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八零娇妻文,我给冤种当继母》 第3章 你睡你的,我干我的 这特么什么虎狼之词! 此情此景,温鱼想揣着明白装糊涂都难,“你别乱来!” 没吃过猪肉,她还没看过猪跑? 赶忙泥鳅一样翻了个身,面对着栾惟京,温鱼心跳加速起来,“我今天……” “别拿身上来了糊弄我。” 穿书之前,温鱼活了35岁,从来没有和哪个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她迷茫,她紧张,她手足无措,她努力模仿原主的气息对栾惟京求饶,“我困死了,就想睡觉。” 不能脑子里光有废料吧?也得考虑一下她的小身板是吧? 一米五八和一米九,天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 温鱼单是想想就窒息。 躺在一个被窝里,透过烛火看眼前人,就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健硕的肩膀,粗壮的胳膊,还有那双抓着她的宽大手掌…… 这样的男人,能分分钟把她捏碎揉爆吧?! 屈起膝盖抵在男人的身上,温鱼试图保持安全距离,“下次,下次再……” 余下的话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温鱼还在抱着侥幸心理,寻思着他忙外面的事情,在家里留不了多久,说不准明天就走了。 书里她连个女配都算不上,并没有过多描写。 眼下躺在一个被窝里,温鱼多少有点恐惧,“你也累了这么久,先歇着吧,回头有的是机会。” 保不齐那会儿她已经和原主换回来了! 虽然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原主和她互换了灵魂。 栾惟京顺势勾住温鱼的腰,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你确定?” 呵呵,温鱼一千个一万个确定,“嗯嗯,把蜡吹了吧,怪浪费的。” 原主可是因为和他夫妻生活不和谐离婚的!得到什么程度,才闹到离婚的地步,温鱼不想受那份罪。 “阿鱼,你答应了我这次回来要给我。” 还有这种事? 温鱼不是当事人,她拒绝! “我没有,你别瞎说。” 就算他的声音再蛊惑也不行。 栾惟京一边吻着她脖子,一边贴她腰胯,右手若有似无的撩拨摩挲,让人奇痒难耐,“你有,老子忍你很久了。” 温鱼要躲开,栾惟京却顺势翻身悬到了她面前。 天旋地转间,温鱼的呼吸灼热起来,越发不能自持,“那也不行,我……我今天就想睡觉。” “你睡你的,我干我的。” 温鱼瞪大眼睛刚要反驳,狗男人的嘴牢牢堵住她唇瓣,将她的抗议全数吞到了肚子里。 栾纵添他奶家里,洛松兰睡不着,和枕边人说着儿子们,“三军再念书也不行,都26了,不娶媳妇儿,旁人还当他有什么问题呢。” 栾闰文不想说话,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他其实不太在意闲言碎语,只想过好自己家里就行。 洛松兰却有她的打算,“我瞧着南头老庄家的孙女就不错,三军要是自己不谈个回来,那就我做主,找人说媒去。” 栾拥军在省城读的大学,洛松兰也知道如今提倡婚姻自由,可她三儿愣是不给她往家里领儿媳妇,她着急呀! 洛松兰和栾闰文生了五个孩子,四儿一女。 老大栾惟京,老二栾援朝老三栾拥军老四栾爱民。 栾云香其实排行老二,只有她一个闺女,就没排行。 平时大家都叫栾援朝二朝,叫栾拥军三军,叫栾爱民四民。街坊四邻区分起来也方便。 “还有温鱼,实在不行,就让她过来跟着咱们吃饭。” 老儿子把别人家的宝贝闺女拐回了家,还成日里在外头跑,换谁能高兴? “我瞧着添添也不像是真的讨厌他新妈。” 小老太越说越起劲,没有得到回应,胳膊肘撞了撞身边人。 栾闰文不想跟她扯这些,“什么新妈旧妈?当人奶奶的,这叫什么话!” 洛松兰心里高兴,“我看温鱼那闺女不错,就是太容易害羞了点,叫声‘妈’都轻声细语的,跟戏文里的大家小姐一样。” 老爷子实在想睡觉,奈何耳朵旁总有声音。 “不是我说,还是我大儿子眼光好,温鱼一点不比当年城里来的那些知青差。” 栾闰文已经听不下去了,“是是是,你儿子厉害,你也不简单。” 洛松兰更得意了,“哼!迟早有添添亲妈后悔那天。” 第8章 遭不住,小媳妇要离婚 “你这没轻没重的大老粗,怎么也不知道收着点?!” 洛松兰过来喊儿子和娇滴滴儿媳妇吃饭,才知道温鱼病了,儿子去了医院。 栾纵添要去上学,洛松兰就先端了饭过来给温鱼吃。 温鱼没胃口,吃几口就放下了。 等栾惟京从医院回来,刚把洋车支好,还没进门,就被老娘捶了顿。 看眼屋里,洛松兰再一次压低声音道:“你多大的劲儿,心里没点数?往后再让我知道你这么欺负鱼鱼,看我和你爹不收拾你!” 儿子回来是好事,可转眼就把媳妇儿给折腾到下不来床,她老脸都没地方搁,“你赶紧给我好好照顾着!” 不行,她得回去准备点东西,等儿媳妇好了,给亲家送去。 讨好娇滴滴儿媳妇一个不够。 到了自己院儿里,一改刚才教训儿子的态度,小老太腿脚麻利踩着凳子去拿挂在房梁篓子里的变蛋和罐头。 全部装起来,回头给亲家拿去尝尝。 栾闰文从杂物间拿了锄头出来准备下地,听到屋里有动静,进门就看到了瞎忙活的老婆子,“你又在干啥?” 洛松兰刚从箱里翻出来几匹老粗布,打算也拿给亲家,“你那老儿子现在都知道心疼人了,我高兴!” 老儿子,当下也就只能是栾惟京,栾闰文晓得温鱼病了,老妻去那院照顾,“咋滴?人都烧了,他还想干啥?!” 栾家最小的栾四民都24了,人家温鱼才19,在邻村温家娇的不像样,刚从学校里出来,稚气未脱,要不是老温家遇事儿,需要用钱,温家说什么都不会把小闺女嫁给他老儿子。 洛松兰反正心里美,挑来选去的,料子没那么好的还不往温家拿,重新收起来,“跟曼卿过那么多年,你见他洗过一次衣裳做过一顿饭?这下好了,他现在连床单被罩都能洗了,酸汤都会做了!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他自己找的!哈哈!” 怀曼卿,栾惟京的头一个老婆,栾纵添生母。 看到儿子院子里扯起来的晾衣绳,滴着水的床单被罩,小老太脸上堆满了笑。 温鱼病着,栾纵添上学,绝对不可能是他俩干的。 哼着小曲儿,洛松兰张罗着杀鱼,准备给儿媳妇好好补补。 村东头 姚子恒在和他母亲说以后跟栾惟京干活儿的时候,白白也回了娘家。 就几步路,扭个头的事儿。 “能行吗?你婆婆能舍得?” 对姚子恒的母亲来说,她受过太多苦了,唯一的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白白吃着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坐在凳子上晃腿,“恒哥一心想出去,她也没法子。” 白母看着闺女,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呢?他这一出去,可就是十来天。” 小夫妻俩还没分开那么久过。 好像窗根儿有人听墙角似的,白白妈不敢放开了嗓子说。 “恒哥昨天都愁的喝多了,他应该很想去。” 一口软绵绵的馍进嘴,白白想到了姚子恒跟她说去找温鱼那会儿的眼神。 挫败,还有些不甘心。 “啥!他喝酒了?有没有打你?” 对街有个邻居每次喝醉酒就打老婆,打的哭天喊地的,很吓人。还有白白那个已经离世的公爹,也是个喝了酒会打媳妇的,白母不免担心。 “没有,恒哥永远都不会打我。” 这点,白白还是有信心的。 等白白回家的时候,姚子恒已经说服了他母亲。 “白白,来,把这个喝了。” 背着姚子恒,婆婆把熬好的偏方端给了白白。 “这是啥?味儿真重!” 黑乎乎的一碗,上面还飘着灰,一股子冲鼻的奇怪味道,闻着都叫人想吐。 儿子不听劝,非要出远门跟着栾惟京干,婆婆已经很生气。这会儿白白又满脸的嫌弃,婆婆当即恼火道:“还能是什么?要是早点怀上孩子,拴住子恒,他会跑那么远?” 白白二话没说就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娘,我去捡点柴火回来。” 村子太落后了,并不是谁家都有条件烧散煤。 栾惟京他家算是条件好的,大部分人家还是用柴火烧锅做饭。 秋收时节的玉米芯子,都得存起来晾干烧火。 说了白白,婆婆心里也不好受,又暗自落泪去了。 温鱼这一病,就是两天。 栾惟京已经带着姚子恒出远门。 活计都是栾惟京包揽的,哪里有活干,他就带着人跑到哪里。 有时候远,有时候近,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碰上赶工,几天不睡觉都是有的。 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口碑,栾惟京带着人是拼了命的干。 因为来钱快,挣的多吃的也好,跟着栾惟京的弟兄们便没有怨言,都乐意跟着他。 温鱼能下地的时候,洛松兰喜笑颜开把准备好的筐?了过来,“鱼鱼,好几天没去看看你爹娘了吧?这还是大京前两天买的,本来说自己去送的,这不,又急慌慌走了,你跑一趟,去给你爹娘送过去。” 栾惟京能有这心思就怪了! 瞧不出婆母想做什么,温鱼抬手掀开了盖在最上面的布,“这……” 周边的习俗,是谁家有喜事,嫁闺女了生孩子了,随礼的时候,除了给钱,再送一篓子鸡蛋,上面盖布,展开有八尺。 算是大礼。 洛松兰一心想让温鱼高兴,让亲家那边稀罕稀罕她老儿子,“这鸡这排骨这腊肉,都是大京买的,这罐头啥的,也带去让你娘尝尝。” 把老粗布往筐里压了压,洛松兰笑着道:“这还是早几年不知道谁送的,让你娘看着给哪个小孙子做个背心穿,贴身的吸汗。” 的确良受人追捧,可不透气呀! 温鱼被婆婆送出门,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她是穿书了,可文里也没有写原主家的路线呀! 提着婆母满满当当的心意,在过路人羡慕的语言和目光中,温鱼踏上了‘回娘家’的路。 出门前,她翻到了原主和栾惟京的结婚证。 左边黄底红字写着一大段话。 其中‘人类在生育上完全无政府主意是不行的,也要有计划生育’加粗放大,尤其显眼。 八零年,已经开始大规模计划生育的时代。 这趟回娘家还是有必要的,温鱼已经想好了,按照书里的展开,这个时候原主就该和栾惟京闹离婚了。 毕竟,她也真的遭不住! 第9章 鹌鹑小后妈 “小鱼儿!这是回娘家?” 一条村道走到头,温鱼正不知道该往哪拐,有个十七八的大男生看见她,颠儿颠儿跑了过来。 可怜温鱼没有原主的记忆,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低头掩饰着复杂的情绪,耳边大男生喜滋滋倒退着走,双手搁在后脑勺,“你可有段时间没回了!我家兔子都生崽了,六只!厉害不厉害?” 温鱼掀起眼皮子瞧他一眼,大男生立刻转过身,和温鱼并肩走,“还有你们家向党,你大哥想把他送育红班,你大嫂死活不答应,俩人吵了好几天!” 跟个大喇叭一样,也不管温鱼接话不接,他一箩筐的往外倒。 这人叫原主小鱼儿,不是‘小鱼儿与花无缺’里面那种叫法,而是有点老北京er话音那种,很顺滑直接从舌头尖儿擦过去的调调,又和干巴巴的‘小鱼’不一样,‘鱼儿’两个字就跟单独的一个字似的,听着很方言,亲切又好听。 普通关系,应该叫不出来。 再看大男生一会儿倒着走一会儿和她并肩的,不知不觉中始终都在迁就着温鱼的小短腿。 温鱼正在装深沉,试图从大男生的话里判断对方的身份,不远处一堆破旧木头前,俩社会青年看到了她。 “没娘要的!快看!是你那个鹌鹑小后妈!” 起先温鱼只想闷头赶路,没注意到街上的其他人。 走在她旁边喋喋不休的大男生却慢下了脚步,看到了闹事的几个。 被人堵住的栾纵添抬眼瞧见温鱼那缩头乌龟的样,咬了咬牙,“我说了,没钱。” 带头的社会青年却找到了新的乐趣,直接往温鱼这边跑,嘴里不干不净,“鹌鹑小后妈!站住!跟小爷说说,晚上跟谁一个被窝睡啊?他老子不在家,夜里你要不要哄孩子啊?哈哈哈哈!” 栾纵添还没开窍,并没有往龌龊方面想,但是看对方笑得淫荡,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 温鱼则压根儿不想惹事,都想撒丫子跑走。 栾纵添看到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再一次心寒。 都碰上他被欺负了,也不愿意看一眼,果然他们说的没错,后娘靠不住。 温鱼的脚步越来越快,仿佛有猛兽在后面追,温志华的大长腿都跟不上了,低低喊了她,“小鱼儿,真不管他?” 温志华看到栾纵添了。 那可是栾惟京的亲儿子,现在也算她儿子。 虽然小鱼儿给他当妈太小了,但是婚都结了,这是事实。 温鱼诧异看碎嘴子一眼,正纳闷儿他在说什么,不怀好意的社会青年几个大步撵上来,挡在了温鱼和温志华的面前。 “哟哟哟!拿这么多好东西呢?” 手脚不规矩,上来就想抬手碰温鱼胳膊?的篓子。 温鱼条件反射躲开,这才将目光落到眼前人的身上。 她不吱声,直勾勾盯着对方,那人却朝着还站在原地的栾纵添喊了起来。 “没娘要的!快来喊妈呀!看看你这个鹌鹑小后妈大白天是不是要跟别人跑了!你爸可就又没媳妇儿!你就又成没娘养的了!” 这时候,温鱼才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傻愣愣站在那里的栾纵添。 “学校几点上课?你逃课!” 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温鱼脱口而出。 说话间,她迈步就往栾纵添那边走了过去。 小伙子还在闹情绪呢。 哼! 刚才装的那么冷酷无情,怎么?以为假装走到他这边,能跑了还是怎么滴? 不是他看不起温鱼,就她那小短腿…… “嗷!” 一巴掌落到脑袋上,眼看温鱼还要扒拉他第二下,栾纵添抬手抓住了她,“你管我几点上课!我愿意!” 瞪眼刚才和她一起的温志华,栾纵添恶狠狠道,“给我滚!” 果然他俩有一腿!结婚那天,这男人就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满眼的不舍。 青梅竹马邻家哥哥什么的,最恶心! 栾纵添发脾气耍威风工夫,周围社会青年们起哄起来,“哦~哦~哦~鹌鹑小后妈被骂,要哭喽!” 刚才温鱼有意无意就听到了些刺耳的字眼,她寻思着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好嘛,说的竟然是她? 她这急脾气…… “你再说一个我听听。” 温鱼的语气很平静,一点都没有恼火的迹象。 刚才去拦她路的带头社会青年走过来,盯着温鱼的翘屁股舔了舔嘴角,“鹌鹑小后妈,咋滴?不爱听啊!我们还非叫不可了!哈哈哈!” 温鱼都忘了,她现在是在一米五八的身体里。 “你们适可而止!” 温志华阴沉着脸警告对方。 “关你屁事!老残废家的孬种!”社会青年伸手恶狠狠猛推了温志华一把。 电光石火间,温鱼想到了住在原主家对门的退伍老兵和他的痴情儿。 从碎嘴子的态度来看,是他没错了。 因为他父亲在部队里执行任务期间没了右手,很多人背地里叫有功之臣‘老残废’。 而在书中,温鱼离婚后几经周折在四十岁的时候嫁给了从小喜欢她的温志华。 温家需要帮忙那会儿,温志华家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可是在大病面前,那些钱杯水车薪,他家还有长期缠绵病榻的母亲,温家便拒绝了邻居家的好意。 于是就有了温志华抢不过栾惟京的闲话,暗地里有人叫他‘孬种’。 没等温志华动怒发作,温鱼抡起篓子,照着社会青年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这还不算,温鱼顺势将篓子塞到温志华的怀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来揪住社会青年的耳朵,用尽全力撞向对方的额头,掐住他脖子,猛地扑过去,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生生将人给压到了地上! 其他人都惊呆了! 谁能想到一个小鹌鹑那么有劲儿!炮仗一样,弹起来那么高,那么猛? 其他社会青年想上前帮忙的时候,栾纵添抬手挡住,眼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温志华一手拿着自家的小提篮,一手抱着温鱼塞给他的篓子,用身体抵抗着要上前的人。 温鱼来这里憋屈很久了,将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小流氓的身上。 “我让你嘴臭!” ‘咚!’ “我让你鹌!让你鹑!” ‘啪!’ “我让你以大欺小!” ‘哐!’ “我让你不学好!” 拳拳到肉,每一巴掌都结结实实。 把人翻了个身,温鱼骑在社会青年的后腰上,抬手照着屁股重重打了起来。 ‘pia!pia!pia……’ 同行的小流氓们傻眼当场,简直无法相信,他们崇拜的大哥被一个小蚂蚱给揍了! 第10章 劳资蜀道山 “没、没娘要的小后妈疯啦!” 相对年龄小一点的混混拔腿就跑,放声大叫。 温鱼脱了鞋子朝着对方砸过去。 快!准!狠! 成功在小混混的后背留了个鞋底印子。 当下都是土路,可不是哪儿哪儿都是灰,显眼的很。 “给我拿回来!” 盘腿坐在带头社会青年的后背上,温鱼气呼呼命令瞎喊被砸的小混混。 “哦——” 这年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温鱼一改常态,手法刁钻干趴了为首的社会青年,小混混哪儿还敢挣扎?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就是武力。 谁强谁就是老大。 嚣张的小混混秒变乖宝宝,老老实实拾起温鱼的鞋,规规矩矩送了回来。 被压在地上的社会青年好半晌了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个事儿? 他……他被一个女人给揍了??? 还!居然还当众被打了屁股! 这比杀了他都难受! “你给小爷起来!看小爷不收拾……啊!!!!” 抓着社会青年的腿外掰,保持一定的角度,温鱼给他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手上的劲儿没松,温鱼好心后仰着凑近了些,“我还急着走亲戚,快点。” 开玩笑,以为她卖保险只靠一张嘴? 为了和客户拉近关系,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和爱好,天知道温鱼付出了多少努力。 随着级别越来越高,接触的大客户身份地位越来越不凡,她首先要做的是充实自己!她要学习的东西就越来越难。 连翼装飞行她都陪着客户玩儿过,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碰的? 其中有个大单,她花了五年时间才拿下,跟那位老板处成了姐妹,和客户家里人的关系也很亲近。 客户的弟弟有个俱乐部,出过不少职业搏击名将、散打冠军。 弟弟让她过去学防身术,她还挺感兴趣,上瘾,有时间就过去玩儿。久而久之,搏击、散打技巧,乃至不少致命招数,温鱼都是会的。 要不是跟栾惟京那一晚她还没适应这个身体,原主确实没啥力气,狗男人得是下面那个。 “劳资蜀道山!” 用原主的声音奶凶奶凶说出他们听不懂的话,社会青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愣是被降服,不敢拿自己要断的腿赌,“我错了!” 栾纵添的脸色早就五彩缤纷起来。 这还是他认识的小后妈? 温志华难以置信抬手擦了擦眼,往后缩了缩腿,吞了口唾沫。 暂时没有起来的意思,温鱼穿好了鞋,双手抱胸仍旧坐在社会青年的后背上,“你们都叫我什么?” 呵呵,不得不说,还怪形象的。 有个不大聪明的小声道,“有时候‘鹌鹑小后妈’,有时候叫‘小蚂蚱’。” 哈? 温鱼听乐了,刚笑着点头琢磨该怎么处理,给她当屁垫的社会青年面红耳赤道:“你、你先起来。” 有人路过看到,他不活了。 偏偏想啥来啥,三村交界处,上地的伯伯背着锄头走过来,没瞧清楚,拐回来弯腰贴脸看了看地上的人。 “这不是矛头家的华西吗?这是咋啦?干啥呢!” 伯伯也是有意思,故意绕着圈欣赏,“我这眼花,是华西吧?” 小弟们都替大哥没脸,过来推开伯伯,“不是,你看错了!” 伯伯边走边嘟囔,“是老季家的华西。” 被温鱼坐着的社会青年把脸埋在地上,生无可恋,“求你了,姐,让我去死吧。” 并不想当‘他姐’的温鱼,“我是鹌鹑,我是小蚂蚱。” 温志华突然想笑,不由得发出了细微动静。 栾纵添睨他一眼,抬手上前拽温鱼,“丢人现眼,走了。” 他就没见过谁家的女人这样。 明明那么弱小,一个手指头都能戳翻。 心里有点高兴,不过再回想一下,她是在替温志华出气吧?刚才是他们说了‘老残废的孬种’,她才发飙的吧! 当即把脸儿拉下来,松手站回去,栾纵添冷声道:“叫人看见像什么话?你不要脸,我们家还要脸呢!” 嘿! 这欠揍的死小子…… 社会青年还有心思看戏,温鱼扭头敲他脑袋下。 陆陆续续有人出门,温鱼起身,拍了拍屁股。 有被嫌弃到的社会青年,“……” “愣着做什么?等我送你去学?” 温鱼的语气不算太好,怎奈用原主的软绵绵声音说出来,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就……很抓狂! 深呼吸,温鱼还没睁开眼睛,温志华忙出声道:“好了好了,反正顺路,咱们一起呗。” 社会青年还在原处趴着,前所未有的怀疑人生。 一众小混混退避三舍,生怕小后妈心血来潮冲他们撒气。 小伙们个个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盯着温鱼。 温志华看着破天荒老实的一众人,拉拉温鱼,再拽拽栾纵添,“走了,再晚就该吃晌午饭了。” 仨人奇奇怪怪走在大路上,温志华张了好几次嘴,栾纵添和温鱼都不接话,最后他也不吭声儿了。 温鱼是不认识路,硬着头皮故意拖在后面,跟着温志华走。 栾纵添则是心里不得劲儿,一会儿觉得她不错,一会儿又觉得是不是得盯着点?别真跟那群人说的一样,她反悔了,跟别人跑了。 温家度过难关,她不会扭头和青梅竹马的邻居…… 察觉到栾纵添不友好的视线,温鱼仰头看过去,“我脸上有课表还是咋滴?还不赶紧跑快上学去?” 35岁的灵魂,看谁都像小孩儿。 被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后妈嚷嚷,栾纵添顿时觉得她不安好心,没憋好屁,“你不是去串亲戚?那我也跟你去。” 哼! 奶说了,以后温家就是他姥姥姥爷家。 温志华走在前面听着他俩打嘴官司,对于栾纵添上不上学,温志华没发言权。 “等会儿!” 猛地想到刚才老伯说的名字,温鱼扭头看向社会青年们所在的方向,“他不姓季吧?” 栾纵添,“……你这女人,骂谁呢?!” 嘴可真脏。 他爹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玩样儿? 温鱼懒得搭理他,闷头跟着温志华走,脑子里一遍琢磨着书里的事。 季华西!很重要的一个角色! 是娇妻文女主,也就是栾惟京第三任妻子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女主日久生情的追求者,在未来,会是栾惟京很强劲的对手! 也就是说,那位是栾惟京的隐藏情敌呀! “数蚂蚁呢?走快点!” 真是栾惟京他亲儿子,温鱼看着没好气的栾纵添,拔高嗓音道:“上你的学去!” 第11章 再逼逼,老娘弄你! 为了守住他爹的脸面,不给栾家丢人,栾纵添斜背着书包大步走进了温家。 看到温鱼当街揍人的温志华还没缓过来神儿呢,这会儿也不敢招惹她,只苦笑着道:“别愣着了,赶紧回家吧。” 替温鱼?一路的篓子忙给她。 哦,到家了。 接过婆母准备的东西,温鱼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大门。 温家早前条件好,起了房。但是大环境所致,那会儿没有出过乡的老百姓能想到最好的,就是胡基房。 当地人叫胡qi(四声)。 村子里谁家盖新房,喊上关系要好的乡邻四舍帮忙打胡基、做饭,上房梁,直到完工搬家暖新房就完事儿了。 院子长十多米,却只有两三米宽。在院子里放点什么,都挡道儿。 原主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小添?你咋来啦!” 屋里传出妇人意外的声音,温鱼的目光还停留在陌生又奇异的胡基墙上。 积年累月的雨水将角落的灰白色墙皮打湿,露出了里面的胡基土坯,仔细看,里面还掺着麦秸秆子。 实际上这就是后世人说的土房,比当下打谷场要饭的流浪汉住的茅草屋要好上一个级别。 随着74年他们村的知识青年返乡,家家户户的日子好起来,整个村子逐渐改头换貌,温家的土坯房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能因为温家堡住的都是姓温的,抱团,这么多年温鱼所在的村子一直是先进是被表扬的,发展的也最快最好。 “小添,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温鱼迈步进了屋。 不小心看到女人在喂奶的栾纵添却吓得正要往外走,和温鱼撞了个正着。 看到她了,栾纵添才松口气,“怎么那么慢?乌龟都比你爬的快。” 当着原主家里长辈的面,他这个当儿子的这么说话,温鱼抬手就扒拉了他脑袋下。 栾纵添脸上有不自然的窘迫,“你干啥打我?!” “再这么说话,我还揍你。” 不能让原主家里人担心她被一个小屁孩儿欺负吧?要不然她家里人该多难受。 栾纵添也是不会看场合,要是在栾家,她就当没听见了。 “你干啥?!” 俩人正谁也不服针尖对麦芒,里头出来一个半头白发的老妇人,把手里的鸡蛋糕往栾纵添的手里塞,“小添,你吃,别理她。” “娘……那是……” 屋里抱着孩子的葛秀勤追上,直接就扑了过来,去拿老妇人递给栾纵添的鸡蛋糕。 ‘啪!’ 一巴掌把儿媳妇的手打开,高胜英对栾纵添陪着笑道:“小添快进来,这是你二舅从市里带回来的,尝尝。” 被打的葛秀勤脸色难看,嘴里嘟嘟囔囔,“自己亲孙子舍不得给,别人家的倒是殷勤巴结。” 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踢腾着腿下地,钻到门口就要夺鸡蛋糕。 温鱼快他一步拿走,居高临下看着小地瓜,“想吃啊?” “姑姑,姑姑!你给我!” 温鱼刚过来,不好做的太过,打算把鸡蛋糕一分为二。 谁知道偏偏这个时候,葛秀勤阴阳怪气起来,“党党,咱不稀罕别人的东西,过来吃奶,妈明天就让你爸去给你买新鲜的,那都放十来天了,发霉不能吃。” 高胜英是个要面子的,从大儿媳妇张嘴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红了眼圈。 气的,也是没那个给宝贝闺女撑腰的能力,憋的。 温向党拉着他妈的手回去坐到小椅上,扒着葛秀勤又准备吃奶。 “就是!那都是臭的!打狗都嫌疼,我才不稀罕!” 说完,母子俩旁若无人继续刚才的事。 栾纵添再一次别过了头。 温鱼顾不上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炸裂。 “他几岁了?” 那么大一团,胖成球了还窝在他娘的怀里。 当着栾纵添的面,被儿媳妇逼得下不来台的高胜英愣愣回了声‘6岁’,温鱼进门直接给了屁股故意耷拉下来,一只手摸着葛秀勤另一侧的温向党一脚,“知羞不知羞?人家六岁都会给家里做饭了,你还在吃奶?” 温向党扯着葛秀勤的手没撒开,一拽多长,“我告我爸,你踢我!” 当妈的葛秀勤非但不觉得疼,还与有荣焉,“吃奶怎么了?振中9岁还吃呢,我有奶给他兄弟俩吃,有能耐你也吃呀!” “啊啊啊啊啊!” 温鱼好想一巴掌抽过去。 葛秀勤和温向党吓了一跳,高胜英被闺女叫的回了神,“咋了!咋了?你领小添回来这是咋了?” 栾纵添看着气色远没有他奶好的妇人,拿走了温鱼手里的鸡蛋糕,“不干啥,就是我奶让送点东西。” 说完,他抬手把鸡蛋糕往嘴里吃了口,嚼两嘴咽下去后,他还对高胜英说:“姥,好吃。” 这是在挽回刚才被葛秀勤撕下来的脸面。 温鱼斜睨着他,觉得这冤种儿子心地挺善良的。 啊不对,看冤种那本校园文的时候,她就知道的,女主就是看他好欺负,才那么拿捏他。 “行了,你上学去吧,中午过来这里吃饭。” 栾纵添犹豫了下,‘嗯’了声,走几步了,又返回来对高胜英说,“姥,我去学了,放学再来。” “好,好,快去吧~” 高胜英把栾纵添送出去后,回来都是抹着眼泪的。 有了温鱼刚才的爆发,葛秀勤不敢吭气儿了,温向党把脸埋在他娘的怀里,好像那样就不会被发现。 温鱼懒得搭理他们母子俩,把栾惟京他母亲准备的东西提到了屋,“我也不知道都有啥,你和我爸……” 看眼住在一个院儿里的原主大嫂,温鱼说,“你和我爸吃,别人就不用管了。吃不完的我带走,明天再来给你们做。” 这话,能气死葛秀勤。 “你一个出了门的姑娘,说的这是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温向党有样学样,“出了门的,就是别人家的!” 他居然还蹦起来吐温鱼唾沫! 高胜英拉着孙子的胳膊就要打,葛秀勤先一屁股坐到地上干嚎开,“都来看呀!我婆婆要打死孙子啦!” 屋子里哭别人听不见,葛秀勤站起来就要往院子里跑,“党党,快去找你爹!你小姑刚回来,你奶就要把你往死里打呀!” 温鱼抬手抓起温向党塞给原主娘,不眨眼卸了葛秀勤的右胳膊。 “啊!!!!” “闭嘴!” 葛秀勤疼得脸色惨白,张着嘴不敢再发出动静瘫在地上。 温鱼蹲下,语气很和善提醒她,“再逼逼,老娘弄你!” 第12章 孺子可教也? 温向党比同龄小朋友超出许多的体重,高胜英压根儿就抱不动他,把人搂在跟前,不让他乱跑。 在他娘被卸掉胳膊时,温向党早就吓老实了,把脸埋在他奶的腿上,知道害怕了。 温鱼没事人一样,往里走去,入眼的陌生,够她观察半天的。 屋门正对着一张方桌两边各摆一把八仙椅,一览无余的简单。进门右手边门后就是水缸,紧挨着水缸的小橱柜被架起来高高的。打开小橱柜,里面有碗有调料瓶。 说是调料瓶,实际上就是些吃过的罐头瓶子,还有老陶瓷罐子。 没有花色没有光泽,铁锈红的,粗糙的都划手。 最外面的盐罐子里放着用了许久被盐巴侵蚀的变了形的小铝勺。 用报纸垫着底,看得出来还是很爱干净的。 关上小橱柜的门,往里就差不多到窗台了。 一拃半的距离。 就那么点位置之间,用钉子固定悬挂着放筷子和锅铲、汤勺的箸笼。没有雕花没有缝隙,就是木头拼接成的四四方方一个能放筷子、做饭勺和铲子、笊篱的用具。 窗台上放着油瓶,也是吃过的罐头瓶子再利用。 窗台下就是煤火台儿,煤火台儿挺宽长的,上面放着锅、烙馍的铁饼铛,还有水壶和炒菜、蒸馍的锅。 煤火台儿是用砖头和土垒起来的,挨着燃烧的煤芯,旁边居然还在里面扣了个小水缸,天冷的时候随时有热水用。 冒着热水烟儿的小水缸上面还盖着木头盖子,防止房顶落灰掉进去。 低头往下看,簸箕和笤帚榾柮旁边放着泔水桶,刷了碗的水,都直接往里倒。 说实话,离案板和火那么近,挺不卫生的。 虽然每天都提出去从水道沿儿往外倒。 “闺女,小添跟你过来,真的不为别的?” 当妈的,有操不完的心,更何况,娇生惯养的小女儿是去给人当后娘。 煤火台儿顶到头,挨着煤火一扭身儿,就是案板柜,温鱼已经摸过去,“嗯,没别的事。” 案板柜和栾惟京家里的一样,内部构造和颜色都相同,看样子是一个师傅做的。 温鱼抬手掀开了案板盖子,里面放着小案板,有擀面杖,还有刀跟和面的福字黄色瓷盆。 当地人吃面食居多,日日离不开。 最里面还躺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笤帚,温鱼拿起来在案板上扫了几下。 温向党牢牢抱着他奶的腿,导致高胜英想过去跟闺女说话,都费劲了些,“那小添进来,脸上怎么有点不高兴?” 葛秀勤还在地上坐着,胳膊掉了的模样温向党根本就不敢看,使劲儿拽着他奶。 温鱼弯腰打开案板柜门,里头有米有打回来的醋、酱油,“他没不高兴,就那个嘴脸。” 是的,目前这里吃的还是散装的酱油、醋,要拿着瓶子自己去打,温鱼不知道价钱。 紧挨着案板柜,有两个中号缸,一个装白面一个放玉米面。 距离两个缸半步远,放着一张小床,床头是大衣柜,被当成了一堵墙,然后就绕到了正当屋的方桌和八仙椅。 这就是原主的父母家。 有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很温馨。 如果没有坐在地上那个胡搅蛮缠的女人的话就更好了。 和栾惟京家的格局一样,进门左手边开了个小门,里面是个小一些的屋子。 外面的床上没有放被子,上面铺着正在做的棉袄。温鱼走进小屋,知道原主父母睡在小屋的大床。 那么就是说,撒泼不讲理的大嫂不住这个屋,温鱼心情好了些。 “鱼鱼,你这是干啥?” 见闺女在屋子里转了好大一圈儿,高胜英担忧道。 “是不是和惟京别嘴了?你要回来住?” 看眼挨着案板柜的小床,干净整洁,铺着半成品棉袄,温鱼悟了。 原来那是原主的床! “没有,我就看看。” 一时半会儿的,温鱼和原主也换不回来,指不定她要在这里度过余生。 往后,原主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了。 万一有朝一日出现奇迹,她能回去,原主能回来,至少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婆母准备的篓子搁到案板上,温鱼先把老粗布拿了出来,“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别搁着舍不得用,往后好东西多着呢。” “这也是孩子奶奶给的?” 高胜英接过,有些莫名其妙,心里总不踏实。 温鱼依次把篓子里的东西拿出来,“ang,前两天栾惟京回来了,买了不少东西,我婆婆就让我拿点过来。” 小姑子家的条件,葛秀勤是真心眼馋羡慕,可是她已经嫁到温家十多年,什么本性早就彼此一清二楚,占不到温鱼的便宜,她就越发嘴上不积德。 从前两个人甚至撕吧过,但是那会儿温鱼才十几岁个小姑娘,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温鱼这次回来,直接把胳膊给她弄掉了,她有苦说不出,又怕又急的,挪着往外爬,要不是有门档堵着,她都蛄蛹出去了。 当地人都叫门qiang(四声),是固定在两个门墩中间的,很有年代特征地方特点的建筑风格。 虽然她腿没毛病,可是浑身疼,她就忘了自己可以走。 高胜英往哪走,温向党就埋在他奶的腿上跟着往哪里挪。 温鱼一个眼皮子都没给他们母子俩,问母亲,“今天中午先吃什么?” e=(′o`*)))唉! 从今往后,原主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了。 但愿原主在她那边,也对她的家人和亲朋好友真诚些,好一些。 至于她打下来的事业……从那个梦境里,她已经不指望了! 能好好活下去,她就已经知足了。 高胜英实在弄不动二孙子,拉开他的手,让他坐到了小板凳上。 温向党却被他姑姑给吓傻了,屁股还没沾到小板凳,立马弹起来再次抱住了他奶。 “党党,你过来。” 还是原主的声音,却让温向党抖了下,抓他奶更紧。 小孩子都是需要引导的,温鱼来之前,实际上兜里装了糖。栾惟京给买了那么多,不就是让她哄孩子的? 见小家伙吓呆了,温鱼耐着性子道:“我这里有糖,你要是想吃,就过来拿。不想吃,我等会都给别人。” 糖! 温向党当然想吃,可是想到他娘疼得要死过去的模样,他就发憷,“哇……姑姑,我再也不敢了!” 孺子可教也,温鱼从兜里摸出来一半,“给你哥留点。” 仍旧抱着他奶的温向党不敢自己过来拿,最后还是高胜英帮忙,转手给了他。 有糖吃,温向党抓过去拔腿就跑出了屋! 门口疼痛难忍的亲妈,他是看都不看一眼。 啧! 得慢慢教育。 “别跑远了!” 高胜英在窗根儿喊了一嗓子,再看地上不敢吭气儿的大儿媳,低低对温鱼道:“你大嫂……” 第14章 她舒坦了 “糖!你哪来的糖?过来端饭。” 身形壮硕的妇女熟练从锅里捞出面条,笊篱贴着碗放到兑了调和的汤里,提前炒好的鸡蛋给他夹了一筷子,“自己搅。” 清调面叶,庄稼人常吃的主食。 季荡一边把碗往当屋桌子上端,一边告诉他婶儿,“振中和向党他姑今天回来了,说考考我们,问问题,谁回答对了,就给糖,我回答的最多!” 赵贵芝笑得爽朗,“哈哈哈哈!是嘛?咱家荡荡真聪明!改明儿就让你叔送你上学去!” 家里没钱,他又是个死了爹妈和亲哥的,季荡不敢奢求,“婶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矛头从外头回来,拿着毛巾甩打掉身上的灰土,迈步进了屋子。 季荡有眼色赶紧给他舀水洗手,跟个小奴才一样,拿了毛巾等他叔用。 “行了,赶紧吃饭去!” 季矛头年纪也不小了,毕竟他儿子都22岁了,在那里摆着。 自从他哥嫂和大侄所在的煤矿瓦斯爆炸,一家三口被压死后,养大季荡的责任就压到了他的肩上。 别说赔偿金,那黑心肝的外地老板竟然说是工人们操作不当,导致了他的生意被喊停,拍了拍屁股走的潇洒。 其余几个弟兄家不是说困难,就是媳妇儿不答应,他家这个虽然嘴不饶人,心肠是软的,孩子就在他家里住下了。 这孩子还懂事,过分叫人心疼。 “叔!刚捞出来的,趁热吃。” 说话间,季荡又跑去拿了筷子递给季矛头。 从兜里摸出六个包装好看的糖果,季荡撕开一个,拿给了赵贵芝,“婶儿,你先吃。” 赵贵芝‘哎呦’了声,忙在围腰上擦了擦手,“这金贵东西,你自己吃就行,别给你哥留,他不配!” 挨了打不敢回家的季华西在小伙伴家里后背发凉,打了个寒颤。 —— 温家,晌午原主的父亲温仁章不回家吃饭,供销社管一顿。 大哥一家四口她见全了。 “姑,你明天还来不?” 下了学的温振中满嘴是油期待着她的回答,温鱼看着他小碗儿里冒尖儿的鸡肉,庆幸着提前给父亲留出来一碗。 第15章 老男人突然回家 栾纵添知道温家不是他真正的姥姥姥爷家,想矜持点来着。 “吃就是吃,不吃就是不吃,我可不猜你心思。” 温鱼这会儿已经走到了煤火台儿,刷了炒菜锅,往里倒油。 “那油……” 葛秀勤儿子都不哄了,心疼的不行。 “我吃。” 栾纵添的话适时出口,温鱼一口气从筐里拿出了三个鸡蛋。 “那蛋都是有数的!” 这下葛秀勤实在坐不住了,冲过来就要阻止小姑子。 “鱼鱼这是在自己家!你给我消停点!” 温遇青重重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抬手扯葛秀勤一个踉跄。 “你知道什么呀!”葛秀勤委屈到了极点,“你不在家,你娘和你妹妹合起伙儿来弄断我胳膊,让我差一点疼死过去!你居然还向着她们俩说话!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条件反射往地上一歪,搭配着还在地上躺着的温振中,母子俩还挺同步。 温遇青阴沉着脸,到底是个力气大的爷们儿,把葛秀勤扛起来,大步走出了屋子。 院子那么长,里头那几间屋子就是大哥和大嫂一家住着的。 温鱼听到了老旧木头门‘咯吱’沉闷推开的声音,而后就听到了疯狂的叫嚷声和闹腾动静。 油热的很快,温鱼敲开一枚鸡蛋,挨着油打了进去。 悦耳的煎蛋声使人愉悦,温鱼磕开第三枚鸡蛋时,小滑头温向党端着自己的碗跑了过来,“姑,我也要。” “你要个屁,吃你的鸡。” 刚才抢肉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她? “噗!” 栾纵添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小后妈。 把不小心喷出来的米粒捡回去,塞进嘴巴,栾纵添假装无事又夹了一筷子小青菜。 “不吃鸡了,姑,我要吃蛋。” 温向党脸皮厚,举着碗要。 温振中的靠山不在了,亲弟弟还那么讨好姑姑,他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 “姑,我也吃。” 呵。 “滚出去,我数到三,要是你还在这屋,我用鞋底子抽你。” 看都没看温振中一眼,温鱼捏了点盐巴,寻思着该给这边换点好些的调味料了。 大颗粒,还有些湿气的粗盐,仔细找,里面肯定有脏东西。 “姑,我以后听话,你就给我吃个蛋吧。” 他都闻到味儿了,比肉还香! 咋可能比肉香,完全是葛秀勤把鸡肉给做毁了而已,“一。” “二!” “哥!我这里有糖,你快来!” 温向党拉着温振中就往外跑。 他总感觉姑姑在朝他数数,仿佛下一秒,鞋底子就会落在他的屁股上。 屋里安静了,煎鸡蛋也好了。 “拿着你的碗,过来。” 扭头看向栾纵添,温鱼招呼他。 这大小孩儿,别人吃过的东西还嫌弃,根本就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只能说——干得漂亮! 讲卫生是个好习惯。 值得表扬的是,栾纵添还很有规矩。 煎蛋的筷子是干净的,温鱼给他夹了一个之后,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个,剩余的一个夹起来,到饭桌跟前时放到了高胜英的碗里。 “我不吃……” 母亲出口的话都没什么力气,温鱼板着脸道:“别让来让去的,我不差这一口。实在不行,就和大哥他们分开吃饭,往后我二哥三哥他们回来,也能踏踏实实在屋里陪着你们吃顿饭。” 她回来都这样,要是要脸要皮的其他几个该怎么办? 难怪了二哥俩月才回来一次,三哥带着一个病殃殃的孩子,离那么近,才一周回家一趟。 按理说,大哥家的俩孩子都大了,三哥那条件,一个大男人带个娃,当母亲的怎么也帮忙照顾点。 有葛秀勤在,做棉袄都得先把俩大的做好了,才敢去张罗下头小病孙子的。 想起家里的不如意,高胜英就想抹眼泪。 栾纵添在,她强撑着罢了。 “让他们说我搅家精好了,我不怕我大嫂出去埋汰我,往后分开了吃饭,大家都顺心。” 高胜英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每次老二和老三回来,不管拿什么,葛秀勤都得先过一手,霸占了去。老二媳妇儿更是对葛秀勤有意见。 他们是回来孝敬父母的,不是她! 栾纵添低头吃煎鸡蛋,头一次知道鸡蛋居然还能这么吃。 节衣缩食的年代,没有谁家舍得费油煎蛋的,温鱼让他体验到了不一样的新鲜。 闺女非要往下说,高胜英带着哭腔道:“让外人知道了,怎么笑话咱家?” 温鱼,“日子还长着,怕笑话就这么忍着,让我二哥三哥他们有家不能回,那我无话可说。” 没等老太太张嘴,温鱼继续道:“哦,我以后也不来了,就让我大哥和大嫂守着你俩吧。” 这话有点咄咄逼人了,可是不来点狠的,老太太她想不明白呀! 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动弹的年纪,高胜英还能自己穿针引线呢,平时做老两口的饭根本就不在话下。 最关键的是,待葛秀勤母子再好,他们不领情,觉得理所应当。因为她而疏远了其他几个孩子,不值当。 栾纵添觉得小后妈有点厉害,赶紧压低了声音哄后姥姥高兴,“姥,她不来我来。” 高胜英破涕为笑,温鱼看在他还算有用的份上,没吱声。 “我爸也来!” 栾纵添越说还越来劲了,换来温鱼一个白眼。 高胜英抬手抹掉眼泪,对温鱼说,“等你爸回来,我跟你爸商量商量。” 这还差不多。 往后这就是娘家,她可没有那么多精力每次来都替葛秀勤教孩子。 乖了她就亲近些,不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她大哥也是糊涂,拎不清孰轻孰重。 “就是……” 高胜英心里对大儿子有亏欠,如果没有大儿子帮她分担,下面几个不可能那么有出息。 对村子里的人来说,他们家眼下是艰难了些,可谁不说他们兄弟几个有本事? 一家能有一个工作稳定的就很了不起,他家除了温遇青种地,将来要接温仁章班的老二暂时在城里媳妇儿那边当了邮递员,老三医生,老四种子公司上班,温鱼是刚毕业就嫁了,还没来得及安排。 谁不眼馋? “又咋啦?!” 温鱼的话听着硬邦邦的,实际上是软了些的。 高胜英说:“就是怕你大哥难受。” “还住在一个院儿里,有什么好难受的。” 大哥孝顺是真的,就是摊上个不讲理爱占小便宜的媳妇儿。 温鱼进来的时候看到迈不开腿的院子了,“振中和党党慢慢也大了,转眼的事儿,回头我让栾惟京把院子里原来的鸡棚和杂物间扒了,菜地平了,两边盖起来,当他们俩的房间。” 栾纵添,“(⊙_⊙)?” 温鱼,“你有意见?” 栾纵添赶紧摇头扒拉饭。 温鱼想起来被那老混蛋干晕的事,就恨不得咬他两块肉下来! 白日里刚念叨的人,当天夜里,温鱼就看到了。 “你不是说,得十来天才能做完这次的活儿?” 话是栾纵添问的。 “回来送点东西。” “什么东西?” 温鱼正在画内衣设计图呢,撇他一眼,继续忙自己的。 这里的女性还没有穿内衣的习惯,成天就是个宽松小背心,她难受。 “不用你知道。”看眼小媳妇儿,栾惟京去盆架旁边洗手,“栾纵添,你水叔和我一起回来的,叫你去他家里吃烤羊腿,去,门口等着你呢。” “啊?这都几点啦?” 嘴上疑惑着,栾纵添还是出去了。 他前脚被罗吃水带走,栾惟京后脚把大门给拴上了。 温鱼从书里大概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没有固定时间地点,说随意吧,有时候却很紧张。 不确定他要往家里放什么,温鱼还特意从书柜前挪开,坐到了小茶几旁的沙发上。 不得不说,钱是个好东西,栾惟京家里都有上海来的沙发,还有杭州的沙发巾。 第16章 叔,你让我陌生 温鱼坐在沙发里,侧身就着小茶几画简单的内衣。栾惟京不吭声儿拔开火热了一壶水,倒在搪瓷盆里兑了凉水调好温度,端到了温鱼的面前。 “你干什么!” 狗男人抓着温鱼的脚就要脱她的鞋,吓了温鱼一跳! “别动。” 一米九的栾惟京蹲在温鱼的面前,都显得格外高大。 窝在沙发里的温鱼好无奈,“你起开!我自己洗。” 她这是还没到睡觉时候呢,她自己会热水! 栾惟京仰头笑看她一眼,起身去拿擦脚毛巾和拖鞋。 既然他愿意,那温鱼就乐享其成,脱了袜子把一双玉足放到了冒着热气的水里。 温鱼在屋里边泡脚边改改画画的时候,栾惟京在院儿里折腾了半天。 估摸着小媳妇儿该泡完脚了,栾惟京才进屋。 温鱼已经把她用过的水倒在泔水桶里,栾惟京家的泔水桶放在门后的盆架旁边。 可能是因为刚结婚新置办的缘故,栾惟京家的泔水桶很干净,而且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也给你热了水,待会儿记得弄火。” 看到栾惟京,温鱼才想到,今天回娘家,忘了跟他们说‘离婚’的事。 可是她又跟母亲说了要给大哥俩儿子起两间小屋的事情,栾惟京还有用。 先留着吧,等她摸清楚这里的情况,捋顺了之后做什么再说。 “看什么?” 把火下面的口子堵住了一大半,栾惟京便走到沙发前蹲在了温鱼的面前,“媳妇儿,上次是我不对,这次我轻点。” 温鱼,“……你给我死开!” 亏她还当他有正事要干,没敢打扰,蜡烛都没往茶几这边拿,在书桌那头。 好嘛,结果他的正事儿就是她? “呃啊!” 栾惟京却不给温鱼拒绝挣扎的机会,抱起温鱼,快速坐到了另一张沙发里。 温鱼被迫骑跨在狗男人的腿上,刚才猛然被提起来的瞬间声音都劈叉了,气呼呼的,要起来。 先发制人扣住小媳妇儿的后脑勺,栾惟京另一只宽大的手掌轻抚着温鱼的后背…… 罗吃水家。 他属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七岁开始当孤儿,眼下已经二十七了。 没有人知道这中间的二十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也是栾纵添为啥不情愿,仍旧出来的原因。 “叔,你现在条件也不差,好歹弄个门吧?!” 到了罗吃水家,一如往常的木头棍儿扎起来的门,腿长的栾纵添抬脚就迈了过去。 “这不就有门?” 罗吃水也混上自行车了,不过是个倒了好几手的,旧了些,骑起来叮铃哐啷了点。 越破他越不心疼,直接往参差不齐的木头棍儿围栏上一靠,罗吃水拽起后车座上的半扇羊进了家,“添,等会儿,我给你找火柴。” 烛火摇曳的栾惟京家里,温鱼被亲的浑身发软。 狗男人的吻技太好了,不得不承认他很会! 一边内心咆哮,一边又招架不住,温鱼问候了原作者无数遍,揪着他衣领的手,都带了泄愤的情绪。 火候到了,栾惟京就开始哄人,“阿鱼,这种事第一次最难受,往后只会越来越舒服。” 这还用他说? 真正的她都35岁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眼前的栾惟京除了块头大的过分,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弟弟好伐! 都把她撩拨起来了,还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地儿都没挪,温鱼就地把狗男人给办了。 —— 火光照耀,栾纵添认命翻着烤羊肉,“叔,你是特意陪我爸回来的?” 平时也没见他爸那么胆儿小呀,难道是不敢走太远的夜路? 栾纵添没见罗吃水干别的呀!就顾着给他生火烤肉了。 “不是呀!我也有事儿。” 那就是吃。 半扇的羊肉,可不是谁想要就有的。看一晚上‘孩子’,能吃羊肉吃到饱,叫爹都不换好吗? 栾纵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爸突然回来,要送什么?” 栾惟京没跟罗吃水说呀!不过听了栾纵添的话,就知道啥意思了,憨笑着道:“好东西,嘿嘿~” 栾纵添更迷了,“我怎么没看到?” 罗吃水赶紧把话题岔开,跟他扯起了别的。 要是让京哥知道他多嘴,往后铁定有他好果子吃,他还是悠着点的好。 栾惟京和温鱼的小窝里,火上水壶里的水沸腾起来,不断冒着热气。 单人沙发里,情根深种的栾惟京看上去哪儿都好好的,衣服最上面的扣子都系的中规中矩。 随着温鱼汗流浃背眉头紧蹙的停顿,栾惟京死死掐着小媳妇儿的水蛇腰。 温鱼却猛地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栾惟京,上回你没趁我睡着干什么吧?” 她清醒着的时候提醒他了,可保不齐之后他不当人! 栾惟京轻笑,贴着小媳妇儿的额头,“你那是睡着吗?” 他居然还有脸说? “栾惟京,你给我……呜~” 温鱼的手都掐到狗男人的脖子上了,终究是被迫噤了声。 柴火旺盛的小院儿里,栾纵添吃了满嘴的油,“叔,饱了,我回了。” 罗吃水抬手招呼他,“走什么走?都这个点儿了,难道你嫌弃叔这里?” 栾纵添没丁点那个意思,“吃撑着了,我得走走消消食儿,刚好到家。” “叔,你也好好歇着。” 栾纵添都走几步远了,还没吃痛快的罗吃水追上了他,“别别别,叔一个人不敢睡,你好歹等叔睡着了再走。” 栾纵添,“……叔,你让我陌生。” 羊肉都吃到嘴里了,罗吃水不能办事不利落呀! “老惦记回家干啥?跟叔一起吃吃喝喝不痛快?走走走,接着吃。” 罗吃水能喝酒,栾纵添还不能呀!他顶多了喝点水。 白白出来倒药渣的时候,闻到了羊肉的鲜香。 “谁家大半夜的偷偷吃肉啊?” 使劲儿又闻了一鼻子,白白哼着红歌蹦回了家。 温鱼的父母那边,高胜英难过好半晌了。 “闺女一定是到惟京家受了刺激,才性情大病,变得那么凶悍。” 出了门的姑娘,有些私房话不乐意跟长辈说,可是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前后差异太大了,高胜英只能归结在栾家这边。 没能见到闺女的温仁章累一天了,“睡吧,别瞎想了,就按照她说的,和老大分开火吃饭吧。” 当儿媳就是过去受磋磨的,除了老大媳妇儿那样不要脸面的,谁家儿媳妇不被婆婆拿捏? 就连高胜英,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这里,代代辈辈如此。 第18章 继子:我可不惯着你 和白白商量好了怎么做,接下来就是买布料了。 好在当下购物已经不再需要布票,就近的供销社里就有,可以先过去看看。 “你这是晌午饭?” 说完了正事儿,白白才把话题扯到温鱼的小米粥里。 她还真往饭里加了红糖,要不然觉得没味儿。 “这也太简单了!家里还有面没?我给你擀面条。” 对当地人来说,玉米糊糊和粥都是早晚才吃的,中午最重要这一顿,就得满满当当来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不管是打卤的还是混汤的撅片的,最简单省事不过的清调面叶也成呐! 米饭和饺子就算是改善了,普通人家一个月才那么两三回,条件差的半年都吃不着。 温鱼没那么好的胃口,“不用,我吃这个就行,你先回去吃饭,完了咱俩一起去挑面料。” 温鱼结婚的时候,温家嫁妆里最值钱的就是缝纫机,栾惟京已经给了温家很多礼金,两家商量着,有些东西就没有让栾家买。 原主应该没有用过,在沙发靠里的墙角放着,上面平平整整铺了个桌布,放随手搁的东西。 白白下午还得去地里一趟,“我晚点过来成不?恒哥不在家,今天轮到我们队浇地了,我得看看。” 温鱼好说话,“成呐!要我和你一起吗?” 姚子恒跟着栾惟京出去干活儿了,白白一个女孩子家,虽然已经嫁了人是个大人了,可她也才和原主一样,19岁。 “不用!我哥他们也要浇地,会招呼的。” 当地的土方言,会帮忙的意思。 “那行,我不着急,改天都没问题。” 白白一把搂住了温鱼,“鱼你真好!那我先回了。” 亲密的肢体接触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人都迈出门槛儿了,白白突然伸回个脑袋,“鱼,你是怀上了?” 温鱼,“……没有!” 等会儿。 “为啥这么问?!” 书里温鱼可没给栾惟京生孩子,两回数不清几次紧要关头,她都在最后警告了栾惟京。 白白下巴朝着她的饭碗点了下,“那是生了孩子的女人才吃的。” 第19章 跳跳糖 “不信?”温鱼作势就要拿回去,“那你别吃了。” 栾纵添的手脚更快些,抓走桌上的跳跳糖,小伙子上学去了。 温鱼很庆幸栾纵添不知道这是她和栾惟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碰面后,栾惟京从外面买回来的。 也是栾纵添有规矩,不去小屋里乱翻东西,才没发现。 温鱼把便宜继子糊弄过去后,继续找钱。 最后在大衣柜的抽屉里,温鱼看到了不同面额的钱。 下晌3点多的时候,白白来了。俩姑娘有说有笑一起去了温家堡的供销社,买了用来做内衣的布料。 边商量边着手开始裁剪、缝合,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鱼鱼,回来啦?” 婆母的声音在窗户根儿传到耳朵里,温鱼捏着画粉的手停下,放下东西扭头迎了出去。 “妈,咋啦?” 听这话的意思,是她和白白出门期间,来找过她。 洛松兰听到了缝纫机的动静,“没啥,就是看看你病好些了没,问问你黑儿饭自己做,还是和添添去那院儿吃?” 有些方言温鱼还是很陌生的,好在不难理解。 也就是说,平时都该温鱼自己做饭的,“不去那院吃了,我已经没啥事儿了,能自己做。” 婆母可真给她面子,没戳穿她。 不管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表面上是过得去的。 温鱼并没有切身感受过婆媳关系,但是她身边不缺因为婆媳关系而闹出各种趣事或者不和谐的朋友和客户。 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对方待她好,那她同样会待对方好。如果对方不饶人,那温鱼只会更不当人。 她豁达,却也敏感。 “那行,那院还有几轱辘红薯,我一会儿给你拿过来,下锅吃。” 说话间,洛松兰朝着屋里探了探身子,“东头儿白家那闺女在做活儿?” 白白上午过来,她见着了。 温鱼掀开门帘,请洛松兰进去,“ang,刚才就是和她一起出门去买布料了。” 洛松兰笑吟吟进门,白白喊了‘婶儿’,继续蹬着缝纫机。 “这是做啥呢?” 洛松兰稀罕了几眼,没看明白。 不知道婆母能不能理解,但温鱼还是一本正经的拿了图纸给婆母看,“做内衣,贴身穿的。” 洛松兰他们那个年代过来的,能在里头套个背心儿都是讲究人儿了,如今看看纸上的图,再看看小方桌上温鱼正在用画粉划线的一部分,当即赞叹道,“好!是个好东西。” 看眼儿媳妇,洛松兰笑问,“你画的?” 光知道大儿媳是个高中生,洛松兰却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 第20章 他的姑姑好温柔 而被季荡牵挂着的季华西,这会儿正带着几个弟兄,蹲在学校门口,打算堵放学的栾纵添呢。 温家 跑到温鱼跟前的温向党不等她说话,上手就要去抢温鱼手里的袋子。 温鱼把袋子背到身后,弯腰,凑到他耳朵旁低声道:“离我远点,别逼我在你最高兴、得意的时候扇你。” 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在旁人的眼里,就是温向党的姑姑跟他说了悄悄话,还笑眯眯的,他的姑姑好温柔。 平时温振中和温向党在他们娘的溺爱教唆鼓动下,霸占没规矩惯了。而且上次温鱼回来,不是疼在他身上,他忘了他娘的胳膊遭遇。猛地听到姑姑的提醒,温向党毫不犹豫掉头跑向小伙伴,继续刚才的游戏。 是个心理素质过硬且接受能力强的,很好。 温鱼将视线落在母亲的身上,突然觉得,比她上回过来那会儿要苍老了五岁。 日子过得没有奔头,心累,人会很辛苦。 高胜英不强势,抹不开面子和大儿媳较量,碰上个那样胡搅蛮缠的,她一点心气儿都没有。 生活对她来说,都是灰暗的。 迈过门槛儿进了屋子,把刚让白白帮她做的布袋子放到桌上,温鱼打开小橱柜的门,拿出了里面的盐罐子。 “你干啥?” 高胜英跟进来,不解她做法。 苦日子过来的人,她一点都舍不得浪费,温鱼掀开案板柜,把粗粒盐倒在上面,去洗了盐罐子,擦干净了晾着,“我买了新的盐,一会儿装进去。” 条件达不到的时候就不说了,既然有可以改变生活质量的水平,那温鱼就不想委屈。 她往后来这边吃饭的时候肯定不会少,别到那会儿还是粗盐带石头子的饭。 如果等离婚搬上日程再开始计划,那就晚了。 “跟我爸说了吗?” 这也是温鱼过来的主要意图,“和我大哥他们分开火吃饭。” 高胜英正因为这件事发愁呢,本就苍老的脸上,更显沧桑。 “说了,你爸是同意。” 这不利落的言外之意,就是有别的幺蛾子,“谁不同意?” 猜,其实也能猜出来几分。 加上没看到不安分的葛秀勤,再想想刚进门儿那会儿母亲要哭出来的模样,温鱼开口问,“我大哥?” 她故意没提最不可理喻的。 高胜英忙摆手,“不是不是,是你大嫂她不愿意。” 冷笑了声,温鱼告诉母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如果愿意,那才邪门儿。” 吃着父母的喝着父母的,还有人带孩子,谁不想? 最让高胜英没脸的是,“可是她……” 温鱼受不了这样的欲言又止,但是看着眼前没有一点主心骨,仿佛随时要散架的小老太,温鱼到底于心不忍,忍住了到嘴边的催促。 她性子有点急。 高胜英抬手抹了把要掉下来的眼泪,低声难过道:“你大嫂知道要分家,闹了好大一通,今天还回娘家了。” 葛秀勤的娘家可不算近,以往除了大年初二回娘家走亲戚,以往都是没事不来往的。 这才是压倒高胜英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下很多约定成俗的规矩,老一辈的人始终在固执的坚守。 要不然刚才温鱼进门,小老太也不会说’你咋又来啦’。 出门的闺女,别说他们村子,十里八乡都是没有大事儿不回娘家的。 嫁了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人。 婚前再受宠的老闺女也不行,更何况,是老思想严重的重男轻女地界。 也就白白嫁到了门口,家里实在离的近,能掉头就回娘家。 就这,白白也是能待在姚子恒家,就待在姚子恒家的。 “回呗!她要是愿意住,就让她多住些时。” 温鱼刚学到的方言。 “亲家那边……” 高胜英的担忧全写在了脸上,“他们要是带着人来闹,咱家不得被笑话死?我和你爸还怎么有脸在村子里走动?” 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温鱼耐心道:“我大哥什么意思?” 主要还看温遇青的态度。 “他上地了,你嫂子半晌才走的,他还不知道。” 要不然也轮不到高胜英在院儿里照看宝贝二孙。 “没什么可顾虑的,没结婚的不分火,我大哥都一家四口了,还跟着你和爸,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呀! 葛秀勤不想做饭的时候,可是母亲一把年纪了操持着六口人的饭菜呀!要不就是被葛秀勤指使着做这个干那个,当个老黄牛使唤。 第21章 钱和妈 和老大分开火过日子,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点小细节温鱼没什么好在意的。 说到底,小老太私心里还是怕大儿媳闹。 决定的时候,刀切葱一样的干脆,可实际上真正实施起来,有难度。 既然是分家,旁的暂且不说,肯定要给温遇青准备锅碗瓢盆,再垒个煤火台儿。 温家堡(pu四声)有泥水匠,招呼一声管顿饭的事。 但是置办东西的钱,少不了。 还有另外兄弟三个,温鱼不清楚他们当时是怎么分的家。如果因为葛秀勤闹的厉害,而分的不均匀,肯定是要有人有意见的。 后晌栾纵添去上学,路过温家的时候,拿着温鱼给的480块钱,给了高胜英。 一下子就有四张百元大钞,还有八张整十块钱,高胜英吓得手都是抖的,“这是啥意思?” 栾纵添只管带话,“姥,我妈说了,别舍不得花钱,该置办什么就给舅舅们置办,不想替他们张罗,就啥也别准备,让他们拿钱自己去买。” 什么是底气? 钱就是呀! 这可是一笔巨款。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百元大钞。 “不成不成不成,你赶紧拿回去。” 又怕他一个学生带到学校里不安全,高胜英收回了手,“小添,你妈也是瞎胡闹,你先去上学,放了学,再拿回去。” 哪有让出嫁闺女往家里贴钱的道理?老脸还要不要了? 栾纵添转身往外走,“姥,我爸穷的就剩下钱了,拿着吧,你不要白不要。” 怕把钱给他塞回来,栾纵添迈着大长腿直接出了屋子。 上茅房回来的温向党看到一米七的栾纵添,都得把头仰起来老高。 “哥!” 是个有眼色还嘴甜的,他好像刚意识到,不是姑姑生的这个儿子,也是他哥。 他问他爸了。 “嗯。” 栾纵添不是个记仇的,虽然不怎么待见这个没礼貌还脏兮兮的小孩儿,可好歹和小后妈有点关系,还叫他‘哥’了,栾纵添就没冷着他。 高胜英刚要追出来,听见孙子的喊声,赶紧手忙脚乱收起钱,一把塞到了裤腰里头缝着的小钱袋里。 平时她那里装几毛钱都谨慎小心着,这么多,猛地还藏不下。 温向党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他奶在里屋,不知道在干什么。 别看栾纵添跟高胜英说话的时候,‘我妈’叫的顺口,当着温鱼的面,他可是从来没喊过。 走到学校拐弯儿的路口,栾纵添不意外再次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季华西。 “来来来,快跟我说说,你那个……妈,她是不是去过少林寺?” 打听好些天了,没谁听说过温家有人会武呀! 可他就是感觉到那比他还小三岁的女人手上有功夫了! 上午等了俩小时,堵栾纵添放学就为了问这个。栾纵添不确定,表示回家了问问。 季华西还不敢让他明着问,千叮咛万嘱咐,求着栾纵添别告诉温鱼,是他找的栾纵添。试探一下就成,如果有确切的消息就更好了。 和霸气十足拦住学生们要钱的社会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搭眼一看,还是跟正经人不一样的,有股子吊儿郎当的匪气。 就连过路的胆小老师看见,都假装没发现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栾纵添突然想到小后妈的话,再看他们,就觉得好笑了些。 温鱼说,不就是几个‘地痞小流氓’? 她还说了,如果不思进取,迟早要被淘汰,有他们哭的那天。 他现在上初中,初中毕业后会考高中,然后上大学,走向全国,甚至全世界。 栾纵添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这不影响他听得热血,对未来充满希望。 但是只会在学校门口堵学生的季华西他们…… 栾纵添突然有点同情他。 “看啥?你倒是说话呀!” 季华西跟栾纵添说话的口气都变了,让身后的小弟们陌生。 栾纵添耸了耸肩,“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没学过练武。” 预备铃都打响了,迟到的学生匆匆忙忙往学校里跑,唯独栾纵添单手插兜,凑屁一步一步稳稳往里走着。 季华西还在原地重复着栾纵添的话。 “瞎猫碰上死耗子?” 有脑子不太灵光的提醒季华西,“华西哥,那女人在骂你是死耗子。” “不能吧?要不然她自己不就是瞎猫?” 兄弟们还在讨论到底栾纵添的话什么意思,季华西咬了咬牙。 别让他下次碰到小鹌鹑!非和她……和她…… 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稀罕跟女人动手呀! (╬◣д◢) 第23章 莫名其妙挺直了腰杆儿 栾纵添面儿上没表现出来,实际心里头是做了对比的。 同样是知青下乡,小后妈这边的二妗就能让家里想办法把二舅弄到城里,他亲妈…… “你二妗家里条件好,你二舅不贪家里的东西,说是分家了,根本就没给他们什么。” 还有些话,高胜英没有跟栾纵添说。 私下里,她是觉得对不住老二的。温观棋的情况,跟倒插门女婿没什么两样。 在村子里,再穷再难都不会让谁家儿子倒插门。去了女家过日子的男人,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他们村儿里就有实打实的例子,大男人被一家子女人拿着捣茅棍在街上打,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毫无尊严。 也就温观棋豁达,真不计较,才没让他们老两口操心。 “那二舅是遇上好媳妇了。” 栾纵添人小鬼大的,接话接的那叫一个顺畅。 “谁说不是,老早你二舅和二妗就说了,能不能接你姥爷的班,都行。” “那二舅和二妗现在怎么过日子?” 栾纵添还好奇上了,高胜英有问必答,“你二舅现在当邮递员儿呢,你二妗她家里人有关系,走动了走动,俩人算是双职工,生活条件上不愁。” 这个年代的夫妻俩都是双职工,就是城里人也没有几家! “那三舅和四舅呢?” 提起这两个让她伤心又无能为力的儿子,高胜英的眼神都落寞了几分,“你成家的舅舅里,只有你三舅找的是同村儿的,当年寻思着知根知底,有事了相互有个照应,谁知道……” 女人家眼窝浅,眼看高胜英要抹眼泪,余下的话温仁章说了出来。 “栋梁病了之后,他妈就拿钱走了。” 这是好听的说法,村儿里人都知道温栋梁的妈妈是拿了他的看病钱和一个小白脸儿跑的。 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女人,谁都没有想到她那么狠的心。 温卫华和那男人跑没几天,她父母就受不住流言蜚语,夫妻俩跪在温鱼家门口又是磕头又是哭着赔罪的,最后也离开了村子。 第24章 圣父,过了,你收着点 温鱼是亲闺女,都没这个资格,觉得栾纵添在说屁话。 结果小冤种情真意切来了一句,“姥,姥爷,我怕到时候哪个舅舅的态度不好说浑话,让你们受委屈。” 他一个外姓人,还管起来温家的事了,温鱼越看越想笑。 这小冤种也太热心了点。 可他一句话,把老两口给说得感动极了。 “好孩子~” 高胜英这会儿别提有多待见栾纵添了,温鱼都得靠边站。 不出事的时候,怎么都好,可是一旦牵扯到利益…… 何为分家? 说白了就是分财产。父母手里有的,存折上存的,还有肉眼可见的。 村里不少人家分家,地里的菜家里养的鸡都是要分的。 从小一起长大,亲兄热弟的时候怎么都行,可现在都有了各自的小家,不回来的老四,因为一个娶不到的心上人,和家里有了隔阂。 说不准,已经恨上了家里。 他虽然没有说过什么闹过什么,温仁章和高胜英的心里是实打实的难受。尤其老三温牧时,一切都是为了他儿子,他愧对四弟。 温家人齐心协力凑钱给温栋梁看病的时候,葛秀勤可是藏了私房钱,死活不让往外拿的。 一个院子里住着,隔着两道墙,她和温遇青吵架砸东西的声音,老两口听得一清二楚。 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就跟挖老两口的心一样。 很多事情,已经不是老两口说了算。 “姥,姥爷,舅舅们都很好,但是他们也得养家糊口不是。”栾纵添还在努力说服两位老人,“我爸有的是钱!他现在不在家,要是在家,估计拿的比这个还多。” 温鱼都感觉自己真是个外人了。 “姥爷,非得把钱给我妈,难道您是嫌400多块钱少?” “不少不少!”高胜英忙脱口而出,温仁章到底是一家之主,再看栾纵添,眼里多了审视。 “小添,从你家里拿钱,你就真的没意见?” 这孩子为了让他们家把钱留下来用,说了一晚上的话,可谓是煞费苦心。 “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栾纵添看眼温鱼,“要是没有姥和姥爷,我现在就是没娘的孩子。” 第27章 老男人VS青梅竹马 项竹青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弯腰挖米。 温志华就问,“小鱼哪个家?”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敢相信。 “咋滴?送小鱼出门的时候,去她婆家坐席,你不认路?” 当爹的知道儿子那点心思,替他说话,“你叫他去干啥?就算对门有什么事,小鱼也是出了门的闺女,别给她找事。” 没人乐意儿媳妇家成天不消停。 接过母亲手里的面盆,温志华扭脸儿准备出去给高胜英送。 谁知道项竹青拍了拍沾在袖子上的面,比他的步子还快,出了门。 温国昌太知道媳妇儿脾气了,家里一点话没说对,就不理人。 典型的窝里横。 他赶紧快步追了上去,“那么老远的路,你快歇着吧。” 项竹青有她的想法,“那依你们看,就白让那混蛋小鳖孙抢走鸡蛋和粮了?!” 儿子还在呢,又是‘混蛋’又是‘鳖孙’的,温国昌赶紧跟温志华说,“恁妈平时可温柔了,这是气急了。” 项竹青懒得浪费唾沫星子,“我今天还非去找小鱼不可了!” 温志华也知道嫁了人的闺女没那么自在,“妈,等小鱼下回来了再说不迟。” “不迟什么不迟?难不成要等那家子捣填到肚子里再去要?那还剩个屁!” 没有生病前,项竹青其实就是个炮仗,温国昌当兵常年不着家,她收敛很多。 病了,身体不允许,她就时常躺在床上。难得今天感觉不错,热血沸腾,她就想能做点有用的就做点有用的。 “多管闲事。” 温国昌嘴上这么说,却伸手拿走了儿子手里的面盆,“趁着晌午人在家,你现在就去吧。” 温志华还在犹豫,项竹青就说:“放心去你的!他栾惟京能娶到小鱼,这会儿正稀罕的紧,你只管照实了说。” 满打满算,这会儿能替对门出头的,就只剩下温鱼背后的栾惟京。 大儿子是在家里,可温遇青太老实了,照顾爹妈没问题,这种事,他不行。 老二温观棋在媳妇儿那边,俩月回来一次。 老三温牧时带个小病秧子住医院,一礼拜露一次面。 老四温彻就更指望不上了,项竹青拍了拍儿子,“快去,咱们不好过的时候,人家可没少帮衬咱。” 最让项竹青忘不了的是,温志华小时候,她一个人领孩子在家,夜里有人翻墙意图为非作歹。她以为吓唬对方几句,对方就走了,谁知道那人竟然还威胁她!对方已经开始撬她屋子的门了,她喊了几嗓子,高胜英和温仁章两口子二话不说就出来,把那人赶跑了。 如果都当看不见听不见,项竹青早就遭人祸害了。 这会儿主要是她背后还有温国昌,项竹青格外有底气。 葛光辉的行为太恶劣了!这要是不管,往后他是不是就拿温家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粮仓了? “你呀~有时候太热心,不是好事。” 温国昌去给对门送鸡蛋和米面之前,无奈睨了妻子一眼。 项竹青,“这回我可没冲动。” 她都没上手呢,特意躲远远的。 再说了,十里八乡都知道栾惟京挣到钱了,带着人在外头干活儿,葛光辉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他还能没招? 也就是她男人和儿子有顾虑,才没有收拾那个耍横的。 说起来,有阵子葛秀勤还想让温鱼嫁给她娘家这个弟弟呢。 呸! 她可真敢想。 —— 从老木匠回家的路上,栾惟京还在想,吃了晌午饭,栾纵添去上学后,他得把自己整个儿洗洗。 上回事儿前他在院儿里光洗了那地方,小媳妇儿嫌他冷热不均。 有个合作伙伴媳妇儿病了上医院,刚开始还怀疑他媳妇儿偷人了呢,结果被医生狠狠教育了一顿,就是男人不讲卫生闹的。 要不是合作伙伴说,他也没有这个意识。 还有他特意托人弄到手的套子,小媳妇儿每回都不叫他弄到里面,他再也不想紧要关头拔出来了。 要命。 再来几次,他非废了不可! 正琢磨着后晌怎么讨好小媳妇儿,栾惟京看到了有人从他家出来。 温志华扭头招呼温鱼,“别送了别送了,你快回去做饭吧。” 温鱼,“你别告诉我爸妈,有空我就过去。” 高胜英不知道他来这边的事儿,温志华特意说了,“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跟我说。” ‘吱——’ 被捏住车闸的二八大杠停在温志华的身旁,栾惟京过分修长的一条腿支撑,脚踩在地上。 温鱼和温志华同时朝他看去,温志华鬼使神差不自然开口和他打了招呼,“回,回来啦?” 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哦,是了,他打心底里的喜欢温鱼,确实会露怯。 第28章 明知道他吃醋,小媳妇不哄 “走什么,不留下吃顿便饭?” 栾惟京一张嘴,就裹满了阴阳怪气。 幼稚! “不了不了,家里还等着呢,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温志华边说边心虚往外走。 栾惟京有句‘是不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憋在嗓子眼儿,被小媳妇儿瞪了一眼后,他彻底咽了回去。 “你回吧,跟叔和婶儿说,我知道了,别让他们操心。”温鱼往前送了两步。 温志华急急忙忙应着声,恨不得跑起来离开。 太尴尬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看到小鱼儿的男人,他就不正常。 希望不会对小鱼儿有什么影响吧,他真的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温志华头都没敢回,走远了,撒丫子赶紧跑起来。 “以前你可不敢这么对我。” 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栾惟京蹬着洋车进了家。 想想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温鱼心道:坏了!是不是露馅儿了? 但是刚才栾惟京确实很幼稚呀! 温志华几岁?他多大? “赶紧洗手,去那院吃饭。” 栾纵添已经放学,温鱼让他先过去了,她在这边给新的内衣收最后的一点尾,顺便等栾惟京,结果温志华来了。 带着情绪‘嗯’了声,栾惟京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明知道他吃醋了,小媳妇儿居然不进屋哄哄他。 小没良心的! 确实他也年纪一大把,不再小年轻,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担心她更喜欢嫩的呀。 猛地一激灵,栾惟京想到了最开始娶温鱼的目的。 他单纯贪图温家小闺女的美色,还看中她有文凭,让他有面子。将来他的生意做大了,站在他身边的人,保准不能差。 可随着那一天的改变,栾惟京发现了小媳妇儿的秘密。 他娶回来的温家小姑娘可没胆子直勾勾盯着他。她倒好,恼的时候还动手打人呢。 他不想去深究怎么回事,只要她一直在,那他就宠着。 爱不爱的,他还真没考虑过。 就连和怀曼卿在一起,也是因为到了结婚的年龄,她属意他,不想再土里刨食还吃不饱,俩人一拍即合。 怀曼卿离开,他其实没多少感觉,人各有志。 如果是小媳妇儿…… 见色起意的婚姻,说句不好听的,温家老三的儿子没病,就没他什么事儿! 娶温鱼之前,他简单打听了她身边的人际关系。 多深厚的感情,谈不上,不过现在的他很贪恋小媳妇儿的身子,他不否认。 当然了,他还稀罕她小小一团,贼凶的脾气。 他已经不是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年纪。 至于小媳妇儿,得慢慢来。 俩人都是擅长隐藏情绪的,到了洛松兰那院儿,没叫人瞧出什么。 “鱼儿,过来再吃点,看你瘦的。” 今天小老太张罗着做了猪肉萝卜馅儿的饺子,见儿媳妇快吃完的时候,就提前去下了饺子,这会儿刚好煮熟了可以出锅。 不得不说,洛松兰在用心对温鱼好。 “我饱了,妈,您快吃吧。” 煤火台儿上放着洛松兰没吃几个饺子的碗,温鱼还准备大家都吃好了刷碗呢。 “我来捞饺子,您快去吃,不然就冷了。”温鱼也是真行动,去拿小老太手里的笊篱。 不能啥也不干,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咱可不兴减肥!快快快,再吃几个。”洛松兰看着锅,躲开温鱼的手,迅速去拿她刚放下的碗。 温鱼吓得赶紧伸手捂住,“妈,我真吃不下了,胃小,已经很饱了。” 洛松兰才不信,小闺女看着浑身就一把骨头,她老儿子还没轻没重,她心疼,怎么待见都不为过。 栾惟京和温鱼结婚以来,之前也到这院儿吃过几顿饭。每次温鱼都低个头,不说话,吃一点点。 这些日子娘儿俩的话多了起来,洛松兰就想把温鱼养的白白胖胖点,结实点,健健康康点! 洛松兰怕温鱼一个新媳妇儿难为情,放不开,“难道是妈做的不好吃?那我下回学!今天先再吃几个。” 温鱼求助看向栾惟京,狗男人才幸灾乐祸笑了下后,启口开腔道:“妈,她饭量小,吃多了难受。” 洛松兰看向温鱼,“自己家,可不能吃不饱。” 过去的人日子苦,将就惯了,洛松兰就怕儿媳妇给她省粮食。 婆媳俩正说着,吃完第二碗的栾四民拿过了他娘手里的笊篱,“大嫂,你往后每天都来这院儿吃饭吧。” 喝着饺子汤的栾纵添问,“为什么?” 栾四民笑笑,“只有你们来这院儿的时候,你奶才舍得做好吃的,你四叔我才能吃饱。” 第32章 你这钱可真好挣 用来捆麻袋的绳子生生勒在葛光辉的肉里,鼻息间传来腥臊发臭的气味,温鱼当即松开手后退半步。 以为自己要死的葛光辉像一摊稀泥般瘫软在地,魂儿都飞了出去。 只惊鹤和几个小兄弟大开眼界,亲眼目睹了儿子尿裤子的葛母更是震惊,忙冲到了葛光辉的面前。 “儿呀!我苦命的儿呀!娘是造了什么孽,才攀上你姐他们一家烂亲戚,让你受这样的罪!” “哥,他是不是被吓尿了?” 只惊鹤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几步问季华西。 季华西这会儿惊魂未定的,当温鱼疯了,“闭嘴!” 再看温鱼似笑非笑的脸,季华西只觉得后背发凉,人却不自觉挡在了温鱼的面前,问葛光辉,“你是就这么过去磕头认错,还是换条裤子再去?” 他以后绝对不招惹温鱼,太可怕了! “别,东西还没拿呢。” 温鱼盯着意图撒泼的葛母,刚要过去和她说话,季华西伸手挡住了她。 这会儿葛光辉趴在自己那摊尿里,葛母跪坐在她心肝儿儿子身边恶狠狠盯着温鱼。 季华西提醒她,“你最好把东西都拿出来,否则我可拦不住气疯的温鱼。” 葛母看看儿子,底气不足蹦了起来,指着温鱼的鼻子骂,“丧尽天良的赔钱货!我干死你老子娘!我儿子有个好歹,我和你拼命!我闹得你们温家鸡犬不宁!” 那唾沫星子乱飞的哟…… 季华西紧蹙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连带着把温鱼往后拉。 葛母还以为他们怕了,险些要跳到季华西的身上! “够了!” 一把推开葛母,季华西扬声嚷道:“再闹,我们就自己拿了!” 见葛母消停了,季华西才放低了声音,“等我们动手,可就不一定多拿点什么了。” 温鱼很满意,决定加钱。 另外的服务,就要有另外的价格。 再者,看到葛光辉之后,温鱼有了新的打算。 一听季华西的话,葛母立刻抱住了季华西的腿,“你敢!谁要是动我家的东西,我撞死在谁家!” 第33章 救命之恩 “姑……姑姑!” 季荡平时和温向党一起玩儿,婶儿说了,出门在外嘴要甜,要喊人,他跟着温向党叫‘姑’。 温鱼受不了半大孩子的泪眼,没计较他的称呼,赶紧问,“你这是咋啦?”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季荡硬撑着没流下来的泪水唰的一下子冒了出来,“我家人上房补窟窿,摔下来了,我想拉她去医院。” 村子里的赤脚医生说得去医院,好像要输血什么的,小地方没有。 一听这话,温鱼也不敢耽搁,“房子多高?人现在怎么样?” 这就是要管的意思,季荡老早就觉得温向党的姑姑温柔人好,给他糖。他一个小孩子,根本就没有主意,一股脑说了后,就见温鱼指了指南边,“你跑快些,那里有几个大哥哥,你就说温鱼让他们帮忙的,他们就会跟你过来。” 温鱼一个人也不行,需要帮手。 季荡光剩下点头了,“好,好,我听姑姑的。” 这事儿闹的,温鱼接过了小孩儿拉不动的平车,“跟我说你家怎么走。” 俩人分头行动,温鱼倒是没想到,受伤的妇女竟然是季华西的母亲! “妈!妈!你别吓唬我呀!” 平时季母拿笤帚追着他打的时候,可是健步如飞。 这会儿看到母亲躺在平车上,季华西顿时心里五味杂陈起来。 温鱼把平车皮带从肩膀头取下来,大喘着气,“你来了正好,赶紧送医院。” 一米五八的小个子,她拉起来是真的费劲! 失血过多,不快一点,真的会出大问题,她只简单做了包扎。 季华西满眼感激看了眼温鱼,忙接过她手里的平车,张嘴安慰朝他苦笑,想说点什么的母亲,“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咱现在就去输血。” 这一刻,他突然害怕起来。 他不想失去母亲。 一起跟过来的小兄弟们前几分钟还在欢呼雀跃,这会儿一个个脸色紧绷,生怕救不活大哥的母亲。 第34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瞧瞧,瞧瞧人家这张嘴。 高胜英还没回过神来,抬眼看到栾纵添,忙起身招呼他。 还有温志华一家在呢,栾纵添挨着高胜英看向了他们。 温鱼婚后,项竹青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继子。和很多人的想法一样,项竹青也觉得温鱼这个后妈不好当。 可看栾纵添的态度,亲姥姥也不过如此了吧? 栾纵添不讨厌项竹青,其实对温志华也没什么感觉,他纯粹担心小后妈趁着他爹不在家乱搞。 这是他今天碰上了,要是不来,是不是她偷摸就干点啥了? “娘,地里还有活,我先去了。” 温遇青的脸上一阵红白交替,连栾纵添过来都没打招呼。 瞧出大舅的脸色不对劲,栾纵添没吱声。 “你去吧。” 高胜英先应了大儿子,温遇青前脚迈出门槛儿,外头传来了孩子的吵闹声。 “我不管!我要去找我奶!我就要去!” 栾纵添站在他姥身旁没说话,温鱼也懒得搭理院子里闹人的温向党。 最后还是温国昌说了话,“咱们也走吧。” 他是对他媳妇儿说的,项竹青却看着栾纵添笑着,让她男人和儿子先回去。 栾纵添一过来,他们有好些话没来得及说。 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影响到了他们,栾纵添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觉得自己遏制了小后妈的恶行。 有点小别扭,栾纵添还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问温鱼,“我是不是不该来?” 温鱼瞅他两眼,“……没事儿早点回家。” 栾纵添,“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项竹青越看越高兴,“栾家小孩儿,这就对了,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往后你们才是一家人。” 再看温鱼,项竹青笑着道:“不跟他说说?” 温鱼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当着对门婶子的面,温鱼瞪了眼不相信她的继子,说了葛光辉来家里拿粮食的事。 栾纵添眉头紧蹙,“我爸知道吗?” 中午他爸还在家。 温鱼嫌他唠叨,“你一个小孩儿,问那么多做什么?别成天瞎操心。” 栾纵添站在那里,这会儿就是屋里头最顶天立地的人,“我爸不在家,不是还有我吗?” 看向高胜英,栾纵添一字一句道:“姥,以后我每天上学都来家里一趟,有事就跟我说。” 温鱼,“……” 圣父病又开始发作了。 见他如此有孝心,项竹青夸了栾纵添一通,回家就告诉了丈夫和儿子。 顺带着提醒温志华,“不是妈贬低你,鱼鱼已经成栾家的人了,那么难搞定的继子都死心塌地管你胜英婶子叫‘姥’,栾惟京待鱼鱼不会差!儿子,听妈的,你也不小了,咱家给你娶个媳妇儿还是没问题的。” 医院 接收了季母之后,有人催季华西缴费。 哥几个立刻把刚分到手的钱塞给季华西,“哥,不够了我回去凑。” “哥,我也不要了,都给大娘用。” 护士扫了眼季华西手里的钱,“不够,回去想办法吧,怎么也得一百块钱。” 手里的一块钱,已经是季华西他们见到过的最大面额了。听了护士的话,季华西艰难开口道:“做什么,就要那么多钱?” 见他还想讨价还价,护士有点小气恼,“这都是事关人命的花销,我能跟你胡说八道?” 人已经推进去了,有医生负责,护士把季华西上下打量了一遍。 “要不是看在你们着急过来的份上,我都能把伤者放门口,什么时候拿钱来什么时候再手术!” 听到‘手术’两个字,季华西和其余几个兄弟都没了底气。 季荡忙上前,刚想拉护士的手,又怕人家嫌弃他脏,情真意切道:“姐姐!我们来的急,身上没那么多钱,先给我婶儿治病,我现在回家拿钱!求求你救救我婶儿。” 医院经历过胡搅蛮缠的病人,有时候看着可怜,医院垫付了药费手术费,结果他们还能掉头冤枉医院,可恨的很。 护士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你们还是很关心伤者的。慢会儿送过来,人都不一定……” 第35章 想孙子想疯的人 女人果然还是自己手里有钱才踏实,才硬气。 俗话说的好——爹有娘有不如怀揣自有!丈夫有,还得伸伸手。 突然想她真正的家里人了,也不知道和她互换灵魂的温鱼把她的好日子过成了什么样。 问了季华西他母亲的情况,温鱼便没让他在这里耽搁,一股脑两百六十块钱塞给了他。 季华西不要多出来的,温鱼直接给他塞到了兜里。 “出门在外,指不定哪里需要花钱,你先拿着,用不了到时候你再给我。” 温鱼回到家,准备关门了,“这个时候你别将就,招呼几个小兄弟帮忙,别一个人硬撑,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用钱解决,你好好了,才能照顾家里人。” “行了,你赶紧走吧。” 季华西看着比自己还要小3岁的人,莫名酸了鼻子,“嗯,我有钱了就还你。” 她没有趁机羞辱他,没有和他谈任何条件,就这么轻而易举给了他救命的钱。 “走吧走吧,天都黑了。” 温鱼把借给他手电筒的话咽了下去,直接将门关上。 要不然季华西该有心理负担了。 回到屋子,栾纵添就不怀好意看着她,一副等着她‘坦白从宽’的模样。 温鱼一边往水壶里灌水,准备泡脚,一边告诉他来龙去脉。 栾惟京家的火有点小,当初也不知道谁垒的,不像温家,煤火台儿里还扣了个小水缸,随时有热水用。 “你就不怕他不还?” 栾纵添故意道:“那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专门干欺负学生,管学生要钱的事。” 她还亲眼看到过呢! 栾纵添突然变了脸色,“你不会忘了我被他欺负的事吧?” 温鱼,“……” 毕竟她不是原主,这里的每个人对她来说都是npC,包括她自己,都是为了衬托男女主而存在的边角料。 眼下这个继子不好哄了,温鱼便开始插科打诨,“哪能忘呢?我记着呢!” 抬起胳膊想‘哥俩好’搭在他肩膀上,温鱼悲催的发现,够不着。 搬个小板凳过来,踩在脚下,温鱼胳膊搭到了便宜儿子的肩膀头,“添哥,男子汉大丈夫,要豁达一点!他是他,他妈是他妈,咱不能见死不救!” 栾纵添单纯因为她忘记了自己被欺负而生气,“随便你,反正我爸回来,我要告诉他。” 温鱼无所谓,她都做好给女主让位的准备了! 从小板凳上跳下来,温鱼脸上丝毫都没有怕他告状的神情。 “我跟我爸说,你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在外面勾三搭四!” 不是青梅竹马就是小混混,还有葛光辉那个垃圾! 温鱼点蜡的动作停顿了下,小冤种才心满意足,“你要是知道错,以后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he~tui! 温鱼真想给小冤种来一下子! 咋比他爹管的还多呢? 温鱼在家里见识小冤种的雷人观念的时刻,姚子恒的母亲‘贴心’把亲自熬好的得子偏方端给了白白。 “儿媳妇,我这都是为你好,女人不给男人生孩子,日子久了,是站不住脚的。” 刚从砂锅里倒出来的,早上就嘴巴里烫了个水泡,白白想想都疼,“娘,凉一会儿我再喝。” 姚子恒的母亲立刻拉了脸,“你年纪小,你知道什么?一个男人没有儿子,在外面都抬不起头!你非要逼得我儿子低人一等是不是?!” 以前白白觉得她的婆婆是村子里最好的婆婆!可是最近……她不知道是不是恒哥不在家的缘故,婆婆的话越来越伤人。 就跟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往她的身上割。 好几回她都感觉自己掉到了冰窖里,呼吸都带着哽咽。 “你以为恒儿嘴上不说,心里就没想法?生不出儿子,好歹怀个闺女,也叫人知道你不是不下蛋的鸡吧!” 汹涌的泪意再也止不住,白白借着喝药的动作,没让婆婆看到她的难过。 见她肯喝了,姚子恒的母亲才有了好脸色,“这就对了,药就得趁热喝,趁热喝效果才最好。” “别剩,碗底的才是宝贝。” 白白已经喝到满嘴的渣了,跟咽沙子一样,见她要放碗,姚子恒的母亲就着白白的手往她嘴里灌了几口。 姚子恒的母亲不会像村子里那些泼妇一样,拔高了嗓门跳脚骂人。 偏偏就是她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还有她的行为,让白白心里更不是滋味。 看着白白把药都喝下去了,姚子恒的母亲才安心,“还是把药渣倒在十字路口,让那些怀过娃的女人多踩踩,你就怀上了。” 白白见过村子里的路上被人倒药渣,但是她父亲说,是传统习俗,也是因为中药是好东西,倒在大街上可以让周围的虫子蛇蚁减少,就跟端午家家插艾草一样,能起到杀菌的作用。 到了婆母的嘴里,就成了这样的歪门邪道。 白白满心满眼的苦涩,看着都快不认识的婆母,抬手摸了摸喝药鼓起来的肚子。 婆婆是想孙子想疯了,她还要和恒哥好好的,但愿到时候真的可以怀上吧。 提着砂锅走了一小段路,白白才将药渣倒在十字路口。 借着月色走回家,快到门口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个影子朝这边来。 时不时还传出来点声响。 不像是人在走路,白白吓得赶紧往家里跑! “媳妇儿!” 猛然间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白白试探性喊了句,“是恒哥吗?” 姚子恒双脚踩的更有劲儿,洋车往白白身边骑的同时,他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是我,媳妇儿!” “你咋回来啦?!” 白白又惊又喜,手里的砂锅放下不是,拿着也不是,刚要上前迎接,婆母走了出来,“跟谁说话呢?” 此时的姚子恒已经来到家门口,“妈,是我回来啦。” 当着母亲的面,姚子恒下车,右手搂住了白白。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家长辈都知道他们亲近。 姚子恒的母亲见他回来,自然高兴,更让她意外的是,眼前的大件儿。 “这……” 视线落在姚子恒推着的自行车上,姚子恒当即对白白和母亲解释,“路远,京哥就让我骑他的洋车回来了。” 第36章 傻白白 往白白的脸上狠狠亲了口,姚子恒笑着说:“多亏了媳妇儿和温鱼的关系好,京哥回家一趟,就让我也回来看看。” 白白心里感激着温鱼,刚才的所有委屈荡然无存,朝着姚子恒傻笑开。 “我在鱼家碰上京哥了!他说你再过两三天才能回来呢。” “不是你犯了什么错,被人嫌弃回来的吧?”姚子恒的母亲启口开腔,打断他们小夫妻俩的话,无形中否认着白白的功劳。 姚子恒用腰胯支撑着洋车,抬手拍了拍车把,“这家伙京哥都让我骑回来了,能是嫌弃?” 这趟出门做工,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就是卖力气,“妈,放心吧,京哥很照顾我,那里的叔伯和兄弟们对我也很好,京哥特意叮嘱了大家。” 不动声色在黑暗中拿走白白手里用来煎药的砂锅,姚子恒的母亲往前轻轻推了把白白,“快去,给阿恒弄点清调面叶吃,再炒俩鸡蛋。” 姚子恒就好这一口,平时白白和婆婆在家,是不碰油壶和鸡蛋的。 男人回来,白白是高兴的,忙卷起袖子去拔火搁锅忙活。 在娘家的时候,白白没怎么下过厨房,到了婆家,为了讨婆母的欢心,也为了报答恒哥待她的好,白白很能干。 别看她成天往温鱼家跑,那是家里的活儿都被她给做完了,她才过去的。 没多会儿香喷喷的清调面叶出锅,姚子恒让白白陪他一起吃。 “我吃过了,恒哥你吃。” 姚子恒知道家里晚饭吃的早,“再吃一点。” 白白笑笑,“恒哥吃,我都要睡了,吃多了睡不着。” 恒哥还没赚到钱,她不能贪嘴。 屁股还没坐热,婆母招呼着白白,“快去铺床吧,阿恒干了一天的活儿,还得赶路,肯定累。” 白白应声后,起身往她和姚子恒的房间走,听到背后婆母在问恒哥,什么时候回去。 姚子恒挑着面叶,回母亲的话。 “京哥说赶上明天十点钟的活儿就行。” 