” 莫然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怕你没有心理准备,又怕在公众场合求婚,会给你压力。变成了逼婚。” 范思乐默,还别说,居然挺有道理的。 顾之捂着半边嘴,朝莫然小声的说,“没有明确的否认,就表示她同意。” 莫然脸上顿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抓着范思乐的手,高兴得跟要到了糖的小孩,“那我改天安排好再跟你求婚,一生一次,还是要有仪式感。别人有的,我家乐乐也一定要有。” 被莫然这么一说,范思乐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抽回手,微低着头,表情难得羞涩,“我哪有同意~” 莫然也没再说什么,坐在一旁,乐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 顾之单手撑着下巴,酸溜溜的说,“今天的我,是柠檬精。” 范思乐愣了下,犹豫了许久,还是问了,“你跟傅宴书,真的完了?” 似不相信,又似不甘心。 顾之这个人,可以忍受别人光明正大的踩着她上去,却接受不了别人暗地里背刺她。 有这样的结果,其实她并不觉得奇怪。即便这个坑不是傅宴书推顾之下去,可坑却是傅宴书挖的。 她只是遗憾,若是这两人最后没在一起,他们往后还能遇上什么人?又或者说,还有什么人,能入他们的心。 顾之看着范思乐奇怪的反应,扯出抹浅笑,模棱两可的说,“不能说完吧,只能说,我们好像……只能走到这里了。” 往前回不去,往后又没有可能。 好像,他们就只能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去维持他们之间那点薄弱得可怜的关系。 范思乐纠结了很久,只是说,“傅宴书他,或许有苦衷。” 站在顾之的角度,她或许是在偏袒傅宴书,可有些事,她又不能对顾之说。 至少,现在不能说。 “这些现在对我而言,都无所谓。”顾之往椅背一靠,洒脱的说,“我呢,这辈子大概是嫁不出去了,所以你们赶紧结婚,然后给我生个孩子。到时候我给你们的孩子做干妈,我也算是有孩子的人了。” 顾之一番话,瞬间雷得两人目瞪口呆。 自己不婚不育,倒是上赶着给别人当妈。 这是不是有点离谱? 感觉他们日后要是真的生了孩子,就像给顾之生的一样。 莫然半会才回过神来,苦口婆心的劝顾之,“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你用不着在傅宴书身上耗一辈子。” 顾之一脸认真,“我没打算为傅宴书耗一辈子,我就是突然发现,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短暂的一阵沉默后,顾之就把话题岔开了,范思乐和莫然相视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饭后顾之还要上班,打了声招呼,她就先回去了。 第101章 礼物 傅宴书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顾之一副准备外出的模样,眉头微皱,语气也不太高兴,“去哪?” 顾之没看傅宴书,随口应了句,“宋司琰回来了,我跟他出去。” 傅宴书不语,面无表情的转身上楼。 安姨瞥了眼傅宴书黑得发暗的脸色,小声的说,“先生看着心情不太好。” 顾之哼了哼,“他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心情都不好。” 从前傅宴书就装得挺好的,虽然也不爱笑,不过周身气息还算温和,对人也不温不燥。如今……脾气就挺大的。 呵,一身的坏毛病。 安姨一想,觉得也是。 除了顾小姐在的时候,先生心情能好一点,其余时间,确实就沉着一张脸,看上去就不好相处。 …… 见到顾之的第一眼,宋司琰就下意识的皱紧眉头,抓着顾之的肩膀转了她一圈,随后疯狂吐槽,“我没见你才多久?怎么又瘦了?真穷到没钱吃饭?” 顾之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的说,“前段时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在忙一个大项目。这是忙得废寝忘食,给累瘦的。” “那你借的两百万是怎么回事?”宋司琰还是不信。 提起那笔钱,顾之本来消散得差不多的怒气又瞬间上来了,她晦气道,“别提,不然今天我一整天都得生气!总之现在顾氏挺好的,我也能吃能睡,你别瞎担心。” “没骗人?” “我跟你的感情,我还得骗你?!”顾之不悦的拍了下宋司琰的胸口,随后又说,“南城项目刚投了一大笔钱,我最近确实有点穷,钱我过段时间再还你。” “还什么还?那点钱,还没我给你买一件衣服贵。” “感情归感情,钱财得分明。说了借,就得还!”顾之亲昵的挽上宋司琰的手臂,边走边说,“我现在穷的一批,今天所有的花费都得你出钱,另外我晚上想吃烤肉,就吃百花城最贵的那间!” “又是我烤你吃对吧?”宋司琰大掌按了按顾之的脑袋,力道也不温柔,“我才下飞机你已经想好怎么折磨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上你这种青梅竹马。” “宋司琰你变了!你从前都不会说这种话!” “呵,还恶人先告状?”宋司琰从外套口袋掏出两个红包,在顾之面前扬了扬,“今年我妈给你的红包,你还是别拿了。” “!”顾之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去抢,宋司琰手像知道一样,把红包举过头顶,百试百灵的用身高优势制胜顾之。 顾之站在原地,双手叉腰,看着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红包,气鼓鼓的瞪着宋司琰,“宋司琰你个小学鸡,你今年都几岁了,怎么到现在还图阿姨给我的红包?” “小青梅,不然你再像从前一样跳一跳,你够得到,我就都给你?” “我是袋鼠吗?我一米六四点五三的身高还能跳个两米多?”顾之冷笑了一声,有理有据的反驳,“这么多年我就没够到过一次,现在老了,跳不动了。” 宋司琰跟她的身高似乎就一直是等比例增长,人家小时候都是女孩子比男孩子高,偏偏宋司琰是一直压着她长。 初中之后,宋司琰跟她的身高,基本就维持在二十公分差以上,她已经认命了。 “好啦,不逗你了,呐~” 顾之生气,不接。 宋司琰轻笑,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长条的绒面盒子,递给顾之,“别气了,再给你补份新年礼物。” 顾之还在生气,“不要,你的礼物都好丑。” 想起宋司琰送她那一屋子的丑东西,顾之就没有收礼物的惊喜。 宋司琰的直男审美,她反正是不敢恭维。 宋司琰嗤了一声,直接把礼物和红包都塞顾之手里,“你看看再说嘛!” 在宋司琰的百般请求下,顾之终于勉为其难的打开了盒子。 是一条手工的串珠手链,中间是一个z的字母,除此之外还有月亮、星星,和一个很可爱的小天使,单看不伦不类,组合在一起却格外的协调,像它们本该就是这样。 “你……串的?” “我给钱,别人串的。” 顾之沉默了下,“是我高估了你。” “不问它什么名堂?” 顾之反问,“手链还能有什么名堂?不就是首饰吗?” “……有。它叫救赎。”爱与救赎。 “所以这是感谢我这么多年,一直对你的陪伴吗?”顾之顺势把手链戴在手上,眉眼间的温柔,像冬日里温暖的太阳,一下子吸引了宋司琰所有的注意力。 察觉到宋司琰的视线,顾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宋司琰嗤笑,朝顾之摊开手板,一副满怀期待的模样,“你的礼物收了,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顾之瞬间就笑不出来了,眼神四处游移,手不自然的撩了下头发。 她每年都会给宋司琰准备礼物,没有一年遗漏,唯独今年……不知怎么的,想起要见宋司琰,却没想起要准备礼物。 “你……”宋司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似乎不相信,“忘了?” 顾之心虚的问,“能后补吗?” 宋司琰呵了一声。 顾之连忙找补,“我最近不是事多吗?我真不是故意忘的,我之后补给你一……两份,我给你补两份新年礼物。或者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宋司琰微微弯腰,凑近顾之,笑眯眯道,“这样,你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了。” “?”顾之战术性后仰,笑了一声,“想捉弄我?!” “没有,认真的。”宋司琰表情很认真,仿佛他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要是不敢亲我脸,我亲你也行。” “我信你个鬼,我亲了,你肯定还得跟我要礼物。”顾之转身就走,也不信宋司琰。 宋司琰直起身子,看着顾之的背影,无奈而又心酸的嘟哝,“想亲一下你,怎么就那么难?” 第103章 约会 约会?! 看到微信上傅宴书发来的信息,顾之小脑都差点萎缩了。 是她眼睛有问题,还是傅宴书发错了对象? 好端端的,约的什么会? 她是情妇,又不是女朋友,能带出去到处显摆的吗? 心里是这么吐槽的,行动上还是很诚实的跟公司请了假。 出了公司门口,顾之一眼就看见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 顾氏位于市中心地段,时值正午,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傅宴书那辆骚包车停在那,一下子就引了不少人驻足观望。 顾之呲了下牙,脸上是大写的无语。 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车停她公司门口,是唯恐全世界不知道他俩有什么龌龊关系吗? 生怕驻足的人越来越多,顾之拿包包遮住脸,跑出了最后一百米冲刺的速度。 傅宴书看着车上累得大喘气的人,冒出一句,“被狗追?” “……”顾之幽怨的抬头。 你不就是那狗吗?还是黑心大狼狗! 傅宴书也不知是回去过,还是在哪里换的衣服,早上出门还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如今已经换了一套深色休闲服。 他斜斜的靠着椅背,双手插兜,长腿大大咧咧的张开。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末端,竖起的领子遮住了下颌,露出红润的薄唇,头发也梳成随意的三七分,落下的刘海微微有些遮住眼睛,看上去慵懒又矜贵。 顾之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然后默默的移开视线,嘀咕了句,“长得帅了不起啊?” 顾之说的小声,傅宴书只看到她的嘴在动,不过看她那直勾勾的眼神,傅宴书大概也知道她说了什么。嘴角勾起抹得逞的笑,傅宴书朝司机道,“开车。” “去哪?”跑了一小段路,头发都黏在脖子上很不舒服,顾之随手抓起来,另一只手在包包里翻找着什么。 傅宴书看了她一眼,自然的从裤兜里掏出根发圈递给她,顺道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吃饭。” 顾之顺手接过,丝毫没发觉有何不妥的把头发扎好。 过了好一会,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表情难以言喻的看着傅宴书。 傅宴书一个大男人,居然随身携带女人用的发圈? 呵~死渣男! 察觉到某人赤裸裸的视线,傅宴书侧头,眼睛一下子睁大,随后又是一脸无辜。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 到地后,顾之眼睛瞬间亮了。 傅宴书带她来的是家非常火爆的网红餐厅,网上预约都排到了两个月后。她之前预约过一次,不过有事没来,后来再次预约,现在也没排到她。 餐厅气氛很好,好几个角落都有不同风格的打卡点,顾之对这些兴趣不大,她就是想吃这里的海盐爆浆蛋糕。 顾之刚进门,一个长相养眼的金发小哥就迎了上来。 顾之盯着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看了几秒,还想说是不是要说英文,没想到对方那口中文比她还标准。 “小姐您好,请问有预定位置吗?” 顾之张着嘴,还没说话,傅宴书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且挡在了她面前,把服务生遮得严严实实的。 “B区13桌。” 服务生疑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被瞪了,“……好的,请随我来。” 坐下后,顾之拿着餐牌看了起来。 除了甜品,这家店的牛扒似乎也不错,还是f国星级主厨。 顾之没理傅宴书,把想吃的都点一遍。 前菜上的是沙拉和汤。 顾之看了一眼,不感兴趣。 傅宴书见此,把沙拉推顾之面前,指尖敲了敲桌面,“不准挑食!” 顾之看着面前的“草”,又看了眼傅宴书,慢吞吞的拿起叉子,在沙拉盘里挑来挑去,愣是没找到她想吃的。 挑了好一会,见傅宴书还在看她,顾之才叹了口气,叉了颗小番茄,正准备吃,一道女声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傅先生~” 听着这声能酥掉骨头的喊声,顾之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顺势放下小番茄,看了过去。 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外国女人,深邃的双眼皮,高挺的鼻梁,丰满的大红唇,白皙的皮肤……很标准的欧美长相。 女人穿着一条紧身的吊带短裙,深褐色的长发被电成大波浪,随意的搭在胸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近他们后,她忽然动作妩媚的把头发撩至背后,露出胸前那对呼之欲出的胸器。 顾之本就觉得女人眼熟,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这会看见她的胸器,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宋司琰有部剧,乔安娜演的女三。不过才开播几集,就因妆造比女主还漂亮被骂上了热搜,说她抢妆。 之后还传出了很多负面新闻,导致有乔安娜出场的那场戏,都是霸屏的疯狂吐槽。 第104章 逛街 眼看电梯口就在前面,傅宴书却突然拉着顾之去了另一边。 顾之疑惑的指着电梯口,温馨提醒,“出口在那边。” “先不回去,再走走。” 顾之也没说什么,比起回去,她更宁愿呆在外面。 刚才改变方向时,傅宴书就拉着顾之的手腕,也不知是忘了放开,还是过去拉习惯了。走着走着,他的手就缓缓下移,很自然的变成了拉她的手。 两手交握的瞬间,顾之身体下意识的绷紧,随后看向傅宴书。 男人表情淡然,看不出是故意还是无意,只是那只包裹住她整只手的大掌,一如当初那般温暖炙热。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从前,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走到一家高奢服装店前,顾之突然说想进去看看,顺势就把手抽了回去。 傅宴书站在原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手心,握了握,手上似还残留着顾之的温度,却又那么的冷。 顾氏出事后,顾之便没出来逛过街,一来是没心情,二来是没钱。 进来也不过是傅宴书一直拉着她的手,让她很不自在。 逛了两圈刚要离开,她又突然想起,她在浅月湾没有单薄的睡衣,天气渐热,买套睡衣也行。 傅宴书坐在等候区看杂志,顾之也没叫他,过了隔壁区看睡衣。 导购员走了过来,微笑的问,“请问女士需要看什么?” 顾之指了下不远处的睡衣,“要单薄,透气的款式。” 导购顺着顾之指的方向看过去,了解的点头,随即把她带了过去。 “这个款式是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轻纱设计,单薄的同时又不会太暴露,而且贴身穿特别舒服,也没有束缚感。” 顾之看着导购手上的“睡衣”,炯炯有神。 这哪是睡衣,分明就是情趣内衣!除了私隐部位能勉强遮住,整件衣服就没有一处不透明…… 换做从前,她也许会毫不犹豫的买下,然后勾引傅宴书,这会,谢邀! 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个,我想看的其实是睡衣。”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导购连忙给顾之道歉,随即带她去了家居服那边。 挑完睡衣回来,傅宴书居然没在,就在顾之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时,他人又回来了。 “我挑完了,可以走……” 傅宴书打断她,指了指货架上的衣服,“你没买衣服。” “我不需要买衣服。”这家店的衣服价格都不便宜,她目前经济困难,实在买不起。 “不必需要,买就对了。” “……”顾之没动,傅宴书直接上手帮她选。 挑到合适的就在顾之身上比了比,然后让她去试。 顾之也没说什么,毕竟傅宴书眼光在线,挑的衣服基本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傅宴书挑一件,她就试一件,全程就跟傅宴书手中的芭比娃娃一样。 连续换了十几套衣服,顾之实在不愿再试,半坐半躺的窝在小沙发上,看着傅宴书挑出来那堆衣服,撇嘴,嗓音软软的道,“不试了,我累~” “那就不试了。”傅宴书应了一声,指了下小山似的衣服,“这些衣服按她的码都来一套,送货上门。” 在送货单上留了地址,傅宴书就直接刷卡付款。 如此败家的傅宴书,连顾之都看傻眼了。 站起来,拉了下傅宴书的衣角,她说,“有必要买这么多吗?” 傅宴书丝毫不觉得有问题,“你过去就不会穿重样的衣服。” “……”顾之默,也不跟傅宴书争辩这个问题。 只在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傅宴书出来逛街。 不过她没想到,后来傅宴书都是直接让店里把每次出的新款按她的码送浅月湾,压根就不用经她同意。 买完衣服,他们又去了游戏厅,还看了一场电影,顺带吃了个宵夜。 回去的车上,顾之硬是扛不住睡了过去,还是傅宴书抱她回房间。 女孩睡颜恬静,呼吸绵长均匀,似乎真的累极了。 傅宴书替她掖好被子后,站在一旁,弯下腰,轻轻的在女孩的额头上亲了下,垂着眼皮,声音温柔而无奈,“你开心了,是不是就不会再一个人偷偷哭?” 只可惜,回答他的,就只有夜晚的宁静。 …… 舀了勺粥放嘴里,傅宴书又突然想起什么的问顾之,“临光今晚的周年宴,你也会去吗?” 顾之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慢吞吞的说,“南城的项目还在开发阶段,两家公司日后还有很多需要走动的地方,我没有理由不去。” 拿下南城项目后,临光的发展速度可谓是日益见长,在A市才驻足一年,居然已经在商圈混出了名头。 不过相对于临光的发展势头,大家更感叹顾氏走了狗屎运,搭上临光这艘大船。 虽然大家说的不好听,不过顾之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若是时不与我,临光不是初来乍到,没准就没顾氏什么事了。 傅宴书没再说话,餐桌上再次回归平静。 过了好一会,顾之又缓缓的问,“陆氏跟临光不是有合作吗?你有没有见过临光的总裁?” 傅宴书抬眸,放下手中的勺子,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有些好奇。”顾之顿了下,想起早几天听裴小贝说的八卦,“外界的人一直把这个大佬传的挺神乎的,说他目光独到,手段高明,还是个难得的经商之才。我想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是个世故圆滑的老头,但裴小贝说是个挺年轻的男人。我们就……争辩了几句。不过连临光的人都没见过这位神秘大佬,我猜他大概是容貌奇丑,或者有什么隐疾,才见不得人。” 傅宴书注意的点,忽然落在了奇怪的地方,冷哼了一声,语气怪异的说,“你对别的男人倒是感兴趣。” “?”顾之惊呆了,这是什么跟什么? 思索了一会,她说,“不能说是感兴趣,只能说……八卦。毕竟对万物保持好奇心,是人类的本能。” “我就没有这个本能。” 顾之干笑,低声吐槽,“我就没见过你有感兴趣的事。” 傅宴书不语,眉毛轻挑,眼底划过丝意味深长的笑。 走到顾之身后,他突然停了下,嘴角勾起抹邪魅的笑,弯腰凑她耳边,嗓音暧昧又缱绻的说,“我对你就很感兴趣。” “……”顾之被惊吓到的睁大眼,回头,身后的人已经离开。 安姨过来收拾碗筷,只见顾之坐在餐桌前,双手捂着脸颊,从头到脖子都染了一层淡淡的红。 …… 顾之上车,刚系上安全带,副驾驶就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脑子空白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迟疑的看着傅宴书,“我是去上班。” “我也是去上班。”傅宴书没听出问题,慢条斯理的系着安全带。 顾之吧唧了下嘴,隐晦的说,“……我们不顺路。” 昨天傅宴书那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顾氏门口,已经惹来不少闲言碎语,若是今天两人又一起出现,外面得传成什么样? “隔两条马路,你管这叫不顺路?” “……”顾之语塞,还想挣扎一下,“你车呢?” “司机今天没上班,没人给我开车。”傅宴书抬起左手,不经意的转了下手腕,轻飘飘的冒出一句,“我手疼~” “……”闻言,顾之的视线落在了傅宴书的手上,几秒后,发动汽车启程。 谁也没有注意到傅宴书嘴角那抹得逞的笑。 眼看下个路口就到陆氏公司门口,顾之却突然把车停在了一旁。 随后看向旁边一脸莫名的傅宴书,脸上带着抹讨好的笑,“你刚吃饱,要不走两步回去,消消食?” 傅宴书一眼就看出了顾之的意图,回视她,似笑非笑的说,“时间就是金钱,从这里下车走回去要十分钟,有这个时间,这条街我都差不多够买下来了。” 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顾之又说,“如此正好,前面是单行道,你走过去比我搭你更快。” “昨天陪你逛街走了一下午,我现在腿也疼。” 顾之呵了一声,甚是无语。 是他陪她逛街吗?分明就是他强迫她逛…… 就在顾之认命的准备开过去的时候,某人突然来了一句,“也行。你亲我一下,我就下车。” “?”顾之愣了下,一阵头脑风暴后,很快就在两者之间作出了选择。 解了安全带,在傅宴书脸上敷衍的亲了下,海王似的挥挥手,“行了,你快下车吧!” 嫌弃到不行的语气。 “我没说亲那里。”男人颀长的手指轻点了下自己的唇,眼底勾着抹痞痞的笑,就像引小白兔进陷阱的坏狐狸。 意图很明显。 顾之看了眼时间,咬咬牙,也不挣扎,主动自己凑过去。 嘴唇落在傅宴书的唇上,跟蜻蜓点水般,没有丝毫的停留。 好不容易得来的甜头,傅宴书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长臂一伸,压着她的后脑勺,蓦然加深了这个吻。 好一会后,顾之懵懵的坐在位子上,胸脯快速的上下起伏,眼底泛着朦胧的雾,嘴唇红肿湿润,还带着暧昧的水渍。 顾之的反应让傅宴书异常的满意,不过意识到身体的变化,他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明明是想要奖励,最后却成了惩罚自己。 无奈的笑了声,傅宴书伸手用指腹擦掉顾之唇边花掉的口红,按了按她的脑袋,“记得,补个口红再下车。” 直到傅宴书下了车好一会,顾之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调戏了?! 到了公司,裴小贝就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还有顾之一天的行程,说到一半,她突然盯着顾之红肿的唇问,“……姐,你唇怎么肿了?” 顾之愣了下,面无表情的说,“狗啃的。” 知道顾之前段时间捡了条狗,裴小贝也不疑有他,不过还是担忧的说,“都肿了,也不知有没有细菌,顾姐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嗯,回去就把狗阉了。” “?”裴小贝懵了,这两者是有什么关系吗? …… 第105章 金丝雀 顾之也是来到会场才发现,临光是真的有面子,一个公司的周年庆典,居然请来了那么多的商界大佬。 不过她也不意外,临光在A市不算什么,可在C国却是跺一下脚就能动摇整个商界的存在。来的人也未必是看重临光在A市的发展,只是想顺藤摸瓜攀上C国的市场,毕竟临光主打的就是全方面发展,渗透到每一个商机。 “姐,周经理在那边。”裴小贝拉了下顾之,指着某个方向。 顾之顺着裴小贝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周营跟个男人站在一起,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身材高大修长。 两人不知谈的什么,周营期间还抹了把汗,表情看上去挺像被训了。 哪怕没看到男人的脸,顾之还是凭这个背影,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男人也不知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她才看他两眼,就像有预感似的看过来。刚才还凌厉吓人的眼神,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莫名就柔和下来。 两人距离不远,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傅宴书盯着她的唇看,表情还挺意犹未尽的。 “闷骚男。”猛地收回视线,顾之嘀咕了声,拉着裴小贝就往别处走。 裴小贝没听清,“你说什么了?” “我说周营好像在忙,我们等下再过去。” “哦。” 会场设置在室内,人一多,酒香、各种香水味和糕点的甜味交织融合在一起,说不上难闻,就是有些闷。 顾之不适的捏了捏鼻子,裴小贝察觉到她的异常,指了下一边的露台,“姐,要不你先出去外面透透气,等周经理空下来了,我再出去叫你?” 顾之点头,裴小贝才把包递给她。 户外露台不大,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白色的石雕护栏边上种满了各色的郁金香,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边上还放了一套欧式的休闲桌椅。 顾之刚踏出门口,就听到一道满是嘲讽的男声。 “……曾经再高贵又有什么用,如今还不是照样给男人包养。” 没想到这里有人,还在说这么尴尬的话题。 顾之脚步一顿,转身就想离开,却意外听到了有人提起顾易,然后脚步又停下了。 外面的两个男人她都认识,是A市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靠着家里人在政界有些脸面,平日里作威作福,花边新闻比娱乐圈的明星还频繁。 蒋沐慢悠悠的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嗤笑道,“幸亏顾易中风瘫了,躲疗养院里啥都不知道,不然知道自己有个这么自甘堕落的女儿,不得气死。” 方家成蹙眉,也是不太理解,“你说,一个曾经心高气傲的人,是怎么心甘情愿给人当情妇的?” “还能是什么?”蒋沐勾唇,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权势使人腐朽,享受也能。她一个从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你让她如何过穷苦人家的生活?不过躺男人身下就能换取衣食无忧的生活,女人还真是天生就有这个优势。” “如果个个女人都是烈女,你蒋少还风流快活得起来吗?” “也是。” 对视一眼,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笑了起来,一副狼狈为奸的龌龊模样。 过了会,方家成用手肘推了下蒋沐,不禁对顾之多了几分好奇,“你说的这个顾之,真有这么漂亮?” “傅宴书现在什么身份?不漂亮能被他包养?”蒋沐白了方家成一眼,摸着下巴,脑中暮然浮现出第一次见顾之的场景,眼底闪过抹暗红,“你是没见过,当年她一袭红裙出现在陆氏周年庆典,那身材,那容貌……当时场上那些男人,哪个没肖想过她?不过那会她身份显赫,眼睛又长在头顶上,才没人追得上。到后来顾家倒了,也不少人对她有过想法,不过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傅宴书给截胡了。” 顿了下,蒋沐又说,“欸!我刚好像还看见她,等下带你去瞧瞧。” “不用等下,现在就能让两位看到本人。”顾之走出露台,脸上挂着一副从容淡定的笑容。 没想到说是非都能舞到正主面前,两人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尴尬了一下。 方家成摸了摸鼻子,他最近玩得太花,家里人对他一把的意见,临出门还千交代万交代,让他别再惹事。 随便找了个借口,他拍拍蒋沐的背,就溜了。 顾之朝蒋沐挑眉,像是在问,你兄弟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蒋沐撇嘴,一副老子根本不怕的表情,随后往护栏上一靠,吊儿郎当的跟顾之打招呼,“好久不见了。顾、小、姐。” 蒋沐故意将最后两个字的音咬重,听起来特别有歧义。 “听说,蒋少最近在看中医。嗯~好像是肾虚对吧?”顾之捂着唇,嗤了一声,悠悠的道,“也是,蒋少平日里玩那么花,是该顾着点身体,不然……” 顾之故意拖长尾音,还往蒋沐的下体瞥了一眼,话里的嘲讽直接拉满,“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蒋沐脸色一沉,也不好发作。毕竟他看中医的事,在圈子里也不算什么秘密。 笑了笑,他走到顾之面前,放荡不羁的说,“顾小姐既然这么关心我的身体,不然考虑一下甩了傅宴书,跟我?毕竟我温柔体贴会疼人,当初还追过你好几个月。” “跟你?”顾之双手环胸,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蒋沐,随之乐了,“蒋少是觉得,你模样比傅宴书帅,还是你比傅宴书有钱有势?你哪来的自信,我会甩了他,跟你?” 蒋沐抿了一口红酒,浓郁的酒气混着男人身上的香水味直窜进顾之的鼻翼,她嫌弃的皱紧眉头,别过脸。 “别的不敢说,但我床上功夫一定比傅宴书好,保准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蒋沐的话暧昧而放浪,落在顾之身上的猥琐目光更是毫不掩饰。 蒋沐的视线过于赤裸,在他面前,顾之感觉自己就跟没有穿衣服似的。 “就你?”她往后退了两步,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凭什么?凭……你那连头都抬不起的小小鸟吗?” 一再被顾之如此嘲讽,蒋沐面上也挂不住。 男人恼羞成怒的瞪着顾之,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顾之压根就不怕,冷笑道,“蒋少可别当我是收破烂的。我当初看不上的东西,现在也不会看得上。” 第106章 放任 从车上一直到浅月湾,顾之都没有说过话,下了车后,她也一个人走在前面,回了房间就直接关门。 傅宴书拿了药膏过来,敲了好久的门,里面都没有一丝声响。 从管家那拿了钥匙,傅宴书直接开门进去。 他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才在床尾的地上发现了顾之。 女孩背靠着床的边缘,抱着双膝,头埋在两腿之间。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掉落在地的布偶。 傅宴书单膝跪在地上,跟哄小孩似的,声音又轻又柔,“我拿了药过来,涂一下。” 女孩没动,似没有听到一般。 傅宴书耐着性子,动作轻柔的抚着顾之的脑袋,“地上凉,起来,不坐地上。嗯?” 半会后,顾之才缓缓的抬头,眼眶有些泛红,牙齿紧咬着下唇,跟受了委屈的小孩,看起来挺可怜的。 傅宴书撩起顾之遮在脸上的发,别在耳后,端详着她被打的脸颊,眉头紧蹙。 蒋沐的力道不大,耐不住顾之皮肤娇嫩,五个指印又红又肿的印在她的脸上,看得傅宴书是又心疼又气恼。 他用棉签沾了些许的药膏,动作极其轻柔的给顾之擦着。 眼泪毫无预兆的从顾之的眼眶滑落,傅宴书的心也跟着一颤,手足无措的举着手,“是我弄疼你了吗?” 看着傅宴书这般温柔的模样,顾之心底突然觉得委屈极了,指责似的说,“明明是你错了,为什么受惩罚的却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才要这么对我?” 顾之的眼泪仿佛落在了傅宴书的心上,跟刀子似的,每一滴都凌迟着他的心。 有一瞬间他是想过解释的,可过去的事,就像刺一样插在他的心上。只要一想起,所有的话便都如鲠在喉。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所有的话,最终只化作一句苍白无力的道歉,“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顾之摇头,双手紧紧的抓着傅宴书的手腕,泪眼婆娑的说,“我不信你是为权势,我也不信你没有喜欢过我,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傅宴书抿紧唇,没有接话。 顾之还不死心,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傅宴书的脸,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话里带着颤音,“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要骗我?” 傅宴书身子微微一颤,对上顾之视线的一瞬间,又猛地别过眼。 他没有回答,可反应,已是最好的答案。 脸瞬间失去血色,女孩像断了线的傀儡娃娃一样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她死死的看着傅宴书,像是无法相信,唇瓣轻颤着,眼里是破碎的光。 脑海一片空白,只剩那双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睁着。 眼眶的泪悄然无声的滴落在礼服上,又飞速渗透进布料里,只留下一个深色的水印。 这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身体被撕扯成两半,一半痛苦欲绝,一半冷眼旁观。 所以喜欢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顾之……” 傅宴书才想说什么,顾之已经攥着他的衬衫,强制性的堵住了他的嘴。 她已经不想再从傅宴书口中,听到任何欺骗她的话了。 顾之从前总喜欢逮着他就亲,可后来,她便没有再主动亲过他一次。 如今难得顾之主动了,他却没有一丝的欢喜。 这个吻混合着顾之的眼泪,甚至让他觉得,又苦又涩。 …… 床上,女人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边,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裸露出来的皮肤满是暧昧的痕迹。 男人背对着床在穿衣服,后背肌肉线条分明,宽阔有力,本是无可挑剔的身材,此刻也因几道细细的血痕,而显得暧昧至极。 顾之还在发呆,傅宴书弯腰,手刚掀起被子的一角,她就立刻有反应的转了下眼珠子,攥着被子坐起身,语气有些急切,“我自己能洗。” “好。”傅宴书微愣,应了一声。 看了眼周围,顾之直接连被子一起抱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收拾干净,傅宴书也没在。 她失神的坐在床边,表情木讷,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她像突然回过神一样,慢吞吞的关了房间的灯,钻进被窝,拉着被子盖过脑袋。 寂静的夜里,那一声声细碎的抽泣声,如夜枭的悲鸣,悠长而深沉,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 柔和的灯光下,各式精美的蛋糕静静的摆放在玻璃橱柜里,奶油色的瓷砖,温馨的装饰,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奶油香。 顾之拿着小叉子,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蛋糕,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情绪。 吃下最后一口,她看着餐牌,抬手叫了服务员,“你好,再来一份草莓红丝绒蛋糕。” “你都吃三份了。” 顾之咬着小叉子,像是委屈的抱怨,“莫医生,我大老远的跑来你家楼下,请我吃几块蛋糕还不行?” “对不起,让你开十分钟的车来我家,实在是太远了。”莫然双手合十,眼底都透着真诚。 顾之被噎了下,“莫医生你现在都这么阴阳人了?” 莫然失笑,没办法,近顾之者黑。 过了会,他才淡淡的问,“你之前说甜味是最接近幸福的味道,吃这么多,所以,是心情不好?” 顾之比出根食指晃了晃,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我现在是傍上了大款,不愁吃不愁喝,钱还随便任我花,我哪能心情不好?就是觉得你跟范思乐最近太甜蜜,我有点妒忌,所以想花点你的钱,让你肉疼一下。” 若不是顾之那双笑不达眼底的眼,他差点就信了。 “同是男人,我觉得傅宴书对你,肯定是喜欢的。” 顾之低笑了一声,脸上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蔑,“可喜欢分深浅,他对我的喜欢,比不上他想要的东西。” 莫然嘴唇抿直,眼神闪烁,显然是有话想说,但最后又欲言又止,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知全貌,不予评价。 “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是讨论跟范思乐求婚的事吗?正好,我今天一下午的时间都能留给你,你不妨详细的,展开来说。” 之前都是她找生意,可蒋沐的事发生后,又成了生意找她。如今她在公司就是个混日子的,去不去也没人敢说她。 不得不说,混吃混喝等死的日子,还真是棒极了。 莫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他的手提电脑,然后打开了一个ppt。 惊得顾之瞳孔地震。 没错,莫然为此特意做了一个ppt,甚至还做了十多页。 要不看内容,她都以为是结婚流程。 顾之又酸了,痛心疾首的捂着心脏,“你婚还没求,我就得吃一嘴的狗粮。莫医生,我以后要是出什么心理疾病,你一定占最大功劳。” 莫然跟个毛头小子似的笑了笑,眼底柔和下来,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从前因为我妈的缘故,乐乐总是一味的受委屈,我跟她之间似乎没多少美好的回忆。我怕她将来会遗憾,没有试着多谈几段恋爱,就轻易选择了成为我的妻子。我想尽我所能的,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明明已经给她自己的所有,却还怕给的不够多。 他现在,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 顾之内心似受到了猛烈的冲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回过神来,戳着碟子里的蛋糕,浅笑道,“莫医生似乎不明白,能一次就遇到对的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像你和范思乐这样平淡的爱情,也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有些人,可是用了一生,也没能遇见对的人。 莫然笑了,眼底散发着耀眼的光,“也是。轰轰烈烈的爱确实有它的吸引之处,但细水长流,也挺好的。” 顾之撇嘴,放下叉子,也没了吃的心情,酸溜溜的说,“所以你们就别再虐狗了,赶紧结婚锁死吧!” 莫然把手提电脑拿回来,手肘不小心撞了下杯子,杯子倒在桌上,一路往下滚…… 一声清脆的玻璃破裂声,杯子的碎片散了一地。 蛋糕店的服务员拿了清理工具过来,莫然道了个歉,也就没事了。 “莫医生,你怎么了?”顾之疑惑的看着莫然,她明明看见莫然一直盯着杯子看,以杯子的滚落速度,莫然应该是能接住才对。 怎么就只是盯着看,却没有半点反应? 莫然反应迟钝的回过神来,脸上也带着几分茫然,抬起手用力的握了几下,“刚才不知怎么的,手突然就麻了一下。像……动不了。” 顾之愣了下,调侃道,“你最近工作那么多,还一休息就飞同安找范思乐,如今还策划求婚流程,铁人都得累死。” 被顾之这么一说,莫然脸上也多了几分羞涩。 确实,他最近真的太忙了。 “今天麻烦了你一下午,晚上请你吃饭,再喝个小酒?” 顾之叹气,“虽然我很想,但晚上不行,忙。” “你刚不是说最近都很闲吗?” “我是闲啊,可耐不住我的金主爸爸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顾之往后一靠,慵懒散漫的说,“我得回去侍寝。” “……”莫然汗。 顾之说话,还真是从不顾别人死活。 第107章 千方百计 夜色。 顾之已经坐了小半天,眼看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她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阴霾。 说好的十赌九输,沉迷赌博,倾家荡产呢! 今天她都赌一下午了,买什么开什么,玩什么赢什么。 不行!这样下去,何时才输到傅宴书的钱? “美女,你看好哪个?” 顾之发愣之际,一旁的人开始催促。 跟着顾之买过几遍,发现她今天手气是真的旺,现在赌桌上个个都看她的头,她买什么,他们就跟着下注。 这可是活财神啊! 顾之回过神来,瞥了眼赌桌,突然醍醐灌顶。 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总不能为了气傅宴书就真的输掉吧? 果然,愤怒使人面目狰狞。 顾之起身,把筹码都揣兜里,“不玩了!” 一群人见活财神走了,一阵唏嘘,纷纷散去。 顾之在柜台兑了现,又去借了两千万。 一个小时后,夜色的暗房。 顾之正襟危坐的坐在凳子上,眼神怯怯的看着墙上的刑具。 秦枫推门进来,看见顾之,脸上的笑容炙热而灿烂,“小金条,我们又见面了。” 闻言,顾之向后一看,哭丧着脸。 还真是“老熟人”。 自上次还了温敬思的债后,秦枫就莫名其妙的给她起了个小金条的名字。具体原因,顾之也不清楚,猜测是秦枫本来就喜欢给人起外号。 秦枫进来后,两个看着顾之的威武大汉立马退开,恭敬的打招呼,“二爷。” 秦枫挥了挥手,两个大汉会意的转身出去。 房间内就只剩下她和秦枫,还有那个手臂比她大腿还粗的大块头。 顾之害怕的咽了口唾沫,笑容僵硬的打招呼,“真巧啊~秦枫哥。” 秦枫勾着抹又坏又痞的笑,一屁股坐顾之前面的桌子上,吊儿郎当的说,“也不巧,听说你又欠钱了,我来收债~” 说话间,秦枫的指尖从桌上摆放着的刀具上一一划过,似在挑选。 顾之心里咯噔了下,幸好坐的是把办公椅,她不着声色的往后移了移,“你不是经理吗?怎么什么都得你来干?” 虽然秦枫没对她做过什么,可这个人给她感觉就不好惹,而且每次遇上他,她总得倒霉。 她可能就是命里犯秦枫,什么破事都让秦枫给赶上了! “没办法,糊口艰难。”秦枫随手拿起把剔骨刀,指腹在上面轻轻刮着,表情挺满意的。 顾之脸色变了变,惊恐的看着秦枫手里的刀。 大哥,你突然拿刀做什么?! 为免误伤无辜,顾之又离秦枫远了些。 察觉到顾之的小举动,秦枫勾唇,长腿往椅子上一勾,连人带椅一起拉了回来,“上次两百万你都拿不出来,这次居然敢输七千万。小金条,胆子挺大啊!” “运气不好,一时没留意,就越输越多。”事实上,她不但没有输,还赢了两千多万。 不过是想给傅宴书惹点麻烦,所以没事找事。 “你我虽然有点交情,不过该要的钱,我还是得要。”秦枫眼皮抬了下,兴味盎然的看着顾之,剔骨刀在他手上跟玩具似的,还玩出了花。 顾之小声问,“这次还让我写欠条吗?” 秦枫瞪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他就来气。 上次就是因为顾之借钱没找傅宴书,害他被傅宴书阴阳怪气了一顿。 这次还想写欠条? “在我这,一个法子就不能用两次!这次,你必须给我还钱!” 顾之安心了,沉默了下,又问,“我说的是假设。如果我没钱还,你们这里的流程一般怎么走?” “先打一顿,再叫人来赎。” “没人来呢?” “没人来?那可就有意思了。”秦枫玩味的勾了抹笑,站起身,一只手搭顾之背后的靠背上,声音似从深渊里传出来,阴森森的,“像你这么漂亮的,一般都会压在这里卖身,卖到够还钱为止。如果数目太大,卖身都还不完,那就等到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卖器官,反正绝不会让你毫无价值的死去。” “……”何军眼观鼻,鼻观心。 我就静静的看你们演。 见顾之被吓得脸色苍白,秦枫才好心的放过她,拿起桌上的把手机丢给她,“叫人来赎你吧!” 顾之慢吞吞的翻着通讯录,刚准备打过去,秦枫又突然拿走了她的手机。 第108章 叛逆期 几天后,陆氏。 从公司大堂一路到傅宴书的办公室,顾之经过的每个地方,都能看到一张张明里暗里吃瓜的脸,他们表面看着都平静如常,等顾之经过后,就是一阵热火朝天的议论—— “我去!大白天的,我磕的Cp就要成真了吗?” “你们看到她的造型没有,她好飒,我好爱!” “这世界那么多总裁,多我一个怎么了!我也想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追。” “本来只觉得她是个平平无奇的美女,没想到这么A的造型也hold得住。姐姐要杀我,爱了爱了~” “还带花……莫不是要送给傅总?天啊,这世界终究疯成我想要的模样!” “虽然这么说很缺德,但这样的追求者请给我来一打!” …… 顾之出现在傅宴书办公室时,傅宴书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接着眼睛是肉眼可见的睁到最大。 只见顾之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露脐上衣,露出的那截细腰盈盈一握,白得发光,下身则配了一条阔脚破洞牛仔裤,那头似火般的红色卷发束成高马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又飒又酷。 傅宴书张着嘴,抓着顾之的肩膀原地转了她一圈,似被惊得说不出话,眉头紧紧的蹙着。 “好看吗?”顾之把手中的黑色玫瑰塞傅宴书怀里,随后献宝似的甩了下那条火红的高马尾,笑眯眯的说,“造型师说我特别适合红色,我就把头发染了。” 傅宴书没留意顾之的发,就盯着她露出来的那截腰身,一言难尽,“你……就这么穿着来的?” 顾之理所当然的点头,还后退了一步,全方位向傅宴书展示她的新造型。 傅宴书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顾之,你的叛逆期是延迟了吗?!” 顾之假装听不懂,漂亮的狐狸眼眨啊眨,“我来的路上,大家都说好看。” 闻言,傅宴书直接被气岔。 也就是说,一路上已经有无数人盯着她的腰看过?! 某人暴怒道,“立刻!马上!给我变回原来的模样!” “你说的是新造型,还是头发?” “全部!” “衣服可以不穿,但头发……你染绿,我就染黑!” “?!”还敢跟他谈条件? 讲条件就算了,还染绿…… 她还真打算绿他头顶一片草原? 最终顾之那头红发还是维持了一个星期,才被傅宴书抓去强行染回了黑色。 不过他也信守承诺,染了顾之要求的绿色头发,不过却是墨绿色,而且还只维持了半个小时。 …… 持续在傅宴书的雷区上蹦跶了一段时间,顾之也是真的累了。 感觉傅宴书就没什么是不能容忍的。 无论她做什么,他始终无动于衷。 叹了口气,顾之收拾东西提早翘班走了。 时间还早,她不想回浅月湾,就去了附近的商圈溜达。 第109章 雨夜 入夜不久,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雨水轻柔的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悦耳的嘀嗒声,犹如一首优美的曲子,为这片神秘的夜色添了几分浪漫。 顾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眼皮不安的跳着,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一阵来电铃声突然响起。 顾之像被惊吓到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 是莫然打来的。 看了眼时间,顾之心底升起股莫名的不安,很快还是接听了。 “顾之,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乐乐?” 莫然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像压抑着什么,带着明显的哽咽。 “出什么事了?” “我……跟她分手了。” “啊?!”顾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寻思着自己都还没睡,怎么就开始做梦了? “一时半会我跟你也说不清,总之你能不能先帮我去看看她?” “你别担心,我这就去。” “地址我等下发给你,麻烦了。” 挂了电话后,顾之仍处在失神的状态。 早几天跟莫然见面,他还说要跟范思乐求婚,乐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这才几天?怎么就分手了? 来不及想太多,顾之起身换衣服。 在车库正好遇到应酬回来的傅宴书,瞧她一副准备外出的模样。 某人眉头紧蹙,抬手敲了敲腕上的手表,语气暗藏不悦,“都几点了?你还出去?” “莫医生跟范思乐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瞟了眼傅宴书,顾之干脆把他也拉上车,“你跟范思乐比较熟,你也去。” “……”傅宴书。 按着莫然给的地址,两人到了一家酒吧门口。 