第37章 准备去医院 原本温鱼没打算去看季华西的母亲,关系还没好到那个程度。 白白端着水,自己吹着,一小口一小口竟然是不知不觉喝了下去。 “傻啦?!” 见白白目无焦点对着地砖,温鱼招呼了声。 再仰头看向温鱼,白白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嘿嘿,鱼,我能管你借点钱不?” 温鱼说上医院,她知道这是被关心了。感冒对她来说是小问题,她有大事要做。 “借钱干嘛?” 温鱼不会不借,就是今天的白白有点不对劲,不管原主和她关系如何,小姑娘几乎每天往她家里跑,给她解闷儿帮她做内衣,算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了。 跟旁人,这话白白还真说不出口,面对温鱼,白白没心没肺道:“我老怀不上,就想去医院看看,这种能不能想什么办法。” “哟!不简单,有这个想法就是好的。” 温鱼一听是这事儿,也清楚孩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尤其是思想不开化的农村,先给白白口头上的鼓励。 得到支持,白白松了口气,同时有些难为情道:“我还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村子里从前有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被婆家嫌弃被娘家打骂,被说各种难听话。有人说她咎由自取乱搞太脏,还有人说她做了坏事遭了报应,总归是没有好话,当她是瘟疫一样恨不得躲着走的同时,受到大人们影响的孩子朝她丢石头。 不管那个女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她。 可笑的是,还有人说那个会传染,不让自家媳妇和要嫁人的女儿跟那个女人来往! 后来听说那个女人投河自尽了,那些声音才消失。 让她绝望,语言迫害过她的人,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心安理得继续着他们的日子。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白白这次笑得更真诚了些。 刚才别看她说得轻松,实际上害怕着呢。 温鱼,“……” 有些话她就不跟白白说了,还是让医生来告诉她吧,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情。 乡里的医院技术落后,很有可能得去镇上的大医院。光路上花费的时间就不少,中午回不来,温鱼去了婆母那院一趟。 知道她要和白白出门,洛松兰赶紧往她手里塞干粮,“这些带上,半路饥了吃。添添你别管了,晌午放学我叫他来这院吃饭。” 说着,小老太又急急忙忙往小屋子里走,“对对对,还有这个。” 不多会儿,就看到小老太手里捏着一把零零碎碎的钱快步走了出来,“拿上,穷家富路,看到什么稀罕的你就买!” 得亏了白白没有一起过来,否则非不自觉做对比不可。别说当下这个年头,就是搁后世,这样的婆婆都是打着灯笼难找的。 温鱼可不拿老两口的钱,“我有,您留着自己花。再说了,我又不是出远门,几步路就能到的地方。” 扭头就赶紧出了屋子。 谁知道小老太腿脚麻利追了出来,“你这孩子!别犯傻。” 说着,洛松兰直接给温鱼塞到了衣服兜里,“都是大京给的,本来就是你的,你不拿着,妈可是要生气的。” 就……很难拒绝。 往后对二老好一点吧,温鱼这么想着,揣着也不知道多少面值的半兜钱回了家。 白白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听温鱼说立刻就去医院,还有点小紧张,“真去啊?” 考虑到她中午可能还要做饭,温鱼倒是乐意等等,“随你,我怎么都行。” 想到婆婆每天逼她喝难以下咽的偏方,白白突然就不想做晌午这顿饭了,“行!那你和我一起去跟我婆婆说一声。” 也省得到了饭点看不见她,婆婆担心。 说到底,白白不是个心硬的。 抱着温鱼的胳膊,俩小媳妇儿并肩往姚子恒家走。 栾惟京以前就娶了最漂亮的女知青,女知青丢下儿子回城里后,栾惟京的能耐更大了,如今老婆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 那模样那身段那叫人说不出来的劲儿,走一路不知道被多少人嫉妒。 要不是栾惟京有俩臭钱,温家的宝贝疙瘩闺女可轮不到他。 偏偏那俩臭钱,他们没有,只能背地里发酸。 提起这个,众人对温家的事儿就唏嘘不已。多好的一个家,愣是被小孙子的一场大病给折腾快散架了。 随着温家三儿媳温卫华和小白脸私奔,温家老三带着儿子住到医院,老四娶不到心上人和家里闹翻,老二入赘别人家,大家伙儿才知道老大媳妇儿也是个不省心的。 第38章 偶遇三哥 出嫁的闺女了,白白还能知道家里钱在哪里放,直接去拿,白家人对她是疼到了骨头缝儿里。 白白妈索性继续和面,跟温鱼说话,“你结婚那天,我还跟门口的老妇女们过去凑热闹了!” 村干部现在都想巴结栾惟京,往他的队伍里塞人,他娶媳妇儿,吃的用的都是时下最好的,不沾亲带故的都想去一饱眼福。 原主还真没来过白白家,温鱼头一回登门,“我从外村嫁过来,谁都不认识,多亏了有白白。” “这是什么话?你俩本来就是同学!以后常来家里找她玩儿。” 猛地想到温鱼是高中生,闺女只上到了初中,白白妈就觉得亏欠了闺女,“她去找你也一样,你家清净,独门独院儿更方便。” 谁不眼气成了家自己住的?跟着公公婆婆到底受拘束。 没说几句呢,白白拿了钱出来。 “拿了多少?” “3块钱。” 对庄稼人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好在最近白白爸和他哥在粮站干临时工,扛大包,有了额外的收入。 闺女难得带个朋友回来,她对温鱼放心。而且说了晌午不在家吃饭,白白妈没扫兴叮嘱她,“别忘了跟你婆婆说一声。” 再多的话,她可以等闺女回来了问。 应声后,白白拉着温鱼就去了姚子恒家。 姚子恒他妈正坐在当屋盼着送子观音能往她家送个孙子呢,嘴巴里不时嘀咕几声。 “娘。” 白白喊了声,让温鱼在院子里等她一会儿。 姚子恒的母亲没有应声,看到白白进门,便指着面前说,“跪下。” 白白一头的雾水,姚子恒的母亲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有点神神叨叨念了几句。再睁开眼睛,见白白居然还站在那里,姚子恒的母亲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送子观音就在屋子里,你还不跪下请观音给你孩子?” 关于孩子这件事情上面,白白不想和她吵嘴,只希望快点结束了,她说一声就和温鱼一起去医院。 麻利跪下后,姚子恒的母亲嘴巴张张合合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白白起身后,又开始语重心长,“咱们家就恒儿一个人,不多生几个孩子傍身,等我老了,你俩连个看家的人都没有。” 也就这种时候,白白会听进去心软理解婆婆,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了娘。” 说着,白白就说了要出去的事。 姚子恒的母亲迟疑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恒儿不在家,我已经做不了你的主了。” 这话多少带点情绪,白白赶紧解释,“娘当然能做主,我就是好久没去镇上了,今天难得天气不错,和鱼一起去逛逛。” 真实目的先不说的好,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住的近,姚子恒的母亲不会不知道白白在自己家那会儿,就是偶尔去镇上逛的姑娘。 去镇上不得花钱? 姚子恒的母亲情绪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她慢条斯理道:“既然你说能做主的话,那就今天别去,等恒儿什么时候回来了,你和恒儿一起去。” 等他儿子回来,那还不完全就是她说了算? 给人当媳妇的,不想着怎么赶紧怀上娃,怎么当好妈,瞎跑什么? 白白没想到这里会受到阻碍,“娘,我和鱼都说好了,下回我要出门的话提前跟你说。” 没敢再多啰嗦,白白掀开门帘就要出去。 姚子恒的母亲强忍着被反驳的怒火,轻声细语笑着说,“我今天实在没力气做饭,你好歹做了饭再出门。” 能省一点是一点,外头的饭死贵死贵。 白白可不想让温鱼白跑一趟,“行!娘你歇着,好了叫你。” 她又不是傻的,看不出来婆母的心思。 出了院子抱住温鱼的胳膊快步走出去,白白又去了一趟自己家。 从自己家出来后,白白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很多。 “走走走!我真的好久没有出过村子啦!” 俩姑娘先是去了乡里的医院,有一位和病人聊太久,还没来得及下班的医生听了白白的描述,“真想知道哪里出问题,你得和你丈夫两个一起,指不定谁有毛病。” 没法子,往白白两个家跑一趟,走着来乡里用了不少时间,都正晌午了。 医生着急去吃饭,起了身,“你要是想先做个检查,咱们乡下没那个条件,你得去镇上。要是镇上也没辙,你家里有钱有办法,那得上大城市!” 进修的时候,她可算是见识到了小地方和外头的差别有多大了。 仿佛就是两个世界。 温鱼意料之中的答案,也和白白说过,俩人没失望,跟医生道了谢离开。 虽然乡里的医院医疗水平有限,但是病房和医生办公室还是很像模像样的,比温鱼想象中的要好。 走出长长的一条走廊,往大门方向走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温鱼无意中看到对方,却发现那人眼神复杂在看着她。 时而不解时而又苦恼的样子。 温鱼不认识,立刻收回目光,扭头和白白说话,“你婆婆和你说话,我都听到了。” 用甄嬛传观众的话来说,姚子恒的母亲就是皇后娘娘那个类型的。 不像华妃那么张扬跋扈,毫不掩饰对别人的喜恶。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白白‘嗨’了声,“听不到才怪,反正我让我妈多做她一碗饭,不会饿着她。” 温牧时和她们俩擦肩而过的时候,眉头紧蹙了下。 妹妹什么意思? 温鱼和白白都走多远了,温牧时还站在原地,左手端着饭盒,右手拿着一封信。 见温鱼真的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温牧时皱眉走向了住院病房。 如今他对温鱼的亏欠之情更多,妹妹的恩太大了,为了他儿子嫁给了不喜欢的老男人,他一辈子都报答不了。 闷头往里走去,温牧时决定听取同事的意见,委婉暗示病人给他拿好处。用最快的时间挣钱,然后把妹妹从栾惟京家接回来! 医院门口的传达室,整理信件的大爷看到还有一封温牧时的信,赶紧追了出来,“温医生!温医生……” 眼睁睁看着入眼的白大褂都不是温牧时,也就一眨眼的工夫,传达室大爷问了迎面走过来的医生,“看到温医生了吗?他还有一封信。” 温鱼的耳朵自动捕捉到和自己一样的姓,还扭头看了眼。 “您老问哪个温医生?” 医院里好几个姓温的,传达室大爷拿着信晃了晃,“温牧时呀!往哪儿走了?” 温鱼只觉得这名字可真好听。 犹记少年学牧时,去时日出归日西。 有文化,一点都不像这个时代的。 等会儿! 她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信息。 温家那个带着病儿子的老三,是不是叫温牧时? 第40章 小短腿骑二八大杠 小娃娃还不知道张嘴喊人,最后还是迎面过来的医生看到了他,笑着招呼道,“栋梁,这是特意来接我的?” 温鱼听见小侄子的名字,这才猛地意识到,身后有个小尾巴。 她也不跑了,赶紧折返回去抱起了小娃娃。 温栋梁二话不说,趴到温鱼的肩膀头开始哭。 这给温鱼弄懵了,“你你你,你先别碰瓷儿,我屁股上又没长眼。” 白白自己当不了妈,看着奶呼呼的小孩儿怎么瞧怎么稀罕,尤其是毫无安全感的温栋梁,“你咋啦?谁欺负你了?” 白白一边问一遍顺着他后背,让温栋梁小小的心灵温暖的同时,更加委屈。 与此同时,刚还自作多情以为温栋梁是跑着来找他的医生尴尬摸了摸鼻子,假装无意看了好几眼温鱼。 温牧时放下饭盒后追出来,看到这一幕,直接黑着脸提醒同事,“我妹妹结婚了。” 同事兼老同学,“……我知道!你想什么呢?” 重重撞了温牧时下,同事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没走开。 温牧时也懒得搭理他孔雀开屏,看了眼儿子,才将视线落到温鱼的身上,“你咋来了?” “医院又不是你开的,我咋不能来?” 温鱼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看到小侄子的委屈样,回想起刚才病房里那个女人的声音,脱口而出的话就没多少好气。 正开屏的孔雀看到哥们儿被怼,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温栋梁抱温鱼的脖子更紧,他听出来姑姑是在帮他出气了。 别看他人儿小,直接勒住脖子,那细细的胳膊劲儿大呀! 眼看儿子没个分寸,温牧时上前去抱儿子,“家里有啥事?” 看到白白,温牧时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温鱼的脖子终于能顺畅呼吸了,却见被亲爹拉住手臂的小栋梁哼唧着不情愿,要重新搂住姑姑。 孩子不亲他爹,刚才还心事重重的样子,温鱼直接拿开了温牧时的手,“家里没事儿,我路过。” 开屏的孔雀又笑出了声儿。 他的笑点可太奇怪了! 温鱼想不注意到这人都难,扫对方一眼,在温牧时吃瘪还没来得及反驳的情况下,温鱼拍了拍小侄子的后背,“我上镇上逛街,带他去。” 趴在温鱼肩膀上的温栋梁鼻子更酸了,那眼泪珠子就跟夏天的雨水一样,不断往下流。 白白站在温鱼的背后,看的那叫一个心疼。 这会儿再看监护人,白白都带了点咬牙切齿。 刚才她可是也看清楚了,孩子爸跟屋里那个女人说话可温柔了! 那女人不会是要给栋梁生弟弟或者妹妹吧? 可恶! 白白思维扩散的有些厉害,不停给温栋梁擦眼泪。 温牧时听到她的话,实则松了口气,“你俩怎么来的?” 他确实很忙,因为要兼顾孩子,领导已经很不满意,加上病房里那个…… 心力交瘁的温牧时说,“镇上不近,我给你借个洋车吧。” 一直在旁观的孔雀当即举手,“我我我!现成的,妹子,给你,这是钥匙。” 有车不骑是傻逼。 看样子原主也是会骑自行车的,温鱼没客气,“多谢。” 孔雀跑开几步后,才反应过来钥匙给了温鱼,赶紧回来拿走,“等着,哥去给你推过来!” 温牧时太阳穴跳了跳,怀着私心没有多嘴,只提醒温鱼,“路上慢点,带着两个人呢。” 他摸了摸白大褂的兜,除了医院的饭卡,就光剩下一支笔。裤兜里也是干干净净的,温牧时窘迫着连给妹妹上街掏个钱都没有,转身去了车棚。 半道儿碰上喜眉笑眼推着自行车的隋增岳,温牧时无视了他的傻气,“借我点钱。” “多少?” 有车不骑推着跑,不知道他咋想的。 温牧时想给妹妹最好的,“你身上有多少我借多少,开资了还你。” 隋增岳乐颠儿颠儿的,“那你估计不够,我兜里多着呢!每天就靠这些哄女孩子高兴呢。” 温牧时,“……50块。” 一听他要这么多,隋增岳‘嚯’了声,“你打算俩月不吃不喝了?那——”下巴往住院病房抬了抬,“那里你怎么办?” 温牧时头大,朝好兄弟伸手,“你先给我。” 隋增岳兜里还真有,他家里条件好,平常就没少假装给温栋梁东西贴补。 哥儿俩到了温鱼和白白面前,隋增岳看了眼温鱼的身高,“那个,要不我把车座调一下。” 温鱼,“不用,我能骑,多谢你了。”找趁手的工具不容易。 温栋梁正在敏感的时候,温鱼小声告诉他,“让白白姑姑抱着你,姑姑骑车带你俩。” 白白立刻朝着小家伙展开了两只手,温栋梁看了会儿,将身体倾斜了过去。 等温鱼接过了隋增岳手里的二八大杠,温牧时把刚借到的50块钱从自己的裤兜掏了出来,“给你,看上什么就买点,别舍不得花。” 温鱼睨他一眼,“哼,自己留着给别人花吧!” 说罢,骄傲仰着头推着二八大杠走出了医院。 白白自然紧跟着走人,温栋梁连和爸爸说再见都没有,始终趴在白白的肩膀头。 到了门口,传达室大爷还招呼了声,“谁!谁?小姑娘,你俩谁啊?” 眼看白白要把温栋梁抱走,大爷直接跑了出来,“站住!不能走!” 手里还捞着捅火的火锥。 温鱼赶忙解释,“大爷!自己人。” 大爷问了温栋梁,听他喊了‘姑姑’才放心,“哦,温医生的妹妹呀。” 将温鱼上下打量了遍,大爷笑眯眯抓着温栋梁的小手道:“跟着姑姑好好出去玩儿一玩儿,晚点再回来找爷爷。” 温栋梁不吭声点了点头,一老一小才分开。 走了老远,温鱼都没骑上车。 白白,“鱼,咱不能推到镇上吧?” 扭头看了眼,温牧时和自行车的主人没影子了,温鱼才小声道:“我腿短,得助跑一下,你别动,我先熟悉熟悉,再拐回来接你俩。” 这要是她原来一米七七的个头,早迈腿上去了! 看着温鱼在被踩实的土路上斜跨着左脚控制脚蹬,右脚在后头一下一下点着地,随着洋车往前,温鱼猛地抬起右腿从后划了个半圆骑到洋车上,白白轻轻拍拍温栋梁,“快看你姑姑,太厉害啦!” 俩轮子,竟然就那么走起了直线? 如果不用扭着屁股才能踩到脚蹬的话,就更完美了。 第44章 要出事 栾三军挑了距离白白家最近的路线,他骑着洋车去送白白,栾纵添打着手灯,和抱着小侄子的温鱼往家里走。 “你本事大了,出门一趟,能从白天逛到黑儿。” “咋,要把那些卖的东西都搬回来?” “我爸回来,我绝对会告状!你等着吧。” 晌午就在奶家吃饭,下午放学,居然家里还没人!栾纵添的火儿憋不住的大。 她是不是也想学他亲妈? 这还是洛松兰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栾纵添实在忍不住,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有啥事不能早早干完?你也不害怕夜里有鬼……” “呸呸呸!栾纵添你给我闭嘴!” 旁的啥都好说,温鱼心情不错还能‘没没没’、‘是是是’两句,这话温鱼可不能听,“你再说,我可让你爸回来收拾你!” 不在家的栾惟京丝毫都不知道,在儿子和媳妇儿的嘴里,他有点忙。 被姑姑抱着走,瞌睡的温栋梁非但不嫌吵,反而不知不觉睡得很踏实。 栾纵添就不一样了,他心里就跟点了个鞭炮似的! ——要炸 奶说了,八成是有事给耽搁了,不让他给小后妈甩脸色。 可是他都等了很长时间,一直不见人,他非常生气! 她还敢吼他??? “看他先揍你还是先收拾我!你乱跑还有理了?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说一声,被人卖了都没人去找你!” 哎呦呦,明明就是关心她,还非要说不中听的话。 冤种文里,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口嫌体正直,每次说了狠话,就会用极其卑微别扭的姿态弥补。 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下回我出门了给你写留言条。” 小学二年级上册的语文书里就教了‘留言条’怎么写,被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栾纵添闭了嘴。 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想亲生母亲了。 那个时候刚学,同学们都学着给家里人写,每次他写,母亲都给他回复,让小伙伴儿狠狠羡慕的一把。 他母亲,可能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坏。 —— 洋车前梁上绑着手电筒,距离近了,能看到个影子。 “有人。” 栾三军对这边不熟悉,低低说了声,就见白白探头往远处看,当即发现了她妈。 “是我妈!” 夜深人静的,怕万一被婆婆听到,白白压低了声音,到了她母亲的跟前,才从洋车上跳下来。 白白妈满脸的担忧,心里七上八下地向远处张望着。 闺女叫了人,她才看向送白白回来的人,“怎么这么晚啊?遇上啥事了?” 第47章 小侄子不对劲 嘴巴动了动,姚子恒的母亲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咽回去,换了个说法,“这黑灯瞎火的,就让白白送我回去吧。” 装出来的样子要多软弱就有多软弱,白白都被激起了保护欲。 她不知道,她婆婆脑子里想的却是:只要把药喝了,不耽误要孩子就行。 她本来想说一个出了门的闺女,婆婆还没死呢,住娘家算什么?可白白她爸和她二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待着不走,这叫她说不出硬气的话。 “我送!” 白白已经说了喝偏方的事,当长辈的一听,就知道姚子恒他妈耍什么心眼子。 白白妈话音刚落,白爸对白二哥道:“把灯给你妈。” 白家的顶梁柱都表明了态度,姚子恒他妈的话被彻底堵住,她气得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 白二哥当即把煤油灯递给母亲,转头交代白白,“等会儿我给你灌个热水袋再睡。” 压根儿不到用热水袋的时候,白二哥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姚子恒他妈听的。 换做平常,哪怕是为了姚子恒,白白也会顺着他母亲的意,反驳家里人。 可这会儿,她看出来家里人有话要对她讲,她也就不着急冲动这一时了。 白白妈送了姚子恒他母亲回来,立马坐下来对闺女道:“别犯傻,刚才你要是说了去医院,身体没毛病的话,她不但不会高兴,还会心里埋怨你!那就是火上浇油。” 白白不大明白,“为啥?” “还能为啥?你没毛病,那你说,是谁的问题?” 这事儿除了女人,可不就是男人了! 白白妈抓住闺女的手,“这事儿先不能说,子恒回来之前,你就住咱家,等他回来,再去医院看看。” 白白觉得没什么,“医生都说了,是我太小了,可能还没发育好呢。” “这样最好,可是你也得做最不好的打算。” 白白妈已经开始往后考虑了。 “爸,妈,我提前说好,要是真的恒哥不能生,那我也不和他分开。” 白白妈太知道闺女的心性了,“你是不是真的傻?”抬手戳了下不争气的闺女,白白妈嘀咕着‘欠了你的’,随之又恨铁不成钢道:“他姚子恒的妈能干出那样的事,你敢保证他就真的一点不知道?要是你不能生,你看看他姚子恒什么态度!他会不会跟你一样,说出这样的傻话!” 事关重大,白白却只傻笑着,坐在高凳上晃着腿,“哎呀,恒哥肯定和我一样,就是我婆婆那人……” 想到那一碗碗难闻难喝难以下咽的偏方,白白就头皮发麻,“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抱养一个。” 在自己家,她啥话都敢说。 毕竟真正生不出孩子的人是她,从别人口中听到方法之前,她已经考虑了很多。 她倒不是盼着别人不好,听说比他们村子还穷的地方,专门有扔女婴的塔,隔一段时间,堆太多,会有专门的人去一把火给烧掉。 白白一度怀疑这是假的! 她无比震惊,难以置信。可是上初中的时候,有同学是那个地方的,说全是真的,甚至还有除了本村人,外人不知道的更过分的。 白白已经想好了,真到了那个地步,她就去那个村子,找怀了孕的女人,如果生下来他们不要,那她就抱养回来。 不止他们村,附近村子里其实也有很多亲戚间抱养的,白白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你说说你……” 白白妈心疼闺女,看了眼始终没说话的白白爸,“要是早知道姚子恒他老娘是个蛇蝎心肠,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心软把闺女嫁给他!” 白白爸手里拿着烟袋锅子,没吸,“不像话,哪里就蛇蝎心肠了?” “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当然觉得没啥!我告诉你!她今天敢偷摸给我闺女喝乱七八糟的东西,明天就敢给我闺女下老鼠药!” 白白妈尤其想到是因为姚子恒不能生,让她闺女生生受了那么多的苦,还瞒着他们,要不是闺女身体没毛病,闺女肯定一个人偷偷难过躲起来哭了,她就更火大。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白白不能生,以后要是碍了姚子恒的路,他不愿意和白白分开,姚子恒那个狠心的妈绝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一听这话,白二哥黑着脸交代白白,“这几天你离你婆婆远点,我给她送饭给她挑水砍柴。” 白白赶紧去给她妈顺气儿,“这不是还没去给恒哥检查呢嘛~人家医生也说了,有时候心理压力越大,越怀不上,不那么在意了,反倒一要一个准儿。” 白白妈问白白,“你老实说,你婆婆在家,就经常催着你们要孩子?” 姚家的情况可以理解,但是成天挂嘴边儿,那就过分了些。 摇了摇头,白白说,“恒哥压根儿就没想过孩子的事,一直都是我婆婆偷偷跟我提的。” 越听越气,白白妈也不跟白白说那么多,“你决定了?就算是姚子恒不能生,也要跟他过?” 见闺女点了头,白白妈把主意打到了儿子身上,“老二,你结婚吧,生了娃,给你妹妹。” 白白都乐了,“妈~哪有你这样的!” 她话音未落,就听白二哥绷着脸对他爹认真道:“爸,叫人给我说媳妇儿。” 白白,“……” —— 第二天鸡还没开始打鸣,温牧时已经走出了医院。 他走到温鱼家门口的时候,天色才蒙蒙亮。 估摸着时间还早,他就没喊门,在外头等。 温鱼记着心呢,知道小侄子睡在家里,还得赶早去给隋增岳还自行车,指不定人家今天不上班,有其他安排需要用到呢。 摸了摸褥子,干的热的,没被尿湿,温鱼挠了挠下巴,以防万一,决定把孩子叫起来,“小懒虫?睡很久啦!咱们起床吧?” 外屋煤火台儿对面睡着的栾纵添听到动静,掀开温暖的被子,下床打着哈欠弄着火,决定先煮几个鸡蛋。 昨天奶蒸了肉包子,让他往这院儿拿了八个,待会儿热一下就行。 温栋梁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瞪。 紧随而至的防备、慌乱,小家伙往被子里缩了缩,直到看清楚眼前的温鱼,他脸上的情绪才被不知所措给替代。 第48章 吵完了,再见 该死的! 小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露出那么不安的神色? “早啊~小帅哥。” 温鱼没有让温栋梁察觉到她的情绪,笑眯眯跟他打招呼。 外屋的栾纵添:“……” 哼!她又在瞎叫什么?怎么没见给他说声‘早啊’? 水瓢远远丢到缸里,准备和玉米面的小冤种顿时啥也不想干了。 小屋里,窝在被子里的小家伙不好意思低下头,蚊子哼哼一样,叫了声‘姑姑’。 温鱼忙笑着鼓励,“哎呀!我们栋梁太棒啦!都会主动和姑姑打招呼。” 外屋本来就有了意见的栾纵添,“起了不赶紧出来做饭,你也好意思带着娘家人吃白食?” 小屋没人搭理他,栾纵添拿着在火边烤,准备翻面的肉包子就冲了进去。 “咱不搭理,你表哥练嗓子呢。” 温鱼在给小侄子穿鞋子呢,无视没礼貌狗脾气的便宜儿子。 看到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栾纵添手拿着肉包子指着温鱼,“我爸回来……” “告告告,你使劲儿告!” 温鱼可不惯着他,说完了小冤种,扭头对温栋梁笑眯眯道:“咱不吃他做的饭,待会儿姑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被姑姑抱起来往外走,温栋梁小心翼翼看向了手里拿着肉包子的栾纵添。 温鱼可是一点力没收,直接把挡在小屋门口的栾纵添推到了外头靠墙的沙发上。 她径直走出去,一手提起水壶,往盆架走。在煤火台儿放了一晚上,水热热的,“咱们现在刷牙洗脸,抹香香。” 这是温栋梁没有体验过的步骤,他看看瘫在沙发上的人,再紧紧搂住温鱼,没敢吭气儿。 姑姑好像可以保护他。 栾纵添气的胸口起起伏伏,愣是没换来温鱼一个眼神,他狠狠踢了一脚空气,站起来没好气嚷嚷起来,“去外面吃饭不花钱?肉包子不吃,不得放坏了?小孩子喝什么辣的?刺激肠胃,非闹肚子不可!” 啧,天选圣父。 明明心是好的,多余长了张嘴。 温鱼不再逗他,一边用冒着热气的软和毛巾给温栋梁擦着脸,一边用哄孩子的语气捏着嗓子道:“那咱们就听哥哥的,在家里吃了饭再出去好不好呀?” 栾纵添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你给我好好说话!” 本来温鱼的嗓音就有点嗲。 第49章 又凶又急,亲媳妇儿 栾惟京家的门是烫手还是咋滴? 前几天季华西过来,也是自己待在外头,她出来锁门看到他,他才说明来意。 “我来接栋梁。” 温牧时先开了口。 没等他话音落下,温鱼一手抱着的小家伙惊弓之鸟般,扭头收紧胳膊,牢牢缠住了温鱼的脖子。 栾纵添看得直皱眉头。 “你不能这么……” 他走过来,试图拉开温栋梁的手,让被勒住的小后妈能够顺畅呼吸。只是他话没说完,温鱼用身体支撑着洋车,松开车把,左手对栾纵添摆了摆,示意她没事。 小孩子的心灵异常脆弱、敏感,好不容易肯依赖她,让她亲近了,这个时候要是再刺激他,以后就更难开解了。 温牧时有口难言,“栋梁你过来,爸爸不打你了。” 啥? 当即朝着她三哥看过去,温鱼抬手一下一下顺着温栋梁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姑姑在呢,姑姑不让你爸爸带你走。”栾纵添绕过去,抓着车把把洋车推到了外头。 温鱼走的离温牧时远了些,继续轻哄着胆颤到把脸埋在她脖子里的小侄子,“不害怕,不害怕,有姑姑呢,咱们不跟他走。” 贴的近,温鱼能够清晰感觉到温栋梁慌乱恐惧加快的心跳。 温鱼狠狠瞪了温牧时一眼,“既然你来了,就把洋车骑走吧,手灯是传达室大爷借给我的,一并帮我还了。” 小家伙无意识用力,温鱼抱着他有点费劲,胳膊发酸,“装手灯的兜里有酥糖,给传达室大爷抓几个,替我谢谢他,剩下的是洋车主人的。” 人家和她素不相识,哪怕是看在温牧时的面子上把这个时代金贵的自行车借给了她,她也得有所表示。 温牧时对妹妹有所亏欠,见她护着儿子,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他也不想打孩子,可是他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 他还一副想哭的样子! 温鱼很气,“走走走,你赶紧走吧,别在我这里碍眼。” 栾纵添在一旁看着小后妈对亲哥的态度,瞬间平衡了。 他比温家三舅的待遇还好一点,瞧瞧小后妈不待见三舅的样,就差提起扫帚把人给撵出去了! 如果温鱼能帮忙照看儿子,那温牧时当然会轻巧很多。只是他不想再连累妹妹,给她惹麻烦,“栋梁会自己坐在前梁上,你把他给我吧。” 他这话一出口,温鱼怀里的小家伙直接喊起来的同时,四肢拼命挣扎,“我不要!我不去!我不跟爸爸!” 突然强烈的应激反应,让第一次看到的温牧时手足无措起来。 孩子的潜意识里抗拒亲爹,快抱不住小侄子的温鱼赶紧搂住温栋梁回了屋。 院子里,栾纵添告诉温牧时,“三舅,让栋梁弟弟留下来吧。” 不给温牧时拒绝的机会,栾纵添又紧接着道:“刚才我还在发愁,抱着弟弟,我妈怎么骑车呢,刚好三舅就来了。” 听他叫‘妈’叫的那么顺口,温牧时多少好受点。 温牧时不吭声,栾纵添干脆直接上手把他往外推,“三舅你只管上班去,我去学校了,家里也没个人跟我妈做伴儿,刚好栋梁来了。” 洋车都给温牧时踢开了,栾纵添往温牧时手里塞,“三舅你路上慢点。” 温牧时生怕栾家人厌烦,正要张嘴,就听栾纵添又开了口。 “对了三舅,你啥时候去姥家?我二舅礼拜几回来?” 分家的事儿,他还操心着呢。 温鱼在屋里哄着小侄子,外头栾纵添在哄着温牧时。 碰巧洛松兰不放心,过来看儿媳妇和小家伙,迎面瞧见了温家老三。 “这是栋梁爹吧?” 温家兄弟几个,她分的不是那么清,几句话扯下来,洛松兰和栾纵添轻而易举把温牧时给送走了。 洛松兰还要去家里给他拿东西呢,吓得温牧时赶紧骑上了洋车。 9点出头,白白过来时,温鱼正给小侄子画画呢,还给小家伙一支铅笔,让他自己画。 医院里,拿到温牧时带回去的大虾酥酥心糖,隋增岳直接‘嚯’了声,“咱妹妹也太客气了吧?” 这玩样儿,别人没见过就算了,隋增岳可是知道,这比贵巴巴的奶糖还难买。 糖是夹心儿的,里头有馅儿。 没见温栋梁,隋增岳又问孩子情况。 温牧时盯着他看了三秒钟,“我妹结婚了,你少打听。” 同学兼同事多年,他一笑,温牧时就知道他憋什么坏。 “你可真有意思,我是那么不要脸的人吗?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我关心一下妹妹和小侄儿,你怎么还急眼了?” 隋增岳这人大方,爱逗大姑娘小媳妇儿,不过他有分寸。 温牧时投入到工作中的时候,白白盯着自己画画的温栋梁挪不开眼。 有父母和二哥护着,姚子恒他妈没再作妖。 说了家里人的打算,白白低低问温鱼,“京哥他家不催你们要孩子啊?” 她一个迟早要让位的第二任,温鱼毫无压力,“有个栾纵添了,我可不敢生。” 温鱼故意透漏出她的难处,“给人当后妈的,我没把握搞好亲生孩子和继子的关系。” 无形中的对比才最可怕,如果让白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只会让白白更失落。 温栋梁是个安静的孩子,温鱼给他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 在温鱼家里住了几天,这天夜里,慢慢和栾纵添熟悉起来的小家伙,夜里被便宜表哥哄到了外屋跟着表哥睡。 栾纵添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小学四五年级那会儿,有阵子很眼馋别人家有玩伴。这会儿小表弟愿意晚上跟他睡了,栾纵添别提多高兴。 “等哥把被窝暖热了你再进来。” 温鱼正给小侄子洗脚呢,栾纵添先钻进了被窝,“鱼姐,让栋栋再泡泡,等会儿再叫他上床。” 人家亲爹都没叫这么亲。 ‘嘭嘭!’ 外头的动静,让屋里的三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啪啪’ “有人拍门。” 温栋梁奶声奶气说着话,栾纵添当即从被窝里跳了出来,“我去看看。” 别说,还挺有男子汉的样。 “拿手灯。” 温鱼交代着,一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儿的栾纵添又折回来去书柜拿了手电筒。 ‘哐哐!’ “谁?!” 又有响动传到耳朵里,栾纵添扬声走了出去。 等风尘仆仆的栾惟京进屋,温鱼都懵了,“你干啥去了?” 胡子拉碴的,跟逃荒讨饭的流浪汉似的。 栾惟京已经听儿子说了,看看温栋梁,“叫姑父。” 温鱼,“……你赶紧的,把火拔开热点水洗洗。” 为了赶工,着急回家,栾惟京啥都没顾上。 他真想搂住媳妇儿狠狠亲一口。 说来也怪,温栋梁竟然不害怕形象吓人的栾惟京。 “真行,我被窝又得重新暖了。” 外头跑一趟,栾纵添的脚都凉了,赶紧脱了外衣,重新钻到被窝里,还不忘提醒他爹,“赶紧换棉门帘,要冻死了!” 说罢,栾纵添对小表弟道:“再等会儿,你接着泡,那一壶水都泡完了再上来。” 这架势,一看就是儿子要带着小侄子睡,栾惟京笑的更灿烂了,“不用温水,我去冲一下就行。” 身体里的火早已经要把他燃烧起来了!随便找了几件干净衣裳,栾惟京就去了院子里。 温鱼听着‘哗啦哗啦’的声音,就觉得冷。 这狗男人一回来就笑得那么殷勤,温鱼实在是脑仁儿疼。 明知道一大一小俩孩子在外间,小屋里干那啥,温鱼心里别扭的很。 原主要是个娇羞的,每次做那档子事儿,保准难受。 与其叫栾惟京夜里偷摸吃肉,还不如她主动点。 等栾惟京洗好了进屋,温鱼才故意拿着手电筒往外走,“糟糕,我估计受凉了,拉肚子,你先睡吧。” 栾纵添还幸灾乐祸呢,“哈哈,我有栋栋抱着睡,你没有。” 栾惟京套了件军大衣,“她胆小,我去外头抽支烟和她做伴儿,你先哄表弟睡吧。” “还用你说?” 栾纵添伸手给小表弟掖了掖被子,“哥给你讲故事。” 院子里,温鱼站在厕所门口。 这个时候的大多数农家茅房都很脏,夏天拉了粑粑,蠕动的白色蛆虫都会在上面爬,绿苍蝇更是嚣张。 栾惟京和温鱼结婚的时候,特意给她一个人弄了个蹲坑,每次上了厕所,用放在旁边的水桶里的水冲一下,干干净净。 另外还做了个木头盖子,带着把手的,不用弯腰,直接提起来盖上去,臭味就不会往上面反。 用砖垒起来封口的粪坑用石板挡严严实实的,只有在掏粪上地的时候,才会掀开。 栾惟京和栾纵添上厕所,就去大门口外面那个,是最早栾家兄弟几个共用的。 家里的厕所没有味道,也不脏。 栾惟京瞧见小媳妇儿勾人的样子,饿狼般扑过去,捏着温鱼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对着温鱼的唇瓣又凶又急贴了上去。 温鱼抬手锤他两下,把人扯到了厕所里头。 万一栾纵添出来看到,不合适。 第50章 从前有个山 “哥哥,我不听‘从前有个山’。” 温栋梁被裹得严严实实,对表哥提出意见。 栾纵添刚说起劲儿呢! “还有很多呢,为啥不听?” 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讲的是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 “哈哈哈哈!”栾纵添越讲越想笑,无限循环,他怎么都说不够。 温栋梁,“哥哥,我不想跟你睡了。” “行行行,哥给你换个故事讲!” 院子里,温鱼被啃的招架不住,终于有点明白,原主为啥要和栾惟京离婚了。 要不是后世见识过太多高难度动作片,以及令人咂舌的文字洗礼,温鱼也吃不消。 他亲就亲,还自己在偷偷鼓捣,搞得被撩拨起来的温鱼很不爽。 “别只顾着你一个人啊!” 这什么男人? 村东头 同样迫不及待赶回家的姚子恒只比栾惟京晚了十来分钟。他给罗吃水买了一包粗黄纸包的烟丝,当地人都叫小烟,抽的烟袋里塞的,就是这种。 村里人根本就没见过纸卷的香烟,只抽这种几分钱一包的小烟,很多小卖铺都有。 借了罗吃水的洋车,姚子恒总算是连夜赶回了家。 拍了好几次门,姚子恒才听到上房屋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家里每一个门的响动都不太一样,久了自然能分辨出来。 他正纳闷儿着怎么是上房屋开门,又想着可能是白白夜里去和母亲做伴儿了,当即咧嘴笑开。 他到了嘴边的话刚要出口,里头猛地对着门重重砸了两下,搞得姚子恒当即变了脸色。 有了不可言说味道的厕所里,栾惟京闷声发笑,磨蹭着温鱼的耳朵根儿,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摁着她后脑勺,“太长时间没做,快。”温鱼好像知道他在瞎搞什么了,脸热的不行。 “媳妇儿帮我。” 过了会儿,栾惟京的声音传到了温鱼的耳朵里。 这就是很严肃的生理知识了,他还挺有经验。 温鱼也不想自己受罪,被吊个半死不活,“怎么帮?” —— 白白家,姚子恒看到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眉头紧锁,“她呢?” 姚子恒他妈一肚子的火儿,总算是能发泄了,当场就抹起眼泪,“恒儿,不是妈非说她不好,你说说你才走几天,她就不愿意留在家里,撇下我一个老婆子在家。她家里人居然还上门跟我说,最近白白都不过来了,你说说,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没让白白喝上偏方,她就跟死了孙子一样痛心疾首。 姚子恒的母亲要是那种很厉害很凶悍的婆婆就算了,姚子恒会试着去理解白白,可是他母亲说话做事都是知书达理的模样,这让姚子恒很难向着白白,“我现在去找她。” 从到了家那一刻起,姚子恒全部的热情一点点退了下去。 先是家里不出声,用砸出动静来回应敲门。 与其说是回应,不如说是…… 姚子恒的母亲说,以为是趁着她一个人在家,上门作乱的人。 她那么做,是为了吓唬坏人。 身为寡母的独子,姚子恒怎么能听到这样的话? 那心就跟刀子割一样。 他不敢想,母亲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另一处,久不归家的男人借着月色双眼炙热直勾勾盯着眼前人,仿佛要将温鱼吸到眼球里。 眼看着他盯着自己的嘴巴,温鱼大惊失色,“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 “用手。” 亮着烛光的屋子里,温栋梁再次提出意见,“哥哥,牛郎不是好人,他拿走七仙女的衣服,就是偷东西,我不听这个故事。” 栾纵添,“是吗?我爷不是这么说的啊。” 老一辈儿的人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呀! 嗨,小娃娃懂个屁,看来浪漫的爱情故事不适合他,“那咱们再换个十二生肖的故事,你知道十二生肖里为什么没有猫吗?” 温栋梁,“哥哥,什么是十二生肖?” 被问到自己知道的,栾纵添顿时来劲,再次开讲。 厕所。 庆幸着自己的嘴没那么快,‘口’字还留在嗓子里,温鱼二话不说,抬胳膊伸了过去。 白白家,大半夜的,被‘哐哐’砸门。 同样是不消停,栾惟京家里却是另一幅光景。 手臂上的青筋爆出,极致压抑着险些溢出口的闷哼,栾惟京简直要疯。 小媳妇儿太会了,完全就是在要他的命! 白白家,白爸和白二哥一前一后走出屋子,脸上均是不悦。 没别的,砸门也分好几种,听动静,来者不善。 “来啦!” 白白爸加快脚步都要走到门口了,外面的人还在砸门,白白爸吼了一嗓子。 听到岳父的声音,姚子恒的火气稍微往下压了压。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姚子恒规规矩矩喊了声‘爸’。 他要是好好敲门,正常等着,那屁事没有,现在看到脸色明显不对劲的妹夫,白二哥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莫名被揍,姚子恒压下去的火再次窜起来多高,“你凭什么打我?!” 在屋里不能安生的白白妈和白白听到动静,立刻跑了出来。 白白尤其跑的快,她就在窗根儿往外看呢。 “恒哥!” 听到妻子殷切里裹着担忧的声音,左右为难的姚子恒当即酸了鼻子,狠狠瞪了白二哥一眼,走向白白。 白白没看到,却听见了姚子恒的话。 她知道父母和二哥因为婆母,会多少迁怒他一点。可是她家人不是那种不理智的,白白扭头看看父亲和二哥,紧张拽着姚子恒,“你刚回来吗?冷不冷?饿了吧?我给你下面条吃。” 说着,白白就把姚子恒往家里拉。 气呼呼的,也不知道为谁。 白二哥打了他,见他对妹妹还算老实,也就没再说什么。 白白妈和白白爸对视一眼,等闺女和姚子恒走远了,白妈才压低嗓音道:“别急,看他什么态度。” 老虔婆肯定又胡扯什么了,到时候姚子恒但凡有一点不向着她闺女,这日子就别继续过了。 栾惟京家,温鱼猛地被抬起来多高!是抬,因为她双脚已经离地了。 第51章 咋,想给老子当闺女? 一米九的栾惟京团着一米五八的温鱼,俩人心照不宣对视,忽而浑身燥热的老男人低低问温鱼,“冷不冷?” 箭在弦上,这家伙还在问这个?抬手勾住栾惟京,对着他嘴皮重重咬下! 白白家,闷头和着面,她啥也没说。 姚子恒吼那一声‘你凭什么打我’,她听见了。 她能猜到,是她二哥动的手。她心里明白自己不应该气二哥的,可是她不想她的恒哥挨打。 他辛辛苦苦出去挣钱养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她家里被揍,她难受的慌。 她现在很矛盾,二哥是为她好,在给她撑腰,她都清楚,所以她才更撕扯。 母亲要帮忙,白白没有制止。 一时间,屋里除了炒鸡蛋跟和面的动静,就没别的了。 栾惟京家里,温鱼的腿窝挂在栾惟京的臂弯,除了情根深种处,温鱼身上衣裤鞋袜都好好的。 和第二回在沙发那次有点一样。 屋子里,栾纵添讲了好几个故事,小表弟还是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而且小家伙还贼有精神问了句,“哥哥,姑姑怎么还不回来?” 栾纵添,“受凉了,拉肚子呢,时间长一点。我拉稀的时候,就跟炮弹喷射一样,茅坑沾的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我爷还臭着脸清理过呢。” 温栋梁,“哥哥,咱们还是讲故事吧。” —— 闺女是自己养大的,白白闷不吭声地做事,白爸和白白妈当即就知道闺女心里咋想的了。 连带着把她带大的二哥,也瞧出来了! 他不后悔,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揍姚子恒。 因为白白的不言语,谁都没说话,姚子恒加了炒鸡蛋的清调面叶吃到嘴里的时候,白白对父母和她二哥说,“你们去睡吧,今晚我不走,我和恒哥说说话。” 有家人给她做后盾,她自己要立起来。 明天她就和恒哥去医院检查身体,如果他俩都没问题,那她就去跟婆婆摊牌。 万一真是恒哥的问题,那她也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离开,然后说服恒哥和婆婆,抱养一个孩子。 第52章 给小媳妇儿出气 白白能明白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 以往他是没有往生孩子这件事情上面考虑,现在…… 姚子恒的心情远比她母亲看上去沉重许多,偏偏他母亲不依不饶,“恒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嫌妈累赘了。” 又开始了! 姚子恒心累,每次他稍微有点不顺着母亲的意,她就这样。 摆出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但凡姚子恒说一句重话,或者态度不好点,她就哭哭啼啼。 蹲到地上抱着头,无声压抑发泄完,姚子恒仰头对他母亲说:“妈,我打算明天带白白去医院,给她检查检查身体,看看到底为什么不能生。” 他故意扯谎,强调是给白白看。 只有这样,他母亲才会消停下来。 听到姚子恒说出这样的话,姚母当即猜到白白说了偏方的事,“恒儿,我也是为你们好!” 从前的姚子恒听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会无条件相信,对他最好的人,是他的母亲。 可是现在,他害怕听到这句话,扯出来的笑脸,比哭还难看,“我知道,妈,早点歇息吧,我和白白会永远孝顺你的。” —— 落霜的清晨,外面一片静悄悄,有人已经忙碌起来。 被窝里温鱼睡得香甜,栾惟京悄无声息出门,直奔了温家堡。 温遇青正弯腰用自己绑的扫帚头扫着院子,听到了拍门声。 天都没亮透呢,温遇青提着扫帚走向还没打开大门的门口,“谁嘞?” 东屋里有微弱的光,他母亲应该也起来做饭了。 栾惟京言简意赅,“我。” 温遇青一时还真没听出来是哪个,不过他人都到门口了,直接抽出门闩开了门。 栾惟京比温遇青要大上两岁,他没跟着温鱼喊‘哥’,“跟我出来一趟。” 温遇青看清是妹夫,把扫帚搁到了墙根儿,“去哪?” 栾惟京往前走了几步,见温遇青大门也不关一下,扭头拉上大门,“跟我走就知道了。” 温遇青心里狐疑,“我,我跟家里交代一声。” “不用,扭头就回来。” 栾惟京骑着自行车呢,很快。 温遇青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洋车,有些紧张,“哦。” 栾惟京可一点都不觉得媳妇儿这个大哥‘老实疙瘩’,“坐上,我带你。” 以前温家有两辆自行车呢!父亲温仁章一辆,上高中的小妹温鱼一辆。 虽然说谁有事都可以骑,算家里的,可是那不是给他买的。 后来给三弟的儿子栋梁看病,两辆自行车都卖了。 栾惟京发了话,温遇青没再磨叽,上了车。 半道儿,越走温遇青心里越不安,“惟京,咱到底是去哪儿啊?” 再走,可就到皇子村了。 栾惟京心里一直记着呢,“没错,就是你想的,去葛家。” 温遇青直接从洋车后座儿跳了下来,“去那里干啥?我不去。” 葛光辉是个什么德行,他媳妇儿的娘家有多不可理喻,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打心眼儿里的抵触那里。 栾惟京单腿撑地,朝着温遇青道,“家里出了事,你当老大的不出面,叫人跑到我家,去找温鱼,你算什么爷们儿!?” 温遇青没脸,低头反驳,“我没有叫人去找小鱼。” “是,你连吭气儿的尿性都没有,还是邻居好心去跟温鱼说的。” 那个碍眼的青梅竹马。 温遇青被说的面红耳赤,他没有什么本事,家里弟弟妹妹却因为他是大哥敬重他。 被栾惟京毫不留情扯下遮羞布,温遇青犹如被架在火上烤,“温家的事不用你和小鱼管。” 闻言,昨天夜里已经问过媳妇儿的栾惟京打鼻子里冷哼出声,“说这话你不心虚吗?” 他的小媳妇儿可是带着人,已经去过葛光辉家,拿回了属于温家父母的东西。 再问,他媳妇儿就不耐烦,让他不用管了。 可是那葛光辉是个什么禽兽不如的,栾惟京有所耳闻,保不齐寻机事后报复。 狐假虎威的半大小子们是他媳妇儿花钱找的,他也就老实一阵子。不让葛光辉知道她背后真正有人,那龟孙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温遇青,给句话,你现在敢不敢去葛家修理你老婆的弟弟?要是不敢,往后温家你别当老大了。” 窝囊! 和老人住在一个院儿里,居然能叫人把东西给抢走? 温遇青狠狠握着拳头,“我们温家是欠了你人情,但是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 他还在端着当大哥的架子。 栾惟京起身下车,就要动手。 他在说什么傻逼话? 温遇青见势不对,忙后退几步,“小鱼知道你今天过来吗?她已经教训过葛光辉,你还多此一举招惹他干啥?” 在温遇青的观念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连温鱼上门去找葛光辉拿东西,他都觉得没必要。 栾惟京给气笑了,“我当你泥人尚且有三分气,你在这里跟我扯闲蛋呢?” 说话工夫,栾惟京就要抬腿,温遇青躲的飞快,“葛光辉那么浑,我就是个种地的庄稼汉,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特事特办,收拾不听话的兄弟,只要葛光辉打不死你,你就把他往死里打!直到打怕他,打服他为止!” 温遇青摇头,“我我我,我不行。” 种地他可以,背粮食他也没问题,打架,他碰到就恨不得躲远远的。 栾惟京看得牙疼。 除非他的小媳妇儿不再当温家闺女,否则迟早都是事儿。 有那么一瞬间,栾惟京的脑子里冒出了新的想法。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念头,决定再给温家最后一次机会,看看再说。 这会儿他得叫温遇青知道,温家必须有男人顶起来,“温遇青,今天我给你示范,他葛光辉说白了就是丧良心,才混出了点狗屁名堂,只要你下得去狠手,你让他干啥他干啥。” 他不可能一直帮衬温家,他是个自私的人,只想和小媳妇儿过好他们的小日子。 温遇青要是一直当软蛋,就当他白瞎了这份心。 不得不说,栾纵添的圣父体质,多少有点遗传栾惟京。 要不然换了别人家的女婿,谁上赶着自找麻烦去干这样的事? 葛光辉还没睡醒,被人从床上拖死狗似的拽到院子里修理了两顿,还以为是刚糟蹋那姑娘的家里人呢。 “我娶她!我娶她!别打啦!我愿意娶她当媳妇儿!” 随着葛光辉的话音出口,栾惟京一脚狠狠踹在他脸上,直接把他鼻梁骨给踹碎了。 葛父葛母躲在门里想喊又不敢喊,抬了好几回腿想出来,都没成功。 比儿子打他们老两口的时候还狠,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有一米九的妹夫在旁边,温遇青难得硬气一回,学着栾惟京往葛光辉的脸上踹,只可惜腿不够长,还扯了裆,只能换扇巴掌。 “叫你祸害人!” ‘啪!’ “叫你不老实!” ‘啪!’ “看我不替你姐教训你!” ‘啪啪!’ 第54章 栾惟京讨赏 有人说温家姑娘高中毕业,栾惟京一个带着儿子的老男人高攀,呸! 他们头一个不答应! 在这群兄弟眼里头,栾惟京就是最牛最厉害的人! 屋里面,洛松兰刚给还没吃上饭的小伙子煮好方便面。 “鱼鱼快来!你也尝尝大京之前从外头带回来的新鲜玩样儿!” 家里鸡蛋不够吃,洛松兰翻箱倒柜找了能下锅的,不费时的。 些许久违的味道,比后来的料包单调一些,弯弯曲曲的面装在碗里,温鱼还真有点饿了。 “妈,我自己来,您歇会儿。” 屋里七八个人,院儿里还有不少,一大早的就让洛松兰忙活脚不沾地,她还过来凑热闹,温鱼脸皮还没那么厚。 能为孩子们做事,体现出她的价值,洛松兰才高兴充实,“歇什么?家里没那么多碗,将就将就你用搪瓷盆。” 小号的,还有个盖子,平时洛松兰在里头搁冰糖用。 一股脑把冰糖倒在案板上,洛松兰随手把搪瓷盆递给旁边的栾四民,栾家老四立刻就去洗了。 温鱼过来要找的温栋梁,这会儿正待在公爹跟前,让喂方便面吃呢。 对当下的大人小孩儿来说,方便面可是好东西! 尤其村里人,轻易见不着吃不上。 也就栾惟京跑的地方多,离大城市近,遇上了才买得到。 看了眼屋里,还有三个人没吃上,温鱼往这边放碗的地方看了眼,一个没剩,“妈,我去那院拿几个碗过来。” 洗了搪瓷盆回来的栾四民告诉她,“不用,有人吃饭快,吃完了,他们随便一刷就直接用了。” 家里碗已经比旁人家多很多了!就因为他哥时不时带人回来吃饭。 只不过这回干完活儿,他们直接差不多全部过来了,就显得人格外多了点。 一个火,得分好几锅做才行,总会有人先有人后。 好在兄弟们谁都不嫌弃谁,他们早习惯了,温鱼也就没坚持。 这半天了,没看见栾惟京,温鱼屋里又扫了一圈。 栾三军发现他小嫂子的视线,当即走了过来,“我大哥出去找砖厂的人了,到时候叫人把砖拉过去,人手多,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干完。” 拉砖? 这一刻,温鱼才猛然间意识到,这些人过来,是要去温家堡!!! 就为了她之前对栾惟京提起的两间小屋? “鱼鱼,快!趁热吃。” 这边,洛松兰把面捞了出来,一边朝还没吃上饭的三个人喊,“我现在就重新下,马上好!” 刚巧有人进来送碗,“婶儿,我吃完了,同样是荷包蛋,婶儿做的就比别人的香!” 哪个厨师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洛松兰被逗得‘哈哈’笑,没注意到,进来送碗的小年轻难为情往她儿媳妇身上看了好几回。 没有旁的心思,就是单纯发自肺腑的欣赏。 就好比看到了美丽的花,还有令人陶醉的风景。 只不过这人是京哥的女人,他有些不好意思。 “嘿!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把碗给刷了?”接过碗,后吃的兄弟拿到碗,见了稀罕。 当着温鱼的面,送碗的兄弟有些脸红,“就你废话多!赶紧吃你的去!” 几个男人推推搡搡,颇有股子蠢蠢欲动想表现的苗头。 洛松兰发觉到他们的反应,怕儿媳妇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去去!外头等着去,院儿里宽敞,够你们折腾的。” 温鱼刚去提醒过温栋梁,如果吃饱了,不可以再吃。小孩子不知道饥饱,吃撑了难受还浪费。 搪瓷盆温鱼还没有端走,等煤火台儿周围没人了,温鱼才走过去问洛松兰,“妈,您吃过了没有?” 洛松兰,“吃过了,我和你爸还有三军四民都吃过了。” “给你,垫着。” 洗的干干净净的抹布递给温鱼,洛松兰朝着小屋对温鱼道:“外面乱,你去里头吃。” 生怕儿媳妇嫌弃他大儿子一起的人都是大老粗。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娇滴滴媳妇,可得好好疼。 小屋是公婆睡觉的地方,温鱼当即便猜到了小老太的心思,“妈,不碍事,我喜欢热闹。” 听了温鱼的话,看着她大大方方不像装出来的模样,洛松兰别提有多高兴,“好,好!那晌午,咱叫几个门口的婶子大娘搭手,一起把肉给炖了!” 第55章 娘家还钱! 经过栾惟京回来的短短十几个小时,温鱼现在被搞的,只要他一靠近,浑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腿软,胆颤魂儿有点飘,“闭嘴。” 她话音不高,给他留着面子呢。 心脏蓦地被人攥住了一样,脑子缺氧似的,眼前时不时花两下,温鱼的鼻息间全是老男人的味道! 不反感的那种,独属于栾惟京的! 见鬼的,这一瞬间,温鱼竟然理解了ABo文学里的信息素是啥。 没再逗温鱼,栾惟京去屋里告诉正在烧水的高胜英,“妈,别忙了,我们还得回去。” 屋门口,温栋梁一小团蹲在那里,手里捏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系着小刺猬的右后腿。 听到姑父的话,他起身麻溜翻出门槛儿,用袖子垫着手,抱起小刺猬跑到了温鱼的身旁。 突然被小家伙黏上来,温鱼低头揉了下温栋梁的脑袋,将院子打量了一遍。 眨眼工夫,和刚来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本意起两间小房,就是进大门口,把原来的杂七杂八收拾掉,紧挨着墙壁盖一间。还有西屋她大哥房门口挨着斜墙角那点空闲位置,同样再起一间。 有本身的前后墙体和最右侧的墙面支撑,只需要各盖两面,再加个顶就够了。 谁知道栾惟京不但叫人上了当下农村还没有的预制板,做了防渗水,还另外垒出来一片空间,用石棉瓦给高胜英在院子里搭了个小厨房。 说是夏天在屋里做饭热,可以把做饭的家伙事儿都挪到外头,到时候再送来个烧蜂窝煤的煤火炉过来。 他啥都没有跟温鱼商量,一股脑办下来,搞得最先提出了盖小房的温鱼都有些受之有愧。 这点活儿,都不够大家伙儿干的,唯一不方便的,就是人多,站都没地方,施展不开。 完事儿了,一个个跟高胜英打了招呼,弟兄们先栾惟京和温鱼几步离开了温家堡。 京哥家里给他们备着牛肉呢! 每人来个一斤,再吃一海碗荤汤面,这一顿吃下来,保准热乎! 出力气干活儿的汉子们,就好这一口。 家里没外人了,搂着温向党躲在西屋的葛秀勤才跑出来。 她俩小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笑得见牙不见眼,“小鱼,这真是给党党和振中盖的?!” 虽然只有两间9平方的小屋,面积不算大,却足够给温振中和温向党当睡觉屋了。 温鱼睨着她,“我盖给我自己住的。” 葛秀勤当即被吓得没了笑脸儿,见栾惟京去推洋车了,葛秀勤靠近温鱼小声道:“你,你也住不了那么多,给我、我俩儿子一间咋样?” 葛秀勤糊涂吗? 她不糊涂,就是精过头了,先前听信了娘家人的话,拿捏婆婆,让家里人都看她脸色过日子。 小姑子嫁了人,越来越厉害,说盖房就盖房,她眼馋的不行。 要是以前,她绝对一蹦三尺高闹腾。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不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蠢蛋。虽然偶尔忍不住嘴欠,可她还是拎得清的。 加上娘家那边她知道靠不住,往后她就死心塌地过温家的! 这个厉害小姑,她要好好巴结。 “看你表现。” 丢下四个字,温鱼就要抱温栋梁走人。 可温栋梁正在遛刺猬给温向党看。 温向党刚才在屋里被他娘吓唬好半晌了。家里突然来那么多人,娘说了,敢闹,就让那些拐子把他带走,送去深山老林里喂狼! 看着闻闻这里嗅嗅那里的刺猬,温向党稀罕的不行,“弟弟,你给我摸摸好不好?” 以前温向党没少欺负温栋梁,温栋梁仰头看温鱼一眼,随之奶声奶气道:“不行,这是我的。” 高胜英喊温鱼,葛秀勤忙作势拉开温向党,不让他靠近温栋梁,“你去,你去,我看着他,不让他捣乱。” 温栋梁低头认真看着小刺猬,温鱼扭头朝屋走去。 跨上洋车的栾惟京就那么单腿撑地,笑看着自家小媳妇儿。 瞥他一眼,温鱼进了屋。 高胜英往外看看,大儿媳没过来,把温鱼拉到了小屋。 扒开裤腰带,从缝在里面的钱兜里掏出一卷儿钱,高胜英塞给了温鱼,“拿着,这是你哥他们几个凑的,还有你爸提前预支的工资,总共480块钱,你收好。” 这不是要他们用来分家的钱吗? “我哥他们几个?” 温鱼眼神询问着‘哪几个’,就见高胜英又小心翼翼朝外看了眼,对门外的女婿尴尬笑笑,再次回到小屋对温鱼道:“前两天你二哥来附近送信,说是把他调到这边了,听了我和你爸说你给钱,把我们俩说了一顿。后来你二哥找了你四哥……还有你三哥。” 老头子说,别对闺女说那么多,只叫她把钱拿回去,说家里有钱就行了。 可是高胜英还是忍不住,私心里依赖着温鱼,说了实情,“你二嫂让你二哥带话来,说不能让你这么倒贴娘家,会被惟京家看不起。” 哟! 意外之喜呀! 温家竟然还有明白人儿! 本来温鱼就盘算着温家这一大家子人,能救了救,不能救就放弃。 反正她不是原主,碍不着她什么事。 可对他们来说,温鱼是有血缘关系的,打折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和其他人重新搞好关系,不如把温家人发展起来,为她所用。 她没有什么固定人设,且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我那个自己没本事娶不上媳妇儿,和家里闹翻的四哥居然也往外掏钱了?” 不知道他们仨咋分的,这里头没有老大温遇青的份。 他一个种地的,手头真没几个子儿,另外三个心疼大哥的弟兄算是把念他那点情给记到了骨头缝儿里,直接没跟他说。 “掏了掏了,你二哥说,到时候分家,他也回来。” 嘿!又是一件大好事。 “成,那我就收下了。” 高胜英不敢叫栾惟京在外头等时间长,“按道理说,你家盖房,我该过去帮忙的,只是惟京能耐大,上赶着招呼的人多的是,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这些年的日子,把高胜英都弄自卑了,没勇气站到人前头。 温鱼不强求,“行,那我走了,回头我再给你们买点米面鸡蛋送过来。” 葛光辉抢走那些,她心里膈应没拿回来,好几天了没顾得上。 “不用不用!你四哥都买有!” 好事不出门,坏事能传千里。 那天葛光辉招摇过市从温家抢了东西,后来又来温家磕头,总会碰上几个人。 “我这个四哥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高胜英忍不住替小儿子说话,笑的很是苦涩,“小鱼,你四哥也有他的苦衷……” 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顺心如意?豁达些,宽容些,心胸放开会更好一些罢了。 第56章 老男人那点小心思 “你四哥其实是个憨厚的,就是钻了牛角尖。” 温鱼没接触过,不发表意见,“您说啥就是啥。” 高胜英在试探了大儿媳的态度后,把温栋梁留在了温家堡。 小家伙知道姑姑和姑父要忙,犹豫再三,依依不舍牵着小刺猬坐到了小板凳上。 温向党是个猴精的,朝着温鱼喊,“姑姑你走吧!我看弟弟。” 娘说了,往后别惹姑姑。 温家堡没再多待,栾惟京载着小媳妇儿回了家。 眼下有旁的事要忙,温鱼先不和栾惟京扯那么多,把钱放到家,直接去了婆母那院。 还没进屋,在院儿里和罗吃水说话的栾惟京拉住了她,“这里人手够,你不用过来,只管做你的小衣服去。” 温鱼,“……” 前半句的困惑直转后半句‘小衣服’三个字,温鱼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了几个小时前的限制级画面,顿时让她红了耳朵,“你在放什么屁?!” 狗男人! 脑子里就不剩点别的了? 罗吃水有眼色背过身去,在偷着笑。 京哥比小嫂子大了很多,别说骂了,就是打,换他们,他们也乐意。 温鱼迈腿就要往屋走,栾惟京手上用力,又扯住了她,“我说真的,给你买了面包,你自己弄点吃的,别过来这边了,乱。” 都是爷们儿,干完活儿出一身的汗,又臭又邋遢的,有时候兄弟们在一起说话没个把门儿的,保不齐谁没注意冲撞了她。 媳妇儿和兄弟他都要,不愿意看到他们之间有矛盾。 他不期待温鱼对他的人有多好,至少别厌恶。 这还真不是栾惟京有先见之明,而是兄弟堆里,已经有人因为媳妇儿嫌弃,两头为难闹不愉快的家庭。 “搞笑。” 温鱼嘀咕一声,挣脱栾惟京的手。 冲着洛松兰对她的好,温鱼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原文里,栾惟京和他的第三任女主在一起后,陆续展现出了很多宠溺娇妻的骚操作。男主控看了都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骂他没见过女人,那叫一个人神共愤。 刚得了实惠,他有这样的表现,温鱼完全能够理解。 洛松兰待人真诚,街坊四邻相处的都不错,她还没去找人帮忙,就有人主动上门。 第57章 果然是后娘! 刚和栾惟京这几次,碰巧是她前七后八的日子,没有采取避孕措施应该没问题。 加上她还小心做了补救,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不会中招。 今早她匆匆忙忙的洗漱,可不单单洗脸刷牙,还有那啥。 意外怀孕这件事,玄之又玄,看命。 到了一定年纪,有些话题说聊就聊起来了。说来怪的很,她身边好几个人朋友吃了避孕药,结果还有两个有了孩子。只不过其中一个三个月时,肚子里的两个宝宝都没了胎心。 而据说有风险的‘前七后八’方法,倒是好几个人说有用。 温鱼在她所在的世界没有尝试过体验过,只能抱希望在这里了。 但愿有用。 实在不行,她去买药巩固一下?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有洛松兰张罗做主,温鱼只管跟着拎东西,听别人和婆母一起夸她。 迟些赶到的栾四民负责把重物一趟一趟往骡车上搬。 等他们买东西回去,晌午帮忙的婶子们安置好家里,就又过来了。 盖房子,栾惟京还看了日子,总之温鱼是一点心都没操。 只不过她原本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好在不是什么紧要事,推迟一段时间没有大碍。 天黑的早,没熬太久,栾惟京就带着人回来了。女人们在洛松兰的带领下,手脚麻利弄了好几桌子像样菜。 温鱼说的请喝酒,到头来好像成了婆婆的事。 洛松兰压根儿就不让温鱼动手,全部都准备好了。冷不防看到温鱼去洗莲藕,洛松兰还赶紧跑过去把温鱼的葱白嫩手给擦干净,专找不费力不伤手的事让她做。 她自己儿媳妇,她稀罕都来不及,怎么金贵怎么来!哪个敢说闲话扯闲淡,她上去撕她的嘴! 日子过的多不好,才看不了婆婆对儿媳妇好啊? 她愿意! 不让她管,她才觉得儿子儿媳妇没把她放在眼里呢。 兄弟们还是头回和温鱼这样近距离接触,有几个胆子大的,吃着吃着,起哄让温鱼喝一个。 曾经的温鱼打一圈儿回来还能接着喝,可是原主的身体,她没把握。 正寻思着栾惟京是不是会替她解围,谁知道狗男人直接扭头跟别人说话去了,看都没看她! 洛松兰笑着道:“说好了一杯,待会儿可不能再找由头叫小鱼喝。” 看样子,原主是能喝一点的。 大冷的天,喝点酒还能暖身子,于是温鱼没扫兴,端起酒杯说了几句漂亮话,感谢过大家,一饮而尽。 她在喝酒的时候,和人说话的栾惟京侧过头,眼神灼灼盯着小媳妇儿细长的脖子,随着酒液入喉,视线上移,老男人的目光落到了温鱼弧度优美的下颚线。 像是有什么在勾他的魂,这一瞬间,栾惟京真想把他的小媳妇儿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哈!” 温鱼爽快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酒,痛痛快快把杯子倒过来给兄弟们看。 栾四民碰碰他三哥的胳膊,“嫂子厉害!比咱俩都能喝,以后咱家二哥最能喝的名号估计不保。” 栾三军看了眼他大哥,那双狐狸眼在火光的照耀下尤其惑人,直勾勾盯着温鱼。 他轻笑了声,“往后你可别瞎起哄。” 虽然不像古代人克己复礼,尊卑有序栾四民还是不敢忘的,“知道。” 正说着,栾纵添回来了。 本来今天就打扫卫生,从学校出来的晚,他又去温家堡把温栋梁给带了回来。 还有罗吃水抓的小刺猬。 ‘嘭’! 脚下没有能踢的,栾纵添把裤兜里的琉子儿掏出来踢了出去。 就是玻璃珠子,也叫弹珠。一群大小孩儿凑到一起,挖个能容纳小球的洞,比赛弹琉子儿,技术好的能赢回去好些。 人多,声音杂,夜幕降临的时间段,没人注意到他。 得亏了他有存货,又掏出来个琉子儿,栾纵添直接搁在食指肚上,大拇指指甲盖用力一弹,照着小后妈玻璃珠子就飞了过去。 力道不大,他小心着呢。 可他没用琉子儿弹过人,又怕达不到那么远的距离,玻璃珠子刚离手,他就有些后悔了。 温鱼刚喝了酒,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滚烫。 琉子儿砸到她背的时候,她扭头看了身后。 发现小后妈注意到他了,栾纵添当即拽着小表弟衣裳,朝着洛松兰走了过去。 第59章 酒的后劲儿大,哭 温鱼很崩溃,“我都不知道你发哪门子神经。” 一听这话,小冤种原地爆炸,嚷的比刚才还大声,“天都黑了我还没回家,你都不问!” 温·亿头雾水·鱼,“……” 这圣父这么单纯的吗? 等会儿! 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不管是《娇妻》原文还是《冤种》校园里,小冤种都不能够和她这个要成为前任后妈的人关系这么……奇妙吧? 再说了,他十四岁!不是四岁或者十岁,从学校到家里的路,不存在任何危险性。 行吧,万事不能说的那么绝对,温鱼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见温鱼不吱声,栾纵添心里‘咯噔’一下,语气不自然轻了些,“你快点给我道歉,我原谅你。” 温鱼还得微微仰着头看他,“咱就是说,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遇事儿了,有话你就好好说,别叫人猜。” 栾纵添记得很清楚,“有啊!你说你笨,猜不出来。” 话音未落,栾纵添从小后妈手里接过了小表弟,“赶紧的,我还等着呢。” 那小胳膊小短腿儿的,小表弟要掉地上了都不知道。 哼! 温鱼能给他道歉才怪! 这种要求就不能答应,否则他以后会忍不住得寸进尺,“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好好跟我说话再说。” 动不动就使性子发脾气,你爹都没这个勇气。 去房间里点了蜡,温鱼又回了婆母那院儿。 白白正听婶子大娘们说话呢。 “这老话说的好,养儿防老,老有所依,不生个一儿半女的,确实不行。” 还有人给她举例,“住破庙那个老婆子,还有打谷场茅草房里的老要饭,他们要是有孩子,能过成现在这样?” 洛松兰,“也不能那么说,有孩子有有孩子的过法,没孩子有没孩子的过法。他们一个是懒,一个是馋,自己作的!” 温鱼刚好听到婆母的话,顿时对小老太肃然起敬。 八十年代,能说出这样的话,可不是一般人。 白白现在知道姚子恒也没事,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朝着温鱼招手。 男人堆,有和姚子恒聊得来的弟兄宽慰他,“那是孩子缘没到呢!该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温鱼离开一小会儿,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扯到孩子身上的。光女人这边说说就算了,谁知道有大嗓门儿的男人喝多了,朝着温鱼喊了一嘴,“嫂子!京哥还没闺女,给京哥再添个丫头!来个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 “好你奶奶的腿!喝了几两马尿,就找不到家门了?”一指栾三军,洛松兰发话,“去,把他送回家,可别让他吐咱院儿。” 栾四民也不爱听人打趣小嫂子,当即站起来,和他三哥一起把人给弄了出去。 洛松兰这边赶紧对温鱼说,“你还小,咱不急着生,古时候为啥生孩子那么容易死人?就是身子骨还没长好,遭罪了。” 她说的认真,同时不忘旁边的白白,“你也是,自己掂量着点。要我看,这会儿怀不上正好,是你家祖宗保佑你呢!” 这么一听,白白豁然开朗,人都明亮了几分,“我还是头回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一群人热热闹闹喝了顿酒,十点多才散场。 有两三个家庭困难,很小就跟着栾惟京出来做事的,等大部分人都走了,留下来帮着洛松兰收拾了碗筷桌凳。 婶子们过来帮忙,就没有空手回的,自然也乐意最后走。 人多力量大,能花钱或者用东西解决的事儿,洛松兰根本就不会小气。 没用多会儿,就归置好了。 洛松兰还嫌温鱼累着了,骑车带她来回,嘱咐栾惟京,“叫鱼鱼好好歇着,你可别喝点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很多人酒品不好,喝醉就各种闹腾,不是要喝水就是要吐,不是这里不满意就是那里不顺眼。 还有喝醉了唱歌、跳舞、拉着人爱说话的呢,各种洋相各种出。 栾惟京拉着小媳妇儿,“我又不是小孩儿,这点酒才哪到哪。” 栾四民和栾三军送人回来,时候不早了,温鱼和栾惟京回了那院儿。 第61章 去医院 栾惟京的话音刚落下,汹涌的呕吐欲望来袭,温鱼五官拧巴到一起,顿时要下地。 赶忙把小媳妇儿重新抱回厕所,陪着温鱼在里头蹲了好半天,栾惟京跟着着急,“要不,我给你抠出来?” 不少人喝多了为了舒服,会想办法催吐。 难受到嗓子眼儿回荡着酸水味儿的温鱼一听他这话,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等她干呕好一阵儿缓过了那股劲儿,温鱼不由分说朝着人打了起来。 伸着巴掌直直照着脸上招呼的,酒精作用下,温鱼只管发泄内心的不愉快,“你还有脸说?” 呜呜,不该贪爽的,这下好了,闹出人命了吧? 温鱼总有种预感,她这不是喝酒的缘故,而是怀孕了。 栾惟京没往别的方面去想,只当小媳妇儿是喝多了,不好受才朝他发脾气。弟兄们起哄,他非但没有制止,还静等看戏来着。 清了清嗓子,栾惟京认真看着小媳妇儿的脸,“不行我就现在带你上医院。” 他没料到,那点酒都能把人喝醉。 一听医院,温鱼停止哭泣,偏头朝着外头看了眼。 不看不打紧,瞧见周围黑漆漆的,温鱼顿时再次哭开,“医生都没上班,看什么看?” 她一心想着去检查,是不是怀孕。 因为这个大晚上的跑过去,她是疯了吗? 栾惟京问她,“那你还难受不难受?” 温鱼有些犯困,“不了。” “真不想吐了?” 栾惟京目不转睛盯着小媳妇儿,直到她鼻音浓重‘嗯’了声,确定她没事儿了,才将人给拉起来。 “行,那咱们就先回屋。” 这次,栾惟京没有打横把人抱起来,而是双手卡着温鱼的腋下,把人抱小孩子一样提起来,然后轻而易举让温鱼趴到了他肩膀头,一手托着屁股,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有种婴儿腰凳的感觉。 温鱼不自觉陷入了无意识睡眠状态,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放松了下来,极其有安全感。 小媳妇儿毫无防备贴着他,低浅的匀称呼吸从耳边传来,栾惟京侧头亲了下温鱼的脖颈。 栾纵添虽然没有跟出来,可他操心着呢。 以至于栾惟京抱着温鱼进屋的时候,小冤种当即伸长脖子看到了小后妈被他爹抱进来的模样。 他也这么抱过小表弟,这样被抱的人和抱人的都舒服。 两条腿自然而然垂在两侧,上半身能够完全贴合,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 一觉醒来,温鱼的身体没有异样,可是她的记忆中,依稀有某些片段。 “姑姑,你醒啦?!” 看到温鱼睁开眼睛,一直守在床边的温栋梁发出了独属于小孩子的音调。 他还没床高,站在小椅子上。 温鱼伸手把小家伙抱起来,搁到了床边儿,“你怎么在这里?” 温栋梁吐字清晰,“哥哥去上学,姑父去盖房,叫我看着姑姑,姑姑要是不舒服,就让我去叫奶奶。” 栾惟京怕她还想吐,万一身边没有人,呛住了要命。 他也跟母亲说了,只不过这会儿母亲要忙,不能时刻守在小媳妇儿身边,他嘱咐了温栋梁。 温鱼不知道她睡着期间都发生过什么,“奶奶没来过吧?” 眼下温栋梁口中的奶奶,是指洛松兰,跟着栾纵添喊的。 小家伙摇了摇头,“姑姑,姑父给你留了饭,在火上热着。” 这些都是栾惟京交代的,要他提醒小媳妇儿吃饭。 家里只有她和温栋梁,温鱼手脚麻利洗漱、吃饭、换衣服,带着小家伙就准备去医院! 结果她刚抱着温栋梁走出屋门,在院子里看到了一辆24寸自行车。 温栋梁这才猛然想到,姑父还说了什么。 “姑姑!姑父写有东西,要你看。” 扯着温鱼往屋里走,温栋梁把温鱼拽到了书柜前。 一张很有年代感的稿纸上,落下两行苍劲有力的字体。 ——院子里的小洋车是你的。 ——以后我不在身边,不准喝酒。 温鱼的注意力全在第一行内容上! 她什么时候对他说过想买自行车吗?他居然给她弄到了新的!还是适合她的款式!!! 是你的,多么动听的话。 不是‘送’你的,也不是‘给’你的,而是直接‘是你的’。 难怪了他能那么轻易俘获第三任妻子,也就是女主的心。 有了便利的交通工具,温鱼更想立马去医院做检查了。 她带着温栋梁刚准备去婆母那院,终于洗完两大盆床单、被罩的白白跑了过来。 “鱼!恒哥有没有替我带话?” 今天姚子恒要和大家一起盖房,白白来找温鱼,俩人刚要出门的时候,婆婆叫住了她。说是趁着天气好,把家里的被褥拆洗一下,晒晒。 难得婆母把话听进去的,不再逼她喝偏方,还松了口气,说要把白白的身子养好,给她补补,白白自然听了婆母的话,让姚子恒帮她给温鱼带话,说晚点过来。 温鱼刚睡醒没多会儿,并不知道这一茬,“啥?” 栾惟京压根儿都没让姚子恒进家,不是要紧事,就没提。俩姑娘几句话说下来,白白挪到了温栋梁的身边,“我在家照看他,你只管自己去。” 温鱼已经盘算好了,“不用,我待会儿把他送去温家堡,或者他愿意去他爸那里也行。” 当下乡里医院不一定有b超检查,她可能得去镇上,这样晌午就赶不回来。 白白有种朋友对她有所隐瞒的失落感,“那怎么行?你们家栾纵添昨天特意把他带回来的。” 趁着他去上学,就把小侄子给送走,回头非跟她闹不可。 温鱼见白白误会,便对她解释,“我不一定啥时候回来,办完事还接他呢。” “那就更不用送去麻烦别人了呀!我带他几个钟头没啥,我婆婆现在对我没那么大意见了。” 跟温鱼,白白是啥话都说。 她执意坚持,温鱼便把温栋梁给留下来了。和洛松兰说了一声,她便骑着新自行车去了医院。 乡里果然还没有先进的检查设备,一位中医给她把了脉,说她目前还看不出来。 人家见她年纪轻轻,打量她几眼,问了些她最近的反应还有同房日子,叫她过几天可以再来一趟。 温鱼现在迫不及待,都要火烧眉毛了,多等两分钟都煎熬。于是,从乡医院出来,她直奔了镇里。 第62章 继子:没我,她得饿死 说是镇子上的医院,条件更好,水平更高,有先进的器械,可也只是对比乡里村里而言。 b超检查下来,医生笑眯眯对温鱼说:“没怀,你这就是喝多了才恶心想吐。” 温鱼心里那股感觉很强烈,她提出了质疑,“这个结果准吗?” 医生拿着报告单,“不信我,还能不信机器?这是咱们医院新添的设备,大城市才有!” 成吧,温鱼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些,“还有其他方式能检测怀孕吗?” 她还想试最后一次,如果这次仍然是‘没有怀孕’,那她就回去了。 强压着心里的不爽,医生起身去拿了塑料量杯,“再做个尿妊娠试验也行,你拿这个去厕所,接点尿过来,我给你看看。” 早早孕测试? 温鱼配合着完成,最后还是‘没有怀孕’的结果。 本来想快点把温鱼打发走的,可是看到抽屉里没有来得及丢掉的有问题测纸,医生生出了新的主意,“你要是想自己在家里试,也可以,带几个回去,随时都能测。” 这个主意好,于是温鱼掏钱买了几个回去。 她‘无胎一身轻’的同时,医生猛地想到了一件事。 温鱼进门就说了自己的情况,医生便叫她去做b超。她忽略了时间短,受精卵还没有着床的可能性。 正巧有提前约好的亲戚过来找医生,趁着没人,医生和亲戚聊了起来。 “你这一胎好不容易才怀上带把的,一定不能再下地干活儿,回头我去跟你公婆说。要是流了,看你男人打不死你。” 孕妇连连点头,随之谨慎道:“三姨,我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在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反应就大,忍忍就过去了。” 说完这些,医生继续道:“你能孕吐,就知足吧!刚才有个想孩子想疯的小媳妇儿过来,也是吐,可她那是喝多了吐,真以为只要是吐就都是怀孕!” 和跟温鱼说话时的态度完全不同,话语里带着浓厚的个人情绪。 孕妇这会儿正需要三姨的指点,顺着医生的话往下说:“啊?想要孩子,还敢喝酒啊?” 这下医生对温鱼更有偏见了,“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异想天开还不懂事。还问我准不准?是我让她怀不上的吗?她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真当自己想要就能有呢!没怀就是没怀,我还能给她塞一个不成?” 嘴里嘀咕着‘小题大做’,医生转而对孕妇笑着说起话。 镇子上最大最热闹的商场里,温鱼找到了布料摊位。 还是老样式,没什么新的货。 她一一问了价格,买了透气性、吸湿性相对较好的,手感柔软的棉布,选了不同风格的款式。 扫到有弹性的氨纶布料,被放在角落里吃灰,温鱼顺道儿买了些回去。 还特意买了皮筋。 她光给自己做内衣了,还没有给栾惟京和小冤种做过。 当下的人还没有发现氨纶布料的好,它可是弹性纤维。风靡一时的健美裤,用的就是氨纶布料,说不定已经在哪个大城市火起来。 温鱼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栾纵添还没去上学。 “姑姑!你回来啦!” 温栋梁听到动静,先跑了出来。 栾纵添紧随其后,见她从小洋车上下来,觉得这辆车和她还挺搭。 “白白呢?” 温鱼边从前梁往下取布料,边问小侄子。 温栋梁:“奶奶让回去了!我乖,给奶奶烧锅,我不捣乱。” 要不是家里还有姚子恒他妈,白白也能留这里吃饭。省得姚子恒他娘看到小孩子眼热,洛松兰就把温栋梁留下了。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栾纵添就放学了,期间都是栾纵添在照看他。 见小后妈提个包裹都费劲,栾纵添上前单手拎走,放到了屋里。 温鱼,“……家里还有吃的没?我饥了。” 小冤种还在别扭昨天的事,“这么大个人了,出门在外不知道吃饭?” 算了算了,谁让她那么矮那么小呢,栾纵添不跟她一般见识,“奶那院连口汤都没剩,这院还有蒸馍,你吃不?” 出力气干活儿的汉子,一个比一个能吃。倒不是洛松兰舍不得准备,而是一看没剩多少了,大家就分着吃干净了。 第65章 小冤种的恋爱脑是遗传 温鱼是铁了心要和他算清楚,还想跟他离婚。 他听不懂什么是‘分红’,他只知道一件事,“我不让你还钱。” 面对着老男人极力克制又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的视线,温鱼的心肝儿有点颤,“你,你现在说的好听,往后要是吵架或者闹掰,都是埋下的雷。一码归一码,哪怕是夫妻俩,最好也不要有利益的牵扯。” 她时刻谨记着,还有原文女主的存在。 当下栾惟京对她还没厌倦,能说出这些话,等步入了正轨,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她不希望被秋后算账。 打心底里,她不乐意占便宜,她甚至想过,可以去银行贷款。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相关业务。 栾惟京看着她不敢直视自己躲闪的目光,心里稍微好受了些,“我说不让你还就不让你还,将来就算成了仇人,我也认。” 原来栾纵添的恋爱脑是遗传?! 温鱼震惊看向眼前人,要不是知道剧情,她会动摇的吧? 谁不迷这样的男人? 给钱还给爱,这……这…… 好吧,这就是原文作者为女主打造的深情人设男主。只不过卡在了她这里,影响了进度。 还好她没有怀孕,并不会走向偏离。 “你认归你认,我可不想有负担。” 恍惚间,温鱼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栾惟京特别像虔诚的信徒,在她的脚下臣服,等着她发落。 她歪着身体,避开栾惟京深邃的眼,莫名浑身不自在。 老狐狸发现小媳妇儿并非完全不为所动,判断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于是,栾惟京慢条斯理,故意放缓了说话的语调,对温鱼温声道:“你不用有负担,我不要你的钱。”停顿了下他又说,“我要人就行。” 那么,离婚就是无稽之谈。 知道剧情的温鱼却犹如一只炸毛的猫,“我都跟你不和谐了,你凭啥还要我?你这是强人所难!” 原文里的第二任没用几段话就交代了,主要讲的还是栾惟京和女主的故事,温鱼心焦呀! 围绕着男女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可不想变成炮灰。 男人嘛,就得哄。温鱼压着快蹦出来的心脏,装作很冷静的样子,“你是干大事儿的,不要因为这点小细节纠结。合拍不合拍,往后遇到的人多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见小媳妇儿着魔了般,非要和他离婚,栾惟京缓缓站了起来。 温鱼的脸上不自觉冷热交替,根本就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咱就是说,有话坐下来好好聊,你这样,我有点……发挥不开。” 她还发挥不开?都要跟他扯以后遇到的人了,她还有什么是不敢提的? 自嘲一笑,栾惟京两只手自然而然撑在沙发扶手上,“爬满青筋的鞋,你见过吗?” 温鱼猛然间没能理解他的话,只听老男人继续道,“迄今为止,我都没有试过整根……” 抬手捂住栾惟京的嘴,温鱼总觉得他会说出需要被消音的话,“总总之,咱俩就是不合适,虽然我承认,你真的很好,很有担当,很厉害,很顾家,很……” “憋不出来,就不要硬憋了。” 栾惟京拿开小媳妇儿的柔荑,“三分之一没进去过,我都没说什么,你确定要跟我聊不和谐?” 温鱼突然污了。 她知道老流氓口中的‘爬满青筋的鞋’是什么了。 刚才她用鞋码呀脚呀做了比喻,很明显,是打码都不能播的内容。 脸红耳根粉,温鱼想遁地,想拔腿就跑。 可是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必须硬着头皮扯下去,“看吧看吧!你不痛快,我也难受,不离婚,等着戴绿帽吗?” 栾惟京被温鱼给气笑了,他抬手掐着温鱼的下颚,话音里裹着意味不明的笑,“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没有。” 温鱼不是嘴硬,而是真的没有。 纯粹他想多。 同情男主两秒钟。 可是她更心疼她自己。 栾惟京见她没有松口的意思,忽的语调温柔,口气里裹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往后我注意,不让你遭罪,我发誓。” 温鱼心里骂着自己‘真该死呀’,面儿上淡定,“你别钻牛角尖,也千万别委屈自己!” “好。” 栾惟京话音刚落,温鱼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回应什么,薄唇被冰凉的嘴片贴上,狗男人的吻,就这么毫无预兆不合时宜落了下来。 温栋梁牵着小刺猬,被栾纵添领着走到门口的时候,栾惟京正单膝跪在沙发边沿,双手捧着温鱼的脸在啃。 “你俩在干啥?” 小冤种的问话传到温鱼的耳朵里,她一把将老男人推开,立刻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栾惟京稳住脚步,便听到小媳妇儿急赤白脸道:“有小虫飞到我眼里了,你爸帮我吹出来。” 温栋梁,“……” 姑姑这个借口好傻,他们都看见了。 “哦,吹出来了没有?我给你看看。” 小冤种迈步就朝着温鱼走了过去。 刚张嘴狡辩的温鱼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好了!没事了!” 正事被打断,栾惟京睨着儿子。 栾纵添,“看啥?” 人小鬼大的温栋梁忙伸手扯了下没眼色还迟钝的表哥,“要尿尿~” 小冤种抱起小表弟,迈腿出了屋。 面对墙角蹲着,跑到院儿里冷静的温鱼脑子很乱。小冤种要不是得陪小表弟上茅房,直接就过去了。 “鱼姐,眼里小虫还没出来?” “出来啦!” 温鱼脱口而出,听得屋里准备做饭的栾惟京扬起了嘴角。 栾纵添还在操心,“你可不能因为怕麻烦,就自己忍着,等会儿我回来给你看看。” 温栋梁,“……哥哥,我要尿裤子了。” 提起小表弟,栾纵添急忙跑向了门口的厕所。 —— 温家堡 温家兄弟几个都得空的日子里,温仁章提前请了半天假,把家给分了。 久不回家的温彻看到家里新盖起来的两间小房,还有东屋门口的小厨房,他好半晌没有说什么。 兄弟四个,一模一样,每一家给了80块钱,二十斤面,十斤油五斤米,还有红薯下来时候自己家旋的红薯粉皮。 “好坏也就这样了,你们爹,现在就这点本事,给不了你们太多。” 温仁章的话刚说出口,温遇青便红了眼眶。 第66章 温家四兄弟 要不是他媳妇儿不容人,他没有做到当大哥的样子,下头的兄弟姊妹不会家都不敢回,逼得老爹老娘分家。 家里啥情况,他比谁都清楚,是他窝囊,不会挣钱,“da,你别这么说。” 老方言都冒出来了,父亲的意思。 抬手抹完泪,温遇青站在屋里说:“地里活儿不紧,我就去干小工。惟京不是领着人在挣钱?我去跟他干。” 考虑到其他兄弟和父母的想法,温遇青又说:“不靠惟京,我找旁的活也能挣点钱。” 看眼要哭的高胜英,温遇青挺直了腰杆儿,“这世道,只要人不懒,就不会被饿死!” 这次分家,只有温家老两口和四个儿子。 葛秀勤再彪悍,她也不好意思当着三个小叔子的面撒泼。 最主要的是,她每每想到温鱼,就胳膊疼。还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葛光辉……这么一寻思还是算了,省得叫小姑子知道她瞎搅和,再修理她。 她都打定了主意,往后要过温家的。 家分的不公,大不了她等小叔子们走了,她再找公婆。 搂住温向党,葛秀勤在西屋里剥花生吃。 温鱼自打跟栾惟京提‘借钱’和‘离婚’,被狗男人摁在沙发里捧脸亲叫小冤种抓了正着之后,再看到继子,就有些不自在。 她还百思不得其解! 从啥时候开始,小冤种回家,已经没有了她刚来那会儿的声音? ‘乒铃哐啷’的动静呢?残缺被踢出花样的狗盆呢? 这几天温鱼特意观察了,栾纵添哪怕偶尔习惯性踢两脚,也会赶紧把物件儿归回原来的位置。 悄无声息中,小冤种早没了最初的暴躁。而温鱼,直到今天才后知后觉到,栾惟京和栾纵添因为她的出现,真的变了。 前晌十点多钟,温家老二温观棋骑着洋车乐滋滋跑到了温鱼家。 “小妹!在家了没有?” 当下不说多民风淳朴,却也是家家门不闭户的。只要早起睡醒,天亮就把大门给打开了。 有人去邻居家串门儿,自己家的门都不关。 温观棋在门口下车,推着进了院儿。 听到喊声出来的温鱼手里还拿着笔,头回看见原主的亲二哥,她还有些陌生。 “惟京在家没有?这是爸妈叫我送过来的,顺道叫我喊你和惟京晌午回家吃饭。” 第69章 没事,反正她在家里都踹习惯了 葛秀勤的初衷是巴结小姑子,讨好婆母。虽然她也肉疼,可是如果能叫家里人对她改变看法,只赚不赔呀! 最关键的是,老二是城里的,他说了,过几天碰到好的蒸馍锅还有烙馍的铛,他包了。 老二媳妇是个傻的,保准不会说什么,保不齐还要给她挑最好的最贵的!先把东西哄到手,给一两件棉袄她也是乐意的。 反正婆婆会做,随时可以给她俩儿子做新的!回头不管是老二家还是公公婆婆说起来,都会念着她的好。 如今听到栾纵添给她戴的高帽,葛秀勤还真有种替婆婆着想的自豪感,莫名骄傲。 温牧时眼瞅着他大嫂被小外甥捧起来,下巴都微微扬了起来,顺势提出,“妈,大哥大嫂,我还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温鱼没有过来之前,他没有说。 看眼鼓着腮帮子吃饭的儿子,温牧时说,“我头前找了人帮忙照看栋梁,说好的半个月给六块钱,还管人家晌午一顿饭。” “啥?六块钱!” 不止葛秀勤意外,高胜英也心疼,“你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就给出去恁多。” 医院食堂的饭菜便宜,可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过日子就怕长打算,不显不显,积少成多呀。 温仁章眉头不展,朝着老妻,“你先听他说完。” 于是,温牧时说了他的打算。 “前段时间栋梁要喝水,把开水不小心打翻,烫伤了人……人家不想干了。” 温栋梁从高凳子上爬下来,假装喂小刺猬去了。 他已经对爸爸失望了,懒得解释。 温鱼看到小侄子的举动,听温牧时继续。 “妈,嫂子,我想把孩子留在家里,请你们帮我照看,我给口粮,另外一个月给家里拿十五块钱。” 村子里老人看孩子,不倒贴就算好的了。温牧时有工资,他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好的。 旁的不说,葛秀勤首先见钱眼开,“我看!牧时,刚好你大哥老跟我说想叫向党去上育红班,学校老师也动不动来找,出了年我就把他送去学,专门儿替你……不是,专门照看咱家栋梁。” 十五块钱,她一个人挣了! 第72章 长嘴了,又好像不如不长 1979年,为了管控社会治安,国家颁布了关于针对‘流氓’这个群体的相关法律。 属于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 作为一种正式成立的罪名,许许多多在街上放荡不羁的不务正业野马,成了人们口中的‘流氓’。 温鱼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并不知道其中具体详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在哪个年代,葛光辉一行人的所作所为铁定能受到惩罚! 如何收集证据,让他们判罪,是个问题。 眼下能做的,是让还没有遭遇迫害的姑娘们避免悲剧发生。 季华西都找来了,那温鱼便不客气,“是这样,我最近正在跟栾惟京商量着办个厂,需要几个自己人,到时候厂子里的安保啥的,都得找人,我寻思着……” “我干!” 办厂是她一定会做的,原文里已经替她判断了季华西的为人,温鱼没必要藏着掖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华西脱口而出。 甚至有点小激动,隐约有些热血沸腾。 他都不知道啥是‘安保’,光听见温鱼说‘需要几个自己人’,说‘都得找人’,他就看到了希望。 谁不想有个正经事做?而且还有他手里的小兄弟们。 “你要多少人?他们啥苦啥累都能吃,只要你一句话……” 温鱼伸手制止他,“打住。” 办厂的事儿不急,温鱼直言,“办厂前还有不少鸡零狗碎的繁琐,你先喊上人帮我办另一件。” 自打和栾惟京提出离婚和借钱之后,前者不了了之,老男人隔天儿就提回来一个铁皮箱,里头好几捆现金,还外加五个存折。 老男人说,随便她用,不够再跟他说。 无论如何厂子是一定要办的,温鱼当时就被砸晕了! 旁人只知道他是万元户,可没说,他万多少呀! 一万和九万,还是有差别的。 当下这个年代呀!光栾惟京的存折加起来就有六万多,虽然听上去没啥,但是这个时期的钱顶用,好使呀! 不过又一想,栾惟京自带男主光环,没拿到她眼前的,他有再多的钱都不足为奇。 回归正传,被栾惟京的钱砸醒,恢复理智后,温鱼决定先不考虑那么多。啥时候女主出现,栾惟京对女主动心了,她就啥时候撤退。 俗话说的好,天大地大,赚钱最大! 第74章 酸楂酪 腊月的雪飘飘洒洒下了一晚上,早晨起来,颇有种银装素裹的美感。 不是南方人,却在南方工作的温鱼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雪。记忆中的雪,还是和邻居小孩儿们一起在路上你拉我我推你,大滑坡吭哧吭哧爬上去,屁股下头垫个纸箱皮或者塑料板再一口气滑下来,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天然大滑梯。 早饭还没吃完,家里来了人。 温遇青两只手互相插在袖子里,典型的保暖动作。 “鱼儿?惟京。” 一听院子里的动静,栾纵添头先跑出来。 “大舅?!你咋来啦?” 温鱼刚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见温遇青跟着栾纵添进来了,她起身迎了上去,“大哥。” 温遇青应了声,看向栾惟京,“我是来问问,你们这边种了多少白菜萝卜。” 他是个靠天吃饭的庄稼人,旁的干不好,地里的活儿他比其他人稍微强一点。 栾惟京不管地里的事儿,家里的庄稼全是父亲和老四在管,“这我还不太清楚,咋啦?” 就家门口的小菜园儿,长了几棵白菜和蔫了吧唧的红萝卜? 见栾惟京不知情,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温遇青又不敢越过他去找栾家其他人。 他正发愁,就听温鱼开口道:“我去那院儿问问栾纵添他爷。” 小冤种突然拉了脸,“你吃着吧,我去。” 人都走出去了,栾纵添又扭头不高兴道:“不准叫我栾纵添。” 听着就不亲近,哼! 谁家当妈的那么叫孩子? 温鱼,“……” 他又在干啥??? 栾闰文一听亲家老大来了,随着栾纵添来了这院儿。 不过老爷子没进来,在院子里喊了老儿子。 起先温鱼还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村里有‘公公不进儿媳房,大伯不坐弟媳床’的不成文说法。 为了避嫌,老爷子直接屋子都没进。 这会儿的温鱼还不知道这些,长辈来了不进门,她主动迎了出来,“爸,吃了没?” 栾闰文说正吃着,将视线放到了跟出来的温遇青身上,“听说你大哥过来,我打听打听啥事。” 第75章 我发疯,我快乐 实际上是温鱼想岔了,头前栾纵添喝的贼带劲。 只不过他猛地想到了同学的话。 鬼使神差的,他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了‘酸男辣女’这几个字。 学校里人多,闲言碎语的就少不了。别以为他们啥都不懂,到了同龄人跟前,啥能说不能说的都往外讲! 谁家女人趁着男人下地钻了谁的被窝,哪一户的寡妇穷汉夏收的麦秸垛子后头叠罗汉,东家没出三服的婶子和亲侄子好了!西家公爹变成了后爸,丈母娘成了后妈,他们比成年人知道的都多。 那种有违伦理的事多了,弄出来的意外小生命自然会随之增长。 偶尔大人们扯闲天不避着孩子,随口的话就叫他们听了去。 再稍微一发挥想象,就别提了。 栾纵添不太喜欢那些话题,遇上男同学们喷着唾沫星子讲下流荤话,他就走开了。 但是也有人好心提醒他,叫他防着小后妈生弟弟或者妹妹,要不然他在家里就没地位了。 啥地位不地位的,栾纵添不在乎,他亲妈不都把他撇下了嘛。 他瞧着,小后妈还行,生就生呗! 这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一样的道理,拦不住。 再说了,有了,他还能真的跟同学讲的那样,弄点老鼠药给小后妈灌下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就是嫉妒他家过的好,他爹娶了最漂亮文化程度最高的小后妈。他们八成还羡慕小后妈对他比他们亲妈对他们都好。 那是会出人命的! 听奶说,早几年村里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有个男人从外地领回来个女人,都要生了,家里原来的孩子接受不了,给女人假好心送吃的,把人给吃死了。 那家老人快不行了,才说出来这件事。当时舍不得自家孩子,痛心疾首偷偷把苦命的女人和没有出生却娘胎里已经成形的婴儿给埋了,还得对外谎称,是女人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从奶家回去后,栾纵添就找了温鱼,“我要妹妹,你给我生个听话的妹妹。” 最好像小后妈一样,漂亮还学习好,他带出去有面子。 他冷不防的话,给温鱼吓的当场就去翻了之前从医生那里买的测纸。 第77章 继子:小后妈没有心 栾纵添不理解,“有啥好生气的呀?又不是叫你给外人做,那是姥,是亲大舅,是生你养你的家里人!你看,大舅那么老早不顾严寒……” 他竟然还试图给温鱼洗脑?!温鱼抓狂捂耳朵,“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做!往后你也少提我,别给我揽事。到时候我不配合,你可别说我叫你丢脸。” 相较于温鱼的崩溃,小冤种可情绪太稳定了,“这有啥好丢人的,你不想做,教我,我去给姥他们做。” 还有二舅,小后妈的几个哥哥里,就二舅最靠谱了。 温鱼震了个惊,欲哭无泪,“哥,饶了我吧,我的命贱,可好歹也是条命呐。” 栾纵添被小后妈搞得莫名其妙,取下围裙,打算做个醋溜土豆丝。 他们这边不种土豆,还是他爹从外头带回来的,好吃。 “你的命才不贱,可别胡说。” 看着小冤种娴熟在锅碗瓢盆跟前晃荡的瞬间,温鱼猛地想起来,校园文里的女主为啥死活非勾着他不可了。 抓住一个人的胃,不一定能抓住一个人的心,可是绝对是加分项呀! 没有道德感的校园文女主看中了他的贤惠人夫体质,脾气别扭性格傲娇了些,可他实打实的做事呀! 哪怕跟你吵架,他也会抄着锅给你做好吃的,这样的男孩子…… 想想都心酸。 沦为校园文女主的垫脚石、取款机、高能打桩工具,最过分的是,她还哄着栾纵添给其他几个男人做饭!!! 当时温鱼险些气绝身亡,咋都想不通,好好一个正常人,为啥要被那么糟践。 刚才温鱼还没那么气,切好了土豆,见小后妈在磨牙,栾纵添赶紧改口,“你,你要是实在不想让姥他们吃剁椒鱼头,我不学还不行?” 虽然他想不通,不能理解,可是他也不愿意看到小后妈不高兴。 他心里有点小难受罢了,觉得小后妈没有心。 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那样,那他就更别指望了。 “不,你学!” 温鱼气呼呼道:“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任何人都不能动摇你。” 将来遇上了校园文女主,可别叫她再给忽悠喽! 第80章 提前回家 这些年,他们不求温家能给闺女什么,只求闺女一家子和和气气的,平平安安就好。 “晚上留下来吃饭?” 许影芬问着闺女,寻思着她要是提前和女婿打过招呼,就直接叫他们在这边吃了饭再回去。 “不行不行,我没有跟观棋说。” 自己闺女还有点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许影芬听闻她又想一出是一出,语重心长提醒两句,“毛衣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往后碰到这种情况不用赶着过来。既然你没有跟观棋说,就早点回去,省得他看不着你和孩子担心。” 女婿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知道她闺女的毛病。 “可是父亲还没有看过耀耀的新棉袄。” 皇甫淑珍开始钻牛角尖,一边又往外看着,担心天要黑了,温观棋马上就要下班回家。 得,许影芬和宋姨都知道她这趟回来是为了啥了。 瞧见她的小精明,许影芬反而笑了出来,“我会跟你父亲说的。” 皇甫淑珍想了想,“要不,让耀耀脱了先放这里。” 宋姨赶紧启口开腔,朝着许影芬,“许部长,皇甫老师不是说有个老师去进修,给崽崽带了玩具?说是明天就拿回来去给崽崽送的吧?” 直接拒绝,皇甫淑珍那根筋转不过来,反而会执拗。 他们家能住到空军大院,是因为许影芬,皇甫淑珍的父亲是大学教师。 只不过在77年恢复高考之前,主要由工农兵推荐上大学,学生人数少。而期间,他和妻子都遭遇了风波,分居两地吃了不少苦。 顺着宋姨的话往下说,把女儿稳住送她和小外孙出了门,许影芬才露出担忧神色。 百姓旅馆中,温鱼在默默咬牙哭唧唧。 不止原主泪窝浅,她也遭不住呀!这辈子温鱼都不想再看到后入俩字。她切身感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真的洗洗可以再用。” 栾惟京手里拿着四方黄色小纸袋,里头装着他口中可以循环使用的避孕套。 温鱼是不信的,“不是你被骗了,就是你要骗我!你走远点!” 她刚才迷迷糊糊的,差一点再次上当! 纵使她有感恩的心,想付出实际行动,但是狗男人的方式太激烈太生猛,她……她腿软腰酸耻骨疼。 天知道,刚经历过那档子事的温鱼带着鼻音说出这一番话,多叫始作俑者百爪挠心。 栾惟京看着温鱼的眼神都能滴出水儿来,简直要溺死个人,“温温,生产这个的乳胶厂原来是做轮胎的,七几年才转型,追求的就是高质量和非比寻常的性能。”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从老男人的嘴巴里说出来,温鱼就莫名觉得他话里有话,“你少来!你离我远点!” 她现在还不舒服着,呜呜。 另一处,本来要回家的皇甫淑珍带着小温耀奔了地下商场。 她织的毛衣得到了高眼光的母亲夸奖,那就证明织的还不错!婆母给她崽崽做了那么厚那么合适的棉袄,她也要给婆母织一件毛衣穿! 选颜色的时候,皇甫淑珍还让儿子做参考了。 “哪个更适合奶奶呢?” 小温耀站在玻璃柜台前面,透过玻璃看里头的商品,“要耐脏的,奶奶每天要做很多事,妈妈,咱们选深颜色的。” 母子俩有商有量买了新的毛线回到家,温观棋已经拔开了火准备搁锅做饭,“去哪玩儿了?” 皇甫淑珍一箩筐的话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给温观棋听。 她说的专心,温观棋习惯性在她说话的时候忙碌。给她倒温水,让她洗手。再给她切一块早上烙的油饼,叫她先垫垫肚子。 温观棋在爸爸妈妈旁边,像个小尾巴一样,时不时帮妈妈补充两句。 百姓旅馆 栾惟京还在哄被失控欺负狠的温鱼。 “我不动,你随便下死手,还回来,嗯?” 那最后一声勾起来的尾音,叫温鱼该死的心痒难耐,“你别等我好了,等我好了,我非报复回去不可!” 有心无力呐!!! 刚刚门那里,小媳妇儿在他最后冲那几下受了委屈,栾惟京怎么都心疼不够,“嗯,任温温处置。” 这撩人又亲昵的爱称,裹在他情到深处时的低沉腔调里,真真是叫人难捱。 抬手勾住栾惟京,被折腾惨的温鱼闭上了眼睛。 温家堡 栾纵添从姥家离开,太阳已经完全下山。 好在这个时候的月亮够明够亮,赶上十五十六,都不用打手灯。 今天晌午在奶家吃饭,他就说了晚上要留在温家堡吃,不叫那院儿给他留。 走到自己村儿的路上,栾纵添就琢磨着,他爹和小后妈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咋样。 “嘿!” 还没走到打谷场,有仨人从西头大街走了过来。 “真是他。” 小声嘀咕的话被栾纵添听到耳朵里,他提高了警惕。 没有条件拥有手灯的季华西瞅清楚人,问了一嘴,“大晚上的瞎跑啥?” 看到熟悉的面孔,栾纵添稍微放松了些,“你管的宽,我吃多了溜达不行啊?” 要不是看在小后妈跟他能说上两句话的份儿上,栾纵添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只惊鹤悄悄对季华西道:“哥,我有经验,八成是被他爹妈给揍了。” 说完话,只惊鹤才想到温鱼和栾纵添的身份,赶忙捂住了嘴巴,“我啥也没说。” 话音还是能从手指头缝隙里冒出来的,夜深人静,能听见。 “哼!” 小冤种睨只惊鹤眼,大步走人。 走几步远了,他又返回来告诉打算换个地方晃悠的三个人,“我家……”主要把视线落在季华西的脸上,小冤种脱口而出,“我鱼姐长得好看人善良!对我比亲妈都亲。” “那就是他爸。” 只惊鹤半掩嘴巴对兄弟说悄悄话。 小冤种完全能听到那种。 栾纵添看过去,没吱声,等他别过头想该怎么挽回颜面,就听只惊鹤踮脚凑到季华西耳朵旁低声道:“看吧!被我猜对了。” “屁!” 小冤种急眼,“我鱼姐护犊子,我老子现在都不知道‘揍人’俩字怎么写。” 初中生奇怪的倔强呀,还好面子,季华西理解,“行行行,知道了,你赶紧回吧,省得家里人着急。” 就算亲弟和小后妈不在家,奶他们也记挂着他呢,栾纵添俩手插裤兜,迈步走人。 百姓旅馆里,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小媳妇儿,栾惟京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温鱼潮红尚未散去的脸颊。 对于体力被迫透支,整个人都给干虚脱的温鱼,她是没有知觉的。 本来还想和小媳妇儿再多研究研究新款套子的柔软性、透气性以及舒适度,看着小媳妇儿累瘫的模样,他又于心不忍。 听说以后还会增加纹理设计、提供特殊润滑,加强耐磨性啥的。完全把轮胎那一套运用了进去。 情不自禁亲了会儿小媳妇儿的红唇,栾惟京起身去清洗用过的黏橡胶。 和他之前装回家的两裤兜不一样,这种用后洗净擦干保存,扑上滑石粉放到小盒子里收起来,下次取下来就能接着用。 但也不是永久性的,每只可用数次,出现发黄发黏等变质情况,就要立即停止使用换新的。 第二天一早,栾惟京先带着温鱼去开了企业银行账户,又去注册了商标。 营业执照只是开厂子的第一步,办理企业账户,是保证资金流动的必要条件。而注册商标,就是保护品牌的重要手段了。 深知随着改革,投身下海的有志之士越来越多,温鱼更加懂得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这也是她为什么刚开始就决定走正规程序的原因。 “这就成了?!” 温鱼两眼冒光,都不敢相信,会这样顺利。 栾惟京笑得又宠又无奈,“还有几个地方要去,不过到时候你不用露面。” 温鱼蹦起来就挂在了栾惟京的身上,“京哥,你真好~” 本就娇滴滴有点嗲的调调,直接把栾惟京的骨头听酥弄麻了。 温鱼当下身为局中人,又是这本书的局外人。她看到了此时此刻栾惟京眼中的浓情蜜意。 恍惚间,温鱼觉得,或许顺其自然也没什么不好。 栾惟京宽大的手掌轻轻揽着小媳妇儿的小蛮腰,“嗯,还有呢?” 每次他这么说话,就是在试探她,还想听好听话。 温鱼真情实感踮起脚尖,用手半掩着嘴巴,凑到他耳朵根儿说了句话。 栾惟京‘呵呵’,“你这是把后头的路直接给我堵死了呀。” 小媳妇儿火眼金睛,经过他昨天的孟浪还有今天的办事进度,怕是知道了他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栾哥苦呀!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好不容易碰上能够灵魂共振的有趣姑娘,他是身体充满了渴求,脑子里时刻都在上演着各种高难度体位。 而且沙发狂欢,让他知道了小媳妇儿不是那种循规蹈矩刻板的。也就是说,只要在她允许的情况下,他可以随意发挥。 是他没有把持住,吓着了小媳妇儿,半夜还偷摸去医院买了药膏给小媳妇儿抹。 礼拜六,栾纵添正在院儿里用老虎钳捏铁钩子,外头传来了动静。 “老天爷呀!大京这是带着媳妇儿去买了多少好东西啊?” 去街坊家串门子出来的婶子瞧见洋车前后挂着的东西,都替栾惟京操心,“得亏了鱼鱼个头小,要不然洋车都带不下那么多!” 对方没有恶意,温鱼刚打了招呼,小冤种急冲冲跑了出来。 温鱼在门口从后座跳下来,抬眼便看到了明显有些意外的栾纵添,“惊不惊喜?” 顿时被她说中的栾·傲娇·纵添,“哼,有什么好惊喜的,你俩还能住市里不回来?” 给他爹的洋车让了路,栾纵添迈步往胡同走,“我去跟奶说一声。” 进了胡同,小冤种一蹦三尺高!高兴对着空气挥舞起了拳头。 第81章 小年烙火烧,看婆婆发威 1981年的1月23日,温鱼拿到了属于她的营业执照,有了合法正规的办厂资格。 没等她开始大操大办,便迎来了小年儿。 当下还没到过年,就有了气氛。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张罗着赶集、杀年猪、买点平日里舍不得花钱的稀罕物,好过年的时候招待亲戚,也犒劳犒劳辛苦了一年的自己。 温鱼先把年后要做的事情给捋顺了,暂时搁到一边,全身心投入到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新年。 以前她在南方工作,二十四过小年,这里属于北方地界,二十三小年,家家户户都做祭灶火烧,请老灶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温鱼的记忆中,小时候街上到处都有卖烧饼的,小年那一天买十八个,就算是简单过节了。 昨天开始放年假的栾纵添刚吃了早饭,就嚷嚷了起来,“今天哪也甭去,吃了晌午饭就去奶那院儿烙火烧。” 温鱼最初不知道这边的规矩,得亏了身边有个白白,啥都跟她讲,温鱼才没在关键时刻抓瞎。 “想替你奶干活儿,就别等吃了晌午饭再去。” 不显眼的零碎准备工作都是需要时间的。 家里人口多,小老太肯定谁都考虑到了,保准要做很多火烧。 光是和面、醒面,揉搓那点东西,都得好一番功夫。 两大盆都不知道够不够。 天气冷,发面需要温度,这会儿庄稼人用的都是酵头,土话是‘za头’,相当于后来的发酵粉了。达不到那个温度,发不开面不起。 “朋友寄过来点东西,我去邮局取一下。” 乡里有邮局,栾惟京戴上小媳妇儿给做的手套,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栾纵添本来想提醒小后妈在奶跟前多表现表现来着,听了她的话,疑惑道:“难道还有别的事?” 温鱼习惯性和他戗茬儿,“你当烙火烧的面都会自己乖乖躺到瓷盆里?” 和面盆,这里的老人都叫瓷盆,比普通的大海碗要厚,要结实,经得住用力折腾才行。 栾纵添早就习惯了小后妈的说话方式,哪天她好好跟他说话了,他反而会浑身不自在。 “那,我到了那院儿,可不干女人家的事。” 不管是他爷还是他叔们,都是醋瓶子打翻都不伸手扶一下!在这个院儿里,他爸和他干点啥活儿没关系,旁人又看不见。 刷锅、做饭、洗衣服这些事儿,村里就没男人会做。 他和他爸对小后妈可太好了,竟然叫她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法子,谁叫小后妈个子那么小,拧衣服都抓不起来呢? 温鱼把缝纫机规整了一下,打今儿起,白白要准备过年不过来。 栾纵添支支吾吾道:“你,你去那院儿呗,我就,我就先留在家。” 手还在挠头呢。 锅没刷。 温鱼应了声,顺带着拿了她粉白相交的格子围裙。 干活儿就要有个干活儿的样子。 在小冤种的强烈要求下,前两天温鱼让白白另外做了一个符合男子气概的围裙。 要不是温鱼的围裙上头有打揽绣花,他系了几次看着别扭,就忍住了。 温鱼一只脚都迈出门槛儿了,小冤种出声道:“你可别说我在家洗碗。” “……” 洛松兰没有拿第一个儿媳和温鱼对比的意思,可是看到娇滴滴的儿媳妇喜滋滋过来帮忙,小老太这心里头哟,滚烫滚烫的。 “别动别动,你别沾手那个。” 不叫小娇娇干点啥,小娇娇往后就不来跟她亲近了,洛松兰指了指缸里的面瓢(都是长老的葫芦用老式木工锯拉开的),“那个,妈要是水加多了,你就给妈往里加面。”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温鱼就在水缸和面缸之间来回奔波起来。 洛松兰本来还担心今天要烙到天黑,自打温鱼过来之后,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另一个胡同里住着的本家婶子来借烧饼炉子的时候,看到温鱼,顺嘴打招呼。 “哟!到底不一样,今年有鱼鱼来给你婆婆烙火烧了!” 洛松兰正找不到人分享愉快心情呢,手里麻利给烧饼刻花,脱口而出,“谁说不是!云香没出门那会儿,还能给我帮把手,这闺女一出门,家里光剩下些只吃不干活儿的老爷们儿。几张嘴,就等我老婆子费劲巴拉累死累活做好了给他们吃。” 第83章 小冤种:真娇气(嫌弃) 顺口溜说的简单,真到了年底这几天,每天都能忙到脚不沾地。 二十四扫房子,温鱼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啥叫真正的打扫卫生。 小年烙火烧,温鱼觉得自己在婆母这院儿帮到了忙,就更有干劲儿了! 骨子里是个顺毛驴。 白白跟她大致说过,她就顺嘴问了婆婆明天啥时候开始忙。这不,又是一早吃了饭,小媳妇儿就跑到了婆母这边。 往院子里搬椅子的洛松兰瞧见小娇娇,立马问,“咋啦?” 温鱼平时没这个点儿来过。 她特意穿了洗白要淘汰的旧衣服过来的,就是为了方便劳动,“我来看看能干点啥。” 小娇娇有眼色,当即就进屋把当屋另一把椅子搬了出来。 等小媳妇要再往屋里进,洛松兰拽住了小娇娇,“鱼鱼,听话,今天这院儿你不用管,你把你们那院儿打整好就妥了。” 小老太还想着早点干完,去替小娇娇收拾那院呢。 不忘叮嘱小娇娇,“大京在家,叫他干。” 准备出门去买面的栾闰文碰巧听到老妻这句话,清了清嗓子,“跟大京说,别买面,我靠好了。” 跟人说定了的意思。 温鱼以为的扫房子,和她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当栾惟京给她往脑袋上系头巾的时候,她还笑他小题大做呢。等老男人把加了长棍子的干净新笤帚对着屋顶开始挥动,呛鼻的灰尘飘荡满屋,温鱼总算是知道,为啥要把东西都搬出去了!!! “你可真娇气。” 抬手把小后妈提溜到院儿里,小冤种也加入了扫房队伍中。 他没裹头巾,只一条布挡着鼻子,避免被呛住。 白白做活儿时候的废布头挺多的,小冤种叫温鱼随便给他找了个比较长的,系在脑袋后头。 “等会儿你等会儿!” 温鱼见婆母那院儿有不少废旧报纸,昨天生火都随便用的,她跑去了那院儿。 折了个帽子,温鱼给小冤种戴到了脑袋上。 “我头发短,随便一洗就行了,费这个劲干啥?” 嘴上唠叨着,栾纵添还是顶着小后妈给做的帽子进了屋。 时不时在他爹跟前晃两圈,假装弄歪再扶正,显摆炫耀几下。 能从屋里抬出来的小方桌啥的,厨具、板凳都在院儿里。大件儿物品都用布盖着。 从上到下过一遍,犄角旮旯的蜘蛛网,看不见的灰都打扫了,扫房大工程就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温鱼还来不及震惊,变成了小老头的栾惟京出来,趁着儿子没出来,拽着小媳妇儿亲了口。 看在他做家务的份上,温鱼没拒绝,“都扫好了?” 小冤种跟出来告状,“窗户上的纸都不撕,待会儿怎么贴新窗户纸?” 这会儿的窗户,还是纯手工做的木头格子窗户,夏天用窗纱,冬天不让进风,就用透明度高的白色窗户纸糊起来。 这些都是温鱼陌生的。 等这些做完,温鱼才发现,她的活儿来了。 “地上的先别管,把该摸洗的摸洗摸洗。” 对没见过这场景的温鱼来说,她都无从下手,“那,我从哪里开始?” 小冤种翻了个白眼,顶着小后妈给做的帽子去奶那院儿了。 栾惟京把需要洗的门帘、沙发罩先拿出来,“从小屋慢慢开始吧。” 有老男人给安排,温鱼听话去做事。 栾惟京默默拆被子,把枕巾、枕套、床单都搁到了大盆里。 两床被褥是扫房前提前在院子里和门口树上分别扯了绳子晾晒的。家里有专门晾晒被子用的粗绳子,温鱼结婚的时候,温家特意给她准备的。 发现老男人居然去洗大件儿被罩啥的了,温鱼顿时加快了进度。 没多会儿,奶家显摆过的小冤种回来,推了小后妈的洋车,“我出去一趟。” 半大的男子汉了,栾惟京没说什么,继续洗洗涮涮,在几个大盆之间忙活。 相较于栾惟京的二八大杠,小后妈的小洋车更容易超控一些,就算要摔,他两只脚也能及时踩地上稳住。 小冤种琢磨着,姥家没有劳动力,他得过去。 家里头,温鱼都不敢想,要是栾惟京不做事,这些得忙到啥时候! 难怪了越是到过年的时候,村子里吵架的越多。 当大爷的男人比比皆是,宁愿在村头巷尾扯闲蛋,也不愿意碰一下家里的活儿。 因为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老思想里,洗洗涮涮就是女人家的事。 这会儿可没有洗衣机!光是看着晾在绳子上滴水的被罩,温鱼都头皮发麻。 她赶紧殷勤跑过去,“京哥辛苦了~” 捏捏肩膀,冲他笑笑。 儿子不在家,栾惟京直接来了句:“裤子脱了。” 温鱼,“……” 很好,他是懂怎么心疼媳妇儿的,知道怎么把媳妇儿气走。 温家堡 小冤种被几个孩子围的团团转。 “哥!我不弄坏,给我戴戴吧。” “他手欠!哥别给他。” “哥,我有报纸,你给我叠一个吧?求你了……” 温栋梁牵着小刺猬窝在栾纵添的腿上,他反正啥也不说。 屋子里,温牧时对温彻说:“你单位那边真的不用收拾?” 温彻,“你都不用收拾,我一个人住有什么好扫的?” 在他们眼里全国统一的扫房日,首先想到的就是回父母家。 温牧时如今就比四弟多了个儿子,“也是,那咱就抓紧时间。” 幸亏父母把家给分了,要不然光是中午吃饭的问题,他们俩都不敢回来帮忙。 怕大嫂有意见。 西屋,葛秀勤狠狠打了个喷嚏,“你去那屋给爸妈招呼吧,我一个人能行!” 话是对温遇青说的,老一辈人通常都不叫伴侣的名字。 常年留在父母身边的温遇青和葛秀勤完全就是老一辈人的翻版。 “说你呢,你去呀!” 葛秀勤又催促了声。 俩兄弟都在父母跟前表现,他傻乎乎的光知道闷头干。还有人给她看俩孩子,她高兴着呢!一个人完全干得过来。 院子里,栾纵添的视线落在不吭声的小表弟身上,“耀耀,来,哥抱抱。” 小孩儿一看就不是农村孩子,全身干净齐整,还香香的,两只眼睛亮晶晶。 温耀大大方方走到栾纵添跟前,“哥哥,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用抱。” 温栋梁悄悄勾住了温耀的手指。 二伯家的耀哥哥从来不欺负他,还给他带铁皮青蛙,他喜欢耀哥哥。 第85章 老男人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没干啥,先去那院儿给爷奶磕头。” 栾惟京再次揪住了小媳妇儿的手,朝外头栾纵添道。 小冤种嘴里嘟嘟囔囔,穿上新衣裳去了那院儿。 一般谁家人都起了,就可以放炮点旺火了! 村子里的人都在抢着成为第一家放炮的。 栾纵添往那院去的路上,老男人把小媳妇儿用力扯到了自己跟前,“身体健康?” 那幽怨的小眼神儿,好像在控诉她的用词不当。 天还没亮,外头栾纵添点了蜡,透过外头的微光温鱼心肝儿乱颤,“哥,字面意思,就是单纯祝你身体健康,别多想。” 他又在想歪什么鬼? 啊啊啊啊啊啊!脑子里是不是光剩下那点废料了? 她敢质疑任何事,也不敢去质疑他那和她手臂一样粗的棍棍呀! “呵呵,你不会是没有给我准备吧?” 温鱼故作生气,“我要是比你小,肯定会给你提前准备!” “等着!” 抬手捏温鱼鼻子下,栾惟京去了外屋。 温鱼趁机穿衣服,不给狗男人犯事儿的机会。等栾惟京再进来,温鱼鞋都穿好了。 “叫声好听的我听听。” 手里拿着红纸包的压岁钱,狗男人对小媳妇儿笑眯眯道。 这两天温鱼看啥都新鲜,打心眼儿里的欢喜,一把就搂住了眼前人,“栾惟京?京--哥~哥~?老公!栾先生?” 老男人的心哟,一下又一下软的一塌糊涂。 单手把小媳妇儿箍在怀里,额头压在温鱼的肩膀头,栾惟京哑着嗓子几多无可奈何,“想要老子的命,你就明说。” 看来是爱听,温鱼笑得心花怒放,“嘿嘿……命不要,给压岁钱就行。” 还得去那院儿,栾惟京摁着小媳妇儿狠狠亲了口,才放人,“等着。” 栾惟京穿衣服,温鱼偷摸去外头打开了红包。 张张五张四伟人百元大钞展开,温鱼乐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五百块钱呀! 1981年的五百块钱呐! 磕个头能换来别人家可以娶仨媳妇儿的压岁钱,温鱼想天天给他磕。 栾惟京领着小媳妇儿刚到胡同口,8岁的栾逐元和10岁的栾盼盼拔腿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门口说话的栾闰文见大儿和儿媳过来,人齐了,叫大孙放炮。 栾援朝扫了眼素未谋面的大嫂,将视线落在许久未见的大哥身上。 俩跑过去的孩子一人抱住一个,甜甜叫着‘大伯’、‘大娘’。 婆母和栾惟京都告诉温鱼了,家里老二早年去了外头,娶了媳妇生了一儿一女,一年到头就过年在家。 跑到她跟前的是栾盼盼,有点异域风情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和鼻子尤其明显。 “咱们家的盼盼小公主都这么大了呀!!” 听栾惟京说才10岁,可温鱼看着对方的个子,差不多一米五了吧!!! 还没介绍,温鱼就叫出了名字,栾盼盼小姑娘格外高兴,扭头就跑回家,去告诉她妈妈,“大娘叫我‘小公主’。” 好喜欢。 知道妯娌过来了,安抗美朝着婆婆道,“我倒要看看大哥娶了个啥小娇娇。” 婆婆提起大嫂就眉开眼笑的,全把满意写在了脸上,还让她说话的时候客气点。 外头小冤种还在跟他二叔介绍小后妈,“自己人,跟着我叫‘鱼姐’就行。” 栾闰文训过他,小冤种说小后妈都没意见,他不改。 现在大家都习惯他这么叫了。 “胡闹!” 让栾援朝跟着叫,栾闰文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领居家出来放炮,也是一大家子人,看到已经放了炮正在扯着声儿说话的栾家人,张嘴互相说了‘新年好’,又问了老二一家啥时候回来的。 栾逐元眼巴巴看着好看的大娘,时不时再看看眉飞色舞的堂哥。 看来这个后妈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温鱼看向他时,栾逐元正在琢磨这件事。 “好好好!咱家热热闹闹的,都快去洗脸刷牙,准备烧香敬神,一会儿吃饺子!” 进了屋,洛松兰在鞭炮声中拔高了音调高兴道。 栾援朝一家是卡着时间过来的,自己赶了马车。 这会儿马在小树园儿里栓着呢,给马提前堵住了耳朵蒙住了眼睛,才没有因为放炮受惊。 两个妯娌头回碰面,门口的温鱼朝着里头的陌生面孔看去。 栾惟京婚结的匆忙,那会儿老二一家发了电报,没能赶回来。 第86章 压岁钱 栾惟京在家门口放了火鞭,再领着媳妇儿和儿子来父母这院,家里的旺火已经熊熊燃烧,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 影壁墙上的天地全神画,不由得叫人生出敬畏之心。 “来来来,都磕头了。” 洛松兰双手拿着捧香,一大把数不清多少根,顶端摇曳着红黄蓝紫的颜色。 平日里看不到的大香炉放在当屋桌子上,上面摆满了瓜果肉糖。 两根蜡烛分别固定在精美的蜡台上,随着洛松兰嘴巴里念念有词,栾闰文带着儿孙们依次跪在了火盆子前头。 随着洛松兰把香插在香炉里,她嘴里念着‘保佑全家平平安安,顺顺当当’一番话,一家子开始下饺子。 先供奉之后再吃。 人口饺子,每人两三个意思一下就行。 第一锅饺子里其中一个有钱,谁吃到,寓意着这一年就谁当家。 跟新娘子嫁人抓钱是一样的道理,图个吉祥与福气。 洛松兰特意用了一分钱的小硬币,就为了包在里面看不出来。 大家都小心翼翼吃着,直到所有人都吃过,也没人吭声,小冤种开始问,“不会被吞下去了吧?” 这时候,栾四民发现了放在茶几上的硬币,“别找了,今年又是你爷吃到的。” 栾逐元凑到小冤种跟前,“哥,奶是不是做记号了?” 要不然为啥每年都能爷吃到? 安抗美闻言‘哈哈’大笑,“是祖先让你爷当家做主呢!这是天意,你可别胡说,小心打屁股。” 洛松兰悄么去小屋拿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都排好队,开始正儿八经拜年啦。” 温鱼等着看小孩儿们的热闹呢,谁知道婆母将视线首先落到了她的头上。 跟栾惟京拜年,那是她故意的。 喜庆又好玩儿。 当下可没谁家媳妇儿拿压岁钱的规矩,她想都没想。 最后还是栾惟京把她推了出来,“去,给爸妈拜年。” 心里嘀咕着‘你咋不去’,面儿上温鱼笑嘻嘻脱口而出。 “爸,妈!新年好!” 洛松兰笑得见牙不见眼,光冲小老太这段时间的关照,温鱼都乐意说几句好听话哄她高兴。 “新年好,新年好,一帆风顺天天好,二满三平步步高,三阳开泰福寿长,四季平安乐逍遥!” 当下没谁这么拜年的,听她这么一张嘴,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温鱼呲牙硬着头皮往下继续,“新年好新年好!五谷丰登旱涝保,六六大顺吉祥地,七星高照全家福,八方来财好运绕!” 她都收尾了,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忽而,文化人儿栾三军问,“九呢?” 他都听上头了!找到了规律,等着呢! 洛松兰哪儿管那么多,先把红包塞给了小娇娇,“好好!咱们鱼鱼说的好!全家福,好运绕!” 温鱼只当老男人让她开个场,她都给人当后妈了,哪里要压岁钱的道理,赶紧推脱,“不要不要,我都是大人了。” 心里是高兴的,被当做小孩子给压岁钱了。 洛松兰立刻给要跑的温鱼重新塞回去,“啥大人,咱们这里的规矩,新媳妇儿嫁进门前三年都有压岁钱,拿着!” 温鱼不知道这说法,寻思着高低给婆母磕一个,“妈!新年好,给您拜年啦!” 来来回回又是仨。 这给洛松兰高兴的哟,直接激动又掏出来一个,“这是你爸的!够了够了,赶紧起来。” 温鱼朝着栾闰文又磕了仨。 栾四民一看今年有双份红包,说啥都得要。 “妈,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儿子在这里给您拜年啦!” 温鱼咋磕的头,他就咋磕。比温鱼跪的更干脆有力。 洛松兰被逗得合不拢嘴,“你起开,剩下这些是我孙子孙女的!” 栾四民扑过去立刻抱住洛松兰的腿,“妈,亲妈!全家福,不能把我落了呀!” 打开温鱼红包的栾惟京踢了一脚三弟,露出了里面的五块钱。刚才还说要脸的栾三军直挺挺跪到了洛松兰的面前,把刚才温鱼说的那串话学了个十成十。 五块钱,一名普通工人一礼拜的工资。 双份…… 对人均五毛两毛的压岁钱时代来说,最大就是一块钱了! 有俩叔叔学样,下头仨小的赶紧去温鱼跟前学话。 以至于洛松兰又去准备了红包,最后连几个儿子都有份。 “哎哟,你们可别闹了,该去祠堂的去祠堂,该串门的串门儿去。” 小老太眼泪都笑出来了,甭提多高兴。 掏钱都掏的开心。 安抗美扶住了温鱼的肩膀,“大嫂,托你的福,我竟然也拿到了压岁钱!” 她是真有点稀罕这个嘴甜的小嫂子了。她嫁给栾援朝头三年也有新媳妇钱拿,她不吃醋。 可是婆母居然一视同仁给了她红包,安抗美能跟人炫耀一年! 虽然她知道,小叔子们起哄把婆婆给哄高兴了的成分更大一些。 一家有一家的规矩,温鱼初次在栾家过年,光顾着高兴了。 栾纵添领着栾盼盼和栾逐元往祠堂跑,洛松兰带着俩儿媳开始串门。栾惟京他们哥四个跟在栾闰文后面,路上碰到本家的打了招呼,就结伴往祠堂同行。 走家串户的拜了年,已经十点半,开始准备村子里人最看重的团圆饭。 哪怕哥儿俩年前在打架,大年初一这一天也要坐到同一张桌子吃饭。 这是当地的规矩。 温鱼年前油炸了鲜奶软麻花和芝麻脆,打算当小零嘴儿吃,过来这院儿端。 她还没装好呢,栾三军和栾四民领着仨孩子过来了。 一进屋,栾三军和栾四民就跪到了地上,“嫂子,新年好!我们来拜年。” 过了年也才20岁的温鱼个子仍旧保持在一米五八,看着俩二十多的小叔子给自己磕头,温鱼都想和他们一起磕! 小冤种,“赶紧的,还有我们仨呢!” 温鱼悟了,赶紧去书柜拿事先准备好的红包。 幸亏她包好了要给娘家那边几个孩子的红包,正巧四个人,不多也不少。 至于小冤种?他的比别人的稍微多一点,温鱼寻思着,要不要给他换个和大家一样的? 第87章 老男人:今晚又能套话了 她兜里还装着俩呢,给栾盼盼和栾逐元准备的。 这不是俩没成家的小叔子来闹,她才一并拿出了书柜里的四个嘛。 里头都装一块钱,她问过栾惟京包的。 除了栾纵添的是两块,给两边侄子侄女的全是俩五毛。 她特意换的崭新连号新钱。 栾三军和栾四民拿了红包,立刻让开了位置。 小冤种插着手靠在门框上,等弟弟妹妹磕头。 栾逐元,“哥,你不要压岁钱了?” “我鱼姐给我留着呢,磕你的头。”小冤种自信满满,指了指温鱼的衣服兜。 他都看见了,小后妈只拿了四个。他就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 他们都是外人! 小冤种自己没有察觉到,有一根尾巴,他都能摇到天上去。 栾逐元虽然没太明白,可是他也知道,比堂哥大不了几岁的大娘不是他原来的亲妈,“哦。” 栾二朝家的俩孩子给温鱼磕头拜了年,也拿到了和三叔四叔一样多的钱。 小冤种不要,温鱼就先不给他,省得对比之后其他人有落差。 谁知道小冤种抬手就直接管温鱼要,“我的,拿来。” 温·有脾气·鱼,“你谁啊?哪位?” 俩那么大的小叔子还磕头呢,他居然站着想把钱给拿了! 关键是人家还都没走呢,温鱼这个小后妈的脸往哪搁? 小冤种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我,快点。” 手又往前伸了伸,话音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温鱼俩衣服兜里装的不一样,一个是原来打算待会儿去了那院儿,准备给栾盼盼和栾逐元的,还有一个是小冤种的。 最开始温鱼想的简单,好歹给人当继母的,让他有点特殊性,两块钱。 这会儿小冤种一伸手,温鱼顿时反应了过来——凭啥搞特殊? 待会儿到了那院儿,几个孩子打开红包一看,还不一样,心里得多别扭呀。 原先给栾纵添准备的不能给,温鱼摸出了俩红包兜里的其中一个。 “你可真够磨叽的。” 小冤种还不耐烦了,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赶紧给我。” 嘿! 这非要找揍的。 温鱼背过身打开红包,从里头抽走了五毛钱,“你给我拜年。” 小冤种是个倔的,说不磕头就不磕头,当场抱拳朝着温鱼弯下了腰,“鱼姐新年好。” 大过年的,温鱼不为难他,“成!这是你的。”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跑出去,没多会儿,就传来了笑闹声。 栾盼盼小聪明道:“哦~我知道了,磕头是一块,不磕头是五毛。” 栾逐元,“姐姐,那咱们去给大娘多磕两个行不行?” 小冤种,“……” 栾三军看见温鱼抽走原来的钱了,“小添,没事,等会去给你爸拜年。” 那里也有五毛! 傲娇添鼻孔朝上,“哼!你们懂什么,给的越少表示越好!” 他还得意上了。 别人还得磕头,他都不用,这就是区别! 鱼姐果然还是最向他。 —— 难得一家团聚,栾闰文拿出了陈年老酒。 栾援朝一看酒坛子,就招呼了他媳妇儿,“去拿咱们带回来的酒,叫大家尝尝。” 小老头不高兴了,“咋?看不上我的酒了是吧?” 安抗美忙笑着接话道:“爸,他是看您这酒珍贵,喝一点就少一点,等小添和盼儿、逐元他们长大了再一起喝。” 栾四民馋他二哥带回来的酒了,跟着附和,“就是,爸,您这宝贝再多存两年,可千万要留好!” 小儿子啥德行,栾闰文太知道了。 可他又说的情真意切,小老头还真突然觉得自己的酒是好东西了。 他看向了老大媳妇,“小鱼,你说,想喝哪种?” 哥几个看样子都喝过家里自己酿的酒,惦记着栾援朝带回来的新鲜货呢,“爸,回头您叫我偷偷尝两口再放起来。” 这话小老头听着舒坦,当场板着脸认真对老妻道:“给小鱼拿个碗儿过来。” 温鱼哪儿敢叫婆母替自己跑腿儿,当即从位置上起身,拿着自己的小酒盅绕到了栾闰文的身旁,“爸,说好了偷偷给我尝的,他们都看见啦。” 一众人说说笑笑,温鱼品尝自酿酒的同时,拿出了栾援朝他们带回来的景阳春。 第88章 果然不正经 村子里不管东头还是西头,无论南街还是北街,都有秋千,足足四米高的秋千架。 两边分别用两根圆柱交叉立桩掩埋,中间再架个承受秋千的横梁捆绑固定,两根结实的粗麻绳垂下来,最底端就是木头做的踏板了。 说起来,这又是村子里独有的规矩——谁家添了男丁,过年就负责搭秋千。生儿子的人家多,就几家商量着一起。或者家里条件都不错的,就在村子里多搭几个秋千。 没有太多娱乐项目的年代,有秋千的地方就是春节里最热闹的地方。 秋千足够结实,真有大人上去打,各种花样。 脸皮薄的只敢在人少的时候,瞅着别家都吃饭的时候出来玩儿。 最热闹的时候,能前后左右围几十号人。有的在排队,有的单纯就是凑堆儿爱看。 俩人对着站荡秋千,无形中会比谁更厉害,哪一方荡的更高。胆子大的都能荡到几乎和那条横梁持平,吓人的很。 还有的孩子小,自己不会荡高,会让家长带着玩儿。小孩儿抓紧绳子坐在中间,大人站在两边蹬。 也有腼腆小姑娘坐在秋千架上,让人站在背后送(推)的。 这是最温柔的方式了。 也有俩人站在一边的绳子旁,共同用力直接抓绳子摇的。 总归是各种玩法。 栾惟京还真听了母亲的话,带着小媳妇儿和小冤种来了扎秋千的地方。 有跟着栾惟京干活儿的弟兄看到他,老远就开始招呼,“京哥!快过来耍!” 一边撵周围的人,“去去,她再打几下就该我了,都别抢。” 村儿里没有‘荡秋千’一说,都是‘打秋千’。 手抓着绳,生怕有不地道的人。 秋千上的姑娘不乐意了,“你撒开呀!我还没打多高呢。” 都是熟脸熟面儿的,小伙儿从兜里摸出来个糖豆,塞姑娘兜里,“祖宗,下回轮到我我叫你打成不?” 姑娘犹豫了下,“那你要把我送老高才行。” 小伙儿赶紧应下,蹦起来招呼还没走过来的栾惟京一家,“京哥!嫂子,快来呀!” 那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温鱼突然社恐。 见小后妈认生,小冤种双手插在衣兜晃悠了过去,“该谁了?咋都不打?” 这是京哥儿子,一样的,小伙儿直接把栾纵添拽到了秋千跟前,“该我了,你来不来?” 众目睽睽之下,小后妈肯定不好意思,小冤种替她承受了这份关注,“我自己打。” 栾纵添双手抓住绳子,两只脚交替上了踏板。周围的人自觉让开,避免秋千来回的时候磕碰到。 没靠近人群的栾惟京俯身低问小媳妇儿,“想过去吗?” 温鱼抬手把他推开,大白天的,有点暧昧了,“能去,不过我不打秋千。” 栾惟京笑,“都来了,为啥不打?” 他还想送送小媳妇儿,叫小媳妇多高兴高兴呢。 谁不想玩儿呀,大多女人家不敢抛头露面罢了。 有的男人嘴欠,故意说些下流话招人烦。也就上了年纪的媳妇敢过来耍,交谈间看似不经意撩拨着蠢蠢欲动的心。 栾惟京在等着温鱼的回答,她看着围观的男女老少,小声对老男人道:“不想当猴儿。” 栾·猴儿·纵添站在秋千上还找他爹和小后妈呢。 呵! 果然,胆儿那么小,都不敢上前看。 不多会儿,栾援朝带着安抗美和俩孩子也过来了。 栾援朝带着俩孩子玩儿,安抗美没有荡秋千的意思,温鱼便和她一起回去了。 早年栾援朝结婚,虽然不留在家里,却盖有房子。年前栾三军和栾四民俩人大致上打扫了卫生,洛松兰给准备了干净的铺盖,能直接住。 他们一家回来,还没顾得上整理带回来的东西。 温鱼不好过去,便说在家里等她。 安抗美拿了给温鱼准备的礼物,就过来了。 温鱼正巧又挑了更适合安抗美的火热奔放礼物。 一进门,安抗美就笑得意味深长,“送你的,你可得物尽其用,别叫我一番心意糟蹋了。” 听上去怪叫人期待的,可是瞧着她的神情,温鱼就觉得不是啥正经东西,“那我得看看。” 好嘛,精致的包装盒打开后,里头躺了一黑一白两块布。 “拿出来展开看看。” 安抗美的笑意更浓。 温鱼预感烫手,“晚点我再看,先看我送你的吧。” 安抗美不依,“你还得试试大小呢!看看喜不喜欢,不行我给你换。” 温鱼,“……” 豁出去打开两片布,温鱼无语那个凝噎。 黑色的肚兜要稍微大一点,宽松正常款的。另一件白色的,和限制级动作片里的情趣内衣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区别! 甚至可以说,比她看过那些还要诱人,胸前是透明的。 好前卫。 安抗美笑得更欢了,“怎么样?大哥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黑色适合。我没见过你之前,就觉得你纯洁,跟那触不可及的天山雪莲似的!白色最适合你。” 温鱼再一次拿起了黑色的,“原来这个是给男人穿的?” 安抗美笑疯了,“不是给男人穿的,是用来刺激大哥的!” 温鱼,“……” 果然不正经。 没在温鱼的脸上看到娇艳欲滴的羞涩脸红,安抗美还当她硬撑,“喜欢不?需不需要换?” 温鱼淡定拿出了给安抗美准备的礼物,“本来想送你一个的,谁知道还挺顺眼,再多送你一套。” “那我可得好好稀罕稀罕。” 不是安抗美看低温鱼,而是头一个大嫂下乡知青城里人,弄的还不如她大气,安抗美哪怕嘴上说着‘期待’,实际上内心是没有多大波澜的。 当温鱼把先前就给她准备好的肉色保守内衣摆在她面前,安抗美直接捂住了嘴巴,“这是胸罩?!” 她在外头见过最方便的女性内衣,就是吊带那种,没有固定性,该沉甸甸下坠还是会下坠。 吊带有两指宽。 一直听说外国有带钢圈能托住胸的胸衣,奈何没有渠道。 “嗯,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根据肉眼观察的不精准,温鱼拿了皮尺给安抗美量。 “啧!大哥做梦都在偷着笑吧?” 展开手臂主动配合,和之前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安抗美顿觉这个小嫂子不容小觑,“是我狗眼看人低了,该打。” 不用调号,温鱼拿出了新给她选的款式,“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一转头,她又道:“你又不会真的给我打。” 嘴上不吃亏的小嫂子叫安抗美放声大笑,“我总算是知道小添为什么能这么快接受你了。” 第91章 你肯定很有经验吧 等等! 栋梁小表弟明天不用走亲戚,可是二舅家的耀表弟要去他妈妈的妈妈家呀! 大年初一不让闺女回娘家,没说不让他去呀! “你俩先在这里维持秩序,我去接俩人。” 交代了栾盼盼和栾逐元,小冤种直奔了温家堡。 用跑的。 秋千这里距离温家堡有段距离,可是重新回家骑洋车就绕了路,小冤种索性选择了直接去姥家。 家里,还真给栾惟京猜对了,有人上门。 小媳妇儿正迷糊着,栾惟京不放心给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去院子里打发了人,回屋把媳妇儿抱去了小屋。 省得有人不喊门直接进来,看到不该看到的。 太能折腾人了,仗着自己不清醒,为所欲为的很,哪儿都敢乱碰乱摸,栾惟京都要炸了! “你别动!我给你钱~” 以前就是她太端着了,还担心会所里不安全,害怕有人惦记她的车她的房。这会儿荷尔蒙爆棚的成熟男人在怀,温鱼鬼使神差竟然还生出了把人拯救出风尘的侠义心肠! “给姐贴贴,就抱一会儿。” 栾惟京知道她这是又开始了,“我是第几个?” 老男人由内而外的难受,还发泄不出来,只能硬憋着,“嗯?为什么不说话?太多了很难算?” 有资本也得适可而止!身为职业男公关,怎么能问客户这样的问题?温鱼立刻捏住了栾惟京的下巴,“上岗前没培训?” 她虎着一张脸,搞得栾惟京当她是心虚,故意用生气掩饰真实情况,有点伤心。 拉住她的手侧头亲了下,栾惟京说‘不问了’。 小媳妇儿心满意足,不忘提醒他,“遇到别的姐姐,可别问这种傻话,能来找你的,就不可能把谁当成唯一。” 栾惟京,“呵呵,你还挺懂。” 心里又别扭了下,怪叫人不舒服的。 温鱼还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啥懂不懂的,饮食男女各取所需罢了!”越看越稀罕,温鱼摸着他的脸起了贼心,嘴里嘀咕着,“你肯定很有经验吧?” —— 温家堡 除了温栋梁,谁都没料到栾纵添这会儿会过来。温彻正陪着温仁章下象棋呢,温牧时和温观棋哥俩儿在西屋旁边的小房间里给温遇青出谋划策怎么打家具。 “小添!你咋来啦?” 去门口附近邻居家要鞋样子的葛秀勤远远看见穿着新衣裳,快走到家门口的栾纵添,嚷了一嗓子。 大门过道里领着几个孩子在玩儿的高胜英和皇甫淑珍听到动静,齐齐朝着门口看出来。 温向党距离门口最近,头一个朝着栾纵添扑了过去,“哥!!” 栾纵添依次喊了人,说明来意。 屋里下棋的温仁章和温彻听到动静,正要出来,外头栾纵添已经一手抱着一个跑走,留下温振中哇哇大哭。 本来小冤种挺理直气壮的,可是温家堡这边有人见到他,说外孙初一也不能来姥家,搞得他都没敢进门。 心肠软的小冤种还知道初一都不让小孩儿哭,会把福气哭走,也有人说不吉利,扭头就喊上了温振中和温向党,“你俩自己走,去不去?” 温振中抬起胳膊就抹了眼泪,“去!” 温仁章出来,栾纵添赶紧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姥爷我明天再来拜年!今天啥也没拿,当我没来过!” 他没有进家门,应该不碍事。 小刺猬今天温栋梁也不带了,乖乖叫表哥抱着。 被落在后面的温向党跟着对温仁章喊,“爷!哥带我们去打秋千!” 撒丫子追了上去。 温耀被颠的‘咯咯’笑,一手紧紧勾住小冤种的脖子,一手拽着同样坐在哥哥手臂上的栋梁弟弟。 温家人站在门口目送着几个孩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别跑那么快!不敢跌喽!” 高胜英先喊了一嗓子,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家老头的神情。 有些传统无凭无据的,可是大家一直都在遵守。 沿用的规矩、风俗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却都是代代相传的。 相邻的村子,有些习俗和称呼就不一样。别的村不那么讲究,温家堡却是初一只能留在自己家,初二给出门闺女走亲戚的。 高胜英害怕温仁章生气,也担心儿子们心里有疙瘩。 这时候,温彻出声道:“他又不是小妹生的,算哪门子的外孙。” 言罢,葛秀勤和皇甫淑珍明显松了口气。 葛秀勤想的是——四弟说的有道理。 皇甫淑珍则是被婆母影响到了情绪,害怕大伯哥和三弟四弟不高兴。 至于温观棋?她从来没有担心过,因为在她这里,温观棋是永远不会生气的。 栾惟京家的小屋里,搂着小媳妇儿,坐在床沿儿,老男人还在回想刚才温鱼的话。 她说‘你给我开包’,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浑浑噩噩的温鱼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自己都说了什么。 就连白白过来找温鱼,栾惟京都没让她进来。 老男人不想小媳妇儿的秘密被别人知道。 亲亲怀里的人,栾惟京试图把人叫醒,“温温,不能睡。” 脑袋发沉的温鱼只觉得烦,转过头躲开他。 再抬着小媳妇儿的下巴蜻蜓点水吻了口,老男人笑着道:“再睡,我要做坏事了。” 他的话温鱼压根儿进不到耳朵里,最终栾惟京只能苦笑。 天黑了,温鱼都没醒。 小冤种今天当了一下午的孩子王,傍晚把温家堡的四个孩子送回去,吃了饭就睡了。 不多会儿,甚至传来了小冤种打鼾的动静! 看来实在被累的不轻。 栾惟京收拾了碗筷,刷了锅擦了桌子和案板,洗漱一番,端着蜡烛进了小屋。 蜡油滴在衣柜一角,栾惟京解扣子进被窝。 习惯性把小媳妇儿搂到怀里,栾惟京总算是盼到了天黑。 外屋栾纵添的鼾声匀称规律传来,栾惟京直接动手开始给小媳妇儿宽衣解带。 阵阵香气从衣领子窜出来,栾惟京更加血脉喷张,想直接撕碎了碍事的布料…… 正这时,睡了仨小时的温鱼睁开了眼睛。 第92章 小冤种:我已经长大了(口是心非) “你还在啊?” 抬手摸上栾惟京的脸,温鱼脑袋空空地问,“完事儿了?” 她把酒醉后的难受当成了激战的不适。 栾惟京看着她,“我还没开始。” 这是睡一觉醒来,留存连贯性?栾惟京有点生气,气她不自爱,又有些替她担心。如果不是他,遇上别人,她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把自己随随便便交代出去了? 在她的世界里,没真正品尝过销魂滋味的温鱼顺着栾惟京的话,抬手勾住了他脖子,“那你可得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别忘了做措施。” 不对,她是客户! 中间有那么一层阻隔是不是不太舒服?温鱼绷着脸问他,“你干这一行的,应该懂规矩吧?” 栾惟京腹诽‘哪一行’,很配合点头,“嗯。” 连鼻腔音都那么好听,温鱼直勾勾盯着眼前人凸起的喉结,“结扎了还是吃药了?”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栾惟京越听越困惑,尚且不知道结扎一说,右手在小媳妇儿耻骨间游移,“吃药。” 情不自禁低吟,温鱼很享受这份放肆的快乐,“吃药伤身体,结扎多好呀,一劳永逸。” 她还聊上了,光线太暗的缘故,她没有注意到栾惟京越来越幽深危险的目光。 “当然了,你别听我这个不专业人士胡说八道,因人而异的。”心脏猛地一提,温鱼羞耻感受到了对方手指的温度,“那什么,主要你这职业在这里摆着,最好还是小心点……嗬呃!” 其实温鱼是紧张!在她的意识中,她是头回干这等出格的事,她故意说些没头没脑的废话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忽视掉马赛克部分。 栾惟京则是竖起耳朵听着外屋的鼾声。 儿子睡好好的,他也就放心让小媳妇儿发出动静了。 为了缓解尴尬,温鱼还积极主动找话题呢,“刚才你为什么不叫醒我?难道这也是咱们play的一环?” 像一个老江湖,故作轻松说着不在意的话。 距离不远的房子里,安抗美把温鱼送给她的礼物收好,打算等回去了再穿。 “偷偷摸摸干啥呢?” 栾援朝从外头回来,发现妻子贼兮兮在笑,悄声走了过来。 “管那么多干啥?见过你的老朋友们了?” 挡住栾援朝的视线,安抗美忍不住问他,“这么早就回来了,老相好没过去?” 栾援朝叹口气,四仰八叉枕着手臂躺到了床上,“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看出丈夫有心事,安抗美不再闹他,“咋啦?跟我说说。” 想了好一会儿,栾援朝才对安抗美说,“去之前,我兴致挺高的,觉得这么长时间没见,跟以前的哥们儿伙计们肯定很多话能聊。” 安抗美‘嗯’了声,并没有打断他。 栾援朝踢掉鞋子,屈膝双脚踩到了床上,“我以为,我们还能跟小时候一样,说说笑笑只嫌时间过的快。” 怎么可能一样呢?闭塞的小村庄,走不出去的人们,他们都不知道外面变成了什么样。 而栾援朝当年有勇气离开这里,去闯他的天地,就已经说明和大部分人不同。 抬手摸摸栾援朝的头,安抗美跟着躺到了旁边,“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呀!小时候是一个阶段,学着长大又是另一个阶段。当了父母更上一层楼,每个人都要经历不同的阶段。等我们老了,你的很多想法肯定会变得又不一样。” 栾援朝的心情很复杂,他隐隐有些伤感,跟村子里的小伙伴没话说,这让他难受。 他不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谁,可是有两个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胆怯,他觉得自己或许该穿着破衣烂衫回来? 栾家老大的房子里,时不时能传出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屋顶骤然晃动的瞬间,温鱼紧咬着下唇瓣,眉头轻蹙间掺杂着难以言表的娇媚。 栾家老二家,安抗美一下一下顺着栾援朝的后背,“每个阶段伴随你的人都不一样,随着你的认知和观念的改变,能走到一起聊到一起的人就不一样了,但是这不代表以前的朋友就不能再当朋友。” 栾援朝稍微平静了些,明明他比妻子大4岁,常常被开解的人却是他。 第93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她来说,灯笼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妈妈给她买过一盏安装电池,会自动旋转变色那种很花哨的圆灯笼。 就跟八九十年代歌舞厅里那个迪斯科球似的,让她成功当了街上最靓的仔,屁股后面跟了一群小朋友。 对,打开开关还会响音乐。 “鱼鱼,来,这碗不烫嘴。” 吃油茶也要敬神,放到牌位前面,请祖先们先用。 洛松兰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婆婆,往小瓷盆里舀了些放着凉的快,再倒在碗中。 知道她是个猫舌头,吃不了太热的饭。 迅速跑到小老太跟前,温鱼接过碗低低问,“妈,我见外头有人打灯笼,他们都是哪买的?” 这两天她去供销社买日用品了呀!没见啥新奇玩样儿。她还以为是村子里有手艺人,专门卖这个。 “买啥?都是闲着没事自己做的!” “做啥?” 安抗美从厕所回来听见俩人说话,凑过来问了一嘴。 她的俩孩子这些天都是跟着小叔子们玩儿,就没人跟她提过要灯笼,“看我,也给忘了。” 家里连个灯笼影子都没有,安抗美也跟着问婆母,“妈,门口谁会做灯笼?我去学。” 今天的外面明显比往日里要热闹,时不时能听见小孩子们的嬉笑声。 有了灯笼照明,确实给人壮胆。 小冤种吃了饭,领着弟弟妹妹就出去了。 温鱼悄悄出去溜达了一圈儿,把能看到的手工灯笼都给看了一遍。 竹篾子做的那种精巧灯笼,放在后世绝对属于工艺品! 那没个几年功底,根本别想做出来。 好在也有应付家里孩子随便弄的,啥类型都有。 纸糊的,树枝插的,酒精灯灯罩拿来用的,比比皆是。 最叫温鱼新奇的是,有个小孩儿竟然提溜的是个掏空的萝卜! 还是干萝卜,不会让里面的蜡烛熄灭,一看就是家里人上心,提前准备好的。 这说明啥?说明灯笼样子不重要,心意最重要。 悄么跑回家,温鱼直奔小屋床底下,拉出了栾惟京放在里头的酒箱子。 上头明晃晃‘贵州茅台酒’几个大字,让温鱼停了手。 不是自己的东西,当不了家做不了主的滋味好难受呀! “嫂子,忙啥呢?” 安抗美迎面走过来,打算去找栾惟京的温鱼拽着她一起往外走,“你不是去学做灯笼了?” 安抗美,“嫂子快别笑话我了,我这是知难而退,找你来想办法了。” 想快速完成一个完整的灯笼,可没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不过人家说了,孩子们图的就是一个热闹,手里不空就行,“要不咱找些高粱秆子给做仨?” 温鱼已经有了主意,“不不,那个太容易把蜡烛吹灭了,等我去问问栾惟京。” 一听她这话,安抗美顿时笑开,“哟哟哟,嫂子这是一分钟都离不开大哥,啥都找大哥问。” 温鱼跳起来就捏住了安抗美的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安抗美不恼反笑,“回头我就让我们家栾援朝去跟大哥学,是怎么把你给勾的五迷三道的。” “去去!” 妯娌俩在大街找到和人说话的栾家兄弟,安抗美远远先一步喊了‘大哥’。 栾惟京见自家小媳妇儿在,走了过来。 把栾惟京拉开了几步远,温鱼使劲儿踮脚仰脖子往栾惟京的耳朵根儿凑。 老男人主动弯腰配合,顺手还掐住了小媳妇的腰。 温鱼就悄声问他,“床底下的酒你干啥用的?” 狗男人顺着小媳妇儿的话,学着她说话的模样贴着耳朵,“随你处置。”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旁,温鱼忙躲开,“你可别后悔。” 栾惟京有什么可后悔的,没了再买就是,“去吧。” 他正和人说话呢,这会儿那些汉子们保准在偷看他的小媳妇。 他可不乐意。 他都这么说了,温鱼拉着旁边笑吟吟的安抗美便回了家。 路上跟安抗美说了她的想法,安抗美立即道:“还是嫂子有办法,我跟你一起做。” 她俩孩子呢,不能光眼馋别人。 孩子懂事嘴上不说,不代表他们不想要。 可当安抗美看到那箱子酒,立刻穷笑了,“我的好嫂子,大哥就叫你这么败家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酒,“咱就是说,得亏这穷乡僻壤的没人知道,要是懂酒的看见,人家还指不定怎么惦记呢。” 安抗美顺道儿又把温鱼给教育了一番,嘱咐她财不外露。 “得,妈那院儿不是还有前几天喝的景阳春?我看那个盒子也不错。” 在她的眼里,温鱼还是一个不满20岁的姑娘,需要被照顾。 “实际上二朝准备走的时候给家里留几瓶老黄皮酒,我看还是现在拿出来吧。” 妯娌俩一合计,在婆母那院儿,洛松兰帮着仨人用仨酒盒子做了仨灯笼。 酒盒子剪花或者扎窟窿透气儿,偏下位置卡上小竹劈,滴蜡油把蜡烛固定好,一个简单的灯笼就做好了。 温鱼和安抗美提着三个灯笼找到仨孩子,可把周围的大小朋友们给羡慕坏了。 家里条件不好,做不出来灯笼的家长一看,还能这么搞,立马回去找材料。 这一夜,孩子们的灯笼照亮了每一个街道。 -- 栾援朝一家过了元宵节离开,临走,带了两瓶茅台。 温鱼故作心疼,“唉,早知道那天我就不拉着弟媳来家里了,平白痛失两瓶好酒。” 把小媳妇儿搂到怀里,栾惟京话音里带着笑,“老二能想着给家里留东西,他有情我有意,不算痛失。” 温鱼立马转过去窝到了老男人的怀里,“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仿佛小尾巴都乐滋滋轻轻晃动了起来。 外屋听不清他俩在说啥的小冤种,“你俩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他嗓门儿大,栾惟京反倒云淡风轻,“明天就开学了,睡你的。” 小冤种,“……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喊去大街上喊。” 小冤种被气到了,“我刚知道不上学每天在家这么痛快!” 栾惟京呵呵,“换个爹,你就没这么痛快了。” 外屋小冤种大动静翻了个身,“说的跟别人没爹一样。” 第94章 小后妈吐了 嘴上死犟,心里头小冤种却是知道的。 村子里的男人信奉的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总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没个好脸色。 可能因为栾惟京往外头跑的多吧,没什么时间浪费在栾纵添的身上,小冤种也就没感觉自己被骂过多少回。 偶尔去找人玩儿,会经常碰到差别待遇。 这会儿对比一下,他生活在这个家可太舒坦了。 最主要的是,知青亲妈走了,他爹又给他娶了个叫人眼馋羡慕的小后妈呀! 放眼周边,没谁能娶得到吧? 也就他爹有俩凑钱,够不要脸才把小后妈哄回家给他当妈。 光是过年这套新衣服新鞋子,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夸。还有村里人招待亲戚的酸楂酪,贼有面子! 还有他和堂弟堂妹的酒盒子灯笼,特意把武松打虎的图案给展示了出来,大小孩子都争着抢着看。 这么一想,小冤种舒舒坦坦甜甜进入了梦乡。 没那么快睡着的栾惟京却还在琢磨,小媳妇儿喝多那晚,说了什么扑勒的一环之后,口中的睡煎为何物。 当时小媳妇儿笑得又贼又有深意,涉及到了他的认知盲区。 看样子,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 过了年,日子便渐渐回到了正轨。 期间季华西来找过温鱼,和她说了隔壁村子有位姑娘的情况。 挺有名儿的一个巧姑娘,原先都说好了婆家,可是突然就不出家门了,还和男家莫名其妙退了婚。 温鱼跟婆母打听了下,那姑娘还是家里的老大,下头有四个妹妹俩弟弟,光孩子就有七个的大口人家。 温鱼借着招工的理由,和白白去见了对方。 久而久之,温鱼便肯定了她是受害者之一。 这个年代,想说服对方去报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温鱼可以利用她的手艺,让她走出阴霾,不看家里人的脸色,养活自己。 原文中关于那些被葛光辉以及同伙糟蹋的人,只用几段话就交代了,并没有描述太多,温鱼只能慢慢来。 第95章 有了!!!已经三个月 洛松兰撂了手里的簸箕就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咋啦?!” 栾纵添一边拉着他奶往家里跑,一边慌张道:“好好的,猛地吐了。” 住在洛松兰家对门的婶子听到动静,也快步走了过去。 温鱼刚漱了口,想去弥补。 后脚还没迈出去,洛松兰抓住了她的手,“鱼鱼咋样了?哪不舒服?” 小老太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快到令人不知所措。 “没有没有,估计就是刚才闻了恶心的味儿,妈你别听他大惊小怪。” 吐狠了那会儿,温鱼啥都顾不上。可是过了那股劲儿,她就听见了小冤种的喊声。 别说,温鱼还小小感动了下。 这小后妈没白当! 洛松兰摸着温鱼的手,“这么凉,是不是穿的少了?” 天气慢慢在转暖,爱俏的大闺女小媳妇儿早早脱了厚棉袄。温鱼虽然也换了,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是受凉,嘴上却不敢叫小老太担心,“八成是,我马上把棉衣重穿上。” 小冤种直接去小屋的衣架子上给她取下来个军大衣,裹到了身上。 温鱼,“……” “咋了这是?刚才我听小添叫那么急。” 住在洛松兰家后头院子的嫂子上门,见大家站在一起说话,温鱼好好的,问了一嘴。 跟过来的对门婶子就说了情况。 听罢,后头院嫂子看向了温鱼的肚子,“妹子,吐的厉害不?你这是不是来信儿了?” 而后她笑对着洛松兰,“婶儿,愣着干啥,你这是又要当奶奶了!” 她一语落下,屋子里的人都反应了过来。 温鱼内心疯狂‘nonono’,脸上陪着笑,“不是不是,出去了可别乱说,没有的事。” 说话这位和她算同辈,她男人和栾惟京是发小,说话才没那么拘着。 她和栾惟京一直在避孕,上了医院用了测纸,不会错,她很小心。 洛松兰看了眼小娇娇,“等大京回来,跟他说说,叫他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到底是个婆婆,儿媳妇脸皮薄,有些话不好对她说。还当着外人,洛松兰没给温鱼压力,“不管是肠胃不舒服还是受凉了,咱都开点药,吃了人不受罪。” 温鱼连连点头,断定她有了身孕的嫂子却交代她,“没弄清楚之前,可不敢自己乱吃药,对孩子不好。” 小冤种挺迷茫的,见小后妈好些了,奶又这么说,剩下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栾纵添抬脚就要去找他爸,被火眼金睛的温鱼给揪住了。 “没事了妈,等惟京回来我就告诉他。” 又嘱咐了小冤种几句,洛松兰把俩邻居给带走了。 边走,后头院儿嫂子还在跟洛松兰说喜庆话,“等好吧婶儿,保准是种地发芽,开花结果了。” “惯会说胡话。”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小冤种猛地想到了火上的锅,“我的油!” 温鱼早给端开了。 她很是忧伤,又悄悄去拿了个试纸。 小冤种在折腾菜的时候,温鱼在厕所观察了结果。 一个不放心,温鱼直接拿了俩! 结果还是显示没有怀孕。为了避免自己看错,温鱼把说明看了无数遍,最后又进屋拿了第三个测,她才踏实。 主要是嫂子斩钉截铁说的太吓人了,她可不能怀孕,否则故事线就完全改变了。 那院儿,栾三军在家,刚才也听到了大侄的喊声。他不方便过去,就在家等母亲。 “大嫂咋样?” 洛松兰想了下,“别瞎打听,我去你哥那里一趟。” 盖厂房的地方说近也不近,要走二十多分钟。 “马上就天黑了,我哥一会儿就能回来,不如在门口等他。” 小老太一想也是,就去了大街上。 免得小娇娇出来碰见。 夜幕降临时分,过来过去的人老和洛松兰打招呼,她索性往前迎了迎。 栾惟京和罗吃水并排说着话骑车回来,看见老娘,加快了速度,“咋站这里?” 洛松兰说‘我转转’,和罗吃水打招呼,“别走了,一起回家吃饭。” 多个碗的事儿。 罗吃水单脚踩地,“不去了大娘,我还得往别家跑几趟,改天再蹭饭。” 京哥刚给他交代事儿呢,他真不是找借口。 洛松兰不来虚的,“行,那你忙。” 罗吃水直接顺着离东头近的那条街走了,栾惟京叫他娘上车,小老太睨了眼,“你这洋车太高,我还是坐鱼鱼的舒坦。” 第96章 出事了 栾惟京在了解情况时,小冤种拔腿追了出去。 “鱼姐!这回你总该能给我生妹妹了吧?!” 听他口气,还挺高兴。 温鱼却只想哭,“他有没有行医资格证啊?可真会无中生有!” 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小冤种的大长腿都有些跟不上,“啥是行医资格证?你不想生啊?” 温鱼,“……” 这是她想不想的问题吗?这是严重的偏离原剧情事故!!! 闷头往前走,温鱼满脑子都是不能外放的‘哔哔’内容。 栾惟京则是咬着舌头尖儿做了好半晌的心理准备,才敢回家进屋。 栾纵添有眼色,主动给小后妈烧了水,都破天荒闷声翻开书去看了。 温鱼的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又气又恼的,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像往常一样,正常泡脚,正常整理头绪,脑子里盘算着明天该做什么。 栾惟京瞧了眼反常的儿子,主动去小屋铺床。 一直到温鱼擦了脚,发现自己没拿拖鞋。 “我鞋呢?!” 压根儿一页书都没翻过去的小冤种立马起身去给小后妈拿! 小屋里栾惟京已经提着小巧可爱的拖鞋出来。 父子俩对视一眼,小冤种麻溜刷牙洗脸准备等会儿把小后妈的洗脚水倒了。 温鱼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努力自我调节。 擦了脚,顺手把洗脚水倒掉,她径自进了小屋。 小冤种,“……” 没机会献殷勤了。 栾惟京本来想看看她还有什么需要的,对上小媳妇儿猛然回头的凶巴巴视线,老男人当即别开头,对儿子道:“别磨叽,早点睡把蜡吹了。” 突然被针对的小冤种,“……嗷。” 慢悠悠把外套脱了,温鱼怎么都想不通,诊所的医生为什么要说她怀孕了? 最让温鱼闹心的是——她竟然觉得可能被说中了!!! 和盖房子第一天喝多,她呕吐那会儿的感受特别一样!那种强烈的预感,比之更甚。 按理说,温鱼不是多疑性格。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已经真的尽力了! 第97章 我是孕妇我最大 围观人多,挤挤挨挨的,栾惟京把小媳妇儿往自己跟前护了护,“咱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医生。” 无形中离人群远了些,不叫人碰到温鱼。 “都让开都让让,叫警察进去!” 十来号人呼呼啦啦从外头进来,有人跑在前面喊。 医院一看有人闹事,当即报了警。警察来的快,不多会儿就进去把打人的和受伤的医生带了出来。 白大褂染了红的医生颤抖着还得被警察扶着,当她扫到鹤立鸡群的栾惟京,随之看到温鱼时,她立马找到了转移怒火的目标。 “你!是你,是你不说测纸有问题,才叫害了人!” 发懵的温鱼听到她的话,当即变了眼色。 而痛失家人的亲属一听,有人就要不理智将矛头指向温鱼。 只是没等那人有所行动,护着温鱼的栾惟京尖锐如刀锋般的冷冽目光看向了对方,那眼神仿佛要随时将人给撕碎,令人不寒而栗。 那医生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知死活继续朝着温鱼道:“你第一个拿走的测纸!”她朝着众人喊道,“她都没问题,我是被冤枉的!” 哪怕她心里再清楚那些测纸怎么回事,她也要拉上别人垫背,好减轻惩罚。 电光石火间,温鱼上前揪住医生的肩膀和头,对着没人挡着的墙壁重重砸了过去! “冷静了?” 闹轰轰的走廊顿时落针可闻,温鱼看上去沉着到了极点。 黑心肝医生都被砸晕了! 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女人竟然有惊人的爆发力。这和她第一次欺骗温鱼,叫她买走抽屉里那些需要报废的测纸时完全不同。 “你是多不明智,狗急跳墙了来招惹我。” 温鱼一边拿过栾惟京手里的小提兜,取出上次检查的b超结果和没有用完的测纸,“拜你所赐,我怀孕三个月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家里人重视,强调再检查检查,我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话落,围观群众顿时炸开了锅。 “天爷呀!这是老贵那个啥单子吧?” 因为字母带了当地人常挂嘴边儿的骂人字眼儿,大多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就说这种东西不靠谱吧,还死贵死贵的。” “这医院不行啊!一个两个都这样,到底还能不能干了?!” 院领导不好出面,就叫俩信得过的人过来盯着。 一听大家的话,那俩人急了。 “这和医院有啥关系?她个人的问题,别连累医院!” 这是要舍弃一个医生保医院了。 任何时候,都不要对任何职业有滤镜。 温鱼不管他们怎么闹,把‘证据’交给了警察,“这是我来医院就诊时的全部东西,这位医生的所作所为院方是否知情,有没有在纵容我不知道,只希望还大家一个公道。” 直到离开,温鱼仍在心有余悸。 没有医德的医生,有问题的测纸,撇清责任的医院。 这还是只是今天偶然碰到的,那些仍旧不知情的呢? 但愿通过警察的调查,能找到还有哪些人买走了永远测不出结果的测纸。 小媳妇儿一直在走神,重新去正规检查期间,都有点像行尸走肉,栾惟京担心的不行。 “温鱼,趁热吃。” 镇子上有馄饨摊子,晌午了,索性老男人把温鱼带了过来。 热气熏到脸上,温鱼被拉回思绪,她直勾勾看着眼前的栾惟京。 老男人把羹匙里凉好的馄饨往小媳妇儿嘴边送,“别想那么多,恶人会有恶报。还有办厂的事你也别操心了,剩下的全交给我。” 嗯?? 馄饨没吃两口,听到狗男人炸裂的话,温鱼顿时醒悟过来!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 不就是怀孕! 她接受了又怎么样? 老男人居然想阻挡她挣钱搞事业,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天意什么命运?” 栾惟京眼瞧着小媳妇儿又有了朝气,都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 温鱼抬手,“别问,我怕自己唱出来。” 低头呼哧呼哧品尝了美味的稀罕物,温鱼起身去找小摊儿老板,“叔,我再要八份带回去,不要煮熟的,生的带走。” 老板没这么卖过,“这咋带?我这馄饨皮薄,没到家就烂了。” 温鱼斩钉截铁,“那就是我的事了,叔只管给我装就成。” 老板,“……我这也没啥能给你装呀!” 栾惟京见小媳妇儿在为难人,赶紧起身过来算账,“老板,她说笑呢,不用……” 温·任性·鱼,“我就要。” 而且,她叉腰挺直了腰杆儿,把还没显怀的肚子扒拉了下。 老男人,“……” “叔,我去找装馄饨的袋子。” 附近就有商场,卖进嘴食物的铺位准有。她也不白拿,先买人家的东西,再说两句好听话人家就给。 栾惟京这会儿也不敢叫她一个人乱跑,先给馄饨摊子老板算了多少钱,跟着小媳妇儿奔了商场,“要不你坐这里等,我去找。” 温鱼,“不用,我是怀孕了,又不是废了。” 小媳妇儿走的嘎嘎有劲儿,栾惟京感觉自己越说,她干的越起劲儿。 人家给了钱的,馄饨摊子老板给装了两大袋子,温鱼坐在栾惟京的车后头满载而归。 想通了,温鱼也就坦然了。 出门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回家就开始分馄饨,洛松兰甭提有多高兴。 “妈,这是人家兑好的调料,每个碗里放一点,馄饨熟了先用汤把调料浇一下,再把馄饨捞出来就能吃了!” 小老太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儿,“好,好!你爸他们从地里回来我就煮这个!” 温鱼前脚回家,小老太后脚就捧了几个馄饨去串门子了。 “不叫带不叫带,回回去镇子上都往家拿东西,我能说啥?” “谁说不是,啥稀罕物都想叫我老婆子开开眼。” “哎呦~说不改,嘴上记住了,回来还是要往这院儿跑,真是的。” “看看,看看,咱是真没见过这东西,还能喝汤。” “不坐了不坐了,我还得去莲花嫂家。” 洛松兰还在走街串巷夸儿媳妇,小冤种放学跑回了家。 “鱼姐!鱼姐!快出来!” 第98章 又作妖 落日余晖,晚霞漫天,鬼斧神工的天色,是小冤种从来没有见过的。 一放学看到令人沉醉的美景,栾纵添就闷头狂奔了家。 从他喊人的语气里,能判断出要表达的情绪。 着急,却不是什么坏事,“来啦!” 应着声,温鱼迈腿出了屋子。 跑进院子里的小冤种把温鱼往门口拉,“好看死了!还会变!刚才那里还有个树呢!” 跑到大门口,站在街上指着太阳落山的地方,小冤种激动朝着温鱼比划,“那么大呢!旁边还有个仙人在浇树一样。” 美景总是能令人心旷神怡,温鱼也不意外,脱口而出,“真不赖,明天是个大晴天。” “你咋知道?” 小冤种好奇。 温鱼,“老俗话说的呀!早烧阴晚烧晴,这叫火烧云。” “火烧不是给人吃的,云咋还叫这个名儿。”小冤种说罢,就跑去奶那院儿喊人了。 随着和小冤种的接触,温鱼觉得她改观了。 圣父还是那个圣父,她却没了以前那样的强烈抵触看法。 他在做的,只是比普通人过分心善了些,替人着想了些,更热情积极了些。 不多会儿,栾纵添就回来了,不过,情绪明显没有刚才那么高涨,“你还在看啊?” 温鱼仰头看天,“要是有个照相机就好了,能拍下来。” 小冤种不知道啥是照相机,他却感受到小后妈也喜欢看好看的云了,“是吧?奶就不懂,还说她都见多了,没看两眼就回屋了” 看来是小冤种跟人分享失败了,温鱼故作好笑,“你也不想想你奶都多大年纪了,肯定比咱见过的多呀!” 栾纵添琢磨了下,是这么个道理哈!顿时乐开,“等我学画画,给你画下来!” —— 自打知道小媳妇儿有了身孕之后,栾惟京就更不想叫她操劳了,洛松兰也经常有事儿没事来这院看看。 对婆母温鱼不敢说什么,也明白小老太的担忧和关心。可是对狗男人,温鱼却是敢直接黑脸的。 “你又把人给我支走,是不是要夺权?!” 以前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娃那会儿,她还不觉得累也不犯困。难道真的跟医生说的一样,因为心理作用? 要不然怎么解释她第一次呕吐和第二次呕吐间隔时间那么久? 温鱼潜意识里忽略了第一次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就觉得不对劲,很奇怪。 医生便说,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反应也不一样。她可能是因为先前误诊,没了心理负担,身体就没有传达那个信号。 睡个午觉起来,发现约好的人不在,等了会儿仍然不见过来。对方不是个言而无信的,温鱼就要找过去。 谁知道狗男人说,她睡觉的时候人家来过,他叫人走了。 见小媳妇儿反应挺大,栾惟京趁机说出了自己最近的感受,“为啥我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你得丢下我?” 温鱼快速反应过来,捧住了老男人的脸,“想啥呢?我把自己丢了也不能把你丢了呀!” 她都决定顺其自然了,原文女主有朝一日出现,她就见机行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是真的无法扭转原剧情的发展,男女主有了感情,她就痛痛快快和栾惟京离婚,带着孩子继续过她小富婆大老板的逍遥日子。 可是如果栾惟京一心一意对她,有钱有颜有身材还活儿好的男人,往外推就太不是人了吧! 原女主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没有栾惟京,也会出现赵惟京,孙惟京。看文那会儿,就有不少人求着男二上位。不和栾惟京发生纠葛,根据原女主的性格仍旧会活的精彩。 温鱼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栾惟京。 “哥,我就是情绪不稳定才说你,别生气了,啊?” 男人也得哄呀! 温鱼现在可太喜欢娇娇软软的声音了,再一压低,那蛊惑人的劲儿,别说男人,她一个女的都受不了。 栾惟京面上不显,心情却更低落了,“是嘛,那你亲我两口。” 温鱼立刻照办!而且超额完成。 这很不对劲,根据栾惟京对小媳妇儿的了解,她要是真的冲他发火儿,跟他使性子,他受着,那才对。 可是她立刻做出了反应,还担心他往多了想。 要劳燕分飞那味儿,越来越浓了。 栾惟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好悄悄观察着,和小媳妇儿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温鱼好不容易才铺开摊子开始干,没步入正轨呢,栾惟京就要指手画脚,她不乐意。 不叫她做事她就不踏实,前期她必须亲力亲为,掌握好一切基础。 别到时候厂子建好了,都是栾惟京跑前跑后没她啥事,等屁吃啊! 眨眼厂房那边搞定,温鱼这边的人员也培训的差不多了。 栾惟京就发现,只要他不干涉小媳妇儿,她就每天贼开心。 温鱼要是没怀孕,他也不会格外去在意她忙什么。 倒不是因为孩子,主要还是怕她累着伤着吃不消。 十里八乡没有人不惊叹内衣厂建造速度的。又大又漂亮的厂房,不到半月就完工了! 有些人家盖房子都没有这样的速度。 不过大家也都看到了每天出来进去有多少人,不少泥瓦匠说话的口音都不是本地的。人们只会在背后悄悄说,温家堡那个女婿,真不简单。 温鱼去验收过后,深刻领略到了人多力量大这句话。 2018年,1500余名施工人员用了不到九个小时,完成了龙岩火车站新老站台的线路转换。 2019年,全长1085.8米,桥宽24.5米,净高5米的芙蓉大道京沪高速跨线桥,50台大型设备两个半小时雨夜奋战成功拆除。 老百姓睡一觉的时间,后续道路清理工作完成,恢复正常通车。 基建狂魔基因,随时都可能觉醒。 村东头 从别人口中听说温鱼怀孕的姚子恒母亲饭都没心情做,等着儿子回家。 白白最近被委以重任,负责教要去上工的人怎么做活儿。 从教人那天起,已经开始算工资,白白干的贼有劲儿。 知道白白有收入,不比姚子恒的少,姚母当时就笑呵呵表示,晌午这顿饭不叫白白做了,俩挣钱的人回家可以吃个现成的。 从徐大妞家回来,发现家里冷锅冷灶的,白白赶紧去生火。 第99章 栾纵添:小后妈争来的谢礼!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妈,加上先前喝偏方的事,婆媳俩之间多少有点隔阂。 生好火,火上放了锅,见姚子恒还没回来,白白去问了姚母,“娘,你咋啦?是哪不舒服?” 姚母看眼白白,抬手撑住了头,“没啥,就是犯头疼老毛病了。” “那我给娘按按。” 白白当了真,迈步走了过去。 从前的姚母说是把她当亲闺女待都不为过,也算是爱屋及乌吧,白白就特意跟老中医学了按摩手法,缓解姚母的头疼问题。 她真心实意的,反倒搞得姚母不自在起来,“不用,你做饭去吧,恒儿马上就回来了。” 白白见婆母脸色没什么大碍,恒哥确实快回来了,她就去了厨房。 就近干活儿,姚子恒一路小跑回来的,“妈!白白,我们今天发钱啦!” 头前他刚去,拿的少,没啥感觉。 今天一把拿了他迄今为止挣最多的钱,姚子恒顿时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媳妇儿还有老娘买回家。 别说吃穿了,他感觉他迟早有一天也能买个崭新的大洋车!给白白也买个像温鱼那样的小洋车。 厨房离门口近,听到声儿白白立马就跑了出来,“快别嚷嚷了,叫人笑话。” 姚母人都站起来了,隔着天暖和了刚换的竹编门帘,看见儿子和白白亲热的不得了,不再往外走。 姚子恒拍了拍捂一路的衣兜,“快进屋,给你看看有多少。” 火上还在煮面呢,白白叫他先进屋。 姚母坐回原位,暂时压下了嘴边的话,“回来啦?今天干的活儿重不重?” 姚子恒把钱往外掏,“不重!我现在主要还是学,打打杂跑跑腿。” 他随口一句话,姚母面热心里冷,“打杂要打到啥时候?是不是他们不愿意教真本事?” “妈~没有的事,干啥都得一步一步慢慢来不是,京哥已经很照顾我了!” 姚子恒高兴着呢,掀开门帘去厨房找白白。 刚才他没回来,白白先下了婆母的那份面。 姚母喜欢吃宽面条,姚子恒爱吃细的,这一碗明显不是他的。 接过媳妇儿手里的面,姚子恒嘱咐她,“先来数钱。” 白白去把锅盖掀开,又往里添了凉水,省得水滚起来溢出来。 没有下过面的水没事,但是下了面的水,只要沸腾就会往外溢。 看见儿子端着碗进来,姚母赶紧起身接过去,放到了桌子上。 姚子恒一心想让母亲和妻子看他挣的钱,“妈,先让饭凉一凉。” 把钱塞到老娘手里,姚子恒满眼期待。 姚母笑笑,“我又不认识钱,还是你数吧。” 村子里别说上了年纪的,很多年轻人也不认识钱。因为他们真的没见过大数额,没有那个条件。 姚子恒接过母亲塞给自己的钱,转手放到了白白的手心,“你数。” 前前后后点了三回,白白才算满足,“恒哥真厉害!有三十三块七毛八分钱!” 有零有整。 姚母嘴角挂着笑,心里头却不高兴着儿媳妇的不矜持。 当着婆婆的面,一点都不稳重,挤眉弄眼什么呢? 姚子恒看着白白放光的眼睛,顿时觉得自己的辛苦奔波值得,“这才哪到哪,往后还会挣更多!” 正常因为枕边人付出得到了回报而欢喜的白白比自己赚了钱都高兴,“真好,回头咱们去存起来。” 娘家人知道她要去温鱼的内衣厂干,早就提醒了她,别乱花钱,也别让姚子恒和他娘替她拿,自己存起来。 本来白白觉得家里姚子恒当家做主就行了,可是又一琢磨,往后她想花钱买点啥,还得去管婆母要,就下定了决心,自己存起来。 喝偏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现在都留有心眼儿了。 要是换了以前,她肯定傻乎乎一把塞给婆婆了,连带她自己的。 姚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心里压着,就没在意这些。 吃了饭,白白去刷碗。确定她进厨房了,听到舀水的声儿了,姚母才对她儿子压低声音道:“恒儿,你跟我说,栾惟京他媳妇儿是不是有了?” 这事儿又不是啥秘密,姚子恒想去厨房跟白白说话,回的漫不经心,“有了啊,这有啥好神神叨叨的?” 看她妈的架势,还当说什么呢。 姚母一把抓住了要出去的姚子恒,“那温鱼和白白一般大吧?” 这话头一听就不对,姚子恒转身安抚他老娘,“那我跟京哥还不一般大呢!娘你不能这么想。” 又到了头疼的话题,姚子恒只想脚底抹油。 厨房里刷锅洗碗的白白还在高兴,丝毫都不知道她婆婆在干什么好事。 儿子一回家就往白白跟前去,姚母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她索性急道:“恒儿,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 “妈——” 姚子恒拖着长音喊了句,音调不自觉拔高了些,厨房里的白白忙停了手。 姚母眼圈儿泛红,“你就拖吧,我看你能拖到啥时候。” 是她着急了,不该白白在家的时候说这个的。 只要白白在跟前,就跟有啥在勾她儿子的魂似的。心下盘算好,姚母反倒起身出了家门。 次日礼拜六,学生们休息。 之前给栋梁表弟做的滚铁环,小家伙挺稀罕的,小冤种就打算再给二舅家的耀表弟做一个。 正在院儿里拿着老虎钳弄铁钩子,把铁条的尖端捏进去,以免伤到人,一辆二八大杠骑到了家门口。 温牧时先把坐在前梁上的儿子抱下来。 脚刚挨着地,温栋梁就往院儿里跑。 小冤种顺声儿看到人,立马丢下东西站了起来,“你!咋来的?” 赶紧往小表弟身后看,栾纵添便瞧见了推着洋车进来的三舅。 一把抱起了温栋梁,朝着温牧时,小冤种没什么好气,“你来干啥?” 反正他不待见这个三舅,那么小的表弟都被人虐待了,他还当看不见。 温牧时把洋车支好,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小铁盒。 “给你的。” 小冤种不接,“啥玩样儿就给我的,我不要。” 抱着小表弟就要往屋里去,“鱼姐!你看谁来了!” 他单纯显摆小表弟,想到还有一个不招惹待见的,小冤种紧接着道:“栋栋来啦!” 温鱼手头上忙着画表格呢,没有电脑,只能笔来写。到时候方便给每个人算工资和奖金。 “你们自己先玩儿。” 温鱼应了声,拿开尺子,另起一行。 小冤种看了眼,见小后妈真在忙,抱着小表弟就要去那院儿,“咱们找三叔去,给奶看看胖了没有。” 温牧时没敢进屋打扰温鱼,拿起栾纵添丢下的老虎钳,接着鼓捣推铁环的长柄铁钩子。 不巧,有人来家里找栾三军,小冤种就把温栋梁给抱回来了。 见不招人待见的三舅在长柄顶端专门弯了一下,那样推起来手腕儿就不再费劲,小冤种稍微对他有了点好感。 温牧时用碎布条把长柄包裹住,试了试不磨手了,递给栾纵添。 小冤种口是心非,“比我做的差远了。” 温牧时把暂时搁到洋车后座的小铁盒重新拿了过来,“之前就说了要来给你送谢礼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前两天我去朋友家,见他家学生就用这个,喏,这是现在镇子上卖最火的双层文具盒,送给你。” 谢礼? 小冤种早把这件事给忘了,“为啥要送谢礼?” 温牧时笑意更浓,“感谢你和小鱼替我照顾栋梁那么长时间,从你家回去后,他都胖了三斤。” 那是被用心对待,用心养了的缘故。 小冤种猛地想起来之前的事。三舅说感谢他,当时他有情绪,张嘴就问‘你咋感谢’?小后妈拿话刺儿了他一顿,三舅笑哈哈说有谢礼。 这都是小后妈给他争回来的! 第101章 顶级圣父 头回来镇子上,栾纵添的眼睛都不够用。 “那是啥!那是啥?” 远远望去,醒目的建筑映入眼帘,左手扶住车把,右手指着问。 今天的人有点多,栾惟京还在观察。 温鱼扶着老男人的腰顺着小冤种手指的方向看去,“天桥!能直接从这边的马路到那边的马路上。” 小冤种已经震惊好半天了,“真厉害呀!谁盖的?” 越往镇子这边走,路越宽。 骑着洋车在大街上穿梭的人也多了起来,赶着牛车马车的络绎不绝。 栾纵添再一次站了起来,仰头看着天桥上头,“有人在走!”扭头他就问温鱼,“洋车能上去不能?” 温鱼故意逗他,“你要是乐意搬着洋车走上去,那就能。” 没有人规定洋车不能上天桥。 全是台阶,一般也没人扛着洋车走。 越走,人有点越多,栾惟京减慢车速的同时,扭头告诉小媳妇儿,“我停一会儿,问个事,你不用下来。” 小冤种还在扯着脖子看天桥。 栾惟京把洋车停在一位大哥的身旁,速度完全降了下来,“兄弟,今儿咋这么热闹?” 对方肩膀上还挑着扁担,其中一个箩筐上头还扣着小板凳,“半年一回的大集呀!都来占地方的,后晌更热闹。” 政策放开之后,镇政府为了鼓励百姓响应国家号召,敲锣打鼓地宣传了几回,定下了某个固定日子,把所有能活动起来的小商小贩都聚集在一个地方,形成一个买卖交易的市场。 当地称之为‘赶会’。 眼下已经有不少家庭靠这种小买卖养家糊口。 “自己家做的鸡蛋筐,装啥都方便,来一个?” 跟着停下来的小冤种看眼他爹,见他爹没有想买的意思,伸手就要朝着大哥张嘴,“来……” “不了大哥!” 早就跳下车的温鱼赶忙及时制止,笑对着大哥道:“俺家农村的,老爹老娘都会自己做。”看看大哥扁担挑着的,温鱼继续道:“没大哥的手艺好,不过家里也不缺。” 第106章 半根蜡笔 温鱼从婆母那院儿回来,家里只有栾惟京。 早些日子栾惟京在院子里搭了个洗澡的棚,天热了,每天都能冲个澡。 见小媳妇儿拿着要换洗的衣裳往院子里去,老男人殷勤道:“我给你搓背。” 温鱼果断拒绝,“你离我远点。” 她已经受够了和栾惟京一起洗澡的苦,每次他都是来帮忙的,结果……呵呵。 谁洗谁知道。 “我这次真啥也不干,你不方便,我给你洗。” 原地站定,温鱼不往前走了。 看了一圈儿,栾纵添确实不在家,温鱼点着狗男人的胸口,“还要不要点脸了?啊?”老男人顺着她后退,眼底的宠溺和意味深长的暗欲直往温鱼的心口儿钻。 为了不受狗男人的蛊惑,温鱼故意沉着脸道:“这位先生,胎教啊胎教!” 稍微用力把栾惟京推开,温鱼转身直奔了洗澡的地方。 