范思乐坐在卡座那,桌上放了好几个空了的啤酒罐,人还算清醒,看了眼顾之和傅宴书,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还知道找人来看着我,真是贴心。” “一个人喝酒多闷。”傅宴书瞥了范思乐一眼,坐下,又叫一打啤酒,随后和范思乐一起喝了起来。 “?”顾之。 她是叫傅宴书来陪范思乐一起喝酒的吗? 愣了几秒,她也没说什么,总归傅宴书比她要了解范思乐。 给莫然回了个信息后,她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两人。 酒吧今晚是世界杯之夜,周遭全是激情澎湃的叫喊声和喝彩声。范思乐和傅宴书你一罐我一罐的喝着,很快就融入了这片喧闹中,只有顾之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像误入了这里的局外人。 几打啤酒下肚,范思乐的意识渐渐开始迷糊。大概是误把傅宴书当成莫然,揪着他的衣领就骂骂咧咧的说着,“死渣男!你妈老了需要人照顾,你就可以放弃我,你当我是什么,你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舔狗吗?说好要陪我一辈子,要成为我的家人,我信了,你却轻易后悔了……既然无法坚定的选择我,当初为何又要招惹我?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和你一起面对所有问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第110章 认定 再次见傅宴书,人是肉眼可见的消沉,坐在办公椅上,眼神都呆呆的。 从未见过傅宴书这个模样,秦枫挑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你家小作精最近又做什么了?给你折腾成这样?” 顾之最近的出格行为,他也从多方面听到过一些。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他有一个这样的活宝,他每天得有多“开朗”。 “她什么也没做。”大概是折腾了一段时间,见他仍无动于衷,这段时间顾之倒是安分得很。 可她越安分,他心底就越不安。 总觉得她会离开,悄无声息的。 “她什么都不做,你看起来还不高兴?” 傅宴书不说话,秦枫又接着说,“我看小作精就是闲的,你没事就该给她找点事做。她忙了,你就能安生了。” 秦枫看了眼傅宴书,在酒柜里拿了瓶威士忌,又拿了两个杯子,加了冰后,倒酒,递给他。 傅宴书接过,一口闷了,又倒了一杯。 “……”秦枫微愣,表情夸张的睁大眼,“少见啊!借酒消愁?” 过去让傅宴书喝个酒都叽叽歪歪的,今日倒是积极,自己给自己倒酒了? 秦枫眼睛亮了,话中都透着兴奋,“你终于失恋了?” 要是真的,那可是件大好事啊! 傅宴书斜睨了秦枫一眼,就挺嫌弃的。 自己没人喜欢,还眼红别人有女朋友? 傅宴书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气呼呼的强调,“她跑不了!” 正确来说,是他不会让她有机会跑! “傅宴书你就宠她呗!你再这样毫无底线的惯着她,她迟早能把A市的天捅破。” “捅了就捅了,天塌下来,有我给她兜底。”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是彻底疯了! “不是……”秦枫大掌盖住脸,在脸上动作粗鲁的揉了几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傅宴书,“哥们,你现在居然玩纯爱那一套?” 顾之也就脸长得好看些,除此之外,一肚子的坏水。他就不明白,她怎么能把傅宴书迷成这个智障样? “秦枫。”傅宴书突然喊了秦枫一声,眼神变得遥远,“你还记得,我们在福利院遇到过的一个小女孩吗?” 秦枫啊了一声,想了下,脑中就搜索出一号人物,“我只记得那个每次来福利院,就吊在我们身后,说我们长得好看的女色魔。” “……”傅宴书眉心跳了下,表情有些无奈,“她就是顾之。” “噗——” 秦枫嘴里的酒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他抹了下嘴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什么鬼?!那个女色魔居然是顾之?” “我被苏家收养之后就转了学,开学的第一天,我就遇上了她。”可是,她似乎早把她忘了。 秦枫放下杯子,哭笑不得,“我说你俩到底是什么孽缘?” 孽缘,好像也没说错。 “她把我忘了,但可笑的是,她竟然以同样的原因又追了我一次。” “没想到她跟小时候的性格差别那么大,爱看帅哥的毛病倒是没变。”秦枫啧了一声,又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傅宴书,“她都把你忘了,你还同意给她追?” 就这点出息? “……甩不掉。” 秦枫愣了下,也懒得拆穿傅宴书。 第116章 丑东西 浅月湾别墅,乔莎在吧台上做杯子蛋糕,顾之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得入迷。 又一个可爱的图案从乔莎手中诞生,顾之由衷的感叹道,“莎莎姐的手真巧。” 伸出手来看了看,顾之歪着脑袋,也不明白。 同样的裱花袋,在她手中就是一包奶油,在乔莎手中就跟橡皮泥似的,想要什么形状就有什么形状。 见识过顾之的动手能力,乔莎一笑,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好像,她就没有擅长的事。 乔莎把模板给顾之看,“想试试吗?就做个简单的图案。” 顾之眼尾向上挑了下,看着面前的杯子蛋糕,“花简单吗?我看你刚才做就挺难的。” “你第一次尝试,用这个裱花嘴会更容易把握。”乔莎手把手的教顾之,“来,我这次做慢一点,你慢慢看。”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虽是乔莎握着她的手,不过感觉她能学会。 乔莎给她拿了个蛋糕胚,“你自己试试。” 十几分钟后…… 看着做出来的鬼东西,顾之的表情一言难尽。 脑子说,会了。 手说,不,你还没有。 乔莎拍拍顾之的肩膀,主打一个鼓励式教育,“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棒了,别气馁,加油!再试一个!” “……”顾之挠了挠头,有被激励到,“我再试试!” 乔莎鼓掌,“这次就比上一次好,起码形状是出来了,花蕾也看得到,很棒很棒!” “……”顾之尴尬的点头。 不说是花,她还真没看出来。 乔莎拿在手上转了一圈,继续鼓励,“这次就更好了,就像经历了风吹雨打的花朵,有一种残缺的美。” “?”她只看到了残缺。 …… 一个小时后。 被乔莎的疯狂鼓励麻木了脑子,顾之这会已经不存在审美,叫来众人后,迟疑的问,“你们觉得有好看的吗?” 众人看着顾之的作品,一看一个不吱声,表情都挺难以言喻的。 顾之侧头,正巧对上乔莎看过来的视线,对视了两秒,两人一致默默的移开视线。 乔莎是心虚,顾之是丢人。 桌上的十几个杯子蛋糕,各有各的丑,而且丑的一点都不雷同。 实在要点评,同一个款式,每个都不同也算一种本事。 傅宴书下楼,看到一堆人都围在厨房外的吧台边,也走过去凑了个热闹。 才看一眼,傅宴书立马掉头。 实在是没人敢点评顾之做出来的东西,管家衡量再三,最终把球丢给了傅宴书,“先生!你觉得这些蛋糕做的如何?” 第117章 孤独 A市。 傅宴书前脚刚走,顾之后脚就把东西收好回家。 安姨看着她火急火燎,多待一秒都不愿的模样,站在一旁,想劝又不敢劝。 最终人走了,她才揪心的叹气。 回到顾家,看着偌大的房子,顾之突然觉得周围寂静得可怕。 花花姨如今已经没有住在家里,只是定时过来打扫一下卫生,今天不是打扫的日子,顾之回来后,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从前倒也不觉得安静有什么不好,如今真实体验到,才发现原来有时候,安静比起喧闹更让人烦躁。 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把家里所有灯都开着,再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大声,那种心慌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在客厅坐了许久,顾之才回房洗澡。 出来后,看见对面屋的灯亮着,顾之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照旧从阳台爬过去,顾之毫无心理负担的进了宋司琰的房间。 屋里没人,但浴室里有水声,地上的行李箱也还开着,里面全是宋司琰的东西。 习惯还是没改,衣服袜子混在一起,箱子里乱七八糟的。 “宋司琰,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顾之往浴室里喊了一声,语气挺不满的。 听到顾之的声音,浴室里的水声突然断掉,宋司琰似乎被吓了一跳,“卧槽!你这家伙是变态吗?怎么又随便进我房间?” “你不关阳台门,不就是邀请我进来的意思吗?”顾之笑着反问了一句,随后拿了吹风机,坐在椅子上吹头发。 没过多久,宋司琰就出来了,身上就穿了件白色的浴袍,却包的严严实实,跟他屋里就真有变态似的。 瞥了眼顾之吹头发的架势,宋司琰嫌弃的啧了一声,拿过她手中的吹风机,“你说你,留这么长的头发自个也不会吹,你好意思吗?” 顾之撇嘴,“刚才没想洗头,是发夹掉了,头发才湿的。” “真替你以后的老公担心,就你这么个自理能力,他得多忧心?” 顾之不满的反驳,“那我不是还给你做了栗子糕吗?事实证明,只要肯努力,我也有可以做好的事情。” “就你那栗子糕……”宋司琰瞬间乐了,舔了下唇,“猪猪,你确定我真不是你的小白鼠?那么甜,你到底想甜死谁?” “甜吗?”顾之转头,吹风机的热气一下子都吹她脸上,她下意识闭眼,才又把头转回来,哼了哼,“那已经是我所有试验品里最好的一次,为了给你补送个新年礼物,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宋司琰,就算是屎,我亲手做的,你也得给我感恩戴德的吃!” 宋司琰失笑,“那我谢谢你,没给我做一坨屎?” “那倒不用客气。”顾之笑了下,又想起刚才的话题,“你刚还没回答我,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谈点事,顺道留一段时间。”宋司琰关了吹风机,放在一边,又拿了梳子顺带给顾之梳头发。 顾之沉默了下,才问,“……跟白家有关?” 宋司琰点头,语气平淡,眼底却闪过抹意味深长的笑,“订婚后,我和白念安就没怎么见过面,白幸川想让我们多培养一下感情。” 谈及这个话题,顾之瞬间就不出声了,心情就挺郁结的。 宋司琰蹲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顾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又不高兴什么?” 顾之撇嘴,别过头闷闷的说,“没有不高兴。” 宋司琰看破不说破,站起身,坐在床上,“你后天不是休假吗?我们要不去海边走走?” “海边……”顾之一下子愣住了,“现在也还没到游泳的季节,去海边能做什么?” 而且就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说了,走走。”宋司琰眼底带着抹笑,随即又啧了一声,嫌弃的捏了下顾之的鼻子,“就算能游泳,你这个旱鸭子能干嘛?看别人游吗?” “……”旱鸭子干瞪眼,表示无话可说。 天赋这种东西很神奇,没有就是没有,学也学不会。 “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很晚了,赶紧回去睡。”宋司琰站起身,按了按顾之的脑袋。 “才十点多。”她的夜生活才正要开始。 “早睡早起身体好,滚~”说着,宋司琰把人拉起来就往阳台推。 没等顾之多说一句,宋司琰已经关了门,顺带连窗帘也拉上。 顾之站了一会,才原路返回。 房间里,宋司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倒放着的框架。那是顾之之前写给他的保证书,写的是,若是双方三十岁之前都没有结婚对象,那他们就结婚。 如今顾之跟傅宴书分手,如果他愿意背负一身骂名,放弃跟白家的婚约,顾之……还会如约吗? …… 顾之刚回房,床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顾之蹙眉,也不想接。 不过对面的人似乎没打算放过她,铃声响了许久,也不见挂断。 就在临近自动挂机的最后几秒,顾之还是拿起电话接通,懒懒的应了个鼻音,“嗯?” “睡了?”听着顾之这个声音,傅宴书一愣,又看了眼时间。 A市跟C国相隔十个小时的时差,顾之那边应该才晚上十点多,平日里这个时候她的夜生活才开始,不该那么早睡才对。 “睡了,也该被你吵醒了。”顾之坐在床上,不满的嘟哝了声,手指甲扣着睡裤上的蕾丝边。 傅宴书轻笑,还会发脾气,就是还没睡,“一个人在家,不怕吗?” 闻言,顾之眼神停滞了几秒,却也不意外。可能她还没出门口,别墅里的人就已经把她的行踪报告给傅宴书。 这是傅宴书一贯的风格,她早就知道的。 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嘴上还是淡然的说,“不是一个人。宋司琰也在,他回来了。” 手机那头突然变得很安静,顾之也不知傅宴书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不过她也不想追问。 接着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若不是还能听到傅宴书浅浅的呼吸声,她差点都以为他已经没在。 “傅宴书……”顾之突然叫了傅宴书一声,深吸了口气,像鼓起勇气般,刚要开口。 傅宴书那头就不知被什么人叫了一声,两人聊了有一两分钟,全是英文对话,顾之还在想刚才想说的话,也没心思听。 一小会后,那人大概是走了,傅宴书才跟她说,“你继续。” “……”顾之动了动唇,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往下说。 有些话,还是面对面说得好。 像泄气了一样,顾之语气恹恹的,“没什么。你那边不是有事吗?你先忙,我……” “顾之!”傅宴书突然打断顾之的话,声线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回来以后,我有话想跟你说。” 顾之眼睑颤了下,问了句,“不能现在说吗?” “我想亲口告诉你。”想起和顾之的上一次对话,就挺不愉快的。 有些事,或许还是面对面说会比较好。 “……嗯。”顾之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抿唇,“那,我等你回来。” 顾之最后的那句话,让傅宴书有几秒的失神。 回过神来,嘴角挂着抹浅浅的笑,眉眼的冷冽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别总熬夜,早点睡。” 挂了电话,顾之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眼神失焦的坐着。 他们,或许是该好好的谈一谈了。 …… z大厦顶层。 傅宴书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往下俯瞰,整座城市的美景都尽收眼底,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更是微不足道,仿佛世界都掌握在他手中。 这几年,他的事业版图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是内心也跟着逐渐空荡。而这一份空荡,只有在顾之出现的时候,才能被填满。 或许一个人孤独久了,就真的容易心理扭曲,哪怕明知不可,却仍想去抓住点什么。 …… 翌日,白家宅子。 宋司琰和白幸川面对面坐着,白幸川慢条斯理的泡着茶,每一个动作都娴熟到极致。 半会后,他倒了杯茶,递给宋司琰,“来,喝茶。” 宋司琰接过,却放在桌上没喝,神色清冷道,“我今日来,想必白老先生是知道我所为何事的。” 白幸川瞥了眼桌上放着的茶杯,动作顿了下,嘴角挂着抹很淡的笑。 宋司琰主动来白家的次数只手可数,昨日收到他说要来的消息时,白幸川已经隐约察觉到他来的目的。 不过,他不打算成全。 白幸川不语,宋司琰直说,“这件事终究是我有错在先,但请白老先生理解,我是不可能娶白念安的!” “你跟念安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白幸川冷笑了一声,拿起盏茶喝了一口,浑浊的眸子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宋司琰毫不畏惧的对上白幸川的眼,白幸川话里的威胁他自是听了出来,不过这会他根本就不在乎,态度坚决道,“我不怕身败名裂,也不在乎白家之后会给宋家泼什么样的脏水。我只要,退婚。” “若我不同意呢?” “白念安是什么样的人,相信白老先生比我更清楚。她那些丑事一旦被爆出来,别说宋家,恐怕整个上流圈子,就没有一个敢娶她的人。” 第120章 放弃 顾之在A市也没有太多需要处理的事情,无非是公司事务的交接。 她和傅宴书在一起后,顾氏的事几乎都是傅宴书在处理,她在公司的位置就形同虚设,没想到如今反而让她没有牵挂。 顾易那边,宋司琰已经替她在打点,过去C国后的一切也不需要她去操心。现在她就等着公司的事务交接完,然后宋司琰和白家退婚的事也处理好,他们就能走。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顾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像哪里缺了一块。 从公司出来,顾之开车去了一趟浅月湾。 她在浅月湾留下的东西不多,要不要也无妨,只是那里有太婆留给她的项链和幸运,这两样她总得带走。 幸运是她带回来的,现在这么大,也不能再找领养的人,她打算暂时寄放在宠物店,等她在C国安置好,再把它接过去。 至于傅宴书,他之前说要去一个星期,算着日子和飞机需要花的时间,他起码要明天才能回来。 这种事,总觉得还是要面对面交代清楚,所以她也没想着在电话里通知他。 直到傅宴书提前跑了回来,带着一身的风尘。 对上傅宴书那双充满血丝,而又阴森恐怖的眼,顾之心跳猛地漏掉了一拍,随即低下头。 “连狗都安排好,却不敢给我一个理由吗?”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阴恻恻的响起,顾之看着眼前擦得发亮的皮鞋,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想逃开。 男人却快她一步,压住了她的肩膀,使她半步都退不得,“怕,就给我把话说清楚!” 为了能提前回来见顾之,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本以为在飞机上休息一下,回来就能看到他想见的人,不料最后却听到顾之要走的消息。 他已经将近两天没有睡觉,明明身体疲惫至极,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却是一刻也睡不着。 紧绷的神经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顾之要走了,和宋司琰一起…… 顾之双手虚握了下,不敢看傅宴书的脸,低着头小声说,“我是想说的,只是你还没回来,电话也说不清楚,所以……” “那是不是我再去久一些,回来你人都该跑没了?!”傅宴书打断顾之的话,虎口掐着她的脸颊,使她仰头看着自己。 他最讨厌的,便是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偏偏她的害怕,又是他给的,真是讽刺至极。 傅宴书的手指掐得顾之的两边脸颊都有些痛,她却死忍着,不挣扎也不喊疼,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说话的声音亦如死水般无波无澜,“你想要什么,才能放过我?” “放、过?”傅宴书玩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那双深邃的眼睛泛着血色,像压抑着铺天盖地的怒气,“你觉得,我是如何的不放过你?” “我身上已经没有值得你利用的东西,就算你把我留在身边,你也不可能再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她的一切,包括身心,傅宴书都已经全部拿走,她还有什么值得他紧抓不放? “留在我身边,不许走!不许走!你他妈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懂?”傅宴书没忍住爆了句粗,一脚踹在旁边的柜子上,跟柜子得罪了他似的。 “你只顾你自己的意愿,你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顾之目光淡漠,眼底满是痛苦。 眼前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咫尺天涯。 在顾家门口的那一天,或许他们就不该再有纠缠,是她不甘心,才又陪傅宴书走了一段。可时至今日,他们已经走不下去了。 这一次,她放弃了。 顾之对上傅宴书的眼,语气决绝,“傅宴书,我想离开!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放我走。” 闻言,男人笑了,似乎是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笑,笑容里透着明显的嘲讽,“我最想要什么,你知道吗?” 顾之不语。 不管什么,她现在都无所谓了。 沉默了几秒,男人问她,“顾之,是不是只要错一次,就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顾之呆滞的看着傅宴书,指甲用力的掐着掌心。 和傅宴书打电话的那一天,她差点就放弃抵抗,就这样跟他纠缠一辈子。是宋司琰给了她希望,让她觉得,她的人生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就当她怕了,她不想再一次被拽入深渊。 吸了吸鼻子,顾之说,“人生不只有爱情,还有其他的很多东西。适不适合,也很重要。” 傅宴书怒极反笑,说话的声音也因此高了几个度,“从前一无所有,随意就能被人践踏进尘埃里的傅宴书,就适合你了吗?!” 顾之被噎了一下,哑口无言。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从前的傅宴书适合你,如今就不适合?”傅宴书双手抓着顾之的手臂,眸光紧逼,“顾之,你明明就喜欢我!” “所以呢?”顾之直视傅宴书,眼底映着恐惧,“我不愿再跟你一起,是因为我越了解你,我就越发现你很可怕。蒋沐、白姨、陆遇、陆叔叔……所有得罪你的人,你都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那如果有一天,我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是不是也会像对他们一样对我?”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可我对你的不一样,并不妨碍你利用我!” “……” 顾之掰开傅宴书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你答应过我爸,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后来呢?后来我遭遇的所有风雨,都是你给的。” 或许顾易说得对,她应该爱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而不是爱一个本身就带给她风雨的人。 “我们都在粉饰太平,以为只要过往不提,所有事就能假装没有发生。可避而不谈,就真的能当没有发生过吗?”顾之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遥远,“我以为只要我不戳穿,或许你也能骗我一辈子。可一辈子终究太长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谎言里。” 曾经以为只要喜欢,就能不顾一切。可终究是她太天真,长久走下去的感情,又怎会只要单纯的喜欢就足够? 傅宴书扯了扯嘴角,语气苦涩,“可你不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是因为你喜欢,我才愿意变成这样的人。” “是你说,好坏都是我,你喜欢的只是我……也是你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顾之,终究是你食言了!” 顾之睁着眼,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是啊,是她食言了…… “原来,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和那些人都一样……”傅宴书整个人跟碎了一样,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不料被地上的行李箱绊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用手撑了一下,手上剧烈的疼痛使他眉头紧蹙。 只是这样的疼痛,却抵不过眼睛所看到的一幕。 他送给顾之的每一份礼物,此刻都完好无损的放在柜子的最底端…… 细看,傅宴书才发现,房间里属于顾之的东西少之又少,还有她不愿亲近浅月湾里的所有人,也不愿接受他的任何帮助……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她只是被迫留在这里,她从未想过留在他身边。 心脏犹如被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割着,剧烈的疼痛瞬间将他淹没。 眼眶似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傅宴书看着手背上的水珠,缓缓的站起身,指腹抹了下眼睑,突然就笑了,“顾之,现在是我不要你了。”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看她,傅宴书就这么离开了。 顾之像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只有眼泪无尽的流淌。 她清楚的感觉到,像有什么东西,抽丝剥茧的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第121章 成见 “顾小姐。”见顾之把幸运都带走,安姨焦急的追上她,“你这是上哪啊?” “安姨,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我……要走了。”顾之抬头看向楼上的房间,视线不自觉的停留在那间拉着窗帘的屋子,眼神黯然。 收回视线,顾之淡淡的说,“我留在这里的东西也无用,麻烦你替我清了。” “这……”安姨脸色一变,“你走了,那先生怎么办呀?!” 就算两人相处的方式有些奇怪,可他们所有人都看出,先生对这位顾小姐很特别。他知道顾小姐的所有喜好,也极其迁就顾小姐。 她怎么就要走了? 安姨的话让顾之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她浅笑着摇头,苦涩道,“从今往后,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安姨即便难以理解,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袋子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顾之接通,是宋司琰到了,“嗯。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幸运蹲坐在地上,望着楼上的方向,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浅浅的呜咽声。 “幸运,走了。”顾之摸了两下幸运的脑袋,随后朝安姨微笑着道,“安姨,再见。” 顾之一手抱着木匣子,一手牵着狗绳,背影纤细娇弱,一如她来时的样子。 那时的她,也就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袋,一脸漠然,浑身上下都显示着她的不情愿。 不过此时,她身上却围绕着一股怎么也散不去的悲伤。 大概她也是难过的吧~ 安姨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屋。 楼上,傅宴书拉开窗帘,靠在窗框的边缘,望着顾之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轻蔑。 “真绝情呢……” …… 夜晚,顾之坐在阳台的摇摇椅上,闭着眼,手里拿了把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宋司琰从房间里出来,大长腿跨过两个阳台之间的围栏,坐在了上面,“大晚上不睡,坐在这里干嘛?” 顾之睁眼,慵懒的应了句,“吹风、看星星。” 宋司琰抬头看了眼夜空,黑漆漆一片,别说星星,连月亮都被云层遮住,只透出一丝淡淡的光。 “哪里有星星?” “刚才有的。” 以为是云层把星星盖住,宋司琰哦了一声,“C国总能看到满天的繁星。等我们过去了,我给你在顶层建个玻璃房,让你每天都能看到星星。还记得你之前说过很漂亮的那个庄园吗?原先的业主移民,把那里出售,我买下了,到了C国,你就住那。” 顾之眉头轻抬,才高兴了几秒,又蹙着眉头,“那里比我家还大许多,就我一个人住,没准我死了都没人知道。” “那我给你请很多很多佣人,让他们每天问候你个八百遍!” 顾之失笑,还是摇头,“我又不认识他们。” “……”宋司琰啧了一声,没好气的说,“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让我陪你住?” 顾之笑了,点头,“好。” 宋司琰一愣,先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然后回过神来,眉眼中都带着明显的笑意。明明心里高兴得要死,嘴上还是那副欠欠的语气,吐槽道,“你这哪是什么青梅竹马,分明就是我的皇太后!” 顾之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要脸的承认,“没办法。认识我,算你倒霉。” 宋司琰寻思着想要开口,不过一想,顾之才刚离开傅宴书,左右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有些事,还是不宜太着急,于是又忍住了。 把手中的资料递给顾之,他说,“国外的疗养院我筛选了好几家出来,都是比较适合顾老头这样类型的病人。这是一些资料,你可以先看看。” “你办事,我放心。你看就成了,你说哪家就哪家。”顾之随手接过,放在了一边,也没打算看,换了个话题,“欸!你退婚的事处理成怎么样?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圈子里可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知道。总归白老先生是答应了,这事就跑不了。”白幸川拎得清,与其让白念安嫁给他受苦,还不如要宋氏集团一半的股份。 这婚事是一定能退的,就是白念安那里可能会有点麻烦,毕竟那家伙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这么好的机会摆她面前,她若不做点什么,没准她还心理不平衡。 听宋司琰这么说,顾之点了点头,“这是好事,等我们顺利到了C国,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宋司琰轻笑,又问,“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去的。明天去完律师所,还要回公司开董事会,估计还要忙上一两个月。烦死了!”总以为事情能很快解决,没想到处理起来那么多的琐事。 “那你别坐太久,早点回房休息。” “嗯。” 宋司琰走后,顾之继续躺回摇摇椅上,手臂遮住眼睛,嘴里呢喃道,“好想看星星……” …… 日子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就过了大半个月。 期间,白家以白念安和宋司琰没有感情为由,主动退了婚。之后两家又以合作的名义,再次捆绑在一起。 商人之间左右也不过是利益间的关系,顾之也没向宋司琰打听太多,总之他和白念安能成功退婚,对她而言已是天大的喜事。 下午的事情不多,顾之处理完就约了莫然。 这次离开,她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是该好好跟莫然道一声别。 看到开门的人,顾之挺意外的。 记忆里她只见过乔玉容一次,还是两年多以前,不过因她和莫然长得很像,顾之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礼貌的打招呼,“阿姨好,我是莫医生的朋友,我叫顾之。” “我知道,你以前还跟莫然相过亲。”乔玉容看着顾之,满眼都写着喜欢,“没想到,真人可比相片长得好看多了。” 顾之愣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干笑,“……谢谢。” “你别干站着,快进来坐。”乔玉容热情的拉顾之进屋,见她手里拿着一大堆东西,忍不住称赞,“你这孩子真是客气,人来就好,还带这么多东西,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现在的女孩子大多没有礼貌,像你这样知礼数的孩子可不多……”往下全是一堆的好话。 从未被人如此称赞过,顾之都忍不住红了脸。 不知怎的,虽被称赞了,她却觉得挺尴尬的,总觉得乔阿姨的话,是话中有话。 进屋后,莫然和范思乐都在,两人表情都有些怪异。 客厅里还放着一个偌大的行李箱。 电话里莫然也没提过乔玉容在的事,顾之猜测,乔玉容应是比她早一点到,而且还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顾之坐下后,乔玉容就指使范思乐去泡茶。 “不用麻烦了,我喝水就好。” 乔玉容直接把手中的茶罐塞给范思乐,还轻推了她一把,“我从乡下带了点新茶回来,顾小姐跟我们都是同乡,那肯定喜欢新茶,尝尝。” 第123章 各怀鬼胎 包厢内,顾之拿着块西瓜坐在角落里,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早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傅宴书,今晚这个品酒会她就不来。 不过傅宴书也是奇怪,平日里明明最讨厌这种无聊的酒局,今天倒一改常态。 看着一副副忙着讨好傅宴书的恶心嘴脸,顾之嗤之以鼻的勾唇。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过去这群人半分都瞧不起傅宴书私生子的身份,如今他地位上去了,一个个又跟哈巴狗似的围上去。 一副丑态,真是恶心。 …… 陆氏最近有个正在开发的新项目,人人都想看看能不能分杯羹。 汪旭也不例外,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不过是家小公司,就算过去了,人傅总也瞧不上。所以他也不奢望有机会,就来混个脸熟。 见顾之进来到现在都坐在一旁,以为她跟自己一样,也是家小公司的负责人,所以凑过去热络的打招呼,“吃瓜呢?” “噗——”顾之一时没忍住,喷了一地的西瓜汁。 这人会说话吗?! 汪旭以为自己突然说话吓到顾之,连忙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顾之擦了擦嘴,丢了手上的西瓜,眼神幽怨的看着汪旭,“大哥,你弄啥嘞?” “我也是来混个脸熟,这不,无聊。见你也坐这,聊聊天打发时间。”汪旭挠头,一副憨憨的样子。 顾之冷笑,他都能进来了,还装什么不认识? 心机boy! “你哪家公司的?” “恒心科技。我叫汪旭。”说着,汪旭还掏出张名片,双手递给顾之。 没听过,大概是家小公司。 不过能混进来,肯定有点本事。 顾之把名片收下,又拿了碟花生米在吃,对汪旭爱搭不理。 别说现在,就算之前,她的话在傅宴书那也起不了作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这个汪旭是真的蠢。 “小姐,你哪家公司的?” 顾之本不想应,见对方演那么投入,也只能被迫配合,“顾氏。” “顾氏……欸!大公司啊!”汪旭一听,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兴奋,“我之前上你们公司投过项目,不过没被看上。这小半年我一直在创新,想着下半年再投一次,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小姐,你是顾氏哪个部门的?” “清洁部。” 汪旭一听,似乎挺可惜的,憨笑道,“可惜了,我还以为能从你这探点小道消息。做人做事还是要脚踏实地啊!” “……”顾之默,深深的看着汪旭。 要是戏,这戏也太好了吧! “你……没觉得我脸熟?” 汪旭认真的盯着顾之的脸看,随后皱着眉头,一脸茫然,很是心虚的小声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顾之战术后仰,囧了。 这问题,让她怎么答? 以为是自己的病又惹出问题,汪旭心急的解释,“实不相瞒,我有脸盲症。一般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我都没法记住,要是我真没认出你,绝对不是我不尊重人,是病的问题!” 原来如此。 “别紧张,我们不认识。” 听顾之这么一说,汪旭总算松了口气,“幸好,我还以为我又认不出别人。不过你长这么好看,我认识你,肯定能认出来。” 顾之干笑,难得被称赞了,也没觉得高兴。 过了一会,汪旭又好奇的问顾之,“顾氏之前不是出过一次事吗?你猜我要是这时候去投项目,它有钱投资吗?” “你说话一向这么……”顾之停顿了下,似在想措辞,“直?” “直吗?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汪旭歪着脑袋,似乎还真就认真在想。 顾之笑了。 本以为是个心机boy,没想到是个脸盲的憨批。 叹了口气,拍拍汪旭的肩膀,顾之说,“弄好你的计划书就投吧!顾氏现在挺好的,有钱!” “真的?”汪旭高兴了一秒,又怀疑的问,“可你不是清洁部的吗?” “清洁部可是一家公司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你不知道吗?” 汪旭瞬间醍醐灌顶,作揖道,“我要是成了,请你吃饭。” 第124章 失踪 顾之离开没多久,傅宴书也跟着走了。 到了停车场,看见靠在他车旁边,表情呆滞的女人,傅宴书眸光微闪。愣了一秒,直接忽视顾之,从另一边上了车。 听到关门声,顾之猛地回过神,回头看了眼。 她这么大个人站这里,他看不见吗? 打开车门,顾之坐了进去,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傅宴书眼睛微眯着,眼底满是探究。 刚才还急着跟他撇清关系,这会又上他的车,她究竟想做什么? 从包里找出张银行卡,顾之递给傅宴书,淡淡的解释,“之前在夜色你替我还了七千万,这是还你的钱。” 傅宴书瞥了眼顾之手中的东西,眸光一沉,身上的气息都跟着冷了下来,“送出去的东西,我就不会要回来。” “……”顾之一愣,抿着唇,犹豫了下,还是把银行卡塞傅宴书手里。 不管他要不要,反正她是还了。 顾之准备下车,傅宴书攥着她的手臂把人拉了回来,语气冰冷,“利用完我,就想这么算了?” “不然呢?”顾之反问,突然又想起什么,端着张妖娆妩媚的笑脸,调笑道,“像过去一样,亲你一口?” “……”傅宴书阴沉着脸,半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也行。” 顾之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怎么忘了,傅宴书跟过去已经不一样,就是个没下限的。 轻咳了一声,顾之扯开傅宴书的手,特别正经的说,“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亲你,不合适!” 傅宴书挑眉,俯身在顾之耳旁,语气暧昧的低哝,“过去更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亲一下算什么?” “……”顾之脸颊发烫,猛地推开傅宴书,看了眼坐在前面的司机。 司机目不斜视的坐着,俨然一副他什么都听不见的无辜模样。 回过头,顾之眼含怒火的瞪着傅宴书,冷声道,“我下个月就会离开A市,我们,不会再见!” 话音刚落,车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傅宴书淡淡的扫了顾之一眼,目光幽暗,“你走了,就别回来!” “……”顾之咬牙,扯出个淡然的笑容,一字一顿道,“如你所愿。” 顾之下车,踩着重重的脚步朝她停车的方向走去。 咔啦! 银行卡应声在傅宴书手中断裂成两半,车内的气压比刚才更低了。 “开车。” “是。”司机从倒后镜看了傅宴书一眼,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啊——” 车子刚发动,后面就传来一阵短促的尖叫声,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停车!”傅宴书脸色一变,下车追过去,只见顾之的手机和手提包被扔在地上,人已经不知所踪。 …… 郊外某废弃仓库中,顾之无意识的躺在地上,手脚都被反绑在身后,眼上蒙着一条深色布带。 哗啦—— 一桶冰水从头淋下来,顾之被冻醒了,水从鼻子涌进,她被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男人动作粗鲁的抓着顾之的头发,把人拉起来,一手扯开她眼上的布条。 习惯了黑暗,忽如其来的光线让顾之下意识的闭紧眼睛,到稍微适应些,才缓缓睁开眼。 周围很暗,只有她头顶上方悬着一盏光线刺眼的白炽灯。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贼眉鼠眼,额头至左眼角有一道又长又丑陋的疤痕,他的脸在灯光下映得忽明忽暗,看上去格外渗人。 “你是什么人?绑我做什……”顾之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男人身后的白念安,猛地眉头皱紧,似不太相信,“白念安?” “好久不见了,顾、之。”白念安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脸上的笑容邪恶而阴森。 “你这是做什么?”麻药还未过,顾之的脑袋仍旧昏沉,连带看白念安的样子都觉得有些模糊不清。 白念安站起身,走至顾之面前,蹲下,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顾之眸色清冷,笑问,“怎么报?打我一顿?还是勒索我一笔?” “这些,都不足以解我的心头之恨。”白念安嗤笑,虎口掐着顾之的两边脸颊,力道加重,“顾之,我就没打算让你有回去的机会。” 白念安的指甲尖锐,刺进皮肤里有些生疼,顾之硬是忍着,冷笑道,“怎么,你还要杀我不成?” “杀你都算便宜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念安松开了顾之,站起身,眸光阴冷,“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顾之眯着眼往四周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压根就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隐约能听见这附近有很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人的哭声。 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她再次睁眼,才发现周围有好几个巨大的铁笼,那些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心底升起股不好的预感,顾之惊恐的看着白念安。 似乎无法相信,白念安竟然会做这种事。 “白念安你疯了吗?”顾之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旁边的男人按住了肩膀,威胁道,“安分点,不然第一个就卖了你!” 白念安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瞥了顾之一眼,悠悠的说,“听说那些落后国家的有钱人,最喜欢你这种长得好看的女人,毕竟基因好,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好看。你真该感谢你爸妈给了你一张好脸,不然你就只能去落后山区给那些乡巴佬做媳妇。”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值得你如此报复?”就算两人曾经有过一些摩擦,她也算救过白念安一命,她就这般恩将仇报? 白念安没打算跟顾之废话,转了下脖子,低笑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是跟秦枫很好吗?你不如瞧瞧,他有没有本事救你。” “秦枫?”顾之讶异。 她什么时候又跟秦枫好上了?! 白念安没再理顾之,吩咐了几句刀疤男,就离开了。 …… 夜色里。 傅宴书双眼赤红,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停车场的监控画面,唯恐看漏一幕。 抓走顾之的人明显有预谋有组织,不仅完美避开了停车场的所有摄像头,还能无声无息的把顾之从停车场带走。 距离顾之失踪已经第三天,这三天别说睡觉,他连闭眼都是顾之在失踪前的那声尖叫。 秦枫从外面进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傅宴书已经冲过来,攥着他的双臂急切追问,“怎么样?有消息吗?” “有线索,但不确定。”秦枫把手上的资料给傅宴书,接着说,“我派人从各种渠道打探过,都没有顾之的消息,唯独这个刀疤东。他是道上出了名的人贩子,专拐年轻漂亮的女人给别国的有钱人当生子机器。我跟他没什么交情,他那里的消息我探不准,但我收到风,他后天有批货要运B国,全是姿色上乘的女人。顾之要是真在他手上,一定在这批货里。” “我要见他!” 秦枫喝了口水,眉头紧蹙,“见也没用,刀疤东这个人软硬不受。你要是惹急了他,他疯起来,没准把手上的女人都弄死。” 傅宴书紧紧的攥着手上的纸张,一想到顾之此刻可能在哪里遭受着非人折磨,他就一刻都无法平静。 “刀疤东这个人虽然性格挺丧,但他也是为财。顾之若是真在他手上,他不会对她怎样的。”当然,前提是顾之不反抗。 “刀疤东出货的线,你能探到?” “他们这行,水陆空都有。时间这么急,等我探到确切路线,货都该卖完了。” 他能等,顾之不能! “你刚不是说刀疤东后天出货B国吗?运哪里?” “雅叙。”秦枫刚说完,又猛地想起什么,拉住傅宴书,“白迦南就在雅叙,你要是过去了,他没准就在哪里等着你!再说了,我只是说顾之有可能在刀疤东手上,又不确切。” “找错总比干等好。” “……”秦枫咬牙。 这个疯子! …… 顾之再次醒来,人在一个黑漆漆的密封舱里,周边还有七八个像她这般年纪的女性。 她们贴在木板边上坐着,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似已接受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 手脚上绑着的绳子都已拿掉,顾之坐起身,活动了下手脚,随后站起身,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关押她们的地方是一间窄小的地下室,空气里透着咸咸的味道,还有很浓重的鱼腥味。 这里没有门,也没有楼梯,只有头顶上方一个一平方大小的洞,不过被木板盖着,光就是从上面透射进来。 顾之俯在地上,隐约好像听见水的声音。 这是在船上? 不知过了多久,遮在洞上的木板被拿来,一把软梯从上面丢下来。接着下来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带着水和馒头。 他把东西扔地上,态度恶劣道,“马上就到地了,赶紧吃了准备下船。省的一个个饿得要老子抬!” 饿了两天,顾之也毫不见外,抓了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馒头太干,她差点被噎到,还不忘拿瓶水灌了一大口。 遭遇这种事,正常人都会像其他人一样,顾之这样倒是有趣。 男人抬脚往她小腿处踹了下,力道不重,话里带着惊喜,“都大难临头了,还吃得下?” 顾之咽下口中的馒头,略显狼狈的看了男人一眼,回答道,“横竖都得死,饱死总比饿死强。” 要是幸运遇到跑路的机会,不吃饱,哪有力气逃?! “嗤!倒是个缺心眼的!”没理顾之,男人顺着软梯又爬了上去。 第126章 筹谋 在那之后,顾之又在木屋里待了两天,看着身边的女人被陆续带走,她知道,这些女人的命运,不久以后,也即将是她的。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她要逃,必须逃! 思索之际,门被突然打开,屋里剩余的人被吓得心也跟着颤了颤。 即便知道结局,她们也没人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卡文的视线在几个女人身上溜了一圈,最终指着顾之,说着一口中文道,“就是你,出来!” 终于到她了? 顾之摇头,双手紧扒着床脚,死活都不肯出去。 卡文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拽着她的手臂就往外拖。 顾之拼命挣扎,大喊大叫道,“你放开我!我不要出去,我不要……” 她想出去是一回事,被人卖出去又是一回事。 今日出了这个门,明天也不知是死是活,总归这里要比外面安全。 