她也想呀!可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 小冤种指不定啥时候突然冒出来,街坊们都在外头凉快,说话声音大的,笑的分贝高的,她都能听见。 被狗男人两句话勾搭,温鱼觉得她不行了。 果然孕期那啥奇奇怪怪的激素会增多,准妈妈会比平时要欲望强烈。 大白天的就想入非非,温鱼仰头看天,发出了一声长叹。 —— “五星!在家了没?” 栾纵添骑着小后妈的小洋车,拿着今天在镇子上新买的蜡笔和画画本找到了学校里画画最好的同学家。 蒋五星的家和罗吃水家一样,是用树枝、小竹竿儿围出来的院墙。在家给鸡剁菜的蒋母听见有人喊儿子,条件反射就要张嘴骂。 “龟孙王八……哎呦这是谁家的娃呀!这么齐整!” 破菜刀直接丢到了地上,蒋母迎了出来。 平时门口的捣蛋孩子们光拉着她儿子疯跑不干活儿,她还以为又是那几个调皮鬼呢。 赶紧把脏手往衣裳上擦,盯着栾纵添的小洋车,蒋母的眼睛都拔不出来,“这可真好看!得老些钱了吧?” 说着,蒋母绕着转起了圈。 第107章 栾纵添,不早了,你明天再来吧 栾纵添缠着蒋五星给他画画的同时,蒋母跑回娘家关上门,拉住了不情不愿的弟弟,“大好事!再跑我可不管你了!” 想到刚才看到的小洋车,她就热血沸腾。 家里爹娘没的早,上头几个姐姐把金旺拉扯大的。 他今年都快30了,还没娶上媳妇,可把姐几个给愁坏了。 金旺不学好,是周边有名儿的浪荡子,成天游手好闲,交一些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正经人家谁敢把闺女嫁给他? 偏偏金旺不当回事,说他还没玩够。 好不容易被几个姐姐轮番唠叨烦了,金旺松口,说强要了个闺女。 姐几个好一顿夸,就等着凑钱给弟弟娶媳妇。 可这谁家也不宽裕呀! 看到栾纵添骑到家里的小洋车,蒋母顿时来了主意!把金旺拉到跟前,贴着他耳朵根儿说了会儿话。 金旺眉头紧蹙,“不好吧?偷来的车送去当彩礼?” 蒋母抬手给了弟弟一巴掌,“啥叫偷?他自己没看好!骑到我家的,那就是咱的。” “那……到时候万一碰上了,叫人逮住咋办?” 乡下地方,有那金贵玩样儿的可不多。 蒋母厚着脸皮道:“洋车就他一个人有?咋,他说是他的就是他的?死不认账你不会啊!” 这些年都是姐姐们给他操持,金旺也就不再琢磨,“那行,我这会儿就去你家推?” 姐弟俩一商量,回了家。 屋里光线暗,蒋五星就在院子里给栾纵添画火烧云。 俩人画的专注,蒋母蹑手蹑脚走进院子里,绕到了小洋车的跟前。 车把太灵活,她一下子没扶稳,连人带洋车翻在了地上。 她憋着没喊疼,洋车砸到地上,发出了声响。 栾纵添和蒋五星顺声齐齐看去,后者顿时面色惨白,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小冤种则是赶紧起身,去搀扶摔倒的人,“大娘,磕着哪了没有?” 蒋母立即笑开,“没事没事,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金旺趁机赶紧蹲在树枝下,没叫栾纵添和蒋五星看到他。 坐在小板凳上没动的蒋五星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他妈一抬屁股,他就知道要往哪拉屎。 第122章 不是啥善男信女 趁着栾纵添和蒋五星在大门过道画画,温鱼压低声音跟栾惟京说了蒋五星家的事。 “有人看见他舅舅金旺偷偷摸摸躲在田埂那儿了,是他没错。” 栾惟京给小媳妇儿摇着蒲扇,“嗯,我知道了,这事你别管了。” 言罢,老男人凑近小媳妇儿,吻了下温鱼的唇,“温温真厉害~” 他的人基本上不在皇子村活动,贸然生面孔过去打听,反而起反作用。于是温鱼说她找季华西的时候,他就没反对。 季华西那帮子人,到底年龄小,早前就是在周边几个村子小打小闹的活动,四处乱窜,不会引人怀疑。 亲一口不够,栾惟京索性站起来,弯腰抬着小媳妇儿的下巴亲。温鱼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偶尔满足他的小需求。 岂料,狗男人不知道哪儿会错了意,吸着温鱼的嘴片啃,蓦地手挪到了心心念念的位置。 温鱼当即瞪大了眼睛,要推开他! 栾惟京不依,他素好久了,拿着蒲扇的手早就空了,改为扣着温鱼的后脑勺,“阿鱼~很快……” 快个头! 温鱼内心咆哮,“栾惟京!你别抽风!”俩孩子在外头呢。 她往后倒的,小椅都要翻了,栾惟京才停下来。 那吃不到肉可怜巴巴的模样,温鱼瞧了难受,“去去!你赶紧自己解决去!” 从小椅跟前逃离,躲到了书柜旁。 是她不想吗?是条件不允许啊! 栾惟京满眼的欲火难平,每个汗毛孔都在叫嚣着被压制的生理反应。他从后圈住小媳妇儿,鼻腔里发出不清不楚的话。 “迟早被你折腾死。” 正这时,小冤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么热的天,你跑啥?” 不多会儿,屋里就听到了小冤种的喊声,“鱼姐!白白姐来找你啦!” 温鱼顿时看向立起来多高的栾惟京。 老男人哀怨看了小媳妇儿一眼,抓着衣裳套上,快步出了屋子。 在家他就光穿个背心,去外头会加一件半袖衬衣。 “京哥!” 白白如常招呼人,栾惟京看都没看‘嗯’了声去墙边推洋车。 正巧错开,白白直接进了屋,“鱼!睡了没?” 推了洋车的栾惟京骑上去,出了院子。 大门过道足够宽,都不用挪桌子,小冤种头都没抬,继续画他的。 小后妈在家,轮不到跟他说去哪儿了。再说了,他问,他爹也不会跟他说,多没面子。 屋里头,温鱼还在心跳加速,庆幸着小冤种喊的及时。 好特么的惊心动魄!再晚一点,她就要心软答应速战速决了!!! 就差那么几秒钟。 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鱼!想啥呢?” 白白说了半天,没见温鱼吭声儿,这才歪着头认真观察起她的脸色。 这一看不打紧,白白拖着尾音‘哦’了起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轻轻碰了温鱼肩膀下,白白低声打趣,“你俩倒是胆子大。” 没脸了,温鱼没脸了,“少说混话,我跟你说正经的。” 想起来姚子恒母亲的态度,温鱼就控制不住多想,“白白,你老实说,姚子恒他妈现在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有了事干之后,白白每天都很充实,她都不在乎了,“她能搞什么幺蛾子?不过是叫我多洗两件衣裳,多砍柴罢了。” 眼珠子一转,白白抱着温鱼的胳膊笑着说,“可是她忘了,恒哥最近在家呢!她只要叫我洗,我就拉上恒哥。砍柴恒哥更不叫我干,但是他妈就那个样,恒哥叫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和我一起出门,趁着他在家,多砍点柴用。” 婆媳关系自古就是一大难题,真心未必能换来真心。 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几个字说的轻巧,那是没落到头上!想起来后世被家暴的女人被劝说为了孩子别离婚的新闻,温鱼就怒火中烧。 “白白,我不拿你当外人,跟你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现实中太多闺蜜被渣,劝闺蜜分手后人家俩人如胶似漆的例子了,温鱼只说这一次。 第123章 带着任务上门的罗吃水 “他那是向着你吗?” 连吃个烧鸡都要偷偷摸摸,温鱼不怕把话说重了,“你搞清楚,他那是在他妈和你之间,选了他妈。” “这都是小事,我不在乎。” 白白的话没刚才那么坚定了,温鱼想起了先前栾惟京的提醒,“没人能替你,好赖都是你自己选的。” 结婚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轻巧。 她点到为止。目前来看,白白还算有自己的立场,没有受耳根子软的姚子恒影响。 如果让她发现白白是个拎不清的,那她会立马做出决断。 “行了不说我,你最近有没有去医院检查?”白白抱着温鱼的手臂,小心翼翼摸着温鱼的大肚子。 她俩在屋里说悄悄话的时候,蒋五星走神,在想栾纵添小后妈刚才的话。 她说‘多谢五星同学’,栾纵添给钱,她也谢? “这里再换个颜色是不是更好?” 小冤种已经想独立完成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蒋五星觉得自己不适合教人,因为他发现他已经有些受不了把所有颜色都想用一遍的栾纵添,“颜色太多反而累赘,不必画蛇添足。” 小冤种兴趣正浓,“那我再画一张新的!” 蜡笔怎么少那么多,栾纵添压根儿就不问,蒋五星坏心的想,是不是他爸和小后妈都跟他一样,人傻钱多。 —— 今天洛松兰在那院儿烙擀馍,烙差不多了才叫栾四民过来叫温鱼。 就怕小娇娇儿媳妇要替她干活儿,她可舍不得。 “鱼鱼,来,看看你想卷啥菜,妈给你卷。” 温鱼还是头回见到这种饼,薄薄的一层,桌上摆了好几盘菜。 “妈!这都是您提前准备好的?!” 炒好的茄子、冬瓜、四季豆,还有现在很少上桌的扫帚苗、苦菜和苋菜。再看,还有一点过去老百姓会吃的灰灰菜。 这可不少。 小老太一看,还有最稀罕的没端出来,“还有还有!你先拿筷子尝尝味道。” 屋里热,就在院儿里做饭,刚才刮了会儿风,有树叶往下落,就端到了屋里。 落了俩,小老太端出来,献宝一样,“猜猜这是啥?” 温鱼还真不认识,看着像蒜薹,但是又比蒜薹软一些,“晚熟的菜?” 栾四民在一旁骄傲道:“嫂,那是红薯藤!我从地里掐回来的!” 温鱼只知道红薯是土里长出来的,可她没见过能长出红薯的苗啥样,扭头朝着栾四民竖了个大拇指。 嘴快的小叔子被夸,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这个是红薯叶,也是妈炒的。” 把一起端出来的菜往温鱼的面前推了推,栾四民提醒她,“和茄子一起吃,香到你吃了一个想两个!” 洛松兰给小娇娇儿媳妇卷了个,教她一手捏着最下面,一手捏着中间,这样有汤汁也不会流出来,“趁热吃。” 这么一看,有点去吃烤鸭,小饼卷肉那感觉了。只不过这饼比她的脸还大,里头都是美味的家常菜。 吃擀馍的精华就是卷菜!还能配辣椒,那才叫香! 小冤种吃了俩,坐到了火跟前,用专门转擀馍的小铁劈一挑一挑,让擀馍受热均匀,肆意翻飞。 小铁劈也是温鱼没有见过的,长长的有三十多公分,防止烫手,拿着带挂钩的一端,像剑一样,又没那么宽,只有一指多宽,不锋利。 “熟了,挑下去。” 洛松兰已经擀好新的,欣慰着好大孙眼里有活儿。 小冤种却把擀馍翻了个身儿,没挑下,“奶,再烙一会儿。” 烙着烙着,洛松兰知道好大孙要干啥了,“哈哈!对,多烙一会儿。” 烙时间久了,就成了焦脆无比的美食。 等栾闰文从外头回来,大家开饭。 栾惟京没有点儿,偶尔耽搁回来晚也是有的。婆母这院儿给他留了饭,吃过后,他才回家。 前脚栾惟京进门,后脚罗吃水就喊了栾纵添。 栾纵添伸着脑袋往外看,“叔,干啥?”是不是找错人了? 罗吃水没打算进屋,“走呀!摸知了去!” 夏天都穿的薄,自己在家穿的随意,小嫂子还怀着孕,他就不进去招人烦了。 栾纵添听其他小伙伴儿说过摸知了,他没去过,“这会儿去能摸着?” 罗吃水带着任务来的,一把搂住了小冤种的肩膀,“这会儿正好!马知了正脱壳呢!挨着树找,运气好一棵树上能摸两三个呢!” 这是大实话,罗吃水不哄人。 “就是,小添,外头现在可凉快了,多出来玩儿玩儿。”罗吃水不是自己来的,还喊了人。 栾惟京在烛光摇曳的屋里不说话,温鱼还奇怪呢,他咋不出去看看? 不是他的哥们儿? 外头,小冤种迟疑,“我去拿手灯。” “行!再拿个小兜,把摸到的知了都装里头,回头放火边一烤,全是肉。” 没吃过知了的小冤种,“……” 和罗吃水一起来的已经嘴馋了,“哥,喊上京哥一起吧,把路边儿的全摸回来。” 京哥干啥都厉害,想多吃点。 小冤种还在琢磨要不要把小后妈叫出去一起玩儿呢,就听罗吃水说:“京哥累一天了,你就不敢叫京哥歇歇是吧?” 那人小声嘀咕,“那等会儿摸到马知了,给京哥补补。” 他爹都不去了,小冤种就不喊鱼姐了,“我和水叔他们一起出去摸知了,等我满载而归!” 他能不能满载而归不知道,栾惟京知道小媳妇儿能满载。 有人的时候老男人不出去,人家走了他去送,温鱼正寻思着不会是跟罗吃水闹矛盾了吧,就听到了锁大门的声音。 电光石火间,温鱼赶紧跑到了小屋! 狗男人!他居心不良! 没听到老男人进屋的动静,温鱼正纳闷儿,院儿里传来了水流声。 得,还知道把自己先洗喽。 老男人不容易呀,冲了好几遍,上手翻翻洗洗好几遍,才擦干净身上的水进屋。 当屋空荡荡的,只留下一根燃烧的蜡烛,“温温,出来。” 温鱼能自己走出来才怪!她想到了今天白白来之前看到的恐怖情景…… 第124章 添,对不住,等你长大就懂了 虽然有少部分人说,孕期会因为激素导致松弛,她也承受不住禁欲好几个月的骇人尺度。 离家没多远的大街上,小冤种回了下头。 “走啊!添。” 罗吃水停步喊人。 小冤种‘哦’了声,总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听到了啥声音,“叔,你有没有听见啥动静?” 罗吃水听见锁门声也说没有,一本正经,“咋?害怕啦?没事儿,咱们这么多人呢!” 这个时候的晚上,不用手灯都能看得清路,屋里热,就有很多人在家门口乘凉。 搬个小板凳,手拿着蒲扇赶着蚊子。 出了村子,一条大路上两边长满了杨树,大的一个人都抱不住。 小冤种也是头回这么出来玩儿,挺新奇的,跟着大家学怎么摸马知了。 家里头,温鱼到底没出小屋,却被迫躺在床沿,任凭老男人为所欲为。栾惟京跪蹲在地上,掐着小媳妇儿的腿根儿,唇舌贪婪,前所未有地探索…… 温鱼整个人都是烫的,她自认为相关内容看过不少,可她真心实意没上阵过呀!!! 且,今天之前,她是不太能接受这种的。可真被对待,她的血液里充满了无以言表的刺激和冲动。 距离不远的婆母那院儿,洛松兰对枕边人道:“鱼鱼爱吃擀馍,过几天我再给鱼鱼烙几张。” 栾闰文没言语,洛松兰说她自己的,“有了妈就是不一样,小添都比以前肯笑了。” 焦脆的饼,栾纵添可不爱吃,是特意给温鱼尝的。 栾闰文还是没言语,洛松兰不耐烦道:“还在气三军呢?不行你去跟他一起睡吧!” 外屋,栾三军还在点蜡看书,听到母亲的话,无奈摇了摇头。 栾四民睡不着,“三哥,外国可都是洋人!你真的要去?” 他声音不高,怕他爹听了心难受。 栾三军‘嗯’了声,“有人结伴同行。” “男的还是女的啊?”栾四民一下子来了兴致,栾三军懒得搭理他。 栾家老大家里,温鱼死死抓着被褥、枕头,脚指头情难自禁勾了起来。 她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偏生了始作俑者找到了她敏感处,一个劲儿做坏。 明显比烈日当头那会儿少的蝉鸣声就在耳边,小冤种小声问罗吃水,“叔,这个是还没有脱壳的大知了吧?” 黑色的,有翅膀,会飞。 生怕声音大了,把知了吓跑。 旁边惦记着吃肉的突然冒出来,“这种也能吃肉,不过肉有点老,我好吃这种,有嚼头。” 皇子村 随便两个高凳子架起来的木头板床上,蒋五星辗转反侧。他一边想利用栾纵添从他家得到更多,一边痛恨着自己的丧良心。 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栾纵添家里什么情况,他就不会那么嫉妒那么渴望。可他又在不停地问自己,如果真的那么做,和金旺还有蒋家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温鱼觉得自己膨胀了,老男人想亲她,她居然嫌弃! 他舔过的地方那么脏,她是真的抗拒,“你离我远一点!” 栾惟京不离,而且贴着她脖子回味,“温温,我明天就走了,你真的舍得?” 耳垂被噙住,温鱼浑身过了电一样打颤,“啊啊啊啊!栾惟京!你给我去死!” 她好羞耻,他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的?她的修炼还是不够! 看再多,也不如一次体验彻底。 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她还云里雾里的,感觉不真实。 这晚,除了温鱼,还有睡不踏实的人。 东头姚子恒家,做梦,他梦到的都是他母亲哭泣的脸。 温鱼去家里找白白本身没有错,可她的孕肚,深深刺痛了姚母的眼。 白白出去忙,她就开始哭,姚子恒心烦意乱想躲出去,她就搬出姚家的列祖列宗,说她一个寡妇把他养大受人白眼多不容易。 这些姚子恒都理解,全一清二楚!他无数次跟他母亲保证,孩子会有的,他和白白会给她生孙子、孙女! 可是姚母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说:让姚子恒在外面生一个抱回来,只要是他的种就行。 姚子恒忘了他当时什么反应,他对着母亲大喊大叫了吗?他不敢,他害怕住不远的丈母娘他们听见。 而他母亲同样不傻,压着嗓子求他,给姚家留个后。她还保证,到时候她出面,就说孩子是从外头抱过来的。 白白迷迷糊糊听到哭声,睁开了眼睛。 “恒哥?” 她抬手摸了摸姚子恒,他一动不动,并没有醒。 睡梦中的姚子恒跪在他家坟头,求着他已经记不得的爹和爷爷,求他们别让母亲再折磨他了。 白白下床去点蜡,发现姚子恒在哭,她一下一下拍着姚子恒的后背,又叫了两次,没有把人叫醒,姚子恒的哭泣停止了,她便没有再叫。 夜深人静之时,白白突然有些茫然。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恒哥夹在她和婆婆之间,真的好受吗? 看上去白白平静极了,可是姚子恒睡梦中的眼泪,让白白的心疼死了。 —— “小添,这边!这边还有!” 旁人都回家了,罗吃水还在拉着小冤种摸知了,小冤种都有点困了,“叔,这会儿有十二点了吧?咱们回吧。” 再有新鲜劲儿,好几个小时过去,也没了呀! 罗吃水这不是为了拖住他嘛,“是吗?没有,还早着呢,咱们再摸会儿。” 刚才给人分了一半,这会儿小兜里就又装满了,小冤种低头看看,“不摸了,装不下。” 罗吃水后悔没骑洋车出来了,“那叔饿了,你得去叔家里烤几只给叔吃。” 这边有个离东头近的路,罗吃水勾着小冤种就走。 栾纵添把小兜打开,“叔,你吃多少拿多少,我回家了。” 他爹和鱼姐肯定给他留了门。 罗吃水豁出去了,“添,你就不可怜可怜叔一个人在家?陪叔烤个知了咋啦?” 小冤种,“叔,你这也没喝呀,咋还说上胡话了。” 嘴上不赞同,脚却顺着罗吃水往那条路走了。 罗吃水的内心:添呐!对不住,等你长大就懂了。 第126章 不当人的蒋家妈,入歧途的温家舅 距离高中开学还早,报名前他都有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而且蒋五星发现,他舅舅被套麻袋挨闷棍,没那么简单。 温家堡 送了隋增岳上火车,温牧时才骑着他的洋车回家。 见三儿子这个时候回来,高胜英立马揪起了心,“今个儿没上班?” 当不当正不正的点,就怕儿子犯啥错误,被医院给开除。 自打家里接二连三出事,母亲就如惊弓之鸟般,遇到事就先往最坏了想。温牧时把洋车支好,出声解释:“我今天轮休,增岳他哥在外地遇上点事,我刚送他去了火车站才回来晚了。” 高胜英这才放心,“啥事啊?还得坐火车过去。” 她就是随口一问,儿子每次回家都骑隋增岳的车,她私心里是不想占人家便宜的。于是每次温牧时走的时候,她就把家里拿得出手的东西给温牧时,叫他给隋增岳捎点。 得亏了分家,就这,她还是偷偷摸摸地给,不让葛秀勤看见。 温栋梁睡午觉还没醒,温牧时回了母亲句‘没啥事’,先去小床跟前看了眼儿子,见小刺猬在床边趴着,轻笑着道:“还真能养熟?” 走开了些,温牧时看眼时间。 盘算着小妹这会儿在家,温牧时便道:“妈,我去看看小鱼。” 正巧听见洋车响的温遇青从西屋走过来,顺口嘱咐他,“跟我去地里一趟。” “干啥?” 温牧时今天找温鱼是有重要事。 温遇青还是老实巴交的样,一点都看不出来摸黑去套麻袋的影子。 “地里西瓜能吃了,你给鱼儿带过去。” 这个能行,温牧时笑着去推洋车,“我还能沾沾光。” 高胜英不轻不重拍他一下,“你可别,看小鱼到时候该给她婆婆那院儿分,还是留着给惟京,都叫她做主。” 温遇青操心好几天了,“一茬瓜,慢慢就都能摘了。” “那你不在地里看着?” 民风虽然淳朴,可还是有贪嘴手脚不干净的家伙存在的。 温遇青没跟家里人说过,今天是温牧时过来,要去小妹家,他才张嘴,“我用烂树叶还有红薯藤盖着了,看不出来。” 专门在地里看着,反而容易招贼。 他总不能晚上也在地里看着,那不是一两天的事。再者有那么高的小麦挡着,没人注意。 哥儿俩去地里摘了个成熟的瓜,用旧衣裳裹着,放在高胜英给的竹筐里,温牧时一个人骑着车去了妹妹家。 与此同时,没敢停歇半分跑回家的蒋五星迎面被扇了一巴掌。 “叫你伺候你舅,你疯跑去哪野啦?!” 蒋母满嘴的口气直往被打懵的蒋五星脸上喷,“逼养的龟孙,我供你吃供你喝,我是供大爷了?” 又是两巴掌打在蒋五星脸上,蒋母蹦起来扯他头发,“我还没躺床上不能动,你就要翻天!光吃不动弹的鳖孙,往后把嘴挂起来吧!” 说着,蒋母的手照着蒋五星的嘴拧了起来。 而一旁,特意等在家里看戏的蒋传宗勾着唇角,冷嘲热讽,“哟哟哟,妈你可下手轻点,破相了有人心疼。” 蒋五星还不知道,蒋家把他卖了个好价钱。 皇子村有个生不出儿子的家,看上了蒋五星的容貌,听说他读书好人聪明,也知道蒋家是怎么虐待他的,不可能叫他上高中,就提出叫蒋五星去家里当上门小女婿。 那户人家说了,就当要个年龄大点的童养夫。 说好了,只要蒋五星点头,一把给蒋家40块钱。 蒋传宗之所以发酸,是因为他看上村花了,村花家的人没看上他,反而要捡来的野种。 蒋五星被抱来的时候,蒋传宗已经四岁多了,加上家里人长久对弟弟的态度,他就多少知道点。 蒋母听了亲儿子的话,不再扇脸拧嘴,改为掐拧蒋五星身上的肉。 别说旁边有蒋传宗这个随时会加入的威胁在,蒋五星一米六不足的个头,不到七十斤的体重,根本就不是泼妇蒋母的对手。 他愣是一声疼没有叫喊,被蒋母噼里啪啦一顿打。 因为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习惯了。喊叫只会叫蒋母打的时间更久一点,发泄的更痛快些。 从前他会顶嘴,会质疑,会反抗,换来的都是毒打,他就自己琢磨出来了。 第127章 温老三,替我赎身呢? “给钱?” 温牧时给她啥钱? 没等温鱼问明白,温牧时食指抵在嘴巴前,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外看眼,示意她别让小冤种听见。 把暖瓶放回去,冒着热气儿的水搁着凉,温牧时直接掀开衣角,从腰上解下来一个长布条,里头掏出来三把钱,搁到了桌上。 有大团圆十块钱,也有四伟人百元钞。 “这里是2390块钱,给你……你给惟京,往后你想回家就回家,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 撇了眼温鱼的孕肚,温牧时到底说不出最开始想讲的话。 温鱼一整个震惊,“你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等会儿!你这么多钱,哪儿来的???” 当下的两千多块钱! 他一个乡下医生。 就这么说吧,按照当了几十年供销社会计的温仁章工资来算,一个月二十八块钱。给他凑个整,算三十。 一个月三十块钱,一年也才三百六十块钱。两千三百九十块钱,那得六年半不吃不喝不花一分才能攒够! 别的地方啥样子不好说,栾惟京刚带着弟兄们给家里盖的新房,目前为止花了一千七百块钱出头。 虽然他自己干这个的,能比别人少用点钱,但是农村自建房大概也就两千左右。 八十年代发展飞速,后面再想去用这点钱盖房子是不可能的,一年一个样儿。 正因为这样,1981年的乡下医生能一把拿出两千多块钱,温鱼才诧异。 “温老三,你干啥了?” 妹妹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关心他,温牧时鼻子发酸的同时,笑得有点憨,“我有我的法子,你只管考虑,要不要继续和栾惟京继续过下去就行。” 话音不高,说实话温牧时也挺待见不是妹妹亲生的外甥,但是栾惟京……年纪比妹妹大太多了,温牧时替妹妹委屈,“以前是哥没能力,要逼你嫁给他才能……” 事情都过去了,多说无益,温牧时把自己考虑好的说给小妹听,“你盖厂子那些钱,咱慢慢还给他,反正咱不欠他的,你只管腰杆儿挺直了,想咋就咋。” 温鱼,“……我就问你,你!这!些!钱——哪来的!” 温牧时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别看了头,“靠本事得来的,你别管。” 甭看妹妹过了年才虚岁20,小他5岁,温牧时破天荒不敢看温鱼的眼睛,觉得她才像那个当哥当姐的。 温鱼也不让自己生气,从旁观者的角度和他说话,“行,我不管,我就想听听,你有啥发财门路。” 这是个充满了机遇和冒险的时代,只要艺高人胆大,收入高也无可厚非。 温鱼寻思着,指不定温家老三有啥不为人知的能耐呢。 见小妹在笑,替他高兴,温牧时试探性道:“就是一些救死扶伤的事。” 和他的职业有关也没啥,温鱼保持善解人意的态度,“展开仔细说说。” 好嘛,温鱼的表情太有迷惑性了,温牧时一个不防,把他怎么暗示患者,怎么利用在医院工作的优势,收取病人家属额外好处费,给病人插队,给掏钱病人找水平高的医生这种事儿等等……他全说了。 他还有些沾沾自喜,“小妹,别发愁,出不了两年,哥就能把钱还完,别看咱们这里地方不大,有钱有势的人还是有的,大把的人舍得掏钱!” 温鱼感觉自己的脑仁儿都突突的,深呼吸,再深呼吸。 温鱼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犯不着和他发脾气! 温鱼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你先别做梦,再照你这么发展下去,不出俩月,先戴上银手铐了。” 温牧时不以为意,“你情我愿的事,你放心吧。” 冥顽不灵,温鱼都要气笑了,“老兄,没跟你开玩笑,这些钱怎么来的,你还怎么还回去。万一医院发现有苗头,你最好坦白从宽,努力改正,争取能被原谅。” 温牧时察觉到小妹不理解他的用心,沉了脸,“这钱我是不会拿回去的,你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 温鱼抬手揪住他,“你走什么走?话说完了吗就走。” 温牧时还是那句话,“这些钱是给你的,你不管拿来给栾惟京换自由还是咋,都是你的。钱怎么来的,跟你没关系,到时候要抓,也是抓我。” 第128章 小冤种:嫌弃我呗?! 小后妈:想你爹了 温鱼迫使自己放平心态,“三哥,这事往小了说,是对其他病人的不公平,往严重了讲,你是犯法。” 虽然张三老师说过,公立医院医生做手术收红包,法律或者说刑法不打击,因为在社会生活上这具有通常性。 但是——不提倡。 尤其这还是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抓典型的时代。 温鱼正打算循序渐进,温牧时蓦地爆发,“公平?公平给不了我饭吃!公平救不了我儿子!公平只能让我蹲在墙角躲起来哭自己没本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子嫁给一个比我都大那么多的老男人!” 他不是故意冲温鱼发脾气,他就是心里憋太久了。 到底顾及着栾纵添在院子里,他始终注意着音调。 仍旧要坚持往外走,温牧时朝着屋门口缓了缓平静道:“我当医生最开始是为了治病救人,可是我儿子需要钱看病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帮我!” 那段噩梦,温牧时不想去回忆,“最后有救了,他们说——那些钱是‘卖你’换来的!” 温家的不幸,全是从温栋梁生病开始的,没人知道温牧时背负了多大的压力,无人知晓他也曾想过放弃。 他对不起儿子,最终最对不起小妹。 家里如珠如宝疼大的姑娘,哪个哥哥都舍不得说句重话,为了他不受难,为了他儿子…… 全是为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哥哥! 温鱼还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话,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温牧时,当时肯定很扎心吧。 “他们吃屎了张嘴喷粪,难道你也去吃屎和他们对喷?” 温牧时身为当事人,那个‘卖’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整宿整宿睡不着,心里在滴血,想着该用什么还妹妹,拿什么去把小妹救回来。 听她这样毫无遮拦的说法,温牧时蓦地豁达了些。但是终究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他做好决定了。 没等他反驳,却听温鱼继续道:“对你来说,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吃不着你喝不着你的,搭理他们做什么?把这些钱退回去,往后日子还长着。我在栾家丁点都不委屈,栾惟京和栾纵添对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别再去犯原则性错误。” 温鱼寻思着,她就要成功了。 岂料,给温牧时找到了再次反驳的由头,“什么原则?有钱才是硬道理。” “你——” 温鱼有种唾沫白费的无力感。 温牧时理不直气贼壮,“如果脱了这件白大褂,我救死扶伤收钱,是不是就不算犯错误了?” “我——” 温牧时更加坚定,“行,那我知道了,等我消息吧。” 温牧时不是糊涂蛋,他听明白小妹在担心什么了,而且他很聪明,对自己的医术有把握有信心。 温家老三就差把‘我牛逼,我厉害’这几个字写脸上了,“我要管妹夫借钱,然后给他分红。” 这词儿他还是跟温鱼学的,小妹的厂房栾惟京给盖,就是用这个法子。 他学会了。 温鱼大无语,“……不是,哥们儿,咱不能逮着人家一个人薅吧?” 他想搞私立医院?这个温鱼是支持的。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稳住温牧时,“哥,咱先去把正事给办了,成不?不能要钱不要……” 正这会儿,小冤种拿着鞋刷进来了。 温鱼还保持着要把钱给温牧时塞回去的动作。 场面定格,气氛有些奇怪。 六目相对,小冤种打破了沉默,“你俩在干啥?” 温鱼,“哦,他想投资内衣厂子,给我送钱。” 栾纵添迈步进屋,没说话。 温牧时临走,还在接小冤种进门前的话,“小鱼,你别劝,我就是要钱不要道德。” 他还没完了,越说越亢奋起劲儿,“道德能给我带来什么?” 人都推上洋车了,他还在念叨,“小妹你等着吧,不找栾惟京也行,我自己想法子。” 老太爷呀!温鱼可不敢叫他想法子,就他啥都敢豁出去的做派,“你等会儿,这事儿咱们从长计议。” 温牧时推着洋车走的飞快,“我有我的法子,小妹你不用担心,为了爹娘,为了你和栋梁,我往后也不干冒险被抓的事。” 屋里把鞋刷子挂在盆架上的小冤种咋还感觉他三舅有点热血沸腾呢? 温鱼拉着温牧时的洋车,“不是,你至少听我把话说完。” 果断温牧时,“你说来说去就是那两句话,反正我听不进去。只有钱能靠得住,我要搞钱,大把大把的钱。” 温鱼想哭,温家老三的话该死的让她都快动摇了! 这疯魔一样领先四十年的精神状态……呸呸呸,想岔了,“哥,别逼我发疯。” 小冤种终于听出问题了,跟出来皱着眉头,“三舅,你在说什么?” 看眼小后妈拉着洋车的手,小冤种给拿了开,省得他三舅没注意把她带翻了,“你可别欺负鱼姐!” 小冤种已经有生气的迹象了。 不是亲生的外甥这么护着小妹,温牧时高兴都来不及,“添添说啥傻话呢?我来给鱼鱼送钱,叫她收好了。” 后边儿没人拽着了,温牧时抬腿就上了洋车,“我走了!” 笑得那叫一个开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仿佛温鱼点醒了他什么,浑身都通透。 温鱼,“……” 小冤种不解,“我三舅咋啦?” 温鱼,“想你爹了。” 她目前有点搞不定犟种温老三,要是栾惟京在就好了。 小冤种,“嫌弃我呗?!” 突如其来的小抱怨,叫温鱼看向了小冤种,“你别给我添乱,该干啥干啥。” 西瓜,对了,温鱼招呼小冤种,“把西瓜给奶那院儿送去,晚上咱去奶家吃饭。” 突然想吃鸡蛋灌饼了,温鱼打算给大家做。 别看栾惟京这几年混的好,钱上没有亏过,吃喝上也没少啥,但是有限的条件里,小冤种也是头回见到这么大的水果,“这啥呀!还怪沉。” “悠着点,别砸地上。” 小冤种搂着送去了那院儿,掐着平时做完饭的点儿,傍晚温鱼就去了婆母那边。 栾惟京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她就暂时不给老男人留西瓜了。 她敲了敲西瓜,已经熟透,不能再放。 地里有,就不可能只结一个,等栾惟京回来会有的。 第129章 自己家的小冤种,只能自己宠 中伏这天,蒋五星像往常一样十二点多跑来找栾纵添。 他前脚刚进门,小冤种便欢喜朝着屋里喊,“鱼姐!他来啦!咱们能出发啦!” 蒋五星一头雾水,小冤种则是拽着蒋五星往小洋车跟前走,拍着前梁,“等会儿你就坐这里,咱们去镇子上!” 今早小冤种突发奇想,嚷嚷着他的画笔用完了,画画本早就用别的在替代,让温鱼带他去买。 温鱼让他找他三叔四叔一起,他还不答应,非说小后妈肚子里的妹妹也想去玩儿。顺道儿看场电影,就之前温鱼说过有机会再看的《地雷战》或者《铁道游击队》。 听他意思,买画笔都是次要的,他主要想看电影。 难得今儿个多云天气,不会热的人难受,他一个用不完精力的大男孩儿,也不能老窝家里头,温鱼便答应了。 谁知道小冤种得寸进尺,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咱们带上五星一起吧!他是小老师,他知道买哪一种最好。” 心虚不断挠头看其他地方的模样,立马就把他给出卖了。 当下可不是商品种类多到目不暇接,会叫人犯选择困难症的时代。柜台里满共也就那几样画笔,运气不好的时候,去了人家还没有。 温鱼问了小冤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单纯觉得蒋五星太惨了,想带他出去看电影。 栾惟京不在家,光叫他俩去,温鱼又不放心。加上小冤种死活非拉着温鱼,说妹妹也想看,温鱼就决定满足小冤种一下。 当个不扫兴的家长,也是很不错的体验! 虽说24寸的小洋车后面坐个孕妇,前面还要再带一个人有些压力,可小冤种腿长,蒋五星娇小呀! 刚刚好。 发现蒋五星的神情不太对,温鱼事先和他说好,“去镇子上来回都需要时间,看电影大概一个多小时,还不确定到那里需不需要等,你能去吗?” 实际上温鱼跟栾惟京说了蒋五星不是蒋家亲生之后,栾惟京有个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去实施。 目前来讲,他的家里人太难缠了,指不定给蒋五星带来什么麻烦。 没等蒋五星回答,小冤种先着急了,“鱼姐!咱们往皇子村去一趟,跟他家大人说一声就行了。” 给孩子留面子,也是后妈的必修课。 都怪她事先没有和小冤种说好,温鱼只能看着蒋五星问,“你觉得呢?” 蒋五星这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栾纵添和他的小后妈要带他去看电影。 那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望的,镇子上,对他而言,简直像是登天。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是他的私心里是想要去的,于是他头脑发懵点了头。 为了不让蒋五星回来晚挨训,温鱼和小冤种还有蒋五星一起来了皇子村。 蒋母前所未有的殷勤,蒋五星提心吊胆观察着温鱼的神情。 “你这你这大着肚子也不方便啊!叫我儿子跟你们一起去吧!好有个照应!” 温鱼来之前特意交代小冤种和蒋五星,别说那么多,就说去买学习用具,去书店逛逛。 结果都说成这样了,一听去镇子上,蒋母还是不忘捎带上她儿子。 “我和五星两个人就够了,不用那么多人。” 小冤种急着出发,拽了拽温鱼的袖子。 这会儿蒋传宗人都不在家,蒋母有些泄气,“也是,我家连个洋车都没有。” 她的眼睛粘在24寸小洋车上,尽是贪婪。 温鱼心里记着他们呢,面上不显,“那就不耽误时间了,我们早去早回,到时候把五星同学送回来。” 心里温鱼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路过厂子,就叫人晚点过来捎个话,今天蒋五星不回来了,跟栾纵添睡。 没法子,便宜儿子难得提出点要求,只能惯着了。 他们前脚离开,蒋母后脚就去找弟弟金旺。 头前他们姐妹几个商量了下,想叫金旺赶紧把强要那姑娘娶回家当媳妇儿。人家家里不同意,他们姐妹几个轮番上门,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反正往后闺女不好嫁,不如凑成一家人。要不然,他们就去败坏那闺女的名声。 走不出村子的穷苦百姓压根儿就没有法律意识,只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闺女别做人了。于是,在那边态度松动的情况下,姐姐们叫金旺好好表现表现,争取早点把媳妇儿哄回家。 这两天啥事也没干,金旺光往那家跑了。 而这个时候,蒋五星是已经知道,家里要把他40块钱卖给村花家的。 其实对他来说,或许村花家比在蒋家更好,他说考虑几天。 出了皇子村,从乡里路过时,温鱼问小冤种,“要不要再借一辆二八大杠骑?” 小冤种,“为啥要借?!你好好坐着就行。” 他越蹬越有劲儿,“五星可轻了!跟没有一样!你和妹妹也不重。” 得,温鱼尊重他,“那你加油。” 栾惟京出门前,把绑在他后车座的棉垫子移到了小洋车上头,就为了温鱼出门方便。 一路上小冤种的嘴巴就没有停过,看到路边儿的野菜野花,都要和蒋五星探讨半天。 “鱼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那个就是老槐树!” 温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嗯,老不老不知道,槐是挺槐的。” 小冤种,“……”朝着前头趴在车把上的蒋五星,“看吧!我鱼姐都说是了!” 四五月份的时候,还有人往家里送槐花,他奶都给蒸了,很好吃。 又看见路边树枝上的鸟,小冤种开始喊,“鱼姐鱼姐!你看那是啥啊?我不认识。” 他倒是不遮不掩,“快看快看!要不然就飞走了!” 温鱼,“你叫的再大声一点,它保准吓得不敢动弹。” 不知道是到了外面的缘故,还是头回听到栾纵添和他小后妈相处的交流模式,蒋五星猝不及防笑出了声。 小冤种有点没面子,“看吧,都是你,鸟儿都飞了。” 其实他压根儿就不在乎那是什么鸟,就是想叫鱼姐和蒋五星都看看。 心里哼着小曲儿,小冤种只想快一点看电影。 第130章 最后一次圣父心 往镇子上去的路就一条,小冤种毫无压力。到了里头,才稍微复杂一些。 温鱼指路,在快到某个分叉口问小冤种,“先买画笔还是先看电影?” 小冤种,“有什么区别?” 温鱼,“……没区别,往前再走两个路口右拐,就能到电影院。” 再往前一点是地下百货商场,能买文具。不过如果现在买,等会儿看电影得拿着,不方便。走的时候买也可以,时间充裕。 “太好了!鱼姐坐稳,我再骑快点!” 眼看小冤种都想站起来蹬,温鱼提醒他,“行人多,你注意看。” 24寸的小洋车对栾纵添来说有点憋屈,踩脚蹬都得撇着腿,但是架不住他高兴呀! “好嘞~鱼姐! “五星!你看!那就是我跟你说的天桥!等咱们看了电影出来,我带你上去走两圈儿!” 大男孩儿对天桥还挺情有独钟。 趴在前头的蒋五星完全不敢乱动,和小话痨栾纵添不一样,他默默观察着周围,贪婪吸收着一切新鲜事物。 每一砖每一瓦他都格外珍惜。 他不会发表自己的感受,不敢随意开口,怕栾纵添的小后妈觉得他烦。 小冤种问狠了,他才出声回应。 总算是到了电影院附近,温鱼下车,“我去买票,你记得把洋车锁好。” 掏出脖子上挂的小钱包,温鱼拿出两毛钱递给蒋五星,“买雪糕吃,我也要。” 距离几步远就有带着泡沫箱子卖雪糕的,温鱼往售票窗口去,问最近的时间里,《地雷战》和《铁道游击队》哪个先。 小冤种认认真真找了个好地方,一棵树旁,把洋车用铁链条二道锁上。 蒋五星手里拿着钱,并没有去买雪糕,而是跟在栾纵添跟前,时不时看一眼售票窗口排队的温鱼。 这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了,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不多会儿,栾纵添带着蒋五星买了三根雪糕,温鱼拿着电影票回来。 “巧了,再有十五分钟就有《地雷战》,你俩先在这里等会儿。” 雪糕没有接,温鱼把电影票给小冤种,“我上个厕所。” 买票时温鱼就问过了公共厕所位置,“你俩别乱跑。” “去吧去吧,在这里等你。” 小冤种拉着蒋五星退回到小洋车跟前,站在树底下,“这里可凉快了,你去吧。” 交代好他俩,温鱼顺着公共厕所的位置走去。 雪糕吃了两口,小冤种看着还没撕开外面那层纸的雪糕,“不会化了吧?” 卖雪糕的泡沫箱子离没有几步远,小冤种就朝着跑了过去,“婶儿,我姐上茅房了,一会儿才能回来,我害怕化了不好吃,先搁你这箱子里头成不?” 嘴甜人还养眼,人家也好说话,“行啊!那你就先搁里头。” 怕温鱼出来看不见他,小冤种规规矩矩站回了刚才的位置。 蒋五星都没舍得吃,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他来镇子上了!他还会看电影,拿到了别人口中比冰还凉爽的雪糕。 不是加了糖精的冰棍,而是有奶香味的雪糕。 “你吃呀!别光看,你尝尝,这样——” 小冤种先咬了最顶端,看着冷气往外冒,快速舔了一口,“你也这样吃!” 他话音刚落,身后侧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哇啊……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呜呜,妈妈,我找妈妈。” 小小的一个娃娃,也就三岁左右的样子,看着跟栋栋表弟一般大。唯一不同的是,这小孩儿稀松的头发抓两个小辫子。 温鱼还没生,就念叨着要妹妹的小冤种顿时被吸引,迈步走了过去,“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四周看了眼,没谁像是丢了孩子的,小冤种一把就给孩子抱了起来,“你别哭,哥哥给你吃雪糕。” 小姑娘偏头看着某个地方,朝着那里伸手,哭得比刚才还厉害,“我要回家,我要妈妈,啊啊啊~~” 明明小孩子都是奶音,可哭起来还挺吓人,小冤种赶紧把小娃娃放到了地上,“好好,找妈妈,你知道妈妈在哪里?” 小姑娘哭狠了,不停抽抽,抬手揪住了小冤种的裤腿儿。 好嘛,这一下子,又给小冤种整心软,圣父体质爆发出来,蹲到了小姑娘的面前,“你自己跑出来玩儿的?认识家不?” 小丫头伸手指着刚才看的地方。 栾纵添看了看小后妈消失不见的位置,扭头跟蒋五星说,“这小孩儿估计附近的,我去把她送回家,你在这里等鱼姐。” 说着,小冤种就把雪糕往小姑娘手里塞。 小姑娘把手背在后面,不接雪糕,反而走向蒋五星,一手拉住了蒋五星。 “嗨!她还不想让我送?” 小冤种见小姑娘自己做了选择,刚想说让蒋五星去送孩子回家,就见小姑娘又拖着蒋五星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哈哈,你还挺贪心!” 小冤种记着他鱼姐呢,嘴里咬着雪糕,弯腰两只手把小姑娘重新抱了起来。 把雪糕拿在左手上,右手抱着小孩儿,小冤种笑着道:“不能两个哥哥一起送,你得选一个。” 当小女孩儿的视线触碰到蒋五星冷冰冰的双眼时,小姑娘赶忙趴到了小冤种的肩膀头,“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好好好,哥哥这就送你回家。” 蒋五星上前一步拉住他,“等等吧。” 小冤种不在意道:“电影再有十来分钟就开始了,等鱼姐回来再去送这娃娃,就要耽误时间了,我很快,你在这里等。” 说完,他又朝着小后妈离开的位置看了眼,拇指食指捏着雪糕棍,其余几根手指头去抓小孩儿的手,“走吧,你跟我说你家在哪里,哥哥现在就送你去找妈妈。” 蒋五星看了一圈附近的人,卖雪糕的身边围了几个买雪糕的,其他人正常行走或者交谈。 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陌生感充斥,他牢牢看着栾纵添的背影,“你在这里等,我去送!” 他也想好心去帮助别人,可是……他好像天生缺乏同情心。如果这个人不是栾纵添,他绝对不会张这个嘴。可能是他和恶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感觉刚才那个小姑娘不敢看他,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刺人,小姑娘都想把他一起哄走。 第131章 住手!小心我喊人 就栾纵添那个性格,人家把他卖了,他都得替人家数钱。 蒋五星迈步要追出去,小冤种回身单手抱着小姑娘,一手拿着雪糕笑着道:“不用,你跑的慢,就在这里等鱼姐,我很快回来!” 丝毫都不给蒋五星多说话的机会,朝着小姑娘指的胡同,小冤种抱着小姑娘加快速度狂奔而去。 “回家喽!咱们去找妈妈!” 他还挺激动,感觉做了好事拯救了一个家庭。 栾纵添和蒋五星都不知道的是,在距离不到三十米远的二楼窗户口,一对男女同样紧张。 “死丫头,咋没有把俩人都带走?” 男人手里拿着斧头,“磨磨叽叽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好不容易逮住个好骗的!去,你先想办法把留下那个支开,我再把铁链条砍断。” 到时候扛起洋车就能跑。 他也想等洋车主人进去看电影了再行动,不用冒险。可是他和同伙闹崩了,不早下手,前脚洋车主人进去看电影,后脚闹崩的同伙就能来搬洋车。 耐心点去找,说不准都能找到人在哪里藏。 蹲了几个小时,看到小洋车上跳下来个大肚婆,带着俩半大小子,头先他还有些犹豫。三个人不好下手,再弱势也人多。 谁知道大肚婆转头去上厕所了! 男人毫不犹豫,让女人把‘教训’好的丫头放了出去。 男人把斧头装到斜挎包里,快步去找更合适冲出去行动的位置,催促女人,“想死是不是?快一点去!” 时间紧迫!错过机会就没了。 女人经常被男人打骂,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恐惧着朝着蒋五星跑了过去。 她甚至都没有想好到了跟前怎么办,人冲了冲出去。 女人满目的惊慌,蒋五星本就提高了警惕,一双眼睛要多薄凉就有多薄凉,直勾勾盯着突然跑向他的女人。 “孩子……” 心惊胆颤之间,女人抬手抓住了蒋五星,“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刚才一个不注意……她,有人看见她跑这边了……” 稳住了心神,女人开始跟蒋五星比划小姑娘的个头和模样,“头发毛毛躁躁的,梳俩小辫儿,胆子小,爱哭,还不敢要别人给的东西。” 蒋五星面无表情看着对方。 心里有鬼的女人不敢直视蒋五星,低下头,小声道:“求求你了,帮我找找孩子吧,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 此时的蒋五星脑子里飞速运转,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想把他一起骗走。现在,这个女人也哭哭啼啼在朝着这个方向引。 不确定她的目的,蒋五星面无表情给她指了刚才栾纵添离开的方向,“那里。” 女人挂着泪珠的眼睫毛抖了下,“你,你能带我去吗?” 蒋五星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中学生,反而令她害怕。 从女人的反应里,蒋五星便能肯定,这是在跟他玩儿‘三打白骨精’这一套了。他基本上已经清楚他们的目标是洋车,他也想快一点去找栾纵添那个傻逼。可是……栾纵添的小后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相较于抱着孩子的栾纵添,蒋五星认为独自被留下的孕妇更有危险,于是他没有选择去,“你家是不是住在那里?那你直接回去就行了。” 女人支支吾吾,“不是,我是说……” 看着男人背着装有斧头的斜挎包走过来,女人的身体颤抖不止,抓着蒋五星就要走,“你和我一起去!” 这作案手段未免太拙劣了!蒋五星正心里冷笑着,就察觉到了一丝凉意。 回头,他便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从包里掏出斧头,径自走向了树旁的洋车。 青天白日的,居然明抢? 而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蒋五星没有拥有过属于他自己的任何财产,目前为数不多的钱,还是从栾纵添那里得到的。而他手里还没有融化的雪糕,买雪糕的钱,还是从栾纵添的小后妈手里接过来的。 脑子一热,蒋五星就挡在了洋车的前面,“住手!小心我喊人!” 女人半天没有把蒋五星哄走,男人已经不耐烦。看到眼前营养不良的小弱鸡,男人一巴掌大力把蒋五星挥开,“别挡道儿!” 女人在一旁帮腔,“他可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狠人,你最好别吱声!” 实际上在电影院附近作案次数多了,不少人知道他们。可是没人敢说,因为都是周边拖家带口的,害怕被报复。 这句话能震慑住极大部分人。 但是他们不知道,蒋五星的生活环境,比普通人要差多了。再说了,他目前对‘监狱’这两个字没有概念,也不清楚女人口中的‘狠人’能狠到什么程度。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生出了和蒋家那些人对比一下的想法。 抱住男人的手臂,蒋五星恶狠狠咬了上去! 在村子里,他被蒋家人虐打,已经受惯了冷眼旁观,于是他没有学会求助别人。哪怕知道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他也想拖延时间,等栾纵添的小后妈过来。 可是他又想到栾纵添的小后妈怀着孕,说不准会受到伤害!于是他一边咬人,还要一边注意着厕所那边。 男人猝不及防被咬,惨叫一声,抬手就揪住了蒋五星的头发。 这一嗓子,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女人见势不妙,立刻装作自家孩子不听话的模样,去拽蒋五星,“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非要偷家里洋车出来显摆,多金贵的东西,你爸打你不亏!” 蒋五星咬着男人不松口,手脚并用盘在男人的身上。 “你松口!你这孽障怎么这么狠毒!” 周围的指指点点顿时引起了男人的注意,顺着大家对蒋五星的指责,男人不管不顾,拎起斧头就照着绑在树上的铁链条砍去。 在围观者的眼里,这就是一家三口的矛盾。小孩子不听话,偷偷骑了家里的洋车出来,父母生气,追了出来。 孩子把钥匙丢了,或者不愿意给,当父亲的怒火中烧,用斧头砍铁链条。 与此同时的胡同里,小冤种也有点着急了,“到底哪个方向?你再不说,哥哥可是要把你抱回去的。” 第132章 出大事!!! 小姑娘紧紧搂住栾纵添的脖子,闷声‘呜呜’哭个不停。 要不是鱼姐和蒋五星在外头,小冤种能陪着小姑娘在这里一家一家找,“你别哭呀,哥哥这不是正帮你找回家的路呢嘛,你好好想想,走哪边?” 小姑娘仍旧不撒手,因为她的任务就是把人哄到这个胡同最深处就可以了。其他的,她不知道。 碰巧有人路过,小冤种抱着小姑娘迎了上去,“伯伯,您是住这里吧?这个妹妹走丢了,麻烦您给看看,是谁家的孩子?” 对方刚看到小姑娘的脸,立马收回热情,“不认识不认识。”随之撒腿就跑! 这反常的举动,要是蒋五星遇上,保准能发觉到不对劲。可抱着小姑娘的人是小冤种,他还挺可惜,“看吧,是不是走错了?人家都不认识你。” 又换了一条路,实在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小冤种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门。 “谁啊?” 不多会儿,里头走出来个老太太。 小冤种笑着先喊人,“奶奶,打扰了。您给看一眼,这孩子是不是附近谁家的?刚在电影院门口……” 他话没说完,老太太把门完全打开,往外看了眼,把他拽回家,“傻孩子,你是不是拿了什么贵重物品?这鬼丫头就是个小骗子!你叫人给哄了!” 小冤种还不信呢,“不可能,这小孩儿可乖了,都不贪嘴,我给她雪糕她都不要。” 老太太急得拍了他一下,“你现在回去说不准还来得及!要不然报警都没用,他们有关系!” 猛地想到蒋五星和鱼姐,小冤种这才知道严重性,“奶奶,那您先……”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快去吧,自己小心点!” 那么大个子,但愿有用吧,那些人谋财,不会伤人。 低头看着小姑娘,老太太念叨了句‘也是个可怜的’,牵起小姑娘的手,去把屋里的火盖好,锁上门,拉着小姑娘往电影院慢悠悠走了过去。 —— 温鱼出来,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他们停自行车的地方围了不少人。 第133章 心机男孩儿 动手的女人,想法很简单——趁乱,让男人逃脱。 她想把大着肚子的温鱼推出去,分散蒋五星的注意力。却不料,一下子让她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小冤种,同时听到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惊慌失措之下,她用力过猛,把温鱼重重推了出去! 她‘快跑’两个字落下时,温鱼也倒在了地上…… “鱼姐!!!” “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不是温鱼发出来的,围观的群众里,胆子小的都赶紧往后退。 瞬间的安静,掺杂着周遭倒抽凉气的动静,加上手臂过于吃力,男人的脚下不稳,蒋五星才总算是反应过来,看向所有人目光聚集的地方。 温鱼潜意识护着肚子,落地前还在使劲儿抬着腰,一手摸向了小腹。 但是由于男人受到了冲击,当时旋转的车轮儿有惯性作用,温鱼被撞时严重失重,她和预想中摔倒的姿势不太一样。 大口大口喘着气,温鱼努力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 小冤种看着他的小后妈,不顾一切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鱼姐!鱼姐你怎么样?” 蒋五星有点傻眼,能怎么样?一个好人被撞到都能出事儿,更何况一个孕妇? 栾纵添的小后妈还那么小,肚子那么大。 小冤种要搀扶温鱼起来,她小声道:“别动,先别动,我、缓一会儿……” 她有气无力这一停顿,给小冤种吓的不轻,“鱼姐,你没事吧?鱼姐,我再也不乱跑了,鱼姐……” “呀!出血啦!” 栾纵添带着颤音的话没说完,有人喊了句。 蒋五星死死抱着男人的腿,浑身都是冷的。总感觉,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要发生。 栾纵添他爹知道了,会不会揍死他? 栾纵添的小后妈到底是怎么摔倒的? 他没有看到,刚才他满脑子都是不能叫偷车贼给跑了。 他该更理智一点,保证栾纵添他小后妈的安全。 事已至此…… “鱼姐!鱼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救救她!” 小冤种哭惨了,他无从下手,心急如焚,一会儿求助看向围观的人,一会儿靠近温鱼,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鱼姐!你别有事,鱼姐……” 温鱼深呼吸,她感觉不到疼,“别慌——” 抬手示意小冤种,温鱼一字一句道:“别慌,遇事——不要慌。” “这孩子保不住了吧?” “几个月了?” 小冤种刚要听小后妈的话,围观者的窃窃私语传到耳朵里,他啥也顾不上了,“鱼姐你别害怕,我找人来帮忙!” 回过神来的蒋五星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过来,“去医院!你把洋车锁打开,咱、咱们送鱼姐去医院。” 血浸透了裤子,地上开始蔓延。 温鱼似乎也感觉到了,面向吓傻的小冤种,“看着吓人,千万不能慌,咱们抓紧时间去医院。” 而老早就注意到这边有人聚集的北京212吉普车停下来,副驾驶下来一个人走了过来。 拨开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孕妇,隋开疆二话不说蹲了下去,“从这里到医院需要十分钟左右,你能撑住吗?” 实际上开车一路鸣笛五六分钟能到,他要考虑找大夫和发生意外的情况。 温鱼朝着隋开疆笑了笑,“还能,多谢了。” 她现在这样,俩半大的孩子,真搞不定啊。 她还不敢忘了捎带上小冤种,“他们俩……” 小冤种听出来对方能救他小后妈,急忙表示,“快走快去!我俩自己去医院!” 耽误一秒钟,他都害怕。 简直就是在跟死神赛跑! 从人高马大的男子手里抢过洋车,小冤种根本就顾不上他,一路追着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而去。 蒋五星临走,倒是对推了温鱼的妇女低声说了一句话。 ——等死吧! * “跑了?他们倒是快。” 隋开疆把人送到医院,没直接离开。看上去连个顶事儿的人都没有,他总不能把生死不明的孕妇丢给俩未成年。 他就帮人帮到底,顺带着叫司机去调查了电影院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城镇,这边治安一直这样?” 隋开疆的口气很是不满,司机有些犹豫道:“以往没出过这样的大事,听周边百姓的意思,他们就是图财。” “以往?还是惯犯!报案了没有?” 司机说‘报了’,隋开疆冷哼了声,“我看抓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心里头,隋开疆已经对这边的相关部门打了叉。 再看手术室,一米七多的大男孩贴在门缝儿,几十分钟过去了都不挪一下脚。 蒋五星同样担心,更多的是害怕。 比他自己挨打见血要恐惧多了。 他自己不管怎么样,是能承受的。但是栾纵添的小后妈是个孕妇,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是未知,他现在很慌很乱。 按理说,栾纵添的小后妈跟他没什么关系,可是……吃过那顿难忘的饭,第一次喝到的冲鸡蛋,第一次从人手里接过的钱,第一次吃到的雪糕…… 零零碎碎的片段往他脑子里钻,蒋五星这个冷血的人不想让栾纵添的小后妈出事。 他恶毒地想,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也千万别让她出事。 当然了,如果孩子出事,对她的打击肯定也不小。那还是大小都别有事了吧。 “呜呜┭┮﹏┭┮……” 栾纵添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唰啦啦就跟下雨一样,不断往下流。 隋开疆刚才已经安慰过了,没用,索性他就不往小冤种的眼前凑。 快一个小时了,隋开疆还要赶路,他低低问蒋五星,“能联系上孕妇的家属吗?” 栾惟京不在家,栾家其他人不一定有眼前的男人好用,蒋五星脸不红心不慌摇了头,“家里只有他。” 指了下趴在门缝儿哭的没用栾纵添。 就算栾纵添的三叔在省城念过大学,医院里的门道儿他也不懂吧?可是蒋五星发现,这个男人游刃有余,还有司机替他跑腿儿。 温家堡那边儿,应该也没有谁更靠谱。蒋五星格外坚定,“他不闯祸就算好了,叔叔,你有事要忙吗?” 第134章 她——回去了??? 看着面上单纯眼神无辜的蒋五星,隋开疆有事儿到了嘴边也变成了‘没事’。 司机在旁着急,“师长,咱们该走了。” 接下来的行程不能推脱,司机低低道:“我去嘱咐一下院长,让他上点心。” 隋开疆蹙眉,“这样,你往小二那里跑一趟,叫他过来,咱们再走。” 女人生孩子不是小事,人家一个院长,不可能守在跟前跑前跑后忙活。 闻言司机猛地抬手拍了自己额头下,“对啊!我咋把乡医院的小二爷给忘了?!” 隋开疆不爱听人喊弟弟‘小二爷’,瞥他一眼,“快去,路上别开太急。” 司机笑呵呵忙跑了出去,他也好久没见过家里那个叛逆、随性小二爷了。 明明啥也不缺,非要去吃苦学医!好好的大城市不待,偏要跑到落后的地区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 用小二爷的话来说,就是惬意,自在!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弯弯绕。 要不然家里首长一句话,他也能去部队干军医,但是架不住小二爷执拗呀! 如此一来,也不用欠院长个人情,一举两得。 不!三得! 前阵子师长出远门办私事没带上他,遇上点问题,最后还是小二爷过去的,他都没能见着小二爷。而且师长也不跟他说到底出了啥问题,他心痒痒。 —— 手术室里,惊险是有的,可是在场的都是技术水平最高,有经验的老医生,迟迟不见温鱼醒来,一个个提心吊胆了起来。 躺在手术台上的温鱼,此时则正陷在如梦似幻的情景中。 “别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看着昔日闺蜜的龙凤胎亲哥对自己板着脸,温鱼有无数话想脱口而出! 这哥们儿平时挺烦亲妹和温鱼的,多看两下都觉得玷污了他那俩眼珠子。 闺蜜是个雄鹰般的女人,从不服输!干啥都要强。这可把不努力就会被妹妹看轻的哥哥给刺激的不轻,稍微懈怠就会被比下去,他的自尊不允许。 长此以往,这兄弟就贼讨厌女强人,偏爱小女人,尤其依赖性强那种。 身为闺蜜的好朋友,温鱼是被他恨屋及乌的存在。 他看‘温鱼’两眼,拉上裤链扣皮带,“成年人了,喝了酒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就是。” 等会儿! 温鱼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光不溜秋的,轻薄蚕丝被遮挡着种满了草莓的小笼包。再仰头看看闺蜜他哥…… 他还挺为难,眼底裹着不易察觉的激动,“你如果非要我负责,大不了结婚。” 听听这是什么渣男语录! “你大爷!!” 温鱼从床上跳下来,照着言晋杨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跟一米九的栾惟京比起来,他打起来可太容易了! 不对!还是不对! 她——回来了??? 看看四周的环境,是不属于八十年代的一切。 再看被她打懵的言晋杨,温鱼大叫了一声。 “啊!!” 这他妈什么事儿啊? 大步走向洗漱间,温鱼一边洗去黏腻的残留物,一边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书还有穿一半儿的?她在那边……可是生死关头啊! 正生着孩子呢! 她和别人的感情可以没有那么深厚,肚子里的娃可是她辛辛苦苦自己怀的呀! 虽然说小家伙乖,不闹腾她,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两次酒都安然无恙,那也是她的心头宝呐! 正这时,外头传来了打闹声。 “言晋杨我艹你大爷!谁给你的狗胆,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进来!” 温鱼关掉水,听到了被她喊声吸引过来的,她闺蜜言韡(wei三声)的声音。 言晋杨抬手挡住妹妹的拳脚,“这是客房!我凭什么不能进?!” 好好好,他可真是知道怎么激怒亲妹妹。 “自己找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言韡的怒气值飙升,拿啥砸啥!言晋杨都被她骑在地上打了,她还没死心,去拿床头柜的台灯。 若是平常,这兄妹俩不和谐也只是暗地里心知肚明,今天这么大打出手的,没有过。 温鱼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言晋杨理亏,正在被台灯疯狂攻击。 看到久违的发狂好友,温鱼酸着鼻子就跑了过去。 “你放开!撒手!” 温鱼太长时间没有感受过好友的暴脾气了,想的很。 言晋杨还以为温鱼是心疼他挨打,“温鱼你让她砸。” “你他妈——” 言韡要打要砸,温鱼都不拦着,她就死死抱着香香的好友。 某个瞬间,感受到熟悉的力道,言韡停下手里沾着她亲哥血液的台灯,愣在了原地。 蓦地回头,她对上了温鱼的视线,“瓜怂,是你对吧?” 一下子,温鱼就破防了。 “你这家伙!怎么看出来的啊???” 呜呜,哭死,好朋友居然知道。 把温鱼快速打量了下,抬腿恶狠狠给了亲哥一脚,言韡把温鱼拉到了自己的房间,“你简直在开玩笑!我最好的朋友变了,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你去哪儿了?还好吗?有没有受委屈?打架还会吧!古代还是玄幻?修真还是星球机甲?别告诉我,是快穿、末世啥的,总不能是婆婆文吧??” 温鱼,“……” 姐妹,接受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打住打住,我长话短说。”温鱼言简意赅概括了下自己的情况,抓紧时间问好友,“我这现在什么情况?” 说起来这个言韡就恼火儿,“别提了!小姑娘被你那个死对头骗了身子,还继续和几个富婆客户保持着暧昧关系,小姑娘伤心欲绝之下,就喝酒。我不放心,这不,给人带回来了,谁知道……” 言韡的牙都快咬碎了,“等会儿,我再去打言晋杨一顿。” 气死了! 温鱼拽住她,“不不不,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我那边儿还在忙呢,如果是小姑娘回去,她怕她受不住。” 言韡,“……你啥意思?” 很难解释,温鱼生怕自己交代不清楚,“她也叫温鱼,我说过了。你回头去我那儿找那本书自己看,不过你放心,故事走向已经改变了,我没有和栾惟京离婚。她还小,才十八九,你多关照她一点。” 言韡被好友给搞紧张了,“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回去?” 第135章 生了 能不能回去,她做不了主。 温鱼有很多事情想干,看看父母亲人,公司再溜达一圈儿,用心维护的客户也得问候等等等等。 可是她也清楚,太过于不切实际,“我感觉还会去八十年代,要不然估计得一尸两命。” 言韡,“你怀孕啦!” “确切的说,要意外早产了,还挺危险的。” 好友跟着着急,“那你别耽搁了,快去快去!” 两只手飞快撵着温鱼。 没有头绪的温鱼,“……呵,我也在等。” —— 手术台上,小温鱼疼得死去活来,脸色惨白如纸。 她适应不了快节奏的生活,在工作中,她时常搞不明白,还不懂该怎么处理人际关系。有时候身边的人跟她说谁谁在和她耍心眼,她都看不出来。 她觉得好累,好不容易有个人肯倾听她的心声,接纳她包容她帮助她,结果发现,对方根本就是个大家口中的‘中央空调’! 还打着恋爱的幌子,骗她单子! 温鱼的存款有很多,她倒是没那么在意单子,还想着和那个男人结婚。结果他说,发生了关系不代表什么,无法和她结婚!要不然他的那些富婆客户们就不会再照顾他工作了。 那一刻,小温鱼才明白过来,从开始,他就在欺骗她,哄着她偷偷恋爱,不让人知道。还跟她说,职场上不允许同事之间搞对象。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又干了离经叛道的事情,她有点难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好疼—— 有什么要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似的,她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言家 温鱼还在嘱咐好友,“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勉强她继续做我的工作。” 她都以为小温鱼要辞职了,谁知道一直在坚持,温鱼有点佩服。 言韡点头,不忘关心她,“你有空间或者系统什么金手指吗?要不要带点啥回去?” 温鱼满脸的惆怅,言韡才反应过来,“哦哦,魂穿,带不过去,我给忘了。” 正这时,温鱼猝不及防失去意识,栽倒在了好友的怀里。 有了心理准备的言韡扶住好友,嘴里念叨了一句,“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啊?” 充满了紧张气氛的手术室里,温鱼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说不上来的气味。 “小姑娘,加油!能用力就用点力,要不然顺产的苦你吃了,还得受剖腹产的苦,咱们争取自己生出来。” 温鱼也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有人好心在旁边给她鼓劲儿。 这是还没生出来呢,孩子保住了? 她感受了一下,虽然打了局麻的针,可因为她不是到了真正该生的时候,还是会有其他地方的不适疼痛。 手臂上的血压袖带收紧,温鱼心跳加速着努力调整状态。 她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小冤种这会儿怕是得哭晕过去了吧? 这孩子要是保不住,小冤种八成一辈子都有阴影。 “好好~缓一会儿咱们再加把劲儿……” 医生的话就在耳边,有人安慰她,“别胡思乱想,你好着呢,无聊了就听我们说说话。” 温鱼总算是理解,同样是生孩子,有些人可以很快,有些人为什么那么慢了。 软刀子割肉,那是真疼的。 她也想使劲儿,可是……力不从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小婴儿的哭声,温鱼都没顾得上看一眼。 周围的人乱中有序忙碌着,有人去外头报信儿。 “领导,是个男孩儿,五斤四两,母子平安。” 护士听说外头的人是个军官,可是她也没见对方穿军装呀! 隋增岳往里递了小裹被和装着粉色卫生纸的塑料袋,“辛苦辛苦,多谢你们了。” 他哥把事儿交给他,人就忙去了。 小冤种明明站在最前面,护士却跳过了他,对着隋增岳说话。 人家当然是找成年人,笑着接过包小婴儿的小被子和塑料袋进了手术室。 小冤种看眼隋增岳,继续扒着缝儿往里看。 啥也看不见,他也愿意待着。 温鱼被人从手术台上合力挪到推车床上,小婴儿先被抱了出去。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还是没看到小后妈,小冤种就有些着急,“怎么样?她怎么样?” 手术室外面,家属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反应护士都见过,“没事,就是刚生了孩子虚弱,先别让病人说话。” 小冤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护士手里抱着的,是他弟弟。还是隋增岳上前,接过了孩子。 隋开疆走后,始终没再发出动静的蒋五星心里则是在感慨,生命真是一个奇迹。 坚强的小家伙活下来了,他妈妈勇敢把他生下来了。 “让一让,推产妇去病房休息。” 温鱼的情况特殊,也因为送她来的人是开军用车的军官,被安排到了最好的单人病房。 “鱼姐~” 小冤种第一时间冲到他小后妈的身旁,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顿时又被泪水模糊了眼眶。 “呜呜o(╥﹏╥)o,鱼姐你醒醒……” 蒋五星,“医生说了,虚弱,不让说话。” 小冤种‘哦’了声,跟着推车床往病房走。 隋增岳起先光负责抱孩子,没在意孩子母亲。有护士在,他就没往跟前凑。 转弯的时候,隋增岳回头看推车床的情况,不经意间扫到了产妇的脸。 这一看不打紧,隋增岳立马瞪大了眼睛,“小妹!” 蒋五星抬眼看隋增岳,眼底全是审视。栾纵添则是眉头紧蹙发现了不对劲,“医生,她怎么一直在抖?” 从手术室出来,温鱼身上盖着薄被子。哪怕盖着被子,她也抖成了筛糠。 蒋五星听过有人生孩子没熬过来的消息,心脏猛地提上去悬起来多高。 隋增岳这才认真看向小冤种,“你是栾惟京的那个大儿子?” 小冤种看眼他,继续问护士,“她,她怎么了?咋一直在抖?” 护士还以为他是产妇的弟弟,“你姐弟俩感情可真好,没事,这是正常反应,一会儿就好了。” 小冤种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 护士笑笑,“真的没事,你可以给产妇搓搓手,到了房间再加一床被子。” 第136章 抱着小婴儿的老男人 二话没说,小冤种赶忙按照护士说的办。 他跟着推车床走,边搓着温鱼的左手,边担心右边,“五星,你给鱼姐搓那个。” 他不想看小后妈抖,他想让他小后妈脸色红润,健健康康的! 温鱼恍惚中有些意识,能听到周围的说话声。可是她又体力透支的厉害,完全睁不开眼睛。 蒋五星抹去所有的不自在,和小冤种一左一右给温鱼搓手取暖。 给小婴儿躺的高高的小铁床推进来,护士对隋增岳轻声道:“本来今天就能直接出院的,但是产妇的情况需要留院观察,晚上留一个人陪护就行。孩子的话,我们会帮忙照看一二。” 小冤种直到现在都没有静下心来,他魂儿还在半空中飘着。 蒋五星知道隋增岳不是温鱼家的人,便对小冤种道:“我一会儿回去,叫人送你奶奶过来。” 小冤种点头,“嗯嗯。” 眼巴巴看着小后妈,生怕她不小心断气。 继续搓手,比刚才热了一点点。 护士出去后,隋增岳瞧着小冤种有点想笑,“这么关心继母呢?” 小冤种又看了眼隋增岳,心里对头前送他们来医院的隋开疆是感激的。可是他这会儿不想说什么漂亮话,就简单几个字,“谢谢你和……刚才那两位叔叔。” 小后妈怎么还不醒?咋还在打颤?到底护士说的‘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隋增岳看看小婴儿,不再逗栾纵添。 说来还真是缘分,包小婴儿的裹被,还是隋增岳从温牧时那里拿的。 司机去找他,说明了情况,他立刻就想到了给妹妹准备生产用品的兄弟。 这不,就抢了俩过来。 要是给温牧时知道,产妇就是他妹,他估计悔死了没把所有东西都让他搬过来。 温鱼一觉醒来,洛松兰已经在病房里。 “出门左转能接开水,冲奶粉要用手背试温度,记住了记住了,我马上叫儿子回家拿暖瓶。” 小老太已经拿了能想到的所有东西,真到了用到的时候,还是有遗漏。 “鱼姐!” 守在床边的小冤种看见温鱼睁开眼睛,立刻喊了出来。 洛松兰抱着小小的娃娃转头,忙靠了过去,“鱼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抬手摸了摸温鱼的额头,不烫,脖子上也没有汗,洛松兰又道:“难受了一定要说,别不好意思。” 十几岁的大孙子在,洛松兰怕小娇娇儿媳难为情,“小添,出门左转,你去外头接点水过来,给鱼鱼喝。” 下巴朝着带过来的碗抬了抬,小老太示意他。 奶在,小冤种本该心里有底的。可是大概是因为小后妈睡的时间太久的缘故,他有点不敢走。 温鱼朝他笑笑,“少接点,容易凉。” 护士刚要发火,小老太抓住了她,“再去食堂问问饭啥时候做好,等会儿去给鱼鱼打饭。” 小冤种看看小后妈,拿着要接水的碗出去了。 洛松兰一手抱着小孙孙,一边笑着对护士道:“我记着呢,24小时后才能喝水。” 转头,洛松兰看向了小娇娇儿媳,“鱼鱼,胀奶了没有?疼的厉害不?” 病房外的走廊里,栾三军坐在连椅上。 “咋样?醒了没有?” 小冤种闷闷不乐的,“嗯。”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去‘做好事’,小后妈就不用遭这个罪,弟弟也不用生的这么惊心动魄。 眼看着大侄子的眼泪唰唰往下流,栾三军乐了,“醒了你哭啥?” 小冤种没脸,“你不懂。” 径自往左走,找奶口中能接水的地方。 小嫂子刚生了孩子,栾三军不好进去,就在外头走廊等母亲。有什么需要去跑腿儿的,他来。跟着栾纵添,栾三军问他,“弟弟长得好看不?” 温鱼没生之前,都知道栾纵添念叨着要妹妹,要漂亮的,聪明学习好的。 这会儿小冤种哪儿还顾得上弟弟妹妹,弟弟他也喜欢,“好看的很。” 与此同时,栾四民坐在骡车上,前往了二十多里外的镇子,找他哥。 这是洛松兰出门前和栾闰文一起决定的。 儿子的工作重要,受到惊吓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小娇娇儿媳妇更加重要! 她再对小娇娇好,她是一个婆婆,能搂住抱住心疼,却怎么都和枕边人不一样。 洛松兰去让小儿子把他大哥给喊回来,用最快的速度来医院看小娇娇,陪着刚生完孩子脆弱的鱼鱼。 如果在预产期里生,本该也是这样的。 蒋五星只说了个大概,小老太没问呢,等他老儿子来了,谁也跑不了! 对此,温鱼一无所知。 天色还没有黑透,在附近招待所用五分钟洗了澡刮了胡子的栾惟京换了干净衣裳,出现在了小媳妇儿的面前。 温鱼正看婆婆给小家伙换尿布呢。 “这些都是我洗过无数次的棉布,软和的很,不伤小屁股。” 而且温鱼发现,还有很多可以换着用的小尿垫。手工缝制的,长方形,搁在小家伙的屁股下面,里头有薄薄的棉花,可以防止渗透尿布,把褥子直接湿透。 小冤种也围着小铁床在看,一声不吭的。 婆婆把小家伙尿湿的尿布丢在从家里带过来的小盆子里,重新把孩子裹好,抱着给温鱼看,“小脸儿白白静静的,随你,过几天吃起来了,更好看。” “我看看,有多好看。” 栾惟京走过来,说了话,屋里人才发现他。 “爸!” 小冤种喊了人后,突然心虚没敢上前。 洛松兰则是扭头把小婴儿递给了他,“你可来了,快抱一会儿,我上个茅房。” 上茅房是假,给老儿子和小娇娇制造说话的机会是真。 “小添,你去找找你三叔,叫他过来一趟,我有话交代他。” 没眼色的孙子也得支开些。 小冤种‘哦’了声,赶紧跑了出去。 屋里剩下温鱼和抱着小婴儿的老男人,她无奈笑了笑,“你是飞回来的啊?好快~~” 婆母没有对她说,可是看到栾惟京的瞬间,温鱼就啥都猜到了。 她差一点都见不到这个人了。 第137章 先给栾纵添攒着 “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小媳妇儿,栾惟京生怕做什么对她造成伤害。 温鱼随即对老男人展开了胳膊。 左手臂上躺着出生没几个小时的小儿子,栾惟京用右手轻轻拢着小媳妇儿的头,深深落下一吻。 不敢用力,是那么发自肺腑的虔诚又感激。 他不知道温鱼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险些失去他的小媳妇儿。 他只觉得心口揪疼,没能陪在她身边,恨不能替她生替她躺在手术台上。 想着想着,栾惟京的鼻子就有些发酸,搞得温鱼又哭又笑的,“你干嘛?都那么大年纪了……” “嫌我老?” 刚生孩子,她可不能哭,栾惟京佯装生气,捏了她脸颊下,“累了你就歇着,闭上眼养养神。” 他来了,一切都有他。 别说,还真别说! 温鱼看到栾惟京这张脸,就安心,说不出的踏实。 这感觉很奇妙,还有点小小的喜悦。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乡医院的隋增岳等到了结束一台临时小手术的兄弟。 “温牧时,你猜我看到谁了?” 温牧时不感兴趣,“不猜。” “哼哼,待会儿你可别求着我问。”隋增岳走路都鼻孔朝天。 温牧时懒得搭理他,继续往办公室走。 隋增岳怕他说晚了,这家伙跟他翻脸,“行了行了,我跟你说,你妹妹她生了。” 温牧时记着温鱼的预产期呢,他第一反应就是隋增岳胡说八道。但是不排除其他可能性,温牧时就寻思着,“你遇到栾家人了?” 不对,他也不怎么认识栾惟京的家里人,“你哪听的消息?” 温牧时浑不在意,和迎面走过来的同事打招呼。 隋增岳都担心好兄弟承受不住,“呃……我哥不是叫人过来找我帮忙嘛,就那个,帮的人,就是咱小妹。” 给他一个‘你接着编’的眼神,温牧时进了办公室。 隋增岳紧跟进去,“真的!你别不信啊!” 往常隋增岳就总念叨着‘小妹’,温牧时都懒得搭理他,“我信行了吧,你可以出去了。” 第138章 添,别太自责 出了事,男人忐忑不安,埋怨女人,“你推那大肚婆干啥!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女人嘴硬狡辩,“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要扑过去,谁知道半路冒出来个人,没能停住,她才……她才躺地上。” 他俩本来就不是夫妻,男人能偷能抢,还不被抓,女人就觉得他厉害。来钱快,跟着能吃香的喝辣的,就不在乎时不时挨打挨骂了。 现在不管说什么,女人都不能让男人知道,是她动的手。 男人不耐烦,“你去医院,悄悄看看那大肚婆怎么样。” 女人嘴上答应,“现在天黑了,夜里人少,有人在看着,我明天趁着人多再过去。” 男人没再说什么,被好心奶奶送回电影院门口的小姑娘,这会儿睡的香甜。 —— 从熟人姐姐家离开后,栾惟京去了医院。 为了防止新生儿被偷,医院的产妇病房每一层都安装了铁大门,到了夜里上锁。 栾惟京进不去,他就在外头坐着靠在墙上眯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铁门刚打开,栾惟京就进去看温鱼了。 栾三军,“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刚开门。” 见他往外走,栾惟京问,“去干啥?” “给嫂子弄点好吃的过来。” 洛松兰特意交代了,想办法搞来俩荷包蛋,再弄点红糖小米粥。 昨天洛松兰就让栾三军去食堂弄了萝卜汤促进排气,这会儿可以进食了。 “哥你吃了没?” 先搞定嫂子的饭,栾三军再搞他和母亲的。栾惟京说‘没有’,栾三军当即意味深长笑起来,“哦~那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家里头 小冤种洗漱过,叠好被子随便做了点早饭对付两口出门。先去跟爷爷说了医院里的情况,小冤种打算步行去镇上。 栾四民也想去看小侄子,叔侄俩便一起。 只是俩人没走出村子,半道儿碰上了骑洋车回来的罗吃水。 京哥就是栾四民坐着骡车去叫回来的,走的急,他光知道小嫂子生了,不知道发生啥事。这会儿遇上了,罗吃水就问,“到底咋回事?” 栾四民看看大侄,“问他。” 栾纵添够难受的了,“水叔,都是我的错,五星说我们中计了,要不然鱼姐也不会出事。” 罗吃水叫他讲了来龙去脉,抬手拍着小冤种的肩膀头,“添,这不能怪你,别太自责。” 栾纵添心里的石头还没放下,就听罗吃水说,“就是光说错没啥用,你爹保准憋着火儿呢,你得有点实际行动。还有就是……往后干啥长个脑子,想想人家为啥找你不找旁人,多考虑考虑对你有什么好处,能给你身边的人带来什么坏处。” 小冤种把他水叔的话刻在脑子里,“嗯,我记住了。” 罗吃水‘啧’了声,朝着栾四民,“你就别去了呗,我骑车带着他过去,快一点。” 没辙,栾四民只能作罢。 而昨天夜里,答应了男人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去医院,她反而抱着小丫头去找了昨天在场的,和男人闹崩的那俩人。 因为她发现,男人害怕了,她得给自己找后路。 与此同时,回到部队的隋开疆接到一通电话。 “哥,我可是拿小姑娘当自家妹子看的,这事儿你得管。” 隋开疆本来就有意上报,“家里没妹妹,你外头的‘自家妹子’可真不少。” 隋增岳手指头有意无意绕着电话线,“嘿嘿!你可别冤枉我,‘妹子’和‘自家妹子’还是有区别的,再说了,你是我亲哥,我又不是跟别人胡扯。” 隋开疆没再和他废话,“忙你的去。”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栾惟京和熟人去姐姐家打听情况,对方只和他说了大概方向,并没有具体位置,栾惟京还需要自己想办法。 正这时,罗吃水带着栾纵添过来了。 “京哥,我听说了,你说吧,我干什么。” 小矮房里 男人不敢贸然出门,他越想越不对劲。 女人带着小姑娘回家后,男人赶忙问,“咋样?大肚婆和她肚子里的娃有事没有?” 出人命,那性质可就大不一样,谁都保不住他。 女人的谎话张嘴就来,“好的很,没啥事,昨天就家去了。” 男人是看见了血的,“真的?” “我还能骗你?人家吃的好身体底子好,可多人吃惊呢,我也不敢相信。” 男人松了口气,“吓死了,我还当要跑路呢。” 不耽误他再出去行动,男人心情好抱起了小丫头,“等会儿去吃大肘子!” 女人还在觉得男人多想,“跑啥路?不就是个年轻小媳妇儿?” 她扯谎了,知道事实并非她所说。 “你懂个屁!那仨人穿着、举止都不俗,指不定是谁家的子弟,丢东西没啥,人有了事,你就等死吧!” 女人想到了蒋五星阴恻恻的话,“啥、啥穿着举止,就最后留下来那个,我瞧着衣裳都打了好几层补丁,鞋也漏窟窿,指不定是啥打肿脸充胖子的败家小娘们儿,还是贼偏心眼儿那种。” 还不是仗着肚子里有娃,就挥霍起来了。那样的人,她见多了。 有男人在前头冲锋陷阵,女人抱着侥幸心理捧着男人说尽了好听话。 栾惟京和栾纵添在医院里,罗吃水领着栾三军出了医院。 栾三军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儿,无害,且长得俊。 罗吃水瞅准了目标,就叫栾三军出马,“先买东西,再客气几句,最后问昨天的事,顺藤摸瓜最后打听人。” 栾三军不是读死书,他只是没做过而已,“行,我心里有数了。” 既然嫂子早产是意外,那就需要有人付出代价。 昨天推了温鱼的女人牵着小姑娘刚走出饭店,卖雪糕的婶子忙挤眉弄眼起来,“就是她就是她!你快离我远一点,别叫人看出来是我跟你说的。” 栾三军手里还拿着好几个雪糕,“放心吧婶子,我认好人了,不自己动手,他们不会知道的。” 卖雪糕的婶子对栾三军更有好感了,“小伙子,有对象了没有啊?家哪儿的?” 栾三军,“……” 第139章 小冤种:挨完打,心里踏实多了 “不行,我得想法子借用医院的食堂。” 第三天了,洛松兰正愁没法子让小娇娇儿媳妇吃点好的,高胜英拿着塑料玻璃内胆保温饭桶,里面装着炖猪蹄来了。 就是啥配料也没有,看着怪没食欲的,洛松兰瞧着都没胃口,“我正要给鱼鱼弄点啥换换口味呢,你就来了,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怕小娇娇儿媳妇吃不进去,洛松兰说:“刚巧我拜托食堂煮了花生,煮透透的,叫鱼鱼拌着吃。” 看着就是白不拉几的猪蹄,闻着味儿都不香,洛松兰拿着饭桶就要往外走。 高胜英忙制止,“别别,就这么叫她吃,下奶。” 外头走廊里,已经换了栾四民,他正和送高胜英过来的温家老二温观棋聊着天儿。 “我大哥不让说,也没啥事,报案了,警察会处理的。” 亲妹妹不到日子就生了,温家几个弟兄都担心。 虽说有惊无险,母子平安,可如果没有遇到那位军官,没有汽车送她及时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没见着栾惟京,温观棋便猜到了他在外面跑这件事,不再聊这些。 病房里,看着被油汤裹着的猪蹄,温鱼觉得婆母说的对,“想吃花生了,妈,就拌着吃吧。” 高胜英不依,把洛松兰要接过去的饭桶塞回了温鱼的手里,“村子里的老接生婆说了,这个最下奶,看着恶心,吃起来效果好,你忍一忍,听话。” 别的还好,听到亲家母说‘忍一忍’这仨字,洛松兰直接拿走了保温桶,“啥老办法?以前是缺吃少喝,没法子了,才求爷爷告奶奶偷摸弄点猪蹄吃吃,咱现在可不兴那个了,别把孩子给吃坏了。” 难得有肉,洛松兰招呼亲家母,“别和我争这个,鱼鱼哪怕没有奶水,咱家也能养得起孩子。行了,你在这里陪着鱼鱼,我去食堂拌点花生。” 洛松兰可不害怕得罪了高胜英,天大地大,现在她的小娇娇儿媳妇最大! 见洛松兰如此维护闺女,高胜英有些伤感,“你是不是怨妈,逼着你吃……” 确实里头连一点盐都没有放,以前谁家生孩子,能有个猪蹄吃,那就好上天了!有经验的接生婆说,越是不放调味料的,下奶效果越好。 多少女人都是这么吃的,有人想吃还吃不上,高胜英越想越不是滋味,好像她是一个故意为难闺女的妈。 温鱼最受不了这个,“哎呦~可别,压根儿就犯不着,这点小事也值当往心里去啊?” 家庭情况的改变,让高胜英始终自卑,“你婆婆……” 婆母那边儿就更没问题了,温鱼笑着道:“猪蹄是您炖好了拿过来的,我婆婆高兴着呢!都是一心好意,给我养身体,只不过你是按照你听说的法子来的,不用多想,您就当给闺女我解解馋。” 高胜英的心情很复杂,看着睡着的小外孙,“妈就怕你没奶水,不能自己带孩子。” 她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很多老人都是希望孩子吃母乳的,栾惟京不差钱,可以买奶粉,但是身为老人,肯定会心疼钱。 奶粉死贵死贵的,养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的事,久而久之,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开销。 高胜英害怕栾惟京的父母有意见。 温鱼肯定是会坚持母乳喂养的,“这您放心,奶水充足着呢,等出了院,我稍微恢复恢复就能自己喂了。” 婆母说她伤了元气,孩子吃奶都不想让她费力气抱。 医生说小家伙抵抗力差,除了孩子爸,还有照顾温鱼的婆母,基本上就不让谁进病房。 不管是栾三军还是栾四民,连带着今天送高胜英来的温观棋,都没踏足过病房。 这两天没少往医院跑的罗吃水,也没露面。 小冤种被他爹抽了一顿皮带,家里反省呢。 他给自己设计的是吊着抽,绑手的绳子都找好了。谁知道他爹噼里啪啦随随便便在院儿里打了他十来下,就忙去了。 也算,这顿打挨身上,他心里踏实了。 养好再去看小后妈和弟弟。 —— 派出所里,刚去市里开完会,所长把人召集了起来。 “上面非常重视这次的案件,每个人都要打起精神,把不法分子绳之以法!” 专门成立一个小组,会议室里当场决定整治偷洋车的不正之风。 会议最后,所长留下来几个心腹。 有人发问,“怎么回事?这是惹上哪路神仙了?咋两三波人揪着不放?” 所长愁眉不展,没言语。 有人低低道:“说是那天有人看见首都军区的车了。” “市里许部长也打电话问了。” “哪个许部长?” “还有哪个许部长?空军大院那位女后勤部长。” 所长敲了敲桌子,“安静,下面我来安排工作。” 镇上孤儿院出过多次丑闻,有直接买卖也有虐待孩童,每次去调查都没有结果,苦于没有证据,后来忙于其他案件,就没有再理会过。 有手脚不干净点的人收养无家可归的小孩儿,总好过活活饿死。 派出所的人一直都知道那帮人的存在,也算是在他们的掌控中。 如果事情没有这么多人盯着,他们顶多警告一番,教育后就把人给放了。 眼下…… 鼻青脸肿的男人尚留一丝气息,他看不清眼前人,“你们、是哪一路人?” 拳头打麻了的罗吃水松了松筋骨,“要你命的那一路。” 男人想睁开眼睛,怎奈肿起来太高,血水和泪水掺杂,他还是看不清,“饶命,我一条贱命,不值得兄弟背上命案。” 这话倒是没错,栾三军问他:“那女人在什么地方?” 男人总算反应过来,“那臭娘们儿,居然骗老子!” 以前没出过这样的大事,偶尔被人看见,丢了东西的也只是捶胸顿足哭爹骂娘,最严重的就是报案。这一回,他碰上了硬茬,女人还骗了他,“呵呵,我也不知道,或许你问问我以前那俩同伙,会有收获。” 他早就知道那女人不老实,不该留她的!最后还是栽在了那女人身上! 第142章 京爹: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奶瓶是刚生完孩子,没下奶那两天用的。当时小冤种在,他见他奶冲奶粉喂弟弟了。 温鱼:“小朋友夜里睡觉谁也不跟,自己睡。” 这会儿的小冤种还没有感受过小婴儿的作息,“干嘛自己睡?他还这么小。” 确实挺小的,温鱼还记得刚出生那会儿,栾惟京两只手都能给小家伙当床,真真是一天一个样。 小冤种还在执着晚上和弟弟一起睡,“栋栋不都跟我睡的?弟弟肯定也行。” 温鱼抬手制止他,“据统计,小宝宝和人同床睡的死亡概率是单独自己睡的二十倍。” 听到‘死亡’两个字,小冤种直接变了脸,“啥啊?谁说的?!” 温鱼不知道谁说的,不过她可以告诉他,“人在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往往是没有意识的。就好比咱们半夜翻身、踢被子,很多时候咱们自己都不知道。有真实发生过,小婴儿被爸爸妈妈压到导致窒息的事情。而且越小,风险越大。” 小冤种眉头紧蹙,无法理解,“那他们都不记得有小孩儿吗?” “刚出生的小孩儿可不像温栋梁那么好带,一个晚上他要吃喝拉撒好几回,带孩子的父母身心疲惫,倒头就能睡着。有人帮忙带孩子还好一点,如果没有,真的很累人……” 所以住院那七天,哪怕偶尔栾惟京留在那里,婆婆也是守了她和孩子整整七天的,温鱼就很感激。 小冤种对小后妈的话保持怀疑,嘴里咕哝,“那是他们太虚。” 栾惟京刚想说话,温鱼笑着道:“那这样,咱们先试两天,你把他的小床放在你床边。夜里我和你爸不管,他醒了,你就……” “哼,这有什么呀,饿了我给他冲奶粉,拉了我给他换屎布,哭了我就哄。” 奶能做的事,他难道还不会做? 他都学会了。 天黑之前,栾惟京教了小冤种怎么换尿布,怎么冲奶粉。看着他亲手操作几遍,温鱼安心拍了拍小冤种的肩膀,“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 —— 栾惟京已经好久没有搂着媳妇儿睡了,刚躺到床上,就圈住了温鱼。 温鱼也想他,整张脸都埋在了老男人的胸口。 