被顾之吵得烦,卡文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抓着她的后衣领,拎小鸡似的把人提起来,“南哥见你,还得问你同不同意?识相就闭上你的嘴,不然待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闻言,顾之瞬间安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那天见白迦南留下的阴影,背后莫名就冒出一层冷汗。 见那个男人,可不比卖出去好…… 到了白迦南的屋,卡文跟扔垃圾一样把顾之丢地上,随后站在白迦南身后。 顾之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抬眸,一眼就对上白迦南阴冷幽深的眼。 他神色慵懒的靠在藤椅上,交叠着双腿,裤脚微微拉起来一些,露出那只透着诡异金属感的假肢。 无意识的舔了下唇,顾之猛地低下头,手忙脚乱的起身,离白迦南远些站着。 “我问,你答。照旧,有一句假话,鳄鱼潭。” 顾之心底咯噔了下,咽了口唾沫,点头,“知道了。” “刀疤东说你是被人卖到他手上的,为什么?” “得罪人,被记恨了。”想起白念安,顾之心里就气得牙痒痒的。 白念安可得求神拜佛她千万别回去,不然这仇她得慢慢算。 “能认识刀疤东,你得罪的人,可不简单啊~”男人目光锐利如刃,仿佛能洞察人心底的秘密,尾音微微向上挑,听上去别有意味。 “十多年前,白家在A市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白念安认识人贩……”余光瞥见白迦南,顾之猛地顿了下,话也跟着拐了个弯,“她认识谁都不奇怪。” 白迦南冷笑了声,又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跟秦枫扯上关系的?” “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因家道中落,表哥又不争气,在夜色……就是秦枫那赌博欠了钱,我舅母找上我,让我帮她赎人。来收债的人正巧是秦枫,我们因为这件事才算正式认识。” “秦枫的身份,去收债?”白迦南眼皮抬起,脸上明显写着不信。 别说白迦南不信,顾之自己都觉得离奇。 唯恐白迦南又抓她去鳄鱼潭,顾之举着手,差点当场给白迦南发个誓,“我说的都是实话!秦枫当时还骗我,说他就是个管事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在此之前,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昨晚她就是这么说的,这事也不能有反转,不过眼下跟秦枫关系匪浅才是她唯一能活着的办法,也不能把关系撇的太干净。 想着,顾之又补上一句,“不过秦枫对我确实不错,好几次还对我出手相助,并不如传言那般心狠手辣。” 白迦南挑眉,“这么说,你在秦枫那倒是个例外?” 顾之不敢说是,只能避重就轻的说,“秦枫的心思我自是猜不透,只能说他对我比较宽容。” “宽容?”白迦南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低笑。 秦枫大概连这两个该怎么写都不知道! 他认识的秦枫可没逗女人的心思,能有例外,其中必有猫腻。 “你觉得,用你做饵,秦枫会来救你吗?” 顾之迟疑了下,实话实说,“我觉得,我大概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没有利用价值,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白迦南眸光转寒,朝身后的卡文勾勾手指,“挂她上暗网,卖了!” “等等!”顾之死死的扒拉着门,甩开卡文的手,跪在白迦南面前,“不试试哪知道?你和秦枫不是有深仇大恨吗?试试!或许我对秦枫真有那么重要呢?!” “我凭什么给你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游戏?” “一年前珠宝店遭抢劫,我被劫匪挟持,是秦枫救的我。这件事当时还上过新闻,你在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查到。我当时甚至不认识秦枫这个人,可他却救了我,你不奇怪吗?” 白迦南往后使了个眼色,卡文会意的拿出手机搜索。 半会后,点头,“确有其事。” 白迦南玩味的勾着抹笑,目光凛然的看着顾之,似在思考。 他说,“你最好祈祷,你对秦枫真有那么重要。” 白迦南这么说,顾之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秦枫怎么可能会为她冒险?! 这么做,大抵只是延迟了她被卖出去的日子。 白迦南朝卡文吩咐道,“把消息放出去。布防。秦枫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是。”卡文领命,转身出去。 “五天。”白迦南朝顾之比出五根手指,笑容讳莫如深,“秦枫不来,你可不止被卖出去那么简单。” “……”顾之乏力的跪坐在地上,眼底黯淡无光。 她只有五天时间…… 那天之后,白迦南就把顾之留在了他的屋里。 许是料定顾之跑不了,白迦南根本就不限制她的活动范围。不过顾之也不敢乱转悠,她在这里就像误入狼群的羊,若不是对白迦南还有利用价值,她甚至怀疑这里的人会将她生吞活剥。 顾之在这住了几天,只知这里是一处隐藏在山林中的秘密基地。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枪,随意走动有时还会遭到巡逻的人警告。 即便对这里恐惧至极,顾之还是不得不想尽办法弄清这里的地况。 要逃,可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 几天后。 虽说情况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不过顾之还是有意外的收获。 某日她转悠到附近时,发现了这里居然有架小型飞机。 她别的本事没有,倒是会开飞机,且这个型号的飞机她正巧会开。 现在就等一个机会。 白迦南从外面回来,见顾之安静的坐在屋子里,随口问了句,“今日干嘛去了?” “看飞机。”顾之不敢说谎。 白迦南虽然不管她,但未必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要是被他发现她撒谎,肯定会怀疑她别有用心,到时候别说跑,没准立马就会没命。 白迦南眼睛危险的眯起,紧盯着顾之的脸,“看飞机做什么?” 顾之对上白迦南的视线,眼神无辜,镇定自若的回答,“没见过,好奇。” “……”看了顾之一会,也没瞧出什么端倪,白迦南冷哼一声,“还有两天,如果秦枫不来,你就该完了。” “两天能做很多事了……”顾之嘴硬的说了句,看见白迦南的眼神,她又默默的闭上嘴。 白迦南收回视线,坐在藤椅上。 大热天,腿上的伤口最容易不舒服,他毫不避讳的当着顾之的面把裤腿拉上去,把假肢取下,动作熟练的清洁假肢,然后按摩着腿部。 没想到白迦南这么不见外,顾之反倒被吓了一跳,若不是及时捂住嘴,她差点就尖叫出声。 不用看,也知道顾之的反应。 白迦南语气淡漠,话里听不出情绪波动,“这就怕了?” 顾之点头,又摇头,小心翼翼的问,“你……是怎么受伤的?” 白迦南自膝盖以下空荡荡的一截,顾之瞥了眼自己的腿,心理作用的觉得自己的腿也隐隐作痛。 不过话音刚落她又觉得不对,像白迦南做这种生意,这种程度都算轻了。 男人缓缓的抬眸,俊郎的五官透着残酷嗜血的狠,身上的气息寒冷而暴戾,一字一顿道,“拜秦枫的弟弟所赐。” 顾之微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枫身边的人,她虽然只知道大块头。 可弟弟……她确定秦枫是没有弟弟的。 重新穿戴好假肢后,白迦南动作缓慢的放下裤脚,拍了两下裤子上的皱褶,又问,“你可知道,秦枫身边有一个姓傅的男人?” 顾之想了一会,摇头,“没听说过。” “那可有一个总穿深色衣服,又从不露面脸的男人?” 顾之再次摇头,“也没有。” “……”白迦南深深的凝视着顾之,似在探她话中的真实性。半会后,他嗤笑一声,冒出没头没尾的一句,“我看秦枫是不会来了。” 那个人总跟在秦枫身边,若顾之连这个人都没见过,想必他们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之沉默了。 她何尝不知道秦枫不可能会来,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第128章 找到你了 何军在上空开着飞机乱轰,秦枫带着几个雇佣兵趁乱混进去,从背后包剿。 一切顺利得过分,秦枫心底怪不爽的。 以他对白迦南的了解,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果然…… 被团团围堵之后,秦枫的心立马就安定了。 阴险狡诈才是他认识的白迦南,嗯,这就很白迦南。 “这样就想瞒天过海,几年不见,你脑子是不是退化得太厉害了?”白迦南站在高台上,手中的枪正对着秦枫的眉心。 秦枫无奈的耸肩,面对黑漆漆的枪口,脸上仍旧丝毫不见怯色,“没办法,想策略这种东西费脑子,我军师又恰巧跑了。” 白迦南眉眼微沉,眸光冰冷,扣着扳机的手紧了紧。 即便没有那个人,秦枫也不是个废的,他有问题…… 仔细一看,连秦枫在内也不过五个人,即便他们有战机加持,也不可能敢轻易闯进来。 调虎离山?! 中计了!战机和秦枫都是掩护,那个女人根本就没跑成! “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白迦南的话还没完,底下一阵爆炸声,整座木屋被炸得倾斜,他身手敏捷的抓住护栏,随后朝秦枫的位置开枪,不过被秦枫轻松躲过。 接着又是一声盖过一声的爆炸声,周围的几间木屋接连被炸毁。 白迦南就地找掩护,侧着头不敢置信的望着秦枫,怒吼道,“你是如何办到的?” 能悄无声息的在他的地盘埋雷,秦枫究竟是何等神通? 秦枫躲在房屋倒塌后形成的三角区内,嘴角勾着抹魅惑天成的笑,即便脸上涂满油彩,依旧遮不住他那张妖娆无双的俊脸,“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自是收买你的人,为我所用。” 世间最难控的是人心,但同样最容易收买的也是人心。 只要给的钱够多,就没有一直忠心的狗。 白迦南的手指握得咯咯在响,脸上的表情接近疯魔,幽冷阴森的眼底泛着血色,犹如地狱修罗。 他怎么也想不到秦枫会只带一个人,就单枪匹马的来雅叙。 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雇佣兵?! 好!真好! “机会已经给过你!杀不死爷,只能怪你废话太多,枪都他妈抵着爷的脑袋了,还在那里废话连篇。”说话间,秦枫已经在自己人的掩护下又做掉了几个敌人。 “……”白迦南眼底冒火,向在场的人发出作战命令。 调虎离山救那个女人没关系,反正用秦枫的命换,值了! 远处高台上,狙击手瞄准秦枫的脑袋,扣动扳机的瞬间,一枚子弹从他太阳穴穿过,留下一个血洞。他甚至还维持着开枪的动作,就已经没了气息。 子弹从耳边擦过,血丝缓缓冒出,秦枫身形如电,动作疾速的腾空跃起,跳进爆炸倾倒的大树后,望着远方的某处爆了句脏话。 傅宴书你他妈再迟点,他脑袋都爆浆了! 傅宴书似感应到什么一样,抿着唇,也不心虚。 太久没拿枪,难免生疏。 另一边,顾之没管周边枪林弹雨的盛况,径直就往飞机停靠的方向跑去。 靠近空地附近,顾之再次遇上布查,此刻他正拿着枪,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 “你再跑一步试试!” 顾之往后退了几步,心跳剧烈加速,双手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只差一步,她就能离开这里,她不想死在这! “我家里很有钱,只要我能离开,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对于我这样的亡命之徒,再多的钱又管什么用?有钱,也得有命花。”要是让顾之从他手上跑了,白迦南第一个就会拿他祭旗,他可不想死! 顾之踉跄的摔倒在地上,眼底含着泪水,满眼惧怕的说着,“南哥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你!秦枫……你认识秦枫吧?他很爱我,你放我走,你要什么他都能给你……” “空头支票在我这可不顶用!”布查攥着顾之的手臂,一把将人拎起来。 顾之慌乱中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的往男人头上砸去。 恐惧和害怕暂时掩盖住其他的情绪,这一刻,她只想逃,用尽一切办法…… 鲜红的血液顺着鼻梁骨流淌下来,布查吃痛的惨叫了一声,捂着伤口,血从指缝流出,面目狰狞的凝视着顾之。 似没想到顾之有胆子砸他,布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手攥着顾之的头发,发了狠的往地上撞。 布查的力道不轻,顾之被撞得头破血流。 挣扎间,宽大的衣服撩了上去,露出小半截雪白细嫩的腰身,男人眼底闪过抹暗红。 “臭婊子,老子上次就说过,落我手里,老子准操死你……”说着,布查掐住顾之的脖子,动作急促的去脱她的裤子。 挣扎间,顾之又摸到了刚才掉落的石头,她直接拿起,就朝布查砸过去。 布查这次没让她得逞,敏捷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夺过石头扔出了很远。 就在顾之以为自己会这样被侮辱时…… 砰! 子弹出膛的声音。 鲜血扑溅到顾之的脸上,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布查应声倒下,双目瞪大,死不瞑目。 顾之用力的推开他,坐起身,机械性的顺着子弹发射的轨迹望去。 远处屋顶上,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逆光站着,月亮挂在他的头顶,嘴边那点猩红忽明忽暗。 明明看不见脸,此刻却犹如遇见神明。 秦枫赶到空地的时候,只见顾之驾着飞机跑了,那动作麻利得一般人都学不来。 范范都不行,逃跑第一名。 “……”秦枫啧了一声,拿起对讲机,语调欠扁又好笑的说,“傅总,你的小娇妻开飞机跑了!” “……”看到了! 就很震惊,顾之居然还会开飞机?! “大块头,掩护小弟妹离开。” “收到。”何军在基地上空一阵乱轰,随后赶到撤退点,接了秦枫就逃之夭夭。 白迦南眼睁睁的看着头顶上空逃离的飞机,眼底赤红,几欲滴血。 …… 本能的求生意志让顾之强撑着没有倒下,在确定自己和基地保持着安全距离后,她实在撑不下去,在森林的某处降落。 从飞机上下来,望着四周比人还高的草木,她茫然又无助的站着。 不能在这里晕倒,至少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就算不被人发现,她也有可能被森林里的野兽吃掉。 用力的掐着大腿,肉体的疼痛果然让意识清醒了不少。顾之晃了晃脑袋,把飞机里有用的东西都带上,在漫漫丛林中寻找能避难的地方。 寂静的丛林中,任何细小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 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顾之惶恐的注视着四周。 寻了一处能躲人的地方蹲下,她双手握着枪,屏住呼吸,心跳都快跳到嗓子眼。 听动静不像动物或风声,倒像是人…… 在这样的地方出现人,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俨然就在跟前,顾之猛地站起身,先发制人的用枪指着对方,厉声呵斥道,“你再动我就开枪了!” 那人的穿着跟突击基地的人一样,都是一身迷彩服,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见了顾之,他似松了口气,连人带枪一起搂入怀中,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我找到你了!” 顾之想要反抗,身体却像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再次闻到那个熟悉的檀木香…… 某处山洞内,傅宴书拿着手帕,仔细的清理着顾之身上的血迹和泥土。 顾之还在发烧,额头跟手臂上的伤口都不算严重,可她身体本就孱弱,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这点伤对她而言已能致命。 他身上携带的药物不多,只能对伤口做简单的处理。 电子设备跟人缠斗时又弄丢了,他虽沿途留下记号,可经过这一遭,白迦南肯定会死守附近的出入点。秦枫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们,依旧是个未知数。 第129章 山洞 三天后。 傅宴书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把草药,看了眼依旧昏睡的顾之,叹了口气,就坐在一旁拿石头研磨草药。 昨日顾之的高热就已经退了,但很奇怪,明明伤口没发炎恶化,人却一直昏睡不醒。 换完药后,傅宴书坐在一旁,俯身用额头贴着顾之的额头。 温度正常,脸色瞧着也正常,怎么就是不醒? “你该不会是装的吧?”躺着的人依旧没反应,傅宴书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嫌弃又心疼的道,“瘦不拉几的,脸上都捏不出几两肉,过去好吃好喝的供着,都白养了。” 不过……睡这么多天也没吃什么,营养肯定跟不上。 拉了下顾之身上盖着的衣服,傅宴书坐了一会,拿起石头上放着的刀和枪又出去了。 傅宴书走后没多久,顾之就醒了,入目就是周边陌生的一切,她猛地坐起身,拿起旁边放着的军刀,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收拾干净的山洞,身上盖着的衣服,包扎过的伤口……是谁救了她? 检查了一遍对方留下的东西,顾之眉头紧蹙。 是个男人?! 对方虽然救了她,但怀揣着什么心思她也不知道。这会人不在,理智告诉她,应该要跑。 思虑再三,顾之拿过草堆上的衣服铺在石头上,把山洞里有用的东西都放上去。 对方是个男人,她只是个弱小无能的小女子,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生死关头,算她缺德,日后若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他的! 收拾好东西后,顾之抓着两个袖子打好结,颠了颠,确定不会漏,抱起来就往外走。 傅宴书正好从外面回来,两人在洞口相遇。 四目相对,诡异的气氛在山洞内无限发酵。 看了眼顾之怀中的东西,傅宴书唇边的笑令人心颤,语调散漫,又带着明显的调侃,“我千辛万苦救你,你就只想卷我的东西跑?” “……”顾之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站着。 傅宴书? 傅、宴、书? 顾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往前走了两步,再次看向傅宴书。 人还在! 卧槽!卧槽!卧槽! 丢下怀里的包裹,顾之拉过傅宴书的手臂,用力的咬了一口。 “嘶~顾之你属狗吗?!”五官皱成一团,却没把手抽回。 闻言,顾之抬头,不确定的问,“你真的疼?” 傅宴书瞪她,甚是无语,“你给我咬一口试试?” 顾之猛地收回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先发制人道,“我都这般可怜了,你还能跟我计较不成?成大事者,心胸开阔点。” “……”比无赖,他是服的。 捡起地上的包裹,傅宴书侧身进了山洞,将手中的兔子放地上后,在一堆东西里找他的军刀。 瞥见地上被束缚着四肢的兔子,顾之眉头微微皱起,走过去,指着兔子不确定的问,“你……这是要吃它?” “嗯。”傅宴书点头,终于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刀子。 荒山野岭能抓到野兔,他今天算幸运了。 顾之双手抓住傅宴书拿刀的手,扁着嘴,泪眼汪汪道,“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兔兔?!” 傅宴书扫过顾之略显苍白的脸,迟疑了两秒,面无表情的问,“那你平时为什么吃麻辣兔头?” “?!”刹那间,顾之如被雷击中,松开抓住傅宴书的手,转身捂着嘴,小声道,“我想吃烤的,给我留只腿。” “……”傅宴书微愣,薄唇轻抿着,眼底幽深。 她不对劲。 …… 递了杯水给顾之,傅宴书忽然说,“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因为顾之的病,他们已经在这里待的太久,若不是白迦南被秦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都该被抓住了。 顾之抬眸,看着傅宴书,嗯了一声,又继续低着头。 “你早点睡。”轻揉了两下顾之的发,傅宴书依旧出去外面守着。 “啊——” 寂静的夜里,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傅宴书慌忙从外面进来,急切的检查着顾之的周围,见她只是做噩梦了,才松了口气。 顾之紧抓着傅宴书的手,额上挂着豆大的汗水,睫毛轻颤,眼底满是恐惧。 以为顾之是被之前的遭遇吓怕了,傅宴书缓缓的将人搂入怀中,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语调轻柔,“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别怕~” 山洞里只燃着一个小小的篝火,火光映在顾之脸上,她神情木讷,苍白的脸色在火苗的照映下忽明忽暗, 从那个下雨天开始,她总是在做一个梦。 那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梦境,看不清人脸,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她只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她坐在车里,车里还有很多人,他们似乎都很开心。 突然,车前的挡风玻璃就碎了,接着枪林弹雨,她不知被谁抱着跳下了车,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小男孩。画面一转,她就看到那辆车撞向了山边,小男孩哭着跑向车子,砰的一声,他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后来车子发生爆炸,她亲眼看着那个小男孩被炸得粉碎。 梦里她一直在哭,她哭着喊那个小男孩……哥哥。 她很确定她爸爸没有私生子,也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可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相信,她是真的有一个哥哥。 …… 把所有装备都装戴完后,傅宴书把防弹衣套顾之身上,男人的尺寸套顾之身上显得很大,看上去有些滑稽。 身上突然一沉,顾之看向傅宴书,还没开口,又是一件迷彩服递过来。 “穿上。” 男人一改平时的清冷稳重,脸上多了几分肃杀和认真。 顾之愣了好久,才把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摇头,“天气这么热,不用了。” 傅宴书低笑,“外面的草比你还高,就你这细皮嫩肉,还没走出去就已经一身伤。” 顾之没接,看了看自己露出的胳膊,又看了看傅宴书身上的背心,“那你呢?”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懒得废话,傅宴书直接拿衣服往顾之身上套。 等顾之穿好衣服,傅宴书又把面罩戴她脸上。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原地转了一圈,才满意的点头,“走了。” 傅宴书走在前面,顾之跟在身后,步伐不快,却也不算慢。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久到顾之都觉得她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脚跟渐渐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了眼,皱了下眉头。 察觉身后的人越走越慢,傅宴书停下,“怎么了?” 顾之摇头,加快脚步追上去,“没事,快走吧!” 傅宴书凝视着顾之,没说话。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嗡嗡声,傅宴书猛地拉着她就近隐蔽。 不得不说,这些草虽然碍事,但在关键时候还是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 待飞机飞远,傅宴书才拉顾之起来。 “嘶~”很轻的一声呼痛声。 傅宴书蹙眉,抓着顾之的小腿,一眼就看见脚跟上破皮的地方,不悦道,“脚受伤了怎么不说?嘴巴就长来好看?” 顾之抿着唇,小表情挺委屈的嘀咕道,“我不想拖累你。” “我没觉得你是累赘。” 许是傅宴书无心的一句话,在顾之的心底却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手用力的攥着衣袖,她别过头,不去看傅宴书的脸。 替顾之包扎好伤口后,傅宴书背对着顾之蹲下身,“上来。” “我能走……” “你再磨蹭,待会被人抓住可别哭。” 不容置喙的一句,丝毫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逃命要紧! 快速爬上傅宴书的背,顾之双手紧抱着傅宴书的脖子。 叹了口气,傅宴书实在没忍住,“抱这么紧,你是怕勒不死我?” “……”手上的力道猛地松了些,顾之干咳了声,表情略显尴尬。 她这不是怕摔了嘛~ 背上她以后,顾之明显感觉傅宴书比他刚才一个人走的时候还快。 昨晚守夜没睡,今天一大早又在收拾东西,如今背着她还能走这么快,傅宴书的体力……果真牛逼。 第130章 手雷 休息之际,顾之坐在石头上喝水,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入目之处除了树就是草,她不禁好奇,“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 傅宴书蹲在不远处,不知在捣弄什么,没什么情绪变化的应了一句,“怎么,怕了?” 顾之自信满满的说,“经过这么一遭,我觉得我现在强的可怕。” 闻言,傅宴书没忍住笑出声。 顾之一听,不满了,从石头上跳下来,走过去看傅宴书在做什么。 “站住!” 傅宴书突然吼了一声,顾之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连抬起的手都没放下,“怎……怎么了?” 傅宴书过来,指了下地上的线,“这是绊发地雷,你要是不小心绊到线,地雷会引爆。” 顾之惊恐的向后退了一大步,蹲下身看着地上那根钓鱼线般又细又长的线,缓缓的咽了口唾沫,“你怎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傅宴书眸光微闪,没接话,拉起顾之往安全的地方走。 顾之坐在石头上,视线落在傅宴书的左手上,惊奇又不敢置信的问,“你的手……好了?” 早几天见傅宴书宰兔子的时候她就想问,不过怕猜错,她又不敢问。如今看来,是真的好了。 傅宴书转动了下手腕,应了一声,“好了。” “啊?嗯。”顾之没有多问,目光呆滞的盯着某处,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傅宴书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突然说,“我教你开枪吧!” 顾之身形一顿,惊讶的转头看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傅宴书又加重音量重复了一遍,“我说,教你开枪!” 开枪? 教她? “学来做什么?”顾之一脸茫然,似还没反应过来。 “怕你连累我。” “……”骗人。 怕被连累,丢下她不就好了。 …… 休息整顿完,两人又继续赶路。 丛林不大,按他们的脚程大概三天就能出去。 白迦南已经派出飞机搜寻,相信他们的人也随之会来,此地不宜久留。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赶了一天的路,顾之即便没说什么,人也是肉眼可见的虚脱。 傅宴书拿着野果在衣服上擦了几下,递给顾之,轻笑道,“今晚没肉给你吃,将就一下了。” 肉不是没办法弄到,只是炊烟容易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哪怕有也生吃不得,所以今晚只能吃野果。 顾之接过,也不挑,“我们现在是逃难,又不是野营,有吃的就不错了。” 不久前,她连活着都是奢望,如今哪还敢挑吃什么? “还挺乖嘛~”傅宴书笑了笑,坐顾之旁边,靠着身后的大树休息。 顾之侧头,才想说什么,看见身旁的男人已经快速入眠。 他这几天应该没怎么睡,眼窝下面一片乌青,胡渣都冒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沧桑。 不过顶着这张脸,还是好看得人神共愤。 明明在休息,人却是一副警惕的状态,肌肉紧绷,眉头也不曾舒展。 夜晚的丛林有些冷,顾之把吃到一半的野果放树叶上,扯过一旁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盖傅宴书身上。 拿起地上的野果在裤子上蹭了蹭,顾之又接着啃,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眼底的情绪莫名的复杂。 还是以后再说吧…… 半夜,“砰”的一声闷响,把顾之和傅宴书都惊醒了。 睡了一会,傅宴书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双目清明,不过眼底却透着凝重。 听声音,应该是第一个绊发雷爆了。 砰! 又一声爆炸声,傅宴书脸色一变,迅速站到石头上,用望远镜探查。 这是两拨人一起搜索,还是秦枫也来了? 不管来的人是谁,总之这个地方是不能继续待了! “怎么……” “快走!” 顾之一脸茫然,也不知怎么回事,但从未见过傅宴书这般紧张的模样,她立马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快速收拾好自己,连忙跟上傅宴书的脚步。 跟前两次雷声间隔了大半个小时,第三声雷声就再次传来。傅宴书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思索片刻,他突然改了方向,拉着顾之往草丛密集的地方走。 “不是走那边吗?” 傅宴书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让顾之藏好,接着把多出来的枪给她,认真的交代道,“你在这里躲好,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记住!别乱跑!” 为什么要她一个人躲好?他呢? 顾之猛地攥住他的手臂,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你要去哪里?” 傅宴书没回顾之的话,大掌按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轻轻的留下一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这次也要乖哦~” “傅……”顾之追了几步,傅宴书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紧握着手里的枪,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这样走了,算什么嘛…… 沿着踪迹追踪到一半,卡文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手中的地图,眉头紧蹙,“明明是按这个方向跑的,怎么突然就换了路线?” 手下的人猜测,“这条路平坦易行,却要多一天的路程才能出山。大难临头各自飞,秦枫肯定把那个女人给丢下了。” 卡文嗤笑,并不认同,“为了这个女人,他带一个心腹都敢来雅叙,他就不可能会把这个女人丢下。” “若他们分头跑了,我们该追哪边?” 卡文无语,怒斥道,“自是抓秦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一个女人别说逃出这里,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收了地图,卡文直往“秦枫”跑的方向追过去。 “咚~” 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走在队伍最末的人停了下来,拨开草丛往里看了看,挠了挠头。 奇怪,是他听错了? 转身的瞬间,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近在咫尺的人脸,他还没来得及喊人,嘴巴已经被人捂住,刀子飞快的划破了他的颈动脉。 到怀中的人彻底没了动静,傅宴书才动作轻缓的把他放在地上,用草遮盖。 前面的人突然往后看了眼,背后空无一人。 他不禁奇怪,自己是队伍中的最后一个吗? 想着他们这么多人秦枫也不可能有胆伏击,那人也没多想,跟上前面的人继续走。 行至某处,前方再也寻不到有人经过的踪迹,卡文停了下来,下令原地搜寻,“此处杂草丛生,大家注意点!” 队伍原地向四周散开,开始搜寻“秦枫”的踪迹。 草丛中露出了一个黑影,男人举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 第131章 救援 顾之手上的手雷杀伤力有多大,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最清楚。 众人吓得急忙就近找掩护,卡文见此,更是慌忙推开顾之,身形轻盈的跳进了一旁的大树后,抱着脑袋趴在地上。 所有人都往远处走,只有傅宴书毫不犹豫的朝顾之过来。夺过顾之手中的雷奋力一扔,攥着她的手臂一个飞扑,把人全方位的护在身下。 手雷迟迟未爆,众人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一致朝两人的方向开枪。 傅宴书敏捷的抱着顾之打了几个滚,躲进了一旁的大石后,惊讶的问,“你的手雷假的?” “真的……吧?”顾之茫然,毕竟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哪来的?”他可不记得有给顾之留这么危险的东西。 “捡的。”顾之笑了,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总归他们现在又多活了一会。 傅宴书额头多了几条黑线,松了口气,抬手抹掉顾之脸上的尘土,心情犹如坐了一遍过山车,大起大落。 不管如何,幸好她没事。 又是一阵苦战后,傅宴书查看了下剩余的子弹,看向顾之,“我们没子弹了。” 内疚涌上心头,顾之垂眸,诚实道,“若没有我,你肯定能逃的,是我连累了你。” 男人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她,点头,语气霸道而张扬的说,“所以你这条命得留着,不然你欠我的,我将来找谁要?” “……”顾之微愣,看向傅宴书。 男人的瞳孔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脸,心中的惧意骤然消散,眸光柔和,内心似乎突然就平静下来。 她想她大概是疯了,竟觉得,死,似乎不是那么的可怕。 许久都没见对方还击,大致猜出傅宴书没子弹,卡文得意的笑道,“呵!你完了!” “完不了!爷爷我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秦枫扛着把枪,大摇大摆的从草丛中出来,表情无比的欠揍。 他身后的何军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一手一把枪的给秦枫打掩护。 “……”傅宴书。 混蛋!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卡文紧皱着眉头,看着不知何时藏在这里的人,咬牙切齿道,“秦枫!” “hi~爷爷我在这。”秦枫捋了捋头发,动作风骚,还在凹造型。 “……”顾之。 “……”傅宴书。 何军习惯了,但仍无语。 这种时候还这么狂,合适吗?! 连续在这里吃了两次瘪,卡文也是铆足了劲,势要把两人给抓回去。 给周围的人打了个眼色,迅速开始围攻几人。 秦枫身手敏捷的躲过攻击,在他们的人的掩护下,和何军默契的打着配合,极速到了傅宴书附近。 扔了把枪给傅宴书,秦枫狂妄不羁道,“带小金条走,小爷我给你断后!” “谁都别想跑!”卡文的位置最近傅宴书,他火势猛烈的冲傅宴书的方向连开数枪,空气中都是硝烟的味道。 石头被逐渐击碎,激起的沙石溅了顾之一身,她捂着耳朵躲傅宴书身后,眼睛紧紧的闭着。 秦枫不满的啧了一声,朝何军做了个手势,何军会意的找准角度在卡文附近开了一枪,他身体一动,秦枫就找到机会补枪。 卡文被夹攻,瞬间就顾不上傅宴书。 “走了。”傅宴书找准机会,拉着顾之果真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之回头看了下秦枫和大块头,眸光闪烁,眼底晦暗不明。 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响亮的爆炸声,顾之忍不住问,“他们会有事吗?” 毕竟是因为她,秦枫和大块头才被卷进来,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她的良心也不会好过。 “不会。”傅宴书说得很笃定。 顾之沉默了,没再说话。 有秦枫和大块头的掩护,他们之后一路都没再遇到过追兵。 走到一处小瀑布,傅宴书提议就在此地休息,顾之自是没意见,捂了这么多天,她感觉自己都快腌入味了,有水正好能洗洗。 顾之还没开口,傅宴书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低声叮嘱,“别走远,伤口也不能碰水。” “……”顾之点头,肚子里的蛔虫都没傅宴书了解自己。 荒郊野外的,顾之也不敢走远,就在傅宴书看不见的地方下水。 下午沿着河道走的时候,她就看到河水清澈见底,不过那会忙着跑路,也不敢停。现在好不容易能停下来,舒心的洗个澡,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周边的景物也能看见个大概,顾之没敢脱衣服,就着身上的衣服一起下水洗了。 上岸后,她直接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就穿着回来了。 傅宴书坐石头上,瞥着顾之身上还在滴水的衣服,眉头微皱,“衣服脱下来,给你拧干。” “……”顾之沉默了下,委婉的说,“我不觉得冷。” 如今时值夏季,正是炎热的时候,即便林中夜间的温度低了一些,倒也是真的不觉得冷。 而且她里面没穿,哪能脱。 傅宴书低笑,一眼就猜透了她的心思,“现在才来害羞太迟了,我连你身上那颗痣长哪都记得。” 顾之脸色微红,嗷嗷道,“胡说,我身上哪有痣?!” “右边肩胛骨上有,右边大腿内侧有,左边手臂……” 再说下去,她全身的痣都得被他说一遍。 “闭嘴!”顾之恼羞成怒,扑过去捂住傅宴书的嘴,脸色堪比苹果还红。 因动作太急,她半个人都压傅宴书身上,期间手无意识的按了下他的腹部,他眉头皱了下,很轻的嘶了一声。 察觉到什么,顾之坐起来,伸手要掀他身上的外套,被他一手抓住手腕。 “想非礼我?”男人一脸坏笑的挑眉,语气也不正经。 顾之盯着傅宴书身上的外套,迷彩服沾了泥巴和血迹,在黑夜中根本就看不出端倪。抿着唇,她很认真的说,“你受伤了!” 傅宴书摇头,不承认,“没有。” “没有?没有你大热天穿个外套做什么?” “我乐意。” “……”顾之气不过,揪着傅宴书的衣服,“你脱下来给我看,我看了就信你。” “没占到便宜的事,我不干。” 顾之震惊,“你还想要什么便宜?”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傅宴书单手撑着下巴,仿佛是真想看,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不沾半分情欲。 “看……”此刻,她的母语竟是无语。 见此,傅宴书终于低笑出声,从身后拿出顾之原先穿过的外套递给她,“逗你的,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夜间冷,容易着凉。” “……”混蛋! 把衣服换下后,傅宴书就拿着她的湿衣服拧干,挂在树枝上晾。 “衣服换了,让我看看你伤哪了!”傅宴书安静的坐着,这次倒是配合,任顾之怎么看都不反抗。 傅宴书腹部缠着纱布,伤口已做过简单的处理包扎,她没看到伤口,只看到有血渗出,把纱布都染红了。 顾之不满的瞪他,“别人破点皮都要管,自己受伤流血流死都不管是吧?” 傅宴书把衣服拉下来,半真半假的说,“不过是被刀割了一下,伤口不深。这点程度的伤死不了……” “非要受很重的伤才会喊疼是吧?!”顾之打断他,情绪莫名失控的低吼,“你能不能偶尔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顾之……”傅宴书伸手,被顾之生气的甩开。 月光下,男人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脸上的血迹衬得他的脸庞诡异妖冶,风吹过来,平日里好闻的气息也多了一丝血腥味。 看着傅宴书,顾之抿着唇, 堵在喉咙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起身坐到离他远些的地方,曲着双腿坐着,在生闷气。 傅宴书转头盯着顾之的背,迟疑了几秒,还是过去了。 蹲下身,他把手中的野果递给顾之,“饿了一天,吃个果子填填肚子?” “不吃!”顾之别过头,还在生气。 “不饿吗?” “不……” 咕噜~ 腹部适时发出一声抗议,顾之的“饿”字还没说出口,又咽了回去。 有吃不吃王八蛋,跟自己怄气算什么! 接过傅宴书手中的果子,顾之跟咬傅宴书的肉一样恶狠狠的吃着。 顾之这副可爱的模样惹得傅宴书心情莫名的好,拿了个果子,也吃了起来。 还得是顾之,什么时候都不会委屈自己。 第133章 水果酒 那天以后,顾之是该吃吃,该喝喝,一副她就是来旅游的悠闲模样,心大到不行。 傅宴书都不禁怀疑,那天发生的事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 靠着门框,他看着不远处的交头接耳,说得兴高采烈的两人,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 顾之学习能力一般,能胜在表情丰富,肢体能力也强,几天下来已经能跟赫拉的两个孩子靠着手语无障碍沟通。 神奇得很! 明明三人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谁的话,偏偏又能领会对方表达的意思。 安德出外几天,今天终于回来,他这次运气很好,猎到了好几只野兔,还有野鸡和狐狸。 艾琳从外边跑回来,告诉顾之安德抓的狐狸通体雪白时,顾之一整个眼神都亮了。 她还没见过活的白狐狸。 伊赛拉着她的手,艾琳跟在身后,几人一边走一边笑,像极了几个小学鸡约出去一起玩。 赫拉从屋里出来,看着顾之的背影由衷感慨,“这么鲜活的生命力,感觉在哪都能活。” 一般人遭遇这么恐怖的事,即便不疯都得心理出问题,偏偏顾之能吃能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真是强大的心理。 傅宴书没接话,收回视线。 那是因为她还有想要回去见的人。 人一旦有牵挂,就不会让自己绝望。 为了庆祝丰收,也为欢迎两人的到来,赫拉提议晚上在院子里办烧烤。附近几户人听到也都加入进来,还带了自家的食物和酒。 查理打开酒坛,甜甜的酒香瞬间飘散在院子的各处,顾之眼睛一下又亮了,冲着酒坛就围过去。 查理倒了一杯给她,“这是我家自己酿的水果酒,尝尝。” 顾之接过,抿了一口,眯着眼,表情满足的竖起拇指,“好喝~” 有顾之的欣赏,查理瞬间笑得眉笑眼开,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个劲的跟她说他这酒怎么酿的。 查理的英文蹩脚,都是一半英文一半方言的说,顾之听的也就半懂,耐不住她求知欲旺盛,比手画脚的都能跟人硬聊起来。 傅宴书目光淡淡的扫过她,表情有些无奈。 真棒。 喝都不够,还想学。 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次的狩猎成果,女人和孩子就坐在一起烤肉说笑。 赫拉回头,正好看到傅宴书盯着这边看。以为他需要什么,刚要开口,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又在看顾之。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目光总是随着顾之走。顾之在哪,他就看哪,仿佛那已经是他下意识去做的事。 顾之闻了下手中的牛肉串,满足的眯着眼,随后把另外一串递给赫拉,“赫拉姐,这个好吃,给你。” 赫拉啊了一声,收回视线,笑着接过,“谢谢。” 散场已经到大半夜,大家一起帮着收拾了东西就各回各家。 房间里,顾之坐在床上。 刚洗过澡,她的脸颊红扑扑的,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潮气,不过人似乎有些犯糊涂,表情呆呆的,眼睛也看着某处,许久都不眨一下。 傅宴书俯身盯着顾之的脸,眉峰轻挑,“醉了?” 顾之摇头,眼皮耷拉着,“没喝多少,哪能醉?” 确实没喝多少,人家一坛酒,她一个人喝了半坛。 顾之这个又菜又不能喝的嗜好,真是何时都改不了。 轻叹了口气,傅宴书摸了摸顾之的脸,“很热吗?脸这么红?” 微凉的指尖触上她的脸,很是舒适。顾之突然伸手搂着傅宴书的脖子,往下压了压,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的唇,“傅宴书,我想亲你。” 似乎只是陈诉,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果然…… 没等傅宴书答应与否,顾之已经仰头凑了上去。 傅宴书也不阻止,任她胡作非为,甚至还带了点享受。 平心而论,他喜欢顾之的主动。 不过某人的吻技确实有待加强,又啃又咬,把他嘴皮子都被咬破了。 腥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带着淡淡的酒香,不知是酒精熏了脑,还是夜色迷了心。傅宴书没忍住反客为主,大掌按着顾之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顾之眼底闪过抹狡黠,嫩白的手指顺着傅宴书的胸膛一路向下…… 傅宴书倒吸了口凉气,眼底映着极致压抑的情欲,微微离开了些顾之的唇,说话间带着触碰到的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行?”顾之恶作剧的动了下手,很明显的感觉到男人全身肌肉绷紧。 没阻止她,却也不动她。 抽回手,抵着傅宴书胸膛推了下,顾之嘴角挂着抹勾人的笑,声线很低,带着淡淡的欲,媚眼如丝,“你不行,就让别人来。” “别人?”傅宴书强势的把人按在床上,单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上方,目光炙热,似有火苗在里头跳动,语气渗人,“除了我,你还有哪个别人?” 顾之轻轻的挑眉,一颦一笑尽显媚态,“以后除了你,我哪个男人都行。” “你试试。”很轻的三个字,带着绝对的威慑。 不过顾之也不怕,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管她? “试试就试试,反正我也没试过别的男……嗯~” 傅宴书的吻毫无预兆的落下,带着风雨欲来的疯狂。 衣物瞬间散落一地,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的进行着,就差临门一脚,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表情凝重。 顾之睁开眼,眼底染了情欲的红,微肿的红唇泛着暧昧的水渍。她不满的蹙眉,往下瞥了眼,随后看着傅宴书的脸冷笑了声,“这么快就后悔了?” 傅宴书微微撑起身子,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没套。” “……”顾之沉默了几秒,很大方的给他提建议,“你可以……在外面。” “没有百分百的安全措施。” 顾之根本就无所谓,“去父留子也不是不行,姐姐有钱,再多都养得起。” 闻言,男人表情一僵,眸色渐深,凑近她耳边,声音沙哑又缱绻,“你别后悔。” 顾之眼神清明,后悔的,不是他吗? …… A市,白家。 “什么!顾之被秦枫救了?!”白念安惊吼了声,脸上满是无法置信。 她踌躇不安的在原地转悠了几圈,脸色越发的苍白。 刀疤东再三保证顾之不可能能回来,如今人却确确实实的被救了。顾之若是回来,秦枫势必会找她麻烦,她不能被秦枫抓到,不然她的下场只会比顾之更惨! 听完白念安的话,白幸川猛地拍了下桌子,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差点被气得当场吐血,“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别惹秦枫!别碰顾之!你是半点都不把我的话放耳边对吧?!现在闹出这么离谱的事,你让我如何帮你?” “是陆遇!”白念安跪在地上,后怕的拉着白幸川的衣角 ,泪眼婆娑道,“是陆遇暗示我,宋司琰喜欢顾之,只要顾之消失,宋司琰一定会后悔。他跟我退婚,让我在所有人面前落尽了面子,我只想让他跟我一样痛苦,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外公,我错了,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秦枫若是回来,他不会放过我的!” “现在知道害怕,你早都干嘛去了?”白幸川抽回手,指着白念安的鼻尖恨铁不成钢道,“刀疤东这样的人,你怎会跟他扯上关系?” “我不知道,我们是在夜场认识的,他只向我保证会替我解决顾之,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白幸川扬起手,看着白念安满脸泪花,又气愤的放下,手背在身后。 