这一秒,她深刻理解了omega需要Alpha信息素的致命性。 肢体接触真的是表达爱意最好的方式,温鱼喜欢这样。 栾惟京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温鱼像个变态一样,狠狠吸了两口。没等她有第二步动作,下巴被人抬起来,老男人的唇瓣贴了上来。 他俩在小屋里亲亲热热,外屋的床上,小冤种蜡烛都没准备吹,趴在床边儿盯着弟弟看,“怎么这么能睡?” 他想偷偷把弟弟抱到床上,可是又害怕酿成大祸,看了好几次小家伙,小冤种才睡觉。 只要听到动静,他就起来。 里屋 栾惟京把小媳妇儿放在身上,怎么亲都亲不够。 生完孩子这几天,小媳妇儿更细皮嫩肉了,他都不敢使劲儿。抓她胳膊,都怕有痕迹。 哪怕老男人都要爆炸了,他也没制止小媳妇儿过瘾。 温鱼偷笑着把人欺负爽了,才趴到他身上睡。 栾惟京轻轻拍着小媳妇儿的后腰,始终没敢去动被夹在温鱼腿内侧那物。 刚才他立的不是时候,被小媳妇儿抓了个正着,故意折腾他呢。 为了小媳妇儿恢复的更好,要六周往后才能同房。因为意外早产,最好做之前去检查一下。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老男人深深喘了口气,浅吻了小媳妇儿侧脖颈下,把小媳妇儿的头摁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两个小时后,外屋传出了叽叽咩咩的小奶音,像是抗议,又像是不满。 时刻惦记着要起来的小冤种猛地睁开眼睛,赶紧翻身看床边。 就见小婴儿紧抿着嘴,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 小冤种忙下床,摸了摸弟弟的小屁股。 果然尿湿了,小冤种任劳任怨颠儿颠儿拿了干净的尿布给弟弟换上。小屁屁干爽了,小冤种就蹲在旁边盯着弟弟看。 小家伙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小冤种内心颇为自豪,回到了床上。 谁知道他还没睡着,又听到了哼唧声。 奶说了,小孩儿就是吃喝拉撒几件事,刚放了水,那估计就是饿了。 第144章 那她到底干净不干净? 姚子恒他妈心高气傲半辈子了,被越来越看不上的儿媳妇当面这么反驳,她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那我就等恒儿回来了,直接去找栾惟京张嘴要!” 白白淡淡扫她一眼,“那你就等恒哥回来吧。” 迈步转身,白白朝着大门口走去。 姚母还想教训她,碍于白家住的太近,闹起来她一个人对付不来,憋着火儿,姚母恨恨去了老亲戚那里。 温鱼这边,栾惟京出门前去了母亲那院儿,“小中茹乡那边儿的活儿快收尾了,我得过去一趟。” 就这一两天,最近都是罗吃水带着人在那里干活。 他手里的人都踏实,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罗吃水和他在处理镇子上的事情期间,也没什么幺蛾子。 小老太一听,赶紧问,“你跟鱼鱼说好了没有?” 刚生了孩子的女人不止身子娇,脾气、想法上也得顺着。 哪个女人刚生孩子不想男人守着陪着呀,小老太就害怕老儿子光顾着挣钱忽略了小娇娇儿媳妇。 这方面栾惟京觉得温鱼比他还冷心冷肺,“说了,去时间不长,最晚后天就能回来。” 他这边还没说完话,那院儿高胜英叫温观棋把他送了过来。 都回家了,当舅的在院儿里站了一小会儿,身上没一路跑过来吹过风的凉气了,他才敢挠着头进屋。 小冤种正准备去给弟弟洗屎布呢,刚拉过。他这个当哥的换洗勤快的很,一点都不让弟弟身上有味道。 “二舅,你最近都没工作?” 听奶说,医院七天他跑了三趟,这才来家里一天,咋,还想来家和他抢? 温观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工作都做完了,添添你这是干啥?” 小后妈家的几个舅舅里,小冤种对二舅的印象最好。二舅说盖了房,还要给他留屋呢,“哦,洗屎布。对了二舅,你要是盖房,可得盖大一点,还得给弟弟留个屋。” 温观棋牙床都笑出来了,“行!二舅争取今年把房子盖好!” 第146章 上门小女婿 任何时候,小冤种都想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温鱼看老男人一眼,“那咱们就尊重蒋五星同学的意愿。” “别!别!”小冤种再次激动跳了起来,“我、我先跟他说说,我绝对叫他愿意!” 蒋家是不能再待了!既然他爸和小后妈有这样的好主意,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蒋五星哄到家里来! 栾惟京没吭声,温鱼笑看着栾纵添,“其实这阵子你爸没闲着,蒋家憋着坏呢,这会儿估计得跟皇子村村长沟通。总之你别管了,我不敢说蒋五星绝对同意,但是他应该不会拒绝。” 在公平不伤害他自尊心的情况下,用后世的话就是给他提供助学贷款,等他将来工作有收入了,连本带息还了就好。 至于让他住家里,实在是小冤种身边需要这么一个好兄弟。 而且,栾惟京要事先跟儿子说好,“蒋五星比你精明多了,你也别想着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我俩不指望他知恩图报,但是跟他在一起,你要多长个心眼儿,多看着点学着点,别叫人把你卖了。” 小冤种满脑袋的浆糊,他好像听懂了,又感觉没太懂,伸手逗弄着自己玩儿的弟弟,小家伙抓着他手指摇晃了起来。 小家伙突然笑了! 栾纵添这心里头就更没所谓了,“比我精明的人多了,把人都想那么复杂干啥?他要是真咋,我就认了呗。” 很多时候,温鱼会去想‘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可是原作者给小冤种安排的剧情并没有验证这句话。他单纯沉浸在自己的无垢世界中,为爱受伤,因为亲妈的离开,哪儿哪儿都别扭,和栾家人都不那么亲近了。 很多时候,他的精神上是孤独的。哪怕到了他单开那本校园文里,他也有着小孩子的天真,经常用哭闹来引起海王女主的注意。 一定程度上来说,小冤种过分淳朴,太理想主义了。 可是大部分七八十年代的人,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肯吃苦耐劳,简单而纯粹,积极向上奋发图强。 家里人为他操碎心的时候,他轻飘飘一句话就下了定论。 温鱼突然就想尊重他的为人处世风格,“好,那咱们就不让蒋五星同学再受苦,尽量把他往正确的方向引导。” 小冤种瞥她一眼,嘴里咕咕哝哝,“啥是正确的啥是错误的?” 弟弟拉着他的手指头往嘴里塞,小冤种起身去给弟弟冲奶粉,“不伤天害理就行了呗!只要他高兴就好。” 小冤种一锤定音,好半天温鱼都没说出来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格魅力,没有必要去改变谁。是恶人犯错,凭什么要心善之人背负活该之名? 如果再遇到那样的情况,真的有小孩子走丢了,难道就袖手旁观? 温鱼和栾惟京能够做的,就是让他旁边多个人,时刻提醒他,要如何区分真实和假象,怎么办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害,同时帮到别人。 父母不可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到了一定年龄,他就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同龄人倒是可以和他一起成长,一起分担心事。 小冤种一句‘我就认了呗’,一句‘只要他高兴就好’,让温鱼豁然开朗。 简单点也挺好的,只要他遇到对的人,学会区分,遇到事情适可而止。 临去皇子村之前,栾惟京跟温鱼说:“打听到了,那天送你去医院的军人是首都军区的,姓隋,说起来……他是温牧时医院里一个朋友的亲哥。” 隋? 往大了说,人家那是救命之恩,怎么也得有所表示。这不,光知道温家人及时去医院了,自始至终没有人跟温鱼说,还有隋增岳的事儿。 温牧时忘了,栾家人则是以为小冤种和他三舅关系好,加上他是医生,蒋五星回去的时候,托他顺道儿跟温牧时说的。 这一来二去,就费了些周章。 温鱼来到这里,第一次骑洋车,借的还是乡医院里,温牧时同事的二八大杠,那人就姓隋。 当时还客气,顺口说要请对方到家里吃饭呢。 她都险些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那可真是巧了,回头想道谢,直接问他去哪找人就行。” 栾惟京那么会打算的一个人,这次,却没有想从就隋开疆的身上捞好处,“嗯,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就去。” —— 皇子村 蒋五星正式告别蒋家,被村长40块钱买了回来。 他像是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里,积极主动在锅台做饭忙活。 史珍珠见他啥都会,揪了揪自己的裤子,“你、你不用干这些,娘他们回来,一会儿就能做好。” 其实她也会干,可是娘说,别让蒋五星知道,否则往后家里活儿就全是她的了。 他都来给她当上门小女婿了,多出力是应该的,要是他听话,家里回头让他和她一起念高中。 娘说话不中听,可史珍珠知道,娘是为了她好。 但是史珍珠看着那么好看的男生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儿一样,她心里就有点亏欠,觉得不是滋味,“真的,娘他们不会怪你的。” 家里人这两天下地回家晚,就是故意给她和蒋五星制造说话的机会。 让她把人哄好了,往后踏踏实实当史家的人。 可同样16岁的史珍珠不知道,蒋五星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他会难受死。 他自己点头答应来史家的,他不想继续留在蒋家。 金旺着急娶媳妇儿,他母亲见栾纵添那边没有希望了,就把他一把卖给了史家。 栾纵添他小后妈带他去镇子上看电影那天,他就发现蒋家人没安好心。中途出了意外,电影没看成,孩子生了,他自己跑回来的,他母亲骂骂咧咧了好久。 后来她偷偷摸摸出门,跟她亲弟弟传递了信息,算是计划落了个空。 再后来金旺那边婚事谈的挺顺利的,生怕人家女方反悔,几个姐姐一合计,每人出三十块钱,给弟弟把婚事办了。 蒋家还落了十块钱。 见蒋五星不吭声儿,史珍珠心里有些发慌,“你、你放心,我家里人都可好相处了,咱,咱们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别见外。” 第148章 来一个欢迎小仪式 蒋五星不知道栾惟京和栾纵添的小后妈有这样的打算,如果他早知道…… 到底才十几岁个少年,扭头看了眼趴在村长媳妇儿怀里哭的史珍珠,蒋五星开口道:“我想和栾纵添一起学习。” 他学画画的花费,是村长家里承担不起的,如果他想往上爬,就更需要砸钱。 “我的户口不迁走,如果我学成回来,珍珠没有遇到意中人,史家不嫌弃我,那我就跟珍珠结婚。” 小小的年纪,说出如此郑重其事的话,别说竖起耳朵听他声音的史珍珠,就是村长,都意外了下。 这也是栾惟京为什么等史家搞定了之后,才露面的关系,“这样好,也省得村子里对小姑娘指手画脚,背地里说闲话了。” 要栾惟京去迁蒋五星的户口,不好办。蒋家知道他们的想法,坐地起价无所谓,就怕达不到他们的目的,故意磋磨蒋五星。 总归,是不如村长家出面,他再来直接找村长的好。 蒋五星是个聪明的,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未来给交代了。 史珍珠还沉浸在他说的‘结婚’两个字上面,脸颊红红,心跳跳。 入赘的上门小女婿,普通家庭都得给人说三道四好几年,更何况是村长家里头。 村子那么大,上千号的人,他不可能做到叫人人满意,少不得谁对他有怨言,借此机会发作、看笑话。 实际上村长也是有压力的,奈何闺女坚持,蒋家人不善待蒋五星的事实又摆在那里,他就给办了。 知道了当事人的想法,也清楚无法改变什么,村长内心默默松了口气,“珍珠,你和五星出去说说话,我们大人再扯一会儿。” 史珍珠不愿意,她在村长媳妇儿的怀里使性子抗议。 村长媳妇儿考虑的要多一些,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不会顺着闺女,“你听话,往后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咱家户口本上的人,迟早你俩是要处对象的,啊。” 蒋五星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村长媳妇儿没有想到的。 她突然觉得,要么是这小子有良心,知道是谁把他从蒋家捞了出来。要么就是心机深沉,吊着她闺女,积年累月的,叫她闺女自己放弃。 总之,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珍珠!” 村长加重语调扬声喊了人,史珍珠才哭着跑出去。 蒋五星起身,不吱声跟了出去。 栾惟京单刀直入,“还有件事要拜托您。” “你说。” 村长现在都懒得和他绕弯子了。 这样打交道不累人,事情比栾惟京想象中要好办许多,“是这样,听说蒋五星小时候有个长命锁,还劳烦您出面,去蒋家替他要过来。” 史村长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躲在门口没走的蒋五星站出来,告诉栾惟京,“不用去蒋家,在我九岁的时候,他们把长命锁换钱了。” 虽然当时他搞不懂,那么穷的蒋家,怎么可能给他打那么好,据说可以卖很多钱的长命锁。 后来他就想,可能已经去世的爷爷偏心他,给他留的吧。 得!更省心了。 栾惟京问他,“那你还记得卖给谁了吗?” 蒋五星,“我记得是个很有钱的知青。” 当时的村子里,家家户户过的艰难,哪儿还有钱去买黄金。 当时下乡的知青卧虎藏龙,确实有可能有那个实力,范围就缩到了最小。 眼前还是当了好些年干部的史村长,往前推几年,蒋五星九岁那会儿,再回想一下当时知青中条件最好的。 “别问了,我知道谁。” —— 省得蒋五星心怀芥蒂,回家的路上,栾惟京跟他说了他可能的身世。 “我会抽空去找商家兄妹俩,把能证明你身份的长命锁拿回来。” 蒋五星淡淡‘嗯’了声,栾惟京笑问他,“如果拿回来,你想不想现在就去找亲生父母?” “不想。” 蒋五星斩钉截铁,直接给出了他的答案。 “别说你出生那会儿,就是搁现在,也不是谁家都能轻轻松松打个纯金长命锁的。” 栾惟京话里话外的意思,蒋五星自然明白,“我……就算要认亲,也想等自己有本事之后。” 短短几天里,他身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哪怕他心性薄凉,没那么在意,现在听到他不是蒋家亲生的,他还是深深的无措、茫然、震惊。 那个他以为蒋家唯一对他好的爷爷,原来是导致他人生错位的罪魁祸首! 而这一刻,他也清楚理解到了栾惟京的想法。 哪怕他提前知道栾惟京和栾纵添的小后妈有资助他读书,供他吃喝的想法,他还是会经过史村长的手。 栾惟京又给了史村长家什么好处,他不知道。他知道从今往后,他有了需要报恩的对象。 “栾纵添不知道这件事。” 快到家的时候,栾惟京提醒了他一句,蒋五星‘哦’了声,“我不跟他说。” 栾惟京是后晌去接的蒋五星,小冤种出来进去好几趟,不停问他小后妈,“鱼姐,我爸到底去没去啊?” 今早起来他就开始催,谁知道等到大晌午,他爹是自己回来的。 温鱼起身,去看了下腌制的鸡腿,“水都叫你晒上了,你说去没去?” 这会儿没有太阳能、热水器,不想洗凉水澡,村民们就提前在大中午盛满一盆水或者一缸水,让太阳晒。 平时小冤种和栾惟京冲澡不用热水,就凉水从上往下浇。温鱼月子里,除了洗脸刷牙洗手洗脚,用的是暖壶里的温水,大盆好长时间没出现过了。 没见到人,小冤种就着急,“我再出去看看。” 两分钟没有,小冤种就回来了。温鱼端着腌制好的鸡腿,准备出门,“你在家看着弟弟,我去那院儿。” 今晚在婆母那院儿吃饭,来一个欢迎蒋五星加入这个家庭的小仪式。 见小后妈端着那么大的盆,小冤种二话没说抢过去,一边往奶家跑一边提醒温鱼,“你别动!我马上回来抱弟弟!” 温鱼一身轻,转身嘀咕着‘那好吧’,给吐泡泡的小儿子擦了擦嘴角。 那院儿,洛松兰从箱子里翻出来两套衣裳,“看吧!我就记得四民长个子了,没有穿几回,这不好好的衣裳?刚好洗洗五星能穿。” 第149章 小后妈在栾家的地位 正巧栾纵添过来,洛松兰把两身儿衣裳给了孙子,“拿回去洗一水,放五星穿。” 奶特意找的,小冤种乐呵呵拿着就跑回了那院儿。 到了家,栾纵添把衣裳甩到晾衣绳上,进屋去抱小奶娃,“走走,去奶家喽!” 温鱼走到院儿里的时候,注意到了绳子上的衣服,“这是啥?” 目前这根绳子上面就晾晒小家伙的东西,屎布和尿垫居多。 还没走到大门口的小冤种,“奶给的,让洗洗给五星穿。” 这会儿洗了夜里也干不了,索性小冤种打算给弟弟洗尿布的时候再一起洗。 人还没靠近,便有扑鼻的味道袭来,温鱼拿过衣服闻了闻。 一股子刺鼻的气味,实在不敢叫人恭维。 温鱼想起了她的客户。当时那位客户已经52岁了,是个很喜欢回忆过去的念旧人。年龄大,心却不老,时常和年轻人聚在一起。 某天有人换了好闻的新香水,她就提到了她童年的味道——樟脑丸。 她说他们那个年代,妈妈们喜欢把臭蛋放在衣柜里防虫防潮。 换季的时候,差不多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那种味道。 那会儿没那么多讲究,没人穿衣服之前洗,拿出来直接穿。 后来大家就聊起了俗称‘臭蛋’的樟脑丸,温鱼是没有见过的,都是从那位客户的口中得知,有白色的小球,也有比药片大很多的类型。 回忆起童年,客户的话就有些多,笑着说当时不懂,光知道家里人偶尔会头晕、恶心,身上痒痒的,后来才知道,樟脑丸的危害不小,闻多了自然会身体不舒服。 否则怎么会淘汰? 温鱼赶紧去那院儿,找到了小老太的樟脑丸,“妈,往后咱可别用这个了,都是化学成分,有毒。” 衣柜就在小老太和公爹睡觉的床头放,关的再严实,也会有气味渗出来。 一听有毒,小老太赶紧把小娇娇儿媳妇拉到了旁边,“哎呦哎呦,那你还拿它干啥!赶紧去洗手!” 肥皂招呼上,小老太当场就把樟脑丸给丢了,“回头也得跟温家堡说一声,咱往后都要抱孩子的,省得叫孩子受连累难受。” 温鱼,“……” “明儿个我就把柜子里的衣裳全洗一遍,趁着太阳好,仔细晒晒!” 洛松兰手勤,衣柜比很多家庭干净多了,放进去的衣服绝对是洗过晾晒透的。 温鱼琢磨了下,“回头咱打几个能挂衣服的立柜,这样就更不怕受潮了。” 小娇娇儿媳妇说啥就是啥,洛松兰连着说了好几声‘好’,“你跟妈说鸡腿怎么弄,妈来做!” 温鱼觉得坐月子,给她养的更娇气了,“妈,我三哥说了,适当活动活动有利于恢复,我现在劲儿多的都没处使。” 小冤种怕他奶把好好的鸡腿给做坏了,把弟弟抱了过来,“奶,赶紧的,他想叫你抱了,我来给鱼姐打下手。” 栾四民也凑了过来,“就是,妈,你还是带孙子吧,我和小添学。” 以前家里也没缺吃少喝,但是没吃过这么多样呀! 看温鱼往油锅里放了俩,小冤种就要上手,“我会了。” 温鱼刚想说她都沾手了,已经洗过手的小冤种直接抓着腌制好,又裹了一层鸡蛋液的鸡腿贴着油放到了热锅里。 栾四民扶着小嫂子的肩膀,把她挪到了旁边,“嫂子你看着我们俩做。” 栾惟京载着蒋五星到家的时候,鸡腿已经炸大多半儿了,还剩下一锅。 自己家没见着人,栾惟京跟蒋五星说,“都去那院儿了,走,过去找他们。” 蒋五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栾纵添他奶家的,他只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很自然,不那么刻意接受着他的到来。 去史珍珠家的时候,他以为他要永远生活在那里了,逼着自己去适应,把那里当成他的家。 到了这里…… 虽然栾惟京说了,是资助他,管他吃喝住行,等他将来上班挣钱了,还给他两清,可是蒋五星还是觉得,这里是比蒋家还有史家,都让他更自在的地方。 “把这个先端到桌上。” 栾四民把案板上的蒜苗炒人造肉递给蒋五星,又去拿筷子。 一边拿一边招呼栾惟京,“哥,我三哥去后街给他那个高中同学送书了,你去叫他回来吃饭。” 好香好香好香!他都听见后头院打孩子的声音了。 邻居家的小孩儿要是闻到味儿来要,他给还是不给? 火跟前,温鱼制止小冤种,“急啥?里头还没熟呢。” 小冤种振振有词,“改刀了,哪儿可能没熟?再炸肉就老了。” 行行行,温鱼啥也不说了,“那这个就是你的,没熟透你可别嫌难吃。” 小冤种嘴硬,“我就喜欢吃半生不熟的。” 肉类在九分熟的情况下就杀死寄生虫了,这个程度已经够了,温鱼没再说啥。 栾惟京凑过去看了眼,“把他那个另外放出来。” 小冤种气呼呼单独拿了个盘子放捞出来那个,“哼!针对我,我这个好吃死你们!” 温鱼憋着笑,胳膊肘把老男人顶开,“赶紧去叫三军,马上开饭啦。” 趁热吃才更能体现出食物的美味。 栾惟京‘嗯’了声儿,骑着洋车去后街叫栾三军。 今天做的是大米红枣汤,栾四民盛饭,蒋五星就一碗一碗往桌子上端。 他去端第三碗的时候,栾四民还在认认真真挑选饱满、个儿大的,直到满意了,他才往外捞。 端着端着,蒋五星发现了不同。 其他碗里都是一颗,有一个碗里没有,只有他第三个端那个碗是三颗枣。 到吃饭的时候,蒋五星才发现,三颗枣那个碗是栾纵添他小后妈的。 而栾四民盛饭,似乎也是有规律的。根据他端饭的顺序,栾四民先舀了父母的,才开始给剩下的兄弟几个盛饭。 栾纵添的小后妈,排在栾家爷爷奶奶后面,第三个。 不吃枣的是栾纵添的三叔,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读书人。 “能开动了吧?能开动了吧!我口水都流出来啦!” 小冤种摩拳擦掌,已经做好了吃鸡腿的准备。 第150章 干干干! 温鱼按照一个人俩做的,外酥里嫩的炸鸡腿,她也好久没有吃过了! 哪怕当下没有那么丰富的调味料,也足够解馋。 栾家人加上蒋五星,还有温鱼自己,总共八个人。被放在床上的小家伙牙都没长出来,他暂时有专属奶粉。十六只鸡腿,装了满满两个大盘子才放得下。 “吃,开动!” 栾闰文发了话,小冤种激动地跺脚,“爷你快拿!” 蒋五星发现,栾家爷爷不拿筷子,就没人第一个动。 不像蒋家,啥都紧着蒋传宗,他吃剩下的,蒋母才开始吃。而他,压根儿就别惦记他们的肉和白蒸馍。 同样是米汤,栾四民在盛饭之前,会搅均匀,每个人的碗里米都是一样多的。在蒋家,他碗里的米能数出来五粒,都是稀罕。 头一回吃炸鸡腿,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小老头儿也挺高兴的。 盯着放在中间的金黄色炸鸡腿,栾闰文看着儿媳妇,“用手拿着吃?” 早前吃擀馍卷菜那天,温鱼就提过要做好吃的回报婆母的神仙手艺。 那会儿她似乎提了一嘴‘用手直接拿着吃,那才叫一个痛快!’。 “用手拿着吃!” 温鱼刀切葱一样痛快回话,栾闰文抛开大家长的严肃,拿起了最上面的炸鸡腿。 “你们也吃。” 小老头悄悄观察着其他人,手拿着鸡腿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学着迫不及待开吃的大孙子,咬了第一嘴。 挨着小冤种坐的蒋五星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鼻息间全是饭菜味道,还有他从来没有闻过的鸡肉香气。 刚才栾纵添一手一个,就在他以为他要直接把他的俩拿到手里左右开弓吃掉的时候,栾纵添把右手里的给了他。 他还顺嘴说了句‘自己拿’。 没有谁注意到他,栾四民在和他三哥碰鸡腿,栾奶奶在给栾家爷爷拿掉嘴角的渣。 炸鸡腿受到家里人的欢迎,温鱼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感,“今天是五星第一天来咱们家,咱们以鸡腿代酒,碰一个?” 听到小媳妇脱口而出过于丝滑的话,栾惟京看了她一眼。 从她短短几个字里头,栾惟京就知道小媳妇儿知道不少酒桌文化。他现在酒局不多,可也接触过不少用酒办事儿的人。 小冤种看着已经吃了一口的鸡腿,赶紧把咬过的地方对着自己,“对对对,碰一个。” 洛松兰朝着蒋五星笑着道:“咱家人多,奶要是有啥不周到的地方,你跟添添说,叫他来找我。” 栾四民,“咱家都是实诚人,不来虚的,往后时间久你就知道了。” 蒋五星莫名有些鼻子发酸,他迫使自己控制住,没叫任何人看出来他的情绪变化,“嗯,我知道了……” 瞧着他的脸色硬邦邦的,有些初来乍到的拘束,栾闰文开腔道:“别认生,到了这边,有事你就说。” “嗯。” 蒋五星又闷声应了下。 刚来,总得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栾惟京话不多说,“来,以鸡腿代酒,干一个,祝家里新成员顺利加入。” 还得是老男人,太会说了!控场能力一流,“干干干!” 温鱼头一个配合,把鸡腿凑了过去。 小冤种和栾四民不相上下,有样学样。 “愣着干啥?快点呀!” 洛松兰催促着不想动的老头子,抬着他胳膊,叫栾闰文一起碰鸡腿。 栾三军最后,蒋五星强忍着要爆哭的冲动,好像有什么梗在脖子里,让他都不敢呼吸。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哭出来,前功尽弃。 他不打算叫任何人看出他的软弱,哪怕栾惟京资助他,也只是为了他背后的亲生父母,还有将来还他的更多的钱。 所有鸡腿都碰到的瞬间,温鱼有感而发,“这个时候要是有个照相机该多好啊~” 某些时刻是值得拍下来的。 “嫂子,啥是照相机?” 栾四民耳朵灵,虚心好奇发问。 温鱼谎称书上看到过,“摁下快门,就能把时间定格,拍下所有你想拍的。” ‘定格’对栾四民来说,都是个陌生的词。不等他再问,栾三军说,“镇子上应该有照相馆,我出国前,咱们可以去拍个照相。” 不算全家福,二哥和他姐一家都不在身边。 第152章 又是充实的一天! 屋里头,栾惟京索性趁着俩小子在冲凉,把温水端到了小屋里。 温鱼正喂孩子吃奶呢,“等会儿我再洗,你先别忙。” 岂料,老男人跟没听见一样,打湿了洗脸毛巾,给温鱼擦脸。 得亏了这会儿还没什么化妆品,不需要卸妆油、洗面奶,给温鱼洗了两遍脸,把水顺带着倒掉,老男人直接去外头提了热水壶。换了洗脚盆,兑好水,热水壶放到旁边,栾惟京蹲那儿给温鱼脱鞋,把两只脚给她泡到了温水里。 “你赶紧起来,我自己能洗。” 都泡进去了,他还蹲那儿,温鱼有些受宠若惊。 蒋五星头一回来家里,俩大孩子在外头时间有点长。 偶尔还能听见小冤种的笑声。 小屋里,温鱼胳膊都酸了,和吃吃停停的小家伙商量,“咱吃饱了再睡成不?别我不让你吃了,你又不乐意。” 去喂他,他没反应,睡得踏实。可是温鱼真把奶娃娃抱开,他又着急忙慌开始找奶吃。 给温鱼累的哟,算是透彻理解了那句‘不当妈不知道当妈的苦’。 眼看着小家伙‘呼哧呼哧’吃的额头上都冒了汗,两分钟没有又停了下来,不惯儿子的栾惟京二话没说,把臭小子抱出小屋,任凭他摆出多想哭的架势,栾惟京都不为所动。 温鱼趁机赶紧把脚给洗了,外头栾惟京把小儿子放到婴儿车上,就不管他了。 被冷落的小家伙,“……” 温鱼要自己倒洗脚水,被栾惟京一只手给端了过去。 温鱼又跑过去看突然被抱走的小家伙。 说来也怪,她才靠过去,刚才还憋着哭的小婴儿顿时奶声奶气干嚎了起来。 栾惟京把盆放在盆架子下面,过去拉小媳妇儿,“他鼻子灵的很,闻出来是你就开始哭,知道我不管他,都是惯的。” 温鱼不信,故意往后挪开了些。 栾惟京挡住温鱼,别说!还真别说! “再哭我揍你。” 老男人一张嘴,婴儿车上的小家伙顿时哭的小声起来。 院儿里听见弟弟哭的小冤种套上大裤衩,身上的水都没擦就跑了进来,“咋啦咋啦?他咋哭啦?” 温鱼指着栾惟京,“你爸说要揍他。” 栾惟京,“……行了,刚吃过奶,我们去睡了。” 拉着小媳妇儿往小屋走。 蹲在婴儿床前头,看着咧嘴想哭又不敢哭的弟弟,给小冤种心疼的哟,“别哭,等你长大了,咱俩一起揍他!” 温鱼憋笑,老男人则是把小媳妇儿放到了床上。 “不用跟五星再说点啥?” 省得他多心,以为不欢迎他。 栾惟京,“有栾纵添那个烦人精呢。” 压着小媳妇儿躺下去,栾惟京吹灭了蜡烛。 “先别——” 外头还没睡,里屋就没了光,俩大男孩儿就是想干点啥,不也不敢大声儿? 温鱼刚出来工作那会儿,感受过寄人篱下的滋味。 “往后日子还长着,没事,早点睡,养足了精神才能明天带孩子。” 亲小媳妇儿一口,老男人搂着温鱼准备睡觉。 栾纵添进来没多会儿,蒋五星就也进来了。还把栾纵添端出去的盆洗干净,里头牙杯什么都整理好才拿进来。 小冤种跟蒋五星告状,“我爸光会欺负小孩儿,他平时可乖了,一般都不哭。” 蒋五星听栾纵添说过,晚上是他照顾弟弟的。 那时候,他还总是待在大门过道里听栾纵添说。亲眼看到精致的婴儿床,蒋五星百感交集,也蹲到了小婴儿床旁边,“他不睡?” 这会儿,不知道是闻到了陌生的气味,还是刚吃饱的缘故,小家伙居然很给面子,睁眼在玩儿。 栾纵添故意逗他,“哥哥让睡他才睡,乖的很!” 小冤种的话音还没落下,躺在婴儿床里的小家伙眉头轻蹙,小嘴儿渐渐形成了‘o’形。 小冤种垂头扶额,“……” 尿了。 —— 小屋里,温鱼在跟老男人说衣柜的事情,“以前的老式衣柜太不方便了,我每次用都得踩着小板凳,再做几个能挂衣服的大衣柜吧,到时候再做点衣架子,就不怕衣服堆在一起受潮了,找起来也一目了然。” 栾惟京无条件支持,“行,你说做几个,我明天就去找老木匠。” 第153章 老实大哥不窝囊 村东头 白白前脚出门,后脚暂时闲在家里的姚子恒便把被褥拆了下来,拿到压井旁边准备洗洗晒晒。 上房屋的姚母隔着竹门帘看到儿子竟然这些都替儿媳妇干,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直接‘哎呦’了起来。 她叫了好几声,压水的姚子恒都没能听见。 姚母看着外头停下来空当,再次病态呻吟起来。这下,大孝子姚子恒赶紧进了屋,“妈,咋啦?” 姚母捂住心口,佝偻着腰,装得颇像那么一回事,“咋啦?你说我咋啦!” 姚子恒上前要搀扶她,姚母一把将他挥开,“别人家娶媳妇,都是孝敬公婆,对自己男人好的,她倒好!自己往外头跑那么欢,洗衣做饭的事都丢给你做!” “没有丢给我!”姚子恒也拔高了语调。 他已经被母亲唠叨烦了,因为一个孩子,母亲和白白中间有了深不见底的隔阂,他早就感觉到了,白白待他母亲不像先前。 这些都是胡作非为的母亲应得的,他心里是向着白白的。可是……他能把母亲抛弃吗?他不能。 吼完了母亲,姚子恒放缓了语调,“是我自己愿意干。再说了,白白出去是干正事,过阵子温鱼的厂子就要步入正轨了,她得处理很多事情,你别再没事找事。” 自己亲妈,姚子恒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果然,姚母捶胸顿足道:“她要是给你生个一儿半女,我能这样没事找事?你当我愿意这么求着她?看她的脸色?” 姚子恒无话可说,他已经麻木了,觉得自己无所谓了,只要被她唠叨发泄完就没事了。 “恒儿,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扪心自问,我哪里亏待她了?除了那会儿想抱个孙子,叫她喝了点药,那是老偏方!人家喝了没事,能生儿子,到她身上咋就那么金贵?” 姚子恒无动于衷,眼神呆滞,静等着他母亲说完。 “你就当心疼心疼你妈!你妈没有几年可活了!你非要我死不瞑目是不是!” 村北角老亲戚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就差她儿子点头答应,“恒儿,女人就不能往外头跑,白白她……你还没看出来吗?她的心已经跑野啦!” 第154章 柳暗花明 刚听见大儿媳妇吼孩子,高胜英就见二孙子向党跑了过来。 “奶!我要吃鸡蛋饼!” 夏天在外头做饭,好,也不好。 就比如现在,她的手稍微慢了一点点,二孙子黑乎乎的手就抓了一把秸秆篦子上的鸡蛋饼,直接往嘴里塞。 有俩没拿稳,险些掉在地上,得亏了高胜英反应快,赶忙接住了。 在墙角看蚂蚁搬家的温栋梁听到动静跑过来,盯着堂哥看,“你没洗手,吃进肚子里全是虫。” 温向党才不害怕他的话,“吓唬谁呢?哼。” 刚烙出来的鸡蛋饼烫手,温向党又丢了回去。 可惜好好的鸡蛋饼上面,已经有了黑手印。 高胜英满脸愁容,今天三儿子回来,她就想做点好的改善改善,回医院的时候带点。 不叫老大家俩孩子过来吃吧,说她小气,亲孙子都舍不得让吃。可是……这俩孩子真的不知足,还糟蹋粮食,吃到肚子撑,只要好吃就能一直吃。 被烫的手没那么热了,温向党要重新去拿鸡蛋饼,温栋梁一字一句道:“等会儿姑姑来,你给姑姑留几个。” 温向党,“你骗谁呢?姑生孩子呢!在坐月子,月子坐不好,能落下一身的病!姑父才不会叫姑姑有病呢!” 这些都是葛秀勤对温遇青唠叨的,说栾惟京体贴会疼人。 年纪大点咋啦?不比小年轻毛都没长齐的靠谱? 看看对门的温志华,相看几个了,都没成。 也不知道谁没看上谁,她现在都没空听闲话。 “姑姑不来,添添哥来!” 温栋梁狐假虎威。 这个温向党不敢保证,姑姑家的表哥确实有事儿没事儿就往这边跑,踢了一脚慢慢往堂弟脚边儿爬的小刺猬,温向党跑去找他哥了。 温栋梁拽着小刺猬继续去墙角数蚂蚁。 奶脾气太好了,唉~~ —— 温遇青走到温鱼家的时候,她正准备蒸笼面呢,和小冤种有了争执。 “放点油不沾,吃的时候还劲道。” 小冤种不服气,“我都蒸这么多年笼面了,难道还没你蒸的好?” 温鱼,“……” 就,好气! 实际上温鱼的厨艺真不咋好,要不是踩着时代巨人的肩膀,知道些配方,她也鼓捣不出那么多这个时候没有的食物。 小冤种算是发现了,折腾稀奇古怪的她在行,家常的饭菜,小后妈不如他,“起开,还没有案板高。” 温鱼,“……” 扭头看向婴儿床前面的蒋五星,温鱼对他投向了需要支援的目光。 蒋五星稍微有些不自在的同时,情不自禁开口道:“这次试一下鱼姐的做法,明天再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做法。” 其实蒋五星也和栾纵添的做法一样,好像所有人都这么做。 小冤种正迟疑着,外头院儿里有人喊‘小妹’。 温鱼听出来温遇青的声音,小跑了出来。 虽然还没出月子,可今儿个天气好,就在院儿里,小冤种就没唠叨她,嘟嘟囔囔提了油壶。 以前教栾纵添画画的时候,蒋五星就觉得栾纵添话多,真正生活在一起,他才知道他有多聒噪。 “大哥?你咋这时候过来了?” 老实人,一般可没工夫跑到这里,莫非又是种出了啥好东西? 见小妹往自己手上看,温遇青尴尬抓了抓头,“没、啥也没拿。” 本来他是给小妹留有西瓜的,可她意外早产住院,又坐月子他不敢贸然来送,愣是放坏了俩。 最后还是葛秀勤说,可以让母亲带过来。 每次三弟和二弟来看小妹,他和媳妇儿都在地里,就错开了。 温鱼叫他进屋看看小外甥,温遇青憋着一肚子的话,跟了进去。 没看到小的,先看到陌生的蒋五星,温遇青愣在了那里。 温鱼解释,“这是五星,栾纵添的朋友,我和栾惟京资助的学生,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温遇青一个头两个大,“爹和娘知道不?” 没听说过呀! 啥叫‘资助’?咋就‘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了? 温鱼示意温遇青坐沙发上,“我还没跟爸妈说的,这边儿公公婆婆都知道。” 温鱼看向蒋五星,“这是大舅。” 蒋五星随着栾纵添喊了声‘大舅’,搞得温遇青云里雾里应了好几声。 第155章 商家兄妹和柳纨绔 在温遇青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就是他作为老大,要有男人的担当。 哪有叫小孩子陪他出门的道理,“不、不用,我还不着急去。” 他来之前,甚至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答应那么好的条件。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这么好的事。再者,他怕自己出去了,家里没有个顶事的人。 心里头憋了太多太多的话,温遇青一股脑语无伦次倒给了小妹。 “他们说是一礼拜,我害怕有人趁着我不在家过去找事,到时候叫你三哥辛苦几趟,歇在家里。” 温仁章虽然也在家,到底上了年纪,真碰上什么事儿,腿脚都不麻利。 “眼瞅着就该交公粮了,还得忙几天,你跟惟京说,这边别着急,等家里头交完了,我和你四哥他们来招呼。” 老大哥真是啥都想到了,温鱼这阵子不出门,都不知道还有交公粮这样的大事。 老农民一年到头忙啥?忙的就是交公粮的日子,余粮可以换点钱。 “行,那我跟栾惟京说说,他出门办事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到时候咱两家错开,能互相帮忙。” 听到他们说话,蒋五星想到了在蒋家出力不讨好的日子。 今年没有他这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在,蒋家指不定闹成啥样。 —— 栾惟京按照皇子村史村长给他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买走蒋五星长命锁那人的工作单位。 说是当初妹妹商香读看中了那个好看的长命锁,当哥哥的商保国出了钱。 商香读先回城,后来没有和村子里联络过,倒是最后一批离开的商保国又写了信,给皇子村干部们寄了不少城里的稀罕玩样儿。 朝夕相处的,多少有点感情,商保国在信里说了他的情况,让村子里的人有事找他。 算是个重情重义的。 “商保国?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他不在这里干了!哥们儿做生意,挣大钱去啦!” 看门的是个年轻人,瞧着吊儿郎当的,也不知道家里什么关系,愣是找了这个工作。 “我倒是想跟那小子一起出去闯荡,关键我爹妈是真把我往死里打呀!” 好不容易逮到个能聊天儿的,柳筠彦抓住栾惟京恨不得扯到天昏地暗,“你找他干啥?” 第156章 收麦子,交公粮! 关于长命锁,栾惟京没有必要隐瞒。很多事情都讲究个缘分,好比今天他遇到的纨绔看门年轻人。 起初他还想过,对方是商保国的死对头啥的,故意哄他。结果他真一个电话打给了商香读,叫他少走了不知道多少弯路。 那头儿一听还牵扯到了啥亲生父母的,商香读惊地‘啊’了声,赶忙在那头摆手,“不用不用!你……你只要把买长命锁的钱还给我哥就行了。” 她哥去外地了,一时半会又回不来,商香读就有些着急,“只是……我也不知道那会儿他多少钱买的。” 栾惟京出声提到:“能不能这样?我先按照当下黄金的价格买回去,如果你哥啥时候回来,卖少了,我留个地址,去一封信,我补上。” 在旁边听了半晌的柳筠彦,“我来跟香香说。” 栾惟京把电话给柳筠彦,他又和商香读说了几句话,柳筠彦结束通话后,笑看了眼栾惟京。 “老哥,你可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刚巧香香送那人,我认识。” 本来就是一个圈子里的,柳筠彦没叫栾惟京多跑,决定直接带着他去找人。 “不过……” 盯着栾惟京的裤兜,柳筠彦抬了抬下巴,“你带了多少钱啊?够买回去?” 栾惟京说‘够’,柳筠彦总觉得那个厚度不行,“难不成你带的是最大张?” 心里‘咯噔’一沉,栾惟京都准备认栽了,谁知道柳筠彦跳起来坐到办公桌上,一边晃腿一边敲竹杠,“哥们儿前前后后替你办了多少事儿?正主儿都给你找着了,咋?不请兄弟吃顿饭?” 他手头儿紧呐! 好长时间没沾荤腥了,家里头怕他跟商保国那小子学坏,愣是把他所有开销都停了。 能随便进出银行打电话的主,压根儿就不会惦记他兜里那点钱,栾惟京只一个‘请’字回应。 “痛快!那咱们可说好了,就去‘福满堂’!” 摆宴城最好最新最贵的酒楼了! “行。” 栾惟京的不犹豫,简直叫柳筠彦乐翻了天! 出去的时候,柳筠彦走路都带着风。 第158章 公爹:拦都拦不住! 村东头的小十字路口,姚子恒身体前倾,全力在前头拉平车,后头白白推。 住在第一家的罗吃水带着弟兄们出来,有一起干活儿的男人招呼了声,“子恒,叫你媳妇儿出来干啥?哥几个后晌就有空,后晌再收你家的。” 这会儿,他们得先去把罗吃水家的收了。 很快!往年他们就是这么来的。 几个干活儿正有劲儿的汉子,力气多到都没处使。 这会儿,村子里走一趟,谁看见都眼热,恨不得拉家里去。 姚子恒停下来,笑着回对方,“没剩几分地了,今天我们就不割了,你们这是干啥去?” 他只说了后晌有空,姚子恒还当他们有别的事。 男人大咧咧指了指前头背着麻袋的罗吃水,“去给水哥先收了!” 麻袋里装着七把镰刀,半晌的事。 姚子恒其实跟他们有些打不到一块儿,但是为了钱,也硬着头皮交往,“行!那你们先收着。” 后头,白白看见住在门口的罗吃水,笑着打招呼,“吃水哥。” 罗吃水应了声,喊后头的人,“走啦,别磨磨蹭蹭。” 两拨人分开,姚子恒继续闷头拉扯,白白接着弯腰助力推车。 姚子恒脑子里蓦地冒出了他娘的话--你媳妇儿心都跑野了。 白白对他的感情,他心里有数,可架不住有人居心不良。 他刚才扭头,就看见罗吃水在盯着白白看。他没看着的时候,指不定看了多久呢。 心里头闷闷的,姚子恒加快了脚步。 而往地里去的罗吃水,压根儿就没想到引起了什么样的误会。 他看白白,单纯是好奇,今年她爹和二哥咋没来帮忙,反倒叫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出来挨晒? 手肯定磨水泡了。 要他说,这个时候,女人就该在家里,做个饭啥的就够了! 他是没媳妇儿,要是有,他保准不让出来干农活。 —— 快到家的时候,姚子恒主动找话题,“温鱼做那个酸梅汁还怪好喝,比水解渴,回头问问她咋做的,咱也自己做。” 白白应了声‘嗯’,“我去家里看看。” 娘家也在收,她看看收咋样了。姚子恒说今天先不收了,不急这一天,她就在娘家招呼招呼。 姚子恒到了嘴边儿的话咽回肚子里,只‘哦’了声,进了自己家。 他说今天不收了,就是不想白白那么劳累,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白白会跟着他下地。 算了,随她吧,歇会儿了去给老丈人招呼。 姚子恒这想法刚落下,听到动静的姚母走了出来,“回来啦?” 手里还端着个碗,碗里有俩包子。 姚子恒正疑惑,姚母把碗塞给了他,“你没在家,住北角的亲戚可没少帮衬我,我蒸了一笼肉包子,你去送俩。” 不少曾经事不关己的老亲戚开始和母亲走动了,这事儿姚子恒知道,“你不是不爱和他们打交道?” 他母亲骨子里傲,过得不好的时候咬牙忍,反正就是不叫人看轻。 “说啥傻话呢?不比外人强?快去,趁热送。” 白白回家的时候,破天荒看到婆母居然做了肉包子,意外欣喜,“妈,咋想起来做肉包了?” 其实白白很好哄,但凡姚子恒他母亲稍微给白白点好脸色,她都能忘了先前的不愉快。 可能是做了亏心事,蒋母难得对白白笑了笑,“你俩下地辛苦,我还不能做点好吃的给你俩补补?” 白白瞬间干劲儿十足,“那我下晌还能再割一车回来!” 蒋母笑得勉强。 她又怎么不知道白白好呢?就是生不出孩子,愁死她了。 村北角老亲戚那边,已经和姚母说好了,这会儿,只留逃荒女在家。 姚子恒喊了人,里头没人应,大门开着,他就进去了。 “婶儿?家里有人没?” 他都走到屋门口了,逃荒女才紧张拽着衣裳出来,“没,家里人,都、都下地了。” 姚子恒看她脸生,寻思着可能是哪个兄弟说的媳妇,没再多看,“我是村东头的,你跟家里人一说,就知道谁。我妈蒸了点包子,叫我来送。” 逃荒女是有任务的,她没有接过包子的意思,把事先准备好的水递给了姚子恒,“水、大热的天,你喝水。” 啥下三滥不下三滥的,只要生个孩子,他娘承诺就给她两百块钱。有两百块钱,她啥不能干? 姚子恒没心情,“你拿个干净碗。” 逃荒女有点被吓着了,愣在原地硬是没动也没吱声。 想法是很好的,真正去干起来,她手都是抖的。 姚子恒见对方不对劲,索性自己摸到厨房,把包子放到了碗里,扭头走人。 等姚子恒走远了,逃荒女瘫坐到了地上。 那碗下了药的水…… 逃荒女赶紧站起来,把水给倒了。 地里头 罗吃水远远看见京哥家地里头有不少人,过去打招呼。 栾闰文作为总指挥,是不下地的,站在树下看东西,“吃水,来收啦?” 罗吃水没瞧仔细,可也知道地里不是他眼熟的几个兄弟,“叔,这么热闹呢?不是跟京哥说了,慢慢收,回头大家伙儿来一起干?” 栾闰文笑得嘴都合不拢,“谁说不是,都是温鱼厂子里的半大小子,一声招呼不打,非要来收麦子,镰刀都是自己带的,拦都拦不住。” 自家儿子出息,都没见小老头这么自豪过,“成!那叔忙着,我去收我的。” 栾闰文摆摆手叫人走,越看地里的干将们,越满意! 第159章 老男人:赶紧干完了滚蛋 家里头,也忙得跟陀螺一样。 栾纵添骑着小后妈的小洋车载着奶买食材回来,当爹的栾惟京下了地。 温鱼叫小冤种看着弟弟,她去给婆母打下手,立刻换来了便宜儿子的一个白眼。 “你?拉倒吧!不是不让你碰冷水?” 这都是洗洗涮涮的活儿,“别你啥也没干,我还得伺候你。” 家里都习惯温鱼干啥都用温热的水了,小冤种加入了备菜的行列。 “哥,我都出月子了,再说了,这是夏天!” 知道她多想念透心凉的冰水不? 小冤种反正不叫她干,“你赶紧歇着。” 婴儿床里的小家伙吃了奶,也换了尿布,这会儿正打瞌睡呢。 把婴儿床放在扭头就能看见的屋门口,温鱼洗了手,朝着婆母走了过去,“不叫我干点啥,闲得慌。” 洛松兰笑笑,给她安排了轻巧的活儿。 做饭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幸亏家里还有小冤种和五星同学。 洛松兰早就发现了,大孙子熟练的很,做起事干净利落!五星也不差,就是个头小了些,看着羸弱。 为了不让小后妈多做事,小冤种手脚快得飞起!忽而发现他奶在瞅着他笑,小冤种当即红着脸解释,“奶,我在家平时可是啥也不干!” 洛松兰低头切菜,“是是,我们小添上手就会。” 嘴角的笑哟,咋都掩不住。 家里有现成的方桌和长凳,都是栾惟京经常往家里带人准备的。 杂物间里有搁方桌的十字形支架,不用的时候折叠起来靠墙放,用的时候打开,把桌面往上面一放,一张能坐八个人的桌子就搞定了! 温鱼准备这些,拿碗数筷子啥的。 这些日子不出门,温鱼都不知道收麦子的场景有多震撼。 “我好像闻到什么味道啦!” 温鱼站在院子里吸了吸鼻子,洛松兰笑着道:“这是打谷场那边飘过来的!是麦灰的味儿,别老闻,当心呛住。” 顿时充满了好奇,温鱼也想出去见识一下,“妈,我现在是不是能出门儿了?” 小娇娇儿媳妇在家里憋了一个月,她说啥小娇娇都听,小老太这心里头再也别提多待见了,“能!就是这会儿路上都是农忙的人,别叫人磕着碰着。” 有的为了少跑几趟,平车上的麦子能堆几人高,拉车的人完全就看不到旁边的路,只留前面的视野。 不多会儿,栾惟京骑着洋车回来了。 “你咋这么快?” 洛松兰问了一嘴,有心说:给咱家干活儿,你不能当甩手掌柜呀!那就太欺负小伙子们了。 栾惟京把洋车支好,“平车太慢,我去开拖拉机。” 拖拉机车头在队长家放着,队里有啥任务或者大活动的时候,才会用。 好比去交公粮,队长就会找人开车,把队里所有人的拉过去,比其他村子方便多了。 个人要用的,还没有过。 不过小娇娇儿媳妇在这里,小老太也不打击老儿子的积极性,“那你去问问。” 栾惟京心里有数,“嗯,人多干的快,都堆不下。” 也是想叫季华西他们赶紧干完了滚蛋。 这话,老男人没说出来。 不多会儿,温鱼就听到了‘突突突’的低沉轰鸣声。 小冤种对这个声音熟悉呀! “我爸真把摇把拿来啦!” 不止呢,小老太也脸上有光,“那是把拖拉机车头开过来啦!添添,小星,快去招呼,把车斗装上!” 俩男孩子跑的飞快,温鱼眼巴巴想跟去看,洛松兰道:“我看着孩子,你也去。” 好家伙! 就是温鱼最开始来,夜里躲栾惟京,她藏身那个车斗。 婆母家对门奶奶家房后放着那个。 车斗朝下挨着地,就是个大挂钩,其实俩男孩子也没出多大力,车头和车斗就连接到了一体。小老太就是知道孩子们喜欢这个,叫他们出来玩儿。 按照温鱼的理解,就跟突然有个跑车出现那种感觉一样。 栾惟京坐在拖拉机上看着笑嘻嘻的小媳妇儿,温鱼当即朝着老男人竖了个大拇指。 真他妈帅! 咋有人开拖拉机都那么养眼呢? 没熄火,栾惟京说话都得扯着声儿,“回吧,我直接把麦子拉去厂子里!” 打谷场这会儿是没地方的,反正都借了拖拉机,他索性跑远些。 对季华西他们来说,更减轻了工作量。 人拉车和车开着跑,完全没有对比性。 十来个大小伙子们只管闷头割麦子,还把平车借给了罗吃水。 村东头也有打谷场,罗吃水几个兄弟们往那儿一站,没地方也会给他腾出来点地方。 东头离地近一些,栾惟京叫他一起装车的时候,他就拒绝了。 晌午,已经收了多半儿的栾闰文难得脸上有笑,平时吃饭不说话都忍不住说两句,“放在以前,咱们这就叫交皇粮。从古至今,种地交粮,天经地义!” 看得出来,为了国家为了集体,小老头儿觉得特别光荣。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有积极性的,非常踊跃,别的村子不知道,附近这几家根本就不用村子里的大喇叭催促,早早就做了安排。 说是粮站会持续收十天,大喇叭每天都在吆喝。 温鱼听最多的,就是‘粮食上交国家,留足集体,剩下留个人’,响应国家号召。 这也是一个时代不可磨灭的历史烙印呀! “鱼姐,后晌给他们做点山楂酪吧?叫他们带去地里渴了喝。” 天热,今天的苹果山楂酪特意做的稀。 不好意思在栾家大吃大喝的小伙子们,愣是眨眼的工夫喝了个一干二净。 “行!那就再洗几个酒瓶子,到时候用来装。” 家里不少铝饭盒呢,小冤种提醒了句,“费那个事儿干嘛?直接用饭盒,他们还能直接喝。” 温鱼,“……” 不行了,忍不住。 小冤种脸皮厚,他不怕当众被人说,“哥,酸对铝有腐蚀性,对人体有害。” 最开始他兴致勃勃要往温家堡送山楂酪,温鱼就没让他用铝饭盒送,当时就忘了告诉他。 “啥?我说我的饭盒咋……” 只惊鹤捂住身旁小伙伴的嘴,也想到了他们不讲究,瞎放乱七八糟东西的饭盒。 大部分都不平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腐蚀的。 “你们也都注意点,回头能用碗就别偷懒。” 只惊鹤赶紧回答,“不用了不用了,再也不用了。” 当下这个条件在这里摆着,温鱼说:“其他还是没问题的。” 话锋一转,温鱼来了句‘但是’,“尽量不要用。” 季华西想了想,“那就买好一点的呗,贵点也没啥,有钱。” 哥几个立马高兴起来,“对对对,有钱!” 洛松兰真替这些没人管的孩子们高兴,“真是狗窝里放不住热馒头,有钱也得省着点,留着往后娶媳妇盖大房!” 温鱼问他们那会儿,说是收完麦子了,其实大部分是村子里干部见他们无依无靠,不给他们分地,私吞了。 孩子们寻思着,不种地不用交公粮,他们有法子吃饭,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160章 蒋五星:我为什么要对牛弹琴? 加上他们现在有着落了,温鱼的厂子谋生似乎也是条出路,这地,他们就更不乐意种了。 这不,几个半大小子还偷着乐呢。家里有耕地,或者男丁多分到的地多,没收完麦子的,今儿都来不了,吃不上这么好的饭! 歇晌儿都没人歇,十来号人一股劲儿顶着大太阳又去割麦子了。 年纪大点的,是经历过集体制抢收岁月的,那会儿可是全员出动!不管你是干部还是小孩儿,不论你是病号儿还是七十多的老人,不是挺在床上不能动的,全下地,人人都要贡献出力量!就怕下雨,把粮食都淋在地里。 洗了锅刷了碗,后晌小冤种和蒋五星也跟着去地里了,镰刀不够,栾闰文就给大家跑跑腿儿送水送喝的。 别看小伙子们年纪不大,没罗吃水他们那帮子人割的快割的好,架不住人多啊! 罗吃水家里头只有他一个,地少,不多会儿就收完了。把麦子拉到打谷场,人就都过来这边儿招呼了。 本来前晌就干了大多半儿,有了罗吃水他们的加入,两边儿的人暗地里较劲儿,谁也不肯服输,不到五点钟,地里的麦子就全割完了! “没啦?” “这就收完了!” “我都还没开始施展呢。” 一个个嘴上功夫了得,也不嫌累。 “叔,我家院儿里还有俩淘汰的烂石磙,铁汉家有骡,干脆用石磙碾吧。” 通常都是在打谷场脱粒,敲敲打打,翻来翻去进行无数次。 这会儿栾惟京开着拖拉机带着几个人去厂子里了,罗吃水拉了个平车过来。 当年捣乱的皮猴儿们,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了主力军,栾闰文说‘行’,“那你的粮食呢?” 罗吃水指了指身后的弟兄,“大家伙儿搭把手的事,叔不用管了,反正都要叫顺顺利利把公粮交上。” 弄完了京哥家的,厂子里腾出地方,就能下一个人过去了,反而省事省时间。 栾三军去铁汉家赶了骡车,回罗吃水家里把那俩石磙带上,栾四民扶着老爹坐上去,几个人奔了厂子。 季华西临走,还嘱咐小冤种,“跟你奶说一声,别准备夜里那顿饭了,我们都自己家吃去。” 晌午那顿太丰盛了,比他们这么多年过年加起来吃的都好,都怕猛地吃那么多肉,肠胃受不住。 那到时候就丢人丢大了! 他们不能太没出息,省得栾家人小看他们。他们是替温鱼干活儿的,不是图啥。 家里温鱼又喂了孩子,继续翻馍。 小老太已经烙了四十张油饼,出了力气的劳动力正是能吃的时候!这会儿正在摊软面煎饼。 面煎饼定住型了,温鱼才翻过去。 “等他们回来,每人给磕四个荷包蛋,管饱!”小老太提着油桶往油罐子里加了新的油。 温鱼看出来了,小冤种和栾惟京的好心肠,八成都是随了小老太。 不是应付这顿饭,她是实实在在想叫每个人吃好。否则谁家帮忙干活儿的,给烙油饼啊! 费油费时不说,人也不轻巧。光和面、揉面,小老太就折腾了好几十分钟。 温鱼想上手,小老太就说她没劲儿,揉不成。 摊软面煎饼容易些,一盆里面放有马齿菜,放好调味料搅拌好的稀面挖一勺放到铛里,一个接一个烙就行。 “妈,四个太多了吧?我看冲鸡蛋放点糖就行。” 四个……肠胃压力大呀,消化不了。 小老太,“你不知道下地干活儿的男人多能吃,以前大京抢收的时候,能吃六个煮鸡蛋呢!” 温鱼,“……” 印象里,上次这么令她震惊的,还是赵高。 哦,他吃的是蛋黄,打扰了。 —— 小冤种和蒋五星回到家,转达了季华西的话。 看见奶和小后妈烙了那么多馍,小冤种站在婴儿床前头逗着弟弟,“我能骑洋车给他们送去。” 温鱼,“……” 蒋五星抬头对站在小婴儿床对面的栾纵添道,“接下来还要忙很多天。” “忙几天,就送几天呗!” 小冤种回的那叫一个自然。 蒋五星,“嗷,我没事了。” 这傻子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话,白瞎。 一天做这么多饭菜还好说,咬咬牙就撑过去了,要是接下来狠狠忙几天,奶的腰非直不起来不可。 洛松兰是个闲不住的,就算蒋五星和小冤种还有温鱼给她打下手,也架不住她最辛苦劳累。 掌勺做那么多人的饭,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要不是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在农忙,找不到人,绝对找人来干。 温鱼不了解步骤呀,她就问蒋五星,“收回来了,还要干啥?” 不能直接交? 小老太觉得每年农忙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样,鱼鱼,你明天喂了孩子,叫他俩带你去看看,打谷场可热闹啦!还有麦秸垛,堆起来比房子都高!等忙完了这阵子,一群孩子在麦秸剁玩儿!天擦黑的时候还有蜻蜓呢!” 温鱼可太好奇了,“咱们这里有蜻蜓?” 在她的记忆中,好像都没怎么见过蜻蜓。 厂子里 为了防止骡随便拉撒,栾闰文叫儿子往牲口肚子和屁股上套了个兜,再铺一层塑料袋,这样就不会把粮食弄脏。 赶过来的季华西他们把堆在院子里的麦子铺平,等石磙固定好,骡在前面走,栾四民牵着骡开始压麦子脱穗。 五点多钟,小冤种推着小后妈的小洋车,让蒋五星在院子里学了学。 六点多,又烙了擀馍的洛松兰用蒸馍布把各种馍都包好,放在四个大海碗里,摞了两层,用绳子捆牢固,尽量保温,放到了长篮子里。 长篮子结结实实用绳子绑在栾惟京的二八大杠前梁上,洛松兰去喊了那院儿学骑车的来孩子。 “小添!星星!” 蒋五星来短短几天,从小星到星星,各种奶给的爱称。 “来啦!” “唉~” 小冤种和蒋五星异口不同声回应,推着小洋车来了奶家门口。 “来,星星骑着小洋车,这些都是菜,还有筷子,到时候叫他们卷着擀馍吃,配油饼和软面煎饼吃。” 听小娇娇儿媳妇的,洛松兰没有做荷包蛋,骑车去送汤汤水水的会洒,小老太嘱咐蒋五星,“你到那儿了就跟他们说,买点汽水儿喝喝。” 别说年轻人,有条件的,谁不爱整两口? 第161章 温家二嫂 终归是舍不得亏待替家里干活儿的孩子们。 小冤种和蒋五星一人骑着一个洋车把馍和菜送过去,季华西他们都不好意思。 栾闰文对今天的成果很是满意,“做成了,你们就吃。” 这些孩子都是干活儿不马虎的,他跟在后头干了,掉的麦穗还有人专门捡。 把自家地里的拉完,栾惟京就开着拖拉机忙去了。 去队长家借的时候,他就说了要给队里帮忙,供销社里买了两桶油,放在后头车斗里,随时没油了随时加。 栾三军牵着骡拐了个弯,“添,给叔来个油饼。” 小冤种蹲地上掀开大长篮子里的四个大海碗,打开裹着的蒸馍布,找到了油饼那个,拿了一个卷起来,给他三叔。 用扬叉在抖麦秸的栾四民,“星,给叔我来个擀馍,要卷菜的!” 哥俩儿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们不吃,季华西他们就更不会动手了。 栾三军边吃边牵着骡压麦秸,只惊鹤有眼色赶紧去翻压过的。 到了这里,就成了活儿少,人多,不够干! 小冤种见他们不动,蹲在大海碗跟前问最小的一个,“你想吃哪种?还有软面煎饼。” 别说软面煎饼,就是蒸的白馍,他们以前都少吃。也就偶尔去华西哥家打打牙祭,厚着脸皮混吃混喝。 “赶紧,后头他们抢了你可就没了。” 栾纵添还在耐心征求意见。 蒋五星索性蹲下来,拿着筷子开始卷擀馍。 他也不问,卷好一个抬手递一个,栾闰文见没人接,抬腿给了跟前大小伙子不轻不重的一脚,“去拿呀!” 如此,大家伙儿才开始一个一个上前拿馍吃。 小冤种直接骑着车出去买汽水儿,顺道儿提醒他们,“少喝点,省得夜里尿床。” 有个爱开玩笑的张嘴就来,“你那么大了还尿床?” 这话,是一点都聊不下去。 季华西抬手给了小兄弟后脑勺一巴掌,朝着别别扭扭的小冤种道:“他说他自己呢,别往心里去。” “哼!我才没那么小气。” 小冤种发现,他们这些人也没那么讨厌。 吃半拉,季华西眼瞅着人家栾家兄弟也不少,就跟栾闰文说,“叔,明儿个我们就不这么多人过来了,还得去别家干活儿。” 第162章 小冤种:来之前你是喝了? 边说,皇甫淑珍边往温观棋的裤兜里掏。 温观棋轻扶着妻子,配合着她让她把东西掏出来,朝着温鱼笑,“妈说了,我们俩第一回见五星,别空手。” 尤其他了解到蒋五星之前的情况,还有大外甥栾纵添差一点被金旺打劫的渊源。 大哥和老三套麻袋揍了人,老四趁机闷了金旺黑棍。只有他——兄弟几个嫌他远,就没告诉他。 温观棋寻思着回头有机会,他一定补上,这边儿笑嘻嘻对着蒋五星,“二舅和你二妗没啥好给你的,这里有个地址,你回头自己去。” 皇甫淑珍摸出稿纸,打开,弄展了,双手递向蒋五星,“给!” 自打离开皇子村,蒋五星已经过上了做梦都想不到的日子,这会儿……看看栾纵添的小后妈,他受之有愧。 “拿着!” 皇甫淑珍见他不要,用力把写了地址的稿纸拍在了他身上,扭头认真对温观棋道:“你快回去收麦吧!记得别叫妈做饭,我来准备!” 媳妇儿不缺钱,能去乡里或者镇子上小饭店买回来,他心里有数,“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路上麦秸秆子多,你骑车小心些。” “知道知道!”把温观棋撵走后,皇甫淑珍愣了会儿,像是猛地想起来,才跟蒋五星解释,“这个地址是我当年学画画的老师的,他老伴儿去世了,现在跟着闺女,离这里不远。” 皇甫淑珍说的学画画,还是她下乡之前,在市里托关系找的好老师,那位可是一手丹青出神入化! 他女儿也是下乡的时候找了对象,扎根在了农村。 蒋五星去不去另说,他先对皇甫淑珍说了声‘谢谢二妗’。 温鱼没有和这个二嫂打过交道,却是从高胜英的嘴里听说过的。 “二嫂,叫你费心了,回头有机会我就带着五星去拜访。” 先把客气话说了,别这边一厢情愿,人家老师压根儿就不知道,那才有意思。 皇甫淑珍没听懂温鱼的客套话,却从蒋五星的角度出发了,她当即抓住了温鱼的手,“去!别有机会了再去,明儿……不行。”皇甫淑珍低下头自己嘟哝起来,“老师女儿家也要收麦的,这两天没空。” 蓦地抬起眼皮,皇甫淑珍严肃道:“等忙完交公粮,你就带着五星认认路,或者我来!领着五星过去。” 一拍胸脯,皇甫淑珍自告奋勇道。 温鱼赶紧笑着说,“不用不用,你还得来回跑,我到时候直接带着他去。” 就是不知道老师知道不知道,他曾经的学生给他包揽了这件事。 这年头,可不是谁都随随便便教人看家本领的。 加之人家住在女婿家里,也不知道他女儿夫家如何,这都是事。 皇甫淑珍没瞧出温鱼在想什么,眼神儿里明显装着事儿,滴溜溜地转。 “二妗?” 栾纵添觉得她有些奇怪,比学校里准备耍心眼儿的同学还好玩儿,太明显了,啥都摆在脸上。 皇甫淑珍往温鱼的跟前靠了靠,把手不自觉往斜挎包里伸。 “就是……就是……” 面对妹妹丈夫前妻留下来的大儿子,皇甫淑珍有些拿不准,“我,我和你二哥……” 她其实是想跟栾纵添说话的,忙改口,“不对!是你二舅!” 蒋五星已经发现了她和正常的人不一样,成年人的身体,孩童心智。 皇甫淑珍害怕这个继子不喜欢妹妹,虽然她听说了妹妹和栾家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但是市里头可多虚假的亲情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她害怕小妹家也这样。 彻底挨着温鱼了,奈何温鱼一米五八,她有一米六八,上头空空的,皇甫淑珍不自信看了看妹妹,吞了口唾沫,把摸到的盒子掏了出来,“添、添添,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俩手,规规矩矩。 栾纵添接过去,顺嘴问了一句,“二妗,你来之前是喝了?” 咋对他还这么客气呢?他可是最喜欢二舅了,自然会爱屋及乌。 “啊?” 皇甫淑珍疑惑,温鱼忙笑着转移话题,“别听他胡说八道。” 抬眼看向小冤种和蒋五星,温鱼示意他俩,“该干啥干啥去,我们女人说说话。” 小冤种把二妗送的礼物放到弟弟的婴儿床空地方,直接弯腰提起婴儿床,朝外走去。 第165章 咱家可干净了!嫂子你放心 温鱼真的相信‘一孕傻三年’这句话了! 她怎么就把温家老三温牧时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撕下一张本纸,温鱼在上面写下了‘2390’四个数字。 ——温牧时当时要给她‘赎身’的钱。 她会放在显眼的位置,只要下次温牧时过来,或者忙完这阵子,她就去找他。 “鱼鱼,咋就你自己在?” 婆母洛松兰从那院儿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草帽,多了些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东西。 温鱼起身迎上去,“刚才我二嫂过来坐了会儿,去镇子上买菜了,栾纵添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和五星一起去了。” 小老太,“是得找个人做伴儿,早前就有姑娘家半道儿被人拉到麦地里干坏事,吓人的很。” 温鱼这一个月来没出门,还没亲眼见到过成熟的麦田是个啥景象,“我还说我二哥没说啥,叫我二嫂自己去呢,得亏了栾纵添坚持。” “啥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有的是懒汉拖到屁股根儿了还不收麦。有的地偏些,或者见人少,就有不学好的发癫犯浑,占姑娘家便宜。”小老太拿着草帽给温鱼戴到了头上,“看,我给你加了一圈儿布,这样就晒不着了。” 布还是老二媳妇儿回来给她捎的,说是啥小纱巾,往脖子上系的。 温鱼实在没想到,小老太这样的细节都能考虑到,“妈,这可是好东西,您就这么给我用啦?!” 供销社和镇子上她都没见过这样的料子,虽然是柔和又温暖的灰色,可是薄如蝉翼,真真是难得。 “你喜欢?回头我叫老二媳妇儿给你弄些来。” 温鱼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妈,您对我太好了~” 小老太当即‘哈哈’笑开,“不对你好,难不成对别人家媳妇儿好去?” 捏捏温鱼细细的手臂,小老太心疼比她老儿子小那么多的小娇娇儿媳妇,“太瘦了,坐月子都没把你养胖,真是的。” 温鱼的身体实际上很健康,“妈,我骨架小,就这吃不胖的样子,他们都说了,我脸色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 小老太把草帽给温鱼取下来,“那行,往后妈还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啥,告诉妈,妈学着做!” 今天晌午吃一样新鲜的,“等小添和星星回来,叫他俩带你去打谷场玩儿,把小的送去那院儿。” 昨天说好了的。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婆母不但记在了心上,还特意做了像古人戴的帷帽一样的布帘子,温鱼这鼻头就有些发酸,“爸和三军他们去厂子里了没有?我这会儿就过去和妈一起准备晌午饭吧?” 虽然没有昨天吃饭的人多,可准备家里几个出力气干活儿的男人的饭,也没那么轻巧。 洛松兰寻思着小娇娇儿媳妇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应了,“走,你拿上几个换洗屎布,我抱孩子。” 这就是让小家伙躺在床上的意思了。 温鱼笑笑,“带上婴儿床吧,放在跟前就不用老跑屋里看他了。” 时刻保持在视线范围内。 小老太就没打算叫小娇娇儿媳妇动手,可又知道有时候小娇娇儿媳妇执拗,“那你抱孩儿,我拿东西。” 小婴儿床不算太沉,但还要拿些七零八碎的玩意儿,就麻烦。 温鱼没有和小老太争这个,抱起小奶包,用手给他遮着太阳,去了那院儿。 栾闰文先一步出了门,老人家迫不及待想去看看自家种出来的粮食。 栾四民拿着木锹,在院儿里等他三哥找大扫帚,“就在那儿搁着,还能给老鼠吃了?” 他话音没落下,温鱼抱着孩子进来了,他赶紧满脸赔笑,“咱家可干净了,没老鼠,嫂子你放心。” 夜里睡觉都在大门口挡活动木门槛儿呢,屋门更是盖房子的时候就用水泥垒起来的。 有了娃娃,他娘更是每天都检查,生怕孩子被老鼠咬的事发生在他家。 栾三军从杂物间找到了大扫帚,“我同学家有猫,生崽可以抱过来养两只。” 栾三军,“可别!咱妈不待见猫,你忘了?” 最开始人都吃不饱,家家除了喂鸡养猪伺候些能嬎蛋吃肉或是换钱的,哪儿有猫啊! 也就是这几年稍微好一些了,不知道谁家开始养,有阵子突然多了好些没人要的野猫。 村子里的野猫不像后来的宠物猫,爪子锋利,经常有抓伤人的事情发生。 很难遇到对人没有恶意没有防备的,于是村子里大部分人对猫的印象很差。 洛松兰爱干净,见不得谁家的猫上桌子上床,一抓猫就跑,发情的时候还到处撒尿到处叫,她是不乐意喂的。 第166章 按摩 养久了,和去猫咖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真的治愈。 只是偶尔她的小猫有些郁郁寡欢,没有两年就去喵星了。 因为她不敢保证全身心去对待小动物,做到不离不弃,后来就没有再养。 洛松兰忙会儿,就过来看两眼小孙子。温鱼也不闲着,一会儿把洗干净的碗筷往屋里端,一会儿压水的。 忙完了洗碗刷锅的事,洛松兰就打算洗衣裳了。 “鱼鱼,你听妈话,坐着歇会儿,这女人刚出了月子也不能劳累。” 温鱼就跟个小尾巴一样,随着婆母往屋里去,“妈,接下来您还要干啥?” 洛松兰扭头把她往外推,“干啥也用不着你,听话,啊。” 小婴儿床里的奶娃娃睡醒了,还没睁眼就开始哼唧。听见声儿的洛松兰赶紧道:“你去,估计是饥了,先喂他。” 伺候小家伙的事儿耽搁不得,温鱼先去喂奶。 小老太生怕小娇娇儿媳妇和自己抢,洗衣裳洗的那叫一个快。 两个大盆倒腾来倒腾去的,温鱼喂个奶的工夫,干惯了家务的洛松兰已经把一家人的衣裳给洗了。 “哎呦哎呦,他这吃个奶还把汗都吃出来了,难怪人都爱说用出了吃奶的劲儿!” 小老太一边擦着手,一边满脸慈爱瞧着小乖孙。 温鱼朝着小老太,“妈,我跟白白新学了按摩的手法,可以缓解腿疼,等会儿咱试试。” 跟白白学,是她瞎掰的,她还打算回头带着小老太去大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到底小老太的腿到了什么程度,适不适合打八段锦、太极拳什么的。 小老太腿疼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会儿听到小娇娇儿媳妇要给她按摩,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啥,可心里感动的很。 “不用!我都习惯了,不影响吃不影响喝的,你看,我这腿脚比不少年轻人都利索!” 温鱼还抱着孩子呢,不和婆母说那么多。 等把小家伙伺候好,他躺到床上自己玩儿了,温鱼叫小老太坐到了椅子上。 “妈,反正今天十一点再做饭都来得及,您就叫我试试嘛~” 听着儿媳妇娇滴滴的声音,小老太稀罕的哟——眼睛都笑看不见了。 “好~好~那我老婆子就享受享受。” 温鱼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把小老太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妈,我手劲儿要是大了,您告诉我。” 小老太一个劲儿地说‘好’。 温鱼边给婆母按摩,边循序渐进,“妈,这要是好使,往后您的腿就慢慢不疼了,等小家伙能走路能跑了,妈还能帮我带孩子出去玩儿呢!” 洛松兰想想都觉得美。 街上经常有奶奶端着碗,追着孩子喂吃饭,追不上的情景。 “行!听我们鱼鱼的。” 看着比四个儿子都贴心的媳妇儿,小老太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回头你教教我,我给你爸也按按,他呀!比我还厉害呢!” 小娇娇儿媳妇不嫌弃她,乐意上手给她按,她可不能叫去给老头子按!不说能好,缓解点都是不赖的! 那样就能给儿孙们干更多了! 温鱼不知道婆母的想法,却是理解那个年代的人是有奉献精神的,“行!回头我就跟妈说主要按哪里。” 儿媳妇跟她不见外,小老太就开始跟温鱼说掏心窝子的话,“这呀,都是劳伤病,看看我们这茬人,上了年纪的,哪个没点毛病,都是这。” 不愿意小娇娇儿媳妇有负担,小老太赶紧道:“放心,我还能干十年呢!好不好我都高兴!” 婆母的心态比大部分人都要好,就冲她这乐观的心态,都能长命百岁,“十年可不够,怎么也得等栾纵添和小的娶了媳妇儿吧?到时候您不给他们看孩子?” 婆媳俩说说笑笑,把路过的莲花婶子给招了进来,“可胡同都听见笑了,咋,捡宝贝啦?” 走过影壁墙,看到温鱼在给洛松兰捏腿,俩人脸上都堆着笑,莲花婶子立马打趣,“这是干啥?趁着大京不在家,你可劲儿使唤他媳妇呢?” 温鱼喊了‘婶儿’,洛松兰当场显摆了起来,“谁说不是,大京一出门,我就叫她过来干活儿,不把我这腿捏好呀,我还不叫她起来。” 莲华婶子的眼睛落在温鱼不像个妇人的手上,抬了抬下巴,“咋?老毛病又犯了?” 平时洛松兰管对方叫一声‘嫂’,关系挺好,一些女人家的私房话,都是能说的。 洛松兰不再开玩笑,“这大夏天的,我又不下地,犯病也轮不上我呀!这不,今儿个准备吃简单的,得点空,鱼鱼就说给我捏捏,松快松快。” 莲花婶子也不是个苛待儿媳妇的,但是没温鱼和洛松兰亲,“了不得,大京知道,回来不跟你闹!” 人家当眼珠子一样稀罕的小媳妇儿,“还伺候上你老婆子了!” 温鱼赶紧道:“婶儿快别说了,我好说歹说,才有个表现的机会。我住院那几天,我妈没日没夜守着我和娃,昨个儿又给我那帮小弟兄们操劳做饭,我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这话莲华嫂子听了舒坦,“是得孝敬你婆婆,看把她吓着了,往后不给你看孩儿。” 温鱼顺着笑道:“是这么个理儿,我这更得加把劲儿了。” 又是几句闲话家常,莲华嫂子赶紧回去忙了。 小老太越看,对小娇娇儿媳妇越满意。 炫耀,有时候也不是为了叫别人心里难受的,更像是分享。 就刚才,要是只看到小娇娇儿媳妇给她捏腿,莲华嫂子回去该看儿媳妇不顺眼了。 “好孩子,行了,我这腿都开始发热了,你歇歇。” 按摩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缓解疼痛还有肿胀感。这些日子小老太忙里忙外的,小腿肚都胖了一圈。 “妈,我坐着呢,又不累。您叫我再试试,回头我还跟白白说效果呢。” 小老太被她给哄的,还真切切实实说了感受。 能坚持按摩下去,对缓解老寒腿还有腿部的僵硬都有一定的作用。 而推拿,和按摩又不一样,手法不一样,效果也不同,需要更专业。 温鱼打算慢慢来,都试试,找到最适合小老太的。 但是也不能随便乱按,否则会出问题。 第167章 小冤种:仿佛看到了比我还冤种的人 麦收农忙的时候,越发能体现出人多人少的重要性。 对庄稼人而言,一年到头盼的就是这几天。 不管是吃喝还是卖了麦子后给孩子交学费,添两件新衣裳啥的,都靠地里的粮食。 皇子村同样是劳动人民奔走忙碌的景象,在大家的积极衬托下,少部分懒惰分子就显得有些扎眼。 还没割两分钟,蒋传宗直接把镰刀给扔到了路边,“累死个人!谁爱干谁干!” 扭头走了。 实在没法子的蒋母赶紧追了出去,“儿子!儿子!听妈的话,交罢公粮卖的钱,全部都给你,都是你的。” 就算他不收,这钱也是他的,蒋传宗根本就不听这些,“你爱找谁找谁!别拽我!” 一胳膊肘把蒋母甩开,蒋传宗越想越气,“蒋五星怎么回事?去了村长家,都不知道回来收麦了?他是翅膀硬了是吧?” “傻孩子,咱不说把他卖了40块钱嘛,他就是泼出去的水,往后跟咱家没关系了。” 那是村长家,大小是个官儿,人家不让回来,她也不敢上门找。 她当然想让蒋五星回来,可她还不想被村长找麻烦,一路追着蒋传宗,“好儿子,听妈的,咱先把地里的收回去,别叫人看笑话。” 蒋传宗被晒的很不爽,“你就当我死了!” 他们俩说话声不小,这没遮没拦的耕地里,离的近都能听见。蒋传宗这句话的吼声尤其大,不远的熟人实在没忍住,割麦子间隙抬起了头,“哟,这是传宗爹没回来?叫你们娘儿俩下地忙活。” 谁不知道蒋家人虐待蒋五星?都心里有数。 蒋母在家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天,可这会儿她也不想叫人看笑话,“回来!咋会不回来,我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带着传宗出来先少干点。” 她和人说话工夫,蒋传宗已经大步走人。 蒋母一路朝着人笑,一路追了上去,低声喊人,“传宗!传宗!你去干啥?” 蒋母知道害怕村长家,蒋传宗这个被惯坏的可不害怕。 史家这两天还没开始收呢,史村长先调动村里的各种农忙器械、工具,组织人先收一批,再互相帮助,早点交上公粮。 第168章 拌嘴日常 小冤种和蒋五星回家,愣是带了不少现成菜。 直接把洋车骑去奶那院儿,他爸和爷爷他们还没回来呢。 “鱼姐,二妗怎么回事?” 蒋五星刚从后车座跳下去,洋车都没支好,小冤种先问院儿里的小后妈。 温鱼,“?” 小冤种把挂在车把上的各种菜取下来,“她家特别有钱吗?是不是多到能当擦屁股纸了?” 洛松兰当即骂了声‘小兔崽子’,“哪有那么说话的,你又犯啥毛病?” 小冤种就把皇甫淑珍在镇子上的所作所为都说了,“我就没见过那么能花钱的!倒也不是嫌她花钱多,就是……” 想了下,小冤种有点生气道:“有个卖家看见二妗,就跟……就跟……反正就是叫人很不舒服,那人还故意笑话二妗,买了他的东西,他还扭头去跟别人说遇上个傻子。” 蒋五星,“……” 敢情,他一路上在生气这个? 温鱼光看见他们俩带回来的,就能猜到二嫂买回去多少,“那你俩没拦着点?” “咋可能!我都差一点和二妗打起来!” 蒋五星,“卖家糊弄人的不新鲜剩菜没叫买。” 洛松兰笑着道:“我看呀,不如明天都让来家里吃饭妥了。” 温鱼,“妈~~” 真是一家子好过头的心肠。 小冤种很赞成他奶的话,“本来就是!叫二妗来家里,比叫她去外头买菜靠谱多了!” 蒋五星认真脸,“知道我平时看你办事什么感受了吧。” “啥意思?” 小冤种不耻下问,一边跟他小后妈告状,“镇子上有的卖家可真不咋样,我都想把菜砸回去,把钱拿回来。” “哟,难得还有把你脾气激起来的时候。” 在家里,某种情绪被放大了而已,小冤种一边往盘子里装菜,一边嘱咐小后妈,“鱼姐,你赶紧说说二妗,她就不适合去外头买东西。” “为啥?” 温鱼刚问,小冤种就气呼呼道:“人家拿她当傻子,当冤大头耍呢!” 蒋五星,“真难得,你居然理解‘冤大头’什么意思。” 第169章 喂奶,被咬了!! 紧锣密鼓的麦收进行到第四天,温鱼跟着小冤种和蒋五星出了趟门,头上戴着婆母特意给她做的防晒草帽。 “哟!温鱼这是出月子啦!” “没见你家麦子往这边拉,我见大京拖拉机上装的都是别人家的。” 遮着脸,看不清长啥样,可熟悉的知道她身高、体态呀!尤其身边还有栾纵添和蒋五星。 “你可真会选日子!这会儿出月子,正好赶上给家里做饭?” 小冤种瞪了对方一眼,对方还拿他当小孩儿看呢,“小添看啥?想来替叔叉两下?” 汗流浃背的,手扶着扬叉,衣裳上是已经覆盖了好几层的云彩圈。 ——全是出了汗湿透弄的。 至于蒋五星,都不用旁人说闲话,在蒋五星来栾家前,洛松兰已经走街串巷地说了家里多个孩子的事。 被人好奇看两眼,蒋五星是能够接受的。 有些人爱说风凉话,嫌栾惟京有钱没地方花,管外村的闲事,不如造福本村。 不少朝栾惟京借钱的吃到了实惠,日子不那么紧巴,孩子上学不受难为了,自然会帮着说话。 能叫读书,大部分家长还是选择继续读的。 村子那么大,当然也有叫留在家里帮忙干活儿,到了年龄嫁出去或者出去打工挣钱的。 别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温鱼没好意思多待,稀罕了两眼当下的气氛,亲眼看到堆成比房子还高的麦秸垛,一处挨着一处,内心深处无比敬佩劳动人民的智慧和付出。 打谷场上,干啥的都有,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放眼全是丰收、喜悦的景象。 有压麦的,有专门负责处理麦秸秆的,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帮忙,全家出动,特别热闹! 有经验的成年男人使用各种工具,十字耙、扬叉,把打下来的麦粒和秸秆分开,聚成两堆儿。 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娘们用筛子、簸箕把麦子弄的更干净,把麦片清理出去。 村子里的大喇叭很应景开始吆喝起来。 “老少爷们儿们,麦子拉出去,都是咱的脸面,可别叫人家给咱打回来!丢人!” “妇女同志们,不能因为劳动,就把做饭给耽误了,半边天就得两手抓!要管好家里人的肚子,也得把好质量的关!” 第170章 老男人:上来 今天情况特殊,温鱼抱着娃娃进小屋喂奶的时候,叫小冤种和蒋五星先吃饭了。 这会儿,轮到温鱼了,她抓紧时间嚼菜呢,懒得解释,带着小脾气‘哼’了声。 蒋五星把要给栾惟京带的早饭装好,朝着栾纵添走了过去。 轻轻摸一下弟弟的脸,小家伙还抽抽着,眼睫毛上挂着泪珠。 “我去那院儿了,你慢点吃,别掖着。” 说到底,小冤种谁都想偏,心疼着哭痛了的弟弟,去了奶家。 “我也去。” 蒋五星跟着出门,手里还拿着刚才给弟弟收拾好的屎布、奶瓶啥的。 “去吧去吧,我很快。” 温鱼抽空回了声,加快速度。 栾家兄弟几个能扛事儿之后,洛松兰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喜滋滋在家照顾孩子,“小添,晌午不一定能回来,我就不准备饭了。到时候你爸要是顾不上鱼鱼,你就和星星领着她找个干净的地方,吃点好的。” 小冤种应声,“我爸就是顾不上我,都不可能顾不上他。” 洛松兰只管笑,“还是我们添添懂事,回头奶给你们俩做新衣裳。” 麦收结束后,点上玉米,就能歇下来,有空做别的了。 栾闰文早早就带着俩小儿子去了厂子里,装包。 他们这个地区交公粮要求用麻袋,自家没有的,到了粮食点还得倒腾。 多数人不愿意浪费那个钱,就用其他方式把麦子先带过去。 小冤种讲话,他爹有钱! 连带着罗吃水他们这些跟着栾惟京干的,都是自家准备麻袋,到时候一车就差不多把本村他手里兄弟的都带过去了。 省事。 专门做有撑麻袋的铁架子,栾三军用簸箕往里倒,栾四民用铁锹,栾闰文管系绳封口。 等栾惟京把拖拉机开回来的时候,已经装了大半车,上头还坐着五个人。 “嫂子!” “添!你和五星来后头跟着叔们一起坐!” “小的呢?咱把小的也带去呀!” 这话刚出口,祝译就踢了对方一脚,“去!给看钱了没有,你就想见?” 这边的习俗是:主家请满月酒当天,来看孩子的人要给‘看钱’,其实就是礼金。 见了孩子,才去吃席。 通常都是女性亲朋好友进屋看娃娃,男人们都在外头扯闲天,或者可以给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往脸上抹锅底灰。 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说是抹喜灰,也不知道为啥,就有人说是驱妖避邪、保平安的意思。 随着闹趣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渐渐就成了光明正大捉弄主家公婆和孩子爸爸的娱乐项目。 总归是图个热闹。 栾惟京这些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晌午都不回家吃饭,别人非要留。 大白天看到爆发出雄性荷尔蒙的老男人,温鱼被帅了一脸! “上来。” 拍了下身边的位置,栾惟京朝小媳妇儿伸手。 没人敢起哄,甚至害怕温鱼不自在,罗吃水还故意找小冤种说话找了话题。 温鱼坐稳了,老男人叫她扶着自己,将拖拉机给开动了起来。 去厂子里把粮食装车,先把栾闰文扶上车,大家伙儿热热闹闹又依次坐到后头,温鱼还是在前面,一行人朝着收粮点出发。 “我说我咋听见拖拉机的声儿了,原来是大京呐!” 别人都在用扁担、平车运粮的时候,有车在路上跑,谁看了不眼热? 同村不同队的熟人站在路边瞧见,扯着嗓子招呼了声。 小冤种看看车里还有地方,正要招呼他爸停车,蒋五星先一步道:“口渴了吧?喝水。” 军用水壶直接给他怼到了嘴上。 小冤种,“我不渴,爸……” 他话没说出来,罗吃水笑眯眯道:“添,又忘了是不是?” “啥?” 他爸坐在前头听不见,那他就跟爷说,“爷……” 栾四民凑到菩萨心肠的大侄儿耳朵根,低低道:“前两年你奶和他媳妇儿打过架。” 能打招呼的,不一定是关系多好的。 “为啥啊?” 小冤种还是头回听说,扭头问他三叔,“真的假的?为啥只有我不知道?” 看爷的表情,好像也知道。 事儿是真事儿,可不适合跟栾纵添说。 那会儿长舌妇说栾惟京的前妻,败坏栾惟京的名声,捎带上说栾纵添没娘养,这给洛松兰气得,找上门就打了过去! 大男人的名声没啥,骂她乖孙没娘养就不行! “小孩子家,知道那么多干啥?坐好。” 栾闰文虎着脸说了两句,小冤种扭头试图去找小后妈说话。 他人还没挪过去,给祝译拽了回去,“听说准备上高中了?这眼看就要开学了呀!预习的咋样了?” 别问,问就是头疼。 小冤种最怕被人问和学习相关的事了,“啥是预习?” 祝译笑看向蒋五星,“你小子不会也不知道吧?” 听说是个成绩不赖的。 蒋五星面不改色,“就那样。”扭头看向栾纵添,“你每天吃了晌午饭在大门过道看的书,就叫‘预习’。” 小冤种有些不屑,“我还当啥呢。” 后边儿聊得热闹,前头温鱼看啥都稀罕。 一路上她看到了无数个家庭前往共同的地方——粮食点。 竟然还有小孩子! 男人在前头拉平车,妈妈在后面推,然后鱼鳞袋装着的小麦上面,坐着俩小姑娘。 再往前,也有用扁担挑着俩粮筐,一家好几个人齐齐往前赶路的情景。 年纪小,能自己走的,会走在里头,紧紧挨着大人。 这是害怕粮食不够交,全家都出来了。而这会儿大家都在忙,孩子没有办法暂时托付给谁,就带着孩子一起来。 到了粮食点,温鱼才体会到小冤种口中的‘人山人海’。 “这还是外头,里面人更多!” 没等温鱼震惊,小冤种凑过来大声道。 栾惟京把车停在路边儿,罗吃水从车上跳了下来,“你们先别进,我过去看看。” 温鱼屁股都颠麻了,碍于人多,她假装下来蹦跶了几下,来缓解臀部的不舒服。 小冤种和蒋五星已经从后边儿跳下来,“走!领你偷偷去看看!” 罗吃水已经进去了,栾惟京便跟栾闰文说了声,“我跟他们一起。” 俩大小伙子,有人瞅着没大人陪着,会动歪心思。 这会儿淳朴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可架不住排队排的人心惶惶,闲着没事找事。 第171章 收粮点常态 来的路途中,能看到别村地里正在割麦收麦子的人们。亲眼目睹着形形色色的劳动者,这一路还发现了不同的运粮方式,温鱼全程兴致盎然。 只是越往里走,温鱼越郁闷。 人头攒动,她光看见人挤人了。 而且……她个头小,看不见更远的地方! “咋啦?” 栾惟京拉着小媳妇儿,生怕被人给挤走了。这会儿小冤种倒是聪明,“哈哈,她啥也瞧不着。” 臭小子还故意在温鱼的脑袋顶和他胸口比了比,太膨胀了。 温鱼抬脚就要踢他,小冤种灵活躲开。 栾惟京把小媳妇儿头上的草帽往下压了压,二话没说,一手扶住温鱼的胳膊,一手将她抱了起来。 就连家里的小家伙都没给这样抱过!此时此刻,坐在老男人的手臂上,温鱼的脸当即慢半拍变成了煮熟的虾。 羞耻,可是她又格外好奇! “你看。” 栾惟京的话音出口,下巴朝着过磅的位置,“那里。” 温鱼索性大大方方顺着他示意的地方,轻轻松松看到了忙碌的一幕。 再放眼看去,温鱼大致发现,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总共也就三个正儿八经在工作的人员。 其他的要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在维持秩序,要不就是被人巴结讨好着。 一个质量把关,一个过磅,最后一个手里拿着票据,谁合格了就撕一张给对方。 大有人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质检员开恩,放他们的粮过去。 温鱼总算的理解,为啥村里大喇叭一直在吆喝‘晒干、扬净、没杂质、颗粒饱满’了! 因为如果到了这里不合格,真是不论你路多远,人家一句话,让你拖回去,你就得拖回去。 还会遭受白眼,被人说浪费时间。 眼看着一位老者求了半天,验收员不耐烦撵人,吆喝着后头的人上前接受检验。 老者抹着泪走开,温鱼也不知道是因为当了妈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 大家伙儿都在担心自己的粮食,也就没那么多人注意她,顶多离近的看两眼,背地里说两句世风日下,不害臊。 温鱼要下地,栾惟京见她神情不对,就问,“看见啥了?” 小冤种这会儿,气呼呼插着手,“我现在能去看看了吧?” 温鱼这才后知后觉到,小冤种和她所看到的,是同样的画面。 蒋五星同样个子不高,没看见,不过栾纵添有进步,至少没冲动自己跑过去。 按理说,温鱼真不是啥菩萨心肠,她也考虑到了,过来交公粮的人太多太多,如果要帮,那是帮不过来的。 再说了,人家肯定有人家的规则。 温鱼是这样考虑的,“再看看。” 不多会儿,罗吃水找了过来,“京哥,还是那样。” 温鱼不理解啥叫‘还是那样’,小冤种直接脱口问出,“啥样?” 栾惟京先问小媳妇儿,“刚才看见啥了,突然不高兴?” 温鱼就说,“也没看见老人家身边有帮手,一个人扛起那么大的麻袋,又走了。” “你看见了?”栾惟京问栾纵添,小冤种当即指了个方向,“爷爷走到那里啦!” “行,那你们过去看看。” 小冤种头回得到他爸的支持办事儿,劲头儿十足!罗吃水还有蒋五星同行,温鱼瞧见了,也想去。 栾惟京还得去拖拉机那边说一下,“五星,带着她。” 把人交给走在最后的蒋五星,栾惟京又嘱咐了一句‘看好了’,见小媳妇儿喊了栾纵添,几个人走到一起后,他才回拖拉机跟前。 “真是给他们脸了,年年都仗势欺人。” 听罢栾惟京的话,祝译先出声。对所有人来说,收粮点验质员手里那个家伙,就是‘扎心钎’,就是‘老虎牙’,还有他手里的‘阎王筛’。 看似一个半米多的细长铁圆锥,实际上中间是空心的,那铁家伙插在麻袋随意哪个地方,里面的小麦粒就会跟着出来,躺在空心的凹槽里。质检员把铁家伙抽出来后,让粮食顺着铁钎流到提前准备的小圆筛子里,先用筛子来检查是否含有杂质,再看麦粒的成色,最后用牙嚼嚼,判断有没有晒干。 -- 小冤种带着他水叔和小后妈找到满头白发的大爷,二话不说先把麻袋扛……扛……差一点扛不起来,还是罗吃水接手,把麻袋扛到了自己肩膀上。 “大爷,你这是往哪搬?” 收粮点可没啥多管闲事的好人,老头儿都害怕他们是抢粮食的,腿都在打颤,“好心人,我就这么一点……” 说着,老头儿就要往地上跪。 温鱼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老人家,“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们是想搭把手,没有坏心。” 老人家看看眼前丫头,不像是个恶人,可是他不敢相信呐! 村子里的人都想趁机踩两脚,更何况是外人? 小冤种急得不行,“爷爷,我们家人都在那边呢,我们几个闲着没事干,您就说这些放哪里吧。” 看着他们穿的齐整,除了年龄最大的男人不像个好惹的,其余几个都面善,老大爷这才指了指放在墙角的平车。 拖拉机那边儿,栾闰文闲着也是闲着,溜达着去排队。 栾四民陪着老头儿,栾三军和他哥留下,跟大家伙儿商量着接下来咋办。 罗吃水把麻袋扛到平车旁时,紧挨着有个上年纪的大娘靠着墙,抱着熟睡的孩子,“又打回来啦?” 颇有股子‘苦中作乐’的意思。 大爷笑得苦涩,抬手把泪水擦干净,“带的干粮都不够了,这可咋整。” 大娘是个好心的,“我们就是打算在这里耗的,带了四天粮,一会儿给老哥匀两口。” 眼瞧着温鱼他们几个眼生,大娘也不敢问,只满眼疑惑看看他们,继续低头拍着孩子,好叫孩子睡的踏实些。 来到这里,百姓们都习惯看管粮人还有收粮人的脸色了,大娘生怕温鱼他们几个是少有的粮食点菩萨。 不过她也想不通,咋一下子来这么多。 大娘可不认为小冤种和蒋五星年龄小,只要有门路,本事大的人啥工作安排不了啊? 现在多的是十几岁就出来挣钱的。 罗吃水大概知道啥情况,可是小嫂子和没有见识过黑暗的大侄不晓得呀! 他就故意坐地上和大爷聊,“听这意思,你这不是头一趟了?” 提起来就心酸,大爷嘴角都在颤抖,“没法子,问人家,人家也不说为啥。” 还能为啥,没有给够好处呗! 小冤种透着刚才被扎眼儿的地方,抠出来一把小麦看了看,“这挺干净的呀!” 颠两下,脆生生的,干透了呀!他家晒的,都不一定有这个好。 第173章 弟弟的名字——好草率 温鱼根本就不敢想,如果按照正常排队,他们得排到啥时候。 “爸,给我点钱。” 正走神儿的温鱼被小冤种的话拉回思绪,大家伙儿都往外走呢,栾惟京没好气道:“要钱干啥?” 小冤种憋不住,硬着头皮道:“咱刚才那算插队!后头等的人就又要多等那么长时间!” 眉头紧锁,栾惟京眼神质问着他‘所以呢’。 小冤种理直气壮,“为了弥补他们,我想买点冰糕或者水给他们。” 心是好心,但是吧…… “你先看看头儿在哪。” 蒋五星友情提醒。 刚才坐墙角扯闲天儿的时候,鸡窝头可是说了,有人来三天了,大门都没能进! 院里院外哪儿哪儿都是人,有时候根本无法前进半步。 对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来说,交公粮的过程,大概想起来一回,就能哭一回吧。 今年是遇上他们了,明年呢? 小冤种看着他爸,有点心虚,“那你们先回去呗,反正我没啥事。” 他还真想给大家买冰糕和水了! 栾惟京不搭理他,拉着小媳妇儿往外走。 小冤种执拗劲儿犯了,死活不动。 温鱼转头跟蒋五星用口型说了声‘温家堡’,蒋五星对栾纵添说:“姥家还没来交公粮,咱回去让姥家来交,你带够钱再过来。” 看看过磅的地方,蒋五星告诉栾纵添,“你看,因为拿了好烟,这些人暂时不会为难后头的人,得一会儿呢,挨着咱们排队的人还感激咱呢。” 小冤种瞧着合格率似乎是高了点,空荡荡的木板上都有了人,“走!那咱们快点。” 温鱼没有体会到悬着一颗心被检验的时刻,却从大娘的口中得知了很多她闻所未闻的信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温鱼扭头看到了最显眼位置摆着的几个大字——积极交售爱国粮! 哪怕千辛万苦把粮食用扁担挑过来,平板车拉过来,到了粮站排几天的队,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啃着窝窝头等,他们也怀揣着一颗支援国家建设的心,把家里最好的粮交上去! 有人好几天都交不上去,来回搬运麻烦,直接从家里带衣被过来,家里人来送吃送喝。每天都在附近翻晒粮食,直到合格交上才回家。 越往外走,温鱼越发现带孩子过来的还不少。 最小的估计才三四岁。 可能真的是她当了妈,见不得这些,不由心里不落忍,就试探性问栾惟京,“带钱了没?” 眼瞅着小媳妇儿被好大儿给传染了,栾惟京笑着朝祝译他们伸手,“谁身上有钱,先掏出来。” 几个兄弟一凑,三块多呢,温鱼给了小冤种。 “你别谁都给,家里有小孩儿、老人的,让降降温。” 小冤种一蹦多高,跑出去买冰棍和水了! 对很多孩子来说,交公粮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因为家里大人在交了公粮之后,会在难得去一趟的地方买些平日里他们吃不到的冰棒还有小零嘴儿。 五分钱的白色棒冰,一嘴的糖精味儿,他们也能吃的很开心。 大人们则花两分钱买小半碗儿的冰水喝喝,也算是对自己的犒劳。 村子里啥都没有,这些已经算奢侈,很多人还舍不得。 交公粮任务算是完成了!栾惟京开着拖拉机回去的路上,小冤种就开始喊,“爸!