这件事有多少人的手笔他暂且不知,但白念安肯定是那个彻头彻尾被骗的傻子。 他查过,秦枫跟顾之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可秦枫却出面护住了顾之。他猜测,想保顾之的另有其人。可这个人到底是谁,才能有这么大的脸让秦枫为他打掩护? 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傅宴书! 可恶,他怎么能忘了这个人?! 顾之失踪后,傅宴书也跟着消失在A市,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我今晚就安排你离开A市,你收拾一下东西,短期内不能回来!” 白念安站起身,不愿的摇头,“秦枫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混混,我为什么要走?外公,我不走~” “混混……”白幸川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里,差点被当场气咽气。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心率,脸色铁青的说,“一个能在A市盘踞一地,连警察都不敢管的人,你敢说他是混混?白念安啊白念安,你在A市这两年,是一点心眼都没长是吧?” 秦枫守在夜色不是他安分,而是他背地里那些肮脏事都没在A市做。 他的势力可比表面看到的还要庞大,深入进去,别说A市,整个A国都得乱上一阵。 还有傅宴书,一个能靠自己在A市迅速站稳脚跟的人,他的心性跟城府又岂能小觑! 本以为白念安就是小姑娘脾气,哪怕性格霸道跋扈些,白家有这个底气,也能给她兜底。却不料他的一次次纵容,只是养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恨错难返,事到如今,再后悔已是无用。 白念安仍不甘心,“外公……” “此事不用再说,你想活命,就听我的话离开A市!”白幸川抬手制止,佝偻的背犹如瞬间苍老了几岁。 第134章 追责 落地A市,强烈的太阳光线照在身上,微风带着夏日的燥热,顾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归回原位。 从前她不觉得A市有什么值得留恋,经过这么一遭,才真切的体会到回家的感觉真好,连空气都像不一样。 傅宴书问,“你去哪里?” “回家。” “温故在外面,送你回去。” 回了A市,他们就再没关系。 顾之淡漠的勾唇,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我的事就不麻烦傅总操心了,宋司琰会来接我。” 顾之的话刚落,整个停机坪的氛围都跟着变了。 好的时候傅宴书,没事了就叫傅总。 真棒! 没再多看顾之一眼,傅宴书脸色阴沉的离开。 傅宴书走后没多久,宋司琰就来了。 车上,宋司琰余光瞥了眼顾之,神色微妙,手紧紧的攥着方向盘,忍了忍,还是没问。 到了家门前,顾之突然想起什么跟宋司琰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晚点想去疗养院看爸爸。” 挣扎犹豫了几秒,宋司琰还是问了,“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顾之呆怔的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看向宋司琰,煞有其事的笑道,“不是说了吗?出差。” 她的话,现在也就骗骗顾易还行。 宋司琰直接拆穿她,“你都有一段时间没去公司了,出哪门子的差?” “……”顾之微微蹙着眉头,看向宋司琰,似不满他查她。 “消失那么久,你到底去哪……”宋司琰抓着顾之的手腕,暮然发现她手臂上有一道刚愈合的刀伤。愈合的疤痕看上去很粗糙,应是处理不好,或医疗条件很差下做的处理。 “怎么受伤的?” 顾之抽回手,捂住疤痕的位置,别过头问答非所问的说,“我这段时间真的累坏了,等我休息好,还要收拾东西,我可太忙了。” 宋司琰再次发问,语气也重了一些,“我问你怎么受的伤?!” “……”顾之抿了下唇,没说话。 宋司琰脸色一沉,厉声道,“又是傅宴书对不对?” “不是。”顾之轻呼了口气,靠在门框边,眉眼间都写满了疲倦。 在村子里是休息了几天,不过终究是陌生的地方,心情始终无法放松,如今回来了,她才觉得是真的累。 从身体到心的累。 “消失了大半个月,回来一身的伤,却连句解释都没有。顾之,你就一点都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眼看宋司琰是真的生气,顾之拉着他的手,声音软了下来,“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跟傅宴书在一起,你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他连累。” 松开手,顾之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没有了往日的光彩,黯淡无光的停留在某处,“若我心甘情愿被他连累呢?” 第135章 报仇 瞥了眼地上的人,傅宴书眉头紧蹙,眼睛慢悠悠的看向秦枫。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秦枫猛地看向何军,骂骂咧咧道,“大块头,都说了让你轻点打,还不快把人泼醒!” 说着,秦枫又搬了把椅子过来,笑眯眯的朝傅宴书招手,“来,坐。” “?!”何军。 泼天的富贵没享过,甩来的黑锅一大堆。 人被他打成这样,再折腾,还能问出点啥? 傅宴书没理秦枫,朝刀疤东过去,面无表情的朝何军说,“我来。” 何军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退至一旁。 只见傅宴书拿出个烟盒大的盒子,随后打开。里面放了好几个安瓿瓶,透明的玻璃容器折射出诡异的光。 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尖从上面一一划过,随后挑了一管颜色微黄的液体出来。 啪。 玻璃断裂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人心底微微有些发毛。 秦枫又点了根烟,咬在嘴里,眼底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同情。 早说不就好了,倒霉了吧~ 傅宴书蹲在地上,慢条斯理的用针管抽出里面的液体,排出空气,随后注射进男人的手臂。 没过多久,地上的人猛地一阵剧烈抽搐,随即睁开眼,双目赤红,眼底布满了血丝。 “谁,让你抓顾之?”傅宴书的表情很漠然,却带着绝对的威慑。 刀疤东死咬着牙,血从牙缝渗出,还是不说。 “嘴硬?”傅宴书勾唇,饶有兴致的从盒子里拿出第二瓶液体,掰断,“无妨。我多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我们,逐个试。” 除秦枫和何军以外的几人,都没见过傅宴书的这些东西,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 只见刀疤东一时像精神病一样,行为癫狂,满嘴胡话,一时又恐惧至极的抓着身上的皮肤,就算鲜血淋漓,仍像感觉不到痛的不曾停下,一时又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傻笑起来,仿佛他们看到的世界就不一样……整个过程看上去诡异又渗人。 眼看针头即将刺进他的皮肤,刀疤东终于忍受不住,气息微弱道,“我说!我说……” 傅宴书手上的动作悠然停下,似在等他的答案。 “白念安……是白念安。” 傅宴书眸光微沉,明显不信。 “我没撒谎,真的是白念安!” 刀疤东伸手攥住他的裤脚,手上的血渍沾在黑色的布料上,看不见,却又觉得那一处地方格外刺眼。 傅宴书眉头紧蹙,冷冷的问,“为什么帮她?” “当年白念安被我底下的人拐卖过,白紫为了救她,做了我两年的情妇。露水恩情,我不过是卖她一个人情。” 原来如此! 傅宴书知道白念安曾被拐卖过,却不知那个人竟是刀疤东底下的人,更不知白紫和刀疤东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难怪白家近段时间这般风平浪静,合着他们那一家子的人都去搞顾之了是吧! 好,很好。 闻言,秦枫被吸进去的烟呛了一口,咳嗽了几声,抿唇看着傅宴书的后背,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他是消息没打探清楚,人也没防住,还差点把顾之给折进去?! 艹! 昏暗的环境下,男人幽深的黑眸闪烁着骇人的光,视线落在地上的人身上,如看什么垃圾一般,眉眼间没有一丝温度,“你卖你的女人人情,就拐我的女人去卖。这算什么道理?” “我不知道……”猛地对上傅宴书的眼,刀疤东猛地松开他的裤脚,瞳孔骤然放大。 姓傅、跟秦枫关系匪浅、从不在人前露出真容…… “你就是秦枫那个见不得光的弟弟!” 秦枫啧了一声,纠正道,“他不喜欢做我弟弟,你现在可以叫他军师。” “……”傅宴书往后看着秦枫,秦枫看向一众小弟,一副刚才谁在说话的样子。 刀疤东面露惧色的颤抖着身子,使了劲的向后爬,他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条粗长的血痕。 傅宴书起身,动作缓慢的朝刀疤东一步步走近,手里的针管泛着幽冷的光泽。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和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回荡在空旷宁静的空间里,就像恐怖电影里的配乐,让人止不住的毛骨悚然。 退无可退,刀疤东背靠着铁架,惊恐的看了眼傅宴书,抓着架子就想起来。傅宴书一脚踩在他的脚踝上,猛地用力,发出骨头轻微断裂的声音。 刀疤东痛苦的呻吟着,想把脚抽回,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他绝望的看向秦枫,“二爷,你刚说过,我若是交代,你会留我一条狗命的……” 秦枫冷笑了声,无辜的摊手,说得很理所当然,“所以我只是看戏,我没动手啊~” 刀疤东万念俱灰的摇头,靠在铁架上,惶恐的盯着傅宴书手上的针管,“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的女人能有千百万个,我的女人就只有一个,她若死了,你拿什么来赔我?”一想到顾之若没有利用价值,白迦南会怎么对她,傅宴书眼底的寒意就更深了。 刀疤东猛地抱住傅宴书的腿,痛哭流涕的求饶道,“军师我错了,求你饶了我,我若知道那是你的女人,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绑她……我求你,求你放了我……” “你应该庆幸,顾之活着回来了。不然……你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针管落地的声音,刀疤东脖子跟脸上的青筋暴起,他死死的掐着脖子,瞳孔无限放大。痛苦挣扎了好一会,才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血缓缓的从眼耳口鼻流出。 看见这一幕的一众小弟默默的移开视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得罪傅宴书的人不是他们,不然这样的死法,还不如一枪来得痛快。 车内,秦枫看着傅宴书不悦的脸,缓缓地说,“白念安在你们回来的前几天被白幸川送出国,目前不知所踪。” “无妨。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她走了,白家的一群人还在。 逐个玩,也能玩一段时间了。 “小金条在A市的事情已经处理好,如无意外,她这几天就会走,你真不留她?” 傅宴书面无表情,但明显的,车内的气压都变低了。 秦枫又说,“小金条为了不拖累你,连死都不怕,傅宴书,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她死。” 秦枫被噎住了。 这恋爱的酸臭味! 说起这个,傅宴书悠悠的望向秦枫,语气不善,“连手雷都敢给她,你到底在想什么?” 秦枫一听,忙卸锅,“欸!那个手雷我可是试验过的,绝对爆不了!” 他又不傻,顾之要是死了,傅宴书还不得跟他拼命! “下次别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我怎么就无聊了?!”秦枫不满了,非要跟傅宴书邀这个功,“若没有我的试探,你能知道你在顾之心中的地位有这么高吗?她爱你,可是爱到连命都不要。” 傅宴书不语,耷拉着眼皮,难得没有跟秦枫争辩。 早在顾之为他挡在那个碎玻璃瓶前,他就知道顾之的感情。 只是如今看来,他好像只能辜负她。 看出傅宴书的担忧,秦枫实在没忍住吐槽,“真不是我泼你冷水,白迦南若是真的想捉顾之,别说她跑到C国,躲哪都没用。” “白迦南之前在C国对我出手,他的人又在那里拐卖过妇女,我动用了些势力,目前他最不敢去的地方就是C国。为顾之去冒这个险,他不傻。” “是是是,他不傻,你傻。”秦枫嗤笑,提醒,“小金条是跟小白脸走,放自己的女人跟一个预谋她已久的男人跑?你清高,你牛逼,你老婆跑了别哔哔。” “……”傅宴书。 打开烟盒,咬了根烟出来,秦枫又递了根给傅宴书。 傅宴书瞥了眼,下意识想推开,动作一顿,又接过了。 淡蓝色的火焰把烟点燃,那个小火点在黑夜中并不明亮,秦枫深深的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中,视线也似带了一层轻纱,逐渐模糊。 他似乎真的想不懂,精致的五官都快皱成一团,“有时候我是真不懂你在想什么。明明把这个人爱到了骨子里,却一次又一次的把人推开,到人走了,你又来后悔。啧~我要是有爱的人,不管强取豪夺,还是打断双腿困在身边,我都不会让她有机会跑。”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想的,到后来……好像也不能那样。 秦枫猛地一拍掌,仿佛茅塞顿开道,“傅宴书,我知道了!你爱人的方式就不对!或许说,你根本就不会爱人!你以为把最好的东西给顾之,把她里里外外的保护起来,这就是爱,其实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能自己解决,她会没有存在感。” 傅宴书轻笑了声,嗤之以鼻道,“一个连人都没爱过的你,教我谈恋爱?” 在前面开车的何军一脸懵,他看后面的两人,怎么有种倒数第二教倒数第一的既视感? 秦枫45度仰望车顶,一脸高深莫测道,“爷是没爱过人,但不妨碍爷懂!有种东西叫天赋,你懂吧?无师自通,就是这么牛逼!”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把她留在身边,半步都不准她离开。” 就知道他不该开这个嘴。 傅宴书骤然沉默,夹着烟的手放在车窗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冷白的手腕露出一截,那条不曾拿下的红绳洗得微微有些泛白。 是他错了吗? 第136章 多米诺效应 房间里,顾之还在收拾东西。 宋司琰说那边什么都有,她只需要带重要的东西,明明瞧着没多少东西,就是怎么都收拾不完。 长叹了口气,发觉嘴唇干涩的很,她起身以为去喝口水润润嗓子,不料却绊翻了小桌子,引发了一系列的多米诺效应。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顾之人都麻了。 砰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玻璃碎裂声。 顾之寻声源看过去,是个相框,不过正面朝下,也不知是哪张照片摔了。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相框,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呆滞住了,眼睛落在上面的人物上,整个人出神得厉害。 这是高中毕业时,她跟傅宴书的合照。 傅宴书不喜欢拍照,好几次她说想要一张合照,傅宴书都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她。到现在,除了这张照片,他们似乎再无合照。 曾几何时以为他们之间有很多牵绊,如今细数,发现也不过如此。 “顾之,怎么了?” 宋司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顾之下意识的就把照片塞进了行李箱里,若无其事的看着进来的宋司琰,摇头,“没事,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见她手上拿着个摔碎的相框,宋司琰过来,把相框拿走,盯着她的手指眉头紧蹙,“啧~笨死了,玻璃碎了哪有用手捡的?你看,受伤了吧!” “啊?”顾之低头,看到食指处不知何时被划破了,里面缓缓的有血渗出,“不深吧,我没觉得疼。” 抽了张纸巾把血擦掉,又有血溢出,又擦掉,又溢出…… “……”宋司琰无语,拉起她坐到凳子上,拿了医药箱过来。 “这点伤,不管也能好……” 宋司琰一个眼神瞪过来,顾之又默默的闭上嘴,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任他折腾。 看着手指上的卡通创可贴,顾之弯了弯受伤的手指。 果然不方便。 “你去哪?” 顾之指着地上的玻璃,“地还没扫。” “坐下!就你这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没准待会又伤着自己。”宋司琰按下她的肩膀,认命的起身去收拾烂摊子,不过瞧着她乱成一团的房间,拧巴着脸,实在没忍住吐槽,“收个东西都能弄成这样,顾之,你果然是猪!” 被宋司琰这么一说,顾之下意识就想反驳,只是憋了半天,愣是屁也没憋出一个。趴在桌子上,她干脆直接摆烂,“对,反正我就是个废物。乱成这样我已经收不好了,求求司琰哥哥,给我一并收拾了吧~爱你呦~” “少贫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幼儿园老师没教你吗?” 嘴上是这么说的,身体却很诚实的给她收拾东西。 顾之乐了,换了个趴的姿势看宋司琰,慢悠悠的说,“我跟你读同一家幼儿园,老师教没教你不知道?” “我上课听讲,你上课看隔壁的男孩子,我们听的东西能一样?” 许久都没听到后面的人反驳,宋司琰回头,只见顾之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眼睛没有焦距,不知想什么这般入神。 “干嘛呢?”宋司琰走了过来,在她面前比了个响指。 顾之抬头看着宋司琰,仍沉浸在思绪中,眼神木讷的问,“你知道我有哥哥吗?” 宋司琰脸色突然变了变,表情极不自然的拍了下顾之的脑袋,“顾老头听到腿都给你打断,平白无故给他送个私生子,他谢谢你哈!” “我说的不是亲哥,是……堂哥,表哥之类的。” 宋司琰神色闪烁,干笑道,“除了温敬思,你哪来的什么堂哥表哥?” “不对啊!”顾之坐直身子,“我听家里的亲戚说过,我爸好像有个大哥来着,可我怎么没见过?” 宋司琰噎了一下,模棱两可的说,“你家里的亲戚,你问我我问谁?” 顾之沉默了。 也对,她都不知道的亲戚,宋司琰怎么可能知道! 瞥了眼顾之,宋司琰恍若平常的问,“你怎么突然想起什么哥哥,独生女太无聊,想要人陪?” “这倒不是。”顾之撇嘴,讪讪的说,“我就是最近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我不仅有个哥哥,发生的事也真实得可怕,就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在雅叙被吓怕了,导致她精神出了点问题,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要找个时间看看精神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顾之蹙眉,“你的说法就不对。凭空幻想出来的人,那不是精神病吗?” 宋司琰扯了下嘴角,难得没有反驳她。 …… 顾之按了下门铃,没等多久,门就开了。 看见顾之,范思乐露出个温婉的笑容,“你来了。” “好久不见。” “是有一段时间了。”范思乐让出个位置,朝顾之招手,“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新闻,声音调得很低。顾之往四处看了看,视线扫过角落里放着的拐杖时,呼吸暮然停滞了下,随后缓缓移开视线,过去沙发那边坐下。 范思乐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坐下后,指了下房间,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些,“莫然还在里面睡午觉。他最近睡眠不太好,我见他今天睡挺熟的,就没叫他。抱歉,他约的你,还得让你等。” “无妨,反正我也没事干。”顾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说,“其实昨天莫医生不约我,我也打算这两天和你们见上一面。我不是准备离开A市吗?这次离开也不知何时回来,总归跟你们好好道个别。” 其实上次她过来就想说这个事,不过那次乔玉容在,好多话也没能说。 “真的走?”范思乐似挺意外的。 药研项目结束后,她和傅宴书的联系就少了。偶尔发个微信,每次没聊几句要么答非所问,要么不回复,她已经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了。 顾之点头,神色黯淡的垂眸,“本来后天就走的,不过爸爸有点感冒,所以还会多留几天。” 见顾之心意已决,作为局外人,范思乐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那你能不能留到这个月的二十一号?” “?”顾之疑惑的看着她,不过想着也没几天,就答应了,随后才问,“那天是有什么事吗?” 范思乐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眉眼带笑,气息都跟着柔和下来,她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软绵绵的,“二十一号是我跟莫然认识的第九年,我想在那天跟他求婚。” 顾之惊讶的张着嘴,若不是及时捂住,她差点就喊出声。震惊过后,她放下手,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你会觉得我很傻吗?”曾经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理智胜过了感情的人,直到后来她又发现,若理智抵过了感情,大概还是因为爱得不够深。 她没有父母,也不用对谁负责,这件事她只想随心。 顾之沉默了下,摇头,她是这么认为的,“明天和意外你也不知哪个会先来,人生在世,无悔便好。” 范思乐笑了笑,又说,“我跟莫然住在一起,很多事都不方便去做,你要是有空,不如给我帮帮忙?” 顾之点头,反正她最近很闲,也不知能干什么。 “你们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 背后突然传来莫然的声音,两人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惊恐的看向身后。 莫然无辜的站在那里,是她们聊得入迷,又不是他故意吓她们,瞪他做什么? 范思乐收回视线,嗔怪道,“哪有说什么悄悄话?是你在里头睡觉,我们迁就你,说话的声音才小了。” 莫然看向顾之,似在求证。 顾之把头转回来,同意的附和,“对,怪你。” “……”莫然。 莫然出来,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范思乐进厨房切了个哈密瓜出来。 看着两人吃得那么高兴,顾之不禁笑了下,“合着你们两个不吃蔬菜,就吃水果?” 莫然是这么解释的,“实验证明,人在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时,会刺激脑子分泌多巴胺,从而提高情绪和精神状态。而且偏食又不是完全不吃,既然如此,不喜欢的东西自然是要少吃,不然多不高兴。” 顾之嘴里的瓜顿时就不香了,眼神幽怨的说,“莫医生,我虽然懂的没你多,但我知道你说的肯定是歪理。” 莫然比出根食指晃了晃,特别认真的说,“歪理也是理。” “……”顾之被气笑了。 好,这个理她是服的。 顿了下,莫然突然想起什么,“你早段时间说要移民,落实了?” “不能说移民,只是暂时过去那边。”顾之把没吃完的哈密瓜放桌上,继续说,“我爸身体一直没什么起色,C国那边有更好的医疗条件,我们想过去看看。而且我之前在那边念大学,对那边的环境也熟悉。” 上下打量了下顾之,范思乐眉头皱了下,话里多了几分担心,“有这么多事忙吗?你都快瘦脱相了。” 顾之愣了愣,想起那些事也不能告诉他们,只能模棱两可的说,“嗯,事比较多。” “再忙也得注意身体。”顿了下,莫然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月末吧~时间还没定下来,不过走之前,我肯定还会和你们再见一面。” 莫然点头,笑眯眯的说,“C国好啊~专产美男,又符合你的审美。” 顾之笑着点头,“所以没准我是一个人去,到时候三个人回来。” 莫然乐了,没忍住调侃道,“有傅宴书那样极品的前任,你挑男人的眼光得降,不然可找不到对象。” 顾之呲牙,不满的反驳,“世上男人千千万,未必就只有傅宴书一人能入我眼。没准我多看看外面的帅哥,口味就变了呢?再说了,我跟傅宴书都对几年了,我还不能腻?” 莫然呵呵了两声,耸耸肩,也不拆穿她。 但愿她是真能腻了才好。 第137章 煎熬 几人东拉西扯的聊一会,门铃声突兀的响起。 范思乐跑去开门,顾之好奇的望过去。 是乔玉容。 没想到这次又见到乔玉容,顾之愣了几秒才猛地回过神来,礼貌的打招呼,“阿姨好。” “是小顾啊!”乔玉容换了拖鞋进门,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了过来,热情的说,“小顾在正好,上次时间匆忙没留你吃个饭,今天时间早,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 想到上次见乔玉容的情况,顾之下意识就想拒绝。 “阿姨做的菜很好吃,吃饭再回去吧?顺便跟莫然多聊聊。” 顾之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范思乐这么一说,她一愣,只能点头,“好,那我就打扰了。” “家里的食物不多,我出去买……”范思乐的话还没说完,乔玉容就打断了,“我去吧,小顾难得过来,你和莫然在家陪她喝茶聊聊天。” 范思乐愣了下,浅笑道,“买的东西很多,你一个人拿不来,我陪你一起。” 乔玉容看了她一眼,脸色不自然的同意,“……好。” 范思乐回房,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两人才一起出门。 两人离开后,莫然的情绪明显的跟着低落下去,脸上还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顾之抿了下唇,把视线从莫然脸上移开,故作轻松的询问,“阿姨跟范思乐这是破冰了?” 莫然浅笑,“不是你说的吗?每个结都有解法,她们正在尝试着解。” “那你的病……阿姨也知道了?” 莫然点头,表情莫名的有些庆幸,“我这个病也算错有错着,不然我妈跟乐乐这个结,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开。” 如果要以此为代价,顾之相信,恐怕不会有人想要解这个结。 手用力的攥着衣角,她终是忍不住低声道,“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顾之的话很莫名其妙,莫然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呆呆的看着顾之,眼底一片苍凉,像寸草不生的荒地,了无生机。 “没关系的。只要我挺住,乐乐就不会哭,我妈也不会崩溃。” “那你呢?”她都能看出来,那两个可是他最亲近的人,难道她们就看不出来吗? 不管是莫医生、范思乐,还是阿姨,所有人都在强颜欢笑,都在对方面前掩饰自己。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莫然的眼神变得遥远,里面麻木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 他说,“在局里见过各种形式的死别,我以为我已经对死亡很漠然,然而当它真正降临到我身上时,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漠视不了。我不怕死,可我怕行尸走肉的活着,那种眼睁睁感受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就像蚂蚁一样,侵蚀着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我清楚这个病的可怕,我不愿这样活着。可我不能放弃我自己,因为还有渴望我活着的人,我不能让她们也跟着绝望。” 那种在绝望中崩溃,又在崩溃中自愈的感觉,他已经体会过太多次。 只要那些爱他的人还希望他活着,他便能一直坚持下去。 听到莫然这些话,顾之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是觉得很难受。她看着莫然,嘴唇无意识的糯动了下,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之,若我以后……不在了,你能替我照顾好乐乐吗?我亏欠她太多,但我已经无法偿还。”莫然的声音逐渐哽咽,“我妈也要麻烦你了,她……最在乎的就是我……若我……就麻烦你有空多去看看她。她喜欢吃上环街那家老饼铺的绿豆饼,你要是去看她,替我买一些给她。” 眼眶越来越酸涩,像有什么东西要翻涌而出。顾之猛地别过头,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死咬着唇,瞪大眼,微微仰头望着天花板,哑声拒绝,“我又没欠你的,我为什么要替你照顾她们……你自己好好活着,自己照顾。” 莫然苦涩的笑了笑,自顾自的说,“乐乐那笨蛋居然还想向我求婚,我这样,怎么可能答应她嘛……我拒绝她,她肯定是要哭的。你替我看好她,别让她做傻事。” 眼泪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的滴落,顾之抹了把泪,吸了吸鼻子,生气的看着他,“我都要离开A市了,我还如何替你做这些事?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莫然眼帘低垂,泪水无声的落下,只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湿润的泪痕。 “只有你能帮我了。” 他的话无助而又充满悲伤,像用尽了全力的呐喊,又像无能为力的妥协。 顾之不愿答应,同样无法拒绝。 心像坠入了冰湖里,很冷很冷,却又很疼很疼。疼得她,除了哭,好像就再无别的方式可以宣泄。 …… 沐浴出来,莫然拿着条毛巾在擦头发。见范思乐又搬梯子又拿灯泡的,问她,“你干嘛?” “饭厅那盏灯有个灯泡好像坏坏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一时亮一时暗,我换个灯泡试试。” “你放着,我等下换。” “不用,换灯泡这种小事我也能做好。你刚洗完澡,待会弄脏了,又得洗。”说着,范思乐已经爬上了梯子。 莫然把毛巾挂脖子上,在底下扶着梯子,见她站在梯子上一副儿戏的模样,又忍不住担心的叮嘱,“你小心点。” “没事,梯子稳得很。”范思乐把灯泡换上后,瞧着灯亮了,高兴的朝莫然道,“幸好只是灯泡有问题,不然整盏灯都要换可就麻烦了。” 刚要下去,旁边的灯泡突然就黑了,她疑惑的皱眉,“欸,这个灯泡怎么不亮了?你帮我再拿一个新灯泡过来,我顺道换了。” 第139章 遗忘 医院里。 医生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眉头皱了下,放下资料,“从刚才的检查和报告来看,你患的应该是创伤后应急障碍。你的那些梦境也不是梦,是你曾经遗忘了的记忆。” “怎么会?”顾之像听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我梦境里的那些人,甚至都没有出现过在我的生活中,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人在经历创伤性事件后,可能会产生三种症状。你的这种叫做选择性遗忘,就是你会把一段时间的生活经历完全遗忘,但此前与此后的记忆却保持良好。以至于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曾在你的生活里出现过。” “……” 所以她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让她痛苦到想要用遗忘来掩盖住? 从医院出来,顾之开车准备回家。 站在慈爱福利院的门口,她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回过神来,人已经在这。 在她的梦境里,她小时候常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两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她不记得那个地方,却记得那里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种了一棵榕树。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没见到榕树,但在院长拍的很多照片里都有看到榕树的身影。 如此一来,她又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了。她想要验证,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顾小姐?你怎么来了?”见到顾之过来,院长似很意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邀她进去坐。 寒暄了几句后,顾之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我有事想要请教院长。” “可以,我们进去再说。” 院长以为叫顾之去院长室,顾之却说想去活动区看看。 这么长时间没来,福利院里的环境倒是没什么变化。 过去的途中,顾之多嘴问了句,“院长在这里很多年了吗?” “加上今年,有二十三年了。” 推测时间,如果她小时候来的地方是这里,院长肯定见过她,可……院长对她似乎并没印象。 思绪发散间,两人已经到了活动区,看着满是休闲设施的区域,顾之问,“我上次看照片,这里以前好像是一块空地,还有一棵很大的榕树对吧?” 院长点头,思绪像回了很远以前,“改造已经有十三四年了吧!还是顾先生出资的,以前榕树下还有一个秋千,不过后来觉得不安全,就给拆了,拆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孩子哭了……” 院长似陷入了回忆里,细细碎碎的说了好多话。 顾之从她那些话里,抽丝剥茧的拼出她梦境里的一些东西。只是记忆太模糊,她并不知道是她真的来过这里,还是她太想记起那些遗忘的事,把院长说的话按在了她的记忆里。 等院长停下来后,她才缓缓的问,“我以前来过这里吗?” 怕院长不明白,顾之又补充了几句,“不是上次来的时候,是更久以前,大概我七八岁的时候。” 听到顾之的话,院长似想起什么,表情突然就变得很奇怪,她摇了摇头,笑道,“没有,顾小姐上次是第一次来。” 撒谎。 顾之看着以前榕树的位置,如今已经变成了儿童滑梯。逐渐出神,眼底多了一丝疑惑和陌生,“可我记得我以前来过这里,不止一次,我应该是经常来,和我一起玩的还有两个男孩子。我总是追着其中一个跑,另一个就总是欺负我,还叫我……” 顾之突然停顿下来,回忆终止,因为那三个字她说不出口。 “你都记起来了?” 顾之看向院长,她的表情很错愕,像是知道什么,却又不能告诉她。 顾之摇头,如实说,“我最近总是做梦,梦里断断续续能看到好多曾经发生的事。医生说是因为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我把这些事都忘了。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忘记这些事。院长,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在这里发生过的事?” 院长似乎很为难,想了好一会才说,“你小时候是经常跟着顾先生来我们福利院没错,只是……有一段时间你突然就没再来。之后顾先生说你病了,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来,还让我就算见到你,也不要再提之前的事。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问他为什么。我再次见到你就是上次,不过见你似乎不记得之前来过这里的事,我也就没提。” 她病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 医生说这个病的诱因,是经历创伤性事件,且该事件涉及到死亡或者威胁到生命安全。若是发生这么大的事,院长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的病不是在福利院引起的。 爸爸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顾之又问,“那以前经常跟我一起玩的那两个男孩子,他们是谁?” 总觉得他们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像……还在她身边。 “……是傅宴书跟秦枫。” 顾之眼睛骤然睁到最大,震惊的看着院长。 傅宴书跟秦枫?! 是她想的那两个傅宴书跟秦枫吗? 得到院长的确认,顾之小脑都萎缩了。 只是,为何她从未听傅宴书提起过? 后来一想,顾之又猛然想起,她刚认识傅宴书的时候,傅宴书确实经常没来由的瞪她。那时候她还以为傅宴书这个人性格如此,现在想来,怕是那时候傅宴书就认出了她。只是她把傅宴书忘了,傅宴书在生气…… 呵呵。 地球果然是圆的。 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原来她跟傅宴书早就认识了,还有秦枫! 从福利院出来时间还早,顾之又去了一趟疗养院。 顾易的感冒还没好全,她过去的时候他刚吃了药在睡觉,顾之坐了一会就走了。 回家后,顾之去了顾易的书房,翻了好多以前的旧照片出来,如她所料,没有她想要找的东西。 把东西都翻乱了,顾之顺便收拾了一下。 看到书架时,她突然想起顾易之前说有本书想看,让她回家给他带。她记着书名,就找了起来。 书没找到,不过却被她发现了书架的最顶端夹了本相簿。想着顾易把东西放这里,没准是不小心放错了,她搬来梯子,把相簿拿了下来。 相簿似乎已经放在上面很长时间,表面布满了灰尘。 顾之吹了一下,飞起的灰尘呛得她捂着鼻子咳了几声。 用湿巾把相簿擦干净后,她才坐在地上翻开…… 顾易平日里时不时就会和她一起看从前的老照片,但这本相簿她却从未看过。 相簿的第一页是个男人,容貌跟年轻时的顾易长得很像,但她并不认识,应该是那个她素未谋面的大伯父。 第二页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她也不认识,不过他眉眼间跟大伯父长得很像,应该是大伯父的儿子。 再往后翻,顾之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张照片是她跟那个小男孩,他们在顾家的院子里荡秋千,她坐他推。小男孩看上去比她要大几岁,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往后翻,全是她和小男孩的照片,厚厚的一沓全部都是。从婴儿时期到长大,相簿并没有放完,可照片却没了,停在了小男孩十岁左右的年纪。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没了后来的照片,可不管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关于这个堂哥的任何记忆。 啪嗒~ 忽然有水珠滴落在照片上,一滴又一滴,顾之茫然的摸了摸脸,上面一片湿润,全是眼泪。 为什么她会哭?为什么心脏突然那么疼? 丛林山洞的那个梦猛然钻进脑子里,顾之恍然大悟。若那个被炸死的小男孩就是照片中的堂哥,那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她是目睹了她堂哥的死,才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才会把这段记忆忘掉…… 她是因为哥哥死了…… 第140章 愧疚 听到小弟说顾之来夜色找他的时候,秦枫都惊呆了。 平日里见到他都想跑的人,居然找他?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把人请上来后,秦枫笑眯眯的盯着顾之,眼睛亮得跟发现了什么大宝藏一样,“稀客啊!小金条,找爷什么事呢?” 秦枫突然凑过来,顾之被吓得下意识退了两步。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不太礼貌,她尴尬的咽了口唾沫,小媳妇似的小声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想要问你。” 女人就是麻烦,吓一下都能记这么久。 秦枫啧了一声,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上,大刀阔斧的张开双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大方的说,“坐吧,爷今天心情好,可以陪你聊聊。” 顾之抿了下唇,慢吞吞的走到秦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单刀直入的问,“我想知道傅宴书的过去,还有白迦南的事。” “啊~你想知道这些啊~”秦枫一听,觉得没什么意思的往后一靠,拧巴着脸,兴致缺缺的说,“这些事你应该去问傅宴书,爷又不是百度,哪有空替你解答疑问。” 要是傅宴书会说,他早就说了。就是知道他不会说,她才想来问秦枫。 耷拉着眼皮,顾之闷闷的说,“傅宴书不会告诉我。” 秦枫一听,乐了,好笑的反问她,“你凭什么觉得傅宴书不说的事,我就会说?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顾之被噎了下,“……你们不是朋友吗?你就不想盼他点好?” 白迦南摆明了设局等他,秦枫都敢去,玩命的交情那一定不会浅。 “哪里好?跟你好吗?”秦枫冷哼了一声,随即高兴的说,“傅宴书跟你分了,我俩就能一起搞事业,多香!” 顾之惊讶的张着嘴,哑口无言。 秦枫这个清奇的脑回路,她是没想到的。 如此说来,秦枫确实没帮她的理由。 瞧见顾之吃瘪的模样,秦枫笑得很缺德。他打开烟盒,用嘴咬了根烟出来,随手把烟盒扔在桌上,拿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 视线落在顾之脸上,也不说话,就在那等着,仿佛在看顾之能有什么办法求他说。 安静了大概有五分钟,顾之抬手覆在平坦的腹部上,一脸认真的说,“我怀孕了,傅宴书要是出了什么事,孩子就没爸爸。你连命都能为傅宴书豁出去,他儿子没爸爸你忍心?” 秦枫差点被烟呛死,他咳了好一会才顺过气,瞥了眼顾之的腹部,一脸怀疑,“你们从雅叙回来才多久,你能怀这么快?” 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 第142章 旧事 之后的整个暑假,顾之几乎每天都会去福利院。 她也不跟其他人玩,就跟着傅宴书和秦枫。 傅宴书还是那样,不爱说话,三人之间,经常只有秦枫和顾之吵闹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转眼迎来了新学期。开学以后,顾之又多了一个期待,等待寒假。 秋去冬来,新年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女色魔,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还整天来福利院做什么?” 纠正了无数次,秦枫这个女色魔的称呼还是稳稳的按她头上,顾之已经被迫接受,坐在树下恹恹的说,“宋司琰去了国外,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爸呢?” “他很忙,很少有时间陪我。”顾之在地上捡了根棍子,心不在焉的戳着积雪。 秦枫刚要说什么,一个小孩就跑过来,“老大,院长叫你过去。” “来了。” 秦枫走后,空地上只剩顾之和傅宴书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顾之抬头,看向傅宴书。 雪渐渐又下了起来,落在男孩的头上,睫毛上,肩上……他似没有察觉到,双手插在衣兜里,视线呆呆的落在某处。他的鼻子冻得微红,粉红的嘴唇轻抿着,略长的刘海微微有些遮住眼睛。 明明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棉服,穿在他身上,总觉得特别好看。 “你为什么总来福利院?” 大概是没想到傅宴书会主动跟自己说话,顾之愣了下,回过神来,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这里有很多人,热闹。” 傅宴书像听了什么可笑的话,挑起的嘴角带着嘲讽的意味,“这里都是被抛弃的人,没有人喜欢,也没有人想要和我们沾染上关系。” “你说的不对。”女孩眼眸澄净清澈,眼底似有璀璨星辰,“是因为还有很多人喜欢,大家才会相聚在这里。你看,院长很喜欢这里,义工哥哥姐姐也喜欢这里,我也是。” 傅宴书凝望着顾之,眼里满是深深的不解。根本不明白,像她这样什么都有的人,喜欢这里做什么? 真图这里人多热闹吗? 顾之不知何时摘了手套,在地上堆着什么,傅宴书也没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 她穿着件白色的羽绒外套,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就像大雪后堆积在地的积雪。 女孩发上的小兔子发圈忽然掉落,如墨般的长发散开在背后,冷风吹过,呼吸间全是甜甜的奶香味。 傅宴书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下,很奇怪,讨厌的甜味在她身上似乎不那么惹人烦。 好半会后,顾之回头,笑容灿烂的朝傅宴书招手,“你过来。” 傅宴书顿了下,缓缓的走过去。 只见地上堆了两坨……目测可能是人的东西,他们挨得很近,大概是一男一女,因为有一坨东西最顶端别了只粉色的蝴蝶结发夹。 “我做的你和我,像吗?” 什么鬼! 傅宴书脸上的表情被惊得呆滞了几秒,瞧见某人满脸期待,那句嫌弃的“不像”还没出口,就拐了个弯,变成了“还好”。 顾之啊了一声,叹了口气,略感失望的嘟着嘴。 只是还好吗?她还以为很像。 肤白貌美,连皱眉都这么可爱,难怪院里的男孩子都说她像公主。 傅宴书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好心,只是察觉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蹲在地上修改着那两坨东西。 虽然没改得多好,但起码现在能看得出是两个人。 看到傅宴书修改后的雪人,顾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随后又抓了把雪,把两个雪人的手连在一起,嘴里嘟哝道,“这样就不会分开了。” 傅宴书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瞳孔微缩,“你为什么总跟我们在一起?” 明明他很少跟她说话,秦枫也总是欺负她。 “我们不是朋友吗?”顾之似乎不明白傅宴书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们都在一起玩那么久了。 “?!”朋友?他们吗? 反应好迟钝的人。 沉默了下,傅宴书问,“既然是朋友,为什么没有秦枫?” 听到秦枫的名字,顾之似很嫌弃的拧巴着脸,随即在两个雪人旁边堆了一坨,真的就是一坨。 敷衍道,“秦枫做好了。” 傅宴书眼角一抽,一贯清峻的脸上浮现出抹很淡的笑,使得生硬的面部轮廓都跟着柔和了许多。 顾之这是第一次见傅宴书笑,不禁看得有些呆了,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你长这么好看,就应该多笑,不然别人看见你会害怕的。” 闻言,傅宴书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住了,看着她,语气淡漠,“你怎么不怕?” 顾之一脸认真的说,“长得好看的人有点脾气是应该的,十全十美的人又不可能存在。” “……”好奇怪的人。 …… 在那之后没多久,秦枫就被领养了。 严格来说也不算领养,因为来的人本就是秦枫的家人。很狗血的剧情,秦枫居然是有钱人家被拐的孩子,现在回去认祖归宗。 经过院长室,顾之特意放慢脚步,余光忍不住的往里面飘去。秦枫爸爸派来的人西装领带,一身贵气,手里拿着张支票样的东西塞给院长,院长看上去很是为难,一味的推脱。 秦枫坐在里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傲慢不羁。 门口站着两个气场强大的保镖,见顾之站在那偷看,悠悠的瞟了她一眼。 顾之猛地低下头,一溜烟就跑了。 走到榕树下,顾之抬头,果然就看到了傅宴书。 他跟秦枫上辈子大概是个猴,没事就喜欢往树上爬。 实在好奇树上到底有什么好,顾之也学着两人的样子想上去。 然而,根本就上不去。 努力挣扎了许久,顾之朝傅宴书伸出手,扁着嘴可怜兮兮的说,“傅宴书,你下来拉我一把呗~” “不要。”某人拒绝得很干脆,坐在树上雷打不动,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顾之气愤的呲牙,跟树给较劲上了,脱了外套扔地上,往上一蹦,手脚并用的抱着树,随后缓缓滑下去…… “……”傅宴书。 