到温家堡,你把我搁路边儿,我去姥家。” 交公粮是不可能交公粮的,姥家人手有限,都不知道收完了没有。 栾闰文闻声,沉着气道:“直接把拖拉机开过去吧。” 温鱼,“……” 大家伙儿好不容易忙完回来了,又去她娘家干活儿,使不得。 “爸,还是叫栾纵添和五星去玩儿吧,咱们该干啥干啥,妈和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栾惟京听出来小媳妇儿的意思,稍微偏着头对老头子道:“回吧!他们还有别的事。” 温鱼赶紧给小老头台阶,“爸,出门前我把小家伙给得罪了,不搭理我呢,我得赶紧回去哄,要不然都不认我这个妈了!” 栾四民,“哈哈哈哈,还有这事?” 小冤种瞥了眼小后妈,“你还好意思说。”扭头朝着他四叔,“嗓子都哭哑了。” 等会儿! 小冤种突然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字——临。 降临、临时、来临。 意外早产的降临,虽然小后妈受苦了,但是这是弟弟想早早见到他呀! “鱼姐!我想到弟弟叫什么了。” ——栾临 他不知道的是,爷爷早就想好了另一个字。 品了半天,小老头儿满意道:“不错,粮临,好名字。” 栾三军笑了,“爸,你这也太随意了吧?” 栾四民,“三哥,快别说了,爸刚开始还准备叫麦呢!” 在栾麦临和栾粮临之间,小老头更倾向于后者,于是,小家伙有名字了。 * 温家堡的路口,把小冤种和蒋五星放下,栾惟京开着拖拉机回了家。 洛松兰没料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趁着孩子睡觉,赶紧和面,准备下面条。 “家里没肉,但是鸡蛋管够!” 罗吃水最会哄小老太高兴了,“婶儿做的饭天下第一香,随便兑点水给我,我都能喝饱。” 栾惟京家门口的小菜园儿里有小白菜,下在面条里添彩又好吃,栾四民去拔了一堆回来。 哥几个就没有闲着的,眨眼功夫就把菜摘了,拿到压井根儿给洗了。 温鱼把外头小灶台的火生着,端了一盆鸡蛋准备去煎鸡蛋。 栾惟京瞧见,一把给她接了过去,“你忙啥?” 在家里都不叫她动手,伺候这帮人,还用得上他? 于是乎,手底下的弟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吱声儿,见识到了京哥系着围裙颠锅的熟练景象。 庄稼人说到底,还是吃面最舒坦。 饺子是香,但是顿顿吃,他们也受不了。 可是天天换着花样儿吃各种面食,他们可以。 这边都吃上了,温家堡的打谷场里,小冤种和蒋五星还在拿着木锹推麦子呢。 “三舅,你不用上班?” 小冤种推着推着,和温牧时碰了头,他就好奇。 温牧时都来好几天了,“农忙呢,院长都在家收麦,只要不那么忙,我们也能适当开溜。” 几个舅舅,小冤种和温彻说话最少了,他瞅了两眼,还是没有说话的欲望,干脆作罢,继续推。 算是翻晒呢,让麦子受热均匀点。 家里头,高胜英说啥也不让皇甫淑珍张罗饭菜了,叫她看孩子,她擀面条。 皇甫淑珍特意从供销社割了几米长的皮筋儿,和三个孩子猜丁壳轮流跳皮筋玩儿。 “小汽车嘀嘀嘀,马兰开花二十一……” 三个人支皮筋儿,形成一个三角形,一个人在中间跳。 四个人一起喊着跳皮筋儿的顺口溜,跳的人跳错了,就换下一个人。 “这个太难了!换一个!” 温振中眼看四肢不协调,跳不下去了,就蹦到外头开始嚷嚷。 皇甫淑珍直肠子,“这个最简单啦!” 温振中没面子,正要撒泼打滚,小聪明温栋梁道:“二娘,要不你再教我们别的,小孩子跳这个难。” “好呀!” 刚好这个不能三个人支,还需要跳高墙和钻地洞,皇甫淑珍把温振中揪到一边,“看好啦!我开始教。” 小冤种跑在最前头回家的时候,二妗正嘴里念着‘学习李向阳,坚决不投降’。 第175章 蒋五星学会了——花钱办事! “你说啥?!” 每个字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温鱼就是难以置信,“姚子恒他什么意思?!你是怎么听见的?” 白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乐观很看得开的人,有时候也挺没心没肺的,但是这会儿,她就是有点控制不住眼泪。 放下挡住眼睛的胳膊,白白朝着温鱼笑着说:“就昨天夜里,我拉肚子,上茅房回来,听见恒哥在和我婆婆吵架。” 抹了把眼泪,白白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就……恒哥恼火,说她疯了,我婆婆才嚷嚷出来,只要生了孩子,就让那个女人走。” 温鱼接触过的大客户中,有家庭成员关系复杂的。但是很多都是你情我愿的,或者退而求其次自己做出了选择。 事情发生在亲近的人身上,白白还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好姑娘,愣是被她婆婆…… “你别哭,白白,你先说,你什么想法。” 如果她自己非要恋爱脑,那就没有啥废话的必要。 吃苦是她活该。 红着眼圈儿,人是笑着的,可她的眼泪唰唰往下流,“鱼,我现在有点乱,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她夜里睡觉都不敢让姚子恒挨着,全身都颤抖。 “我说话可能不中听,最重要的还是看你自己。” 白白拼命点头。 温鱼站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儿,“我知道你和姚子恒感情好,但是他有个那样的妈,那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情。现在是孩子的问题,将来就会有其他问题。” 白白看着六神无主,其实她心里门儿清,“鱼,我其实早就和我婆婆有解不开的隔阂了,平时的好都是装出来的,我知道她也看不惯我很多地方。”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彻底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白白笑着告诉温鱼,“鱼,我现在就等着看恒哥的态度,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别人不理解,白白却是看着她婆婆独自把恒哥抚养成人的。家里没有个顶梁柱,有太多太多不可言说的难。 一个人全身心付出养大的孩子,单亲妈妈没有旁人口中说起来那么容易,那些说轻巧的,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落在谁身上谁知道。 白白愿意因为这些去体谅她婆婆,可是,她也希望,她的恒哥能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 让姚子恒做一个不孝子,那是不可能的,那白白就试着改变那个家。 约好了去交公粮的时间,白白又去了麦场。 隔天,小冤种就坐拖拉机,和舅舅们还有姚子恒、白二哥、白白爸去了收粮点。 刚来过一次的小冤种跟个小大人一样,他也有那个个子,努力扛起来一麻袋麦子就要进去。 白白爸赶紧拉住了他,示意他放下后,快步朝着熄火儿的栾惟京走了过去,“大京,麻烦你了!还特意送我们这一趟。我们把粮卸下来,你就带着孩子们回吧,剩下的我们能行。” 白二哥上前道:“没错,已经帮大忙了,这还得几个小时等,你们回吧。” 自己亲儿子啥德行,栾惟京太有数了,果然,没看见蒋五星,“自己人别客气,这都是温鱼和白白她俩说好的,我就是听媳妇儿指挥的。” 他这么说,白白爸赶紧对儿子道:“快去,买几瓶汽水过来。” 栾惟京抬手拦住了白二哥,“别,别。” 朝着白白爸,栾惟京说:“真不是外人,咱别那么客气,等会儿就完事儿了,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姚子恒其实心里有些别扭,可白白提出来了,老丈人和二舅哥都同意,他就没说啥。 栾惟京都没出面,蒋五星利用瘦弱的身板儿挤到前头,找到个看上去就很有话语权的人,塞了两块钱,“伯伯,我爸在外头另外有家了,麦收都没回来,我自己托人把公粮带过来的,家里还有瘫痪的妈和病重的哥,有个舅舅也大小便失禁……还有个奶奶……” 没等他把蒋家的人说完,那人把钱收了起来,“行行,那你赶紧把粮弄过来吧,我去过磅那里招呼一声,你直接过来找我。” 那可是实打实的两块钱! 栾纵添给的。 能花钱办事,这是最节约时间成本的,蒋五星支持。 栾纵添说了,他爸不差钱。 姚子恒刚准备去排队,蒋五星就挤出来跑向了他们,“直接交!” 他还看到了上回来交公粮,和栾惟京攀谈的人,蒋五星说:“叔,前天过来和你吵架那个人在里头。” 他这么说,栾惟京顿时就明白了,“那行,我就不进去了。” 朝着白白爸和温遇青,栾惟京道:“省得到了跟前,他使绊子。” 得亏了小冤种看了眼他爸和蒋五星,啥也没说。 —— “手脚都麻利点!麻利点!我们要下班吃饭啦!” 粮站人员一边大声叫嚷,一边不耐烦把账本边的烟一根根摆整齐。 啥牌子的都有。 一位四十多岁的婶子顾不上擦汗,赶紧把麻袋放到秤上,急急忙忙给人递烟,“劳烦劳烦,小地方没啥好东西,我特意在……” 没等女人说完,扫了眼烟的工作人员扒拉起算盘,问旁边的人,“来了没?” 白二哥和蒋五星他们就站在旁边,这时候,蒋五星小跑了过来。 他跑到收了钱的人跟前,指了指栾纵添他们,“伯伯,这是我同学,他家里人见我可怜,替我把粮弄来的。” 那人没有多想,就催促着正在过磅的人‘快点’。 质检员一皱眉,小冤种赶紧给了蒋五星一脚。 蒋五星没辙的很,又凑过去悄悄往那人裤兜里塞了五毛钱,“伯伯,辛苦了,买点水润润嗓子。” 汗流浃背的妇女正脸色惨白,担惊受怕着,就见突然过来的工作人员说了话,“行啦行啦!差不多就过!” 小麦的质量是过关的,收的烟太多了,都把这帮人给养刁了,还想为难人。 等婶子拿到最后那张‘白条’的时候,比啥都高兴! 她感激看了好几眼蒋五星他们,挑着空粮筐离开了收粮点。 给温家堡还有白白家、姚子恒家开白条的时候,‘好心伯伯’皱了皱眉,蒋五星适时上前道:“伯伯,我日子过的苦,这些都是我同学家给的。” 那人恨不得赶紧把他撵走,一把给蒋五星扒拉开,朝着排队的人喊,“妥了妥了,再过几个都去吃饭!” 为了减轻插队的负罪感,小冤种决定拉着蒋五星去买冰糕和水。 “爸!你们先回吧,我们俩还有事。” 他今天非要往拖拉机后头挂洋车的时候,栾惟京就猜到他没想老老实实回家。 栾惟京看向蒋五星,蒋五星无可奈何道:“我和他一起,天黑前回家。” 第176章 搞价技术哪家强 温家今天是老大温遇青老三温牧时还有老四温彻过来的,毕竟家里男人多,要交的公粮也多,要背要扛的,不好麻烦别人。 再者栾惟京都开了拖拉机,能坐得下。 老二温观棋是因为请假收麦子天数太多了,才没来,要不然也在。 听见外甥和妹夫的话,温牧时站了出来,“我刚好在附近有事办,留下来跟他俩一块儿。” 温彻默默也站到他三哥身后。 温家几个舅舅,交流最少的是四舅,最不待见的是三舅。他俩往那儿一站,小冤种直接拒绝,“我可不跟你们一块儿,你们办你们的事去。” 小冤种对三舅的好感一阵儿一阵儿的,总之有点复杂。 有时候干点啥,就是不想给家里大人知道,小冤种的眼神儿有些躲闪。 自打蒋五星来到栾家后,温鱼开始给他俩发零花钱了!每人还买了个存钱罐,小冤种花的可都是自己的钱! 栾惟京知道他儿子又开始好心泛滥了,提前都把洋车让捎过来了,无伤大雅的,他也就没想多管,“回吧,叫他俩自己玩儿。” 半大小伙子了,有靠谱的蒋五星在,没啥问题。 于是,小冤种和蒋五星留下,其他人都坐拖拉机原路返回。 他俩从外头拉着卖冰糕的老板回到大院儿里的时候,办事人员正在收拾东西。 他们的欢颜笑语和苦苦等待的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冤种看得气愤,“怎么会有他们这样欺负乡亲们的人?” 按照正规程序一个一个过磅的话,其实也很快。就是他们故意使坏,为了获得更多的好处! “太可恨了!” 蒋五星提醒他,“稍微躲一躲,他们马上就下班了,别叫人发现咱。” 他刚卖惨把公粮交上去,虽然开条的时候有点迟疑,但是那两块五毛钱还是能打消不愉快念头的。 要是叫那些人发现他俩还在附近转悠,有多余的钱买其他东西不孝敬,就该把气撒在后面交公粮的人身上了。 小冤种一根筋,可他也知道这会儿出去不合适,嘴里嘟嘟囔囔‘问候’着那几个工作中趾高气昂的人,索性蹲到了地上减低存在感。 排队交公粮的老农民们眼巴巴看着收粮点的工作人员把散烟、糖果啥的收起来带回去,朝着大家露出个小人得志的嘴脸。 “真不是个东西!” 抱着泡沫箱的冰糕老板念叨了句,小冤种立刻站了起来,“走了?” 蒋五星‘嗯’了声,迈步往里。 知道东西是卖给穷苦劳动者的,冰糕老板就没有敢准备贵的,差不多都是五分钱的糖精白冰糕。 “小兄弟!小兄弟!这是能进里头卖东西啦?” 仨人还没进去呢,有人在外头喊了一嗓子。 从镇子上过来的老板跑到小冤种跟前,满脸含笑,“我这是大老远过来的,也不懂咱这边的规矩,这是能进里头?” 卖雪糕的怕他抢了自己的生意,“想啥呢?自然是不能!” 小冤种瞅了眼对方,“你卖啥的?” 他正愁那些两分钱一碗的水不好往里端呢。 嗅到商机特意跑过来的镇上老板赶紧跟小冤种推销,“我厂子里刚生产的冰水,一袋儿一袋儿的,只可惜咱这里不通电,不能插冰箱,要不然喝起来那才痛快!” 一听这个,小冤种立马两眼放光,“给我看看!” 卖冰糕的立马阻拦,“你一个外地人,可不兴这样,刚生产出来的,能保证……” 没等他话说完,明白他心里担忧的蒋五星冷静道:“你的我们全包了,还按照刚才说好的给小孩子分了就行。” 冰糕老板只恨自己没有多几个泡沫箱子,“好嘞!我现在就进去分!” 蒋五星不放心,朝着小冤种和镇上老板走了过去。 俩人已经在谈价格了。 “我这加工费、厂房费用、电费的,还有这个漂亮又方便的小包装,都是钱,在我们那里一毛钱一包。” “行,那你看看总共有多少,我钱够了就全部要。” 脑仁儿疼的蒋五星,“……” 老板都做好他讨价还价的准备了,谁知道碰上个有钱的小伙子,“不用算!我这头回过来,就是先试试,没敢带多。五大袋子,每个袋子里头有整一百包!” 毕竟穷乡僻壤的消费能力在那里摆着,钱都是从牙缝儿里省出来的,也就这会儿人都聚集在了这里,他想少挣点。 小冤种努力开始算账,“五袋,一百包,那就是五百包。” “对对,五百包。” 老板仿佛看见了财神爷,激动搓着手等接钱。 蒋五星快步上前,捂住了栾纵添数钱的手,“太贵了,买不起。” 小冤种都数出来三十块钱了,“有多少买多少啊!” 还挣脱,继续数呢。 蒋五星一边给他手里的钱抓到手里,拽着栾纵添假装走。 镇上老板急了!好不容易碰上个‘大客户’,一下子全部卖出去,肯定比他在这里耗着强呐,“好说好说,小兄弟,咱们可以搞搞价钱嘛~” 小冤种头一回听到这么新鲜的词儿,“还能搞价?!” 蒋五星都习惯他的愚蠢了,转头看向老板,“便宜多少?” 老板试探性道:“你们买的多,我给你们按照去厂子里批发的价格怎么样?” 小冤种认为自己占到了大便宜,“多少?” 看着蒋五星不像是容易糊弄的,老板抬手伸出个‘八’,“我这费劲巴拉运过来的,辛苦费就不要了,回头我得给工人们发工资呀!小兄弟,八分钱一包,不能再便宜了。” 蒋五星拽着喜出望外的栾纵添就扭头走。 “可以呀!都一包便宜两分钱啦!” 小冤种算着积少成多,节省很多呢! “你闭上嘴。”蒋五星面不改色。 果然,没走两步,镇上老板又把他们给拦住了,“别走别走,小兄弟,咱们都是诚心诚意做买卖的,你说个价,行了我就全部给你。” “多少?” 蒋五星猛回头站定,言简意赅。 镇子上老板寻思着,那就再降一点吧,刚才他就是看头一个傻大个儿男孩儿好骗,“六分钱,真的是我不挣钱卖给你们,我就当做好事了。” 他不说后头那句话还好,蒋五星还思量思量,他后头那句‘做好事’出口,蒋五星直接把栾纵添推进了大院儿。 挣钱了还摆出一副善人的嘴脸,恶心谁呢? 这下老板急了,“小哥儿小哥儿,你说吧,你到底能给多少!” 第177章 好消息:看到了商机! 坏消息:做不下去 小冤种一听,都六分钱了还能谈? “你这人,不实诚!你做生意,你开个真心实意你不亏钱我不花冤枉钱的价啊!” 搞来搞去的,多麻烦。 冰糕老板惦记着外头的事,也害怕栾纵添他们把钱花光了不给他算账,没发几个,遇上了熟人,干脆直接把泡沫箱子拜托给了对方,“替我发发,有人给过钱了!光给小孩儿!回头请你吃冰糕!” 熟人一头雾水发着懵,冰糕老板就跑了出去。 这会儿,蒋五星正看着镇上老板,“你说多少?” “啥?啥多少?” 冰糕老板跟上了凑热闹。 “他刚才说一毛钱一包的冰水,现在六分钱一包,还能搞价。”小冤种想到了冰糕老板估计知道进价多少,“你去进冰糕的时候,有没有这种冰水?” 冰糕老板也是个不会作假的,“嘶——这种冰袋儿……” 镇子上老板正诧异,他是头一家呀! 就听冰糕老板说,“没见过。” 万事开头难,小冤种就想支持一下,凑到蒋五星跟前说,“五分吧,人家也不容易。” “你去一边。” 蒋五星毫无感情朝着小冤种丢下四个字,看着眼前精明过头的男人,“你不说,我可就讲了。” 冰糕老板在一旁起哄,“卖东西,你不能看人家年纪不大就坑人啊! 刚才小冤种说‘五分’,蒋五星叫人‘去一边’,镇子上老板不敢再讲这个价,“小兄弟,你可真会搞价,给你算四分钱。我都赔钱了,我这拉回去损失的更多,真的不能再少了。” 在小冤种的眼里,老板都要哭出来了,他顿时心软,都想给人家涨到五分,再和蒋五星说说。 没等他迈步,蒋五星对着男人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还着急回家。” 冰糕老板,“我的钱还没算。” 蒋五星看眼对方,再对镇子上老板道:“哦,都忘了,这里还欠着呢,三分钱我都怕……” ‘不够’俩字儿还没出口,镇子上老板赶紧把五个大袋子往下卸,“三分就三分!” 毕竟这俩小伙子购买力那么大,他也不知道先前他们买了多少冰糕呐! 小冤种都震惊了! “三、三分?!” 一毛钱一包,一块钱能买十包。 十块钱就是一百包,原来五百包,需要他花五十块钱! 而现在,按照三分钱一包算…… “十五块钱。” 冰糕老板在旁边小声告诉他。 蒋五星已经把钱数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兄弟,这么多呢,你们这是要咋拿?” “我来!” 同行是冤家,冰糕老板反正不乐意他在这里站稳脚跟,“我们这里的人可欺生了,你赶紧走!” 镇子上老板还想想法子再搞点钱,他没搭理冰糕老板,看着小冤种,“我这都给你们了,你们人手也不够,我见这位小兄弟刚才进去送了,我也……” “不用。” 蒋五星看出他的弯弯绕,无情将人拒绝,提了一袋子进去。 他力气不大,不逞强。 剩下四个,冰糕老板俩,小冤种俩。 小冤种还问冰糕老板呢,“为啥不叫那个人帮忙?” 多个人,就多一份力呀! 冰糕老板也看出了那个人圆滑,“你想啊!他能把三分钱的东西卖你一毛钱!心多黑呀!万一他进里头,趁着咱们不注意,再管别人要钱咋整?” 小冤种,“不可能!我给过了!” 冰糕老板,“……你还是把有些人想的太好了,他为啥想进来?就是想弄钱啊!不知道的人被一糊弄,还不是乖乖往外掏?” 小冤种不相信,“他不会!” 冰糕老板,“……真是,咋说呢?你是没见过那些硬卖给你东西的!你不想要,人家还能叫你掏钱。” 小冤种坚决不相信,正要反驳,蒋五星对冰糕老板道:“抓紧时间分,拖时间久了不好。” 拿不到的人会闹。 冰糕老板应该也是想到了这点,赶紧从头开始往后面发。 发着发着,就有了不和谐的动静。 “等会儿!我家娃为啥没有这个?赶紧拿给我们!” 小冤种看眼老太太怀中手里拿着冰糕的小孩儿,再看看已经拿了冰水的老太太一家,“你们都有了,还有别人呢。” 第178章 蒋五星:不,你不想 都到家了,小冤种还在问蒋五星,“你咋不搭理我?我都自己说一路了……” 他寻思着,也没干啥呀! 聊好好的,突然就不说话了,郁闷。 “五星?” 蒋五星跳下车,准备去屋里头找栾纵添的小后妈。 小冤种还侧着头看蒋五星啥表情呢,没看清,边支洋车边嘴里嘟嘟囔囔,“真叫人猜不透。” 温鱼刚喂了孩子,给栾粮临小朋友换了尿布,准备端出去洗。 听见小冤种喊五星,招呼了声儿,“你俩干啥好事去了?还不跟大家一起回来。” 栾惟京回来,跟她说了声,又骑着二八大杠出去了,还叫她晌午别做饭,去那院儿吃。 老男人寻思着好些天没叫小媳妇儿好好吃顿饭了,买点排骨回来爆炒。 蒋五星接过盆,直接告诉温鱼,“往后别叫栾纵添管钱,他是要搞慈善的。” 以前他觉得栾纵添的品性是优点,可当俩人相处久了,蒋五星就忍不住牙痒痒。 钱是人家的,他又管不着,好歹他提醒小后妈一下,“给他钱,要是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那当我白说。” 说罢,端着盆去外头洗尿布了。 童子尿,摆两水就行,换得勤。 小冤种支好了车,满脑袋的疑问,“啥意思啊?回来家就告我状。” 这给温鱼激动的,都想搬个小板凳听蒋五星说来龙去脉。 要知道,蒋五星极其有分寸!自打来到这里,他就没表露过自己的情绪,这算头一回。 “来来来!添哥,快跟我讲讲,发生啥了?” 她把小冤种往蒋五星跟前拉,要把俩人凑到一块儿才行,否则会有出入。 看小冤种这神情,他估计都不知道哪儿做错了! 小后妈还是能告诉的,栾纵添就回想了下,说起了怎么在收粮点买冰水。 “鱼姐!那个也太挣钱了!我们俩都想去干。” 蒋五星严肃打断他,“不,你不想。” 都不够他来回跑工夫的,那是去替别人跑腿儿的。 小冤种无视蒋五星的抗议,继续对小后妈绘声绘色讲,“我都害怕那么大一个男人哭出来!你不知道,老板当时眼泪都在打转!” 看眼去搭尿布的蒋五星,小冤种压低声音问小后妈,“我俩是不是压价压的太狠了?” 温鱼放声大笑,她现在知道蒋五星生啥气了,“我要跟你爸说!我要告诉你奶还有你叔他们!” 笑话死他! 蒋五星冷静脸,“不止,我说大批量进货,有可能两分钱拿到,他说卖三分一包,后来我问他是不是认真的,他以为我说贵了,准备五分钱卖两包。” 哎呦不行了,温鱼笑得更大声了! 小冤种压根儿不知道他们笑啥,却察觉到不对劲了,“咋啦?!难道不是吗?积少成多,咱们也是赚钱的呀!” 蒋五星去屋里看弟弟,发现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等会儿!你离我远点,诸葛亮说了——智商太低……会传染!” 小冤种无所谓,还扬着骄傲脸,“随便你们说,反正我觉得没问题。” “晌午去奶家吃饭?” 见火没有开,进屋的小冤种问了一嘴。 温鱼已经先往婆母那院儿跑了,“你爸让去那院!” 蒋五星把弟弟从婴儿床里轻轻抱起来,笑睨栾纵添一眼,也去了奶家。 小冤种‘哼’了声,开始拿弟弟的尿布啥的。 多个小家伙,能多出来无数小零碎,栾纵添准备齐全着呢。 那院儿,除了去买排骨的栾惟京,家里人都在,温鱼讲到半中间,蒋五星抱着小家伙过来了。 栾三军和栾四民也会抱孩子,栾纵添小时候他们就领过。 屋门口洗了手的栾三军顺手接过小家伙,笑着对蒋五星道:“你才发现小添不能管钱啊?家里东西也得看住,省得他给你送出去。” 蒋五星,“……” 栾纵添刚来这院儿,洛松兰就拿着小擀杖要敲他,“你这脑子里成天都在想啥?” 做了好几次动作,都没敲下去,“小添,咱不能傻好心!你得记住!” 说起这个,小冤种就想到了小后妈为啥意外早产,“我知道~” 眼瞅着他情绪不大对劲,温鱼赶紧道:“不管心肠软还是助人为乐是好事,但是人心复杂咱要考虑实际情况。” 小冤种似懂非懂,把弟弟的东西都搁下。 温鱼就跟他说:“呐!你看,无论外头卖的雪糕还是啥稀罕物,是不是只要去买的人觉得值,就会去买!” 小冤种有他的一套思维,“不买的人也想买呀!只不过他们没钱。”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我要是当了老板,肯定不坑人。” 温鱼,“不不不,你要是当了老板,跟着你的员工得勒紧裤腰带饿死。” 小冤种,“我爸有钱!能给我兜底。” 栾四民,“你小子真是挨打轻!你爸的钱是你爸的,你干啥还连累上你爸!” 扭头栾四民赶紧告诉温鱼,“嫂子,赶紧跟大哥说,往后别给他钱花了,真是不知道挣钱多辛苦。” 喊声蒋五星,栾四民招呼道:“咱俩今天下午就去镇子上进货,这几天就去收粮点卖!咱自己定价!” 小冤种又矛盾了,“那外头卖两分钱一碗水的奶奶不就白费工夫了?” 温鱼想到了‘受禄者不与民争利’。 换句话来说,他们已经是能吃饱喝足的家庭,而那个摆摊子的奶奶或许一年到头就那么几天能获取一些贴补家用的收入。 如果他们横插一脚,有点额外夺取的意思。 哪怕其他人会因为价格的不同而做出选择,对冰水摊子肯定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冤种的思想觉悟太高级了。 “那你还不是一下子买了五百包冰袋一百根冰糕给排队的人?” 蒋五星一针见血,小冤种又愧疚了,“我、我……我那是插队了,弥补后头的人。” 栾四民嘴里重复着‘五百包一百根’,捶着胸口,“嫂子,往后你把零花钱给我吧,我手紧,不乱花钱,我给你当儿子……嗷!” 洛松兰的大擀杖落到了栾四民的后背。 “叫你说话没个把门儿的。” 一家子说说笑笑的,栾四民和蒋五星约定好了,等高中开学,他就去学校门口卖几天冰水,啥时候天冷了就不卖。 家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午饭后温鱼带着小家伙睡午觉,精神头大的栾纵添和蒋五星在大门过道看书。 等温鱼睡醒,她就抱着栾粮临小朋友也去了大门过道,“来,让脑子休息会儿,咱们扯点别的。” 第181章 白白去医院的路上,姚母在逼姚子恒生孩子 除了跑来白白家的后院儿大娘,听见动静的街坊四邻也出来看咋回事。 有人正往白白家走着,有人互相打听。 姚子恒他母亲不想露面,故意把大门虚掩一下,站在大门后头竖起耳朵听。 白白妈人虽然清醒了过来,可还是使不上劲儿。罗吃水就让她坐在后座儿,白二哥扶着,仨人先骑洋车去了老忠那里。 “爸,我去鱼家借车。” 她不能乱,这个节骨眼儿不能哭。 “我也去!” 白白爸想看着老妻,就顾不上啥麻烦不麻烦的了。 叫她爸在家等,那是煎熬,白白应下后,俩人小跑着去了温鱼那儿。 正吃饭的小冤种立刻站了出来,“我去!我骑车带你。” 险些六神无主的白白顿时心里踏实了很多,“你吃饭吧,不用忙。”看向温鱼,白白说:“我二哥去借了吃水哥的洋车,这会儿吃水哥已经和我二哥先带我妈去小诊所了。” 说着,白白就往外走,不想打扰他们一家,“行了,你们吃吧,我把小洋车骑走了。” 热心肠的小冤种跟出来,“你这着急忙慌的,能骑好?” 白白强撑着,“说啥呢?我冷静着呢。” 温鱼把白白送出来,才知道白白爸也在,拉住了白白,“你等等。” 她回屋跟栾惟京说了一声,叫小冤种推了二八大杠,“走,咱俩跟他们一起去。” 交代跟着她的蒋五星,“你在家照顾弟弟。” 没有骑惯洋车的人突然带人,是没那么轻巧的。叫小冤种带白白爸,温鱼喊白白上车。 遇上事,有人二话不说站在你身边,那是一种比任何时候都珍贵的情感。白白感激无比的同时,很不好意思,“鱼,叫添添带我爸就行,你孩子还小,得留在家,我能跑着跟。” 温鱼拉着她胳膊就生气,“你别浪费时间,先上来再说!” 被温鱼这么一说,白白哪儿还敢耽搁,立刻跳到了后座儿。 “谢谢你,鱼——” 第182章 看见媳妇儿在别人家 “婶儿,平时好东西是不是都给叔他们吃了?” 乡医院里,温牧时适时开些玩笑,把开好的药方递给白二哥,“我开了点药,搭配着吃。” 温鱼带着过来的,温牧时别提多周到,跟他说药房怎么走。 小冤种和白二哥去抓药,办公室里,白白虚心讨教。 “太感谢温医生了,我妈突然晕倒,到底是啥问题?” 温牧时轻松道:“不是啥大毛病,有点低血压、贫血,往后注意点就好了。” 都直接晕倒了,还开了药,哪里是有点,白白看着温牧时没说话。 温家老三看着他妹妹呢,一瞧,就知道她多想了。 “小妹,真的没啥,估计就是这阵子农忙,婶儿累着了。” 他倒是不避着,温鱼直接问,“那咋说晕就晕?” 温牧时从椅子上起来,招呼着大家伙儿,“来来,咱都一起,蹲下会儿猛地站起来。” 几个人照做,罗吃水起来都晃了一下。 “你看!” 温牧时贼来劲,揪住罗·典型·吃水,“这年头,低血压贫血的人多了,谁圪蹴时间长猛地站起来都晕。” 温鱼较真儿,“那也没见谁好好做着事呢突然晕。” 白白爸害怕温牧时隐瞒什么,“你只管照实说,我们心里有准备。” 温牧时‘嗨’了声,“叔,把心放回去,咱这是有惊无险!” 而后他对白白妈道:“这会儿虽然日子都好过了,但是吃上面营养不均衡,可多人营养不良了。” 怕他们记不住,温牧时在处方单子上边写边说话,“往后咱多吃点枣儿,牛肉、鸡蛋,村里谁家喂有奶牛,去弄点牛奶回家煮煮喝。” 停下来,温牧时对罗吃水说:“你也最好多吃点瘦肉啥的,你这也快了。” 白白妈知道事情不严重,有了说笑的心情。 “吃水,赶紧寻个媳妇儿,有人知冷知热就好了。” 温牧时继续往下写,“鱼汤、骨头汤,都整上。” 小妹担心开的药,温牧时实话实说,“我瞧着咱家条件也不是太差,吃点药调理调理更好,都是中成药。” 听他说这个,温鱼就又想到了那2390块钱,“你啥时候休息,去我家一趟。” 第184章 忍不住,实在是忍不住一点 看眼周围,无视亲侄子的眼神,栾四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我跟你俩说,你俩可别告诉别人。” 俩姑娘纷纷点头如捣蒜。 “实际上白色的就是水里兑了点糖精。” “怪不得没啥颜色呢。” 俩女同学还恍然大悟。 栾四民继续道:“不过咱乡下人平时都喝不着,我千里迢迢从外头进过来的,大城市里的小闺女都爱喝这些甜水儿。” 为了让俩女生心里头更舒坦些,栾四民又笑着道:“等咱长大自己挣钱去大城市了,直接买草莓、橘子、黑加仑吃!这大热的天儿,就整点薄荷水儿和甜丝丝的甜水儿解渴就行。” 看眼小冤种,栾四民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不,我家小子,他和他兄弟就爱喝这个薄荷味儿的,我差点不够卖!” 这话听着顺耳,俩小姑娘商量着,一人拿了个绿色的,一人拿了包白色的,欢欢喜喜回学校了。 走没多远,俩人还说呢,“这人真好,还跟咱俩说加了糖精,不哄人。” 小冤种,“……” 等蒋五星放学回家,栾四民开始算账,“看这天儿,还能再卖些时,该进货了。尤其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就不能走,一走同学们就买不到啦!” 不是这个班上就是那个班上,每节课总归都有生意。 蒋五星在写作业,小冤种眼瞅着那么多零零碎碎的钱,难以形容此时此刻的复杂心情。 栾四民,“五星,还是你的脑瓜子好使!现在都有学生还没到跟前就喊着要红色黑色的了!钱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低头写着作业,蒋五星一边说:“可以找个木板写下来放旁边,内向容易害羞的人不敢问,看见就去买了。” 又是一批新客户。 实在听不下去的小冤种,“你们这样,真的夜里睡得着?” 一包一分五买回来的,七分钱卖出去…… 栾四民都不想搭理他,抬手把侄子脸推开,“好!这个主意好!确实有学生不敢上前,我都没想到,还当他们没钱呢!” 小冤种难受死了,为了不让他替他们睡不着,蒋五星写完手里的题,抬眼问他,“栾纵添,你也在四叔的摊子跟前看了,那些去买东西的人,是我们逼着去的吗?” “没有啊~” “那还是说,卖最贵的红色冰袋是四叔非要卖给他?” 小冤种想了下,“也没有啊!”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小冤种,“一分五的破冰袋……” “哪破了?你叔我天天跑学校门口摆摊儿,我容易嘛我?” 温鱼抱着小家伙从婆母那院儿回来,正巧赶上,“哟!还没转过弯儿呢?” 小冤种一脸愁容,都快郁闷坏了,比挣走他的钱还难受,“鱼姐,你说说他俩啊~” 栾四民起身抱过奶娃娃,“添,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成不?” 给他憋的,温鱼都气笑了,“呐,你换个思路去想,不管卖多少钱,只要那些去买的人觉得值,享受到了花钱的快乐,是不是就没毛病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小冤种就是觉得他们卖的贵,“那他们也不能……嗷!” “你干啥打我!” 温鱼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出去买雪糕,是不是也有挑有捡,有不一样价位的?” “是啊!” “买衣裳买鞋是不是也有不同款式不一样价格的!” “对啊!” “不管卖啥不论他们从哪进货,卖家随便定价,现在懂了没有?!” 小冤种有种茅塞顿开的开朗,“这样啊!” 温鱼,“……” 蒋五星,“???” 栾四民,“!!!” “早说啊,那我知道了。” 受到十万点伤害的幺叔,“添,你跟叔说说,哪句话让你想通了?” 小冤种已经心情好到左腿压右腿,悠闲晃脚了,“卖家自己定的价呀!” 栾四民想去和同病相怜的蒋五星互相寻求安慰,却发现蒋五星很淡定,在认真写作业了。 没别的,蒋五星已经知道栾纵添多令人琢磨不透了。 谁也不知道他哪一根筋突然就搭错又搭对了。 栾四民纳闷呀! “不行,添,你今天得跟叔说明白喽。” 小冤种,“鱼姐不是说过,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卖东西他们买东西,他们花钱买高兴,你想卖多少卖多少,没毛病。” 虽然他不知道谁是周瑜谁是黄盖,当时还不理解为啥有人愿意挨打。 这会儿,他有点理解了。 糟!小后妈给买的《三国演义》还没有看完,回头得抓紧时间看。 —— 礼拜天,季华西来家里找温鱼说事儿,在家的小冤种看了他半晌,就是不说话。 说完正事了,季华西主动问他,“你想干啥?” 小冤种就把蒋五星拉过来低声问,“是不是能叫他在小学门口卖两天冰水?” 不算账就罢了,一算他四叔的账,老天爷呐!小冤种觉得比他爸还挣钱! 期间他四叔都又去进了好几回货。 按照这么发展下去,他四叔轻轻松松能自己盖座房! 蒋五星事先说好,“除非是高年级,家里条件非常好的,才会让小孩儿往学校里带零花钱。” 这年头,有点难,但也不能说没有。 看眼季华西,蒋五星说,“而且天慢慢冷了,生意会一落千丈。” 小冤种一听,还不够折腾的。 “算了,你明年再弄吧。” 季华西听得稀里糊涂的,温鱼没说具体价钱,只大概说了下怎么个事儿,季华西朝着小冤种笑着道:“可以呀!没想到你还挺惦记着我!” 这话给小冤种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去去!肉麻死了,你赶紧走吧!” 家里日子一天天过着,这天,温鱼又收到了栾家老二媳妇儿安抗美的信。 她知道温鱼要办厂子,想顺带着卖点内衣。温鱼给她写回信说可以。 这次,信里安抗美才对她说实话。 ——【小嫂子!不瞒你说,我呀,早在回来之后,就开始申请开店的营业执照了!】 ——【那张纸可真难拿呀!前前后后拖拉了我六个月,才给我办下来。】 看了安抗美信里的内容,温鱼才体会到老男人的人脉有多牛逼。 ——【要不是妈说,我都不知道你瞒着我生了个胖娃娃!算着现在已经过了不能同房的日子吧?过几天有包裹,小嫂子记得自己收呀。】 完犊子!温鱼现在都有点想不起来她过年回来那会儿,送她那俩情趣肚兜藏哪了。 第185章 蒋传宗被抓!大舅开始拿工资! 这边习俗,生了孩子满月后,是需要去娘家住几天的。 自打从医院回家后,夜里孩子都是小冤种照顾,生怕小后妈弄不成,小冤种就跑去温家堡,说了不让小后妈回去。 加上忙麦收交公粮,就没人在意这个。 于是温鱼也好长时间没有去温家堡了。 这天一早,温鱼就跟要出门上学的小冤种还有蒋五星说:“晌午去姥家吃饭。” 可能是温牧时猜到了她想说啥,压根儿就没去家里找她。 小冤种贼开心,“好呀!上回去我还答应了要给栋栋捎麻糖、叠面包呢!” 栾惟京出去干活儿不固定,小冤种就和蒋五星每天晌午也回家,骑温鱼的小洋车。 既然去姥家,那小冤种就想把洋车留给她,“我俩走路去学,你晌午了骑车去姥家。” 温鱼,“……哥,你叫我咋带栾粮临?” “哈哈哈哈!我把这茬给忘了!” 说罢,小冤种抱起弟弟亲亲热热去了。 出门前跟婆母打了声招呼,温鱼去了温家堡。 小老太有心叫娇娇儿媳妇往娘家拿东西,可惜光给小家伙带乱七八糟已经够多了,洛松兰都想直接把他们娘儿俩送去。 到了娘家,温鱼才听说皇子村发生的大事儿。 晌午俩高中生放学,温鱼迫不及待和他俩分享。 “蒋传宗被抓了!” “嗯?” 姥刚给小冤种喂了个鸡爪子吃,他嘴巴占着,只能鼻腔里发出疑问。 蒋五星嘴里也被塞了鸡爪,看着温鱼。 温鱼把告诉她消息的大嫂揪到跟前,“她说的,皇子村人都知道。” 葛秀勤顿时觉得自己身兼重担,“就,我娘家也皇子村的不是,在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碰上小时候干摆亲戚的熟人,她说的。” 干摆亲戚,就是俗称的‘过家家’。 小冤种把嘴里的鸡爪拿出来,赶紧问,“抓哪了?为啥被抓?!” 高胜英拿着干净小手巾给外孙擦嘴:“抓监狱里去了。” 平时拌嘴吵架甚至是动手,经常有人会嚷嚷着‘叫警察把你抓起来’,可是谁都没有真正见过接触过。 如今,身边人就出了这样的事,小冤种觉得很不可思议。 “真的进去了?!” 蒋五星却能足够冷静,沉着分析,要么他犯了什么大罪,要不就是想让他进去的人用了点手段。 而他在栾家一直没有被影响到,那就是蒋家人不敢找他麻烦,或者自顾不暇。 葛秀勤还是头回近距离接触他们口中小妹家要掏钱供读书要养大的男娃,她觉得这小孩儿看着个头不大,心挺狠。 扫了蒋五星好几眼,葛秀勤又开始表功,“星,要不是你大舅说你是从蒋家出来的,我才不打听那么清楚,我还特意跑去皇子村又问了问。” 蒋五星礼貌道谢,“大妗有心了。” “没事没事。”葛秀勤心里得意了不少,“说是他调戏村长家闺女,被抓了个正着!刚巧那几天派出所警察寻村长有事,蒋传宗不知道,要撕村长他闺女衣裳,叫当场逮住了!” 小冤种赶紧看蒋五星的表情,见他没有反应,小冤种慌忙问,“你没事吧?” 呸! 他狡猾着呢,小冤种又问葛秀勤,“大妗,那皇子村的人是不是都在说村长闺女?那她名声不是毁了?” “她没事。” 小冤种现在知道蒋五星当上门女婿的事,不认识史珍珠。蒋五星却在学校里碰到过她,俩人还离得很远笑了笑。 葛秀勤以为蒋五星生气了,着急道:“是是,没人说她!蒋传宗啥也没干,好几个警察就在跟前呢!他还没碰着村长闺女,就叫逮住抓走了。” 见鬼的,她为啥要害怕一个学生? 小冤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可太叫人害怕了。” 事情的关键在于——蒋传宗不但被抓进去了,而且判了刑! 这性质可就严重了。 温鱼嘴上没说,心里知道,可能和要到来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流氓罪’有关。 除了这件事,过了十二点才回家的温遇青告诉温鱼一件大喜事。 “鱼!从下个月开始,我就能正式拿工资了!” 葛秀勤憋好长时间了,像个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突然站起来道:“一个月51块钱!比爸和老二老三他们都多!” 憨厚的温遇青抬手抓了抓头,“嘿嘿,我这是走了狗屎运,好事儿才轮到我头上。” 葛秀勤可不管那么多,“有钱拿就是硬道理!” 人逢喜事精神爽,温鱼现在看葛秀勤都顺眼了,“是,大哥,这话不假,有钱拿就是硬道理。” 葛秀勤更满足了,“看!连小妹都这么说。” 第186章 五星拜师 八成是有了蒋五星夜里和他轮流照顾小的,他现在有用不完的牛劲。 原本还说好出了月子要去感谢隋开疆的救命之恩来着,得亏找了温牧时同医院里的隋增岳,一个电话打过去,人家封闭训练呢,他们就没过去。 那边说身为人民子弟兵,救人是理所应当,叫他们不必挂在心上。 洛松兰一听这话,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说啥都要找机会去道谢,哪怕拿点自己家里种的菜过去,好歹是一番心意。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电影院门口要是没有开车路过的隋开疆,后果指不定咋样。 礼拜六去姥家,礼拜天小冤种就要去找大舅,生怕他叫人给讹了。 这边老土话说的讹,是欺负的意思。 有的人蛮横霸道,就会被叫‘讹人精’。 “我今天有安排,你确定要去温家堡?” 皇甫淑珍给蒋五星介绍的画画老师,还没有正式去登门拜访。 “啥安排?” 白天有奶帮忙招呼,小冤种还是很放心的。 温鱼就说了准备干啥,小冤种想了下,“那咱分头行动,你俩去学画画,我去找大舅。” 得,这是心意已决,温鱼不再勉强。 把小家伙送到婆母那院,温鱼骑着小洋车带着蒋五星先去了供销社。 买了东西,在肉摊儿上割了漂漂亮亮的六斤五花肉,温鱼带着蒋五星出发。 这些东西明摆着就是给人家送的,蒋五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栾惟京最开始在村长家就讲明白了,是资助他。 他没有见过亲生父母,蒋家人把他当光干活儿不吃饭的牲口对待。 到了温鱼这里,她能做到这个份儿上,蒋五星啥都记在心里头了,没言语。 他能忍,温鱼受不了一路没话呀! “五星,知道咱们拿这叫啥吗?” 蒋五星说出他的理解,“人情世故。” “哈哈哈哈!”温鱼笑着道:“按照你这么说,也没毛病。” 蒋五星有些羞赧,“那到底是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温鱼边骑车,边告诉蒋五星,“古人拜师学艺,必有束修六礼,刚才我买那些,你想想。” 跟小冤种不一样,蒋五星心思重,从温鱼开始花钱买东西,他就已经开始想七想八了。 就好比谁家娶媳妇的红枣之类的,他知道那个意思,到了拜师的事情上面,他往靠近和这方面相关的吉祥话上猜。 他现在也不管温鱼叫栾纵添的小后妈了,就喊鱼姐。 鱼姐期间买了什么他都知道,先说他认为最好理解的,“芹菜,是勤学苦练?” “哎呦!聪明,一猜就对!” 受到了鼓舞,蒋五星试着继续道:“红豆是鸿运当头。”毕竟古人是要考科举的,“红枣是早日高中?” 剩余的莲子和桂圆,蒋五星实话实说,“我不认识剩余那两样。” “那你先说说肉怎么回事。” 这家伙,脑子是真好使呀!羡慕羡慕。 蒋五星坐在后车座上,难得调皮道:“老师也不是喝风吃仙气的,在以前,是不是就代表学费了?” 温鱼可太庆幸把蒋五星给领回家了,“没错!感谢师恩的。圆的叫桂圆,不同地区叫法不同。” 蒋五星脱口接上,“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听着温鱼赞赏的语气,蒋五星的内心小小骄傲了一下,“那桂圆还叫什么?” “龙眼。还有的地方习惯把新鲜刚采摘的叫龙眼,晒干后称之为桂圆,有些地方则恰恰相反。” “真有意思。” 蒋五星感慨了一句,他居然都不知道。 温鱼笑着道:“咱们国家可大了!还有不同语言的民族呢!等你长大了,去的地方多了,你就知道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蒋五星又是一句话砸过来,温鱼再一次笑了起来,“是这么讲!” 小冤种永远不会跟她说出这些文绉绉的话。 果然,每个人的人格魅力都是不一样的。 “然后每个地区的风俗也不同,有些或许你难以理解,但是咱们不管到了哪里,切记要尊重,入乡随俗。” 蒋五星应声,温鱼又说了莲子的苦心教育,还有桂圆的寓意功德圆满,以及古时的束修六礼中的‘修’指的是干肉,俩人一路到了皇甫淑珍写的地址。 当下很常见的土坯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请问有人在家吗?” 温鱼把洋车支好,带着蒋五星一人拿了点东西站在门外。 这个村子基本上都不围院墙,开门就是路。 人家屋门虽然开着,温鱼也没有贸然进去,站在外头礼貌喊了人。 蒋五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鞋子,算齐整,应该能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哪位?” 随着说话声落下,屋里头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知命男子,“你们找谁?” 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他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 只是他没有想到,曾经的学生给他介绍的亲戚,竟然这样客气多礼。 一看对方的派头,温鱼忙笑着喊人,“亓(qi二声)老师,叨扰了,我们是皇甫淑珍介绍来的学生。” 亓关仓将蒋五星打量了一下,“进来吧。” 六礼齐备,这年头已经极其罕见。冲着家长的诚意,亓关仓也会好好教蒋五星,“你们有心了。” 他跟着女儿住在女婿家里,说不出拒收这些东西的话。 妻子的离世对他打击很大,要不是害怕女儿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他就跟着去了。 他的状态他自己清楚,提不起精神,不愿意操心那么多,才放逐自己,留在女儿跟前恍惚度日。 皇甫淑珍是个很不一样的学生,换了旁人,这事儿他绝对不会答应。他就想看看,这个学生介绍的亲戚,会是什么样子。 蒋五星和亓关仓都没有想到,因为这一份师徒情,将会改变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 不,或许还有更多人。 认了门,约定好每周六周日过来学画画,临走,温鱼把一个信封双手放到了桌子上。 “亓老师,小小心意不诚敬意,往后这孩子就麻烦您多多费心啦。” 信封里装了什么,亓关仓不用看就知道。 拿了大礼,还给钱,亓关仓眉头轻蹙了下,“收回去吧,这个……我不能收。” 第187章 背叛——迈出第一步 初次见面,温鱼已经亲眼看到了人,还是靠谱的,她便直言,“若是晚辈有什么话冒犯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亓关仓习惯性皱眉。 温鱼说:“这是第一个月的学费,往后每个月我都会让五星带来。传道受业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但是人生在世日子是要过的,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您不在意,还有旁人会在意。” 她的大白话,令亓关仓的眉头皱的更深。 女婿嘴上不说什么,偶尔却会给他摆脸色,故意叫他女儿干这个干那个。 没有谁家的日子没有磕磕绊绊的,他也就说服自己接受了。 眼下被温鱼一说,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既然在女儿家,就该起到正面的作用! 以前女婿跟着女儿去他那里,哪次不是手脚勤快找活儿干,殷勤逗他们两口子开心。再看现在…… 他现在收起了所有锋芒,窝在这一方小村庄里,也不怪女婿挂脸。这就是人性,换了他,不一定有女婿做的好。 留下六礼和学费,温鱼骑着小洋车把蒋五星带回了家。 十一点半多,小冤种回了家。 “呀?!你咋回来啦?” 温鱼都以为他要留在温家堡吃午饭。 小冤种拿起门口缸里的水瓢就要对嘴喝,被温鱼制止,“去喝凉开水。” 直接端起栾纵添的水杯,蒋五星给他递了过来。 夏天最热的时候,小冤种总喜欢急急忙忙找水喝,后来家里人就慢慢形成了习惯,水杯里的水喝光,提前倒上开水在里面凉,等想喝的时候,抓起来就能直接喝。 真不是危言耸听,进嘴的时刻都要注意。村子里大喇叭要求家家户户去领虫药打虫,好些人排出几厘米长的虫。 有的孩子捣蛋,见稀罕,还比谁的更长。小冤种从外头玩儿回来跟温鱼讲,温鱼简直难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听见小冤种还挺遗憾,问他为啥没有,温鱼当时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小冤种开始说今天早上的所见所闻,“不知道是不是我不给他们笑脸,我瞧着还行。” 蒋五星,“你能看出来啥?” 就他那恨不得对所有人掏心掏肺的性子…… “我那是去给大舅撑腰的!撑腰呢!” 小冤种时刻记着呢!刻意端了一上午的架子。温鱼‘哈哈’笑,“你大舅可真有福气,他们肯定没有想到,还有你这么个好外甥。” 这话小冤种听着可就得意了,“那是,还有人说要把闺女说给我呢!” 温鱼,“???” 蒋五星,“……” 没眼看。 小冤种当然知道说给他是啥意思,但是他没开窍呀,说得可欢了,“姥说了,那是真稀罕我,要不然不会把亲闺女说给我。” 温鱼又被继子给逗乐了,“添,往后咱到了外头,记得把魅力收敛点,太招人了!哈哈哈哈。” 光是知道他谁家儿子,也有不少人想嫁。 再看小冤种自身无可挑剔的条件,可不就有人上赶着说媳妇儿。 小冤种隐形的尾巴都优哉游哉晃动了起来,每个毛孔都是自豪的,“哼!也不看看谁家的。” 凑近蒋五星,温鱼低声道:“盯紧他。” 省得被人下套。 “放心。” 蒋五星小声回温鱼一句,俩人该干啥干啥。 夜里,温鱼泡了脚,故作强硬,“今天说什么都得让栾粮临跟着我睡。” 就是把小婴儿床放到里屋,她床边。 他俩开学前两天,温鱼就提过,毕竟开始上课了,怕他们睡眠不充足。 “凭啥?!我不管!” 小冤种直接抱到了手上,“要是让你带着睡,那我还不如住校呢!” “好好好,等你爸回来,我要跟你爸说。” 还争不过他了! 软的她已经来过了,在小冤种这里行不通。 通常睡觉前温鱼喂奶,再让小奶包玩儿一会儿,尿尿就睡觉了。 蒋五星也习惯了,“鱼姐,弟弟现在半夜只醒两次,我们俩轮流没问题,不影响上课。” “你确定?” 有时候真的羡慕少年们的充沛精力。 小冤种,“你要非让弟弟去你屋,那我半夜就搬个板凳坐他旁边。” 温鱼,“……” 东赶镇 月挂柳梢头,大家伙儿都睡下后,姚子恒从临时搭起来的小房子里出来,走向了昏暗的胡同里。 有那么一群不劳而获的女人,专门跟着干工程的队伍跑。 姚子恒知道有俩女人盯上栾惟京了,只可惜栾惟京始终不给她们机会。 其实在外面干活的男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很多人在外头找女人,栾惟京都不管,只要不影响他开工。 社会是个大染缸,这话丝毫都不假。最开始很多人都认为自己能管住下半身,天久日长的,能把持住的男人,不论别人怎么勾引,他都能把持得住。而那些随波逐流的也好,有心偷腥的也罢,或是有了钱暴露本性的,总归是该坏的迟早会变坏。 栾惟京已经最大程度避免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发生了,出来的弟兄们住一起,洗衣做饭有专门找的大娘大婶,村子里知根知底的。 还有两口子一起过来的。 可纵使这样,仍旧有人做工地上的临时夫妻。 他手里有很多单身需要泄火的,男人挣钱为了啥?不就那么几样。渐渐栾惟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只要不过分的,他都能容忍。 这次上工的地方,原来也是红火一时的闹区,附近有现在看来很矮小的青砖房。 那些女人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现在她们住在一间间青砖房里。 胡同口还有电线杆子上面,以及每家每户的墙上门上,都贴着‘房屋出租’的信息。 打着可以面谈出租的幌子,干着卖肉的勾当,这是那些女人和来寻花问柳的男人心照不宣的事。 姚子恒有过逆反心理,他母亲想要孩子,他就非不听他母亲的,随便找一个万人骑的来生! 可是真迈出了这一步,都敲开了女人的门,他掉头又跑了。 “嗨——” 女人追出来,“我又不贵,你跑啥?!” 姚子恒落荒而逃,满脑子都是离开时,白白对他说的话。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太了解对方了。白白当时是不知道吗?白白知道的,可是……他不是人,他居然真的想背叛她。 第188章 老男人又突然回家 靠在老皂角树后面的罗吃水抽了几口烟,听见人跑远了,把烟熄灭,抬起双手对着吹了口气。 不行,烟臭味太难闻了! 得改! 回到狗窝一样的住处,罗吃水睡不着,摸到了栾惟京那里。 “我想盖房。” 栾惟京熟悉罗吃水的脚步声,都没睁眼,继续装睡。 罗吃水心里此时此刻惊涛骇浪呀,虽然有点不厚道,可是他控制不住地浑身冒泡泡,“不够意思,咋不问问我为啥突然想盖房啊!” 京哥叫他打掩护的时候,他可是二话不说就执行。 实在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罗吃水搓着手就要往栾惟京的折叠弹簧床上跳,“我还就不信--” 他话没说完,听出不对劲儿的栾惟京睁眼黑着脸道:“有屁快放!” 罗吃水摸出手电筒打开,呲着牙傻乐,“我打算盖新房了!” 这是一时半会没打算走的意思,栾惟京每天晚上睡觉都不高兴,不能搂着小媳妇儿,“你不是不打算收拾你那家传的老房子?” 不少人说过罗吃水,他现在不差钱,叫他把家里翻新一下,他啥话都能往外说。 反正就是没心思。 “今时不同往日。” 抛出这么一句话,罗吃水乐呵呵道,“京哥,我就盖在你新房旁边。” 到时候……挨着,说说话见个面都方便。 栾惟京只想叫他赶紧滚,“你跟兄弟们招呼一声,这趟活儿回去就张罗干。” 翻个身,弹簧床发出刺耳的响动。 没法子,出门在外就是这样,能不睡硬纸板已经很不错了。 一场雨过后,半截袖穿着都开始冷。 小冤种和蒋五星晌午一回来,温鱼赶紧把长袖布衫给了俩人,“往后天不好晌午别回来,学校不是有食堂?每天身上带点钱,或者在食堂存点钱,遇上下雨天就在学校里吃。” 她半晌还差一点跑去给俩人送雨衣送伞呢,幸亏快放学的时候不下了。 老男人带的衣裳是他自己收拾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带厚衣服。 她这里刚想到这一茬,老男人隔天夜里就回了家。 温鱼别提多意外了,“你……不是说要俩月?!” 第190章 半只烤鸭引发的鸡毛蒜皮 “不干啥,说我爸呢~” 拉住栾纵添的手,栋梁小表弟奶声奶气道:“添添哥哥,抱抱。” 小冤种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高胜英忙问孙子,“啥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 昨天夜里女婿和闺女回来了吗?她咋没看见? 温栋梁一下一下点着小脑袋,“嗯~找我爸给别人看病……” 蒋五星在旁边一心二用,意外着温栋梁的早慧。 趁着葛秀勤还没下地,高胜英着急把烤鸭送出去,“行了小添,星星,正巧你俩过来,赶紧捎回去趁热吃,你三舅刚叫人送来的。” 说是乡医院附近新开了一家烤鸭店,温牧时给了钱,叫往家里送了一只尝尝味道。 平日里娘家也没啥好东西给闺女,高胜英就想拿过去。 看着篮子里的烤鸭,小冤种张嘴就问,“三舅叫谁送来的?家里还有没有?” 这稀罕物,他头回见,香味霸道的很。 高胜英知道这个外孙多惦记着这边,心里是感动的,把小冤种和蒋五星往外推,“你别管谁送来的,好吃了,往后姥去给你买!” 买不买的另说,小冤种压根儿就没挪脚,“就这一只吧?家里肯定没有了。” 四周看看,丁点肉沫都没瞧见,小冤种就把篮子往案板上放,“我不拿,姥还是留给姥爷还有栋栋吃吧。” 还有西屋住的大舅一家,小冤种觉得振中表弟和向党小表弟也在变乖,下学现在都知道去地里干活儿了。 高胜英非要给,“拿走拿走,你听话!你妈正奶孩子,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小冤种非不要,“留着留着,我回头去问问三舅谁送的,我自己去买。” 高胜英,“你这孩子!非让姥生气是不是?” 小冤种,“你这老太太,趁着牙口好,赶紧多吃点好吃的,别等牙坏完了啥也吃不香。” 高胜英,“你不拿,我就自己去送。” 小冤种,“那我就再拿回来。” 蒋五星,“……栾纵添,这是姥给鱼姐的。” 高胜英话是这么说,可她私心里是想给闺女长脸,叫闺女拿去婆母那院一起吃的。 虽然不多,可好歹是点稀罕物,尝尝味儿。 闻言,高胜英心里‘咯噔’了下,强笑着推搡,“对对,拿回去拿回去,听话,别跟姥让来让去的,叫人看见了笑话。” 小冤种思来想去,把烤鸭从中间切开,鸭脖子多的这边儿留在了温家堡。 等他们哥俩回到家里,小冤种非让蒋五星配合着,给温鱼声情并茂演示一遍姥是怎么让他往家里拿烤鸭的。 其实对高胜英来说,蒋五星到底跟栾纵添不一样,兜里有两颗糖,她都想全部偷偷塞给栾纵添。当着人,她可能会一人一个,或者蒋五星发觉到什么的时候,她才会表面做出公平公正的举措。 刚开始高胜英还拿蒋五星当小孩子糊弄,后来她就发现,在蒋五星的面前,她的很多小心思无处遁形。 这让她又怕又担心。 蒋五星能够敏感察觉到每个人对他的态度,他心里门儿清。 今天要不是受不了栾纵添因为烤鸭在温家堡磨嘴皮子,他也不会开口。 又把姥给吓着了,下次他会注意。 —— “添,咱下回别这么实诚,要不坚决点,不要!要么就直接拿回来,领了你姥的心意。这下咱家和你姥家都吃不痛快。” 温鱼的脑海中完全能呈现出当时俩人互相推让的画面,有种酒局上抢着付钱的既视感。 闹狠的,跟打架一样。 小冤种,“不要?那不行!姥说了,你要给弟弟喂奶呢!得补补。” 温鱼都无奈了,“那你倒是干脆都拿回来呀!” 温家堡的意思,保准是让她顺道儿孝敬婆母的,只可惜小冤种没明白。 剩半拉在温家堡,那边儿估计也在发愁。 烤鸭的味道能飘多远,住在一个院儿里,温遇青一家除非全部鼻塞重感冒。葛秀勤如今不至于那么斤斤计较了,可是高胜英的性子,难免会舍不得。 让老大一家吃,她心里不舒坦,不给,又说不过去,叫俩亲孙子猛不防看到才不好看,总之就是难办,还不如不留一点。 小冤种,“那也不行!都拿回来姥家就没有了。” 温鱼,“……” 蒋五星,“三舅叫人送的,想吃,找三舅问问就行了,张个嘴的事。” 小冤种,“那姥非叫我拿。” 蒋五星的牙开始痒了,“姥还让你全部拿回来呢。” 小冤种,“那我……” “别说了,我去写作业。” 蒋五星已经没有和他沟通的欲望了,脑瓜疼。 系上围腰,小冤种就要去炒菜。 温鱼已经小火熬好了玉米仁,不是玉米面,煮好了一粒一粒的,越嚼越香,相当于一粒玉米打成了三四瓣的样子。 “我看三舅就是故意的,小气!多买俩咋啦?” 小冤种还在叨叨,温鱼扬声道:“你三舅那是不敢往咱家拿,躲着我呢,你可别叫他听见你这么说他。” “躲你?”小冤种抓住了重点,“咋,我爸半夜回来,要找三舅看病的人很不好治?”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牵扯到了老男人,温鱼顿时闭嘴,“我该去给喂奶了,你慢慢炒菜。” 事实上却是栾粮临正精神大着,想玩儿呢,压根儿就不吃奶。 温鱼把小家伙抱出来,有点暴躁,给他放到了小床上,“自己耍吧!” 刚才被小冤种一打岔,温鱼话没说完,“栾纵添,你三舅想买几个烤鸭,那是你三舅的事情,谁都没有资格说他小气。” 小冤种其实不是真的对温牧时有意见,“我又不是傻!那是三舅孝敬姥的,姥惦记着我,想叫我吃才假装说给你补奶。” 温鱼,“……” “星星,看奶给你们做了啥!” 洛松兰端着炖乳鸽过来,走到大门过道,朝着坐在小方桌前头写作业的蒋五星招呼了声。 屋里头,温鱼破天荒没有迎出来,小冤种就看到他小后妈三下五除二手起刀落,把烤鸭‘哐哐哐’剁成了好些块儿! 温鱼就没这么麻利过,汗流浃背了已经。 小冤种满脸疑惑,“你干啥?” “你待会儿少说话!” 刚警告完小冤种,婆母洛松兰端着大海碗走了进来,“鱼鱼,你看看这炖乳鸽正宗不正宗?我怕自己做坏了,特意找做席的厨子炖的,可舍得放料啦!你闻闻~” 第191章 水叔真的要盖房了 小老太这样的婆母,毫不夸张地讲,真是修八辈子福都不一定能碰上的。 温鱼没有对比的意思,也知道温家和栾家条件不一样。但是日积月累中,她的心不自觉会偏更向着她的。 “好鲜啊!闻着都叫人流口水。” 温鱼拿出个碗舀出两勺汤,转着碗凉了会儿,递给婆婆,“您尝尝。” 小老太没跟她客气,端起来一口闷,“好喝!回头我再多问问,看谁家还喂有肉鸽,说是乳鸽最有营养,回头咱一礼拜整一只吃!” “妈,老地主家都没这么吃的,您快别问了。”温鱼拿起筷子就要把肉给分了。 “你干啥?” 小老太上手制止小娇娇儿媳妇,“鱼鱼,这是特意给你吃的,你谁也别分他们。” 看着亲孙子和懂事叫人心疼的五星,小老太笑着道:“我可是老早就跟人打了招呼,今儿是赶趟了,人家才给咱留一只乳鸽,都是鱼鱼的,你俩听见了没?” 小冤种睨了眼小后妈,“跟她说呀!跟我说啥。” 他是真不嘴馋,知道小后妈要喂奶。不管是条件好还是生活没那么滋润的时候,小冤种都不贪口腹之欲。 蒋五星更别提了,“奶,听说山上有野鸽野兔还有野鸡,学校放假了我和添去山上打。” 大家都想让温鱼吃好一点。 “别别,咱这里天儿好了虽然能看见山,实际离远着呢。”温鱼赶紧让他们打消不该有的念头,“再说了,现在卖啥的都有,又不是缺吃少喝的时候,我都要胖成球了。” 扭头把装好碗的烤鸭双手端给洛松兰,温鱼赶紧说:“他俩今天下学路过温家堡,我三哥叫人捎的,我妈分出来一半,您和爸尝尝。” 小老太一看,案板上还有,乐呵呵接过,“成!那我就沾沾光。” 小的自己在婴儿床里咿咿呀呀,洛松兰逗弄了会儿,就回那院儿了。 “呵,你不也赶紧给奶分一半?” 婆母前脚走出去,小冤种后脚就开始说温鱼。 温鱼几多无奈哟…… “添呐,鸡毛蒜皮里的小细节也是很重要滴。” 印象深处里,有位忘年交的客户对她讲过,儿孙们都特别孝顺。只有一次,儿子一家去外面吃海鲜没叫她,她心里介意、难过了很久。 “不就是几块肉和骨头?” 小冤种还是无法理解,温鱼抬手拍了拍小冤种的肩膀,“这过日子吧,不管大事还是小事,得看当事人计较不计较。” 后来有句话不是挺火的嘛--一个家庭如果突然变得不亲了,那是因为原本吃亏的那个人不愿意再吃亏了。 拿个筷子送个碗,诸如此类的小事,都能成为导火索。 而小冤种,是极品圣父级别的,原本吃亏那个人来了都得管他叫一声‘祖师爷’。 “宝儿,以后你能以自我为中心,可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按你高兴的来。” 懂事和善良不是被伤害的理由,倘若有一天别人说小冤种,以前你那么听话那么心疼人,越长大怎么越自私,那温鱼也绝对站在他的背后支持他,鼓励他! “发什么神经?!” 小冤种满脸的不理解,对牛弹琴的温鱼,“没什么,就是无病呻吟一下,你不用搭理我。” 成吧,现在的小冤种不偏执不怀疑自己,他单纯圣父心,遇到校园文里搞np那个女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晚上还有别的要吃,一大海碗的炖乳鸽温鱼是真吃不下,叫俩大的帮她解决了点。 温鱼不知道的是,今早栾惟京走的时候,小老太看见他了,还把老儿子骂了一顿。 但是吧,那嘴角的笑咋都压不住,赶紧跑了好几个村儿,才弄了一只乳鸽回来。 没法子,昨天夜里从破庙回来,没机会洗,等小冤种和蒋五星出门上学,栾惟京才给小媳妇儿热了水照看着孩子让她简单洗了洗。 —— 又小半个月过去,罗吃水都以为他的房子要盖不成的时候,他在附近看到个鬼鬼祟祟的女人。 有点眼熟,可是他猛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祝译找他说话,罗吃水才冷不防想起来祝译家收留过那个逃荒女! 得亏了罗吃水对祝译了解,知道他不是玩儿这种花花的,忍住了没问。 第192章 尽头 青砖房里怎么水到渠成,蹲在皂角树旁边的罗吃水不感兴趣。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为了避免情报的准确性,向来没有听墙角毛病的罗吃水抽着烟挪了过去。 屋里头,女人哭哭啼啼,“不要了不要了……疼……” 发泄着不满的姚子恒咬牙切齿,死死掐着对方的肩膀,“是你自己爬过来的!现在装什么?!” 丝毫都不怜香惜玉,一墙之隔的罗吃水听着动静都皱眉。 不结实的木板床仿佛要散架,在办事人耳朵里,可能是勾人心弦的乐章。 这边环境本来就挺复杂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都有,姚子恒猛地闻到烟味的时候,还当是屋主回来了。 “滚!” 正准备走的罗吃水听见怒吼声,鬼使神差照着门踢了一脚,才掉头离开。 成了! 他回去能交差了。 半个小时后,借口出去抽烟的女人回来,一推门,里头竟然还没有结束,放声喊了起来。 “操!多饥渴啊,还叫不叫人睡觉?” 隔壁屋子里的女人为了嘲讽她没生意,故意大声浪叫起来,搞得女人拿起砖头就朝着玻璃砸了过去。 逃荒女哭了又哭,姚子恒被外面的动静刺激地不耐烦草草结束,好似完成了什么恶心的任务,拔腿就跑。 出来时,他还险些腿软跌倒,赶忙扶住了墙。 碰巧被红唇烈焰的女人看到,骂了句‘软脚虾’,女人进了屋。 此时此刻,罗吃水的心情有些复杂,又跑到了栾惟京的地盘儿。 “京哥,现在有没有不用晾晒盖起来直接能住的房?” 栾惟京,“你打听到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很需要。” 罗吃水心里甜滋滋的,转而突然又不知道回去了该怎么跟小姑娘说。 被心爱的人背叛,肯定比他暗恋不得更痛苦难受吧? “想啥呢?” 发觉到兄弟的反常,栾惟京问了一嘴。 罗吃水,“答应了人,谁也不说。” 栾惟京,“……” —— 青砖房里,不是和她干的,屋主女人就有些反胃,脸色难看挥了挥手,把窗户彻底打开,“赶紧爬走!老娘要睡觉了。” 第193章 姚子恒下跪 “啊?不干啥!” 白白妈重复着嘴边的几个字,“不干啥不干啥,你这刚回来?” 姚子恒没来得及反应丈母娘的过分热情,就见白白她二哥也从家里跑了出来。 白二哥到底不比老娘,一个劲儿往罗吃水家里看。 而罗吃水家厨房里,正生火的男人蹲在煤火台儿前头,又摆出了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模样,“不用,拿回去吧,我家里啥都有。” “那不一样,这是现成的。”怕罗吃水再拒绝,白白快言快语道:“也是我一点心意,吃水哥别嫌弃。” 罗吃水蹲那儿算是站不起来了,搞得白白只能硬着头皮问,“就是我想知道,你们这次出去……恒哥咋样?” 这倒是让罗吃水省去了铺垫,他仍旧假装在掏火,一次掏一点,没有叫白白不自在,“祝译家前段时间收留个逃荒过来的女的,她去找姚子恒了。” 白白努力叫自己保持微笑,“祝译哥他……” 和祝译家什么关系?婆婆是和祝译家说好的吗? “祝译不知道,他娘已经把人撵走了。” 至于为啥,罗吃水没有说。 他忙收回视线,重新接着掏煤炉渣子。 “那其他人都知道吗?” 白白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了,她很好奇,那么多人出去上工,他们是怎么找到机会的? 京哥呢?知情不知情? 外头的腌臜事,罗吃水不想让小姑娘知道。可是她似乎又因为姚子恒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砂锅烂了,还得问问瓦片扔在了哪。 一鼓作气,罗吃水站起来对白白说:“别心存幻想了,姚子恒就是跟别人睡了!其他人不知道,只要想,随便啥地方都能上!” 先是浑身发凉,迫使自己接受着事实,随后罗吃水后半段话出口,白白恍然意识到,眼前人也是一个成年男人! 她掉头就跑,连小筐都没有拿。 原地留下罗吃水,他将掏火钳子用力丢到地上,嘴里嘀咕了句‘在干啥?’,又问自己‘是不是疯了’! 冲她发什么脾气? 等他追出去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已经看到姚子恒朝着他家走了过来。 不远处,白白妈和白家二哥也在。 如此,罗吃水憋着气回了厨房。 这叫什么事儿?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不定,小姑娘大方地想借着别人的肚子给姚子恒传宗接代呢! 用这事儿拿捏着一个男人,倒也算是个好法子。 罗吃水寻思着小姑娘还挺有心机的时候,白白笑着跟姚子恒打了声招呼,“恒哥,回来啦!” 按理说,姚子恒该生气的,可是看到白白裹着眼泪的笑眼,姚子恒啥也不想说了,抬手就要牵白白的手。 “走,回……” ‘家’字没有出口,大街上,白白直接避开了他的触碰。 姚子恒眉头轻蹙,再次去拉白白的手,“有事咱们回……” 又是‘家’字没出口,白白笑着对姚子恒说,“恒哥,咱俩当初连结婚证都没领,就这么分开吧。” 村子里的人不看证,谁家结亲,摆了席就是过了明路,得到了所有人认可的。 很多人没有法律意识,而白白和姚子恒,是因为他俩结婚的时候,姚子恒的法定年龄还不到。 “傻孩子!你在说啥疯话?!” 别说姚子恒,白白妈头一个先吃惊。 “哎呦,这一家人站在这儿说啥呢?怪热闹。” 一道街上住着的熟人路过,打趣了声。 白二哥还当他妹妹移情别恋了,赶紧去拉白白,“你、你啥事不能先跟家里说啊?” 白白笑着笑着就哭了,“恒哥,我都知道了,咱们好聚好散。” 体面一点,各自安好。 “是我的东西,我会从你家拿走,不是我的,我一分一厘都不要。” 白白妈赶紧把闺女往家里拽,“你这闺女……” 不吭不声,这么大的主意她一个人就拿了。 白二哥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是姚子恒干了对不起他妹妹的事,“混蛋!” 一拳头挥在姚子恒的脸上,白二哥还想上脚。 姚母从家里出来,老远看见这一幕,捧着脑袋尖叫了一嗓子! 白白妈一手拽着闺女,一手去扯儿子,“回家!都听话!” 家丑不可外扬,不论啥惊天大消息,都先关起门来自己商量后再说。 白白妈啥也不知道呢,费劲把闺女和儿子拖回了家。 街上,挨了打的姚子恒家都没回,直接去了丈母娘家。 姚母心口疼,“恒儿!你过来!” 她是不愿意踏足白白家的,那一家子人,她也说不清从哪一刻开始,打心眼儿里的抗拒。 姚子恒没有想过这件事被白白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 仿佛被抽干了身体里的血,姚子恒摇摇晃晃进了白白家的院子。 白二哥着急关心妹妹的,没顾得上他。 姚母趁着没人发现,小跑着去揪她儿子。 她知道事成了,逃荒女家里跟她说了。 暂时让逃荒女留在村北角的老亲戚家住着,她就等着听好信儿呢。 要是一次不行,那就再多几次。总归是她儿子松口了,肯给姚家生儿育女。 “恒儿!这不是咱家!” 姚母低声嚷嚷着,气儿子糊涂。 奈何姚子恒执意要去找白白,他简直不敢想和白白分开该怎么过,“妈,算我求你了,你走吧,我有话要对白白说。” 他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得到白白的谅解? 他怎么办,才能让白白收回刚才的话? 屋子里,白白没打算替姚子恒隐瞒,“我婆婆给恒哥找了个女人,他们准备生孩子了,我接受不了,要离婚。” “什么?!” “荒唐!” 白二哥和白白爸一个拍桌一个恼火,白白妈反倒最为冷静,“你决定了?” 从白白让她二哥去给罗吃水家浇菜,白家人就觉得有点啥。刚才她是从罗吃水家出来的,都是一起出去做事的,白白妈一下子就想通了。 天儿好,门帘子卷起来铁钩子挂着,姚子恒眼睁睁看着白白点头,在门口对着白白跪了下去。 “媳妇儿,我不离。” 第194章 纵身一跃,跳茅坑 “你有什么脸不离!” 面对自己闺女,除了心疼,白白妈就是遗憾。这是她看着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孩子呀。 谁知道……竟然是走到了这一步。 姚子恒任凭白白妈捶打自己,只嫌丈母娘打的轻,“妈,你使劲儿,打死我吧!” 那样,白白是不是会舍不得?是不是就不会忍心和他分开了? 他不能没有白白,他不能…… “打死你要是不犯法,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白二哥踹开他,去院儿里拿着铁锹就要挥到姚子恒的身上。 白白爸同样气得咬牙切齿,“子恒,你和我闺女没啥好说的了,是我闺女不争气,非要在喝了你娘准备的偏方后,还跟你回家过日子。她这是自找苦吃,现在知错悔改了,你就别拦着了,该去给谁当爹,就去给谁当爹。” “爸……不是那样的……” 每一个字都扎在姚子恒的心里,要把他挖开了,往里再洒一把盐。 他有什么资格心如刀割?他不配,“白白,我没有……” 白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这会儿也确实不停不停在笑,“没有什么?没有骗我还是没有做那些事?” 昔日枕边人的疏离和质问叫他呼吸不畅,他知道白白的,从来都能说到做到。 有她自己的小脾气,有她的底线和坚持。 他从来都知道的。 可是……他终究是对不起她,“白白,你别说了,我该死,你打我吧,你骂我,你恨我,你别丢下我……” 姚母硬着头皮进来,看到的便是他儿子跪趴在地上,毫无尊严地祈求。 “恒儿!” 她的儿子,凭什么要跪别人! “你给我起来!” 姚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哪怕被抓了正着,她也硬挺着后背,使劲儿去拽姚子恒,“我叫你起来!你给我站起来!” 姚子恒摇头,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也不想顾,抬手扒着门槛,姚子恒都没脸去看白白,“媳妇儿,咱们回家,咱们好好的,我以后再也不犯错了,我改,我发誓我不让你难过。” 白白,“晚了。” 这一刻,姚子恒心如死灰。 某种情绪冲到了大脑,不甘心也好,不冷静也罢,姚子恒起来,对着白白大言不惭道:“我做了就是做了,我认!但是我心里只有你,你呢?!” 他的话,令白白和她家里的人一头雾水,旁边的姚母则是心道坏了,赶忙制止他,“恒儿,别说,别说,有些话说出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任凭姚母怎么急切,姚子恒都没听她的,紧握着拳头怒视着,而后像是妥协,又像是认命了对白白轻声道:“你和罗吃水的事情我不计较,你跟我回家。” 白白都懵了! 白二哥动手就要揍人,白白走过来拉住了她二哥,“你刚才说什么?” 她还愿意和自己沟通,姚子恒就把头顶的绿帽给戴稳了,好似他才是委曲求全的一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白白,大不了你和罗吃水也……” ‘啪!’ 一巴掌重重甩在姚子恒的脸上,白白只觉得眼前人陌生,“你再说一遍。” 姚子恒知道,他今天不把白白带回家,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我说了!你不管和罗吃水做什么……” ‘啪!啪!’ 反手抽一巴掌,再用尽全力甩向姚子恒,白白平静地泪如雨下,“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姚母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放声尖叫着,上前推搡白白,“谁让你打他的?我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你算老几……” 姚子恒拉着他母亲,抬眼看着白白,“我不走,除非你跟我回去。” 他把母亲往后扯,指着自己的脸,“想打多少次,随你,直到你解气为止。” 白白妈突然觉得这样的女婿有些害怕,“子恒,你——” 白白看向姚母,“你儿子自己找打,可别怪我。” 怎么可能没气呢?她的爱她的心,全部都掏给了姚子恒。她保持理智,认清事实,可这不代表她不会疼,不会难过啊。 姚母也知道,她儿子多在意白白,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呀! 所以为什么会讨厌白家人呢?因为她明知道对不起白白,她还非要坚持让她儿子不择手段生儿子,这就很难解。 她不想满含着歉意去看白家人,不想去面对总是那么乐观积极的白白。 “你不能打他!你也别怪他,都是我逼他的,你要恨……就恨我,要怪就怪我。” 突然抓住白白妈的胳膊,姚母貌似癫狂道:“等我死了,你替我照顾小孙子,反正咱们是一家人?” “说什么胡话?!” 简直不可理喻,“从今往后我家是我家,你姚家是姚家!” 白白妈说什么都不会再叫闺女和这母子俩搅和在一起了!常言道的‘老疯’都没她这么能作吧? 姚母死死拽着白白妈,任凭白白妈怎么使劲儿,都掰不开她的手,“你撒开!” 姚子恒直勾勾盯着白白,“媳妇儿……你说过咱们要生同衾死同穴的。” 是说过啊,他们还说过很多幼稚的海誓山盟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忘了你说的‘从一而终’呢。” 姚子恒恨不得弄死自己,“白白~别这样,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像从前那样好吗?” 白白看着眼前人笑而不语。 “我求你了——” 姚母自命清高了大半辈子,看着她捧在手心儿养大的儿子像狗一样苦苦哀求,换不来儿媳妇一个好脸色,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 她难道真的做错了吗?她只是想要一个孙子。 “白白,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让恒儿和别人生孩子!” “我知道。” 白白冷冷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就是你的错,现在你满意了吗?” 看着曾经尊她敬她孝顺她的儿媳眼底没有一丝感情看着她,姚母知道回不去了,她无论想怎么瞒天过海都不可能了。 看向姚子恒,姚母声泪俱下痛心疾首道:“妈替你赎罪……” 话落,姚母蓦地松开揪紧白白妈胳膊的手,朝着屋后跑了过去。 “不好!” 屋后除了喂有鸡,茅房也在后头。 白白爸大叫一声,“快!快去拦着!” 姚子恒冲过去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她母亲挪开石板,纵身一跃,朝着茅坑跳了下去…… 第195章 给姐妹撑腰! “妈!!!” 姚子恒飞扑过去时,白家人也看到了他娘跳茅的一幕。 “咋啦咋啦?老远就听见闹那么大动静!” 在外头听不真切的街坊邻里三三两两涌进来,一股脑全部出现在了白白家屋后。 “这叫造的什么孽啊!” 白白妈一拍大腿,叫白二哥去杂物间拿扁担,“傻愣着干啥?快点去!” 难不成真叫她死自己家? 她这么一跳,俩孩子是真的完蛋,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死老婆子这是膈应谁? 白白妈满眼心疼,搂住了瞪直了眼睛的白白,“闺女,不要怕,妈在这呢,妈和你爸还有你二哥都在呢。” 上回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她第一个孩子发烧病死那会儿。 那时候的日子苦啊,白白她大哥都十七了,人没了。 白白妈只觉得天都塌了。 此时此刻,她紧紧搂住闺女,生怕闺女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 就像她当年一样。 “闺女,你还有妈,还有家人,你可别犯傻……咱可不能犯傻。” 别怪当妈的心狠,就算今天姚子恒他娘死在她家茅坑里,她也绝对不会让白白有丁点事! 白白爸和几个街坊合力去拉沾满了粪的人,白二哥拿过来的扁担姚母压根儿就不拽。 得亏了茅坑挖的够宽,姚子恒跳进去把他娘抱出来,七手八脚好一通忙活,才总算是把人给救上来。 “我不活啦~~儿子儿媳妇都逼我去死……” 脑袋上干干净净的姚母坐在地上就哭,毫无往日里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风采。 “啥事想不开啊?子恒跟白白那么听话,咋不能好好说说?” 街坊在劝话,人命关天的事儿,也就没人顾得上臭不臭的了。 白白却一阵恶心,看着抵在罪魁祸首肩膀上哭的姚子恒,索性当众说了出来,“叔伯婶子大娘都在,咱们就说开了吧。” 姚子恒想说‘不要’的话卡在嗓子里,他早已经精疲力尽。 今儿个他娘能跳茅,明儿个就能趁他不注意想别的法子。 姚子恒甚至恶毒地想,你趁着我不在家,随便怎么折腾,可你为啥要当着我的面? 她给了他生命,他就罪该万死吗? 为啥要这么折磨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白白,别说……” 他低声哀求,却没有人能听见他有气无力的话。 强扯出一个笑脸,白白朝着众人道:“我和姚子恒生不出儿子,我婆婆一心想要孙子,已经找了人。” 离婚本来对名声就不好,白白可不背黑锅,已经没有什么能支撑她继续忍气吞声了。 “打今儿起,我们俩就算离了!” 白白跟人说他们离了,姚子恒都没多大感觉,听见她口中叫出‘姚子恒’三个字,姚子恒这才意识到,真的完了,他和白白真的做不成夫妻了。 ——恒哥,咱们一定会白头到老! ——恒哥,我会好好孝敬娘,对你好的! ——恒哥,咱俩加把劲儿,争取早点给娘抱孙子! ——恒哥……恒哥…… 从今往后,姚子恒再也听不得任何人叫他‘恒哥’了。 好事者知道温鱼和白白关系好,着急忙慌跑去告诉温鱼,白白家发生了啥事。 不出半个小时,街头巷尾就传遍了姚子恒他母亲跳茅坑的事。 连带着白白和姚子恒离婚这事儿,也闹得人尽皆知。 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众说纷纭。 “这老百姓讲究的就是个养儿防老,儿子都生不出来,人家找人生有啥毛病?” “简直就是欺负人!媳妇儿好好的,听说都去医院检查过,都没毛病,迟早的事,她老婆子急啥?” “啥?在白家跳的茅?她可真歹毒啊!” “好好的小夫妻,往后不得成仇人?” “得亏了没死,这要是真出事,往后白家人还咋当人?!” “你们光站着说话不腰疼,咋没替姚子恒他娘想想?本来家里就一个儿子,孤儿寡母的,这要是老了连个傍身的子孙都没有,那不得被讹死?” 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儿子都没有的不说话,因为每次出事或者有争议的时候,他们是最没有底气,最不敢和人大小声的时候。 为啥?看看家里四五个儿子,有慢慢长大的男娃们撑腰的家伙们就知道了。 温鱼骑着栾惟京的二八大杠赶到时,还有几个和事佬在劝白家人。 “那边说了,不叫那女人进门,只要孩子。” “就是,白白,你这傻孩子,往后娃不还得管你叫妈,长大了孝顺你?” “你真舍得把姚子恒丢给旁人?” “没啥过不去的坎,你还小,哪里知道两口子过日子的艰辛,多少女人比你还委屈,不照样过来了?忍一忍啥都能有。” 白白妈和白白爸分别被人围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似安慰,实际上各怀心事。 “我竟不知道,咱村有这么多活菩萨呢!” 温鱼进屋听见他们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婶儿,听说头前那个老汉把你打的大小便失禁……你咋没有忍忍,改嫁了?” 再看‘不让女人进门只要娃’的妇女,“你男人是死了,外头留了种你不能生,养大个娃给自己送终,姚子恒死了还是白白不能生?” 温鱼刚准备说‘往后娃长大了孝顺你’的,女人笑着道:“大京媳妇儿啊,我们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温鱼,“我往心里去啥,四爷爷都那把岁数了还往家里抱娃,我只有羡慕的份儿!” 女人被噎住,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没四奶这样的海量,将来有那么多孩子孝顺。” 成日里家里因为野种们鸡飞狗跳的女人红着脸站起来走了! 回去就要和管不住屌的男人打一架,被一个没规矩的小辈儿照着脸上说,她还有什么颜面? 剩下一个替白白舍不得姚子恒的女人见势,招呼都没敢,赶紧消失。 温鱼的声音不低,那些劝说白白妈宽慰白白爸的人看着比白家人还恼火的温鱼,一个个假仁假义退了出去。 “鱼,你这嘴是带了刀吧?!” 白白扯出一个苦涩的笑脸,鼻子发酸道。 第196章 既然断,就断干净点 温鱼朝着白白走过去,站在她旁边,轻轻揽住了白白肩膀。 “叔,婶儿!没啥大不了的,都改革开放了!女人离婚照样活好好的!” 白白妈短短几个小时里经历的太多了,被姚子恒他娘闹的,她现在都后怕,“你咋还特意跑过来?孩子那么小,离不开人。” 温鱼说:“在他奶那院儿睡觉呢,我本来就有事要找白白聊。” 白白爸心疼闺女呐!他要是早知道姚子恒和他娘那么不是东西,他早把闺女接回来,最开始就不会叫闺女跟了他! “小鱼,你坐下慢慢聊,我们去把院儿里收拾收拾。” 终归他是个当爹的,好些话不能他来说。 栾惟京媳妇儿是个有主意的,女儿跟她待时间长了,都有正经事忙了,要不然指不定现在啥样。 幸好,幸好她闺女还有点事干,否则真得成天胡思乱想,不放过自己。 “唉,叔您忙。” 白二哥不放心看几眼妹子,又感激看看温鱼,被他娘给拉了出去。 “温鱼你坐,我去做饭,晌午就在这儿吃。” 白白妈招呼了声,把屋子留给了温鱼和她闺女。 没有谁的心里头是好过的,刚迈脚出来,白白妈就抹起了眼泪。 白白爸拍了拍老妻的后背,背着手去屋后清理茅房。 “妈,温鱼说的对!这都啥年代了!不就是离婚?咱家又不是容不下妹妹!” 白二哥今儿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他要当妹子的靠山,往后不管白白想嫁人还是想留家里,他都叫人说不出啥才行! 他得有个章程,不能再浑浑噩噩光知道跟着他爹种地了。 自己儿子啥德行,白白妈还是心里有数的,“你就别跟着捣乱了,村里村外给你说多少人家了?你就没有个看对眼的?” 闺女婚姻不顺,儿子也不娶媳妇,原来白白妈没觉得有啥。 刚才那些劝她的人里头,居然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说是哥哥没娶,白白先嫁了注定没好结果。 事儿真出了,白白妈不由得脱口而出。 白二哥真没遇上想娶的,不愿意听他娘唠叨,“我去给爸招呼。” 屋里头,光剩下温鱼和白白,她才卸下防备,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白白埋在温鱼的怀里闷声呜咽,温鱼就站在那里,一下一下顺着她后背。 她不敢放声大哭,害怕家里人听见了心里难受。 可是她的念想断了,在孩子和她之间,恒哥选择了孩子。 也可以说,是他对她不坚定,依着他母亲的心意,做了他母亲想让他做的事。 “哭够了,咱们就去把东西都拿回来,省得夜长梦多。” 趁着这股劲儿,赶紧的,别再出幺蛾子。 察觉到白白哭的没那么厉害了,温鱼出声道。 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声,白白对温鱼道:“其实也没啥需要拿的,大件儿就几个家具和四条被子。” 连这个都能想到,温鱼挺欣慰的,“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箱子柜子,只要是你的,咱都往回拿,别便宜了任何人。” 白白到底是当事人,还没缓过来那股劲儿,“鱼,你说我傻吧,我就是恨!我连我的木梳都要拿回来!一根头发丝我都不想撇下,我半点念想都不给他留!” 还有部分原因她没说出来,她不想自己的东西占姚子恒家一点地方,她更介意属于她的东西被旁人用。 那比杀了她都难受。 “既然断,就断的干净一点!” 温鱼拍了拍白白的肩膀,“对!还要分姚子恒的财产!给他家做这么多年儿媳妇,不是白伺候他妈的!” 这个白白没想到,“我不想拿他的东西。” 已经脏了的,她甚至想把从姚子恒家里带回来的东西都销毁! “你是不是傻?” 温鱼直言道:“但凡他姚子恒有更大的能耐,我都不能叫你这么轻易和他离。” 不把他扒层皮,都是仁慈。 如果今天不是姚母闹的厉害,白白能心平气和跟姚子恒谈离婚了。 说不准最后俩人还能抱头痛哭一场。 这也是温鱼不担心白白离婚的原因,白白已经跟她说过了。谁能想到,姚母的目的都达到了,居然还那么折腾。 白白的想法很简单,姚子恒如果不动摇,她十倍百倍对他好!爱屋及乌善待他母亲。等真到了一定年纪,若是他们还没有孩子,那就去抱养一个,当亲生的从小养大。 可是一切都在按照与之相悖的方向发展,白白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她也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共享姚子恒。 这不单单是他和别人生了一个孩子那么简单。那是事关另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的事。在未来数不清的日子里,只要他们俩吵架,白白就会想到这根刺。 越扎越深,直到腐烂,发臭,叫人避而远之。 “鱼,我听你的,该我的,我就拿,他也别觉得亏欠,这是我应得的。” 姚子恒家里头,这会儿只剩下闻讯而来的村北角老亲戚了。 “咋会出这样的事?”看着姚子恒,她摆出十分担心的神色,“你媳妇儿咋会知道?谁跟她说的?烂嘴烂屁股的坏良心,不怕生个儿子没屁眼儿!” 骤然间,姚子恒顺着妇人的话脑子里居然冒出了罗吃水的脸。 白白如果和他在一起,会生孩子吗? 不对! 他不会答应和白白分开的,他不会放手! “婶儿,麻烦你替我给我妈洗洗,我出去一趟。” 怕牵线搭桥这事不成,特意赶过来近距离看热闹的老亲戚一听这话,急忙推脱,“哎呦不巧,今儿个家里没人,我还得赶紧回做饭,一家子等着呢!” 说着,她跑的比兔子都快,一溜烟躲了出去。 “呸!还真拿自己当大少爷呢,指使我干活儿?跟你妈一模一样的!穷装!” 姚母这会儿心气儿正顶着,她招呼姚子恒,“恒儿,你给妈烧点水就行了,旁的不用管。” 要是白白在,该多好呀! 她失算了,早知道不把事闹那么难看。 第197章 我心眼儿小,容不下 依着白白对她儿子的感情,只要稍微哄好,铁定能留在身边。 臭气熏天没人伺候这一刻,姚母还在异想天开,要是过段时间把白白叫回来,那也不是不行。 “我去搬点柴火,在院儿里灶台烧水,能多烧点。” 姚母应了声,没敢乱走动。 可姚子恒为了救母,也跳了下去,走哪儿哪儿臭。 温鱼陪着白白过来时,姚子恒已经脱了衣裳,光着上半身在烧锅。 臭烘烘的衣裳穿在身上难受,下头也利落,只剩下白白给他做的平角内裤。 姚子恒局促想找东西遮挡时,白白和温鱼一个眼神都没多给他,径自去了她和姚子恒的房间。 而且不多会儿,白二哥也叫了几个朋友过来。 听见动静,姚母站在上房屋的竹门帘后头悄么看着他们干啥。 当她看到白白她二哥和人把她儿子房里的箱子搬出来时,她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白白走出来,没有跟姚母说话,而是招呼了当事人,“姚子恒,我把你的衣裳、鞋都放屋里了,你最好来看看,我有没有拿走你家的东西。” 这话是说给姚母听的。 又是被直呼其名,姚子恒紧握着手里的柴火棍,“白白,你别……” “放开。” 白白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没有挣扎,没有多余的情绪,再抬起眼睛,仿佛在看着陌生人。 “拖泥带水对谁都没好处,人要往前看,你在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和刚才哭成泪人的白白判若两人,有温鱼和她二哥在背后,白白分外冷静,“我这个人心眼儿小,以前给你做的衣服袜子啥的,不想再看见你穿出去,就带走了。” 回去就多绑几个墩布用。 扭头对着眼高于顶的姚母,白白说:“反正你们看不上,你家不差这点钱,放着也是碍眼。” 当年的嫁妆简单,有箱子、案板柜、小桌以及配套的四个板凳还有四条被子已经算了不得,够人羡慕好几天的。 把一些小零碎收拾好,白白摆开给姚子恒看,“别回头少了啥再找我,出了这个门,可算不到我头上了。” 见姚子恒迟迟不动,不肯上前,白白皱眉道。 姚母倒也不稀罕白白这些东西,就是看着自己儿子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她肝儿疼,“白白~都是妈不好,你别和恒儿置气,有啥话不能关起门来商量?” 这人还没离开呢,已经察觉到不方便,姚母寻思着哪怕为了稳住白白,也能说两句软话,“好闺女,是妈糊涂,往后妈再也不让恒儿要孩子了,你别吓唬妈。” 就算白白不愿意留下来,回头今天来家里的人看见,也不会说她为难人,而是白白执意非走! 是她把事情做绝的。 白白看着佛口蛇心的姚母,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和她多说。 从抽屉里拿出用橡皮筋儿绑着的钱,数额不等的放在一起,白白全部展开。 “这里是咱俩结婚以来,所有的钱,我不多拿,一人一半。” 东西白白可以随便拿,钱可是她儿子辛辛苦苦挣回来的! 碍于有外人在场,姚母眼泪说来就来,“闺女,你咋能这么狠心?夫妻俩有啥不能……” “你闭嘴!” 温鱼嫌她碍事,上前把钱数成两份,“姚子恒,这钱一分为二你没意见吧?” 姚子恒摇头。 眼看儿子不知道争,姚母干着急,“大京媳妇儿,你不知道我们家的事……” “说重点,别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温鱼不和她磨嘴皮,“往后白白就不是你儿媳妇了,有啥该算清的趁现在。” 姚母这会儿说不过温鱼和白白,她索性一扭头,哭去了。 只可惜她表演错了地方,没人捧场。 “哥,抬吧。” 白白摁着衣柜,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故作无意对白二哥道。 正这时,姚子恒上前,拉住了白白的手腕儿,“白白,你不能这么对我……” 五脏六腑全搅在一起似的,白白努力扯出一个笑脸,“这是做什么?怪不好看的,以后半道儿上碰见了,咱俩还是别打招呼的好。” 