第143章 顾深 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顾之坐在树下,一脸委屈的仰头看向傅宴书,“我爸爸说,我这次期末考试差的要死,今年整个暑假都要在家里补课。傅宴书,今天以后,我就不能再来福利院了。” 傅宴书应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的点头,“那你就在家好好学习。” 闻言,顾之心都碎了,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暑假不能来,那就意味着我们下次再见要到寒假,中间隔了将近半年,你是一点都不会想我?!” “谁让你学习那么差?” 好致命一击。 顾之的气势瞬间降了下来,蔫了似的坐回原来的位置上,耷拉着脑袋,闷闷的说,“我也不是没想过努力,只是实在没动力。一看到课本,我就开始头昏,老师一说话……完了,直接唐憎念经。学不进,根本学不进。” “这就是你平均分不到五十的理由?” “……”顾之噎了下,还在狡辩,“主要是没动力,你懂吧?有心无力,及时放弃。” 傅宴书嘴角抽了下,无力的叹气,“如果下次期末考,你每科成绩都能到九十分以上,我答应你一件事,能力范围,什么都可以。” “九……”顾之噎了下,比出几根手指,开始讲价还价,“八十!以我的能力,八十不能再多,真的!” “九十。” “八十五……”傅宴书一个眼神扫过来,顾之立马就怯了,“九十就九十,你记住了,别到时候耍赖。” “我又不是你。” “……” …… 画面一转,变成了顾家的庭院。 顾之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支双头甜筒,边走嘴里边高兴的喊着,“哥哥,大伯母说你感冒刚好不能吃冰淇淋,我给你偷来……” 顾深猛地从秋千上跳下来,飞奔过去堵住顾之的嘴,小脑袋还惊恐的四处张望,“笨蛋之之,你喊那么大声,是生怕我爸不知道我偷吃是不是?!” 顾深比顾之大三岁,长得又高,一只手盖过来,顾之的嘴巴和鼻子都被捂住了。她呜呜的喊着,想伸手去抓,奈何手上又拿着两支甜筒。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顾深连忙松手,只见顾之小脸都憋红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把手上的其中一支甜筒递给顾深后,顾之气愤的说,“让我偷甜筒,还捂我的嘴,哥哥是打算利用完就杀我灭口吗?” 顾深抬手敲了下顾之的眉心,龇牙咧嘴的说,“跟哥哥是怎么说话的?” 顾之重重的哼了一声,坐到秋千上,小表情特别傲娇的舔着甜筒。 心想,下次再也不给顾深偷冰淇淋。 “还发脾气?半年没见,笨蛋之之脾气越发大了~”顾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坐顾之旁边,捏着她的脸,“说,是不是隔壁小子带坏了你?” 顾之扯开顾深的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是哥哥拜托宋司琰带我一起玩,现在又说别人带坏了我,哥哥真坏!” 顾深表情夸张的说,“哇!你看你,胳膊肘都完全拐出去了!” “……”顾之。 “这么喜欢隔壁小子,以后干脆嫁他,给他做老婆得了。”顾深嫌弃的呲牙。 “不,我以后要嫁傅宴书。” “傅宴书……哦,福利院那小子。”顾深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人,随即表情更嫌弃了,“女大不中留果然是对的,我要告诉叔叔,说他女儿这么小就被拐了。” 第144章 重拾 泪水缓缓的从眼角滑落,接着又是一滴…… 顾之不知在回忆里看到了什么,表情看上去痛苦至极。 催眠师眉头紧蹙,持续观察着仪器显示屏上的数据。 …… 又是一年夏天。 蓝天白云下,猛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茂密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生姿。 傅宴书依旧喜欢站在树上,不过是由从前的两个人,变成了现在一个人。望着院外的车水马龙,嘴唇紧抿着。 上年寒假她没有来,今年暑假,她会来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沉寂已久的心渐渐有了期待,而他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感情。 “傅宴书。” 傅宴书猛地低头,看见秦枫,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还是笑着,“你怎么回来了?” 秦枫轻车熟路的爬上树,坐在傅宴书的脚边的树杈上,啊了一声,嫌弃的撇嘴,“那个鬼地方一点都不好玩,还是跟你一起比较舒服。” 傅宴书也跟着坐下,听秦枫这话,皱了下眉,“你……不回去了?” “对啊!你都不知道,那家人表面看着是正经生意人,实际各种违法犯罪的肮脏勾当都来,把我带回去不过想我延续他们的黑心生意。”秦枫啧啧了两声,表情嫌弃得不行,“都黑成这样了,还注重这点血缘关系,没出息。” 顿了下,秦枫一改刚才的阴霾,笑容爽朗,连眼角的泪痣都像带着光,他说,“我呢,没想当什么好人,但将来要当个什么样的坏种,得由我说了算!” 傅宴书忍俊不禁,还没见过有人把当坏人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嗯,那就祝你早日称霸黑道。” “什么祝我,是祝我们!”秦枫纠正,一把勾住傅宴书的肩膀,“再过几年,你出脑,我出力,我们一起双剑合璧,厉害的嘞~” “……”傅宴书没接话。 未来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好像还太遥远。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暑假已经悄然过去,那个说好会来的人始终没来。 后来他在院长口中偶然得知,她病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来。 那天他不知自己哪生出的勇气,瞒着院方偷偷跑了出去。 按着顾之留给他的地址,他一路问人走到了顾之家附近。 小区的保安打量着他,见他穿着普通,容貌却不凡,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孩子,友好的弯着腰询问,“小朋友,告诉叔叔,你要去哪里?” 傅宴书看着他,没说话。 保安又试着换别的问题,傅宴书依旧没说话,一副淡漠的表情,似乎完全听不懂。 保安蹙眉,以为是听障儿童,进去拿来纸笔,出来人已经不见了。 第146章 执念 顾之出现的那一瞬间,宋司琰突然就像明白了什么。 “你还是后悔了对吧?” 虽是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顾之身子微顿,这么单刀直入,完全没给她铺垫的时间。 咽了口唾沫,面对宋司琰,顾之难得的心虚,“对不起。我以为我能放下他到国外重新开始,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对他的感情……” “不是的!”宋司琰打断她,双手抓着她的两边肩膀,“是因为儿时的记忆让你心生愧疚,这不是爱!” “就算没有小时候的事,我到最后也不会离开A市。”顾之咬唇,缓缓的说,“从一开始,我就在自欺欺人。我不要他送我的东西,不接受他的好意,跟他撇清关系……我以为这样,我就能不那么喜欢他,可我根本就骗不了我自己。我看到他喜欢的东西我会买,我知道他会去的地方我也去,我所谓的撇清关系,也是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因此生气,我不想跟他就这么断了,我想要他开口挽留我。只要他说,我就有能光明正大留在他身边的理由。是我想要留在他身边,是我喜欢他!” “你喜欢了傅宴书那么多年,你怎知这就不是你的执念?” 执念? 顾之茫然的看着宋司琰,摇了摇头。 不是的,她不是执念! 宋司琰的语气平缓了些,试图劝说,“傅宴书和你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和他在一起,你只会一味的受到伤害。也许离开了你也会发现,其实你并没那么喜欢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宋司琰捧着她的脸,指腹滑过她的脸颊,声音魅惑低沉,“等到了C国,一切就能重新开始。我们一起走,那里有你喜欢的一切,我们去那边重新开始好不好?” 顾之双目无神,像被抽离了灵魂,空洞的注视着某处,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重新开始? 她早就无法重新开始了。 在雅叙见到傅宴书的那一秒,她就知道,傅宴书是她永远也迈不过的劫。 拉开宋司琰的手,她缓缓的摇头,“我不会走了,我已经决定,要留在A市。” 宋司琰低声怒吼,“为了傅宴书,你连顾叔叔都不要了吗?” 宋司琰的话如当头一棒,让顾之的心狠狠的揪着疼。 她知道顾易的担忧,也知道跟傅宴书在一起会面临什么,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想和傅宴书在一起。 顾之反驳,“爸爸和傅宴书又不冲突,难道我选择傅宴书,就不能要爸爸吗?”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傅宴书若真的喜欢你,他怎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 顾之想要解释,可她和傅宴书之间的事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 沉默了一下,她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已经选了。你就当我鬼迷心窍,傅宴书他值得。” 宋司琰凝望着她,眼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话语都是难掩的哽咽,“你就那么喜欢他?” “是。” 听到顾之的回答,宋司琰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消散,像干枯的荒井,彻底的没有了生机。 他说,“如果你选择傅宴书会失去我,你还要坚持吗?” “宋司琰……”顾之抬手,却被宋司琰避开了。 他看着她,执着的要一个答案,“你可以去撞你的南墙,但我以后也不会再理你。你选吧!” “为什么我选傅宴书,就要失去你?宋司琰,为什么到最后竟是你在逼我?”顾之不明白,他不是最懂她的人吗?为何连他都要让她选? “我为什么会这样你不知道吗?!”宋司琰忽然低吼了一声,眼角微红,声线很低,“那么喜欢傅宴书的你,就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望进宋司琰的眼里,顾之错愕的睁大眼,心跳快得似乎要跳出嗓子眼。 “宋司琰,你……”话到嘴边,她却怎么也无法把剩余的话说出口。 是怕,也是不敢。 怎么会……宋司琰他竟然…… 宋司琰没有戳破那层纸,只是无厘头的说了一个字,“是。” 视线相交,顾之慌忙的移开视线,手不自觉的抓着两侧的衣服,脑子炸开了锅,一片空白。 她一直以为宋司琰对她就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哪怕有些过界,她也没往那个方向想过,不曾想,竟是如此。 如今看来,曾经的一切好像都有迹可循。 “宋司琰,对不起。”所有的愧疚,最终也不过剩下一句苍白无力的抱歉。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自私的再任性一回。 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人爱,唯独傅宴书一直是一个人,他已经被放弃过太多次。 这一次,她想要在他身边。 “我早就知道的,你的答案。”抬手捂住脸,宋司琰忽然背过身,背影落寞而悲伤。 顾之的手停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如果注定会辜负,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希望。 …… 回家收拾了下自己,顾之就去了疗养院。 顾之一来,顾易就很高兴的朝她微笑。 “爸爸。”见到顾易,顾之突然就有些眼睛发酸,握着他的手,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以为顾之是太久没见他,所以想他了,顾易宠溺的笑着,眸光慈祥温和,“丢人。” 顾之俯在顾易的腿上,委屈巴巴的抱怨,“最近好多事要忙,我还是怀念从前当纨绔富二代的时候。” “胡闹。”顾易嘴上骂着,眼底却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护工洗了水果进来,话题才被中断。 没来这么久,护工一进来,顾之就向他询问顾易最近的近况,期间还交代了很多他的喜好和注意事项。 听着听着,顾易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小孩子又有事瞒着他了。 房间再次归于平静,顾易看着在一旁忙前忙后的顾之,语气淡然的说,“你想,留下。” 闻言,顾之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住了,她看向顾易,眼神闪烁,随后又慌忙移开。 没有回答,反应就是最好答案。 顾易看了顾之一会,脸上挂着抹淡淡的笑,像意料之内,又像释然了。 顾之这个决定他其实并不意外,从她说离开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能忍三个月,算久了。 “你长大了,你的事,自己决定,高兴就行。” “爸爸……”没想到顾易会是这个反应,顾之瞬间愣住了,眼眶酸涩,眼睑止不住的颤抖。 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下,她低下头,心底满是愧疚,“对不起,我又一次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我可是你爸。”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永远的支持。 顾易这么一说,顾之顿时觉得心里更愧疚了,情绪绷不住的失控,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顾易失笑。 他刚才的话还是说早了,孩子就是孩子,长大了,也是。 …… 白日的炎热在夜间渐渐消退,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丝清凉。 顾之坐在阳台的秋千上,望着对面黑漆漆的的屋子,眸光黯淡。 宋司琰回了C国,在没有跟她说任何一句话的情况下。 若是往日,她定要找宋司琰吵一顿,可如今……好像这样,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告别方式。 几天后。 车子里,顾之余光瞥了下旁边的人。 莫然很安静的坐着,头微微侧向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莫医生,你……”顾之顿了下,还是说了,“你待会真的要拒绝范思乐的求婚吗?” 听到顾之的话,莫然收回思绪,看着她,浅笑着反问,“如果有一个人把她自己的命加注在你身上,你如何能带她一起死?” 那天范思乐说的不是“你”,而是“我们”。 他又怎可如此自私? 差点错过路口,顾之猛打方向盘,一心都放在路况上,嘴里呢喃道,“幸好没开过。” 没听清莫然的话,顾之侧头又问了句,“你刚说什么?” “我说,再撑一下吧!没准我就能熬过去了。” 那是莫然患病后的第一次,顾之从他脸上看到如此淡然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他在这段时间看透了些什么。 人家都说经历一件突如其来的大事会经历四个阶段,漠然,崩溃,接受,释然。 不知莫然这样,算不算渐渐接受。 第147章 圆满 范思乐这边早早已经过来这边布置会场,虽然有顾之的帮忙,但为了不让莫然发现,她还请了好几个外援。 齐鸣从台上下来,朝范思乐说,“场地已经布置完成,歌手也在来的路上。一切准备就绪,就差男主角。” 温故也说,“音响设备已经调试完毕,小顾总那边我也发过微信,她和大法医刚出发,保证在规定时间内到。” 等一切都忙完后,傅宴书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范思乐,“虽然不是正式的仪式,但礼物肯定不能亏你。” 范思乐接过,道了谢,傅宴书扬了扬下巴,“不打开看看?” “?”范思乐解开文件袋上的线,看见里面的东西后,震惊得说不出话,“这是……” “陆景阳霸占了范叔叔的东西那么多年,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范思乐把合同贴在胸口处,眼眶泛红。 经过这么多年,她总算把父亲一生的心血拿了回来。 齐鸣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的礼物拿不出手,开始疯狂吐槽,“傅宴书,你这礼物一送,我们的礼物哪还能见人?” 温故附和,“对,半点都不顾我们死活。” 傅宴书全然一副没听到的表情,两人更气了,一致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范思乐抹了下眼角,笑着打圆场,“你们能来帮忙,不管送什么,我都会高兴的。” “……”齐鸣和温故。 突然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范思乐匆匆跑去换衣服和化妆。 保姆车停的地方有点远,范思乐换完衣服回来,并没有穿高跟鞋,就穿了对人字拖方便在沙滩上走。 忽然一个小孩跑过来,笑着递给她一支红色玫瑰花。 范思乐错愕的睁着眼,还没开口,小孩已经跑远了。 没走两步,又过来一个大叔,同样递给她一支红玫瑰,没等她开口又走了。 接着,她一路上都以同样的方式收到花,全是红玫瑰,且每个人都送完就走。任她怎么问,也没人告诉她怎么回事。 隐约中,范思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敢确认。 重新回到场地,只见现场的宾客每人都手拿一支红玫瑰,一个轮着一个的送给她,到了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莫然。 他穿了套浅蓝色的西服,手捧着一束精致的红玫瑰,对上她目光的时候还莫名不好意思上了。 “求婚的事,怎么能让女孩子来?” 范思乐诧异的看向顾之,以为两人通了气。 顾之无辜的摇头,表示她是真的不知道。 莫然实在藏得太深,跟他一路,她竟是半点都没发现。若不是下车后,见他手捧鲜花,她还蒙在鼓里。 莫然走近范思乐,把花递给范思乐,缓缓的说,“加上我手上的这束花和你之前收到的,一共是九十九朵。花店老板说,九十九朵红玫瑰的寓意是——至死不渝的爱情。”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有想过今天干脆就不要来,或者直接拒绝你。可……想到那天你说的话,我还是来了。我不甘心,我也不想让你失望,所以哪怕知道这样不对,我还是想向你求婚。”莫然笑着,眼眶却逐渐发红,“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残忍。” “不是的。”范思乐摇头,生怕会让莫然有心理负担,“是我想要嫁给你,也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范思乐把花都放一边,还想说什么,莫然突然单膝下跪,掏出口袋里准备了很久很久的戒指,声音逐渐哽咽的说,“这个戒指我买了有很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给你,到我准备好了,天意又……我可能不能陪你很久,也可能会拖累你的人生。我有很多很多不能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最终都败给了喜欢,无法自抑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在场的都是范思乐和莫然的亲人好友,见此一幕,很多人都红了眼眶,有的还在偷偷抹眼泪。 乔玉容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捂着嘴巴哭得泣不成声。 范思乐热泪盈眶的看着莫然,突然掏出一枚男戒,又笑又哭的说,“你把我想做的事都做了,那我还做什么?” 因为范思乐这一句,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了不少。 “……”莫然顿了下,才问,“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笨蛋!我愿意。”范思乐几乎是没有一秒的犹豫,把莫然拉起来,将戒指套他无名指上,然后伸出手。 莫然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微顿,同样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现场一片喝彩声,礼炮和音乐同时响起,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拥抱,亲吻。 一万个人,有一万种对爱的定义。 它可以是范思乐明知会被拒绝,仍不顾一切策划的求婚礼,也可以是莫然看不见明天的绝望,却一次次为爱坚持,也可以是每个人用尽全力,也要奔赴山海的热爱…… 所以爱是什么,没有人能准确的回答出来。 只愿每个人都能不留遗憾,无愧于心,终将圆满。 …… 仪式走完后,莫然缓缓上台,坐在椅子上,清了清嗓子,脸上是无尽的感激,“下面这首歌,送给我的爱人,谢谢她穿越人海拥抱了破碎的我。也感谢今日到场的每一个来宾,谢谢你们的到来,圆了我今生最大的梦。” 台下一片掌声,众人各自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一阵短暂悦耳的音乐前奏后,莫然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 “嘈杂世界里,拥挤人海里,每个翻来覆去,全都关于你……海边的风,屋檐的雨,兜兜转转我还是一样喜欢你,把我最美好的回忆,都给你,没告诉你,都是我说不出口的每个犹豫,你别担心,担心我会不辞而别离去……” 顾之坐在台下,默默的看着台上的莫然,眼眶微红,脸上始终挂着温婉柔和的笑。 今日这场婚礼没有合法的仪式,却比她过去参加的每一场婚礼都让她热泪盈眶。 经历无数劫难,终于娶到他心爱的姑娘,没有比此刻更美好的结局。 多想此刻便是永恒。 仪式结束后,顾之因高兴喝了两杯,不能开车回去,莫然局里一个帅气的警官好心说要送她回去。 她还没开口,身后就传来温故急躁的声音,“小顾总原来你在这,我可四处找你呢!” “有事?” “说来话长,你不是喝了酒吗?正好,边走边说,我顺道送你回家。” 本跟莫然局里的人也不熟,为免车上尴尬,顾之便以此为由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人也识趣,大大方方的就离开了。 人走后,温故一副得意的小表情,额头上俨然写着“夸我”两个大字。 顾之又气又笑,所以有事是假,替她赶桃花是真。 往四周看了下,也没发现傅宴书的身影,顾之干脆直接问,“傅宴书呢?我想坐他车。” 温故一听,人情世故就上来了,比了个响指,“你装个醉,我把你送他车上去。” “……”顾之呆了两秒,默默竖起根拇指。 半个小时后,看着车上“醉酒”的人,傅宴书眉心突突的跳着。 这两人的算盘都快打到他脸上来了,真当他看不出? 不过顾之确实喝了酒,他又没说什么,示意何军开车,“去顾家。” 顾之一听,从座位上起来,头头是道的说,“把一个醉酒的人扔屋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大块头,去浅月湾。” 傅宴书挑眉,毫不客气的拆穿,“醉了,还有你这么清醒的逻辑?” 突然干呕了几声,顾之按着太阳穴叫喊着,“呕~头好疼,好想吐……好不舒服~” 这么蹩脚的戏,她还真演的出来。 叹了口气,傅宴书说,“那就去夜色,让秦枫找人看着你。” 事情不应该是这个发展啊! 顾之攥着傅宴书的手臂,换了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差点还挤出几滴泪水来表明自己的可怜,“你就这么狠心,真不管我?!” 傅宴书不为所动,慢悠悠的说,“回家,夜色,你自个选。” 沉默了一会,顾之松了手,咬牙切齿道,“回家!” 何军从后视镜看了眼顾之,嘴角挂着抹似有似无的笑。 治顾小姐,还得是傅先生有办法。 第149章 执着 第二天清晨。 顾之特意起了个大早,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床上空着的那边连余温都没有。 傅宴书没在这睡?那他去哪了? 以为傅宴书躲她跑了,顾之连梳洗都没有就连忙下楼。 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顾之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攥着手臂拉了进去。 “砰”的一声关门声,后背紧贴着门板,她还没看清是谁,一股阳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接着是身上强势的压迫感。 “穿这样就敢下楼?”傅宴书似刚睡醒,嗓音沙哑又低沉,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顾之闻言,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着,衬衫的长度正好盖过大腿,扣子也不过少扣了两颗,没暴露也没走光,就挺正常。 某人居然觉得没问题? 傅宴书嘴角抽了抽,彻底无语了,阴阳怪气道,“你是没衣服穿吗?” 顾之没听出怪异,回答,“你把我房门锁了,我上哪找衣服穿?” 傅宴书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这是你穿这样惹人犯罪的理由?” 顾之愣了几秒,总算听明白了,傅宴书这是吃醋了! 眼睛突然发亮,顾之环着男人劲瘦的腰,笑眯眯的问,“那你有想犯罪的冲动吗?” “没有。”掰开顾之的手,傅宴书手搭在门把上,刚打开一条门缝,就被顾之一屁股关上了。 他轻挑了下眉,头歪着看向她,很明显的在问她做什么。 顾之眼神无辜,又理所当然的说,“你这段时间一直避开我,我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你,不能让你跑了。” “跑?”傅宴书像听了什么可笑的话,问她,“你都不跑,我跑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顾之别开视线,嘀咕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傅宴书的心,比女人的心还难猜。” “……”傅宴书。 她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是吧? 过了会,顾之突然说,“傅宴书,我怀孕了,你要负责。” 很好,诈完秦枫又来诈他。 为了留下来,她是无所不用其极。 傅宴书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直接用顾之之前的话反驳回去,“你说的,有了就去父留子。” 顾之眉头一皱,坚决不承认,“有吗?我忘了。” “顾之!” 一听傅宴书这个语气,顾之缩了下脖子,怯怯的说,“怀孕都不能让你负责,傅宴书你果然没有心。” 傅宴书瞪了下顾之,顾之猛地低下头,没看见傅宴书眸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以后不准撒这种谎!” “……”顾之嘴唇动了下,欲言又止,低落的垂眸,她换了个话题,闷闷的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近几天可能会离开A市一趟。我爸爸的病情一直没有明显进展,我想让他去C国看看。等他在那边安顿好,我就回来。” 傅宴书没接话。 顾之抿唇,继续说,“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这次我不会再食言,你能不能再等我几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傅宴书依旧不语,只是眉头微皱,像是不解。 把顾易留在C国,她回来? 傅宴书的沉默让顾之莫名的心慌,好像她一离开,傅宴书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傅宴书,顾之刚想说什么,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跑回隔壁房间,再次回来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个薄薄的小本本,还有一个看上去略沉的牛皮袋,“这个给你。” 傅宴书低头看了下顾之塞过来的东西,袋子装着的东西他并没看到,只是看到了和文件袋一起给他的户口簿。身子微微一颤,眸色闪烁,问她,“这是做什么?” “我本想回来以后再跟你说的,不过我刚才想了下,还是觉得现在给你比较好。”顾之深吸了口气,郑重而严肃的说,“傅宴书,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傅宴书表面脸色未变,拿着东西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结婚?! 她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婚约并不能给你什么保障,你可能也不会对我有什么信心,所以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给你。只要你在上面签个名字,日后我们若是离婚,我净身出户。” “……”傅宴书把东西塞回给顾之,唇勾了勾,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别的,语气异常冷漠,“你是觉得你钱比我多,还是我就稀罕你这些东西?”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之慌张的解释,“我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你相信我,又怕太敷衍,你会觉得我没有诚意,或不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我只能给你我的所有……可我好像又做错了……” 说着,眼泪跟小珍珠似的落了起来,她低头紧抿着唇,委屈又无助。 明明是想要傅宴书相信她,却好像把事情弄得一团乱,她怎么能这么笨? “如果是因为你想要弥补过去的事,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什么补偿需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顾之擦了下脸,指责似的说,“傅宴书你有没有想过,但凡你向我坦诚一次,或许我们都能少走许多弯路。我没你想的那么弱,我也能陪你一起走……” 傅宴书打断她,“雅叙发生的事你还不懂吗?离开,对你才是最好的。” “我跟你和秦枫的关系,全A市都知道,我能躲去哪里?我在雅叙骗了白迦南,他也不会放过我吗?傅宴书,从跟我扯上关系的那天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早就躲不了了!”顾之眼底满是悲伤,她看着傅宴书,声音逐渐哽咽。“我不明白!莫医生跟范思乐面对这么艰难的局面都要在一起,为什么我跟你好好的却要错过?如果将来哪一天我真的死了,你就不会后悔,我们原本能好好的过日子,你偏要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我,让我们往后尽是遗憾吗?” “……”傅宴书被噎住了,瞳孔一缩。 他从未在这个角度想过,在他的认知里,他死,顾之都能活。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动用秦枫的关系暴露了自己。你本可以做一个普通人,是我把你的过去牵扯出来。如果你出了任何事,我绝不独活!所以傅宴书,你别想用这样的方式跟我撇清关系,我不接受!” 傅宴书若有所思的看着顾之,眼神如黑漆漆的深渊,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顾之深吸了口气,不想一下子把人逼得太紧,把东西塞他手里,语气缓和了些,“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刚才说的话。” 语毕,深深的看了傅宴书一眼,顾之换好衣服下楼。 离开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安姨,安姨瞧她脸色不好,以为两人又吵架了,关心道,“顾小姐,你没事吧?” 顾之摇头,声音恹恹的,“我这几天要出国一趟,大概去一个星期,暂时不会过来这里。” 安姨没多追问,只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顾之点头,又转头看了眼楼梯口,失落的迈步离开。 …… C国。 安顿好顾易后,顾之看了手机通讯录上的名字许久,终究还是拨了过去。 等待了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不过对边的人没说话。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故意的。 顾之抿了下唇,第一次打给宋司琰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她才说,“我在天秤大厦,你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在哪里?” “十三楼,我们过去常去的那间猫猫咖啡馆。” “我在附近,二十分钟左右能到。” “嗯。”挂了电话,顾之把手机放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旁边慵懒趴着的暹罗猫,有些失神。 她不太喜欢动物,但宋司琰喜欢,所以过去他们经常来这里。 如今一晃将近有五年了,想不到时间过得那么快,犹如眨眼之间。 还没让顾之想起太多事,宋司琰很快就来了。 他身材高大,容貌又生的好看,一进来,瞬间吸引了店里许多女人的目光。 C国最不缺的就是美男,各种类型的都有,但宋司琰的容貌就长得格外吃香,他像那种天生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为屏幕而生的人。 第一眼惊艳,越看又越有味道。 就是俗称的耐看吧~ 有些人认出了宋司琰的身份,跑过去找他要签名跟合照。他都很好脾气的一一满足,脸上的笑容温暖又治愈,就像太阳,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 C国不同A市,在这里演员就是一个职业,大家都见怪不怪,也没有太多的打扰,短暂的会面打招呼后,宋司琰就过来了,看见桌上的冰美式,嘴角弯了弯,笑道,“最近不拍戏,也没事要忙,不用提神。” “那换……”顾之的手刚触到服务铃,宋司琰就伸手阻止,“我也没说不喝。” 气氛莫名奇怪,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宋司琰搭着顾之的那只手上。 宋司琰把手抽回,半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下,脸色怪异,“抱歉。” 顾之没接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过去他们再亲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如今竟是因为触碰了一下手,就这般尴尬。 看见旁边的袋子,顾之突然想起,把它递给宋司琰,顺带转移注意力,“这是给你带的礼物,是一些你喜欢吃的零食和A市特产。” 宋司琰接过,往里面瞄了一眼,笑了一声,还像过去那样调侃道,“用点吃的就想打发我,你还以为我是小孩?” “不要就还给我……” 顾之才伸手,宋司琰就一手拍她手背上,看不惯她又宠着她的说,“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的道理?顾之你咋不上天呢?啊~忘了,你这个成绩,航天局的门都进不了。” 给他送礼物,还带人身攻击的?! 顾之指着宋司琰,气呼呼的警告,“宋司琰,你别太过分了!” “我就过分怎么了?不服,待会楼下电竞馆单挑?” “你都癫癫的!俄罗斯方块我都玩不过你,电竞……我是脑子有问题,才想要被你按在地上摩擦!” 宋司琰啊了一声,表情挺得意的,“长大了就是不一样,都有自知之明了。” 气不过,顾之轻拍了拍旁边暹罗猫的屁股,“大宝,咬他。” “大宝”喵了一声,看顾之的眼神格外的嫌弃。 宋司琰无语的瞪她,第无数次纠正,“都说多少次了,这个不是大宝,是爱丽丝!大宝的脑袋有个白点!” 顾之恍然大悟。 难怪“大宝”不理她,原来是爱丽丝,爱丽丝脾气不好,不理她就很正常。 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宋司琰有意无意的问了句,“什么时候走?” 抬眸看了下宋司琰,顾之顿了下,回答,“……后天。” 宋司琰没再接话,又把话题扯开了。 许是太多年没回来,有太多的惊喜和意外,又许是他们都默契的不去谈那个话题,一直到离开两人间的气氛都跟过去差不多。 离开的时候,还是宋司琰送她回酒店。 到了地后,车门的锁还没开,顾之转头,只见宋司琰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的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顾之刚准备开口,就听见宋司琰问,“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对吧?” 顾之收回视线,微低着头,手无意识的摩梭着衣服的一角,声音不大,“这样对你不好。” 宋司琰转头看着她,又问,“所以你这次来,是准备跟我断绝关系吗?” “不是的!”顾之很快就反驳了,缓缓地说,“从前我不知道,以为你对我同样是青梅竹马的情意,所以无论我们怎么相处,我都觉得没有关系,直到后来……” 舔了下唇,她继续说,“你很好,你值得被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子爱着,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宋司琰浅笑,根本就不在乎,“我说过的,你要么就别管我,要么就接受我。” “……”顾之噎住了,不禁有些生气,“你就非要这么执着吗?” “我不是跟你学的吗?你能喜欢傅宴书那么多年,为什么我就不能?” 顾之张着嘴,却哑口无言。 宋司琰看着顾之,认真的说,“顾之,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为我的喜欢承担任何的责任,也不需要有负罪感,我甘愿,我活该。” 眼睛酸涩,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 顾之想说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 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疼得厉害。 第150章 归来 A市,地下停车场。 何军处理完地上躺着的几人,看着一脸深沉的傅宴书,眉头微皱。 这些人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批,再这么下去,二爷又该炸了。 “秦枫那边如何?” “二爷已经找到白迦南真正的老巢,昨天出发去了雅叙。白迦南大概是收到风,今早离境,乘私人飞机走的。” 他们都没想到,上次那个隐秘成这样的地方,居然还不是白迦南的老巢。不过也无妨,这次秦枫过去,新仇加旧恨,够白迦南喝一壶的了。 傅宴书不放心的问了句,“白迦南离境的消息确切?” 何军肯定的点头,“是白迦南没错。” 秦枫忙了,他这边就闲了。 傅宴书没多说什么,上车。 何军往后看了眼后座上的人,多嘴一问,“顾小姐今天回来,要去机场接她吗?” “……”傅宴书看了眼时间,沉默了下,摇头,“不必了,回浅月湾。” 即便疑惑,何军也不多问,开车就走。 回到浅月湾,顾之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旁边还放着一大个行李箱。 “……”何军。 难怪不用接,说好八点下机,现在才五点十五分…… 顾小姐那点小心思,还真是一点都瞒不过傅先生。 这个时间看见傅宴书,顾之似乎挺意外的,“哦?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没你早。”傅宴书没好气的回了句,然后上楼。 “……”顾之假装听不懂,跟在他身后。 进了房间后,傅宴书开始解领带,脱衣服,然而…… 看了眼站在一旁眼睛睁得老大的某人,傅宴书一边眉毛向上扬了下,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某人眨眨眼,一副不懂的样子。 傅宴书直白道,“你不出去?” 顾之指着自己,不敢置信的反问,“我还需要避嫌?” 傅宴书轻哼了声,无奈的拿了衣服进浴室。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顾之无语了好一阵子。 这是防狼吗? 傅宴书平日里洗澡很快,今日不仅进去的时间长了,出来时,身上好闻的檀香味里还混杂了丝很淡的中药味。 见傅宴书并无异样,以为是他换了新的沐浴露,顾之也没疑心。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见吹风机呼呼的声音。顾之坐在一旁,双手捧着脸颊,耐心的等着,眼皮微微下垂,似乎有些出神。 回来这么久,顾之就没问过一句那天的事,傅宴书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眸光顿住了。 顾之眼睛紧紧的盯住他,眼神炙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无从出口。 “有事?” 顾之放下手,收回视线,轻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没见你太久,想你了。” 傅宴书眉头皱了下,眸色沉了沉,却也没开口。 等了许久,傅宴书也没有要跟她谈的意思。 大概是不会说了。 顾之眸色黯淡。起身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的说,“我晚点回家,晚饭就不陪你吃了。” 傅宴书惊讶的睁大了些眼睛,下意识就问她,“不留在这?” 这可不像顾之的风格。 潜意识里,她就应该像过去那样,死缠烂打的吵着他要答案,不该是这样。 “不留了。”顾之讪笑,眼底浮出抹淡淡的忧伤,“无名无分的,不好。” “……”傅宴书噎了下,攥着她的手,思虑了会,嗓音低沉,“能再给我点时间吗?” 顾之闻言,心情像突然变好,眼睛微微弯着,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丝逗人玩的小调皮,“只要答案是好的,多久我都等。” 傅宴书嘴角微微勾起,看不出是笑了还是没笑。 但肯定的是,他是高兴的。 “好了。我走了……”话还没说完,顾之突然朝傅宴书扑过去,不过被傅宴书轻车熟路的避开了。 占便宜失败后,她不悦的呲牙,像傅宴书做了什么罪大至极的事一般,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道,“抱一下都不行,傅宴书你没有心!” “别演戏了,我让何军送你回去。” “不必了。你车库那辆超跑我挺喜欢的,就开走了。”顾之咧嘴一笑,趁其不备的想要偷亲傅宴书一下,不过某人太高,她只亲到了下巴。 舔了舔唇,她意犹未尽的看着傅宴书的嘴唇,笑眯眯的问,“要不你主动点,低下头给我亲一下?” “不要。”傅宴书还故意昂着头,一副就让你看得到亲不到的拽样。 顾之气不过,气呼呼的说,“哼!你的车也别想要了,我回家就拆了它!” “……”傅宴书忍俊不禁,伸手在顾之脑袋上胡乱揉了揉,弄乱她的发后,还嘴欠的说,“不解气,车库里还有几辆比它更贵的,一起拆了?” 好气,又无能为力。 冷哼了一声,顾之随意的捋了下头发,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走了。” “顾之。”临出门,傅宴书突然又喊了她一声,顾之没好气的应道,“干嘛?” “……小心开车。” 顾之张了张嘴,又闭上,叹了口气,表情明显的失望。 顾之走后,傅宴书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气,眉眼藏着的温柔倾泻而出,呢喃道,“再等等,会是你想要的答案。” …… 夜间的风吹起窗边的纱帘,阳台上的落地窗也开着。 顾之疑惑的蹙眉,她明明记得离开的时候有检查过门窗,怎么开了? 走至阳台,她发现地上放着封未开启的信件,上面什么都没有。 迟疑了下,她缓缓拆开…… 浅月湾里,何军从外面匆匆进门,脸色不太好的看了下傅宴书,语气都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傅先生,保护顾小姐的人回来说……顾小姐不见了。” 傅宴书猛地从椅子上起来,脸色骇人,“什么叫不见了?!” “顾小姐回顾家没多久,又开着车出门,我们的人跟到一半,一辆醉驾的车驶过来……等那人回过神来,顾小姐的车已经不见了。” “顾家找过了吗?” “找过了。”何军微低着头,把手上的信封递给傅宴书,“发现了这个。” 傅宴书看着信封里装着的东西,脸色暮然阴沉下来,眼底翻涌着意味深长的光。 这是一张很久以前的照片,上面是小时候的顾之跟一个男孩。 …… 幽暗阴森的地下通道里,水滴缓慢有序的滴落在水泥板上,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响亮,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耳膜,给人一种诡异又恐怖的感觉。 这是从前地铁改线后遗留下来的地下通道,破败老旧,还没有照明设施,靠着月亮的光线,没走多远,里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顾之探头往里面看了下,犹豫了一会,还是退了出去,没敢再往里走。 “好久不见了,顾之。” 听着这个声音,顾之猛地回头,眼睛睁到最大,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迦南? 怎么会是他?! 只见白迦南从通道的深处走出,他站在月光和黑暗的交界处,一半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他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在夜里散发着晦暗不明的光。 顾之头皮发麻,出于对白迦南的恐惧,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用力的攥着手上的纸,沉声道,“你骗我来有什么目的?” “骗?”白迦南像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捂腹大笑,半会后,他抬起头,整个人的气息像突然变了,暴戾阴狠,不过一个眼神,就令人止不住的发寒。 白迦南一步步靠近,顾之想后退,脚却像被注了水银一般,怎么也无法动弹。 直至白迦南走到她面前,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你就这么断定,我骗了你?” “……”顾之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的盯着白迦南,嘴唇都因害怕而微微抖动。 她一点一点的扫过白迦南的脸,很仔细的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关于过去的痕迹,却什么也没发现。 “你不是!”顾之摇头,从心底里否认这个可能性。 白迦南眼底闪过抹沉痛,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声音里藏着无尽的悲伤,“也是。这张脸早就整得面目全非,你又如何能认出?” 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顾之僵硬的摇头,死咬着唇不愿承认,眼泪却忍不住的滑落下来。 他怎么会是…… 怎么会…… 白迦南低笑,望着顾之的脸,问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喜欢傅宴书?顾之,怎么能是你……” 顾之眼底藏着深深的恐惧,她惶恐的往后退,一个趔趄,跌在了地上,尖锐的石子扎破了她的手掌,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有眼泪无尽的流淌。 “你不是……你不是……”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否认,她始终无法相信,她的顾深哥哥会变成这样的人。 “所以,我该死在那场爆炸的,对吧?”白迦南脸上的表情很淡,似失望,又似嘲讽。 顾之犹如被雷劈了一下,过去发生的一切,如幻灯片般在她脑海里飞速播放。 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身体里极限拉扯,她既无法接受白迦南就是顾深,又庆幸顾深活了下来。 白迦南冷笑了一声,转身。 眼看白迦南越走越远,他的背影与当初那个绝望的少年重叠。 