白白怕自己忍不住恶心。 抓过她的手,姚子恒抓过别人。和她做过那些夫妻间最亲密的事,姚子恒也跟别人做过。 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不会下意识里去做比较? 那个女人好吗?给他生孩子,他一定很高兴吧!这也是白白为什么坚持要和他分开的原因。 他们之间已经不纯粹了,他有了别人。 从他动摇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渐行渐远了。 白二哥和朋友搬的很快,离的还近,俩来回就搬完了。 姚子恒别过头,忍着痛彻心扉的滋味,口腔里似乎有血腥味。 他不能失去白白,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的他有些狼狈,不适合过多纠缠,他暂且先让他们走。 曾经放在心尖儿尖儿上的人,白白看着姚子恒要哭不哭的样子,整个人就习惯性难受。 可是谁来可怜可怜她呢? “走吧。” 拉住始终陪在她身边的温鱼,白白在姚子恒家说了最后两个字。 —— “真不让我俩去?” 小冤种听说小后妈去给白白姐撑腰了,非要跑一趟。 被他亲爹给制止了。 夹着烟的罗吃水都被烫手了,才反应过来。 “叔,想啥呢?那么出神。” 一边和面,准备晌午给他鱼姐露两手。 罗吃水‘哦’了声,扭头问老大,“京哥,明儿是不是就能动工?” 房早盖起来,就能早点住进去! 村里人盖房都讲究个黄道吉日,有专门择好的风水仙儿。 “不等等?” 栾惟京问他一嘴,罗吃水痴痴笑道:“新社会新青年了,刚好咱有时间,再拖,我怕……” 这很不对,栾惟京不是八卦的人,哪怕他察觉到了什么,也没多问,“你盖房,只要你觉得行,招呼弟兄们看天开干就成!” “得嘞~我现在就去喊人!” 小冤种还打算留他孤寡的水叔吃顿饭呢,“咋走啦?”没追上人,小冤种就问他爹,“水叔要盖房?盖哪啊?咋那么急?” 栾惟京,“做你的饭。” 去那院儿看看小儿子醒了没有。 第198章 有人笑,有人愁 因为孩子还小,温鱼在哺乳期,搬进了新家具的新房子里,栾惟京光把栾纵添和蒋五星房间里的床给铺了。 “啥?叫我俩先住过去?!” 好事儿呐! 但是站到小后妈跟前,小冤种抬起胳膊就勾住了人,“她呢?” 温鱼失重不稳,脖子差一点被小冤种给勒断气。 栾惟京牙根儿痒的厉害,上前把不孝子的胳膊拿开,“她还要给孩子喂奶,我们先住这边。” 小冤种,“……”这和给孩子喂奶有啥关系? “那我也住这边,新房放着又不会跑。” 蒋五星,“……” “老子床都给你铺了,滚去住!” 看着吃不着,他早晚得憋出毛病,坏了咋整? 老男人一脚踢在小冤种屁股上,小冤种抬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我不!你们在哪我住哪。” 温鱼仰头看老男人,有点搞不懂他这是干啥,“就让他们住着……呗?” 等等,那哀怨的小眼神儿几个意思? 难不成…… 忍着笑,温鱼试图说服小冤种,“添,咳咳,那啥,其实新房已经能住了,得有个人气儿。” 小冤种眉峰聚拢,“那就一起呀!人多不是更有人气儿?要不要让奶他们也住过去?” 温鱼都没脸,低着头才能继续说下去,“那倒是不用,奶他们也不习惯。就说咱这个小家庭里,栾粮临太小,我太弱,新房里有甲醛、苯等等,就是对人体有害的一种物质……” “你要害我!” 小冤种震惊脸,而后大气道:“没事,你笨的要死,害不成我。” 温鱼,“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正常已经挥发完了,能住人!” 小冤种拉过蒋五星,“那不行,五星也身体底子不好,容易生病。” 温鱼看向老男人,眨巴眨巴眼。 ——尽力了。 小冤种还在那儿沾沾自喜,“啥叫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才能叫一家人。” 婴儿床前头,眼睁睁看着栾粮临小朋友尿出一个弧线,为了避免吓着弟弟,愣是被童子尿浇了脸,小冤种也没躲开。 蒋五星贴心递过布给他擦脸,擦完了,小冤种才发现是弟弟的尿布。 “没事,干净的。” 都是他洗的,还香着呢! 这个时候的栾粮临小奶包已经能和人互动了,小冤种熟练给弟弟换着衣裳,一边逗他,“就要跟哥住一起?行,知道了!” 扭头瞪着亲爹,小冤种小声道:“想把我们兄弟分开?哼,休想!” 蒋五星很无语,但是他又不能说太多。因为他知道栾纵添有病,他一根筋,就算明白真相,他也不一定会去住新房。 温鱼憋着笑拽了拽老男人的衣角,小动作哄了哄。 小冤种有根尾巴,估计都能骄傲地晃悠起来。 —— 罗吃水发现,京哥这两天有点上火。 “没开药?” 嘴角都有火泡了。 两只手刷刷干得那叫一个快,恨不得明天就把房子给盖起来!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栾惟京‘嗯’了声,没再说啥。 罗吃水都想哼歌,“咋回事?辣椒吃多了?” “嗯。” 上灰,放砖,抹平,一气呵成,罗吃水仍旧心情比天儿好,“牙疼?那得吃点消炎药呀!” 栾惟京睨他眼,换了个地方。 罗吃水叫人接他的手继续,小跑着跟了过去,“京哥,是遇上啥事儿了?” 光‘嗯’不说话,还没个好脸色,这不对呐! “水哥高兴过头了,等着吧,待会儿要挨揍。” 眼看着罗吃水非要追着京哥跑,手上没停的弟兄笑着道。 挨着做事的弟兄看过去,“水哥盖房呢,自然高兴。” 相较于罗吃水的孔雀开屏,栾惟京跟包拯一样的脸,人精们都躲着走,也就罗吃水这阵子成天傻乐呵,回到了东头还得憋着,突然缺心眼起来。 “京哥?” “京哥,有啥事你跟兄弟说啊!” 他还绕来绕去地问,祝译瞧着他那没眼看的样,扬声招呼了声,“罗吃水,你先跟伙计们说说,你咋突然想通,着急忙慌要起房啊!” 好嘛,有祝译带头,大的小的都开始起哄。 栾惟京总算是耳根子清净,不用看罗吃水那心花怒放无处招摇的嘴脸。 白白家 她二哥自打经历了姚母跳茅坑,妹妹离婚这事,打定了主意要变强! 像栾惟京那么大的能耐,他没敢指望,他就琢磨着一步一步脚印,先摆脱靠种地过活的日子。 第199章 勇敢的白二哥 白白知道这事的时候,他二哥已经找铁匠去打大烙饼炉子了! 从前她二哥可从没这么冒进过,况且她父母竟然无条件让她二哥乱来。 白白感动又担心。 原本白白是想找见多识广的栾惟京问问靠谱不靠谱的,看看有啥需要改进的。 “鱼,我知道我二哥都是为了我才这么拼。可支开摊子准备干,一下子叫家里掏出来那么多钱,又是炉子又是油面,我害怕打水漂,连个响都听不见。” 谁家舍得花钱去买烧饼吃? 说破了天它也就是个馍。 “你替我在京哥跟前说说好话,叫京哥指点指点迷津。” 温鱼抬手重重戳了白白脑袋下,“你呀!找他干啥?咋还没你二哥有勇气?!” 白吉馍、肉臊子夹馍、潼关烧饼……这些可都是经久不衰的特色小吃! 只要做的好,将来甚至能在全国各地开连锁。 看着温鱼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白白就心里没底道:“难道你也觉得可行?” 她光知道跟着温鱼干,京哥的工程队也很厉害,叫她自己家出去摆摊子,她害怕。 “当然可行啊!摆在人多的地方,先弄几种不同的口味试试,根据卖出去的情况再调整,慢慢摸清楚顾客的喜好,只要坚持下去,肯定能挣钱!” “咱这里都是穷苦老百姓,不比镇子上,哪有人买啊?” 白白爸提了一嘴,说就近支摊子,她哥的主意。 温鱼来劲了,“走走走,你家去,我要跟敢想敢干的二哥聊上一聊!” 小家伙送去婆母那院儿,俩人去了白白家。 白二哥还在外头奔波呢,想学赶会出摊的老夫妻,哪里有会去哪里。 太远的不去,就在周边几个村子。 白白妈一听温鱼的来意,有点不好意思对温鱼笑了笑,“反正我平时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能和个面翻个馍啥的,也有点事干。” “婶儿!别回头买的人多,您就只管闷头干。” 这话白白妈爱听,“借你吉言!能卖出去,我就谢天谢地烧高香喽~” 她还忐忑着呢。 温鱼给她吃定心丸,还有白白,“放心吧,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坚持下去,就看咱想挣多挣少了。等二哥回来,咱坐下一起好好扯扯。” 大小也是个生意,头回脱离庄稼地要干的事儿,白白爸今天也和白二哥一起出去溜达了。 温鱼给予鼓励和称赞,“二哥将来是个干大事的!这叫提前考察,比很多人要专业。” 一听这高级字眼儿,白白妈就高兴,“哈哈哈,快别逗婶子了,别将来赔钱,叫人笑话才好。” 温鱼认真道:“对了,婶儿,要是挣钱了,旁人问,咱也不能实打实啥都往外说。” 瞧着温鱼这脸色,白白妈还真有点信了她的话,“啊?那么严重呢?” “咱这不是和没有进项的村里人比呢嘛~”话都说在前头,“婶儿,我年纪小,都是我婆婆和嫂子们告诉我的,财不外露,有人可能希望你好,但是不会希望你比他好。” 白白妈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不多会儿,白白爸和白二哥进来,俩人边走还在边聊。 “有的村一年才一个会,比过年都热闹!那样的会,咱还得提前去占地方。会多的,大家都不稀罕了,咱就后晌再去。” 白白妈赶紧迎了出来,“可算舍得回来了。” 掀开竹门帘,父子俩进门,白二哥先笑着招呼了声,“温鱼来啦!” 白白和温鱼对视一眼,温鱼直接道:“二哥,能跟我说说铁匠打的烧饼炉子啥样不?” “能啊!” 白二哥还有点小骄傲,但是还没得意多大会儿,他就抬手抓起了头,“就是我也说不好,全看铁匠咋弄了。” 这家伙…… 白二哥就说了他要干啥,描述了他的想法,叫铁匠自己按照他的要求做。 一个敢稀里糊涂地说,一个傻大胆敢接。 反正铁匠知道白家人不是难缠的,就算做出来有哪里不对,他还能改。 费事点而已。 不过老话不就说了嘛--好事多磨。 “赶紧赶紧,咱去铁匠家。” 趁着还没做好,能纠正过来的及时纠正。 “叔,婶儿,你们就这么信得过我啊?!” 白白父母不过去,就叫他们兄妹俩带着温鱼找铁匠。 临出门,温鱼笑着问。 白白妈上前拉住了温鱼的手,“闺女,我们家白白不说,可我们都看在眼里。” 连带着他们,刚开始闺女和姚子恒离婚,他们都有点抬不起头的意思。 第200章 男人的花期,堪忧 几天时间里,白白妈和白二哥光在家里琢磨咋做好吃了,先在自己家的火上弄。 “有人在家没有?” 十点来钟,洛松兰听见外头有人喊,出来一看,白白妈?着竹篮高高兴兴地来了。 “哎呦!老妹子,你咋有空来这头?” 白白妈是先去了温鱼那院儿,没人,才过来这院儿,“我家那小子不是准备摆个烧饼摊子,这不,没把握,也不知道做成啥样的能卖出去,央着大家伙儿给尝尝,提提意见。” “好事儿好事儿!快进来。” 今天家里准备吃蒸饺,栾惟京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虾,家里有胡萝卜,地里有正嫩的玉米,温鱼就在这院儿打算晌午做玉米胡萝卜虾仁蒸饺一起吃。 没等白白妈进屋,听出来是谁的温鱼手上沾着处理虾的黏腻就出来了,“婶儿!昨儿个白白给我捎的老烧饼,可是不够吃,我妈说还没尝够就没了。” 白白妈甭说多提劲儿了,“哈哈哈哈!你就会哄我开心。” 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做出来的热烧饼递给洛松兰,“老姐姐,快多提意见,我回头好改。” 趁热吃,才最香! 家里头那俩大老粗,光会说‘好吃好吃’,没见过啥一样。 洛松兰掰下来一点,先往小娇娇儿媳妇嘴边送。 温鱼手上脏,就着婆母的手直接吃。 白白妈瞧着这一幕,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有的人家,亲闺女都不一定能和娘这么亲,她们俩却像是做了无数次这样的举动。 “韭菜鸡蛋馅儿的!” 温鱼挺喜欢这一口的,眼睛都亮了。 小娇娇儿媳妇吃到嘴里了,洛松兰才去吃。 尝了口,洛松兰点了点头,“味道鲜,这是地里刚出的韭菜吧?” “是门口那片小菜地里种的韭菜,要是好吃,我明年就多种点韭菜,能割好几茬。” 洛松兰不拿她当外人,“好吃是好吃,就是每天嫑做那么多,韭菜不能放,咱宁愿少做点,卖光了第个(明天)再做。” 白白妈应声,“我跟他们爷儿俩都说好了,不贪多,先稳扎稳打,咱给人吃的,不管咋说都不能卖剩的。” 这个温鱼有话说,“婶儿,实在有当天卖不完的,咱们第二天可以搞个低价活动,拿个小板子写清楚,哪个是新鲜刚出炉的,哪些是昨天的。咱不哄人,有人图便宜或者就好吃放了一天的,有嚼劲,也能卖出去。” “对对!我们家三军就可好吃放两三天的蒸馍了!啥口味的人都有。” 洛松兰也跟着说,“老妹儿,大着胆子干!只要人不懒,咋都能过得去!” 小年虽然家家户户都烙祭灶火烧,但是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家吃自己家的,谁也不知道别人家的火烧啥味道。 白二哥和白白妈不停做新口味,温鱼再说几个她印象中卖的好的,一个礼拜后,白二哥的烧饼炉子出摊了。 旁边还搭配一个小案板,能随意搬挪的煤球炉子。 这些都是花了大钱投资的。 栾惟京看着家里吃不完的火烧,陷入了沉思,“这几天都省得蒸馍、烙饼了呗。” 小冤种瞅亲爹两眼,“说的好像你出多大力一样。” 这些天给水叔盖房,家里的饭可都是小冤种和蒋五星做的。 “吃你的饭。” 老男人黑着脸训了句,寻思着这逆子离挨打不远了。 新房咋就不能好好住了? “栾纵添,你水叔盖房那边夜里得有人看东西,不行你和五星去新房住几天,反正挨着,顺便替他看看门。” “直接让水叔睡我屋不就行了?” 老男人脑仁儿疼,出气都带着烫人的火儿。 小冤种还没说完呢,“爸,你不是都给我铺好床了?你直接把钥匙给水叔不就行了,真的。” “吃你的饭!” 温鱼低着个脑袋,不掺和,有点同情老男人。 男人的花期就那么几年,现在算算也没剩下多长时间了。 论实力,老男人其实已经算牛逼的了。 栾惟京瞧见温鱼憋笑的样,决定今天晚上教训一下。 “鱼姐,咱根本就不用去给二哥捧场,人多着呢!” 对于小冤种对白家人的称呼,温鱼是无话可说的,各论各。 本来白二哥准备在温家堡的大十字路口摆摊儿,那里离供销社不远。后来温鱼提议,往前再多走走,挨着邮局,就算是到乡里了。 第202章 直男——先迂回搞定她家里人 该含蓄示弱的时候,也得适当满足一下老男人的虚荣心。 虽然她真的有些遭不住,可架不住探索出了更多有趣的妙不可言呐! 就--很矛盾难以取舍。 谁家好人做一次能高C三回?简直要疯! 就这,他还想继续。 温鱼好说歹说,俩大的马上要放学回家了,栾惟京才食髓知味依依不舍地放人。 从镇子上的地下商场出来,罗吃水拿着头脑发热买到手的半导体收音机,颠儿颠儿来到了白二哥的烧饼摊子前头。 “水哥,这是干啥去了?” 手上飞快揉面擀烧饼的白二哥呲着白牙打招呼,他可不知道,罗吃水的目标就是他这里。 “没干啥,给我来个饼。” 他得找个由头留下来呀,傻愣着多明显,他就掏钱买个馍吃。 “吃水,来!看看,想吃哪种。” 白二哥负责做,白白妈管照顾客人。 特意花了钱买回来的白线手套往上一戴,白白妈开始介绍。 实际上小木板上写有啥口味的,只是有人不认识字,加之做生意就是个热情,白白妈根本就管不住扬起唇角的嘴,每一样都对罗吃水介绍了一遍。 “婶儿给我随便拿,等我有机会全吃一遍了,再自己琢磨吃哪一种。” 白白妈按照回头客多的给他拿,“成!刚出炉的,趁热吃那才叫一个香。” 热烧饼给罗吃水递过去后,白白妈手套一取,指了指小木板,“这是卖最好的老烧饼,五分钱。” 每一种口味后头都跟着钱数呢,明码标价! 朝着罗吃水伸了伸手,白白妈给他打预防针,指着其他的,“有馅儿带料的稍微贵一点,七分钱,咱们还有肉的,最贵,一毛钱一个。” 架不住有人买呀!算下来还最挣钱。 白白妈都想放弃老烧饼光卖肉的了! 得亏了温鱼提前告诉他们,不能因小失大,真光卖肉烧饼,不一定有现在生意好,会直接把很多人拒之门外。 想着也是,老烧饼为啥卖的最好? 家里人口多的,一下子买好些个,特别像回事,加起来也好几毛钱呢!都买成肉的,不得几块钱?才有几个人吃得起? 而且还不能因为偶尔的生意好就头脑发热,盲目扩大生产量。温鱼说了,有一种营销模式叫饥饿营销。 每天不多,就做十个肉烧饼,卖完了明天接着卖。 先观察一下市场,需求量大起来,就做十五个、二十个,啥时候问的人差不多了,就固定在那个数,保证每天不剩下。 真还有人问,可以约定好明天给顾客留,要么告诉顾客几点出摊子,请客人赶早。 还有这有点麻烦的白手套,都是温鱼教的。 白白妈现在都逼着自己养成好习惯了,收钱的时候取手套,只要是碰烧饼,就戴上。 换成自己去买东西,尤其是往嘴里吃的,自然希望干干净净,看着就卫生。 叫人看着心里就踏实。 “妈,你可真有意思!水哥又不是外人,这钱可不能收。” 一看母亲还伸手管罗吃水要钱,往炉子上放烧饼的白二哥就笑了。 白白妈现在终于理解温鱼说的话了,“忘了在家时候咋说的了是不是?!” 眼瞅着母亲还跟他冷脸儿,白二哥手里没停,一边拽面一边傻愣愣告诉罗吃水,“在家那会儿我们就商量着,不叫人赊账,小本买卖,赊不起。” 也说了不能看熟人脸面白叫人吃,温鱼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只可惜白二哥没记心里头,还扭头跟自己亲妈说呢,“就当叫水哥帮忙尝尝味道呗!” 妹子能及时脱离苦海,多亏了罗吃水发现。 白白妈一巴掌就盖到了儿子的脑瓜子上,“往后来人了你把嘴给我挂上!” 朝着罗吃水,白白妈态度好了不少,“一码归一码,吃水,哪不回家婶儿单独给你做呢,在这儿咱得给钱。” 一个两个熟人都这样,别做生意了! 罗吃水早已经把钱给掏了出来,还是两毛,“咳咳……婶儿,我还想来个肉的,甜的。” 白白妈笑脸相迎,“甜的六分钱,我找你零。” 平时在别人面前挺游刃有余的人,愣是因为眼前母子俩因为自己吵架,紧张地都噎住了。慌忙从衣服兜里又摸出来五分钱,递给了白白妈。 正巧有人过来买烧饼,白白妈把肉饼和甜口烧饼给他拿好,四分钱找好,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罗吃水也没走,就站在旁边打开新买的收音机开始鼓捣。 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响起,罗吃水调到有正常声音的频道,心里紧张又忐忑。 他假装吃着烧饼,坐在自己的洋车上晃悠着腿,时不时调整一下收音机的音量。 高了怕影响到白家人做生意,低了又琢磨着是不是吸引不来人? 栾惟京和温鱼的小家里,趁着俩大的还没有放学,温鱼抓紧时间洗了下,而且和栾惟京商量好了,后天他在家看孩子,温鱼和其他人出门。 明天周六,五星还得去亓关仓那里学画画,顺道说一声周日请假。 也算是正儿八经上课,不能说不去就不去。 她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栾惟京这趟活儿要结束有两三天的空闲,不正好赶上周六周日了嘛,她合理利用一下。 别因为她在电影院门口意外早产,给俩孩子留下啥阴影,弄得往后排斥电影院才好。 周六蒋五星带着画具去找亓关仓,小冤种去温家堡陪他大舅教人种菜,温鱼提前跟婆母说了周日的计划。 到了礼拜天,洛松兰一早就开始盘饺子馅儿,把饺子捏好了,打算晌午老儿子能直接下锅煮了吃。 那院儿思来想去,栾惟京也琢磨不出谁能替他留家里,只能认命做留守人夫。 “今天还能顺便给五星买回力鞋!遇到爸妈合脚的,也买。” 小冤种,“那我四叔就没有?” 有有有! 温鱼咋敢没有,“你说啥就是啥,行了,赶早就还能多看两场,你俩先去那院儿,看看爷奶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第203章 带着婆婆看电影 温鱼和栾惟京带着小奶包过去的时候,栾闰文正在抗议,“我不去!换啥衣裳啊换?说了我不去!走不动。” 小冤种推着他爷往里屋走,“骑洋车带你,不用你走着去。” 洛松兰可没有孙子的好脾气,“再问你最后一遍!去还是不去?去就给我换,别出去给孩子们丢人现眼。” 生活条件好了,可成天都要下地,以前打了补丁就能继续穿的衣裳舍不得丢。今早洛松兰就叫他换,栾闰文说要干活儿,洛松兰才没阻止。 这都准备出发了,突然倔驴一样,洛松兰可不惯着他。 当着孙子的面被老妻训斥,栾闰文多少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离我远点,看我动手揍……” ‘你’字没出口,看见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小孙子过来,栾闰文闭上了嘴。 洛松兰正要瞪眼等着他把话说完先下手为强呢,一看温鱼,顿时扯出个笑脸,“四民去吃水家借洋车了,马上回来。” 昨儿个夜里去的时候,罗吃水没在家。 屋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劲,没等温鱼问出来,小冤种张嘴就把他爷给卖了,“鱼姐,俺爷死活不去。” “你这孩子--” 咋还跟小小的儿媳妇告上状了?! 栾闰文尽可能叫自己说话好听一点,“电影没啥可看的,以前生产队经常扯一块布在麦场放电影,你们去吧,啊。” 那会儿还是露天的,全村的人都搬着自己家的小板凳在一起看。 “爸,现在的电影跟以前的不一样,拍了不少新的。而且在电影院里头看和过去生产队放的观影体验不同!” 小老头笑笑,起身就想往外头躲,“我不去了,你们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去看就行。” 正巧栾四民打着洋车铃进家,栾闰文把老妻先往院儿里推,“快去,别耽误工夫。” 有时候,长辈对未知事物的抗拒以及不适应,也是需要一点点去指引和尊重的。 就像孩子们幼时,他们不厌其烦教导一样。 加上这个年代的父辈大多不善于表达,经历太多承受了太多,他们内心深处实则更敏感,怕人看出脆弱。 第205章 婆婆年轻时 要不是鱼姐提前叮嘱过看电影期间不能大声说话,他都想直接过去问问蒋五星,为啥不哭。 一场电影结束,刚走出放映厅,小冤种就凑到了蒋五星的旁边,“你咋回事?就没啥感觉?” 蒋五星看着他的红眼圈,“做好被四叔笑话的准备。” 他话音还没有落下,比他们先出来,等了会儿瞧见他们的栾四民乐呵呵小跑了过来,“咋样咋样,好看不?你们要不要和我换着看?” 扭头瞧见大侄子的躲闪目光,栾四民走过去,歪头仔细看起栾纵添的眼睛,“哟哟哟!你这咋还看抹眼泪儿啦?” 洛松兰一巴掌给小儿子,“小点声!” 没瞧见周围好些人都在看他的大嗓门儿? 栾四民呲牙憨笑,继续看好大侄的热闹,“咋?讲啥的?快跟叔说说。” 他们打打闹闹工夫,栾惟京问小媳妇和母亲,“要不要看别的?” 温鱼拉着婆母,刚才俩人都说悄悄话了,坐屁股疼。 “不了不了,咱们去逛街吧!” 栾惟京看眼母亲,“确定不看?” 小老太抬手捶后腰,“坐不住,咱去走走。” 蒋五星耳朵根儿是栾纵添和四叔的争论声,看见洛松兰的动作,他想上前去给奶捶捶腰。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怕栾惟京或者栾四民觉得他刻意讨好。 没有必要的。 但是平时奶待他比亲生的孙子都要好,如果因为害怕被误会而退却,那就太没有良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老太身边除了温鱼,还多了星星。 只要停下来说话,或者看东西,蒋五星就伸手给奶捶捶背揉揉腰。 “好了好了,奶舒服多了,星星别忙。” 这些日子营养跟得上了,蒋五星个头比来那会儿高了些,脸上也有了肉,洛松兰越发看着稀罕,“你也歇歇,跟小添他们随便自己玩儿。” 栾四民也是头回来商场,小冤种和他四叔始终围绕在栾惟京他们附近,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 商场里的货物琳琅满目,真真是叫人看花了眼。 “这我回去,非眼馋你爸不可。” 在洛松兰的认知里,接触人最多的时候就是听大戏还有赶大集的时候了。 赶会也是这几年慢慢起来的,听戏更是三两年都难碰上一回。 礼拜天的人格外多,尽显人间烟火气。 到了生意好的柜台前头,哪怕有点拥挤,都是高兴的。 栾惟京护着小媳妇儿,小娇娇儿媳妇始终拉着婆母。洛松兰时不时注意下小儿子和大孙,一边拽着蒋五星,不让走散了。 看见卖鞋的摊位,温鱼想起了卖回力鞋那对夫妻。 有机会,她得打听打听哪里有会,去找一找他们。 “妈,试试。” 当下仍旧藏青色中山装占据半壁江山,自然也有敢于尝试打开市场,在一众绿蓝灰中突出冒尖儿的亮眼成衣。 叫老板拿了一件暗红色呢子外套,温鱼展开衣服叫婆母试。 “这家伙,一看就贵,快放回去放回去,别给人家摸脏了。” 小老太好哄,只是还不习惯出来买东西,“妈,咱赚钱就是花的,要不然栾惟京都没动力。” 摊主赶紧附和:“听听这话说的,闺女这可是实打实的孝顺!” 不像有些顾客,假模假式挑来选去的,最后靠贬低他的衣裳来掩盖买不起的事实。 “大娘,这可是我特意跑去福建带回来的新货,那边都卖疯了!压风又好看,这穿出去别管了,走路上全是回头看你的!” 小娇娇儿媳妇的孝心,洛松兰从来没有质疑过。 就是初次逛这种地方,在这么高级的地方买东西,她有些心里没底,“那我问问,这不便宜吧?” 都这会儿了,小老太仍旧是没敢摸一下。 好奇归好奇,保持着该有的素养。 摊主一看,对栾惟京他们这几个顾客更有好感了,“大娘,不瞒你说,我这卖给旁人都得八十块钱一件,我看着你怪亲的,不还价,七十三块钱拿走,我运费都不要了。” 这是大实话,有些顾客过来不管买不买,先把他衣裳摸一遍,别提多叫人讨厌了! 摊主没有注意到,洛松兰都想当场掐自己人中,“这么贵!” 够买多少肉给家里人吃? 温鱼已经拿着婆母的胳膊开始试,“妈,俗话说的好,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衣裳买回去,咱能穿好几年呢。” 从玩具枪摊位前跑过来的小冤种一瞧,眼都亮了,“奶,好看!” 小老太这嘴就没再合上过,“钱也好看!” 到底栾惟京了解他亲娘,瞅着合身,慢条斯理道:“刚好过些时要去吃席,就穿这件衣裳去。” 年轻时,洛松兰有一门家里说好的亲事,谁知道都到跟前了,男方说不结了——因为有人怀了男人的种找上门。 那家还死不要脸,不想当那个恶人,哄着洛松兰,让她说是她不想嫁了! 洛松兰转头就把他们干的好事宣扬了出去,一气之下找了村子里最魁梧能干的栾闰文在原来说好的日子那天成了家! 后来见了那女人,洛松兰才发现对方就是故意的! 男人蠢笨,瞧不出女人的花花肠子,洛松兰见几次,都被对方挑衅,她就啥都明白了。 梁子结下之后,对方居然还有脸三天两头跑出来和洛松兰攀比。 这不,栾惟京当年娶了知青媳妇,那家儿子也娶了个知青。 栾纵添亲妈怀曼卿抛夫弃子自己回城那段时间,那死女人可没少添油加醋,到处说栾家的坏话。 眼下她家老闺女要出嫁,特意说了日子,到时候得去送闺女。 老儿子这话成功激起了洛松兰的胜负欲,“买!鱼鱼也买!那天我带着鱼鱼去!” 小冤种,“奶,我要是不去学,我也跟你去。” 有小后妈的地方,不能没有他。 省得有人看她又矮又小欺负了去。 “还有五星。” 栾四民在一旁笑,“你快拉倒吧,回头该叫人说咱占便宜了。” 实际上村子里吃席都这样,礼金给到,带着全家老小去吃席。很多都是一家人坐一个桌,有时候一桌还坐不下,得和别家挤挤。 洛松兰看向老儿子,“你也去!” 知青媳妇跑了咋?她现在的小娇娇他们求都求不到! 第206章 栾四民又想做生意了,水叔的新房被人盯上 嘴上应着讨小老太高兴的话,暗红色的呢子外套拿下,又搭配了裤子和鞋,小老太能镇住人的一身儿算是妥了。 栾四民就不会来虚的那一套,自己买了还不算,扭头跟他大哥和小嫂子说,“卖衣服可以的呀!我刚才跟他们打听了,全国各地进货呢!” 青岛弄了个衬衫厂,引进的还是最先进的生产设备,改工艺创新设计,在服装行业中鼎鼎有名! 说是都出口国外了! “还有还有,哥,他们说广州、深圳、杭州,都是服装批发市场!那里拿货又好又便宜,到咱这里倒手就能对半挣!” 这个小叔子,是雷厉风行的,任何时候都能注意到商机。 “你想试试的话,倒是可以。” 栾家人和温鱼都不知道,除了带人干的工程,栾惟京还暗地里折腾了别的生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 现在让他犹豫的就是,干啥能暴利挣的多。 不违法乱纪的情况下。 有些钱投出去短期内看不到回报,但是他相信,未来一定不会让他赔钱。 他敢去多样化尝试的底气来自哪里?来自喝醉了酒就容易被套话的小媳妇儿。 温鱼也支持,“四民,你要是去的话,带上季华西。” 她的内衣厂子已经开始运转,温鱼之所以现在还跟个甩手掌柜一样,完全取决于老男人对她的不放心。 说什么厂房普通人能进去,她还不行。 为了监督她,老男人都不接远地方的活儿了。 栾惟京出发点是好的,温鱼真有事儿也能过去,就没在这件事上面和他争太多。 还要给孩子喂奶,温鱼也有点在意。 这会儿正是百业待兴各领域努着劲儿争相绽放的风口,那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干就完了! 温鱼他们在镇子上买买买的时候,乡里头,白二哥的烧饼摊子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有手里拿着刚出炉烧饼的,也有单纯听收音机的。 罗吃水都想把不买光听的人丢出去。 当着未来丈母娘的面儿,他又不好做的太过分,就低低提醒对方,“叔,今天不下地啊?” 还是个耳背的,“啥?换季呀!” 几双眼睛齐齐看过来,罗吃水自闭了。 “小伙子,你咋不吭声儿啦?” 他自己耳朵不好使,就认为旁人的耳朵都不好使,出口的声音都得叫人捂住耳朵听。 见白白妈看过来,罗吃水低头吃饼,今天是新口味的葱油烧饼,挺好吃。 收音机里播放着这个年代独特的播音员腔调,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看稀罕的人越来越多,过来过去的人都要多瞧两眼。 这两天他都在,起先因为他脸上没个笑不敢上前的人因为人多,也聚了过来。 罗吃水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但是他又有点不好意思,板着个脸,看上去就有点不好惹。 眼看着不远处有俩姑娘想来又不敢来,白白妈朝着罗吃水道:“吃水,还没吃好?” 白白妈是个过来人,她又怎么会丁点看不出罗吃水的心思? 这家伙可不是啥乐于助人的性子,一天两天是心血来潮,可是一连三天带着新玩样儿过来,没鬼才怪! 罗吃水险些被噎住,“还行,能……再吃俩。” 他看着白白妈的眼色,试图从她脸上瞧出点她这话里啥意思。 “你先把它关了。” 白白妈笑着指着他洋车上的收音机,罗吃水照办,白白妈又道:“好孩子,你都给我们家捧场好几天啦!往后不用天天来,忙你的事去。” 闺女刚离,就有人贴上来,好说不好听。 再者,不是白白妈贬低自己闺女,而是在她根深蒂固的思想里,闺女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家罗吃水不管咋说,是个没娶过媳妇的。 罗吃水有点心慌,“我这几天不忙,事儿都干完了!” 白白妈只好下巴抬了抬不远处的俩姑娘,“你再不走,胆儿不大的姑娘都不敢往这边走啦!” 罗吃水这才意识到,自己影响到了白家的生意。 这收音机似乎没带来啥客人,还有光蹭听不花钱不爱干净的老爷们儿。 尴尬笑笑,罗吃水拿着收音机赶紧骑着洋车走人。 他在绞尽脑汁博取白白家里人好感的同时,也有人盯上了他的房子。 第208章 水叔:办结婚证哪里走?我也拿一个 “你还知道要脸?” 栾惟京要不是了解罗吃水的为人,都要怀疑姚子恒和逃荒女的事,是他从中搞的鬼。 “这话说的……” 罗吃水碰了碰老大手臂,“京哥你和小嫂子还差那么多呢,我俩才错八岁。” 咋就不要脸了? 再说了,他可是从来没在小姑娘面前表现过!甚至为了避嫌,不给她惹麻烦,故意装不在意,比陌生人还冷漠。 给他难受坏了。 这会儿都离了,他有啥可要脸的? 呸!都被京哥给带歪了,他有啥好装的? “我说的是年龄吗?”给罗吃水一脚,栾惟京戳穿他,“你那是惦记有夫之妇。” 兄弟间说话,听出京哥是在开他玩笑,罗吃水跟着道:“嘿!京哥可别这么说,是谁趁虚而入不当人,把人家小姑娘哄回家?不比咱高尚到哪儿啊!” 也就是80年9月10之前,仍旧实行的是1950年5月1号颁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年龄规定是男二十岁,女十八岁,始得结婚。 要不然也拿不到受法律保护的结婚证。 说起来,当时温家那个情况,就算没有结婚证,也会让温鱼嫁给栾惟京的吧。 这会儿别说农村,很多地方都没有普及结婚证,整个村子里数不出来一巴掌。 栾惟京那会儿就怕小媳妇儿后悔,才非要去办理结婚证。 十里八乡又不是没出现过卸磨杀驴的,他不得不防。 结婚证对他来说,是保障,是爱,也是束缚更是义务! 总之就是拿了证他这心里头才踏实。 “京哥,回头你告诉我办结婚证往哪走,我也去拿一个。” 这话给栾惟京听乐了,“罗吃水,你跟我这里胡咧咧的欢,人姑娘知道不?” 罗吃水往屋里看眼,生怕说话声音高了被里头听见,“我这不是正努力着嘛,京哥你可得帮我。” 白白这情况跟温鱼不一样,心里有创伤,八成往后都不相信男人了。 屋里边儿,白白对温鱼讲了徐大妞的情况。 “她责任心挺重的,不会无事无非两天不露面,我给了台阶,就看她明天去不去上班了。” 温鱼给予肯定,“你处理的很好,就是记住,往后解决员工问题的时候,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听白白讲徐四妞转头时的惊恐神情,温鱼都跟着紧张,已经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你和徐大妞更熟悉些,这事你别叫她知道告诉过我。她要是状态还不对,那就尽量问下发生了什么事,别逼她太紧,咱们能帮就帮。” 白白也是这么想的,“嗯,她愿意说最好。” 徐大妞这个人,温鱼最早是从季华西的口中得知的。她的遭遇,温鱼能猜出个大概,白白却一无所知。 趁此机会,温鱼索性对她直说,“我猜测,她退亲是被人给糟蹋了,这次……” 原文中没名没姓的受害者们被一笔带过,现实中,她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你说啥?咋可能!” 一张脸煞白,仿若瞬间坠入万丈冰窟!白白的瞳孔都缩小了。 就怕白白突然的反应刺激到鼓起勇气才敢说的徐大妞,温鱼才这个时候说出来给她打预防针,“傻姑娘,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有家里护着,这世道儿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安定。” 接下来的时间里,温鱼真假话掺杂着,说是季华西他们四处溜达碰上过,而后叮嘱白白,“要么是有人提起了她的伤心事,威胁她,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总之,你别做的那么明显,看她明天去不去厂子里吧。” 白白点头,“我心里有数了。” 随之她靠近了温鱼些,“她们真的……” 两情相悦的事情,换成是她遇上了别的男人对她动手动脚……不!别说动手动脚,就是靠她过分近些,她都会恶心。 更何况,她们是被伤害,破了身子! 刚经历过如履薄冰的动荡年代,人们会更加在意名节。就算感情再深厚的男女,也会受到影响。更别说大多小年轻都是没什么感情基础,靠介绍、说亲走到一起的。 不嫁人则罢,若真嫁了,会被拿捏一辈子,永远抬不起头,时刻都会被拿来做文章,成为刺进身体里的剑。 “她们为什么不说呢?” 白白五味杂陈拉住了温鱼的手,“去报案呀!派出所不能抓那些坏人吗?” 她有这样的反应,温鱼是欣慰的,“你这想法很超前,但不是谁家都能接受一个被玷污的女儿。” 白白的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徐二妞朝她母亲吼的话——活该你被我爹打。 徐大妞她娘和二妹在房里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娘让二妞骗她,说大妞走亲戚去了,过几天才回。 然后徐二妞说——我家的事你管不了。 当时小姑娘强忍着不服气的倔强,何尝不是在挣扎被迫妥协? 她都忘了,不是所有家人都像她父母那样,远的不说,姚子恒他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还有那些隔着几条街就能听见的打骂声,哭喊声,都是存在的。 “我明白了。” 白白松开的手重新抓紧温鱼,“我明天再来找你。” 得知白白去过家里,徐大妞他爹拽着她的头发,叫她别装死,把自己收拾好了明天去挣钱。 徐二妞在角落里气自己没有长大,打不过她爹,“姐!你带我去上班!我跟你学,往后咱们带着三妞四妞五妞自己过!” 徐大妞摇头,她真的不想活了。 徐二妞跟着哭,“姐,你这算什么?又不是你的错!爹就是在放屁!娘愿意当他的老奴婢,就让她当去!咱们清清白白做人,该死该骂该打的是……” 徐大妞抬手压妹妹的嘴巴,不叫她继续往外说。 屋里头,徐爸抱着儿子举高高,脸上对妻子笑着嘲讽外面哭成泪人的闺女,“贱货的命,要不是她还能往家里拿俩钱儿,老子早把她捂死了!” 亲了儿子一口,嘴里嘀咕着‘丢人败兴的玩样儿’,徐爸脚上的鞋踢掉,对老妻黑脸道:“冷死了,不知道给爹们儿暖暖?” 徐母认命坐过去,抱住一双臭脚,掀起衣服放到了肚子上。 第二天,白白早早就去了厂子里,她不但看到了徐大妞,还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徐二妞。 第209章 男二:那行!我弄 发生在徐大妞身上的事情白白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当她抽泣着说出两天前发生了什么时,白白还是无比震惊、愤怒! 厂子外头,老远看到温鱼骑着二八大杠过来,季华西一边笑一边招呼只惊鹤,“把大门打开。” 在里头的只惊鹤不知道为啥呀,“啊?” 季华西笑意更浓,“开圆喽!” 屁股扭来扭去使劲儿,腿短踩不住脚蹬的温鱼,“……” 坐在车座上,利用惯性,不蹬了。 好气! 季华西绝对故意看她出丑。 迎上温鱼,招呼她直接骑到院儿里,没等她下来,季华西就赶紧殷勤伺候着,扶住了车把,“要不要给你拿个小板凳?”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温鱼,“啥板凳?” 只惊鹤看见温鱼,笑着提醒,“鱼姐,华西哥的意思是怕你踩不到地。” “打住!” 温鱼还是说晚了,院儿里搬东西的大小伙子们听见,纷纷笑着看向了温鱼。 好在小伙子们没有取笑她,争先恐后叫着‘老板’或者‘姐’。 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温鱼迈步往办公室走,“再没个正行,扣你工资!” 她光嘴上说说,季华西压根儿就不怕她。 “哪儿去?” 抬手揪住人,季华西说话声音不高。 “嘿!我当然是去办公室啊!” 被拽着后衣领,温鱼脖子都要勒住了,顺着他的手往后挪。 “放开!你撒手!” 朝后拍打着,温鱼始终没挨到季华西,像个急眼的兔子,左右胡乱开弓。 “有人在里头呢。” 温鱼这才注意到,季华西话音始终没多高,“你早说啊!” 松开手,看着温鱼娇嗔的小模样,季华西就忍不住笑,“今儿个咋想起来进厂了?” 那温鱼不能说,“你管我呢~” 说着,她就要往车间去。 季华西跟上,“你就不好奇谁在里头?” “除了白白还有谁?” 能叫季华西拦着的,没别人,她还是放心的。 季华西轻笑,“就你精。” 温鱼轻‘哼’了声,就听季华西说,“白白特意交代了,暂时不叫人进去,有事儿晚点再找她。” 那温鱼就知道了,徐大妞在。 正说事儿被打断,确实不合适,白白考虑的周到,季华西做的也很好。 “你很不错!就算我是老板也不能肆意妄为。” 季华西,“敲打我呢?” 原地站定,温鱼‘嘶’了声。 “干嘛?” 想到被打屁股的羞耻,季华西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半步。 温鱼认真脸:“我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咋样了?” “啥事?” “就让你弄个安保公司的事啊!” “想啥呢?当谁都能随随便便开公司?我现在挺好的,不弄。” 他现在月月有工资拿,别人都高看一眼! 这可是个厂!比种地强多少倍。 这一刻,温鱼终于能体会啥叫‘烂泥扶不上墙’了,“我没说明白还是你没理解?我给你投资,相当于你还是给我干。” 季华西摩拳擦掌的,立马谄媚起来,“那行,我弄,你说吧,咋整。” 温鱼,“……” —— 办公室里,徐大妞痛哭流涕,靠着徐二妞才能支撑,“是我识人不清,有眼无珠,把财狼当成了好朋友!” 白白气得想打人,“太可恨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害人精!” 简直该千刀万剐! 剥皮抽筋都不为过! 白白怎么都没有办法平复心情,好在她还记着要观察徐大妞的反应,没太过激,“你有没有想过去报案?” 徐大妞摇头,“白白,你去家里找我,比我父母还关心我,我感激你。”抓住二妹的手,徐大妞说,“我现在就求你可怜可怜我,收下二妞,叫她也在厂子里上班,多挣点钱,好早点脱离那个……不叫家的地方!” 白白痛心疾首,“那要是以后他们再找你呢?” 这次不了了之,只会助长那些人嚣张的气焰。 徐大妞摇头,“我考虑不了那么多。” “不行,我得去想办法。” 实际上白白想立刻去找温鱼,可是碍于受害者在眼前,她又不好太明显,怕反而叫她退缩,“大妞,咱们不能这样助纣为虐。” 徐大妞当即泪如雨下,“白白,说句不好听的,我这副破烂身子,早就不当回事了!可是,要是被人知道,我……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她知道二妹说的没有错,可是那些背地里说闲话的人呢? 他们可不会管她的死活,他们只会嘴上过瘾,一个比一个说的添油加醋,恨不得亲手叫她万劫不复。 落井下石的人常有,她不想成为他们的笑料、谈话资本。 “你怎么会这么想!大妞,你要相信,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事情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白白尽量让自己站在徐大妞的角度,“这样,我去想想办法,咱们争取在不被别人知道的情况下,叫恶人受到应该有的惩罚!” 如果是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二哥和她爸妈会疯,会拿着刀去砍了那家伙! 不等徐大妞反应过来,白白出了办公室。 徐二妞用力拉着她姐,“听白白姐的吧!” 她恨透了娘的麻木、偏心,只有他们姊妹几个能相依为命了,她才不要继续被爹吸血! 还不断告诉她,弟弟是她理所应当忍让、照顾、抚养的,呸! 屎他吃不吃! 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显眼的二八大杠,白白脱口而出,“老板来了?” 在门口坚守岗位的只惊鹤朝她跑过来,“白白姐,你咋还叫上‘老板’了?” “工作是工作,问你话呢,老板呢?” 指了指包装间,只惊鹤还是满脸堆笑,“老板和华西哥去那儿了。” “还叫华西哥?在厂里就叫队长。” 正巧温鱼出来,听见她的话,朝着只惊鹤道:“对,咱们往后都要管白白叫总监。” “去!” 白白轻轻推了下温鱼,“我可没有官瘾,就怕他们太懒散。” 这是好事儿,不过温鱼不希望厂子里太没有人情味儿,“有季华西盯着呢,甭那么紧张。” “正有事儿找你呢。” 不用谁张嘴,季华西就和只惊鹤走远了。 周围没人了,白白凑近温鱼的耳朵,半掩着口悄悄告诉她,“徐大妞有个玩儿很好的姐妹,嫁给了强奸她的男人,就是五星的舅舅金旺。那女人怀了孩子,竟想起来把徐大妞骗去家里,给金旺强奸了!” 第211章 白白:你也是警察? 白白跳上后座,洋车受重右偏了些。 没等温鱼稳住车把,也不知道谁先出声,三道女人的喊叫交织在了一起。 徐大妞在格外紧张的情况下,不受控抓紧了车把,导致温鱼掌握不住方向,又颤颤巍巍摇了好一会儿。 好在温鱼说到做到,骑开了,也就顺了。 “哈哈哈哈哈!” “吓死啦!我当要跌了。” 相较于温鱼和白白的放肆,坐在前梁上的徐大妞只笑着没说话。 她还是第一次坐洋车,很新奇,心里也很感动。 十点多钟来到派出所,白白牵着温鱼和徐大妞走了进去。 瞅了圈儿,正想找个女警察,有人迎了上来,“咋啦?有什么困难?” 扑面而来的热情,让见过坐在办公大楼里眼高于顶的公职人员的温鱼都有些不适应。 白白挡在温鱼和徐大妞的面前,“我们是来报案的,不方便对您说,想找个女警察。” 在家温鱼护着她,在外头,她就要护着鱼! 毕竟她有一米六二,好歹看上去没那么好欺负。 警察看了眼温鱼和哭红眼的徐大妞,“稍等,我现在就去找人!” 看到对方这样的态度,徐大妞暗暗松了口气。 不多会儿,有两位女警察快步走了过来,把她们带去了不被打扰的屋子里。 听了徐大妞的讲述,其中一个警察直接站了起来,“太可恶了!我现在就去……” 她话没说完,同事拽住了她,“冲动什么?问清楚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进行了更深入的询问,最后女警问徐大妞,“你能保证你这些话的真实性?” 白白有些担忧看向徐大妞,徐大妞抬手起誓,“要是有半句谎话,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死’字没说出口,冲动的女警已经按耐不住,朝着同事,“你这是干啥!在受害者的身上连续捅刀,还想维护罪犯不成?” 女警察眉头轻蹙,“你去把和朔给我叫来。” “叫他来也没用,他……” “你去不去。” 女警不苟言笑,知道自己冲动的和美嘀嘀咕咕出了屋子。 不多会儿,进来一个一米八五左右的严肃男人。 严肃不是最关键的,叫人在意的是,他块头很大!抬起胳膊轻轻一捏,感觉就能弄死人。 见惯了匀称一米九的栾惟京,白白都不自觉往后倒退了半步,“你也是警察?” 她话里的怀疑,令男人深深看了她两眼。 没回白白的话,和朔走向了女警,“什么事。” 他不认为几个女人的案子需要他经手,迄今为止,他还没有遇上过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 看向温鱼她们三个人,女警说:“他是一个很正直尽职尽责的人,不会有任何偏见,我需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才能进行抓捕。” 因为温鱼提出来了,要对受害者保密。 同为女人,警察可以理解农村妇女的难处。 徐大妞看看温鱼,再看看白白,默默点了头。 “那请你们稍等片刻,我需要和我的同事沟通。” 这个年代,有很多不公欺男霸女的事情发生,可是没有人正视这个问题,更没有谁敢前来报案。 女警把和朔拉出去,说了事情经过,和朔眉头不展道:“不是我管的范围,你找别人。” 这种小事,很明显的犯罪分子抓起来就行了,叫他做什么? 女警拉住了他,“这是咱们这里第一起主动来报的强奸案,还牵扯出了很多地痞流氓,如果能调查清楚,你就能升职!” 和朔当即黑脸,“如果你把为人民服务当成升官发财的捷径,那就别来招我!” “和朔!” 叫住要走的男人,女警看看四周没人,拉住了他的袖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正巧听到动静的温鱼和白白出来,就见他俩有些暧昧,男人低头看着女人抓自己衣服的手,女人满眼的委屈和倔强。 立刻松开手,女警握拳抵在嘴巴前清了清嗓子,“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知道了,会去调查。” 温鱼看着和朔和女警,“1979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以及进行其他流氓活动,破坏公共秩序,情节恶劣的,处以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流氓集团的首要分子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我想问,若是金旺的犯罪行为属实,能不能按照刑法判?” 眼下虽然颁布了相关法律,可是没有人重视! 温鱼有必要此时提出来,告诉他们,不是谁都可以随便糊弄的! 和温鱼共事久了,白白有点了解她。 温鱼瞧着和朔和女警的视线都有点不对劲了,白白才反应过来,“你们不想管?” 和朔皱眉看着她,“谁说的?” 白白挺直了腰杆儿,更理直气壮,“谁接话就是说谁。” 和朔本来真没有打算管,可他突然发现,农村妇女都能轻轻松松说出刑法相关内容了,难道是宣传到位? 或者背后有人,要么就是下了苦功夫。 没等和朔跟白白对上,女警挡在了他们中间,“好了,没人说不管。” 她对徐大妞说:“我们需要商定抓捕计划,如果有需要,会去找你。” 白白和温鱼都是陪她来的人,有文化有头脑,不好说动,女警便先说服徐大妞。 和朔还在瞪白白,白白不服气比他眼睛瞪还大,“看什么看?!脱了这身儿衣裳,我看你……” 温鱼捂住她的嘴,对和朔和女警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1983年将迎来第一次大规模严打。而其中,公安机关重点打击各种流氓团伙。 就算是拖,也能拖到那个时候! 随着83年严打运动的开展,流氓罪的刑罚也变成了处死刑。 白白都走出多远了,感觉还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转头就看到了女警在推搡着和朔。 而和朔的视线,死死落在白白的身上。 做出一个要抠对方眼睛的动作,白白被温鱼拉出了门。 “不自量力。” 和朔嘴里丢下这四个字的同时,被拽出来的白白跟温鱼告状,“我看他根本就不像个警察!什么警察那么壮那么吓人啊!” 和朔的长相偏刚毅,很符合后世很多人的审美,俗称的肌肉男。 加上他黑着脸皱眉,有一双犹如狼瞳的眼,就更叫人退避三舍了。 温鱼却很看好他,“别小瞧了人家,我估摸着他是办大案的,不是故意针对咱们。” “啥是大案啥是小案啊?来派出所报案他们还有挑有捡?” 第212章 等有机会,再把京哥吃干抹净 有些事儿吧,只能看透不能说透。 猛地想到啥,温鱼叫白白和徐大妞在外头等她会儿,又跑了回去。 没走远的和朔还在被女警苦口婆心,“我知道你想办大案要案!但是你不升职连个话语权都没有,怎么可能争得过他们?” 和朔有能力有手段,可是他不适应同事和领导之间的弯弯绕。 他为人过于耿直,否则也不能这么多年了,还在原地打转。 他很看不惯那些溜须拍马的人,甚至痛恨他们耽误办案,和领导吵了好几次。 “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 温鱼就是这个时候跑过来的,她假装啥也没看见没听见,脱口来了句‘报告’! 不远不近站在那里,女警问她‘还有什么事’,温鱼才上前道:“我是靇龖(longda都是二声)乡内衣厂的负责人,温鱼。啥时候需要配合,请联系我。” 徐大妞现在有勇气来派出所报案已经实属不易,她遭受太多了,不能再被人指指点点。 她怎么说也有个厂长的名头,早就被人挂在嘴边儿说惯了,警察找,随便说备案啥就可以。 对! 备案,还有一件正事。 温鱼趁机问他们,“我如果想创立一个正规的保镖、保安公司,是不是需要过来走程序?” 她有个客户家里是做这个的,每年都要和公安部门打交道。 因为他们的人需要购买合法的武器,所以必须依法备案,从业人员过审很严格,需要具备相应的资质证明。 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职业特殊人群需要被保护,以及有社会地位的雇主需要私人保镖,存在雇佣保镖、保安的合法需求,管控也越来越正规合理化。 同时,雇主也需要经过公安机关的审查和备案。 双方都得到了公安机关审批许可,确保机构的合规运营,才能进行合作。 当下并没有这种规模的形式存在,和朔反倒被她的话给吸引了,“你想做什么?” 通过沟通,和朔说他会向上面反映,温鱼又拜托了他们徐大妞的事情,便准备告辞。 女警想让和朔抓住这个机会,“好,我叫栗粒,他是和朔,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俩会负责这个案子。” 原本和朔真的没想掺和这件事,可当他听到内衣厂三个字的时候,他来了兴致。 有个抢劫银行的作案团伙,被抓后,说他们把钱全部挥霍一空,除了吃喝享受给女人,他们还盖了房,房子里特意让人留了空间。 就是为了将来再多干几票,用来放钱的。 只可惜没等他们再作案把墙里的窟窿填满,就被抓了。 继而牵扯出栾惟京他们,和朔还把栾惟京的底子给掏了下。 他先想到的是,栾惟京和他们是不是通了气儿的团伙,留空间,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后来他又发现,小到起房大到盖楼、建厂,栾惟京的团队啥都能接。搞建筑、弄工程的可真挣钱啊! 存款那么多。 而且栾惟京打交道的人挺杂的,三教九流啥类型的都有,和朔觉得他应该关注一下,迟早有一天用得着。 这不,二婚娶的小媳妇儿就落到了他的眼里,还是农村难得的高中毕业生,竟然还开了个厂子,和朔当时只觉得是栾惟京用钱哄小娇妻高兴。 可今天见了温鱼,他才意识到,是他狭隘了。加上她刚才提到的保镖保安公司想法,他不说对眼前的小女人刮目相看,也深觉得自己对女人的看法太片面了。 栾惟京这小媳妇儿倒是比刚才那个小炮弹态度好很多。 温鱼离开后,栗粒还想再劝他几句。 “和朔,你不能太一根筋,咱们身处这样的环境里,你就要学会随波逐流!” 和朔不想听她的长篇大论,“我现在就去找所长。” “你再这样下去……啊?什么!你想通啦?” 栗粒光顾着高兴了,还当是他听了进去。 外头白白不放心,拉着徐大妞找了过来。 还没走到就迎上了温鱼,温鱼招呼她们走,白白却察觉到了一道不友善的目光,抬眼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看着……不,是瞪着她的大黑熊。 常年在外奔波,和朔不免晒的肤色黝黑了些。 没等白白发作,温鱼赶紧拉住她往外走,“不想让人家不管,就老实点!” 白白气恼,“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不说他是个人民警察,就是普通人,也没那么恶狠狠看人的吧? 她是啥罪犯吗? 天生凶相脸的和朔压根儿就不知道,给白白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 —— 这一趟派出所下来,温鱼深刻体会到了合适自行车的重要性。 白白在厂子里替她一把抓,她得奖励! 小洋车,必须安排上! 当天栾惟京忙完回到家里,温鱼就找了栾惟京。 “京哥~” 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栾惟京顺势想办坏事,轻而易举把小媳妇正面给抱了起来。 温鱼有事儿相求呢,配合着两条腿盘在了老男人的腰上,“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栾惟京笑得矜持,“成,先干完再说。” 一巴掌将老男人的脸推开,温鱼朝着火上抬了抬下巴,“做着饭呢,咱们先说正事。” 刚回来,身上也没洗过,栾惟京便没坚持,“说吧,有啥吩咐?” 这话可太叫温鱼受用了,搂住老男人的脖子,都想满足他一下,“厂子那边儿,我不去,白白替我做了很多很多。她成天跑来跑去的,我想给她发一辆洋车,和我的小洋车一样大小的,骑着方便。” 这事儿好办,“没了?” 小媳妇儿的眼神儿松动了,他要不要趁热打铁? 栾粮临小家伙在婴儿床里吃拳头,温鱼到底没那么心大,“别,等有机会,我再把京哥吃干抹净。” 像个女流氓,调戏着老男人,温鱼捏着栾惟京的下巴对着他唇瓣亲了口。 再不撒手,就是折磨他自己,栾惟京把人放下,对着她脖子咬了下,“俩大的呢?” 没见栾纵添和蒋五星,当爹的问了一嘴。 温鱼去搅饭,“老师家里开始提前收玉米了,和同学都去给老师家干活儿了。” 很多家长以自家孩子给老师家干活儿为荣。也有很多人羡慕当老师的,每当农忙时节,就是体现出有人有权的时候。 当然也有人背地里说风凉话,可是孩子回了家,照样嘱咐孩子,老师如果找人去掰玉米、撕玉米皮、挂玉米,一定要积极! 和麦收时候不一样,玉米是不用交公粮的,属于自家粮食,不论卖钱还是留着吃。 第213章 摘苹果,约电影 小冤种本来也是要去老师家里干活儿的,可是当他看到二三十号人争先恐后在老师跟前忙活的时候,就拉着蒋五星骑着洋车离开了。 “星,咱去小中茹乡,去给亓老师家收玉米!” 他‘小中茹乡’几个字出口,蒋五星就猜到他想说啥了,“不用。” 小冤种才不听蒋五星的,“咋就不用了!亓老师那么大年纪了,一看就不是干活儿的料!咱俩只当去凑热闹。” 期间栾纵添陪蒋五星去过亓关仓那里,他害怕蒋五星不好意思对家里说实话,万一那个画画老师欺负五星咋办? 见了一面,小冤种就被亓关仓身上那股文化人的书生气给折服了,再也没咸吃萝卜淡操心过。 这不是考虑到亓老师家里没有几个劳动力嘛,“反正学校老师的学生多,不差咱俩,但是亓老师不一样,只有你这一个独苗苗呀!” 好嘛,蒋五星不点头,他能唠叨一路。 回到家里,话痨小冤种一步一步跟着温鱼,在她屁股后头讲今天发生的事儿,“亓老师家还没开始收,咱家反正用不上俺俩,我俩就跟亓老师商量好了,礼拜六开始收,到时候我们俩去干上两天,保准能收完!” 啥商量,人家亓关仓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他还抬起胳膊显示一下自己的肌肉,“看!” 捏捏五星的细胳膊,“啧,你是不是肚子里有虫?” 扭头就喊小后妈,“鱼姐!去给五星买虫药,给他打虫,他光吃不长肉,肯定是肚子里的虫把营养都给他吸走了。” 多么令女孩子羡慕的体质呀! “村里诊所估计就有,自己去。” 栾纵添二话没说骑着洋车就带着蒋五星去了小诊所。 礼拜五放学路过温家堡,小冤种特意跑了一趟姥家,“大舅,明儿有啥需要我出力的地方?” 温遇青说‘没有’,“你俩现在着急回家不?” 大舅这是有事儿呀! 小冤种立马来了精神,“不着急,大舅你要干啥?” 温遇青一说要带俩外甥去地里,牵着小刺猬的温栋梁便展开了胳膊朝着表哥,“我也去~” 三个堂哥,都比不上一个不亲的表哥。 小冤种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问大舅,“咱去地里干啥?能带他不?” 温遇青实诚,“咱到了地里,得上树摘苹果,得有人看着他。” 正好有五星在呢,小冤种跟高胜英打招呼,“姥,那我们带栋栋去地里,一会儿就回来!” 大儿子现在地里都种了啥,高胜英都不知道,成天在家里照看孩子,还是头回听说有苹果,“去吧去吧,小心点。” 迈步跟出了院子,才开始犯愁,“你们这么多人,咋去啊?” 小冤种可不是温鱼,自打她去了一趟派出所回来,嫌弃了二八大杠,小冤种就把小洋车给她留家里,骑上二八大杠了。 立在洋车上,大长腿撑地,小冤种叫蒋五星坐在前梁上,拍着后座儿,“大舅你先上车。” 温遇青坐稳了,小冤种才把地上站着的表弟提起来,准备叫大舅抱着。 “坐前面……” 小奶音发出要求,小冤种停了下来,“前面你不会坐。” 虽然没以前那么瘦小了,可瞧是还是叫人心疼的一团。 温栋梁轻轻踢腾着腿,“要坐前面。” 五星哥哥能坐,他也能! 高胜英怕孙子事多惹外孙不高兴,上前就要抱走温栋梁,“你们去吧你们去,叫他在家里玩儿。” 温栋梁不哭不闹,鼻腔里发出小狗儿似的哼哼唧唧。 “叫他坐前面吧,我扶着。” 蒋五星往后挪了些位置,把温栋梁圈在了前头。 怕刹车的时候夹住他手指头,蒋五星叮嘱温栋梁,“抓住我的胳膊,不舒服了说。” 就这么蒋五星圈着小栋梁,小冤种骑着洋车,后头坐着温遇青,一行四人奔了种有苹果树的地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温遇青用枯树枝竖着密密麻麻的围了墙,可把小冤种给稀罕坏了。 “大舅!你咋不叫我一起弄!” 满地里撒欢地跑,就跟憋了好几天的二哈一样。 温栋梁跟着跑,嘴巴里‘嗷嗷嗷’叫着。 温遇青没有想到这点小改变就叫外甥这么高兴,“越来越往冷天走了,能吃上的新鲜菜不多,他们就叫想法子种不是冬天也能吃上的菜,过段时间这里兴许还能大变样,到时候叫你们来。” 第215章 小冤种:咱就是兄弟多! 五星:呵 而这个急需要快速发展的时代,正是因为有像温牧时这样的人奋勇前进,才有了后来的繁荣富强。 “私人银行利息多少?” 温牧时,“他们说等我去贷的时候再说。” 利率会调,这个无可厚非,但是温鱼莫名觉得不踏实,“私人银行我不说什么,私人贷款你可别去碰,那都是利滚利的高利贷。” 这个时候的银行不知道能不能倒闭或者卷款逃跑,她有必要去打听下。 “小妹你就放心……” “你别再跟我说‘放心’俩字,谢谢。” 温鱼现在都害怕他,“那家私人银行在哪里?具体位置告诉我。” 温牧时又是傻憨憨的样,“小妹,隋增岳他家的背景比你想象中的厉害,没人敢坑我们俩。” “等被坑的时候反应过来,就什么都晚了。” 温牧时不以为意,“是我跟银行贷款,他借给我钱!又不是让他拿着我的钱做事。就算怕,也是银行害怕我跑吧?” 温鱼正色道,“温牧时,防人之心不可无,有的是人下大成本干坏事,只要你稍微感觉不对劲,就别乱来。” 聊着聊着,下地干活儿的葛秀勤跑回了家。 捂住屁股直接往茅房里跑,看到院儿里的俩洋车,她都没顾得上招呼。 “哎呦呦……快,快给妈拿纸!” 后头俩儿子捏着鼻子跟进家,温向党一看姑姑的洋车也在,一头就钻到了屋里,“姑!你啥时候来的?” 外头想拦的高胜英腿脚不快,又不敢喊,怕葛秀勤听见了闹,“你姑和三叔在屋里说话呢,听话,跟奶出来。” 人都进屋了,说这个有啥用? 温振中自知不招人待见,去给他娘拿纸。 温向党就想看看姑和三叔来奶家有没有带好吃的,“姑,你身上啥味儿呀?真好闻。” 无中生有了都,温鱼吸了吸鼻子,“可能是栾粮临小朋友的奶香味儿吧,不是我的。” 周末了,学生们都在家休息,温振中和温向党现在比以前懂事多了,时不时还跟着他们娘下地,“咋突然回来啦?” 大嫂葛秀勤从屋门口跑过去,温鱼多少看到个影子。 温向党撇了撇嘴,“我娘拉肚子呢!旁边地里的婶子老说她臭,我们才回来。” 玉米杆子比人都高,真想就地解决往里走几步的事儿,偏偏有人和葛秀勤作对,非要看她出丑,就不得如愿了。 高胜英趁机把二孙子往外拉,“走,奶领你俩去供销社买东西。”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已经不上当的温向党抱住温鱼的胳膊,“奶,我不去,你带栋梁去吧。” 高胜英把三儿子给的五毛钱掏出来,“看,奶这次真的有钱,想买啥奶都给买。” 咬咬牙,豁出去了! 温向党却觉得奶肯定在骗他,姑这里绝对有更好的。 或者屋里藏起来有。 “没啥要说的了,妈,让他们在屋里玩儿吧。” 温向党这个年纪,正是会学话的时候,尤其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要是真藏着掖着,指不定他去葛秀勤和大哥面前咋说。 不多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葛秀勤的打骂声,“小兔崽子!我要不是害怕你俩叫拐子拐走,能一个劲儿喊你俩?我是不是叫你俩说话,叫我听见的?啊?话都听到狗耳朵里啦?” 她要进玉米地里拉稀,就叫俩儿子在地头树底下玩儿,交代了俩儿子出声,好叫她知道他俩没有走远。 谁知道让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个跟个闷葫芦一样,谁都不吱声,葛秀勤只能几秒钟喊两声。 好嘛,不巧被旁边下地的婶子听见,啥荤话都往外喷。 不是说她和温遇青在家里折腾不下,就是随口胡嗪,说她和野汉子在地里滚,还叫俩儿子把风。 呸! 葛秀勤当时就把那婶子的脸给抓烂了,一路跑回了家。 温振中是个嘴硬的,愣是叫她妈鞋底子抽笤帚打,都没叫一声。 高胜英出来拦,葛秀勤没反应,听见温向党喊‘姑’,看见小姑子出了院儿,葛秀勤丢下扫帚跑回了西屋。 她自己都闻到身上臭了,可不能叫小姑子闻到。 听见门闩急急忙忙被插上的声音,温鱼也没上前,看向挨了打的温振中,“疼不疼?” 温振中忍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还在嘴硬,“我才不疼!” 第219章 白副厂长的小洋车! 温鱼完全可以赶早,去村东头把小洋车给白白。 可是那样,效果会大打折扣。逢有人问,还得白白自己解释小洋车的由来。 这不是温鱼想要的,而且老男人教她了,可以借此机会鼓励大家,用行动告诉所有人,有劳就会有所得。 再者,喜事就要有人分享,才显得更有意义。 白白为内衣厂做了多少,其他人是看在眼里的,不会有人嫉妒。 现在可以给人当师父的,可差不多都是白白手把手带出来的!厂子里有些岗位缺人,白白可是身兼数职! 这些温鱼都记在心里,一辆小洋车,只是刚开始。 当温鱼把新洋车给白白骑到厂子里,立马引起了围观。 “鱼姐!买新洋车啦?” “老板,原来那辆扔哪了?我去拾!” “前头还能装东西呢!可真不赖!” ‘铛啷啷……铛啷啷……’ 有人手快,压着铃铛摁了两下。 厂房里、包装间里,大家都在各司其职,轻易没有人乱走动。 “我看你就不是一个上机器的料,还是干别的吧。” 白白正领着徐二妞出来,听到了洋车的铃铛声。 抬眼果真看到了温鱼,白白笑着问,“京哥这两天是好说话?” 她还没有注意到新洋车,光瞧见几个小伙子围着温鱼了,“你们不要太过分啊,别以为季华西不在,就能偷懒。” 温鱼还真没看见季华西,“调休了?” 白白朝着高高举手的只惊鹤抬了抬下巴,“叫他说。” 只惊鹤没上过学,偷偷在学校里看见过,回答问题的人要举手,“有人要给华西哥说媳妇儿!婶子揪着耳朵把华西哥给叫回去了,让俩人相看。” 考勤那里打了招呼的,白白说:“请过假的。” 这个无所谓,温鱼拍了拍小洋车,“现在我宣布,这辆自行车是咱们白副厂长的了!” 当事人先笑,“别闹,谁就副厂长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温鱼实在是不爱开会,职位都是直接让人事下个任命书贴在宣传栏上头。 实际上白白的工作范围早就担得起副厂长之称,“咋滴?我先口头上说的不算?” 围观的都是自由活动的巡逻安保、装卸人员,全是季华西的人,有脑瓜子灵活的先嚷嚷出来,“白白姐,升不升官儿的无所谓,老板说要把这辆车给你呀!” 白白这才发现,不是温鱼那一辆,“你的呢?!” 她也是惊喜糊涂了,“你……这怎么能行?” 温鱼把车钥匙给白白塞到手里,“行不行的,你先骑一圈儿感受感受。” 院儿里热闹,屋里踩缝纫机的声音没那么高时,徐大妞听见了外头的起哄声。 “我也骑骑!我也要排队骑一骑!” “还有我还有我!算我一个!” “别挤别挤,白白姐不会叫咱们白等的!” 没等白白绕着圈儿把小洋车骑回来,温鱼笑着道:“谁也别想,那是白白一个人的,你们甭惦记。” 正巧徐大妞出来,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见了骑着小洋车的白白,“这是干啥呢?” 都不干活儿,围着老板。 有人就说呀!白白不但升了副厂长,还得到了老板的物质奖励! 那可是一辆小洋车! 周边几个村子加起来,总共也就三辆吧? 还栾惟京家俩,另外一个是罗吃水的。 罗吃水的再破烂,那也叫人眼馋呐! 白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她突然觉得,人活着可太有奔头了! 这不仅仅是一辆车那么简单,更让白白在意的是——对她的认可。 “鱼,这真是给我的?” 白白刹车都不舍得捏,怕磨没了,用脚停下。 “你再不用手捏闸,那可就不好说了。” 有人笑有人闹,徐大妞也知道了怎么回事,“这洋车可真机灵,衬白白。” 温鱼本来就要说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咱们厂子里人人都能骑上洋车!” “老板,那我干啥了你能奖励啊?” “笨!不能把钱都攒着,自己买呀!” “对对对,咱现在也是有钱拿的人了,我差一点都忘啦!哈哈哈哈。” “万一我好好表现,鱼姐就发了呢!向白白学习!” 你一言我一语中,温鱼丢下振奋人心的话,和白白去了镇子上办事。 第220章 总有些人在痴心妄想 眼睫毛颤了下,挪开视线,白白朝着家里头喊了句,“妈!我回来啦!” 而同样看见了白白的姚子恒…… 神情落寞,直到目光追随着看不见那道身影,方低垂着眼皮盯着地面。天知道他多么想冲过去,把昔日枕边人拥入怀中。 没有几步路距离的白白家,把小洋车骑到大门过道里的时候,白白的笑脸荡然无存,有那么瞬间短暂的心酸蔓延开。在听到母亲的声音后,她立马又换上了笑脸。 “咋这会儿子回来?出啥……” 余下的话没等说完,白白妈的视线落在了闺女推着的新洋车上,“你这是把谁的洋车给骑回来了?有啥急事?” 果然还是不对劲,白白妈不敢掉以轻心,巴巴等着闺女张嘴。 “我爸和我二哥呢?” 白白先问家里其他人,母亲说他们下地了,白白直接把亲妈往后车座上拉,“走,妈,我带你去地里看看。” 正准备做晌午饭呢,瞧着闺女这高兴劲儿,白白妈就合不拢嘴,“啥事儿呀!你倒是先跟我说说。” 白白也不叫她妈着急,“这小洋车往后就是咱家的啦!鱼给我发的。” “啥?” 白白妈头回听说还有‘发洋车’的,“快给温鱼送回去,咱家已经……人家已经帮了咱那么多,不能要不能要,这可是金贵玩样儿,咱不能要。” “妈,要去你去。” 跟温鱼,白白一点都不见外,“我去接爸和二哥回来!” 这崭新的洋车,她竟然要往地里骑,白白妈又不乐意了,“你这孩子,可别糟践东西,眨眼他们就回来了,别把你车给整坏喽!” 瞧瞧,两句话就成‘你车’了。 白白妈嘴角的笑Ak都压不住! 为了防止出去太快再次看到姚子恒,白白假意去了个茅房,才出门。 当时姚母跳了她家的茅坑,气得白二哥和白白妈想把茅坑给填了,再挖一个。 还是白白说‘不能拿别人的错和愚蠢惩罚自己’,家里人才暂时收起那个念头。 白家四口人,谁也没有说出来,可是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个主意——攒钱,盖房子!离姚家远远的,不留在这个伤心地。 事已至此,白白已经熬过了那个又恨又怨的阶段。哪怕和姚子恒分开了,她也希望他好好的。 毕竟,是她全心全意喜欢过的人。 她若是看不开,受困的只能是她自己。 和强迫着自己学会通透的白白不一样,把逃荒女带回家后,姚子恒对她母亲说:“栾惟京那里我不能继续干了,外头能挣大钱,我出去试试。” 姚母还想说什么,瞧了眼怀了她儿子种的逃荒女,压下了所有的不甘,“咋就不能干了?是不是……” 这活儿最开始就是白白托温鱼,才搭上的。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没脸待着。” 姚子恒也不怕他娘多想,本来就是他对不起白白,还自欺欺人,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偷偷在外头搞大别人的肚子。 一路和姚子恒保持着距离,跟在他身后的逃荒女始终没敢言语,等待着姚母的安排。 她可不管姚子恒离婚不离婚,她只知道,生了娃,姚母会把剩下的钱给她。 “好,既然你想,那就去试试。” 让逃荒女住到家里,得到了姚子恒强烈的抗议。姚母又是一番痛哭流涕,姚子恒不出意外的妥协。 他心里头肯定是不顺气儿的,为了逃荒女肚子里的种,姚母也能忍耐一时,“别去太远,隔两天回来家看看。” 还没出发呢,姚母就开始唠叨,姚子恒眉头紧蹙回了声‘知道’,迈步出了屋子。 地里头,白二哥嘴巴扯到了耳朵根儿,“可以的呀!温鱼可太仗义了!” “还要人不?我现在去厂子里上班还来得及不?” 白白可骄傲了,“你当谁都能随随便便拿奖励?我这可是独一份儿的!” 自家亲哥面前,白白单纯想叫家里人高兴高兴。 白爸和白白妈的想法有点一样,这小洋车,太贵重了。 不过他也把闺女的辛苦看在了眼里,“咱往后好好干,不让叫人家白对咱好。“ “晓得~” 白二哥在前头爱不释手推着妹妹的新洋车,白白在后头看着继续道:“鱼说了,她才不当旧社会的黄世仁,我们也不当杨白劳。” “这叫啥?这叫想让牛干活儿,就得叫牛吃草。” 铛啷啷打着铃铛,白二哥笑着回头道。 白爸黑脸道:“扯啥胡话?少放屁!” 白二哥,“我的意思是,我也想吃草呀!就是没人喂……” “你吃的草金贵,喂不起。” 说说笑笑工夫,半道儿遇见熟人,白二哥就充当了那个大喇叭。不多会儿,田间地头的人就都知道温鱼给白家闺女发了新洋车的事。 村南头 庄家老汉回家,喊了老妻。 “秋分在家啥也不干,叫她去大京媳妇儿的厂子里试试。咱不说挣回来个洋车,好歹有钱拿。” 老妻当即火冒三丈,就要拿笤帚打人,“说啥疯话?我这边正想给她挑个好婆家,你来捣啥乱!” 家里条件差,但是只要自己家里人出去不说,谁知道他们日子过的难? “我可告诉你,少打我大孙女的主意!搁以前,那都是丫鬟命的人才去别人家做事!” 好不容易等庄秋分长大,把知书达理、识文断字,勤俭持家的好名声给传出去了,还怕找不上好人家? 她可是按照古代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培养的!这个节骨眼儿去给人干活儿,不得被人给小瞧了? 庄家老汉屁都不敢放一个,去大门口抽小烟袋了。 刚才她爷和奶吵嘴,庄秋分听见了。 在这个家里,她奶做主,她不在乎爷的想法。当庄老太横眉冷眼进屋时,庄秋分急忙给她倒水,“奶,润润嗓子。” 瞪不成器的孙女一眼,在自己家,庄老太也不装,“罗吃水那里咋样?有门儿没有?” 庄秋分正使劲儿呢,“村子里有风言风语,说他心里有人了,我这两天还没顾得上呢。” 一个有过男人的离婚女,跟她个黄花大闺女有啥可比的? 还叫她爷从地里回家,让她去上班?开什么玩笑! 第221章 竖起耳朵都听不见的小冤种:你俩又在说啥悄悄话? 她可是要住新房,替有本事男人管家的女人! 人人都得高看她一眼才行。 “奶,你再给我买身儿新衣裳呗,过几天不是要吃席?我想露个脸儿。” 她奶心比她还大呢,谁都没放在眼里,就等着她麻雀变凤凰呢!她把自己的贪婪摆在明面儿上,“妹妹们还小,还不到勾人的时候,等我穿小了,就给她们轮流穿。” 这么明晃晃的谎话,庄老太没好气就抬手捏了她一下,“你都成人了,还咋穿小?” 不过,雪花膏都给买了,到时候去吃席,被人瞧见了,哪怕罗吃水看不对眼儿,有人家肯给多点礼金把庄秋分娶了去,也不是不行。 这打算庄老太没说,绷着脸道:“等着吧,你爹回来我叫他拿钱。” 庄秋分才不管钱从哪里出,只管有新衣裳穿就行,“奶,我将来保准对你好,把你接到我家去住!” 与此同时,庄秋分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她住定罗吃水的新房了! 她不但要住他的房,还要管他的钱!只要跟着栾惟京干,他就能一直有钱。 正巧姚子恒他娘在白白家闹那天,有流言蜚语往外传,那她就换个法子试探一下,让事情愈演愈烈,叫罗吃水不敢对白白出手为止。 —— 傍晚 栾惟京回家还没进屋,就听见窗根儿栾纵添在嚷嚷,“我也去!要不然你和大舅叫人骗了都不知道。” 今儿个下午,温鱼还往会上跑了一趟,找了当初在镇子上遇到的摆摊儿回力夫妇。 明儿个要请他们俩到厂子里先看看规模,再让他们决定要不要留在厂子里干。 内衣投入市场后,不愁销路。但是也得有人去跑,去沟通。 市场和策划需要有经验的老手,之前的谈话中,温鱼就已经动了心思。 然后温鱼计划着周六带着温遇青去看看竹竿,周日和婆母一起去看电影。 这是提前约好的。 小冤种一听,小后妈竟然要去外地,立马表态。 栾惟京刚进屋,他就迫不及待道:“爸,你周六有安排没有?鱼姐要和大舅出远门,你也一起。” 第222章 回力夫妇——厂子里新增两员大将 头前考虑到警察办案过程中还会再来找受害者徐大妞,温鱼就交代了季华西,有警察来,直接请去办公室。不管他们找谁,先让见她。 省得有人说闲话,给徐大妞造成二次伤害。 这世道,流言能杀人,尽量避免的好。 “对啊!” 眼瞅着季华西不满的眼神,温鱼急忙道:“我这不是为了张罗安保公司?得打听清楚了,才好下手开干呀!” 啥时候,都得积极主动配合相关部门,这样才能走得长远。 “对了,叫你的人都准备着,我随时都有可能抽查他们。” 安保无小事,很多事情都要防患于未然。 不但季华西他们,厂子里的所有员工都进行过防火、防地震演练,叫大家伙儿稀罕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负责厂子安全的季华西他们,现在虽然在做着打包、装卸的活儿,主要任务还是安保。 身手很重要,温鱼自打有了想法,就跟季华西说过,回头找机会和他们对练。能打得过温鱼的,不用去专业学习,在温鱼手里都过不去的,加紧训练,能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胜任安保工作。 要不直接转正式的打包、装卸员工也行。 “少扯,你有事瞒我。” 纵使温鱼故意忽略了细节,想糊弄过去,季华西还是提了出来,“反正我就是不得人心呗,我就是个臭看门儿的,没事儿防个盗啥的,没啥大作用,不值当老板啥都说。” 这阴阳怪气的劲儿,温鱼都听笑了,“你赶紧给我拉倒,旁人的事儿,别瞎打听。” 其实季华西能猜出来,那天他又不是没在。 “对了,听说找对象了?咋样?” 原文男二的个人问题,温鱼还是挺好奇的。最主要的是,她想知道原女主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蝴蝶翅膀到底把她给扇哪儿去了! 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季华西别过了头,“人家没看上我。” 说话也讲究个技巧,季华西对那姑娘没感觉,当场就说了实话。 谁知道姑娘转头就哭,季华西更烦躁了,丢下一句保留对方面子的话,出了门。 不管谁问,就是姑娘没看上他吊儿郎当的样。 温鱼一个人都没办法起哄,“咱条件也不差呀!是不是你故意说啥啦?” “管的真宽,我想好好工作不行啊?” 季华西话落,温鱼猛地想到:“对了,这两天栾四民要出趟远门儿,他想看看卖衣裳咋样,试着进点货。他没去过外头,我不大放心,到时候你跟他一起走一趟?” 季华西,“老板安排呗!这也算工作范围,我听老板的。”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温鱼笑笑,“有出差补助,回头你还能看看有没有顺眼儿的,也可以带点货回来。” 他可是原文里后来成长到可以和栾惟京旗鼓相当做对手的男二! 温鱼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束缚他,改变他的命运。 “成。” 季华西心里就不热衷这些个倒腾事儿,不过温鱼说出来了,他没把话说的那么绝对。 万一呢! 九点钟不到,回力夫妇过来了。 俩人骑着倒了三手的洋车,站在内衣厂门口,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天爷啊!还说是一个小厂子,这……这家伙,里头有上百号人呢吧!” 大哥还是那个实在的大哥,温鱼笑着招呼了声‘张哥’,“上百号人没有,不过以后应该会有。” “乖乖~妹子,我是没想到,你竟然弄了个这么大的厂子!” 抬手拉住温鱼的手,张凤悟惊喜道:“老听他们说靇龖乡开了新厂子,我还当哪个家底丰厚腰缠万贯的狠人办的,行呀!妹子,你够种!” “媳妇儿,在外头呢,注意说话。” 张连胜黝黑的老脸当即不自在起来,开始拘谨,手脚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真,真叫我俩来给你当,当那啥市场部头头呀?” 温鱼找上他俩的时候,就说了大概。后来两口子回家商量,先去看看,要是还不如他俩摆摊儿挣钱,那就婉拒了,接着赶会支摊子。 没会的时候,就接着在镇子上摆。 他们俩都是没有读过书的,脚踏实地靠双手和人不懒有上进心一路走到现在,维持一个快够得上中等的生活水平。 在很多人眼里,算得上是不差钱的人。 比手头拮据的家庭好一些,可他俩心里清楚,跟真正的有钱人有差别。 站在瞬间让自己觉得渺小的厂子里,张凤悟激动道:“妹子,了不起!姐以前可真是狗眼看人……” ‘低’字没出口,她嘴巴被身旁人给捂住了。 “大妹子,她一高兴就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俩能满意,就再好不过。 给季华西和他们互相介绍了下,温鱼转而对他们俩道:“张哥,张姐,我平时不大在厂子里,基本上都是白副厂长在,这会儿她在外头办事还没过来,我先带你俩转转?” “妹子,你……就这么信得过我俩?” 张凤悟没敢接上头的话,先反问。 张连胜也跟着点头,有同样的疑问。 要知道,他俩亲眼所见之前,还想着咋拒绝温鱼呢! 心里怪愧疚的,男人啥都表现在了脸上。 “实不相瞒,我第一次见二位,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怎么说呢?温鱼接触过不少人。如果没有碰上他俩,温鱼都要自己去负责这一块儿了。 可事实上却是——隔行如隔山。 很多事情看着简单,想着很容易,真正去干,才会体会到其中的艰难。 她不是干这个的,虽然知道该怎么去做,其实摸不着门道儿,要费很大工夫才行。 加上出门在外,形象也很重要,免不得被看人下菜。身高都不提了,她一张嘴,不得给人逗笑喽? 吵个架人家都当她甜妹撒娇。 第223章 比小冤种还冤种的二妗来了 不出意外的,回力夫妇决定留在内衣厂工作。 最近陆续开始大规模收玉米,厂子里不少人请假,温鱼索性放了几天假,让大家踏踏实实农忙。她也借此机会和张连胜夫妇俩讨论些接下来的计划。 镇子上的人大多不是农业户口,也就是村里人说的‘市民户’,不用耕地。 “我俩明儿个就往大城市里跑一趟,这好东西,指定受欢迎!” 张凤悟现在做梦都在和人打交道!老板这么信任他俩,他们两口子绝对不辜负温鱼。 而张连胜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头前还有些不自在,男人的内裤还好,女人的胸罩和小裤子,他都不敢看。 自家媳妇儿训了一顿,他才醒悟过来。 这对他来说是啥?都是钱呐! 彻底不扭捏,张连胜脑子里已经有了要找的对象。 这些年他们俩也不是白忙活的,肯定比寻常人结交的生意人要多一些。 知人善任,人尽其才方能事半功倍,利益最大化。 温鱼和他俩谈好了基本工资和提成,安排好出差,便回了家。 半道儿路过个新开的蛋糕店,老远就闻到了鸡蛋糕的香气,刚新鲜出炉的,温鱼买了些。 直接称了三兜,温家堡留一兜,温鱼去了婆母那院儿。 “妈,往后不用去市里就能吃到鸡蛋糕啦。” 公爹和四民去地里了,这两天栾惟京也在家里收玉米。把小洋车支好,温鱼提着鸡蛋糕进了屋。 小老太贼捧场,“我说呢,咋这么好闻。” 在洛松兰这里,永远没有‘乱花钱’这一说,“给温家堡了没有?叫你爸妈他们也尝尝。” 温鱼从婆母的手上接过小奶包,“给了,刚去过,您快趁热吃。” 再难找到小老太这样的婆母了,有时候她想到的都比温鱼多。 “对对,不敢把温家堡那边儿忘了,你大哥有啥都往咱家拿,咱也不能忘了他们。” 别人稍微好一点,小老太都记在心里头,温鱼忍不住笑着道:“妈,我总算是知道栾纵添随了谁。” 小老太去洗手,“添添咋啦?” 温鱼,“啥都想着别人啊!心善到没边儿。” 洛松兰乐呵呵擦了手,“温家堡咋能是别人?那是把你拉扯大的爹妈,孝敬老人是天经地义的,就跟我们养你们小一样。” 温鱼想了想,“胡同最后一家的兄弟三个就不孝顺。” 小老太当即表示,“他们家的孩子不孝顺就对了!那是他活该!年轻的时候把妻儿老小都撇家里,自己在外头逍遥自在,老了回来找孩子们养老?呸!他怎么那么大的脸?!” 温鱼笑笑,“就是,没啥天经地义的。” 给小老太拿了一个热腾腾的鸡蛋糕。 手臂上的栾粮临小朋友睁着眼睛,小老太接过了鸡蛋糕,朝着小孙子道:“对喽~搁啥时候,都没有啥是天经地义的。”村子里能像她们婆媳俩这么想的不多,主要是有些人眼看着就要老了,怕孩子有样学样。 有的是人对那三个儿子指手画脚,骂他们丧良心。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瞧瞧,还是咱家和和美美,没那么多腌臜事。” 日子都是自己在过,关于温家堡那边儿,洛松兰不再说那么多。 “我还是头回吃热的鸡蛋糕!” 咬一口,洛松兰对小媳妇儿惊喜道,“好吃!” 温鱼抱着小奶包开始喂奶,“可惜爸他们没在家,吃不到热的。” 洛松兰把自己的放下,拿了新的掰开,让小娇娇吃,“一会儿我拿鸡蛋糕放盆儿里,用盘子、抹布盖着。” 给家里人留饭,为了保温通常都这么办。 温鱼就着婆母的手吃了鸡蛋糕,“离咱们不远,回头我去打听打听他们每天啥时候做,咱就买热的吃。” 这边话音还没落下,温鱼好像听见了喊声。 影壁墙最边沿,皇甫淑珍伸着个脑袋,往里看着,小声又叫了声,“小妹?鱼鱼,你在没在?” 她要是再快一点,就不会和妹妹错过去了!婆婆说小妹刚走,结果她追到家,也没看见人。 皇甫淑珍坐在门口等的时候,有下地的人和她搭话。给皇甫淑珍紧张的,都不敢吭声儿,紧紧贴着大门站。 人家见她怪有意思的,主动告诉她,“找这家人,你去胡同第一家问问,那是添添他奶家。” 英俊大外甥的名儿,她知道!这不,悄么摸了过来。 可是皇甫淑珍只给妹妹带了东西,没有拜访长辈的,她不好意思。 “先回去?” 嘀咕着自言自语了声,皇甫淑珍摇摆不定,“可是我想见妹妹呀~” 愁人。 温鱼听了听,又没声儿了,寻思着八成是自己幻听。 “咋啦?” 小老太瞧见,问了一嘴,温鱼就说呀。 “我出去看看。” 洛松兰是个行动派,往屋里瞎猜,不如走几步路。 皇甫淑珍蹲地上正犹豫着该怎么办,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还真有人。” 洛松兰拔高了音调,招呼低着个脑袋的人,“闺女,你找谁啊?”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淑珍猫着腰就要跑,“我待会儿再来!” 不行不行,没有刺的鱼是给妹妹带的,长辈的礼,她重新回去拿! 当然了,她不拿给公公婆婆的,她……她自己再去买! “哎!你别跑呀!” 她都没看清楚脸,洛松兰赶紧往外追。 正巧栾惟京开着拖拉机往家里送玉米,皇甫淑珍吓得躲在温鱼家大门过道里,面对着墙,捂上了耳朵。 皇甫淑珍没看见开拖拉机的人,栾惟京却看见她了。 追出胡同的洛松兰早就听见拖拉机的动静了,“也不知道谁,来家里不吭一声,要不是鱼鱼耳朵好,都不知道有人进家。” 温家老二的媳妇儿,栾惟京略有耳闻,“是温观棋媳妇儿。” 小老太一听,还是小娇娇那边亲戚,忙加快了脚步,要去喊人,“这孩子,看见我跑啥?” 栾惟京拦住了亲妈,“温鱼在家没?” “在!” 小老太生怕怠慢了亲戚,扒拉开老儿子就要去找皇甫淑珍,“家里喂奶呢,你可别找事。” 说罢,洛松兰就去了那院儿。 栾惟京进胡同,到家,看见小儿子呼哧呼哧吃着奶的劲儿,抬手捏了捏小媳妇儿的脸。 第224章 栾四民:添,我可以暂时不是你叔 吃奶中的小家伙感觉到有人靠近,停下,猛地松手,看向了栾惟京。 “咯咯~~” 发现是熟悉的爹,小家伙踢腾着双腿表达着内心的喜悦。 毫无章法,劲儿大的温鱼都有些搂不住他,“老实点!” 轻拍了小家伙屁股下,温鱼把栾粮临小奶包摁回去,让他接着吃奶,“赶紧吃。” 小家伙吃两嘴,扭头看看亲爹,‘咯咯’笑笑,全身因为愉悦而动弹着,搞得温鱼顿时火冒三丈,“不吃了是吧?” 这小子犟的很,温鱼感觉他能听懂自己的话。 脸蛋儿上挂着无害纯真的笑,张开小嘴巴四处找着,噙住了他的食粮。 老男人在旁边看着,满心满眼的滚烫。 有什么在勾着小家伙似的,没吃几嘴,就又开始看他爹了。温鱼没那个耐性儿,“再不认真点,我真不让吃了。” 小家伙揪着温鱼,疼得她想揍人。 “你离远点!别叫他看见你。” 小的不听,温鱼就说大的。 栾惟京看得眼热,“别呀,我又没干啥。” 使劲儿吃奶的小家伙以为他爹在和他玩儿,嘴里叼着奶都在笑。 奶水被他吸狠了,跟泉水似的往外喷涌,他不吃,就堵奶眼儿,很容易有硬块。 奶汁都呛他咳了,小家伙还在冲着栾惟京笑。 温鱼气得…… 趁着小东西不注意,别开身体,扣上了内衣。 白白专门儿给她做的哺乳内衣,前面有活扣,可以自己把罩杯解下来,孩子吃了奶,重新扣上去。 啪叽! 栾粮临小朋友的快乐没有了,他看看爹,再看看他的粮库,颤动着小嘴儿,随时准备哭。 温鱼搭理他才怪,“不能惯你臭脾气,你娘我的时间宝贵,不能陪着你吃个奶吃俩小时。” 把孩子塞给栾惟京,温鱼起身去揉奶。 老男人单手抱着小儿子,“你是不是欠揍?” 这会儿有爹和他玩儿,小家伙眼睫毛上挂着要哭的泪,又傻乐开。 见婆母没回来,温鱼出去找。 洛松兰正拉着皇甫淑珍往家里走,“傻孩子,来就行了,还带啥礼物呀!咱家可不讲究那一套,你啥时候想来只管来。” 第225章 来自继子的爱,呜呜┭┮﹏┭┮ “不知道。” 小冤种要气炸了! “说好我陪他们去,为啥不叫我?” 蒋五星把饭搁到小桌上,拿起当屋桌上的留言条给他看,“这里写着。” “我不看!” 还在闹情绪,别过头别的有点猛,还闪了脖子。 疼!疼!疼! 可是他要表达自己的愤怒,龇牙咧嘴着愣是没发出叫声,抬手捂住后脖子。 蒋五星扫他两眼,走到婴儿床跟前,先给弟弟喂奶。 栾纵添这家伙不能哄,越哄他越不消气。他自己想,比啥都好使。 这会儿小冤种脑瓜子转的飞快。 肯定是他厚颜无耻的爹逼迫小后妈的! 小后妈一定想叫醒他,姓栾的不让! 虽然他老子真的比他靠谱点,也就那么一点,但是他也不差呀! 好吧,到了外头,他确实还得鱼姐照顾。 他有个头不假,到了真正的狠人跟前,不够看。 说到底他还是个半大小子,没他爹能唬住人。 “我就看一下。” 蒋五星把留言条放到了小方桌上,小冤种给自己找台阶。 ——星哥!添哥! 首先看到这四个字,小冤种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为啥你在我前头?” 蒋五星,“……估计是按照年龄算的。” “哦。” 小冤种心满意足了,五星确实比他大两岁。 栾粮临小朋友不知道想到了啥,没人逗他,咯咯自己笑了起来。 小冤种走过去,给弟弟念留言条上的内容。 “现在是凌晨四点钟,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就不叫你们啦!” “最最重要的是,栾惟京有熟人,我不能丢下这么好使的人不用啊!嘿嘿,头回办事,咱去太多人不合适,等我摸清门路了,有机会咱再去玩儿。” “和奶说好了,明儿个去看电影,一起呀!” “四点零五分,出发~” 右下角落款:温鱼 飘逸洒脱的俩字,仿佛要穿透纸张飞出去。 “哼,我就知道,肯定是我爸耍心眼儿了,他屁的熟人!” 再瞅两眼小后妈的留言条,满嘴的嫌弃,“这哪儿是留言条,这都赶上我写的作文了。” 收起来,啥时候小后妈糊弄他,他就拿出来找她兑现承诺。 第226章 小后妈:我不是,你别瞎说 神tm有了! “我不是,你别瞎说。” 顿时有胃口,温鱼比栾惟京吃的都快。 小冤种心里舒坦了,“慢点,往后又不是不给你做。” 厨艺太好也不是个事儿呀!看小后妈狼吞虎咽那样,绝对香。 温鱼在桌底下踩着老男人的脚,内心泪流满面,嘴巴没敢停,强迫着自己多吃些。 这都是小冤种的心意呐! 她不能糟蹋了。 本来没带他出门就失信了,也亏得是他,换了别人,不记仇都是好的。 蒋五星看不下去,拿了手电筒,“栾纵添,我想上厕所,外头太黑了有点害怕,你跟我一起去。” 小冤种心情正好,“这有啥害怕的?走!我给你吹口哨。” 善解人意的五星前脚把小冤种带出去,后脚温鱼立马把桌上的食物藏到小屋的高低柜里头些,赶忙再坐回去,假装继续吃。 难为五星站了半天,愣是挤出来一点,小冤种听见声儿了才答应回去。 锁上大门,进了屋,小冤种就又坐到了饭桌前头,开始问,事无巨细。 蒋五星发现,他一丁点都不讨厌,栾纵添很聒噪,可他前所未有的平静,似乎也很好奇鱼姐他们到外头发生了啥。 栾惟京看了眼小婴儿床里的栾粮临,耳朵根儿全是好大儿和小媳妇儿的欢声笑语。 他不知道有啥好乐的,可是他俩说的很热闹。 老男人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是不自觉上扬着的。 礼拜天,栾惟京有事儿,他没有一起,其余还是跟上回一样。温鱼载着婆母,也没去找罗吃水借洋车,小冤种一个人带俩,五星坐前梁上,栾四民坐后头,五个人直奔了电影院。 “妈,爸要是嫌我们闹腾,不乐意跟我们一起过来看电影,啥时候你和爸俩人来。” 这个时代的父辈们多内敛,在孩子们面前要摆出严父的模样。 社会在进步,一切都在发生变化,走出那片熟悉的土地,陌生感就会令人不安。 当着晚辈,他们又拉不下那个脸,会局促,怕闹笑话。 多带婆母来几次,她就熟悉了,到时候,老两口就自在了。 小娇娇儿媳妇啥都想到了,洛松兰别提多高兴,“好!好!回头你也带着温家堡那边儿俩老来镇子上多看看转转。” 第228章 金旺被抓,蒋家婆媳大打出手 栾四民头一个迈腿进屋,“老天爷!这啥味儿呀!” 捏住鼻子往后退,险些撞上后头的小老太。 “冒冒失失啥?不想待这里就去外头找你爹!” 屋里有个小家伙,啥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温鱼倒是坦然,“保准是栾粮临闹的,进去看看。” 栾惟京颇为哀怨看着小媳妇儿,心道他们回来的也太巧了些,正好碰上最狼狈的时候。 他是出去洗呢?还是不动? “弟弟拉了?” 果然还是得小冤种,当亲哥的后脚还没进屋呢,就闻到了熟悉的屎臭味。 蒋五星紧随其后,手里拿着煎包,走到案板柜前头,拿了个盘子放进去,再用个大碗盖住,尽量让煎包不那么快冷掉。 洛松兰照顾大那么多孩子,自然不嫌弃,手脚麻利给小孙子收拾着,压根儿就不让小娇娇儿媳妇沾手,“鱼鱼,去打盆温水,给臭小子擦擦屁股。” 这会儿,洛松兰正手脚麻利用屎布干净的地方给小孙子清理。 温鱼听话照办,栾惟京瞅着躲在一边儿看稀罕的栾四民,“好意思啥也不干?” 栾四民,“……大哥,我能干啥?有妈在呢!” 