顾之狼狈的起身,跑过去,紧紧的攥住了白迦南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这一刻,她好像抓住了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懊悔没有抓住的手。 “哥哥,别走……” 白迦南没有回头,微微抬起头,月光映着他眸底的水光闪闪发亮。 第152章 压榨 睁眼就能看到傅宴书那张近乎完美的脸,顾之嘴角抑压不住的上扬。 若是往后的每一天都能如此,大概她是做梦都会笑醒。 旁边的人睡得很沉,抱着她腰的手力道却大得惊人。 顾之一点一点的扒开,翻身趴在床上,凑近傅宴书,眼珠子转溜了一圈,伸手恶作剧似的捏了捏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又调皮的拿着一小簇头发,在他脸上轻轻的扫着。 男人眉头微蹙,身子动了下,顾之猛地停下,见男人很快又熟睡下去,继续接着玩。 几个回合后,傅宴书被弄得有些烦躁。 没睁眼,长臂一伸,把人搂入怀中,抱着继续睡,“乖,别闹~” 顾之猛地一愣。 过去傅宴书就没跟她说过这种类似撒娇的话,莫不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傅宴书有别的女人?! 意识到有这个可能性,顾之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 挣扎着想起身,男人却不放手。 戳了下傅宴书的腰,顾之雄赳赳的道,“傅宴书起来!话没说清楚,不给抱!” “说什么?”男人声音沙哑,带着未睡醒的懵。 “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傅宴书这会总算是睁开了眼,一脸茫然,眉头紧蹙着,“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之前就听傅宴书说过韩知蕴在追他,知蕴知蕴,傅宴书除了范思乐,就不曾叫过哪个女的这么亲热。 有情况! 顾之这副吃醋的表情,让傅宴书空白的脑子总算明白了些什么。 恶人先告状? 嘴角微微上扬,他慢悠悠的问,“昨晚是哪只小老鼠偷溜进来,还静悄悄的爬我的床?” 怎么话题转变这么快? “……”顾之眼睛眨了眨,眼神闪躲,很是心虚的往四周看了看,“有老鼠吗?我……没看见。” 没错了,是真蠢。 傅宴书叹了口气,直白道,“你觉得我昨晚房间里的灯,是留给谁的?” “……可能是你睡觉怕黑。” “还有多出来的枕头。” “……”开始装死。 都这么引导了,某人还是半点都不通,傅宴书只能更直白道,“顾之,你没忘,我们昨天刚领的结婚证吧?” 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顾之眼睛都跟着亮了,一拍掌,“对哦!我是合法跟你睡一个窝,我爬床还心虚什么?!” “所以我抱自己老婆不行吗?” 自、己、老、婆? 闻言,顾之的脸“嘭”的涨得通红,双手捂着脸,热气好像要从天灵盖冒出去。 不是把她当成别人,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她。 傅宴书这样也太犯规了! “我……回……回房了。” 双手捂着脸,顾之手足无措的就要跑,可脚还没触到地面,就被某人给攥了回来,一把扑倒。 第153章 内奸 安姨过来,看见顾之不知在捣弄什么,好奇的问,“顾小姐,你在做什么?” “做蛋糕。”顾之笑了下,又说,“傅宴书不喜欢过生日,我也不知道他生日具体是哪一天,所以想给他补一个生日蛋糕。” “先生生日那天,你不是给他做过蛋糕吗?” 顾之错愕的看向安姨,一脸懵逼,“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跟乔莎学做杯子蛋糕的那天……”见顾之这副表情,安姨也猜到她大概是真不知道。 怕她失望,安姨安慰的说,“虽然你不知道,但你的心意先生肯定是收到的。毕竟那天你做的所有杯子蛋糕,先生都吃了。” 顾之又是一阵惊呼,“十几个杯子蛋糕他全吃了?!” “那倒没有。他就吃了上面的奶油花,你忘了,那天他还腻得没有下楼吃饭。” “……”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到,顾之吸了口凉气,脑子像受到了猛烈冲击,有一瞬间都是空白的。 记忆突然倒退到那天晚上,傅宴书问她可不可以留下来,当时她以为傅宴书想做什么,很干脆的就拒绝了。那时候她明明清楚的知道他的奇怪,她却半点都没在乎过…… …… 从浴室出来,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 顾之端着个蛋糕站在他面前,笑容甜美可爱。 傅宴书半眯着眼嘶了一声,好笑的看她,“夫妻情趣?” “你要这么理解……也成。”顾之转身,把蛋糕放茶几上,坐在地毯上朝傅宴书招手,“快过来。” 傅宴书过去,背靠着沙发,长腿一伸,也坐地毯上,“好端端的,搞什么?” “以前我问过你为什么不过生日,你记得吗?” 傅宴书点头,他说因为那天并没有人期待他的降临。 “虽然你并不喜欢那个日子,可我还是觉得,那是很棒的一天,因为那一天傅宴书来到了这个世界。”顾之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没有笑意,表情却认真得让人心动。 傅宴书同样看着她,眸子幽暗深邃,嘴角勾着很浅的笑,心莫名的觉得很暖。 原来还是会有人期待他的到来。 “如果你不喜欢过生日,我们以后就不过生日。从今年开始,以后每一年的结婚纪念日我都给你做一个蛋糕,我们一起庆祝,好吗?” “……嗯。” 顾之满意的说,“好了,许愿吹蜡烛吧!” 傅宴书把蛋糕推到顾之面前,眼神温柔的看着她的脸,“蛋糕我收了,愿望留给你。” 顾之愣了下,“你就没有想要达成的事,或想要的东西?” “没有。”傅宴书一手搭在顾之背后的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头,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顾之的脸,“我想要的,都有了。” “……那好吧。”顾之闭眼,双手合十,对着蛋糕认真的许愿。 她的脸在蜡烛的光影下,似镀了一层温和的暖光,有种岁月静好,人间美满的感觉。 许完愿后,顾之把蜡烛吹灭,拿遥控开了盏光线柔和的暖光灯。 傅宴书看着她,好奇的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顾之神秘兮兮的笑着摇头,“不告诉你。” “你不把愿望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实现?” 顾之沉默了下,很认真的看着傅宴书,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平安。” 傅宴书失笑,实在没忍住,“所以你送我的新婚礼物,是那~么~大的一个长命锁?” 还是金的。 就,很朴实无华。 没想到傅宴书已经看到了,顾之有些失落的“啊”一声,也不藏,直接给他,“这个太大,戴在身上肯定不可能,所以我还给你准备了个小的。” 顾之把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的两个金灿灿的长命锁,一大一小,大小对比异常鲜明。 傅宴书苦笑着扶额,无奈又宠溺的问道,“顾之,你是打算把我当姑娘吗?先是手绳,现在又是长命锁的。” “那根手绳不是旧了吗?我给你换新的。” 连理由都想好了,看来是不戴不行了。 算了,小女孩一番好意,他就勉强接受吧。 顾之要把手绳摘下来时,傅宴书按住她的手,“挂上面就行,不用换。” 顾之看着那条颜色开始泛白的红色手绳,抿了下唇,依言把长命锁挂上去。 两种鲜明的对比形成激烈的碰撞,明明是有些女孩子气的东西,戴在傅宴书手上却丝毫不觉得娘气,反而很特别。 “下次,我再去寺庙给你求条新的手绳。” “嗯,我陪你一起去。” “好。”说着,顾之把蛋糕切开,盛了一小块给傅宴书,“吃蛋糕吧!” 傅宴书拿叉子切了一小块,犹豫了一会,放进嘴里。 一吃一个不吱声。 顾之咽了口唾沫,心虚的问,“很难吃?” 这已经是她今天一整天做得最成功的一个,看着也没问题…… 傅宴书挑眉,从顾之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你自己都没尝过?” 顾之在傅宴书的注视下,默默的别过头,表情心虚得不能再心虚。 她做的东西,她可不敢吃。 傅宴书勾唇,又切了一块蛋糕进嘴里,伸手扣着顾之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转过来,用嘴把蛋糕一点一点的喂进她的嘴里。 放下叉子,他唇边的笑容逐渐放肆,“好吃吗?” 又腥又硬,还带着齁死人的甜。 顾之脸色铁青,忍住想要yue的冲动,硬生生咽下后,嘴硬道,“甜的。” “哦?我尝尝有多甜……” 最终,蛋糕没吃两口,她……被吃了。 事后,顾之枕着傅宴书的手臂,把玩着他的手指。 他的手是真的好看,手指修长如玉,手背的脉络青筋微微凸起,跟艺术品似的,不过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想了一会,顾之又知道了,差了个结婚戒指。 果然他们这婚,还是结得太随便。改天她得认真的给傅宴书求个婚,再办个全世界都知道的婚礼。 别人有的,她家傅宴书也要有! 翻开手掌,顾之的心情忽然又低落下来,傅宴书的手掌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像是多年前留下的。即便如今已经软化不少,仍旧能看出他曾经受过的苦。 不由自主的想起傅宴书从前的生活,顾之满眼都是心疼。 这样的开局,傅宴书要吃多少苦,才能走到今天? 反手把顾之的手包裹起来,傅宴书紧贴着顾之,嗅着她的发香调侃道,“脸喜欢,手也喜欢?” “喜欢。”顾之诚实的回答,又补了一句,“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傅宴书叹了口气,身体紧贴着顾之的后背,抱紧她,悠悠的说,“难怪跟你接吻总觉得腻。” 顾之眉头紧锁,十分震惊的回头,“腻了?” “嘴这么甜,能不腻吗?” 顾之无语了几秒,略囧,“傅宴书你这是……说的土味情话吗?” “很土吗?” 怕打击傅宴书的积极性,顾之昧着良心摇头,“没有,就还能接受。” “……”傅宴书默。 都安慰他了,还说能接受? 须臾,顾之突然转过身来面对傅宴书,问,“我没在的时候,你都在我房间睡吧?” 傅宴书眼神停滞了下,表情却没什么变化,镇定自若道,“没有。” “撒谎的人没老婆。” 傅宴书勾着唇,挑眉。 她是不是忘了,他们结婚了,撒不撒谎他都是有老婆的人。 随后顾之也想到了他们登记结婚的事,立马就蔫了,她就知道她拿捏不了傅宴书。 因为她心眼没傅宴书多。 眼看顾之这般失落,傅宴书又于心不忍,凑到她耳边,很轻的吐出一个字,“对。” 听到傅宴书的回答,顾之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明媚起来,脸都快笑烂了,高兴道,“傅宴书,承认吧,你没我不行。” 傅宴书也不否认了,抱紧顾之,无奈又宠溺道,“所以你可以在我的世界里肆意妄为了。” 顾之眸色微闪,“那……我重要还是秦枫重要?” 傅宴书“啊”了一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秦枫比,好笑道,“你还怕我跟秦枫有路?” 顾之点头,顺着傅宴书的话往下接,“可不是!秦枫都这么大年纪了,身边除了大块头就没有别人,我能不怕吗?” “那你确实应该怕。”傅宴书半真半假的说,“秦枫以前就说要跟我过一辈子来着。” “所以我除了要防女的,我还得防男的?!” 他是这个意思吗? “顾之,等我有空,再给你补个语文。” “?”顾之瞳孔地震,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补习? 推开傅宴书,她礼貌而又客气的拒绝,“大恩大德无法偿还,不必了,谢谢。” “不用你还。” “不用还……”顾之气笑了,“你被子底下的手在干嘛?” “夫妻情趣。” “……” …… 第157章 做梦 看见进来的人,秦枫嘴角勾着,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 以傅宴书对顾之的了解,他就没想过顾之能真的骗过傅宴书。 这次,算来得晚了。 瞥了眼坐在货架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傅宴书冷笑,“好玩吗?” 秦枫摊手耸肩,两米多高的货架,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从上面跳下来,稳稳落地,姿势优美。 他叹了口气,摸着下巴略感失望的说,“不好玩。何军说我死了,你半滴眼泪都没为我流,好失望。” 傅宴书嘲讽道,“你两个好演员,一个差点把心虚写脸上,一个脸色都没变一下。” “……”秦枫呆滞了几秒,猛地一拍掌,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把锅卸顾之和何军身上,“我就知道那两个家伙靠不住!” 傅宴书抿唇,眸光透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沉,语气淡漠,“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秦枫表情难得多了几分认真,把一旁放着的资料递给傅宴书,点了根烟斜靠在货架上,“当年带走顾深的老头是我家老爷子的旧友,我跟他见过几次面,他有点那个方面的特殊癖好,就是……” 秦枫顿了下,有些难以启齿,“……恋童癖。” 秦枫的话刚落,傅宴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变,快速的翻着手上的资料,越往下看,脸色就越凝重。 “虽说跟我们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始终是顾之堂哥,处理起来就不那么好下手。不仅如此,白迦南断了一条腿以后,那老头还辗转把他送给了好几个有同样癖好的老男人。有那方面癖好的人多数心理都有点问题,白迦南断了一条腿又逃不了,那两年就没少被他们……”秦枫顿了下,有点不太说的下去,“反正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自己看着办。” “顾之知道吗?” “这种丑事,白迦南怎么可能会跟顾之说!这些资料还是我动用了我家老爷子的人查的。”秦枫弹了下指尖的灰烬,啧了一声,“白迦南让顾之在你我之间二选一,其实他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你。雅叙那个所谓的老巢就只有一支看门的火力,里面早就人去楼空,我猜他们的人早就来了A市,甚至还在你我身边埋伏已久。最近我还发现他偷运了大批的军火过来,可见我死还不行,白迦南可能还准备干票大的,至于目标……我死了,就只有你了。” “……”傅宴书。 “我配合顾之演这场大戏,无非就想看看白迦南对顾之能有几分真。不过目前看来,顾之在他那还算有些分量,但你……”秦枫由下至上打量了傅宴书一番,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干笑了两声,结论,“难说。” 傅宴书这妹夫在白迦南那,估计只能拿个负分。他俩要想好好过日子,怕是难了。 “无妨。他不伤害顾之就好。” 秦枫忍不住泼冷水,“不伤害顾之也不妨碍他破坏你们的感情,那是人家亲妹妹,他若要带顾之走,顾之会为你不要她哥吗?” 傅宴书眼睛微眯着,目光深沉,心底闪过一丝不确定。 即便顾之嫁给了他,可顾之对他的感情,会比白迦南深吗? …… 夜里,顾之进房就看到傅宴书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男人身材修长,穿着套黑色的长袖丝质睡衣,背影莫名的透着几分孤独和落寞。 顾之愣了下,过去从背后抱住男人劲瘦的腰,手还不安分的在他胸前摸了几下,嘴里调戏道,“哥哥身材真好,给你个机会,今晚一起睡觉吧!” 傅宴书身体一僵,转身捏着她的脸,似笑非笑道,“哪里学的坏毛病?” 顾之咧嘴一笑,眼睛亮亮的,“网上学的,撩男人的一百条语录。” 傅宴书乐了,吐槽道,“你平日里收着点就已经很好了,还学?” “那我不还是没撩动你吗?”顾之撇嘴,双手环着傅宴书的脖子,奇怪道,“傅宴书,我其实一直挺怀疑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我这么一个大美女追了你那么多年,你是怎么忍住不心动的?” “大美女?”傅宴书失笑。 顾之瞪他,环着他脖子的手收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我不是吗?” 傅宴书挑眉,暧昧的反问,“大美女,你怎么知道我是不心动,还是不敢心动?” 顾之反倒被问住了,顿了下,干脆直白的问,“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傅宴书凑近顾之耳边,神秘兮兮的吐出两个字,“秘密。” “……”顾之抿唇,干笑了两声,自我调节能力相当强悍的说,“没关系。反正人栽我手里了,过程并不重要。” 说到这个,傅宴书脸色有些怪异,抬手把顾之脸颊的发别在耳后,淡淡的问,“当时那么随便就决定嫁给我,你就没觉得太草率?” 顾之蹙眉,显然对傅宴书这个问题很不满,“我怎么就草率了?我可是从八岁就决定了要嫁你。虽然时间晚了些,不过这个念头我可没迟疑过,从八岁到二十八岁,我想嫁的人由始至终都是你啊!”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闪烁着光芒,透着明目张胆的爱意。 傅宴书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环着顾之的腰,把人抱紧,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不确定,“从未犹豫过吗?” “……”顾之没答。 傅宴书许久都未听到回答,扯开她,盯着她的脸,“犹豫过?” 顾之眼神游移,还是诚实道,“……你骗我,还让我当情妇的时候,我就挺讨厌你的。” “有多讨厌?” 顾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松了傅宴书爬上床,“夜了,该睡觉了。” 傅宴书盯着顾之的后脑勺看了许久,也上了床,手穿过顾之的脖颈,从背后抱着她。怀中的人小小一只,抱在怀里就跟娃娃似的,又软又香,让他心理阴暗的想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视。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那么久。”从前傅宴书觉得道歉其实挺矫情的,既没用,也不实际,可如今除了道歉,好像也没什么话可以代替。 顾之微愣,握上傅宴书的手,眉眼柔和,语气很轻的说,“嗯,我原谅你了。” 夜里很安静,只听得见两人呼吸的声音。 傅宴书忽然说,“明天带你回我之前住的房子看看。” “?”顾之疑惑的转过身,好奇的看着傅宴书,“之前的房子,你还留着?” 她还保管着钥匙,却一直没回去过,还以为傅宴书早就把房子给卖了。 “嗯,一直留着。” “回去看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傅宴书没说,在顾之额上亲了下,将她搂入怀中,“早点睡吧,晚安。” 顾之即便好奇,但想到明天就过去,也懒得再问。 …… 一早睁开眼就看到傅宴书盯着她看,顾之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在他怀里蹭了蹭,阖眼假寐,跟小猫似的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这么早就醒了?”他还以为要等几个小时。 “昨晚做了个梦……”顾之顿了下,睁开眼,从傅宴书怀中窜出来,笑眯眯地说,“梦里,我给你生了个女儿,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还趴在你怀里跟我嘚瑟,说她是爸爸的小宝贝。” 想到顾之说的场景,傅宴书心头一阵悸动,眉眼柔软得不像话,声音缱绻温柔,“那你怎么说?” 哪怕是梦,也没人能跟她抢傅宴书。 顾之直说,“我说你每晚都跟我睡一起,她就不可以,然后她就哭了。” 傅宴书扶额苦笑,“你怎么连自己女儿的醋都要吃?” 顾之说得理所当然,“她长大不是有别家的臭小子会疼吗?小时候霸占我老公,长大了霸占自己老公,年纪轻轻,不能吃太好,不然以后会遭社会的毒打。” “……”傅宴书一时无言。 果然是顾之会做的事。 想了想,顾之突然表情严肃的说,“傅宴书,我给你生个儿子吧!儿子好,儿子就不会跟我抢。” 顾之这表情,仿佛真能如她所愿,说什么就能生什么一样。 傅宴书一时跟不上她的脑回路,愣住了。 “大清早活动一下有助身心健康,傅宴书,我们来生个儿子吧!” 傅宴书食指抵着顾之的额头,理智赛过了冲动的提醒,“生孩子不能只靠冲动,你得想清楚!” “你就不想生个跟我一样可爱的儿子吗?”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跟会勾人似的,让人看一眼就陷了进去。 理智跟冲动在拔河,明显冲动已经渐渐盖过了理智。 男孩子可爱就算了,但是跟顾之一样…… 好像还不错。 从雅叙回来,顾之的身体就一直养着,要是她想怀孕……也不是不行…… 傅宴书在那发愣,顾之没管他什么想法,直接用行动表示她的认真。 第158章 坠落 这一闹,导致出门已经是大中午。 折腾了一早上,顾之还没缓过来,一上车就靠着傅宴书闭眼假寐。 何军往后视镜看了眼,心如明镜的摸摸鼻子,实名羡慕了。 这种甜甜的恋爱,到底什么时候才轮到他家二爷。 行驶到一半,车子突然停了下来,顾之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这也没到呀~ “怎么了?” 何军说,“前面出了事故,一时半会应该走不了。待会我在前面路口调头,走别的道就行。” “哦。”顾之应了一声,坐直身子没再继续睡。 换了路线后,道路很快畅顺起来。 不过顾之瞧着,这条路好像要绕一个大圈,“走南新路不是要近一些吗?” “那边在建高架桥,已经封路很长一段时间了。”傅宴书接话,实在好奇顾之每天在网上看的什么东西。 “是吗?”顾之一脸懵,最近出入都是司机或大块头送,没开车一段时间,她还真不知道。 “砰!” 一声猝不及防的枪声,惊得车内的三人同时一颤。 顾之惊恐的侧头,看到傅宴书那边的玻璃上多了一丝明显的裂痕。 “趴下!”傅宴书猛地把顾之按下去,从座位底下掏出一件避弹衣塞给她,“穿上。” 突如其来的情况,顾之脑子还没转过来,只是下意识的依言穿上。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又是一声枪响,还是对着傅宴书的那边玻璃。 何军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把枪,往后一甩,精准的落在傅宴书的手中。 顾之趴在傅宴书的大腿上,想要起身,傅宴书却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警惕的看着附近的两辆车。 车上各坐了三人,看他们的枪法,训练有素,不像普通的杀手。 倒像佣兵。 傅宴书认出了其中一人,他在雅叙见过,是白迦南的人! 眼底闪过抹暗色,他低头看了眼一脸惶恐的顾之,脸色幽冷,夹杂着无法理解的寒光。 顾之在他车上白迦南都敢开火,他是疯了吗?! 后面枪声持续不断,何军把油门踩到底,往后视镜上看了眼,眯着眼,就在即将经过前面路口时突然拐弯冲了进去,“再过两条街就是二爷的地盘,那里有我们的人!” 顾之原先坐的那边玻璃已经碎了,傅宴书身子紧贴在座位上,借着拐弯的弧度,抬手,精准的向后开了两枪。 何军一手掌方向盘,一手拿枪,在车子拐弯的同一时刻,和傅宴书一起开枪。 后车的几个弹孔皆在驾驶座两个男人的眉心位置,防弹玻璃裂开,子弹卡在了上面,并未打中。 坐在副驾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开枪,但傅宴书他们的车已经拐进了小路,子弹打空。 车速太快,车子冲过了进去的路口,开车的男人气愤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看着指示标,寻找下一个路口。 跟在他们后面的车车速稍慢些,顺势转了进去。 车上,拐弯的速度很快,顾之差点被甩飞出去,她紧紧的抱着傅宴书的大腿,随后就听到几声枪响。 猛地抬头,就看到傅宴书开枪。 那段原本已经丢失的记忆,突然就浮现在脑海中。 她记得了,珠宝店被劫的那天,她是见过傅宴书的。 当时她也见到了傅宴书开枪…… 傅宴书并没注意到顾之在看他,又朝车后连开了数枪。 大街上突然发生枪战,路上的行人抱着脑袋惊慌逃窜,汽车纷纷避让,整条马路瞬间乱成一团。 身后的车穷追不舍,何军接连撞开了好几辆车,车身两侧满是擦痕,后面的挡风玻璃满是裂痕,只要再来一枪,就能轻易击碎。 眼看下一个街口就能进入安全地带,支援近在眼前,中间却突然冲出刚才错过了路口那辆车,逼何军猛然打了个转,往另一边开去。 “我操他妈的!”何军爆了句粗,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看见怒火。 傅宴书看了眼路牌,这是去海边的路。 该路段通的尽头是码头,整条路段人少车少,正是开火的好地方。 傅宴书紧抿着唇,眼底的冷意越发深沉,“发信号叫人来支援!” 本以为白迦南的部署全在夜色,没想到居然在这还留了一手。 回想起刚才发生事故的路段,极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局,为的就是逼他们来这里。 只是,为什么? 目光落到顾之身上,脑中一个激灵,他突然又明白了什么。 到了空旷的路段,两辆车更是肆无忌惮的踩尽油门,开始两边夹击。 其中一枚子弹擦过顾之的后脑勺,落在了侧边的车门上。 傅宴书眼尾猩红,眸底稍纵即逝过抹凛然杀气,犹如修罗场的厉鬼。他飞快的换了个位置,朝何军下了个指令,手遮在顾之的眼上。 子弹飞出,从开枪的人太阳穴穿过,开出一个血洞。 两人配合得很好,很快又解决了另一个枪手。 纠缠片刻,傅宴书这边明显火力不足,而对方却步步逼近。 两辆车再次夹击,一前一后,连开数枪,傅宴书护住顾之,防止她受伤。 “唔~”傅宴书突然闷哼了一声,随后咬牙忍住。 何军回头,看见傅宴书左前胸的衣服被血浸湿,黑色的冲锋衣透着诡异的光泽。他想要询问傅宴书有没有事,却见他摇头。 看了眼顾之,何军抿了抿唇,没说话。 “傅宴书……”察觉到不对劲,顾之紧张的喊了一声,想要拉开眼睛上的手,傅宴书却按住了她,“没事,乖~” 顾之直觉就是傅宴书受了伤,用力的咬着下唇,还是什么也没说。 两辆车疯狂的撞着车子,眼看就要往海边的围栏逼近,何军猛打方向盘,奋力撞向其中一辆车,两车相撞,产生巨大的冲力。 顾之被甩到了一边,脑袋磕到了不知什么地方,疼得她眼冒金星。长时间的黑暗让眼睛受不了强烈的光线,她下意识的闭眼,到适应光线的刺激后,才发现傅宴书胸前一片湿润。 “呆在那里别动!”子弹时不时飞过,傅宴书吼了顾之一声,让她别过来。 车子再次被逼向护栏,车身的一边已经挨着护栏的边,擦出火光。 就在傅宴书想着跳车逃的几率能有多大时,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突然出现,撞开了那辆紧逼着他们的车。 看到车内的人,傅宴书眸光一顿。 宋司琰?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之没看到人,却认出了宋司琰的车。 何军没两人的感情,趁着宋司琰拦住后面两辆车,逮着机会就冲出包围。 又是一声枪响,不过却不是落在他们车上。 顾之猛地起身,注视着后面的情况。 宋司琰的车在后面堵住了那两辆追击他们的车,他们正在用同样的伎俩夹击宋司琰。顾之不知刚才响起的那一枪究竟落在了哪里,只见宋司琰在车里,表情很凝重。 顾之抓着傅宴书的手臂,神色慌张道,“宋司琰在那里,他会死的,回去救他……快啊!” “他们的目标不是宋司琰,他不会有事的。” “不,回去!我不会丢下宋司琰的,你叫大块头回去……” 话音未落,几辆车和他们的车子相擦而过,是救援来了。 傅宴书的心定了一些,嘴唇刚动了下,背后“砰”的一声巨响传入耳膜,带着震耳欲聋的强烈震撼。 顾之猛地回头,亲眼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冲向了海边,然后撞毁护栏,坠入海中…… “宋司琰——”顾之失声大喊,不管不顾的就要跳车,傅宴书连忙抓住她的手臂把人拽回来,紧紧的抓住,“顾之你冷静点!” “回去……我让你回去!傅宴书你听到没有,我让你回去!” “秦枫会救他。” 眼看海里的黑点越来越小,顾之情绪失控的朝傅宴书低吼,“我不管!傅宴书你回去,我要找宋司琰!傅宴书你让何军回去!” 见傅宴书不为所动,她又改为哀求,“傅宴书我求你了,你回去……我求求你,我要救宋司琰……” 傅宴书恍若未闻,眸光晦涩的注视着海平面。 看着渐渐归于平静的海面,顾之双手无力的垂落,表情麻木的坐在座位上,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 第160章 永远 一个月下来,宋司琰都没有任何消息,警方早就停止了搜救,只有宋家和秦枫派出的人不放弃,一直沿着宋司琰坠海的海域不断扩大搜索范围。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顾之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然后在漫长的等待中,祈祷着奇迹的降临。 同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还有白迦南。 那天他带人围攻夜色,被秦枫截住,两批人发生了很厉害的枪战,连警方都惊动了。 事后,白迦南负伤而逃,之后就再没他的消息。 傅宴书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顾之沉默了好久,神情麻木,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明白的同时,却又很难过。 有这样的结果,她是能预料到的,她只是祈祷这一天能来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这段时间顾之变得格外安静,很多时候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一坐就是小半天。 安姨不时的过来跟她说话,乔莎也都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可她就是兴致不高,怎么哄始终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傅宴书知她心情不好,每日都尽早的处理完事务就回来陪她,今天也不例外。 昨天顾之难得说了想吃甜的,他回来时还特意去了之前和顾之去过的网红餐厅,买了她喜欢的海盐爆浆蛋糕。 只是,进门管家就告诉他,顾之出去了。 拿出手机,他刚想要打电话。 就听到管家说,“顾小姐中午说肚子疼,安姨陪她上医院去了。” 傅宴书眉头紧皱,拨通顾之的号码,没几秒门口就传来熟悉的铃声。 回头,正好看见顾之投来的目光,顿了下,又移开视线,表情怪怪的。 “怎么了?医生怎么说?”傅宴书走过去,搂着顾之的肩膀,边走边说,语气透着听得出的紧张。 顾之摇头,轻描淡写的说,“没事。经痛而已。” “啊?”傅宴书惊讶的啊了一声,疑惑的看向安姨,像在确定什么。 安姨点头,表情有点奇怪,“对,经痛。” 顾之确实有经痛的习惯,傅宴书即便觉得奇怪,也没多问,朝顾之说,“给你买了蛋糕,想吃吗?” 顾之兴致缺缺的摇头,人看上去有些疲惫,“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傅宴书没说什么,扶她上去,看她睡下了才下楼。 找到安姨问,“她哪里不舒服?” 看到傅宴书,安姨一愣。 顾小姐还真是精准预测了先生。 想到医生刚才说的话,安姨顿了下,照车上顾之教她的说辞道,“饮食不规律引发的肠胃问题,医生说了只是小毛病,平日里多注意饮食和休息就好。” 傅宴书仍旧疑惑,那双黑眸紧盯着安姨,仿佛能透视人的内心,“肠胃问题直说就可以,为什么要瞒我?” 突然心跳加速,安姨沉住气,脸色不变的说,“顾小姐这是……怕你担心。” 最近发生的事确实有点多,傅宴书沉默了下,还是没多想,“她最近一直吃不多?” 安姨担心顾之的身体状况,直言道,“你在就多吃一些,你不在,基本都不怎么吃。” 闻言,傅宴书心底已经在盘算多找几个营养师,哪怕只让顾之多个选择也好。 安姨低着头,眼尾看了下傅宴书,心虚的咽了口唾沫,因为撒谎而冒了一额头的薄汗,她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我去厨房熬粥,等顾小姐醒了能吃。” 说完,她赶紧走了。 傅宴书没看出问题,思绪还停在给顾之找营养师的事上。 楼上,顾之睡得并不安稳,混混沌沌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傅宴书牵着手在沙滩上漫步,突然跑过来个很漂亮的小男孩,问她可不可以给她当儿子。她一听,惊恐的摇头,然后那小男孩就扁着嘴,哭着走了。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顾之猛地坐起身,胸口急促起伏,手下意识的抚摸上依旧平坦的腹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觉得腹部有些隐隐作痛。 医生的话加上刚才的梦,让顾之的心情瞬间跌落低谷。 手轻抚着腹部,她接近哀求的小声道,“梦里妈妈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和爸爸都会很喜欢很喜欢你,你来当我们的小孩好不好……” 泪水滴落在被子上,顾之曲着双腿,把头埋进双膝间,紧咬着唇,压抑着不敢哭泣出声。 傅宴书轻声开门进来,房间里窗帘紧闭,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夜灯,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跟煮熟的虾米似的。 睡这么久还没醒? 皱了下眉头,傅宴书走近,坐在床边。 昏暗的灯光下,女孩眼角的水光闪闪发亮,精致的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睫毛不时抖动一下,似乎连睡觉都不安稳。 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才长几斤肉,出点事,又白养了。 傅宴书轻呼了口气,俯下身,大掌轻抚着顾之后脑勺的发,柔声细语的说道,“顾之,你睡很久了,起床吃点东西?” 顾之没睁开眼,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转了转,翻了个身,嗲声嗲气的嘟哝道,“再睡一会~” “乖~你都一下午没吃东西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傅宴书动作轻柔的把人抱起来,捏了捏她的脸。 天黑了吗? 顾之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往窗外看了眼,深色的窗帘遮挡住视线,什么都没看见,不过房内的光线确实比之前要昏暗许多。 往傅宴书怀里蹭了蹭,顾之抱着他的腰,撒娇道,“我不想下床。” 傅宴书秒懂,还是纵容道,“那就在床上吃。乔莎搭配了营养餐,安姨煮了粥,或许你想吃别的,我让厨师给你做?” 从前他连在房间吃东西都忍受不了,后来跟顾之在一起久了,他都放任到主动给她端食物上床吃了。 顾之抬头看傅宴书,恹恹的说,“可我想吃你做的。” 上次答应给她做饭吃,到现在都没做呢~ “也行。”傅宴书点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口味虾,宫爆鸡丁,还有水煮鱼。” 傅宴书愣了两秒,轻弹了下顾之的脑门,让她清醒一下,“不舒服还敢吃这么辣,想什么呢?” 突然想起医生说的话,顾之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 记起来了,她不能吃有刺激性的食物。 以为顾之不高兴,傅宴书刚要安慰她,就听她说,“算了,我吃莎莎搭配的营养餐就好。” 这么自觉? 傅宴书疑惑的看她,“不是说营养餐没味道,不爱吃?” 从傅宴书怀中钻出来,顾之捋了下头发,闷闷的憋出两个字,“健康。” 看着再次瘫在床上一脸郁闷的某人,傅宴书愣了。 健康? 平日里垃圾食品吃一堆的人,现在突然爱惜身子了? 虽然没什么不好,但傅宴书还是觉得奇怪。 …… 营养餐的口味普遍比较清淡,少油少盐,刚开始顾之还乐意吃,后来腻了又想吃口味重的,乔莎也有变着花样给她做过许多新菜式,新鲜一段时间,她很快又不爱吃,如此一直循环。 然而最近发生太多事,她对什么都没有胃口,吃得也少。今天难得主动吃了大半,傅宴书自然高兴,饭后还跟哄小孩似的喂了她一小块蛋糕。 看着在一旁收拾餐具的男人,顾之歪着脑袋调侃道,“傅宴书,我感觉我像你女儿。” 男人侧头睨着她,眉毛轻挑,笑容藏着丝不怀好意,“老婆还行,女儿就算了,我没那种特殊癖好。” “?”顾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特殊癖好?” “你猜。” “……”顾之还真就认真想了起来,半会后,她脸色通红,拿起个抱枕朝傅宴书扔过去,“傅宴书你禽兽啊?” 傅宴书不置可否的勾着唇,把抱枕捡起来放床尾凳上,端着餐盘就出去了。 再上来,顾之已经在阳台外的躺椅上躺着。 今晚的夜色很美,往日里很少能看到的星星,今日竟能看到许多。 漆黑的夜幕里,繁星如钻石般闪闪发亮,映得整片夜空跟画布似的,让人入迷。 忽然,一颗流星划破天际,伴随着银白色的光芒,坠入不可知的某处,在空中留下一道神秘的尾痕。 没想到会见到流星,顾之还没反应过来,流星已经没了影。她猛地坐起身,眼睛瞪大,脸上满是失望。 第163章 矛盾 布置简约的房间里,宋司琰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几乎要和纯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 顾之推门进来,即便知道不必如此,进来的脚步还是放得很轻,仿佛不这样就会惊扰到床上的人。 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光线只落到床边的位置,晒不到人。 顾之拉开落地窗,海风带着咸腥味涌入房间,掩盖了消毒水的味道。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海浪的声音,就只剩下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 顾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叠着。 整座岛,她就只能在宋司琰这里获得片刻的安宁,可一年多以来,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宋司琰都不曾给过她任何反应。 “宋司琰,你睡这么久,该醒了……”看了床上的人许久,顾之神情恍惚,思绪渐渐飘到了很远的某处。 …… “顾易病危?”听到这个消息,白迦南眸色一沉,望着外面黑沉沉的海面,不知在想什么。 “顾先生再次中风后,身体每况愈下,回来的人说,若是这次抢救不过来,大概就这几天。”帕奇说,“顾之那边,你看是否有必要去说,若是说,她肯定会吵着离开,可不说……顾先生死了,她以后知道也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帕奇的话没有丝毫的破绽,白迦南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暗喻。幽冷的眸子眯了眯,视线缓慢的落在帕奇身上,“你跟顾之很好?” 白迦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帕奇跟在他身边多年,还是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怒意。 虽不解他为何生气,帕奇还是回答,“不是。” “不是……”白迦南眸光越发的冷,即便坐在轮椅上身高矮了一截,气场还是一样的强大,“你为她求情?” “你很在乎这个妹妹,我不想看你们把关系闹得太僵……”帕奇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白迦南眸色很深,仿佛能洞察人心底的想法,看得人心底发毛。 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帕奇移开视线,后背竟出了一层薄汗。 “你也觉得我把她留在这里,是我错了?” “不敢。”帕奇惶恐的低下头,直接认错,“南哥,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我问,你回答便是。” 摸不准白迦南的心意,帕奇迟疑了下,按心里的想法缓缓的说,“南哥对顾之的好,顾之心里肯定清楚,不然她不会留在这里这么久,可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 见白迦南脸色如常,帕奇继续说,“物极必反,即便顾之如今不反抗,日子久了,她总会反感。她对你有感情,宋司琰也在这里,或许你可以试着让她出去,哪怕找人看着她也行。” “放飞的鸟,还愿意回到囚笼吗?”白迦南嗤了一声,视线落在手上包扎得挺难看的纱布上,忽然自虐似的握紧手,血缓缓的渗出,在纱布上渲染开来。 帕奇转身要去拿药箱,被白迦南叫住。 他站在一旁,看着被血染红的纱布,第一次猜不透白迦南的想法。 他在白迦南身边很多年,白迦南任何一个眼神或动作,他都大致猜到他想做什么。唯独顾之,他始终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清楚的知道白迦南对顾之很好,好到过去他无法容忍的事,他都允许顾之去做,可他又对顾之很残忍,明知顾之想要什么,他偏不如她意。 白迦南把纱布解开,随意的擦了下手上的血,把纱布扔进垃圾桶,面无表情的问,“傅宴书还一直去疗养院?” 帕奇点头,“几乎每天都去。” 白迦南没再说话,周身的气息诡异得吓人。 帕奇见此,没再继续往下说,站了一会,就被白迦南打发出去。 回来的路上顾之正好遇见帕奇,见他从白迦南屋里出来,垂头丧气的,直觉他又被骂了。 “帕奇。” 见到顾之,帕奇眉头皱了皱,应了一声后,从她旁边走过。 “帕奇等等。”顾之又唤了他一声,指了下码头的方向,“我刚看见那边有船停靠,可是我爸爸有什么消息?” 她在岛上唯一接触到外界的东西,就是疗养院每日传回的消息。虽然还是见不到人,但白迦南偶尔会给她一些照片,她还是能从寥寥无几的消息里知道顾易的近况。 帕奇的手紧握了下,还是选择把消息瞒下,“顾先生那边一切如常。” 顾之应了一声,虽然失落没有顾易的消息,但心里还是踏实了一些。 不是爸爸有事就好。 忽然想起什么,顾之让帕奇等她一下,随后小跑回房间。 她再次回来,手上多了个包装精致的小纸袋,递给他,脸上挂着个温和的笑容,“还以为要过日子,幸好今天还是见到了你,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帕奇没接,疑惑的看着她,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顾之笑了下,把纸袋塞帕奇手中,帕奇下意识的拿住。 还没开口,就听见顾之说,“那天帮你捡身份证的时候,我无意间看了一眼。我在这里麻烦了你很多事,也受你照顾了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所以看你一直戴着的那个手腕有些旧了,就托人给你买了个新的,不过,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希望你别嫌弃。” 帕奇握着纸袋的手紧了紧,随后把它还给顾之,冷声道,“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是南哥的妹妹,这是我的分内事,不用你感谢。” 顾之再次把它塞给帕奇,“朋友之间,就算不是感谢,你生日我给你送礼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朋……友?”帕奇皱紧眉头,嘴里呢喃着,仿佛对这个词很陌生。 顾之眸光明亮,眼角泛着温暖的笑意,这样的笑容即便在夜里也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 回过神来,帕奇把礼物还给顾之,脸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你想多了,我跟你不是朋友。” 然后走了。 顾之呆呆的看着手中的东西,眼底的光逐渐黯淡下来,海风吹起她的裙摆,形成一个膨胀的鼓包。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随后回房。 关上门后,她把纸袋放在床头柜上,站了几秒,又转身去把门锁上。 …… 阳台外的风铃叮当作响,顾之坐在床上,蒙圈了有十多分钟,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 从前她总爱赖床,如今在岛上反而治好了她的坏习惯。 每天七点,生物钟都会在这个时候准时叫醒她,不管她昨晚睡几点,或继续在床上躺多久,都无法再入睡。 洗漱完毕后,她站在衣柜前换衣服。衣柜门上有一面很大的全身镜,视线在腹部的位置停留了几秒,她晃了下神,拿了件t恤套上,关门出去。 岛上的日子周而复始,每天都是同样的生活,没有起伏,也没有意义。 从房间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早餐。做三餐的阿姨是岛上的岛民,平日里除了做饭时间和搞卫生,基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餐桌上只有她跟白迦南,除了调羹偶尔碰到碗壁的声音,屋子里安静得不像有人。 注意到白迦南手上的纱布没了,顾之眉头皱了下。 昨天她明明跟帕奇说了,要给白迦南找医生看一下手上的伤口,看来是没看成。她发现白迦南还挺喜欢自虐的,不管伤口深浅,只要不危及性命,一概置之不理。 许是只有一只手吃东西不方便,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吃早餐比白迦南快。 把药箱拿出来放在桌上,她就在一旁等着。见白迦南吃完,直接把轮椅推过来,坐在椅子上给他看手。 手的主人是一点也不顾忌自己受了伤,伤口周边的皮肉外翻出来,应是泡了水,然后又没有处理,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顾之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忍着害怕给他上药包扎。 白迦南冷眸眯了眯,视线落在顾之脸上,倒是任由她折腾。 帕奇正巧过来,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半个客厅都沐浴在柔和的暖光之下,海风吹起白色的纱帘,空气中混合着临海居住独有的咸味。 两人坐在一起,顾之表情很认真的专注在擦药上,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应是紧张,她拧巴着脸,看上去还有些害怕,大概是刚喝过牛奶,红润的嘴唇在光下泛着水光,唇边还有一点奶渍没抹干净。 白迦南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常年冷漠得几乎没有感情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的看着顾之,眼底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帕奇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这份短暂的宁静。 替白迦南的伤口擦完药后,他突然冒出一句,“待会你跟帕奇去疗养院。” 顾之手上的动作一顿,讶异的看着白迦南,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白迦南没看她,冷冷的说,“去完跟帕奇回来,否则我把隔壁屋的废物丢海里喂鱼。” “为什么让我去?可是爸爸出了什么事?”白迦南的突然松口,让顾之直觉是顾易出事了,猛地站起身,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爱去不去……” “去的!”生怕白迦南反悔,顾之忙接话,收拾药箱的动作都明显快了许多。 白迦南没理她,操作着轮椅上的控制面板回房间。 顾之回房收拾了一下自己,出来的时候帕奇已经在屋外等着她。 踏上船的那一刻,顾之突然有种如获新生的错觉,不过在看到那座白色小屋的一瞬间,心又缓缓沉了下去。 宋司琰在这里,她还是要回来的。 第164章 离岛 岛上到陆地坐接近两个小时的船,出岛的人不多,船舱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见到帕奇,岛民都友好的朝他打招呼,到了顾之这,他们的表情就变得奇怪起来,像是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碍于帕奇在,他们也没敢多问,坐在位置上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声音虽小,还是能听见一些。 不时还有人“不经意”的回头看一眼顾之,眼底或不解,或探究,或同情……却都没有恶意。 顾之视若无睹的侧头看向窗外,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犹如夜空中闪闪发亮的小星星。海风吹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偶尔还能看到鱼儿跃出水面,又迅速钻进海里。 帕奇蹙紧眉头,咳了一声,船舱瞬间安静了。 顾之并不在意其他人眼中的她是什么样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外,悠然自得的欣赏外边的景色。 余光扫过顾之淡然的脸,帕奇思索了下,担心她待会到了疗养院无法一下子接受顾易的情况,还是委婉的提了一些,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谁料顾之听了脸上并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反而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 也对,顾之跟南哥相处了这么久,他是什么脾性,她总归了解一些。 帕奇没再说话。 …… 床上的人插满了管子,病床周围几台大大小小的医疗机器。顾易躺在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眼窝深陷,双目紧闭,跟没有了生气的木偶一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有氧气罩里的雾气显示着他还活着。 即便来的一路做过心理建设,看到顾易如此,顾之的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下。从门口到病床的那几步,她竟走了好几分钟。 半跪在病床边,她小心翼翼的握住顾易干瘦的手,连用力都不敢。从前那只可以一手包裹住她整只手的大掌,如今布满皱纹,皮肤松弛,他手上的每一处都落下了岁月无情和时间流逝的痕迹。 帕奇眸光闪烁,动作很轻的关上房门,站在外面。 房门的隔音不算好,断断续续的传出一阵隐忍的抽泣声。眼睛盯着手上的护腕看了几秒,帕奇往走廊深处走了几步,到听不见女人的哭声才靠在墙上,掏了烟盒出来,神色晦暗不明的抽着烟。 回程还需要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帕奇估算着时间差不多,走了回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门突然就从里面打开了。 顾之双目通红,两只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她看着帕奇,开口就是这句,“我想留在这陪爸爸。” “……”帕奇蹙眉,直言道,“你必须要回去,不然下次你别想离开岛一步。” “下次?”顾之嗤笑,“爸爸现在情况不乐观,能熬到几时都无人能知,我走了他要是出什么事,我还要下次来做什么?” “南哥让我带你出来,我就有责任把你带回去。” 顾之双手抓住帕奇的手臂,祈求道,“帕奇,整座岛就只有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是真心对我好,也是真的想要帮我,这次你就再帮帮我好不好?”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不能让你留在这里。”帕奇看了她一眼,“你好不容易才有离开岛的机会,被南哥知道你不愿回去,只会让你日后的处境更难。” “只要我能留下,所有的后果我都会承担。帕奇我求求你,只要爸爸情况有好转,我立刻就跟你走,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女人泪眼汪汪的哀求道,像被欺负的小宠物,弱小无助又可怜。 帕奇不忍的别开视线,硬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就算他让顾之留下,南哥也会让其他人过来,到时就不止是回去,而是永远都不能离岛,甚至是更严重的后果。 明知斗不过,她何苦挑战南哥的权威。 顾之无力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病床的人,默默流泪。 帕奇看着她,换了个方式劝说,“或许你可以试着跟南哥好好谈谈,他这次能让你出来,就足以证明他对你并不无情。” 纵使是南哥这般冷血无情的人,也会为亲情而动恻隐之心。 或许南哥对顾之的感情本身就充满了矛盾,过去刀口舔血的日子让他麻木了心,也不相信任何人。顾之出现后,这份久违的感情在一点一点改变着他,他厌恶这样的改变,却又无法放开顾之。 就像擅长游泳的人坠入了大海,明明没有浮木能游得更快,偏偏却抓住了那块浮木。 顾之对南哥而言,何尝不是那块浮木。 “他……会答应吗?”帕奇的话,让顾之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在岛上这么久,白迦南让她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宋司琰的屋。平日里她的身边总是有人跟着,每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白迦南都了如指掌。 白迦南对她的掌控欲近乎变态,所以不怪岛民觉得他们关系不明,连她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帕奇微愣,也不确定,还是说,“你可以试着哄哄他,再跟他好好说话,或许就有可能。” 顾之抹了下眼角,委屈的扁嘴,又说,“他现在的脾气比之前还恐怖,我怎么哄?” “……你不如想想,他以前喜欢什么。” 以前? 顾之抿唇,如今的白迦南又不是十二岁的顾深,过去的喜好性格全都变了,她哪里会哄他…… 顾易这边有帕奇的保证,顾之才不情不愿的同意跟他回去。 顾之走后不久,傅宴书就跟着来了。 打开门,里面弥漫着一阵淡淡的香气,傅宴书皱了下眉头,视线在病房里看了一圈,最终落在柜子上那束颜色鲜艳的花上。 花瓣上还挂着细微的小水珠,是新鲜换上的。 除了他,大概就只有宋家的人会过来。 把手中的花放下,傅宴书看着顾易的脸,又像透过他看到了其他的什么人。 …… 下了船,天色如墨,月亮静静的挂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光。 过去顾之总感慨看不到星星,如今每日的繁星,她却无暇欣赏。 眼看要到门口,帕奇提醒她,“好好跟南哥说。记住,他若是脸色不好,你赶紧闭嘴,别继续惹他。” 顾之看着帕奇,突然有种她要奔赴刑场的错觉。 点了点头,她表示知道了。 刚进屋,就看到白迦南在客厅等着,脸上没有表情,话也不咸不淡,“五点的末班船,坐四个多小时。” 帕奇跟顾之对视了一眼,帕奇刚要开口,白迦南就一个眼神刀过去,他默默的闭上嘴,站到门口那去。 “……”顾之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双手紧攥着衣服两侧,回头看着帕奇,见他朝她摇头,动了动唇,把头转回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白迦南去了餐桌那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顾之站在原地,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一动也不敢动的站着。 “吃饭。”很冷的两个字,听得人心头一颤。 顾之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帕奇,确定他是在叫自己,才慢吞吞的走过去。 饭菜已经冷了,阿姨应是像平常一样,做好饭就走了。 是白迦南在等她吃饭。 这个认知让顾之又惊又喜。 这么说,是不是有商量的余地? 眼尾小心翼翼的瞟向旁边的人,顾之挠了挠脸。白迦南脸色如常,但长久的相处还是让她察觉到了——他在生气。 咽了口唾沫,顾之说,“菜冷了,我拿去热一下。” 没反应,就是默认可以。 缓缓的起身,顾之把菜都端走了。 白迦南拿着筷子,对着已经空了的餐桌,“……” 门口站着的帕奇看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第165章 吃药 重新把菜端回来后,顾之还特别乖巧的给白迦南重新装了碗热的米饭。 白迦南瞥了她一眼,明知她别有所图也不出声。 顾之夹了口白饭到嘴里,食不知味的吃着,寻思着要怎么开口白迦南才会答应。忽然眼珠子转动了下,到嘴边的肉猛地拐了个弯,放在了白迦南的碗里。 男人吃饭的动作一顿,目光幽冷的睨着她,放下筷子,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顾之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能不能留在疗养院等爸爸醒来?” “不能。”很干脆利落的回答,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这是意料之内的回答,她早就猜到了,不过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一下。 退一步,她又问,“那我明天还能去疗养院看爸爸吗?” 拆屋效应,先给出一个对方无法接受的要求,再折中,给出一个对方可能会答应的要求。如此一来,对方心理上肯定更容易接受后者,她就更容易达成目的。 白迦南斜睨了眼顾之,不知是否看出了她的小把戏,一边嘴角勾起,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顾之差点吐血,放下碗筷,她一脸认真的看他,语气不卑不亢,“爸爸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我只是想要陪着他,只要他度过这次难关我就回来,有何不可?” “你今天出门前,我让你几点回来?” 顾之啊了一声,不知白迦南为何话题转这么快。不过一想,她就知道了——她今天晚归了两个小时,还是帕奇安排了船他们才能回来。 噎了下,她没敢说实话,小声解释道,“我这么久没见爸爸,想和他待久一点,一时就忘了时间。” 白迦南的手放在餐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眸光冰冷的说,“破坏规矩的次数只有零次跟无数次,你第一次就违反了跟我的约定,我凭什么相信你下次出去了还能如约回来?” 顾之弱弱的说,“不会有下次……” “你拿什么保证?” “宋司琰还在这,我不会走的。” 白迦南嗤笑,看着顾之的眼神愈发冰冷,“这么说,若是没有宋司琰,你就不会回来了?” 这么说分明就是蛮不讲理。 顾之想反驳,但想到帕奇路上对她的再三叮嘱,还有顾易在疗养院的情况,她忍了忍,又说,“只要爸爸熬过了这次,我会像之前一样一直留在这里,不会再离开。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又是这句。 顾之反问他,“我什么都没有,我能给你什么保证?” 白迦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之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身上带着一种压抑而强势的气场。 顾之眼皮跳了跳,慌乱的别开视线,双手用力的紧攥着衣角,小声哀求道,“求你……让我去。”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顾之以为他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她的时候,他竟突然松口了。 “明天准时回来。” 一直到人走了,顾之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他,这是,答应了? 帕奇微愣的站着,不知为何,刚才见南哥看顾之的眼神,他竟有种怪诞的感觉,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 手机突兀的响了一声,顾之拿起,看了一眼,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 傅宴书来了! 顾之回过神来,把手机放回口袋,慌乱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快速从门口出去。 还没走几步,傅宴书已经出现在走廊的尽头,顾之脚步一顿,连忙转身回病房。 病房里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顾之打量了一圈,视线落在那块蓝色窗帘上。 以傅宴书的敏锐,她也知道这里躲不了,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欺欺人的躲着。 宋司琰在岛上,爸爸也在疗养院里躺着,她不能用他们的命去赌白迦南心底那一丝不知是否存在的仁慈。 咔哒。 随着门把转动的声音,顾之的呼吸也跟着停滞,然后放缓。 傅宴书进来了,他的脚步很轻,若不是顾之全副心神都落在他身上,甚至听不到有人进来。 傅宴书在床前站了一会,缓缓的拉了把椅子坐下。他像往常一样,只是安静的坐着。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空气都像停滞了。 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透过窗帘,在边上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微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又很快的落下。 顾之绷紧身子,紧咬着唇,指甲用力的掐进肉里,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一年三个月零十五天。 她每分每秒都盼望着能再见的人,此刻就在面前,和她隔着三米多的距离,她却不能去见他…… 啪嗒。 水珠滴落在衣服上,一滴又一滴。 顾之不敢动,也不敢去擦,只能死忍着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椅脚在瓷砖上拖动的声音,顾之默默松了口气,以为傅宴书终于要走,不料脚步声却离她越来越近。屏住呼吸,紧闭着眼,她甚至做好被发现的打算。 脚步声却在面前戛然而止,仿佛一个世纪都过去了,傅宴书还是没有下一步举动。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耳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所幸傅宴书只是在窗前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傅宴书走后,顾之脱虚似的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脸上一片湿润,久久回不过神来。 帕奇进来的时候,顾之还坐在地上,眉头紧蹙着,他问,“傅宴书发现你了?” 说完,帕奇又觉得不对,傅宴书若发现顾之,她就不可能是这副模样。 把人拉起来,帕奇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顾之呆呆的看着帕奇,很轻的嗯了一声。 疗养院侧门,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众多车里,显得低调又不扎眼。 车里的人深陷在座椅里,像等了很久,放在座位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锐利如鹰,正紧紧的盯着疗养院的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寸头墨发,皮肤白净,看上去很斯文。他身后还跟了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不过被他高大的身材遮挡了大半。 女人穿了身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鼻尖和下巴的位置,她裸露出来的肤色很白,异于常人的白。 两人进了车,车子很快发动离开。 “先生,要跟吗?”驾驶座上的人看着后视镜上的男人,询问下一步的去向。 男人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勾着个似有似无的笑,语气清冷,“不用。” …… z大厦。 傅宴书喝了口水,拿着杯子没放下,就这么看着对面坐得四仰八叉的人,“家里有事?” “老爷子住院,应该快死了。”秦枫嫌弃的啧了一声,叼着根烟没有抽,“那一家子还真是贼心不死,到现在还盼着我回去给他们继承家业。哼~就他家那趟浑水,我他妈沾边都得死。” “犯法的事你也没少干。” 秦枫抬手打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如今可是身家清白的良好市民,就搞点擦边小买卖,你别他妈诬赖我。” 傅宴书不加评论,又喝了口水,嘴边挂着抹淡淡的笑。 秦枫拿出打火机,刚要点烟,瞧见傅宴书这表情,向前一凑,很认真的问,“傅宴书,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我没病,吃什么药?”傅宴书瞥了他一眼,放下杯子。拿过放在桌面的烟盒,刚打开,又合上,放下,继续拿着杯子喝水。 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何况傅宴书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秦枫表示能理解,往傅宴书旁边一坐,搭着他的肩膀,友好的极力劝说,“听我一句劝,有病还是要治疗,别放弃!而且……小金条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能一直活在阴影里,你得沐浴阳光,向前走!” “顾之没死。” 秦枫点头,“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已成事实的事,你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成真,你得接受现实……” “顾之没死!”傅宴书打断他,再次强调。 秦枫一愣,一脸认真的盯着傅宴书的脸,沉默了几秒,他问,“你最近是不是一直没吃药?” 傅宴书没应他,看着杯中的水,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握紧杯子,他的声音很沉,“我在疗养院遇见了她,但她不知为什么不愿见我,还躲了起来。” 秦枫见傅宴书这副表情,一只手摸着下巴,一时间也分不出他到底是犯病了,还是真有其事。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你确定你见到的人是顾之,而不是人有相似?” “她戴着帽子,我没看到长相,但我确定她就是顾之!” 秦枫舔了下唇,拧巴着脸,“不是……你连脸都没看到,你就那么确定她是顾之?” “其他人我或许还能认错,唯独她,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说话间傅宴书点开电脑上的其中一个文件夹,把监控视频打开,转动屏幕给秦枫看。 秦枫一看,眼睛瞬间瞪大。 把视频来回看了几遍,定屏在能看到女人最清晰的那一帧画面上。他凑过去看了好一会,视频的像素很差,还只有短短几秒能看到人,不过看着确实像顾之。 侧头看傅宴书,秦枫问,“若她真是顾之,你打算怎么做?” “抓回来,掐死。” “……”秦枫嘴角抽了抽,很不给脸的嗤笑道,“但愿你舍得。” 第166章 月光 顾之站在海边,抱着双臂,跟被点穴了一样目光呆滞的看着远处,长发在风中飞扬起舞,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月光洒在她脸上,泛着微弱的光。 帕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着。 抬手抹了下脸颊,顾之把吹乱的头发捋了捋,别在耳后,没有回头,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我以为不想就不会念,却不料是一直念着,从未放下。” 顾之的话说得莫名其妙,帕奇却听出了她话里表达的意思。眼眸微眯着,他没有接话,沉默的当她的听众。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们会一直幸福的在一起,生两个孩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可这些……都不会发生了。”顾之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眼泪顺着太阳穴没入发间,“不是一次,是两次……保胎针那么疼我都忍受过来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没了……我甚至连见它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帕奇皱了下眉头,默不作声的递了张纸巾到顾之手里。 顾之之所以一直在这里,不是因为她跑不掉,而是南哥知道她在乎什么。她心肠太软,放不下的东西又太多,南哥甚至不用强迫她,她就能无条件对他妥协。 南哥接近无情,却又最懂人性。他知道怎样的报复能让傅宴书最痛,也知道怎么做能让顾之对他绝对服从。 若顾之能狠心一点,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偏偏能狠下心的,就不是顾之了。 帕奇抬头看着月亮。 今晚的夜月色真美。 …… “今天你可以不用回去。”快到回程时间,帕奇突然冒出一句。 顾之不解的问,“为什么?” “……船坏了。” 岛上就一艘船,每天往返两趟。船坏了,肯定是回不去的。 顾之点头,表情明显的放松了一些。 虽然明天还是要回去,不过今晚的时间就像偷来的一样,比往常的任何一个夜晚都不一样。 犹豫了一会,帕奇还是问了,“你想见傅宴书吗?只能远远看一眼。” 身体像被突然电了一下,浑身僵硬,顾之反应迟钝的抬眸,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惊讶,说话的声音都透着颤音,“我能见吗?” “嗯,我带你去。”帕奇说,“南哥还有其他人在这里看着,你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去。待会我找个清洁工进来,你换上她的衣服,出去后到侧门的停车场等我。” “好。” 怀揣着做贼一样的心情,顾之出现在了停车场里。 不远处的车突然按了下喇叭,顾之小心翼翼的过去,确认是帕奇才上车。 顾之身上那套清洁工服装太扎眼了,帕奇把放在副驾驶座上的东西给她,“待会把衣服换了,口罩和帽子记得戴上。” “我们要去哪里?” “傅宴书约了人在‘溪涧山庄’吃饭,我查过了,他的助理没有订包厢,应该能看到人。” 车子发动的瞬间,顾之伸手拍了下帕奇的肩,“还是不去了。” 帕奇踩住刹车,从后视镜里看不到顾之,所以他直接问,“为什么?” “见了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根本就没有意义。”她更怕,只要见上一面,她就忍不住想跟傅宴书走。 若是不能,何苦有这样的奢望。 顾之最终还是没有去。 熄了火,帕奇往后一仰,看着顾之的背影,眼底泛着抹意味深长的光。 …… 回到岛上,顾之的话比之前更少了,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海边,呆呆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整个人出神得厉害。 进门,白迦南坐在客厅看书,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视线再次落在书上,却说了一句,“过来。” 顾之脚步顿了下,站了几秒,才慢吞吞的走过来,坐下。 白迦南没再说话,仿佛刚才叫她不过是她的错觉。屋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气氛怪异得吓人。 就在顾之坐不住,想要离开时,白迦南突然冒出一句,“你见过傅宴书了?” 顾之身子猛地颤了下,又惊又怕的看向他,想否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的眼睛告诉她,他知道。 手用力的握住,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她缓缓的低下头,语气尽可能平静的说,“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死去的人,这么长时间,或许他早就把我忘干净了。” 白迦南又是一句,“傅宴书在C国,还每天都会去疗养院看你爸。” 啪嗒。 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傅宴书在C国,还每天都会去疗养院看爸爸……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飞快的抬手抹了下眼睛,视线很快再次模糊,裤子上的水滴越来越多,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直到嘴巴有浓重的铁锈味,都没有松开。 为什么不忘记她,为什么要一直替她照顾爸爸…… 那些自欺欺人的想法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瓦解,心像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刺骨的寒风疯狂的往里灌,让她从内到外的冷。 盯着顾之惨白的侧脸,白迦南故意似的继续说,“若让傅宴书知道你没死,你能保证不会生出跟他走的心思?” 脑中一道白光闪过,顾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疗养院里满是白迦南的人,她还是能遇到傅宴书。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局! “你既不会放我离开,这般试探我又有什么意思?” 白迦南勾着唇,丝毫没有被识破心思的窘迫,反而眼底带了一丝高兴的赞许,“不错嘛,这么快就看出了问题。” 顾之紧抿着唇,白迦南的试探并没让她觉得生气,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真正让她难过的,是帕奇。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讨厌不听话的人,你要乖,所有人才能活着。” 顾之唇边勾着个嘲讽的弧度,看着白迦南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他就像在训狗一样,总在她绝望的时候给点希望,又在她以为能活的时候,无情的将她推进地狱…… “你就安分的在这里待着,别想着再离开了。”落下一句,白迦南就走了。 反正她早知道最后会是这样,有什么可难过的。 …… 宋司琰房里,顾之像石化了一样坐着,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帕奇就没见她动过一下。 走了进来,他刚动了下唇,就见顾之缓缓的站起来。许是一个动作维持了太久,她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很奇怪,像没有意识的丧尸。 顾之在前面走着,帕奇在后面默默的跟着,看见顾之去的方向,眉头不经意的蹙紧。 这是去海边的方向。 以为顾之想不开,他下意识的跟紧了一些。 结果顾之只是站在沙滩上,神情麻木的看着翻涌过来的海浪。 天还未完全亮透,太阳在海平面上露出的一圈柔和的光晕,美得就像一幅画。顾之的背影亦被镶嵌在画里,明明是那样宁静美好的画面,却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帕奇站在不远处,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看向她。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很快就到了涨潮时间,海水不断升高,晃过神来,海水已经淹没过顾之的膝盖。 帕奇过去,喊了她一声,“回去了。” 顾之像没听到一样,仍旧一动不动的站着,视线里没有焦距,瞳孔都是涣散的。 帕奇抬起手,在半空中停留了数秒,又缓缓的放下去,淡淡的说,“你爸还在疗养院,你确定要这样跟南哥一直斗气下去?” 帕奇的话跟雷一般,直直的劈在了顾之头上。 她身子微颤了下,眼珠子动了下,跟零件老化了的机器人一般,动作僵硬的看向帕奇,声音沙哑无比,“我还能怎么办?”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无论是妥协还是反抗,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既然如此,她干脆认命算了,就当自己在一年前就已经死掉,顾易早就失去了她这个女儿。 “我只帮你这一次,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 听了帕奇的话,顾之眼底一闪而过抹光亮。 …… 第167章 惩罚 睁开眼,鼻翼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顾之皱了下眉头,费力的侧头打量着房间。 入目的一切都陌生得让人心慌,但可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岛外的医院,她终究还是出来了。 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全身上下像被拆开重组了一遍,还没按对地方,哪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咻的一下,一道矫健的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悄无声息的踩在地板上。 帕奇端了杯水过来,扶起顾之,把药塞进她嘴里,又喂了口水给她,才低声道,“这个病毒会无差别的攻击你身体的每个器官,虽能让你看起来病得很重,但后遗症也不轻,除了短时间没有力气,之后可能还有其他更严重的症状。” 这个病毒是他偶然所得,具体的情况他还不了解。只是情况紧急,他就给顾之了。 顾之并不在意,只要能离开岛,这点后遗症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帕奇这么帮她,若是让白迦南知道了,他该怎么办? 看出顾之的顾虑,帕奇无所谓的笑了笑,扶着顾之靠在床头,又拿了个枕头给她垫在腰后。 “我的命本身就是南哥救回来的,他若是要,我还他便是。” “你为什么要帮我?”顾之到现在仍旧不解,明明之前还那样对她,这会又为何要帮她? 帕奇半真半假的回答,“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南哥。你的出现已经影响了他太多,我不想你再继续影响他。” “宋司琰还在岛上,我跑不了。” “所以我才给你用毒,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听着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却半点也无法让顾之信服。不过如今人已经被她拖累了,再矫情就显得虚伪。 顾之没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外面一直有人守着,我如何才能离开?” “等你体力恢复些,我会找个与你身形相似的人过来躺着。这家医院有我认识的人,他会给你打掩护,但你还是需要每天回来。你的病毕竟太突然,南哥虽然松口让你离开岛,但病房外守着的人也不少。让他发现,宋司琰可能真得做鱼料。”帕奇顿了下,又说,“疗养院那边的人我也换成了我的人,你记住,待在病房里别出来。至于傅宴书……我会提前让人通知你他的行踪,他若是突然来了,你记得避开。” “谢谢你。”除了感谢,她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帕奇眸光微闪,没作回应,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按帕奇说的,顾之就守在病房里,哪里都不敢去。 在第四天,顾易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不过人却一直没有醒。 顾之有问过医生,不过他说顾易这次能迈过来已经是奇迹,至于什么时候能醒,他也说不准。 没能等到顾易醒来,顾之的“病情”就有了好转。自然而然的,她又再次回到了岛上。 这次回来,顾之明显的感觉不同于之前。现在每分每秒都有人看着她,唯恐少看一眼她就会跑了一样。 感染了病毒后,顾之身体的抵抗力明显变得比之前更差。回来以后不仅大病了一场,感冒还似乎越来越严重。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后,顾之捂着胸口,整张脸咳得通红。 玛雅拿了水杯过来,凑到顾之唇边,“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原本只是在这里做饭的阿姨,现在还兼顾照顾她——实则监视。 顾之喝了一口,把杯子还给她,随口问了句,“回来这么久一直不见帕奇,他去哪了?” 外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没再见过帕奇,顾之心底总担心着会不会是白迦南发现了帕奇和她的小动作,对帕奇怎么了。 玛雅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看了顾之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玛雅的怪异顾之自是看出问题,不过她没问,因为问了玛雅也肯定不会说。 起身披了件外套,她走出房门,脚步有些虚浮,还差点摔倒,玛雅及时扶了她一把。 “顾,你病还没好全,还是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顾之摇头,深吸了口气,有些有气无力的说,“躺这么久,骨头都快躺坏了,我想出去走走。” 玛雅咬着唇,欲言又止的看着顾之的背影,最后长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之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不过是在屋外的沙滩上转一转。 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海风吹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天空乌沉沉的一片,乌云笼罩在整座岛上,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雷声轰鸣,这是即将有一场狂风暴雨的预兆。 岛上的风雨总比陆地要来得猛烈些,顾之望着阴沉的天空,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在屋里吗?” 顾之没说这个“他”是谁,但玛雅还是知道她说的谁,点了下头,“老板今天一上午都在房间里,没出过来。” 顾之眉头不经意的蹙紧,往屋里看了看。 他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 白迦南房内,沙卡看着窗外的天色,又转头看着白迦南。两米的身高,站在那里都快扭捏成大姑娘都没敢开口。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口中的南字还没出口,就被白迦南一句“滚出去”吼怕了。 他甚至连头都没抬,就知道他想求情。 沙卡害怕的咽了口唾沫,没滚,往白迦南的方向走过来了一些,顶着压力小心翼翼的说,“帕奇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他已经在外面关了三天。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雷暴雨,要是放任不管,他会死的。” “要不你替他认罚。” 白迦南一句话过来,沙卡立刻噤声。 他没有帕奇的意志和耐力,这种程度的惩罚,就不是他想替就能替的…… 沙卡出去时,正巧在走廊上遇到顾之,他意味不明的看顾之了一眼,冷哼一声,脸色很臭的离去。 顾之蹙眉,不明所以的回头。 这么怨气满满的眼神,她何时得罪他了? 房门开着,顾之象征式的敲了两下门才进去,把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她看都没看白迦南一眼,就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视线落在桌上那盒巧克力上,白迦南眸光微闪,手中握着的笔“咔哒”一声断成两截。 外面的雨渐渐下起来,豆大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形成一首激昂的乐曲。 顾之收回思绪,仍旧觉得心里很不安,她甚至不知道这种不安究竟来源于何处。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海浪汹涌澎湃,不断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两人高的铁笼屹立在礁石上,整个铁笼就靠一根铁链拴在一旁,随着巨浪的不断拍打,铁笼仿佛蠢蠢欲动,大有下一秒就要挣脱铁链沉进海里的架势。 海水退去的瞬间,顾之眼尖的看到了里面关着的人。 帕奇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躺在地上任由海水一遍又一遍的盖过去,都没有半点反应。 风雨很大,顾之被吹得摇摇欲坠,她扔了手中碍事的伞,直接朝铁笼过去,一个海浪打过来,她没站稳,摔在了礁石上。 玛雅见此,脸色大变的朝她大喊,“顾,太危险了,你快回来!” 见顾之刚站起来又摔倒,玛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就不多嘴告诉顾之,这会可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之从地上爬起来,站稳后,又朝帕奇过去。 常年被海水冲刷的礁石变得光滑无比,遇上雨水的加持,人站在上面就跟站在泡沫上一般。顾之不小心又滑了一跤,从礁石上滚落,幸好被凸起的礁石阻挡了一下,才不至于掉进海里。 背后被撞得生疼,顾之痛得五官皱成一团,她躺在地上,好一会都没能起身。 “我的上帝!我求你快回来,你要是出了事,我拿什么跟老板交代?!”手中的伞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玛雅还想过去把顾之拉回来,才走几步,一个海浪扑过来,她又被吓得连连后退。 要是被海浪卷走,不用等被老板杀死,她现在就能死。 眼看劝说不成,玛雅只能小跑回去搬救兵。 摆脱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白迦南暴戾的声音,他接近命令的吼道,“顾之你给我回来!” 雨水顺着发丝流成水柱,顾之全身湿得跟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她像什么都没听到,拿着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向铁笼上的锁。 血混合着雨水从手掌流出,在手臂上蜿蜒爬行,犹如一条赤红的蛇,在顾之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诡异。 “去把她给我带回来!”白迦南朝旁边的沙卡低吼,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把怒意写在脸上。 顾之忽然站起来,朝沙卡大吼,“你敢往前再走一步,我就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沙卡站在原地,回头看着白迦南,不敢轻举妄动。 白迦南目光狠戾的落在顾之身上,像嗜血的野兽,话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你试试!你死了,帕奇和宋司琰都得死!” “你以为我不敢吗?”顾之站在雨中,海水已经浸泡过她的脚踝,她看着白迦南,眼底没有半分惧意,“只要我活着,你永远有东西能威胁我。从前我就是不明白,我以为我一步步妥协跟你留在岛上,你就能渐渐变回过去的顾深。可我不知道,过去的顾深早在那场爆炸就死了,你是白迦南,一个我不认识的白迦南……我怎会天真到用过去那段幼稚的感情去看待如今的你……” “你以为你是真心留下吗?”白迦南冷笑,“你只是没有离开的机会,若你能走,你根本就不会留在这里!” 海浪翻涌得厉害,打在顾之的腿上,她站不稳的趔趄了两步,头发沾着雨水黏在脸上,加上还在病中,脸色白得像鬼一样,脆弱得仿佛一推就能倒。嘴角勾着抹苍凉的笑,她看着白迦南,最终还是戳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窗纸,“在你心里,你就只当我是妹妹吗?” 开始顾之并没往那个方面想过,因为她根本就想象不出会有哥哥对妹妹产生这样的感情。所以知道白迦南晚上偶尔会进她房间,她即便觉得不妥,也没想太多,毕竟他只是站在床边看一会就离去,没有出格的举动。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睡得比较晚,听见他进来,她为免尴尬选择了装睡,结果他却亲了她。 那一秒,她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拼命的安慰自己他这么做是兄长出于对妹妹的爱,并无别的意思,直到他对她的占有欲愈发疯狂,看她的目光开始别有含义。她终于骗不了自己,那不是兄妹间该有的感情。 她不知道同样的事,他做过多少遍,只是想到她的哥哥对她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她就觉得恶心至极。 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如何能对她产生这样的感情? 白迦南闻言,并无心思被窥探后的难堪,反而笑得很无害,“难怪那天以后,你开始锁门睡觉。” 白迦南这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反倒让顾之的三观被刷新了n遍。 他就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玛雅震惊的看着白迦南,又猛地低下头,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难怪她总觉得两人之间始终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原来问题出在这。 老板对顾?哥哥跟妹妹? 天啊,她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同样震惊的还有沙卡,他虎躯一颤,眼睛瞪大,嘴巴张着,雨水唰唰的就往里飘。 闭上嘴,他忽然觉得脖子凉嗖嗖的。 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他会不会被灭口? 一道闪电下来,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昏暗的天色,映得白迦南那张本就白皙得异常的脸多了丝诡异的气息。他看着顾之,即便被雨淋得浑身湿透,那双阴森的眼睛还是让人不寒而栗,就像吸血鬼的眼睛,藏着无尽的寒光和阴谋。 他说,“你过来,我就放了帕奇。” “你不会!”顾之摇头,压根不信,“你只会夺走我身边每一个对我重要的人,你只会不停的让我做选择,让我妥协……你只要我的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 白迦南再好的耐心,此刻也该被磨光了。他的脸色比这天色还要阴沉,冷声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顾之微仰着头,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我们这个死局,我终于找到解法了。”顾之说,“你不是说,我的命是你们一家舍命换回来的吗?现在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往后,你我不再相欠。” 眼看顾之要往海里跳,白迦南突然冒出一句,“你儿子的骨灰也不要了吗?” 白迦南的话成功叫住了顾之的脚步,瞳孔剧烈的颤动,她回头看着白迦南,眼里满是怨恨。 “你敢死,我把它的骨灰都给你撒了。” 许久后,顾之轻笑,四周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悲伤,声音沙哑,眼里满是绝望,“左右也不过是你威胁我的另一个工具,只有我死了,所有人才能真正的自由……” 语毕,顾之没有半分犹豫的跳进海里。 一望无际的大海里,顾之就像天空落下的一滴雨,坠落,然后飞快的消失在海中。 “救她!快啊——”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口鼻,身体如巨石般飞快下沉,她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放弃了求生意志。她睁着眼,入目是一片神秘的蓝,犹如看见了傅宴书的眼睛,总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好可惜,没能再见傅宴书一面…… …… 睁开眼竟然能见到傅宴书,她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所以说人的一生还是要多做好事。瞧,活着没见到傅宴书,死了还能见一面,老天对她真是不错。 顾之这般天马行空的想着,却见傅宴书正用一副恐怖的表情恶狠狠的瞪她。 伸手在傅宴书脸上摸了摸,顾之扁嘴,突然觉得委屈极了,“最后一面你还要瞪我,傅宴书,你怎么能这样……” 说着,顾之难过的哭了起来,还不忘往傅宴书怀里蹭。 傅宴书嗤笑了声,掐着她的后颈把人拉开,“你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溺死的吧……”毕竟海水涌入鼻腔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早知道当初就认真学游泳,不至于死那么痛苦。 幸好咽气快,也没多遭罪。 傅宴书说,“不,你是蠢死的。” 顾之刚想反驳,喉咙就痒得不行,她坐起身,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就跟有瘾似的,才咳一声就彻底绷不住,让她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了。 傅宴书轻抚着她的背,到她气喘顺了,才把水递她唇边。 好不容易喉咙舒服了一些,顾之那张嘴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怎么死了感冒都还没好,我不会是病死鬼吧?早知道做鬼都在病,我就把病养好了再死,地府也不知有没有医院看病……呸,我一生积德行善,死后配上天堂……唔~” 傅宴书突然亲过来,顾之瞪大眼,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张无限放大的脸。 顾之感冒还没好,傅宴书亲得又狠,完全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就在她脸色憋的通红,快要憋死的时候,傅宴书才不舍的放开了她。 她双手撑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想说怎么触感真实成这样。 就听见傅宴书说,“还觉得自己死了吗?” “……”顾之呆滞了几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恐的看着傅宴书。 有体温,有触觉,这是真的傅宴书? 这个认知让顾之惶恐不安,她颤抖着手伸向傅宴书,既想摸,又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就像曾经无数个哭着醒来的夜晚,除了自己,就只有无尽的黑夜陪伴。 收回手,她用力的掐在自己的大腿上,痛得她整张脸皱成一团,生理泪水都出来了。 傅宴书轻揉着顾之的大腿,眉头紧蹙,像在指责她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话还没开口,顾之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她目光炙热的看着他。开头还憋着,后来又忍不住了,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她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傅宴书一只手紧搂着顾之的腰,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后,白炽灯映在他头顶,眼底的光不知是水还是泪,“我找到你了。” ……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顾之明明已经疲倦到了极点,眼皮都要黏在一起,她还是死忍着不肯睡觉,眼睛紧紧的盯着傅宴书的脸。 傅宴书曲着食指,在她鼻梁骨上刮了下,柔声道,“闭眼,你该睡了。” 顾之摇头,把眼睛睁得又大了一些,“我不困,我就想看着你。” “以后你还有大把的时间看,现在赶紧睡觉。”傅宴书干脆强制关机,用手把顾之的眼睛盖起来。 顾之的睫毛在他掌心一扇一扇的,有点酸,又有点痒。 “闭眼!” 顾之听话的闭上眼,嘴上还是忍不住问,“我真没做梦,醒来你还在?” “嗯,你没做梦。”傅宴书不厌其烦的回答第二十三遍同样的问题。 鼻腔再次闻到傅宴书身上熟悉的味道,顾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这次总算能安心的睡。 感冒加上落水变得更加严重,顾之才闭眼,意识就模糊了。她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没完全入睡,嘴里呢喃道,“对不起,又让你等了……” 傅宴书在顾之额头上亲了下,同样紧抱着她,“没关系,会等的,一直都会等。” …… 第169章 活着 第一眼没看到傅宴书,顾之猛地紧张起来,艰难的从床上下来,脚刚触到地面,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抹黑,人就倒在了地上。

听到房里的声响,傅宴书脚步匆忙的打开门,把人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恼怒,“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想下床做什么?”

紧握着傅宴书的手,感觉到他的体温真实存在,顾之才半合着眼,暗哑的说,“我以为昨晚的一切又是梦……”

顾之的话让傅宴书噎了下,心微微的揪着疼,他问,“你做过很多这样的梦吗?”

“嗯,很多……多到我根本就不想醒来。”顾之想睁开眼看看傅宴书,奈何眼皮像有千斤重,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傅宴书伸手去拿杯子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下,眸色很深,给顾之喂了药,又等她完全熟睡后,他才缓缓的从床上起来,关上房门出去。

帕奇站在外面,看了傅宴书一眼,指了下客厅的方向就往外走。

两人相对而坐,视线落在傅宴书脸上,帕奇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都没想到,自己意外拿到的病毒,居然是傅宴书研制出来的。

轮回还真是个圈,从他给顾之用毒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会遇见。

“南哥很快就会猜到顾之并没死,我家只能让你们暂时躲一阵,之后你们还是要想办法尽快离开。”白迦南如今不信他,剩下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从他进岛到现在,傅宴书始终没想明白。帕奇是白迦南的人,他为什么会冒着危险帮他们?

“不是帮你……”帕奇没再说下去,手覆在护腕上,自嘲道,“就当是我仅存的一点良知吧……”

傅宴书抿着唇,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什么也没看出。

……

“我们这是在哪?”顾之打量了下四周,陌生得很,但听外面的海浪声,他们应该还在岛上。

“帕奇的家。”

“帕奇?”顾之讶异的睁大眼,抓着傅宴书的手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被放出来了?在哪里?受伤了没有?”

“你看起来很紧张他。”傅宴书眉毛轻挑了下,语调没变化,却隐约透着不悦。

顾之看出了问题,伸手顺了顺傅宴书的炸毛,轻笑着解释道,“他是岛上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若没有他,我怕是早就死了。他……白迦南怕我跑,我的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守,我讨厌那些人,所以平日里我都很少出房门。只有帕奇会跟我说话,会告诉我外面的事。虽然他本身也不爱说话,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的跟着我……”

顾之细细碎碎的说着她这一年里的生活,即便很多事她都隐瞒了没说,傅宴书还是听出了她话里隐藏的无数个崩溃的瞬间。

“你这一年多就是这么过来的?”一直,只有她一个人,连自由都没有,像坐牢一样的活着。

顾之顿了下,察觉到自己不经意说的太多,干笑了两声,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离开。岛上全是白迦南的人,要是让他知道帕奇帮了我们……我不能再连累帕奇。”

“这些事我处理就行,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病。”

有傅宴书在,顾之总能轻易安心下来,她长呼了口气,躺下,枕着傅宴书的大腿,眼睛一下也不眨的端详着他的脸。

早两天病得厉害,脑子跟被浆糊了似的。今天身子爽利些,她才发现傅宴书这一年多里,变化很大。

头发长长了,过去干脆利落的短发,如今刘海都快盖住眼睛。人瘦了一大圈,下颌线的弧度锋利而冷硬,眼睑下那两团乌青,黑得怕是拿面粉都遮不住,还有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悲伤。

不单是容貌的变化,是从内而外的变化。顾之具体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被什么磨平了锋芒,只是行尸走肉的活着。

有种活着就活着,死了也没关系的平静。

“又在想什么?”傅宴书在顾之脸上捏了捏,瘦了一些,脸色也差,唯独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他时依旧闪闪发亮。

顾之诚实回答,“在想我不在的日子里,你都在做什么、想什么?”

“什么都没干,就一直在找你。”

眸光闪烁,顾之说,“飞机坠落产生的爆炸会使人瞬间汽化,就算幸运留下点什么,那多数也会是飞机的碎片,人体残骸留下的概率很少。”

傅宴书摇头,固执的认为,“不见人,就是没死。”

“那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如何?”脑中闪过好几个傅宴书会回答的答案,顾之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单纯的想问。

傅宴书突然笑了,目光炙热,似有两团火苗在里面疯狂跳动,只是他说出的话却狠狠的刺痛了顾之的心。

因为他说,“我会陪你一起死。”

这是她没想过的答案。

眼睛紧盯着傅宴书,她企图从他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意识到傅宴书说的是真的,她整个人错愕得厉害。

用手指在顾之额头上弹了下,傅宴书笑着,似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骗你的。我会好好活着,然后很快忘记你,再找个比你漂亮温柔无数倍的,幸福的过一生,让你死不瞑目。”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顾之的话里没有丝毫的虚伪或生气,是真诚的希望他能如此。

傅宴书一愣,忽然瞪她,“顾之,你想离婚找别人就直说,别阴阳怪的说话!”

“不离婚!这辈子都不离婚!”顾之侧着身子抱住傅宴书的腰,还在病中,力道却大得惊人。

总觉得人和人之间是有些神秘的缘分,那些以为再也无缘再见的人,会在某一天,突然又遇见了。

过了会,顾之说,“我要亲你!”

不是想,是要,命令的口吻。

顾之躺着没动,傅宴书看了下她,没想太多,只是应她要求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下,蜻蜓点水般。

顾之不满意的皱了下眉头,在傅宴书起身的瞬间伸手扣住他的脖子,微微仰头,重新吻了上去。

顾之的吻技依旧毫无进展,咬得他舌尖都出血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却让他脑中燃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她还活着。

真好。

……

“南哥已经在岛上每家每户的搜,这里怕是藏不住了。”

顾之没说话,这样的结果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毕竟白迦南的手段她多少知道一些。转头看向傅宴书,她说,“我去见他一面,有些事总要解决……”

“不行。”傅宴书打断她,不容置疑的口吻。

顾之顿了下,理智的劝说,“宋司琰还在那里,现在只是第一步,只要找不到我,下一步他就该拿宋司琰开刀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献身,起码不会连累帕奇。”

傅宴书还是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态度,“我说了,不行!”

帕奇没什么表情的看了顾之一眼,也说,“宋司琰那边我会想办法把人弄出来,与其操心我,你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顾之在两人脸上来回看了看,突然有种她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是久违。

具体他们要做什么,顾之是一点参与感都没有,反正有傅宴书在,她的存在意义就是吃,睡,养病。虽然她的病早就好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