他倒是想叫小外甥骑着他脖子出去耍,关键他现在连坐都不会呢,他可不敢抱出去。 小冤种已经卷起了袖子,无比自然接过了他奶手里的脏屎布,再递一个干净的,“再擦擦,要不然弟弟不舒服。” 洛松兰笑看大孙子眼,朝着老儿子和小儿子,“添添比你俩都强!” 温鱼手里的盆还没端过来,蒋五星走过去接手,把专门给弟弟洗屁股的小毛巾打湿,拿给了奶。 “还有我们家星星,比你们这几个大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啥都有人干,温鱼挺难为情的,赶紧给自己找点事做,想去弄点菜。 结果栾惟京把淘菜盆直接塞给了栾四民,“去小菜园儿掐点菜,洗干净再拿进来。” 洛松兰只当没听见,逗弄着小孙子,“小屁屁洗香香,咱们就不是臭小子啦!” 反正没外人在,栾四民接过淘菜盆去了外头。 大门口背着手溜达的栾闰文瞧见小儿子出来,走过来尽量压低声音道:“去,叫你妈回家做饭。” 栾四民直接进小菜园儿,“我可不敢,我妈真会脱鞋抽我!” 说服不了儿子,栾闰文迟疑片刻后,也进了小菜园,“会不会掐?都掐坏了,边儿去!” 一手拿淘菜盆,一胳膊肘把栾四民给顶开。 栾四民看透不说透,“行,那我啥也不干了呗。” 院儿里头,小冤种和蒋五星互相配合,一个人洗,一个人负责换水,不让脏手去碰别的东西。 做多了,这哥俩早就熟练了,三两下搞定,屎布拧干,展开搭在绳子上。 等栾闰文端着菜进家,他还不好意思进儿子的屋,在院儿里叫小儿子去喊,“叫你妈出来。” 栾四民装没听见,加快脚步就跑了进去! 洛松兰到底了解枕边人,晓得他挂不住脸,走了出来,“哼!你不是那么能?去给别人家撕玉黍皮呀!咋?人家不管你饭吃?” 她就是故意的,秋收农忙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闲扯的邻里之间互相帮忙扯玉黍皮,就是解闷儿的事。 有的把从地里掰下来的玉米堆在院儿里,都没有地方下脚,小孩子们特别喜欢坐在最高的地方扯玉黍皮。或者不想往家里拉的,直接靠着后墙堆,家家户户几口人围在一起撕玉米皮,也是秋收时节独有的风景线。还有玉米芯里两厘米的肉乎乎玉米虫,可以拿到火旁边放一会儿烤着吃。 少肉的年代里,对小孩子们来说,烤熟烤黄烤焦了,吃起来贼香。 栾闰文生怕说话声被里头小辈儿们听见,“别瞎胡闹,自己家有饭不吃,跑这里干啥?” 嘿!这是啥态度? 一句好话都不会说,洛松兰顿时来了脾气,“我在我儿子儿媳妇院儿里吃顿饭咋啦?你了不起,你把嘴挂起来别吃。” 扭头小老太就进了屋。 最终,栾闰文也没进儿媳妇儿的屋,自己回了那院儿。 开吃之前,温鱼就单独给公爹留了饭菜还有煎包,叫蒋五星给送了过去。 皇子村 金旺被抓走后,当姐的蒋母还没回过神来,蒋家老太太便上去抓扯起了儿媳妇。 “你个搅家精!光知道贴你娘家兄弟,还我孙子来!” 蒋传宗这会儿还没个音信呢,自打关进去,啥法子都想了,就是不叫见人。 这婆媳俩人,也就是在家里没个男人,没有依靠的时候,才能想到蒋五星。 哦,对了,还有交公粮和秋收的时候,都能惦记起曾经的无怨无悔任打任骂老黄牛。 村子里老长时间没见过蒋五星,他们才知道,栾惟京资助蒋五星,被他们卖掉的蒋五星已经不在村长家里了。 蒋五星不管咋样,蒋家老太太都不管,她只想叫她的传宗孙子回家,“败家的婆娘,男人男人你拴不住,孙子你也给我照看不好,你活着还有啥用?” 蒋母正没有主心骨呢,索性破罐子破摔,跳起来就和婆母干仗,“你儿子管不住屌还赖我?老不死的东西,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蒋家老太太不是为了和她掰扯这些,“我不准你去找栾惟京替你娘家弟弟求情,你去找五星,叫他把他哥弄出来!” 论亲疏远近,绝对是蒋传宗排第一位。 可是蒋母打小就被教育,弟弟才是一切,弟弟好了,他们姐妹几个才能好,“放你娘的屁!” 蒋母可不管眼前人是谁,蒋家老太太也不拿儿媳妇当啥好人,俩人撕吧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滚在地上谁也不松手,头发掉了衣裳乱了,裤子上后背上哪儿哪儿都是灰。 动静闹的大,天色越来越晚,被吸引过来的人也随之多了起来。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婶子,我给你出个主意!叫传宗娘替传宗坐牢,你好大孙就出来啦!” 蒋家老太太根本就不懂法,听见这话,当即来了精神,“真的?” “这还能假?”反正胡扯又不会被抓,嘴上痛快的男人就想看她们婆媳俩狗咬狗挣扎,“传宗娘,你不是心疼你弟弟,跟他一起住监狱去,监狱里说不准你还能照顾你弟弟呢!” 第229章 霸气小后妈:来,咱们是法治社会 这边还没消停,怀孕五个月的金旺媳妇儿听说了她男人被抓,眼看着要晕过去,一鼓作气撑起来,跑去了徐大妞家里。 早在她嫁给金旺之前,她就被金旺强奸后有了身孕。这也是为啥金旺的姐姐们上门提亲的时候,她家推脱了几次,答应下来的原因。 当时想着多要些彩礼,她家才瞒着。结果没进门多长时间,她就显怀了。 她原本还指着金旺要当爹了,能变好,结果他非但不心疼她,反倒变本加厉要折腾她,还嫌弃她又松又碍事! 为了讨金旺的欢心,这女人竟然把徐大妞哄到家,给金旺糟蹋。 昔日互相取暖同病相怜的姐妹,丧心病狂为了一己私欲,金旺媳妇儿是毫不手软。 她还试图给徐大妞洗脑,叫徐大妞住到金旺家里,和他们两口子过三个人的生活。 说啥金旺有那么多的姐姐,吃喝不愁,她俩啥也不干就享福。 谁知道,徐大妞扭头把金旺给告了不说,警察还真拿着手铐把人带走了! 她一直觉得,金旺有那么多的姐姐姐夫,不会出事。金旺也大言不惭告诉她了,暂时出去避避风头。 到头来有人跑来跟她说,警察在皇子村他姐家把金旺给抓走了! 金旺媳妇儿往徐大妞家里赶的时候,徐大妞家里,吃了饭早就都准备睡了。 别说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蜡烛,就是煤油灯,家里也没人敢用。 饿着肚子走了一路,金旺媳妇儿又气又恼。 挺着个大肚子,她累的汗都出来了,远远看见一片漆黑,心里顿时没底起来。 这要是出个啥事,没人看见的,怪叫人不安的。 她怨徐大妞,恨不得掐死她!不就是那点小事?也值当报案?金旺不是东西,可是有了金旺,她才能享他那些姐姐的福,没了金旺,她啥也不是。 这会儿她连个撑腰的都没有,转头回了娘家。 娘家给她出了主意,第二天,金旺媳妇儿晃悠到了内衣厂附近。 远远瞅着徐大妞过来了,她快走几步,假意撞了上去,“大妞!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干活儿?” 不止徐大妞,负责安保的季华西尽职尽责的很,看似在漫无目的地溜达,实际上时刻关注着周围情况呢! 第230章 好看的人脾气都很差 温鱼慢条斯理把俩手搁到一起,指关节依次掰‘咔吧吧咔吧吧’响,活动筋骨,“推了你是吧?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现在还真得动个手。” 站起身,再把脚脖子转转,脖子也扭扭,拉拉筋,温鱼笑问地上的人,“想好了没?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 说着,她还做了几个弹跳动作。 金旺媳妇儿的脸都白了,就地挪了半米,和温鱼拉开距离。 温鱼看向徐大妞,“或者你来,我教你打哪儿最省劲儿人最疼。” 吞了口唾沫,金旺媳妇儿有跑的冲动,也腿软站不起来了。 徐二妞紧握的拳头松开,上前对温鱼道:“我学!既然恶名落下了,我可不能叫她好过!” “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滚!” 白白对着金旺媳妇儿的腿踢了脚,在她撑地撅起屁股爬起来的时候,白白顺便警告她,“人在做天在看!给你肚子里的娃积点德!不是啥地方啥人你都能招惹的!” 这时候,温鱼和白白都没有发现,人群中,有两个姑娘的脸色很不好看。 人群散去,大家各司其职,投入到了工作中。 温鱼这次出门,一来是问问案件的进展,其次就是争取和派出所敲定安保公司的事。 “那我得去!省得外头那些人对你有偏见。” 扫了眼温鱼一米五八的小身板儿,季华西严肃道。 不怪大家都以貌取人,一米八靠上的型男和一米五多的姑娘站一起,谁更有说服力,搁谁都不敢去选姑娘。 加上温鱼有点娃娃音,急起来争论都不沾光,“行,到了那儿咱们见机行事。” 白白也是要去的,她总觉得那个警察不靠谱,她能盯着点。鱼太面善了,瞧着就好说话好糊弄,季华西不方便和温鱼一起去的地方,她可以。 仨人从办公室出来,季华西正要给手底下的弟兄们交代几句,就见俩姑娘站在院儿里扣着手,面露难色,很是纠结举棋不定。 厂子里有基本的纪律,却没啥死规矩,上个厕所啥的,都是自由的。 “咋啦?” 这话是白白过去问的,她平时和员工们打交道的多。 见俩人不敢上前,季华西对温鱼说,“我去那边儿嘱咐几句。” 他走远了,温鱼对白白道:“让她俩来办公室吧。” 温鱼寻思着她要不要找个借口暂时避开时,其中一个姑娘激动道:“厂长,俺、俺俩就是来找你们的!” 白白和温鱼四目相对,意识到严重性,把俩姑娘带到了办公室。 俩姑娘是鼓起勇气,才敢找过来的。 她俩还没进厂的时候,就一直是白白去家里教她们怎么做活儿。她们,包括她们的家里人,都很感激白白,感激给她们挣钱机会的温鱼。 “有啥就直说,你们知道的,我不喜欢绕弯子。” 白白开门见山,也省得她俩难为情。 到底没有和她们私下里接触过,温鱼倒了水放到了桌上,“是有啥难处?” 部分家庭急需用钱,会提前预支工资,温鱼考虑到的是这个。 村子里个别小队长手里有点权,就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温鱼一个大厂长,对她们态度这样好,俩姑娘对视一眼,纷纷红了眼眶。 “白白,厂长,刚才那个女人,是金旺的媳妇吧?” 她们胆子大些的,有自己的小圈子,受害者抱团。 之前温鱼和白白都没有见过对方,要不是今天她来门口闹那一出,也不会知道。 眼瞅着年龄稍微小点的眼泪直接流了出来,白白赶紧去拿毛巾,“哭啥?心里有苦就说出来,很多你以为天要塌下来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温鱼却顿时明白了过来。 本来嘛,厂子还没开始盖那会儿,她就让季华西四处转悠,防止葛光辉之流继续祸害人,也给已经受害的姑娘们一个退路。 厂子里绝对不止徐大妞一个,至于外头的,如金旺媳妇儿一样的,应该还有。 通过俩姑娘的描述,温鱼和白白得知,厂子里竟还有八九个被人奸污过的受害者! “这还是我们互相通气儿的,有一回我遇上好几个男的在欺负个姑娘,光听见她哭了,也不知道是谁。” “裁剪车间那个小媳妇儿,我瞧着也不对劲,但是她男人很凶,估计不叫她对人说。” 不管在任何时候,受害者们敢勇于把自己的遭遇说出口,是一件非常值得敬佩的事情! 温鱼提醒她们,“暂时不要对外声张,咱们收集了证据,一并交给警察。” 毕竟她们的遭遇值得同情,却不会有几个人真心接纳。 “嗯,我们晓得。” 有了温鱼和白白的支持,俩姑娘更坚定了决心,“回头我就去找其他姐妹,到时候一起去作证!” “那他们有机会永远出不来。” 时代的潮流还会推动恶人在1983年的严打中被枪毙。 有了温鱼这句话,俩姑娘更振奋了,“我今天回去就去找她们!” 免得连累温鱼,年龄大些的姑娘说:“人多他们才会重视,等啥时候咱们放假,我们再一个一个去报案!” 这是个主意,温鱼只说:“保护好自己。” 白白跟着提气,“对!不管啥时候,这些事都不能是别人攻击你们的理由。但是首先,咱要保护好自己,尽量别叫不相干的人知道。” 人性里的恶意,是经不起试探的。 白白骑着斜梁小洋车带温鱼,季华西曲着腿骑温鱼的24寸小洋车。 “别说,比走路强。” 虽然憋屈,可车轮子快呀! 到了派出所,和朔在办案,栗粒外出,仨人正愁不知道找谁,热情又冲动的小警察跑了过来,“你们找我哥?” 她一笑,温鱼和白白想起来了,最开始和栗粒一起出现那个姑娘。 “我哥是和朔!看着不像吧?他五大三粗的,不像我,随了我母亲。” 小姑娘还是那么健谈,把季华西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第一次来吧?” 白白笑,“你记性还挺好。” “那是~”小姑娘贼骄傲,随之脸红道:“像他这么好看的,我见过保准能记住。” 温鱼和白白同时看向季华西,季华西闹了个大红脸,“看我干啥?”抬眼看向小警察,季华西没好气道:“谁是管事儿的?让他出来。” 温鱼,“……”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活爹一个。 “别搭理他,他精神分裂,平时不这样。” 小姑娘一点都不跟他计较,“我知道,好看的人脾气都很差!” 温鱼,“……” 白白,“……” 季华西,“???” 第233章 小后妈:佩服,但——对不起,想笑 别说,小冤种审美还挺在线,再过二十年都不落伍。 但是! “添,好歹是新娘子的人生大事,咱不是去砸场子的,别给我拉仇恨。” “她大她的,你穿你的,关咱啥事?” 小冤种不理解,有他自己的见解,“我爸挣钱就是给你花的,你啥都压箱底,好衣裳都非放出毛了才罢休是吧?” 蒋五星停下了手里的笔,“鱼姐,你说这些他听不懂,得解释。” “解释啥?有啥好解释的!穿!到时候你和奶眼气死他们!” 叫那些长舌妇们以前偷摸在背后笑话他,趁奶和小叔们不在,拿他亲妈说事,还不叫家里孩子跟他玩儿。 哼! 温鱼眼疾手快赶紧把小冤种在身上比划的大衣挂回去,关上了柜门,把人往远了拉,“人这一辈子,不出意外的话,就结那么一次婚,办一次婚礼,多么重要的时刻啊!当天新娘新郎肯定是主角,我要是把旗袍往身上一穿,大衣一套,小高跟再一踩,嘿!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小冤种总感觉不对劲,愁眉不展的。 温鱼看向一心两用哪个都不耽误的蒋五星,“星,你说呢?” 蒋五星看向小冤种,很浅显易懂用换位思考的方式直白道:“如果鱼姐和京叔结婚那天,有人穿的比鱼姐还要好看,招人眼,大家就全去看她了。” 小冤种,“那就给别人看呗!咱又不稀罕,反正有我爸给鱼姐撑腰。” 温鱼,“……这么说吧,放眼十里八乡,我不敢说拥有旗袍的人只有我一个,但是也绝对屈指可数。等到了某个隆重的日子,不影响到旁人的情况下,我就穿,咋样?” 时尚是个轮回,这话丝毫都不假。 驼色的大衣,复古的旗袍,咋穿都好看! 虽然大衣的手感不能和后来的那些比,但是……要啥自行车呐! 见小冤种犹豫,温鱼趁热打铁,“咱总不能去和新娘子抢风头吧?不知道的,还当我有啥想法呢,宝,听话,咱不做喧宾夺主的人。” 蒋五星主动道:“我给你解释喧宾夺主的意思。” 小冤种,“……” 他有点懂,却没真正理解那四个字真的很明显吗? “要不是我跟五星明儿个还上课,非跟你和奶一起去不可。” 听了五星的成语解释,小冤种抱起了婴儿床里刚睡醒的弟弟,“鱼姐,要不明儿个我请假吧!” 温鱼,“……你不是说,为了五星的安全,要和五星形影不离?” 金旺和葛光辉之流刚被抓没多久,危险。 看了眼五星,小冤种认真道:“那五星也一起请假,反正他功课跟得上,不差那半天。” 栾粮临小朋友还以为哥哥在跟自己玩儿,抬手就抓他。 小冤种很配合,把小家伙用胳膊托起来,低头用脸贴了贴小家伙的手。 “别做梦了,请假是不可能的,小心我告诉你爸。” 温鱼适当搬出老男人,用来震慑小冤种。 岂料,小冤种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严肃道:“如果挨顿打能跟你和奶一起去吃席,那我没问题。” 他不是贪嘴,主要是想叫别人看看,他小后妈来了他家后,有多好。 话音刚落,怀里使劲儿抓哥哥的栾粮临小朋友安静了下来。 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淌下来,小冤种也不动了。 小孩子特别敏感,他要是动或者猛地拔高音调说话,弟弟就吓住不尿了。 很坦然等小家伙尿完,小冤种熟练到叫人心疼,去给弟弟换尿布,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用你说,我待会儿自己背着鸡毛掸子跟我爸商量。” 他爸肯定不过去,通常关系没太要好的,他爹不露面儿,只管上礼。 父母过去,知道两家走动就成。 现在有小后妈了,她就能代表他家去吃席了! 三叔和四叔没分家就罢了,二叔和他爸,谁家办事,要是还有他二叔的喜果,二叔人不到,礼也是要走到的。 免得村里人说不来事,断交往。 可多吃席一家老小全过去的,但是他爹不,除非关系好。 “添啊,友情提醒,你有可能挨了打,还得去上学。” 温鱼劝不动,一点都劝不动。 小冤种还挺有信心,“那就拭目以待!” 第234章 给婆母换个新发型! 媳妇儿不亲,那就只能自己讨。 时刻记着俩懂事儿的大孩子在外屋,温鱼到底没吱声,愣是被老男人压着狠狠啃了一顿。 温鱼都害怕栾惟京噙着她嘴片轻咬的时候,发出什么引人遐想的动静,哪儿哪儿都配合,别提有多乖了。 好不容易拉开了距离,温鱼赶紧躲开了些。 怕刺激他继续疯。 栾惟京心不满意不足,贴着小媳妇儿的耳朵低低道:“你跟他俩说,去住新房。” 温鱼的话比他好使,老男人早就发现了。 他这个当爹的,现在就是个赚钱养家的,没别的作用。 而外屋,小冤种还在嘚啵嘚,“要是他们欺负鱼姐,谁给她出头?奶还要应付那些难缠的呢!” “还有那些嘴里没个把门儿的,以为咱家没男人呢!” 小冤种气性大的很,“你又不去,难道还不让我和五星去?” 温鱼扯着嗓子,在里头喊了句,“明儿个不用请假,晌午放了学直接去找我和奶!” 小冤种习惯性反驳,“哼!你和他就是一伙儿的!他肯定又把你给哄住了!” 不听乱回。 蒋五星让弟弟拉着自己的手指头,毫无章法随着心意晃来晃去。 “明儿个天不亮我就去找奶!奶肯定能答应!” “鱼姐,你都不疼我了!” “果然还是奶对我最好!” 温鱼在被窝里笑得不行,“再说废话,我可不给你俩占座儿!” 小冤种音调拔的更高,“你当谁稀罕!” 话出了口,小冤种才反应过来,“你说啥?我没听见!” 温鱼还要说话,被老男人捂住了嘴巴。 小冤种急得,都想下床,“我可去屋里找你啦!” 栾惟京,“再不睡,明儿个你哪也不用去了。” “我——” 小冤种一个囫囵字没说完,被蒋五星制止,“鱼姐说,明儿个叫咱俩晌午放了学,去找她和奶。” 抗争时间太久了,小冤种惯性刹不住车,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去弯儿。 蒋五星继续小声道:“京叔答应的。” “他才……” 屁股都要被鸡毛掸子抽开花儿了,他也没松口,小冤种抱怨的话没出口,蒋五星紧接着道:“你要是再闹,京叔和鱼姐就改主意了。” 小冤种看看五星,再看看他,“真的?” 答应了? 打他那会儿,可没松口的意思啊! 小冤种都挨打挨出经验了,长时间不松松筋骨,他都不习惯。 果然小后妈来家后,他没有机会发挥抗打能力。 小冤种不找事之后,屋里静悄悄的,没多会儿就都睡了过去。 睡梦中,蒋五星梦到了在蒋家最后那段日子。 那会儿,他还每天趁着午休的空当来找栾纵添,美其名曰:教他画画。 某天他回去后,迎头被养母抽了五六巴掌,嘴角出血。 一边骂着他疯跑,嫌他回家晚,一边嚎叫着养了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懒骨头光吃不动弹,等着被伺候。 事实上呢?他们可以找随随便便任何理由,动手完全就是家常便饭。 可是那个时候,栾纵添半道儿出了意外,被金旺给蹲了,栾惟京还有温家堡几个舅舅修理了金旺,他就缩在蒋家养伤。 伴随着养母的打骂声,金旺在屋里头煽风点火,只嫌事情不够大,打的不够狠。 养母满心满眼都是娘家弟弟,放任着他在床上拉撒,等他回家了收拾。 没有人知道,被打被骂后,他进屋,金旺猥琐盯着他,在他收拾时,岔开腿,叫他过去给他舔干净,还说是替爹妈教育他,看他往后还该不该乱跑。 有那么一瞬间,蒋五星生出把他弄死的心,连带着欺负过他的蒋传宗和养母。 可能是他当时的眼神没有隐藏,太可怕了,金旺愣是变了脸色,没敢叫他继续。 如果当时他和平时一样,让干啥就干啥,金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梦中惊醒,蒋五星睁开了眼睛。 他要报复蒋家人吗?金旺已经被抓了,养母还在为不知何时归家的蒋传宗发愁。 他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很平静,很安心,他不想改变什么。 等他有了一定的能力,再说不迟。 在和栾纵添有交集之前,他以为他麻木了,不会在乎任何事任何人。 偏偏他遇到了最好的人,最好的家。 他很珍惜。 —— 第二天一早,小冤种特意选了他最满意的衣裳,还给蒋五星拿了一套,“咱今儿个也得给鱼姐长脸。” 平时去学校都不穿。 蒋五星配合,俩人出门上学,栾惟京去做事,温鱼带着小家伙去了婆母那院。 栾四民还在家,先抱着小侄子稀罕了会儿。 “嫂子,我打算过两天往南边去一趟。” 早前温鱼就和他打过招呼的,“我跟季华西说过了,再和他说一声,你随时能去厂子里找他。” 栾四民应声后,又逗了会儿小侄子,也出了门。 婆母还在忙着家务,温鱼虽然帮不上大忙,可是跟在后头拿个东西帮个手,小老太也是高兴的。 “妈,等会儿我把头发给您弄弄,保准精精神神。” 怎么也是要去吃死对头家的席,小老太心里在意着呢,“我洗头了!刚在火上烤干没多会儿。” 这个年代没有吹风机,也没有吸水毛巾,不少人着急绑头发去干活儿,就站在煤火台儿前头,弯下腰,用梳子边梳边扒拉,让头发干的快些。 经常能闻到头发被火燎的味道。 温鱼接过筷子,按照婆母的习惯用干抹布擦了擦,放回箸笼,“不一样,换个发型,整个气质都能跟着变。” 难得小媳妇儿有这个心意,小老太最擅长捧场,“行!那咱就换!” 温鱼可太喜欢婆母的干脆了,一点都不麻烦。 婆媳俩说说笑笑弄头发工夫,温鱼笑着道:“栾惟京说,您这出门一趟,我爸又该不高兴了。“ 小老太本来因为这个膈应的席,有点小情绪,闻言,笑了出来,“还真别说,兴许敢。” 回忆起往事,洛松兰笑着道:“哎哟,这可都老黄历喽!” 自己的事儿,她可不指着小娇娇儿媳妇从旁人口中得知,她自己说! 第235章 小老太:去他娘的! 小老太大孙子都十五岁了,再说起她年轻那会儿的事,虽然有点忆往昔的脸红,倒是能笑着实实在在讲出来。 “别看你婆婆我现在没啥样,当闺女那会儿也是有名儿的俊!还没到年纪就有人上门排队求娶!” 村儿里人说女孩子漂亮好看,就是‘真俊呀!’,男孩儿挂在嘴边儿的是‘真排场’。 “我是没福气瞧见妈以前的样子,反正我见过的婶子大娘,就没有哪个能比得上妈的。” 有的人越上年纪反倒越有韵味,温鱼真觉得洛松兰长相端正养眼,不难瞧出年轻时的风采。 哪怕脸上布满了岁月痕迹,也只增添了慈祥而已。 而且温鱼相信,当年那些求娶婆母的,肯定不止看中她的样貌。 小老太的性格在这里摆着,放谁家都能把日子过好。 “哈哈哈哈!这话妈爱听!” 就当小娇娇儿媳妇哄自己高兴,小老太心里也是甜的。 “那会儿太招人,不一定是啥好事,家里没本事,护不住,还有恶霸想生米煮成熟饭占我便宜呢!” 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可温鱼听得还是津津有味,“后来呢?咋解决的?” 婆媳俩边配合弄头发,一边继续。 “有个乡里有关系的,就今天办事的主家,出门闺女她爹——赵辞礼。托家里人收拾了恶霸,在我这里卖了好,两家一商量,定了亲。” 婆母嘴上说得轻巧,可对那个时候的十几岁姑娘来说,是天大的事,“不会是他家里人做的局吧?” 小娇娇儿媳妇没有被表面现象给欺骗过去,小老太别提多欣慰了,“我那会儿没想到这一茬,后来才知道,那赵辞礼跟恶霸有牵连。” “这其中,有我爸的功劳没?” 温鱼鬼使神差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小老太‘嗨’了声,“你爸就是个榆木疙瘩,他才不敢。是恶霸喝了点马尿管不住嘴,在外人跟前卖弄,被传到了我耳朵里。” 这和温鱼听的有些不一样,“那后来是怎么走开的?” 单为这点事,跟小老太的死对头没啥关系。 这其中还差点啥。 第236章 长脸 村子里哪怕是掌勺给人做席面的爷们儿,在家里也是不做饭的,当着儿媳妇的面,老妻张嘴就给他来了句做饭,栾闰文到底没说啥,闷闷‘嗯’了声。 婆媳俩偷偷笑着,准备好了栾粮临小朋友要用到的小东八西,温鱼骑着小洋车载着婆母出了门。 十来分钟的路,途中不少人都差点没认出来。 要不是知道温鱼,眼熟她的小洋车,旁人都不敢想坐她后头的是谁。 “松兰嫂?还真是你啊!” “俺嘞娘呀!你今儿个是要去给尤玉蓉当主事人?” “乖乖!叫我好好看看,这是大京他娘吧!!!” 有人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才敢确定,温鱼小洋车带的人是谁。 小老太高兴的哟,走多远了还在笑,“吃席去呀!尤玉蓉最好热闹不是。” 一茬的老姐妹听见,一点都不嫉妒,迈腿跟了上去,“你和你儿媳妇先过去,我叫上门口这几个就追你。” 女人家相处了这么些年,谁还能不知道谁?要不是看赵辞礼当乡长,不好得罪,王八蛋才去吃他家的席! 温鱼他们还没到跟前,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还得是乡长闺女出门,瞧瞧人家,送彩礼那会儿没给自行车,典礼当天给!” 外头早就追求起了‘四大件’,哪怕没有电视机,也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还有收音机这‘三转一响’。 村儿里大部分人没有往外走过,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谁家能有一样儿,已经是好上了天。 到底有个乡里当干部的男人,尤玉蓉死活要男方给了五百块钱的彩礼钱。婚事都说好了,听说白白那丫头都骑上了最新款的斜梁小洋车,尤玉蓉临时变卦,要加一辆自行车,得是新的!她闺女回头能骑回家那种。 能跟乡长家攀上亲家的,对方家里条件也不差。更何况,有个精明会算计的妈。 只不过男方对新媳妇儿再疼再爱,突然要东西这事儿,叫男方的父母心里不怎么舒坦。 “可不是,这可是咱村儿独一份儿!” “何止,放眼周边几个村儿都没这样的阵仗,那可是洋车!死贵死贵的!” 第238章 小冤种目的达成 “妈,我可没听栾惟京提起过。”转而看眼尤玉蓉,温鱼笑嘻嘻问小老太,“妈,要是……找栾惟京喝酒,您叫去?” 爬床的都不害怕丢脸,她怕啥! 小老太‘哼哼’两声,“我叫你爸打断他的腿!” 婆媳俩才不搭理尤玉蓉,温鱼挽住了小老太的胳膊,对聚在一起的婶子们道:“我确实不太清楚咱这边的礼该怎么走,温家堡那边没啥实在关系,反正都是三毛五毛。又不是谁家都有吃商品粮的,我爸有工资拿,也没敢打肿脸充胖子。再说了,有些钱给出去,能收回来吗?” 加上一个乡长的身份,可就变了味儿。 就算你家紧接着有喜事要办,给人家送了喜果,尤玉蓉能按照你给过的还回来? 那不能,尤玉蓉从来都不觉得其他人的身份能跟她平起平坐,别人给的是应有的‘孝敬’,而他们家只有进没有出的道理。 除非是和赵辞礼同级别,以及乡长以上的办事能叫动他们。 温鱼可是特意问过,别人家给喜果,都是一兜,一般关系的里头有八个,亲戚和关系好的,都是十二个! 俩?你在看不起哪个? 家家户户都十好几口,给谁不给谁? “呸!” 温鱼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家里刚娶了媳妇儿的大娘站了出来,“尤玉蓉,你儿子典礼那会儿,我可是上了礼账的吧?喜果我也给你送了八个,你一根鸡毛都没给我!” 当众被人指出来,尤玉蓉梗着脖子道:“我又没去吃席!” 在她看来,随随便便什么人家办事她都去,也太掉价了! 她才不和那些村妇们坐一块儿,她可是官太太! “不对,尤玉蓉,那我孙子办事那天,赵辞礼可是去吃了席的,咋没见你家上礼?!” 默认的,通常家里上礼账都是女人家的事,尤玉蓉经常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哄赵辞礼,而不出现在主家。 赵辞礼以为她上过礼了,才理直气壮跟人坐一起。 “那他是特意被人请过去的!” 尤玉蓉的话音刚落,里头就传来了呵斥。 “胡闹!” 洛松兰今个儿这一身儿太打眼了,当年对她动过心思的男人只远远看着,就去找了赵辞礼。 碰巧被他听到吃席不上礼的话,他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尤其—— 看好几眼洛松兰,赵辞礼站到了尤玉蓉的面前,“去里头!” 夫妻几十年,尤玉蓉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急赤白脸的时候,那是真的想打她。 洛松兰没当回事,拉着老姐妹继续商量,“我们家往后办事,反正是不打算叫他家,五毛我都嫌多。” 别当她买菜割肉的时候不眨眼,那都是给家里人实实在在吃到肚子里的! 喂狗,谁会那么大方? 赵辞礼年轻那会儿,是被人给暗算了,他有苦衷,他多想解释清楚呀!可是说到底,家里老人要留下尤玉蓉肚子里的孩子,他就退了亲。 他对不住洛松兰,见她嫁给栾闰文之后,过得不错,他也就踏实了。 人这一辈子,不止光靠爱情活着,怎么活出个人样,才比较重要。 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温鱼转头看了过去。 就见年过半百的乡长满眼哀伤没来得及收回,就被人喊住了。 “要不,咱就都五毛?” 老姐妹还当洛松兰把礼钱定在了五毛。 “谁借我两毛?我可就拿三毛来的。” 洛松兰给了对方一胳膊肘,“去!你凑啥热闹,两毛能买好些东西呢!” 其他人也在犹豫,“我家里要攒钱买棉花,能省一点是一点,也三毛妥了。” “那我小孙女想上学,两毛两毛加起来可多了,我也三毛。” “我……我想想家里要干啥。” “还想啥,就三毛!咱都一样!” 小老太一锤定音,几个人齐齐整整去了礼账桌。 到了温鱼,她笑嘻嘻道:“我是小辈儿,不能越过了妈,两毛是个心意。” 等尤玉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他们……他们怎么敢的!” 气不顺,她都想当场去找洛松兰算账,“还有那贱货的儿媳妇,也不是啥好东西!都是她撺掇的吧?!” 旁边有人煽风点火,“就是,听说城里几块钱都拿不出手了!都是十块二十块。” 表面跟尤玉蓉好的,不一定真的跟她好。 没能掏出来五块钱的妇女反驳道:“有的地方人家还给三四十块呢!你咋啥都比?人家工资百十块,你能挣多少?” 第239章 误会大了 这会儿吃席可没那么多讲究,有办事临时在门口垒锅台的,也有条件好租赁的。提前打好招呼,请村子里手艺好的师傅们,当天现场现做,有时候边吃席还能边看师傅们抡大勺。 地方没那么大的,吃席的桌子还有可能挨着火,很多人都不喜欢那个位置,有烟,呛得慌不说,时不时还有柴火灰儿吹过去。 冬天就另当别论,暖和。 每道菜做好,一勺一勺又快又准盛出来,然后端托盘的人再送到每一张桌子上。 端托盘是个技术活儿,得手上有劲儿人要稳。还必须是和主家关系亲近的人才能干,不是啥随随便便的都能招呼。 大部分时候,碗碟的边沿还挂着汤汤水水,细心周到的会拿抹布擦掉。 这边的流水席通常都是三八席,上菜前先上瓜子花生糖,一桌一碟子。 头回参加这样的宴席,最开始温鱼没经验呐!等她反应过来,瓜子花生已经散落了满桌子,吃上头谁也没客气啥。 本就为数不多的糖更是想都甭想,早就没了。 有惦记孩子往家里捎的,也有图自己嘴上痛快的,无伤大雅,洛松兰和温鱼都不在意这个,时不时捏俩花生瓜子尝了尝。 为了撑场面,今儿个男人们坐的桌,还上了酒,给足了乡长面子。 小冤种和蒋五星反正是没赶上花生瓜子糖,还遗憾没能给鱼姐和他奶抢点呢。 这年头,可不是谁家都能成天吃好的。大人小孩儿都喜欢吃席,能吃的肚子滚圆呀! 谁负责把菜从托盘端到桌上,谁吃亏。 因为大部分时候,没等碗碟放好,急着吃喝的大人小孩儿就已经把东西给抢的不剩下啥了。 没有夸张成分,现实只会更疯狂。 下手速度快的,往桌上端菜的人收回手刚拿起筷子,能看到盘子在中间打转。 小冤种和蒋五星来的时候,已经上了最开始的四素四荤八碟压桌菜,都是端盘人一次性用红漆木托盘端来的。 温鱼跟着婆母,和洛松兰的老姐们凑了一桌儿,加上小冤种和蒋五星总共九个人。 有仨身量小的非要挤在一条长凳上,死活得挨着小老太,自家人都不管了。 她们说了,今儿个洛松兰太有气势了!跟她坐在一起都能感觉自己也贼有气势。顺道儿叫旁人知道,他们关系好呀! 按照这边的习俗,通常男家亲戚朋友门口人先吃头茬席,等新郎官把新媳妇儿接回来,男家吃过的桌子收了擦干净,娘家人开始吃真正的席。 久而久之,吃出经验了,大家就知道,娶媳妇儿的席不耽误事,送闺女的席,一般吃完就三四点了,要是路远,那到家就不用吃晚上那顿饭了。 好些个同样来吃席的同学还说,不知道上学时间到,能不能开席呢。 总归就是,今儿个办事两家人,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 “瞅见了没,那几桌人我可是不认识,不会是男家没摆席,都坐一起了吧?” 说着话,也没耽误舀牛肉疙瘩。 “不能吧?兴许就是咱眼生,是尤玉蓉那边的亲戚呢。” “你可拉倒吧!她有个屁的亲戚。我瞧着就是他们两家搞花活儿,说出去办事摆席摆了半条街,多震人呀!” 生汆丸子汤上来,小冤种眼疾手快拿着干净的羹匙挖了一勺给奶,自己来了一勺,不再舀。 相较于小冤种的不加掩饰,蒋五星要淡定很多,同样动作不慢就是。 见鱼姐和五星都有了,小冤种才放心。 小老太的几个老姐妹倒是想和他俩一较高下,到底没年轻人的手快,只能五个人的勺子筷子全都搅在汤里,捞着什么吃什么。 这都算好的,别的桌儿,有些脾气不好的端菜人,会虎着脸吓唬人,等端菜人做好了准备,才叫开吃。一桌儿人同时出手的也不是没有,最常听到的,就是羹匙碗沿儿磕碰的声音。 啥素质不素质的,吃到肚子里才是硬道理。 用筷子夹的菜还好,从汤碗儿里捞那种,都是往自己嘴巴里塞过的羹匙,再反复去挖舀食物,你一下我一下……每个人都拿中间那道汤当自己的碗,羹匙在嘴巴和大碗之间来回,小冤种突然就也没那么好的胃口了。 他还跟几个哥们儿说过幽门螺旋杆菌的危害呢!他反正嘴巴不臭了。结果哥们儿听进去了,回家跟家里人一讲,挨了顿揍不说,还被饿了几顿。 第240章 罗吃水:有不要脸的想勾引我! 他光棍儿一个,实在家里没旁人能替他出面,这不,来吃席了。 要不然指不定被有心缺德人传成啥样呢。 乡长嫁闺女,你看不起?还是不来事,今后不往乡里混了? 村东头的人本来就没喊,可谁叫他之前跟乡长家打过交道,收了喜果呢。 哥儿几个都不在,祝译娘见他单着,还想把他喊过去坐。 那他哪能啊!要坐也是和爷们儿一起。 稀里糊涂的,他就跟村南头庄家看老娘媳妇儿脸色过日子的庄老爹坐到了一桌儿,还有庄秋分那个少言寡语的亲哥。 他也忘了是人家主动招呼他的,还是被谁推过来的,反正……头先他没觉出不对味儿,等庄家老太太领着庄秋分和她堂妹过来,说他们那桌坐不下,往这里挤俩人之后,他就察觉到了。 一桌儿男的,塞俩女的算咋回事? 亏得罗吃水刚开始还傻逼挺佩服庄秋分,夸她大方不扭捏呢! 再说了,人家亲爹和亲哥在呢,他多管啥闲事?当事人都不怕别人说闲话,他怕个鸡巴! 可事儿越来越不对劲,你庄秋分不挨着堂妹坐,跟我挤一条长凳啥意思? 这就算了,他稍微往外挪挪,拉开距离。起来端菜的时候还提醒她一句,免得长凳翘起来把人跌喽。 可谁来告诉他,话题为啥越来越不对劲? “吃水,人言可畏,你注意着点,嫑跟白家那丫头走太近。知道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姚子恒那话……好说不好听呀。” “嗯,我们相信你的为人。” 罗吃水是早不知道栾纵添和蒋五星过来,最开始光看见京哥媳妇儿和娘了,他总不能贴上去吧? 这会儿,他肠子都悔青了。 “都吃呀!趁热。” 烧吊子上桌,德高望重的村长拿着筷子示意了下,罗吃水只觉得更加汗流浃背。 这也太客气了,陌生。 一点都不符合坐席抢菜吃的传统,快乐少一半,胃口直接没了。 和周围打仗一样的胡吃海喝不同,这桌太安静了,罗吃水第n次看向他的添大侄。 虽然他哄过孩子两回,可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那都是事出有因,并非他本意。 “吃,吃。” 庄家老爹在家空两天肚皮了,这会儿灌了半肚子的汤汤水水,实际上已经饱了。可好吃的就在眼前头摆着,谁不吃就亏大啦! 其余人同样没好到哪里去,村长也想伸筷子,不是显得很没出息嘛,他就没动。 有能说会道的,“叔,你得带个头呀,你不动筷,俺们都不敢吃。” 村长顺坡下,“都别客气,那我就先来一口。” 乡长嫁闺女,村长还坐不到前头,他看着乡里还有镇子上的领导出来进去的,心里不服气不行。 那派头,是比他大,他也就在自己村里人面前摆摆谱就妥了。 罗吃水把筷子伸向了自己跟前的花生米,不凑热闹。 他第四颗还没放到嘴巴里,吃爽的村长暂时放下了羹匙,“吃水,伯说的话你得听,你还没找媳妇儿,多少家黄花大闺女等着你挑呢?” 罗吃水,“……” 已经不想和他们说话了。 “就是,你可是头婚,那白家闺女要是能生出来孩儿,会叫姚子恒他娘闹成哪样?” “村里人惯会捕风捉影,你可不敢再和白家人走太近。” 罗吃水就纳了闷儿,他不吱声,还真当他好说话了? 嘴角勾着笑,罗吃水看着说话的人,“我妈跟你有啥关系?” 那人一愣,“你这孩儿,说啥胡话!我跟你妈能有啥关系!” 庄秋分却心里‘咯噔’了下,知道说过头了,惹恼了罗吃水。 果然,对方话音落下,脸上挂着笑看着对方道:“我说呢,我妈也没说我还有个爹呀!还叫您老这么操心,我怪臊得慌。” 夹起花生米往嘴巴里丢了一粒,罗吃水谁也没看。 村长后知后觉到罗吃水的含沙射影,梗着脖子黑着脸道:“你还年轻,别不识好歹,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白家那闺女名声都坏了,要不然你当姚子恒能说分开就分开?” 旁的罗吃水都能忍,说到这个,罗吃水就憋不住了,“你好歹也是个大村长,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咋就名声坏了?好好一个闺女,离婚犯罪了还是有悖人伦了?你从哪听说的?我倒要问问,她咋就名声不好了。” 庄秋分知道,再说下去,非把罗吃水逼急了不可,反而起不到对她有利的作用。 “吃水哥,消消气,大家就私下不拿你当外人,才给你说的,村里人就都那样,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罗吃水,“都是姑娘家,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咋没见你吭声?” 庄秋分,“……” 脸上顿时被烧得红透,庄秋分蚊子哼哼一样对村长道:“伯,不要说了。” 再看看一个桌坐的其他人,“往后咱听见有人说白白坏话,就站出来替她说两句,又不是白白的错。” 罗吃水这才注意到,庄秋分似乎……打扮过。 衣裳是新的,头发也油光锃亮的,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是雪花膏。 白白妈晕倒那天,他骑洋车和白家人去医院,后来白白和温鱼他们赶到,他闻到过。 这一桌儿人,罗吃水现在瞅谁都不像好的。 村长脸上有些挂不住,朝着罗吃水道:“你当白家那闺女好脾气?就算你有那心,人家也得肯跟你!” “没错,吃水,听人劝吃饱饭,踏踏实实找个过家的,那狠心分钱分东西的,就不是善茬。” 有人帮腔,罗吃水还没从那句‘人家也得肯跟你’里头回过神来,“白瞎了几年,拿回自己的东西咋了?到你们嘴里,咋就成不是善茬了?” 庄老爹就知道没戏,“吃菜。” 帮不了自己,还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庄秋分牙痒的厉害。 温鱼他们那桌,蒋五星低声道:“水叔脾气快压不住了。” 小冤种吃口菜,能看三四回。 洛松兰看了下他一个桌的人,温鱼也瞧见了俩年轻姑娘,还问了婆母,“那是谁?” 都是老姐妹,小老太轻笑了声,“脸儿你不认,我一说你准知道。” 第241章 小冤种:也就是我爸 先瞅了眼庄秋分他奶在哪里坐,小老太下巴往那边抬了抬,“喏,她孙女。” 庄老太温鱼见过两回,对面坐着的婶子道:“还能是谁?就是给你们家三军说过没成那个。” 小冤种,“四叔说——” 他话没说完,蒋五星在桌下头踩了他脚。 “你干啥?” 明显蒋五星不叫他继续,小冤种问完蒋五星,起身朝着他水叔走了过去。 温鱼眨巴眨巴眼,没闹明白这哥俩在打啥马虎眼儿。 洛松兰笑着转移了话题,轻拍着小娇娇儿媳妇的手,示意她回家再说。 到底在外头,哪怕关系再好的老姐妹,保不齐谁传话传岔了,给自己找麻烦。 罗吃水那桌,现在除了他,别的人都很不自在。 “水叔,我跟星得去学了,那边有空位,你们这边……挺挤的,你要不要去我奶他们那边坐?“ 庄秋分和罗吃水中间都能塞俩小孩儿,小冤种只当看不见。 好大侄能走这一趟,罗吃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一个成年男人过去干啥?又不是没脸没皮的小学生。” 小冤种将视线落在了庄秋分和她堂妹的身上,“小的就算了,这老姑娘咋跟你坐一起?” 罗吃水默默给大侄竖了个大拇指,“说到了点子上。” 通常情况下,小冤种是不会对谁这么大敌意的,可是……这女人先是被他三叔讨厌,又被四叔躲,现在竟然和他水叔坐一起,咋看都不对劲呀! 水叔没他三叔聪明,没他四叔滑头,肯定会吃亏,他得帮。 并不知道他在琢磨啥的罗吃水,“行了,你该干啥干啥,我这里没事。” 指桑骂槐爽了,他胃口都好了。 还有好几道菜没吃呢,他可得把掏出来的钱吃回来。 他不像别人家,一来好几个人。 小冤种见他水叔应付得来,其余几个脸色都不咋好看,作罢,回了他那桌。 中间陆陆续续上了八小碗儿四个大碗,又上了四个甜口的,这席才算结束。 席面用八命名,也是有讲究的,象征成双成对,喜事逢双。四为基数,为着事事如意,四平八稳。 最后一道甜米吃过,寓意着新婚夫妇的日子甜甜蜜蜜。 喜宴结束,大家都要起身走人时,尤玉蓉挺着笔直的腰杆儿走了出来。 “吃好喝好,不足之处还得多担待。” “马马虎虎,就一般家常菜。” “花不了多少钱,她公婆待见她,对闺女满意,还非要上酒。” “满意不满意也就这样了,往后就成别家的人了。” 男方母亲出来一看,鼻子险些没气歪。 要不是还有自家亲朋好友,她都想撂挑子走人! 看谁脸上没光! 她一个丈母娘,来这里摆什么威风?当他们家人是死的吗? 这还只是个乡长,不知道的,当她自己是个多大的官呢。 尤玉蓉确实心里挺不服气的,洛松兰身为她的手下败将,就得看着她光鲜亮丽才可以! 她无法想象,如果她不来,赵辞礼会做出什么幺蛾子。 哪怕他们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偶尔赵辞礼喝醉的时候,仍旧会把她当成洛松兰哭诉衷肠。 她就是死,也不会给他俩机会! 为了坐稳她乡长太太的位置,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更为了彰显她的与众不同,尤玉蓉把野心全写在了脸上。 “谁说不是,孩子她婆婆非要请我过来看看,这下我也就放心了,知道她不会受委屈。” 这话传到男方母亲耳朵里,同样强势的女人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儿‘呸’了声,“真是不害怕她当年干那些好事被人捅出来?!” 儿子非要稀罕人家闺女,她也只能顺着。 等日子长了,看她还能咋编排。 闺女都嫁到她家了,尤玉蓉的手想伸,也得看她答应不答应。 为了赌一口气,尤玉蓉丝毫都没有考虑过嫁人的闺女,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不行。 反观洛松兰和温鱼他们这边,婆媳俩还想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鱼鱼,学校还有教弄头发的?她们几个说了,找你弄头发,都给钱,不白叫你弄。” 她可是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那可不是容易的。 温鱼骑着小洋车载着婆母,“妈,这话就外道了,我不知道哪个姨哪位婶子跟您关系好,要是有推不掉,您又不待见的,咱再狮子大开口吓唬她。” 第242章 温栋梁:我可没有说你们嗷 结合派出所,季华西刚领着弟兄们去做过备案,就和栾四民南下进货挑衣服去了。 建大棚的竹竿到货,温鱼这两天往镇子上跑了几趟,找到了卖透明塑料布的地方。计算好大棚面积,带着温遇青去买了几卷。 单纯售卖的塑料布不够宽,无法遮盖整个大棚,起不到最好的保温效果,温鱼就让温遇青带着塑料布去了内衣厂。 在内衣厂院子里花了两天的时间,用塑料布专用胶,把一卷又一卷塑料布连在一起。 这是细致活儿,就连葛秀勤都谨慎小心了很多。 她都没敢去碰,只来回跑拉拽塑料布,生怕手上没轻重,把塑料布给毁了。 温鱼提出塑料大棚这件事之后,温遇青立马找了村里,把他西地那块儿给用了。 按照温鱼给他画的,时不时问问温鱼,三面半弧墙壁最先垒好。 等上竹竿这天,温鱼去看,她都震惊,“你这也太厚实了吧?” 温遇青不好意思笑笑,“我寻思着到时候每天至少要上下来回走四趟,还是弄结实点好。” 小妹说了,主体墙少说也得有七十公分,两边也要当路走的,还需要承载整体的重量,得五十六公分宽。 多费点土和麦糠、麦秸秆子的事,这就跟盖房子打地基一样,地基必须打好。 八成是小冤种提前跟他大舅说好的,挑了个礼拜天,温家几个兄弟也都在。 连带着蒋五星都给亓老师请了假。 用小冤种的话来说就是:这样重大的日子,谁都不能少。 对此,温鱼是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他们开心就好。 毕竟,这样的场景真的很难见到。而五星又是一个非常自律的孩子,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紧,什么时候可以适当放松。 人多力量大,没有这么些人,还真不好干。最后连温仁章都坐不住,也来了西地。 “也就咱小妹是开厂的,有这么多碎布头用,要不然这不得掏钱买?” 温牧时边往外掏碎布条,边笑着道。 一个大棚十二米长,竹竿得互相固定捆绑。先在两面墙最矮的尾端固定最粗的竹竿,提前灌好的水泥柱支撑,用铁条,木头在两侧加固。 “都注意手,别扎了伤了。” 每个人都戴了手套,温鱼仍旧时不时喊两嗓子。 安全问题大意不得,宁愿多啰嗦几句。 温遇青这个大棚,最低一米,最高地方三米。 先测距、划线,把高矮不一的水泥柱埋好,才开始真正上竹竿。 开始爬高上低,温鱼再一次提醒,“必须注意安全,栾惟京他们那么专业的人,还有人出事,要是记不住这一点,就别干。” 温观棋抬手拍一下温牧时,“老三,你就在下头给我们递东西,用不了那么多人。” 他的手可是拿手术刀的。 温牧时没有逞能,“那你们小心,吃力的话就歇歇,或者换人。” 哥几个有力的出力,没力的干点杂事,小冤种有那个大个子,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四舅,你这么慢不行啊!你坦白说,你在种子公司是不是闲差?” 温彻,“……” 被不亲的外甥小看了,忧伤。 说罢温彻,小冤种又开始挑温观棋的毛病,“二舅,你……” 温观棋直接扭脸儿笑着问,“咋啦?” 小冤种想了下,二舅对小后妈最好了,而且二妗似乎比他还像个冤大头,二舅挺可怜的,小冤种给了鼓励,“你弄的真不赖,要是弄的再好看点就好……嗷!” 看见小后妈,小冤种满脸的哀怨。 温鱼,“这又不是参加选美,要啥好看?实用最重要。” “你懂啥?大棚一看,给自己用的这么难看,它都不高兴!”小冤种强词夺理,心服口不服。 蒋五星只管听指挥办事,还有一个人啥也没说,却比谁都高兴。 葛秀勤今儿个半句废话都没有,埋头苦干,扬起来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因为她知道,这要是弄成了,就是他们家的呀! 现在她知道亲兄热弟的好了,葛光辉?那是谁?她有多大的病,才想着仰仗那个混子兄弟的? 幸亏爹娘以前对她不好,现在她过好自己的日子,拒绝他们打秋风,她心里也不会太愧疚。 “三哥,搭把手!” 温彻没有想到站在上头那么费劲,捞不动竹竿,喊了一嗓子。 温观棋距离他不远,和蒋五星配合着,小冤种在中间辅助,“三叔你别动!四叔你再等会儿,先歇歇。” 都要跑到跟前的三哥温牧时,“哦~” 受罪胳膊抖的温彻,“……” 他是不是啥时候得罪了这小子? 温遇青放下手里的活儿,赶紧小跑着往主体墙上爬。 “大舅你别忙!我一会儿就过去!” 二舅和五星这边稳妥了,小冤种从另一侧跑了上去。 一定程度上来说,两边的墙跟滑梯有点一样,陡坡的,坡度不大,只不过是泥土堆砌起来的。 小冤种跑嗨了,越干越有劲儿。 温鱼负责用布裹竹节,避免盖塑料布的时候,把塑料布扎烂。 温仁章看着孩子们齐心协力,有点想老泪纵横。曾经有段日子,他根本就不敢想。 温牧时要去钉木撅子,找锤子,四处没见着,问刚才用过的温遇青,“大哥,锤儿你放哪了?” 掩去胸口万千情绪,温仁章把距离不远的锤子送了过去。 又是皇甫淑珍和婆母留在家里照顾四个孩子的一天,相较于做饭,高胜英更愿意叫她带孩子。 “你耍赖,我可不跟你耍嗷!” 谁还不是个孩子了?皇甫淑珍跟其他喜欢假装逗孩子,让孩子的大人不一样,她会告状。 温向党刚开始还狡猾,注意到二婶儿跟奶说之后,奶又管不住他们,他就继续暗着欺负她。 后来皇甫淑珍就说了,“我跟鱼鱼说!等添添和星星回来,我找他们!” 别问,问就是温栋梁教的。 小家伙还一脸无辜,“二妗,我不耍赖。” 深藏功与名。 皇甫淑珍又拿出来一条好看的绳子,“那好,我和你玩儿掏花绳。” 老二温观棋和皇甫淑珍的儿子温耀被教育的很有礼貌,哪怕他知道翻花绳后面的每一个步骤,他也不打断正在进行的游戏。 温振中和温向党不喜欢这么温和的,俩兄弟一对视,就想开溜。 温栋梁趁机喊了耀耀哥哥,“你能替我吗?我要去找我的小刺猬,爸爸说要是丢了,被人捡走,就不要了。” 温振中充耳不闻,要继续迈腿,温栋梁奶声奶气继续道:“我爸爸说了,尤其是它自己贪玩儿走丢,就更不找了,就叫别人把它吃了。” 第243章 好心栾四民:年纪上来了,迟早要干不动 10岁的温振中脑瓜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鬼机灵温向党其实听懂了,但是有他哥在前头顶着,到时候他再说几句好话,就不会有啥事。 温栋梁见大堂哥二堂哥没有彻底打消念头,接着对三堂哥说:“我爸爸还说了,省得小刺猬记吃不记打,要把他手脚都绑起来,吊起来挂着。” 皇甫淑珍眉头紧蹙,只觉得三弟好凶啊。 “栋梁你说的不对,小刺猬没有手。” 被在大梁上吊过的温振中,“……” 一股脑跑回来,他夺过三弟手里的绳儿,笨拙掏出最基本的步骤。 虽然几个小家伙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但是这个年代的堂兄弟们之间,还是很亲近的,叫人都是直接按照年龄‘大哥二哥’这样喊。 哪怕不是同住屋檐下,也有着血浓于水割舍不了的亲情在。 温向党实在不情愿玩儿女孩子的把戏,索性跑去了他奶跟前,“奶,我给你扇火。” 正用好好的,高胜英可不敢叫他乱来,“这里没你的事,去找耀耀他们。” 温向党只当没听见,洗了手,伸开给高胜英看,“干净了,奶,我能干点啥?” —— 温鱼在温家堡忙碌这阵子,栾惟京也没闲着,大部分时候晌午不回家吃饭。 两口子都不是喜欢把啥拿到明面儿上说的性格,谁也不多嘴。 温鱼知道栾惟京有他的计划,而栾惟京呢,则是知道小妻子不容小觑,只能更努力,才能防止她说踹了他就踹了他。 通过小半个月的努力,温遇青的塑料大棚完成。降温的傍晚把草苫放下,太阳出来,棚里的气温升上,再把草苫卷起来。 刚开始温鱼也没有实操过,全凭温遇青慢慢摸索。 每个草苫和塑料布之间都压着两根蓝色的扁平指宽硬塑料绳。这种结实,耐用,还不伤塑料布。而草苫子上头,压着成人拇指粗的麻绳,用来站在主体墙最上头拉出那两根可以调整角度的绳子。 没有经验的人去收,草苫会歪,说不准还会把草苫漏掉。不熟练的阶段,经常会发生眼看着草苫快拉到顶了,‘哗啦啦’一下子,又滚了回去的场景。 大棚长十二米宽七米,中间跨度大,只能靠绳子卷草苫。这是一个繁琐又每天必须重复的事。一个草苫也才一米左右,一个大棚上面,至少十五个草苫。 要保证密封性,中间就不能有缝隙,草苫与草苫之间得互相压着。 所以这就要求竹竿必须结实,水泥柱也得牢固,都得支撑上面草苫的重量。 一次投资还挺大的,要是爱惜些,塑料布多则能用三年。要是不心疼,那就不好说了。 大棚里头专门有个温度计,用来时测棚内温度。 这两天,温遇青已经在育苗,这礼拜天小冤种估计是又有事情可做了。 栾四民的衣服摊子也摆了起来,学习回力夫妇俩的经验,他先上集会新鲜了阵儿。 回力嫂子张凤悟建议他去镇子上,固定一个位置,他闲不住,想哪里人多凑哪里。 栾四民有眼光,进的货还高档,卖便宜了他不挣钱,要多了,村里没收入的大部人舍不得。 没几天,栾四民就奔了镇子上,特意叫人焊了个架子,用来挂衣服展示。 几天下来,还小有成果,每天都能有收入,这给栾四民高兴的不行。 他拿有男装也有女装,发现女装卖的快,而且小姐妹们会给他转介绍客户,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东西卖差不多的时候,栾四民拿着他卖衣服的钱找了他大哥。 “哥,看看,这是本钱,这是挣的。我这才跑一趟,就挣了两百多!” 栾惟京到底有多少钱,栾四民不知道,反正他觉得他现在可牛逼,“跟你领着那么多人费劲巴拉出去没日没夜流血流汗的比,是不是更轻松点?” 话锋一转,温鱼就听见栾四民对他哥说,“嫂子在家踏踏实实开个厂子,你也弄卖衣服妥了,不受那么大的累。” 栾惟京,“咋想的?” 栾四民总觉得他哥好像小看了他,“你别瞧不起卖衣裳呀!挣的不少!” 往外跑了一趟,他才算是亲身感受到了啥叫‘钱都不算钱’,只要动动嘴,多说两句好听话,手脚勤快些,会审时度势,懂咋挑咋选,对人和气,大把大把的钱往兜里飞呀! 看眼都三十多的大哥,栾四民视线躲闪道:“我还不是看你年纪上来了,迟早要干不动嘛。” 鬼使神差的,栾惟京先看了眼小媳妇儿,然后起身把不会说话的幺弟提溜出了屋。 温鱼愣是假装没听见,去给栾粮临小朋友掖小被子,憋着笑,才维持住老男人的自尊。 踩到猛兽尾巴的栾四民丝毫都不知道,他哥最介意的,就是被人说岁数,尤其还是跟小媳妇儿比。 “你是不是挣俩钱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大门过道写作业的俩高中生顺着声音齐齐看过去,就见栾惟京抬手给了栾四民后脑勺一巴掌。 栾四民还挺冤,“本来就是呀!我可是听说了,老齐家那个叔,给人砍树砍那么多年了,前两天别人喊他去修房顶的树梢,一个没注意,从房顶滚下来死了,他就是上岁数了干不了年轻人的活儿,非要逞强。” 说到底,当兄弟的是担心大哥。 谁也不知道啥时候会发生意外,更何况,他哥现在带着人都开始盖楼房了,上的更高。 小冤种还不知道这事,正要去凑热闹,被蒋五星给制止了,“听京叔咋说。” 栾惟京知道栾四民的心意,脸倒是没那么黑了,“管好你自己,他那是没有做安全防护,人没注意。” 不管是身边发生的,还是同行间出事的,栾惟京都记在心里。他的人谁敢马马虎虎,他二话不说就叫人走。 累死累活干几个月,一个人有意外,白搭不说,良心上还过不去。 栾四民还想撺掇他大哥,“南边儿真的贼好!男男女女都时髦的很,咱这边儿太落后了!卖衣服准能行。” 还学了新词。 栾惟京不和他废话,“你时髦你的,娶媳妇儿的钱自己攒。” 第244章 又是大棚一日游 南下一趟就能挣两百多,现在有人给他说媳妇儿,他都能轻轻松松掏出彩礼钱! 栾四民不以为意,“哼,说了你还不听。” 抬脚把幺弟踹走,栾惟京进屋试探小媳妇儿去了。 敢嫌他老,今儿个说啥都要吃肉,叫她求饶。 栾四民走到大门过道,不出意外被大侄给拦住,“添,你要是不乐意念书,跟叔去南边儿进衣裳,卖衣裳挣钱。” 尝到了甜头,栾四民想把亲近的人都拉拢起来去发财。 小冤种,“我高中还没念完呢!鱼姐说了,多读书,往后的选择会更多,等我对啥感兴趣了,再深入不迟。” 栾四民,“……你爸他俩简直就是胡闹,啥兴趣不兴趣的,难道你不爱赚钱?” 等会儿! “我钱没拿。” 往后头看了看,栾四民就要回去。 蒋五星低头笔下游走,友情提醒,“晚点再要,还能拿回来。” 栾四民没听懂五星的意思,迈步就往屋里走。 案板柜前头,老男人捧着温鱼的脸,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亲的连气儿都不叫她出。 “人呢?” 栾四民前脚刚进屋,就听一阵‘乒铃哐啷’,他刚顺声儿瞅见案板柜前头的他哥,就被他哥骂了。 “滚走!” “我拿钱。” 咋好好的火气那么大呢? 栾惟京,“没收了,别叫我忍不住揍你。” 外头大门过道,蒋五星低声道:“四叔说京叔年纪大,京叔肯定在哄鱼姐,这会儿四叔进去……” 不行! 小冤种脑子里顿时冒出来这个想法,要是小后妈嫌弃他爸,不要他们咋整? “四叔!四叔!你快出来!” 起身边喊边往屋里跑,还没到跟前,栾四民就一脸迷茫出来了,“干啥?” 小冤种立刻把他四叔拉走,压低声音着急道:“我爸还没到男人四十一枝花的年纪,一点都不老!你可别再说啦!” 栾四民现在有点懵,他光知道他连本带挣的钱都没了。 不过本来大哥就贴那院儿多,就当他孝敬大哥的。 “我没说你爸老呀!我就是害怕他出去干活儿不注意,提个醒。” 第245章 有订单啦!!! 他们俩实在是太兴奋了!迫不及待想和老板分享。 “温——鱼——” 两口子齐齐大声叫起来,小冤种刚弯腰推开大棚最外头的小木门,被声音给震到了。 放下绵门帘,扭头朝里,小冤种喊了小后妈,“鱼姐,找你的!” 能来这地儿找她的?温鱼还纳闷儿了下,“谁?” 小冤种又看了眼,顿时回来告诉小后妈,“你请的那俩销冠。” 温鱼在家说了,回力夫妇绝对不是凡人,往后能带领她的产品畅销国内外呢! 但是小冤种始终都记得,张凤悟把小后妈当他姐,真要鱼姐拿他当弟弟那种。 哼! 温鱼出来,见是他俩,还是忍不住意外,“咋这会儿跑这里找我?” 真有事儿,可以叫白白捎句话。 张连胜笑看着他媳妇儿,张凤悟激动拉住了温鱼的手,“老板,我们谈下订单啦!大订单!” 他们卖鞋那会儿,已经算是圈子里有名儿的傻大胆,敢在手里最多压上千双的货。他们俩以为,谈个上万的单子,就算了不起。 可接触了外头的大老板,了解到内衣市场的空缺和需求,一下子他俩竟然谈到了十二万的大订单! 有的是比他们还有冒险精神的。 还不算小规模的几千几万件,加起来,简直不敢想。 张连胜强忍着激动道:“算下来,总共有二十一万三千单,咱们估计还得加紧时间。” 他要沉住气,否则老板该说他毛躁不稳重了。 张凤悟想跳起来,“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啥不着急把库存那些货弄出来了。” 温鱼自然是高兴的,“那么多啊!太辛苦张哥张姐啦。” 往公了说,这都是跟钱说话,每卖出去一笔,他们就有钱拿。往私了说…… “老板,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咋搞的,张凤悟抬手抹起了眼泪。 张连胜赶紧碰了碰他媳妇儿,怕惹到老板,“大喜的事,你这又闹哪出?” 想当年温鱼自己出大单的时候,不比他们强多少。 “你看我这手……” 温鱼想抬胳膊去给张凤悟擦眼泪,发现手上全是灰。正挑拣小夹子呢。 张凤悟破涕为笑,“我呀,这叫喜极而泣。” 睨了眼自家男人,张凤悟对温鱼道:“老板,我还是叫你妹子吧,我真觉得跟你不生分。” 温鱼一百个愿意,“我求之不得。” 张凤悟这才说她为啥哭,“我说了,你可别笑话。等我们俩拿了工资,就能给孩子买房了!以前我还想着光给俩儿子买,叫他们娶媳妇儿,现在手里有钱了,我就连闺女们的也想买!” 这思想,可太超前了! “那可太好了,姐你还缺闺女不?” 她一句玩笑话,把张凤悟逗得不行,张连胜看出来她不是来虚的,实心实意道:“不瞒你说,有时候呀,她躲起来偷偷哭,嫌自己没本事,不能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 积极乐观,可不影响她有时候会情绪低落。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孩子们呢。” 张凤悟当即抓紧温鱼的手说:“有空,你啥时候有空,到家里坐坐。我们家老大比你还大呢,就是眼光高,也可能是太替我们俩操心了,死活不成家。要不是我们家老大照顾弟弟妹妹,我们俩也不敢这么成天不着家。” 虽然说是孩子们都大了,但是生活上,还是需要有人管的。其实他们更知道,陪伴很重要,大儿子代替了他们的角色。 张连胜点了点头,“孩子们都懂事,我们俩就越想对他们好一点,让他们少受点罪。” 任何时候,直接送房的父母都是最酷的。 “家里几个孩子?买房大概需要多少钱?” 一听她这话,张凤悟赶紧说:“够了够了!我们俩下个月开工资,绰绰有余!我们还有点存款,你可别再想着借给我。” 温鱼八成是被小冤种给传染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真的有那个冲动!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没钱,欠着栾惟京呢,“想啥好事呢?我打听打听,不能给自己买个房?” 张凤悟‘哈哈’大笑,跟她说了大差不差的价格,“主要还是看在哪买,还有些比较偏的地方正在盖,也能自己买地皮。” “镇子上这么人性化?” 张连胜说,“也是在使劲儿往好的方向发展,跟随国家政策,说是积极开发呢。” 怕打扰温鱼时间太久,张凤悟笑着道:“妥了妥了,我们俩就是过来跟你说说,叫你也高兴高兴。” 张连胜还说:“有两家已经给了定金,我们也提前说好了,货到付款。货到不给钱,咱扭头就送别的地方,现在可不缺买家,咱可不搞扯皮那套。” 简直再好不过! 温鱼可太庆幸找了他俩,“回去好好歇歇,跑了这么长时间,有啥事只管交代白白,剩下的全看他们。” 临走,张凤悟还瞪了眼张连胜,笑对温鱼道:“跟着他,我不知道要卖多少鞋才能挣几套房的钱。” 这是必然的事情,温鱼也不会因为他们挣的多,而修改最开始定好的规矩,“不管啥时候,都是咱们白纸黑字写下来的,按照比例拿提成。” 他们挣的越多,温鱼就能拿的越多。 温鱼可见过太多老板卸磨杀驴的事了,曾经她有个客户,介意销售比她亲信拿的工资高,居然砍了人家提成。 后来那个公司没有熬几年就开始走下坡路。 还有的老板认为销售拿了大头,总觉得比自己当老板还挣钱,开始玩儿花样,变相作死。 事实证明,老板没有大局观,注定走不长久。 不管是谁,只有劳有所得,才会有干劲儿,要不然谁那么认真工作? 她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等他们两口子离开,张凤悟再远远回头看塑料大棚,再一次提醒她男人,“咱俩往后跟着妹子好好干,这可是个能人。” 张连胜,“我知道。不过刚开始挣的狠,过几年,有人模仿也去上内衣,就不会有这么顺了。” 张凤悟,“做人不能没良心!你要是有二心,趁早走人。不管温鱼这里是红火还是没生意,我反正房都有了,还图啥?” “就你想的多,我说啥了?” 大棚里头,小冤种见那俩人都走好一会儿了,小后妈还不进来,蹲在小木门前头,巴巴等着。 第246章 男二他不对劲 尿意来袭,温鱼上厕所去了。 盖大棚那会儿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温遇青在最角落挖了坑,弄了石棉瓦当墙,扣了个简单的茅房。 等温鱼猫着腰回来,小冤种立即雷达开启,把她给扫了一遍,“哪偷懒去了?人都走好半天了!” “去去,活儿干完了没有就叽叽歪歪?” 轻推开小冤种,温鱼朝里走去,继续挑拣小夹子。 蒋五星汇报进度,“大舅说天快黑了,剩下的明天再弄。” 温遇青抬头道:“鱼,没多少了,明儿个你们就不用来了。” 扭头顺道告诉他四弟,“彻,你也是,我和你大嫂半晌就能弄完。” 温栋梁站到爷爷背后,看大伯往育苗杯里填土。 小冤种嘴上答应,第二天吃了早饭,仍旧又去大棚了。 温遇青的种植大业告一段落,温鱼也开始操心厂子里的事。 “和四民一起去进货,就没带回来点啥?” 季华西是真经得住诱惑,“给我爸妈挑了身儿衣裳,别的没了。” 他们没有逛孩子衣服,季华西半道儿给堂弟季荡带了会一蹦一蹦的铁皮青蛙玩具。 “你还怪孝顺嘞!” 季华西,“我用你夸?” 这天儿没法聊了,温鱼扭头就要去找白白,季华西笑着拉住了她,“和朔前两天过来了,有个叫隋开疆的,你认识?” 隋开疆? “我和栾粮临救命恩人呢!咋?和朔提他干啥?” 想报恩,人家都不让上门的人物。 这还是因为温牧时,通过隋增岳才打上电话,要不然,人都找不着。 季华西心里有些不得劲,也不知道在不平衡什么,“听说在部队里挺有本事的,你不是说要和朔上点心,跟部队打个招呼?惊动了隋开疆,他要感谢你。” 温鱼眨巴眨巴眼,“和朔说的?” 季华西‘嗯’了声,笑得痞里痞气的,“不是每个当兵的出来都包分配。你替退伍军人解决了就业问题,他们出来就有工作,不谢你谢谁?” 和朔还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军人有信仰,会坚守原则。可仍旧有人为了钱最终铤而走险,踏上不法犯罪的道路。 第247章 罗吃水:破罐子破摔吧 没谁傻逼了跑当事人跟前嚼舌根,到现在,白家人还不知道呢。 这婶子今儿个也是拿了别人的好处,受人所托才假装不经意间碰上罗吃水。 “啥背着不背着的,你要是真想找媳妇,婶子这里有几个不错的,你听听。” 罗吃水想到了村南头的庄秋分,“好几个呢?听着咋有点像皇帝选妃呢?我还能有这好命?” 他半开玩笑说的欠揍,婶子放松了警惕,“给你选给你选,不过婶子我这里有个特别不赖的,你回头去瞧瞧。” 呵,变相媒婆了算是。 不止庄秋分一个人盯上了罗吃水的新房,可村子没有几家能住松散的。一大家子人住一起,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最烦人的是,上茅房都得对暗号。进去之前,先瞅几眼家里谁在谁不在。 尤其碰上儿媳妇和公爹外头咳嗽一声,里头回应一声,那才叫尴尬。 罗吃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浑不在意应付两句。 婶子反正事先跟那家说好了,成不成的,她可不管,话传到,“婶子也不哄你,人闺女家里主动张嘴了,你要是有那个意思,就跟婶儿说,婶儿去给你撮合撮合。” 罗吃水笑笑,“我这人毛病一大堆,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婶子还想张嘴劝两句,罗吃水又开了腔,“就是不知道,白家闺女是咋跟我搭上边儿的?”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主动和白家人接触了。 其实他明白,白白妈不想叫白白立刻投入到下一段感情里。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姚子恒母子俩不要脸,白家要。 尤其他买了收音机,想迂回搞定白二哥后,白白妈扭头就叫儿子给他送了鸡蛋煎饼,他就知道啥意思了。 说是感激他给白二哥的烧饼摊子捧场,实际上,就是拒绝他想给白家当女婿的心。 他又不差这一两天,他没啥好说的。 听到这问题,婶子颇为惊讶,“你咋这么问?” 罗吃水皮笑肉不笑,“我不这么问,还能咋问?我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对白家闺女起了心思。” 他对自己的表现有把握,旁人是抓不到把柄的。白白对他……那就更别提了。 罗吃水笑意不达眼底,“乡长闺女出门那天,我就听他们说姚子恒啥的,村长直接来句‘为我好’,还说‘白家闺女名声坏了’。我一个大男人家,不好跟长舌妇一样和人打嘴官司。婶儿,摸着良心你说句话,要是你闺女碰上姚子恒他妈那样的婆,遇上外头女的怀了种,你能说她名声坏了?” 婶子光是听到这些话,心里的火儿就噌噌往上冒! “我看谁敢说!!” 这才对,罗吃水轻飘飘道:“这是今儿个婶儿来寻我了,要不是婶儿,我还不知道村里头还在传。肯定没有人敢去给白白妈说吧?” 婶儿欲言又止,“反,反正不管咋说,白家那闺女给人当过媳妇儿,你吃亏。” 罗吃水,“婶儿,这你就对我不够了解,我不是啥好鸟,去外头干活儿那时候,我还找卖肉的呢,婶儿你知道啥是卖肉的不知道?” 说得煞有介事,罗吃水犹豫了下,“婶儿也是过来人,我可就说了。就是有的女的,专门和男人睡,叫男人干,从男人手里头拿钱。” 从别人嘴巴里听说是一回事,当事人承认,这是另一回事,婶子当场瞪大了眼睛,“你……你……” 相较于找女人这件事,还是房子更实在,婶子跺着脚咬牙道:“往后可得改!那都不是长事。赶紧寻个安安生生的媳妇儿,生几个娃儿,把家过好了,你这往后也有个依靠。” 都扯到天边去了,罗吃水再次把话题拉回来,“婶儿还没给我说,我对白家闺女动心思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婶子已经想走了,“哪儿听说的?可村的人都知道,都在说,谁知道从哪听说的。” 也不知道罗吃水找过多少女人,给房的话,也不是不能忍,“吃水,你听话,从今往后嫑再寻那些个……卖、卖啥的了,你有房有钱,长的还排场,不愁寻不着媳妇。” 看着罗吃水在笑,实际上怪叫人心里发毛的,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着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来好好想想。” 一溜烟儿跑走,婶子抬手抹了把汗。 她得赶紧去找人说说,半句都憋不住。 罗吃水没有想到,盖个房,没有叫想在意的人在意,倒是招来不少闻着味儿过来的。 反正白白短时间内不会找婆家,他名声坏点也没有啥,正好,叫家里但凡心疼闺女的人也打消念头。 不到晚上,这事儿就火遍了大街小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罗吃水买肉这件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还一度让平时舍不得割肉的人脑子里都有了奇奇怪怪的念头。 往后去买肉,估计都会想到点啥了。 天色擦黑,祝译妈找了过来。 “吃水,在家了没有?” 罗吃水正在屋里缝干活儿时候不小心扯烂的衣裳,“在家,谁嘞?” “我。” 祝译娘说话工夫,罗吃水已经出来,“姨,你咋来了?” 罗吃水他娘没死那会儿,跟祝译他母亲还是关系不错的姐妹。 见他还笑得出来,祝译娘一巴掌就拍在了罗吃水的后背,“犯啥浑?咋啥话都往外说?” 这个节骨眼儿,祝译他娘狠狠内疚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也是拖家带口的不容易,咬着牙,没咋操心过昔日好友的孩子。 公婆不对付,家里男人不长进,还成天惦记东家寡妇西家男人出去干活儿的,她就没有一天省心的时候。 这会儿,听了外头的传言,她实在是坐不住了,“都怪我,要不是我非把那逃荒女撵走,姚子恒他娘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屋里暗,罗吃水给祝译他娘搬了凳子在院儿里,“这是哪里的话,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祝译娘痛心疾首的,“那你也不能说,你在外头乱来呀!” 来之前,她问祝译了,祝译发誓赌咒,他自己和罗吃水都没沾外头的女人,祝译娘才找上门。 “就算你不想连累白白的名声,也不能那么糟践自己!这往后你俩要是过一家,不得叫全村人唾沫星子淹死她笑话死她啊!” 第248章 暴揍姚子恒 这还是罗吃水第一次从旁人的口中得到支持吧? 光是听着这样的话,他就忍不住心里发甜想笑。 祝译娘一看,这是真的打了白白的主意,“你呀你!” 抬起手虚虚点了好几下,祝译娘叹气道:“白家那头儿你别管了,我去替你说。” 不能叫白白家里人听了那些风言风语当真,“不行,我得找传闲话那几个人,不能叫再说了。” 罗吃水冲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这会儿听了祝译娘的分析,他知道啥叫祸从口出了,“那就麻烦姨了。” 罗吃水当真不知道他和白白牵扯到一起这话头是从哪说起的,问了祝译娘。 “你俩的事,最开始是姚子恒他娘跳茅那天传出来的。我要是没记错,就是你们去东赶镇干活儿那俩月才回来,白白非要和姚子恒闹离婚。听说是姚子恒不愿意,在白白家门口跪,门口看热闹的好些人都听着了,姚子恒亲口说的,说你跟白白的事情他不计较。” 祝译娘的话,叫罗吃水想起了那段时间。 东赶镇的两个月,出发前,白白忐忑来家里找了他。 干完活儿刚回来,白白又来找了他,还给他带了出锅的热馒头。 不管出发前还是回来后,她都是冲着姚子恒才找的他,不想叫别人知道。 当时因为她一直想知道姚子恒的事,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当时把话说的不中听了点,还带了男人对女人的不友好,发了不该有的脾气,吓得她筐都没拿,拔腿就跑。 他追出去想解释,就见姚子恒去白白家了,他憋着气拐了回去。 他有什么立场?那会儿他甚至以为,白白会用姚子恒不老实的事拿捏姚子恒呢,反正就是生了莫名其妙的气,夺门而出。 以至于当天姚子恒他娘在白白家跳茅,俩人分开的具体,他不清楚。 为了避嫌,不给白白招闲话,他都没敢打听,也就是别人说的时候,他听两耳朵。 不过他装的太好了,关系不错的弟兄们就没当回事,也以为他真的对白白没有啥,就没在他耳朵根儿说过外头的闲话,想着时间长自然就不会有人说了。 第249章 罗吃水:京哥你变了 这不是过年嘛,难得人都放松,能凑齐。 温鱼内衣厂里的人,短短几个月里,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周边村子里原来那些叫人喊‘赔钱货、小侍女’的丫头们最为明显。一个个嚷嚷着要聚一聚,热闹个痛快。 都高兴。 小冤种一听,就叫温鱼把人都喊家里来,反正不管奶那院儿还是这院儿,都是独门独院儿的,地方大,随便折腾。 栾惟京要踹人的脚还在蠢蠢欲动,“忙你的去。” 小冤种回来拿果盆儿,待会儿招待客人用。 罗吃水还在好奇,就见大侄子跑去了屋,“这是干啥呢?” 栾惟京答非所问,惦记着刚才没说出口的话,“不识几个大字的人是你,抽空多看两本书,省得回头人家说啥你都听不懂。” 罗吃水,“……京哥你变了。” 说好的一起闷头挣大钱,你啥时候偷偷读了书? 小冤种拿了果盘儿,当即跑了出来,“水叔你真的不来?” 丝毫都没注意到他爹的眼神杀,小冤种继续道:“厂子里的人今儿个都来玩儿,我们摆几摊儿吃涮锅,哦,对了,还有仨警察。” 因为安保公司的缘故,跟和朔打交道挺多的,还有一个热情可爱,且花痴季华西的和美,加上一个他们兄妹俩的好朋友,在徐大妞的案子上帮了忙的栗粒。 小冤种不是个人来疯,但是猛地一对比,水叔就显得特别孤寡,“水叔你也来呗!反正你大部分都认识。不认识的也能趁着这个机会熟悉熟悉。” 栾惟京倒是不介意,要是有人喝酒,罗吃水还能替他分担火力,“留下吧,待会儿人就都过来了。” 他话音还没落下,外头就传来了回力张姐的话音,“是这家没错吧?房后的磨盘和石磙,还有拖拉机车斗。” 小冤种一边喊着‘水叔你别走’,迈着大长腿跑了出去,“是这里!没找错!” 他要去村口接人来着,可家里的事儿太多了,啥都离不开他! 唉~ 真愁人。 回力夫妇提前打了招呼,要带四个孩子过来的。小冤种不会说啥客套话,麻溜把人领去了奶那院儿。 就近几个村儿里的人已经在帮忙摆桌、洗菜啥的,反正谁都没闲着。 他们可不是来当亲戚的,活儿都恨不得抢着干。 徐大妞和徐二妞倒是想把家里几个妹妹也带过来,但是她们年龄太小,还得人看着,会给人添麻烦,就没领,早早过来打下手了。 回力夫妇俩带着孩子们过来,亲近的人都知道,实际上他俩是想让年龄大些的儿子来相看媳妇儿的,也和厂子里他们俩打好招呼的姑娘说妥了。 成了皆大欢喜,不成往后当个朋友。 都是豁达的人,好说话。 洛松兰光顾着笑了,压根儿就沾不到一星半点儿的活儿,“行行行,今儿个我就啥也不干啦!” 被再次摁回去之后,也没能干上啥的白白把栾粮临小奶包抱给了她,“您歇歇,享享我们的福,也尝尝大家伙儿的手艺。” 温鱼说过怎么弄之后,七手八脚的突发奇想,各种蘸酱调起来。 别看栾闰文往厂子里去的少,大家都没咋见过,但是没一个人不敬着的。张连胜特意给老爷子带了点茶叶,居然还拿了一件解放军老式大雨衣,那叫一个帅气。 无数退役的军人保存到老,一穿就是一辈子。 “还是小了,光听鱼妹子说您老魁梧霸气了,没想到最大号的还是差了点。” 很大程度上,别人对他们的态度,能显示出儿媳妇对他们的态度,小老太和小老头儿就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不过栾闰文的喜悦不会表现在脸上,“不差,正好。”仔细脱下来,叫老妻帮他收好。 栾四民本来就是个社牛,也时常去厂子里,没有丝毫的不自在,而且还能带动回力夫妇的四个孩子融入大集体。 栾惟京和罗吃水过来的时候,基本上插不上手,反倒还得厂子里的人来和他们找话题。 罗吃水看了好几次京哥,总觉得,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季华西去接和朔他们仨了,来的最晚。 白白抬手招呼和美跟栗粒,“你俩来这桌。” 和朔的心情不怎么好,看了眼刚出过事的和美,没等他说什么,栗粒低声道:“没事,我陪她。” 季华西只感觉出了不对劲,倒是没多嘴问,毕竟,人多口杂的,啥时候有机会单独再打听。 总共就四个人来迟,白白搭眼就瞧出了和朔的脸臭,明着乐乐呵呵跟和美她们说着话,时不时瞅两眼和朔。 第250章 姚母:除了你,我儿子还会惦记谁? 今年过年,老二栾援朝一家只大年三十和初一在家,第三天就走了,安抗美的母亲身体不适在住院,不好在家里多待。 初二栾云香回娘家,说是随军有望。 她哪里知道,栾惟京没有少活动。一年两年好说,他妹妹过了年虚岁都三十二了!连个孩子都没有,虽然夫家那边儿待她不错,可没有几个人能经得住长时间的异地分居。 要说,温鱼也有点功劳,只不过隋开疆谁也没告诉。 温鱼在电影院前头意外早产,他把人送去医院这件事,他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因为她的安保公司要接纳退伍或者非正常退伍的军人,他才稍微调查了下。 家里还有个出国在外的栾三军呢,年前就给他去了信,也好叫他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有和大家一起过年的感觉! 小冤种和蒋五星代笔。 为啥是俩人呢?小冤种替奶写,蒋五星替爷。其余的不管大哥大嫂还是栾四民有啥话,都叫蒋五星一并写了。 至于家里的大事小情,甭管了,小冤种一件不落,全都写了进去,仿佛栾三军都参与了其中。 人多,这院儿桌凳不够,还从洛松兰家里捎带了不少过去。 本来那院儿就备有多余的。 当温鱼拿出来麻将,张凤悟顿时惊喜起来,“妹子,可以的呀!这稀罕东西你都能搞到。” 这还是栾惟京老早不知道从哪带回来的,只不过一直没玩儿过,这会儿人多了,总得找点事情干。 “哪是我可以,是家里本来就有,我也不会玩儿,看样子姐会,快教教我。” 温鱼纯粹胡扯,她不少客户是打牌高手,她啥牌都会。 大部分人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叫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 “这在几千年前呀,可是皇家和王公贵族鼓捣的玩样儿。” “了不得,那我可得玩儿两把。” “咱也学学皇亲贵胄的逍遥日子。” 张连胜听见这边动静,笑着道:“民国时期,那些军官的姨太太们在家没事干,就摸牌消磨时间。” 一时间,说啥的都有,争论起来。 “那我可不碰了,给人当姨太太的命。” “傻呀!那可是吃香喝辣的姨太太,还有丫鬟伺候呢,你想当,也得人家看得上。” “呸,我才不稀罕,我自己挣钱自己花,才不靠男人。” “别气别气,这就是个麻将牌,从古至今玩儿过的人多了去,咱玩儿咱的。” 嘻嘻哈哈的一天过去,有人走的时候,还特意去跟洛松兰他们告了辞。 扑克被收了起来,和美总算是瞅准了机会,跑到栾四民跟前,“你平时都干啥呀?” 栾四民就说呀! “在镇子上卖衣裳。”快速打量了下小姑娘,栾四民俩小酒窝一笑倒影在了和美的瞳孔中,“可多适合你的了,我就在天桥往南路西的一个小门面里,门口养了一只白鸽,回头你去找我,我送你一身儿!” 铁架子的流动摊子已经升级了,现在有了他自己的店铺。 和美内心激动万分,抬手指着跟栾惟京说话的和朔,“那是我哥,他要是答应,我就去找你。” 栾四民没有笑话她,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自己拿主意,笑着道:“我去给你问?” 和美点头。 气氛烘托到了,栾四民乐呵呵去找和朔,说了大概。和美刚因为和朔被人报复恐吓过,他看了眼栾四民,应下了。 白白趁着和朔跟前暂时没人,她小跑了过去,“嘿!咋回事啊?闷闷不乐的。” 和朔总板着一张脸,鲜少有对人态度好的时候,以至于轻易没人知道他啥情绪。 听闻此言,和朔难得愿意说废话,“你怎么知道我闷闷不乐?” 白白抬手对着自己的眉毛比划了两下,“中间都能写‘川’字了!不信你照照镜子。” 其实并没有白白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她就是看了好几回,发现他跟平时不太一样罢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和朔口是心非,“你看错了。” 几句话说下来,他眉峰没那么聚拢了,白白适可而止,“就当我看错了吧!回见。” 说罢,白白找别人说话去。 和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炮弹晃一圈儿,他似乎心里就没那么发堵了。 太阳西斜,各回各家。 今儿个去温鱼家,白白没有骑洋车。刚走到村东边十字路口,等在自家门口的姚子恒母亲当即快步走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窝在家里做饭吃饭,没啥人,白白一下子就看到了她。 不是白白自作多情,而是她强烈感觉到,姚子恒他妈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一没做亏心事,二正常回家,只脑子里闪过不怎么好的念头,继续走。 谁知道,姚子恒他母亲上来就二话不说要动手。 “你这个害人精!” 姚母抬起两个拳头就要捶白白,白白及时躲闪开,险些没叫她狗吃屎。 姚母心急如焚,不顾狼狈,泪眼模糊的,“说,你把恒儿骗去了哪儿?!” 她儿子从来不会夜不归宿,昨个儿后晌出的门,愣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白白跟她话不投机,“该找谁找谁去,我连见都没见。” 错开步子,白白抬脚走人。 姚母急追几步,扯住了白白的胳膊,“那你说,除了你,恒儿还会去惦记谁?!” 她还没有把死缠烂打发挥到极致,不敢和白白走太近,保持一定距离的罗吃水看到了这一幕。 第251章 白白:吃水哥,谢谢你 “你俩在干啥?!” 罗吃水加快脚步,迫使自己别那么冲动,走到了姚母和白白的面前。 他的视线落在姚子恒他娘抓着白白胳膊的手上,得亏了冬天穿的厚,否则依着姚母发疯用力的狠劲儿,非留下印子不可。 姚子恒他娘正找不着儿子,猛然看到罗吃水,顿时怒火中烧,“你们……你们俩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当初她故意误导姚子恒,白白和罗吃水有奸情。这会儿,急火攻心,她脑子里只记着自己编造的,“白白,你这个毒妇!大过年的,你把恒儿藏哪了?” “回家。” 抬手挡住姚母,制止她靠近白白,罗吃水冲白白说了两个字。 白白眼前的姚母,简直无可救药!和她是讲不出什么道理的。 平白被冤枉,事关曾经最爱的人,白白委屈又气愤! 她死死盯着姚母,“别啥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不是因为不爱了,才和姚子恒分开。哪怕他最终选择了和别人有孩子,白白都理解他,甚至同情他有个不可理喻的妈。 其中滋味剪不断理还乱。 别看那天去抬回嫁妆的时候她很冷静,表面在强撑着罢了。 青梅竹马真真切切那么多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断舍离的? 不过是时刻提醒自己,他已经是别人的男人,要有属于他的孩子罢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有迹可循的,是她一天天熬过来的!她没什么过不去。 只是姚母现在找到她面前,问姚子恒的行迹,她……真的牙都要咬碎了,想问问她:为什么还在作妖?为什么还不满意?为什么要……找不到他? 她不能否定对姚子恒的感情,要不然像是在欺负曾经少不更事的自己。 那是她爱过的人,凭什么要被他母亲欺负? 只有过年才敢回来,她又在搞什么? 姚母拼命尖叫,“你还我儿子!!” 她跳起来去抓白白,硬生生被罗吃水给挡下。 “回家!” 要不是有罗吃水,冷不防挠人的姚母估计都能得逞,不由得,他对白白语气重了些。 白白理智回笼,她紧握着拳头看了眼姚母,大步跑回了家。 对,她不能留在那里和她掰扯,姚母就是个定时炸弹。 白二哥正在厨房折腾土豆丝和海带丝,温鱼年前往他家送了点现成的,说可以往烧饼里头夹,甚至还能夹五花肉。 和直接做馅儿那种不一样,可以根据顾客的口味自己挑选。 见妹妹回来,白二哥喊了一嗓子,赶紧夹了几筷子土豆丝、海带丝放小碗儿里,端了出来,“尝尝味儿,看看再放点啥。” 外头十字路口,姚母还在继续,“吃水,你知道子恒在哪吧?你放他回家吧。” 发疯还知道挑人,看来她是能听懂人话。 “死不了,过几天就自己回来了。” 要不是她非要孩子,白白也不能遭那么多罪,娶了她不珍惜她,不对她好,罗吃水不认为是姚子恒一个人的问题。 他们母子俩有一个算一个,“你要是想去陪你儿,我没意见。” 姚母现在啥人缘儿,她心里门儿清。 本来好不容易走动开的亲戚,现在也各种理由不来往了,要么就是直接无视。 她一边记恨着他们势利眼儿,一边期待着亲孙子的到来。 等她孙子长大了,看他们还敢不敢看不起他们母子! 大过年的,别家都热热闹闹吵吵嚷嚷,只有姚家,冷冷清清,大眼瞪小眼,连个串门儿的都没有。 好不容易把她儿子盼回来了,现在又不见人影…… 没敢抬眼看罗吃水,姚母后退两步,“不,不用了。” 随之她又赶紧问,“过几天……”再次低垂下眼皮,姚母又往后退了半步,“过几天真能回来?” 罗吃水总算是发现了,那些他和白白的闲话,跟姚子恒他娘也脱不了关系,“等着吧。” 白白家里,她假装没啥事,尝了她二哥的新花样,顺便提了点意见,回了自己屋。 越想越不对劲,白白跑出了家门。 罗吃水家,他从小匣子里翻出一堆钱,准备跟着京哥搞投资。 他不懂,虽然京哥说有风险,但是他愿意尝试。 听京哥的,把钱分成好几份,万一有的地方赔钱了,也不至于穷得叮当响。 存折上的钱不能动,那是留着娶媳妇儿盖房置办大件儿东西的。 “五千七,五千八,五千九……” 他正数的起劲儿,白白在外喊了声儿,“吃水哥,在家了没有?” 丢下钱,罗吃水当即跑了出来,“在!在家。” 条件反射赶紧抓了抓头发,生怕显得邋里邋遢,被白白嫌弃,“啥事?” 再站到白白面前,他又开始装老成了,“咋啦?” 白白牢牢盯着他,“姚子恒不见,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咯噔’! 心脏往上猛地一提,罗吃水错开了眼,“你要不要进屋说?” 站院儿里,省得又有人看见,说她闲话。 他现在想想,不太对劲,姚子恒要是真挨家挨户去解释,那不是更叫人说三道四了? 再说了,姚子恒不一定去。 有点烦躁。 白白更加确定,姚子恒失踪,跟他有关,“不进了,长话短说吧。” 突然间,罗吃水就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抗拒,“你厌恶我?” “没有。” 白白实话实说,“我只是年纪不大,考虑的事不多,要是有哪做的欠缺,吃水哥不要和我计较。” 罗吃水咬牙,总觉得她拐弯抹角话里有话,“听不懂你说啥,直说吧。” 他们俩不止是住的近的邻居,他们还分别是温鱼和栾惟京的左右手。白白想了想,“吃水哥,谢谢你刚才帮我。我害怕自己误会,我想给你说清楚,我不敢说这一辈儿往后都不找婆家了,但是短时间内,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她的心跳有点快,“我不识好歹,姚子恒是因为吃水哥才没有回家吧?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替我出头了,我已经不在乎他了,没有必要……” 本来就对自己不够自信的罗吃水听见她这话,愣是半天没吭声儿。 在白白心目中,罗吃水比她大,比她成熟稳重,是很值得依靠的人,但肯定不是她考虑的对象,“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我就是……不希望因为我……” 她和罗吃水啥关系呀?凭啥让人家替她操心? 第252章 小冤种:给鱼姐买,她也要! “你就是单纯不想叫姚子恒出事。” 罗吃水听出来了,“我把他给打了,和你没啥关系,他传我闲话,我才打的他。” 免得叫她担心,罗吃水又说:“打罢这一回,他传我闲话这事就算了。” 白白懊恼万分,不自觉羞愧脸红,想到了姚子恒情急之下对她嚷嚷过那些关于罗吃水的话。 “对不起……” 罗吃水冷笑,“又不是你传的,回吧。” 白白站着没动,因为自己的鲁莽和自以为是。 罗吃水却误以为她仍旧不放心,“呵,我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毛病,往后碰见我劳烦你离我远点。” 说罢,罗吃水扭头回了屋。 白白在外头低低咕哝‘对不起’。 没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罗吃水好气又好笑,故意摆出无赖的样,折了回去,“咋?不想走?我可不是啥好人,再不走,我可把你拽屋里。” 叫人看见,天都要黑了,好说不好听。 白白又丢下一句‘对不起’,朝着罗吃水满怀歉意深深鞠了个躬,离开了罗吃水家。 她没有办法去替罗吃水证明清白,不知道该跟谁解释!又该找谁要说法。 这一刻,她怨姚子恒的口不择言! 村儿里人当着她的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她都不知道谁说了谁没说。 往家里正走着,距离她家没有几步路的姚子恒家门口,出来倒恶水的逃荒女引起了白白的注意。 除非她低着头走路,否则她很难看不见视线范围内的人。 对方的肚子已经显怀,算算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四个月大了。 应该是没有准备合适的衣裳,肚皮有点紧,看上去很明显。 提着半桶恶水,倒在门口的老杨树根儿,逃荒女抬头便看见了白白。 她拿人钱财,给人生子,只为两百块钱。 姚子恒他娘闹得多过分,她多少听说了点,还有人特意跑到她面前说难听话,提到过白白。 有心虚,但是不多,低下头,提着恶水桶,逃荒女摸着肚子回了家。 白白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满嘴的苦涩,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 元宵节还没有过,栾四民就急着往南边跑,准备进开春更暖和的时候能穿的单衣。 趁着栾纵添和蒋五星没有开学,他又想忽悠大侄子跟着他学卖衣裳。 只可惜,小后妈不去,小冤种也不去。 别人家饺子馅儿都放酸,从初一吃到十五的时候,温家堡一提篮一提篮的新鲜黄瓜往栾家送。 温遇青现在已经两个塑料大棚了。 他的大棚黄瓜广受欢迎!之前谁都没敢想,有朝一日黄瓜能比肉卖的还贵。 塑料大棚挣多少钱大家不知道,但是明眼人都能看见,温遇青每天都挑着扁担去镇子上卖,还没到过年,都不够卖了。最后还得说好话才能吃到,要么就是提前搞啥预定的,有关系的才能看见。 洛松兰好几次都说,紧着卖钱,家里别再送了,耐不住温遇青不听,还叫葛秀勤往妹妹家跑了两趟,叫栾家过年走亲戚,拿出去还有面子。 温家堡好些人报名想跟着学种大棚,温鱼教温遇青,把难题丢给大队,让大队出面叫谁盖大棚,不叫谁盖。 全村都想挣钱!可是还得保证种粮食面积。叫大队决定弄多少大棚,不得罪人。到时候温遇青事先给其他人讲讲其中的难处,肯吃苦耐劳的,那就没问题。 拿了工资,他就不藏私,技术不保留,嫁接细节、步骤啥的,全告诉大家。 一时间,温遇青在村儿分外受欢迎,家门槛儿都快被踏平了。 温家人的身边又全成了好人,再次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滋味。 凑够了整三百块闲钱,温遇青拿着来了妹妹家。 等栾惟京回来,温鱼跟他说了温遇青的请求,“他想托你买一辆二手洋车,路上能节省点时间,还能早些送到,不耽误干活儿。” 两个棚和一个棚肯定不一样了,平常就温遇青和葛秀勤俩人,几乎要泡在里头才行。 累,但是每天忙活的都有干劲儿呀! 白白的新洋车价钱在那里放着,温鱼没有替栾惟京拒绝温遇青的钱,“这是他拿的,多退少补。” 栾惟京粗略扒拉了下桌上的大团结,“用不了这么多,五张都用不了。” 镇子上已经有很多店铺,但是目前还没人敢去干卖洋车。 自行车店铺需要投入资金太大了,有办法的人早就买过了,买不起舍不得买的,照样不会买。 栾惟京有他的门路,温鱼先把钱都推过去,“拿上,用不了回来再给他,叫人家办事,也不能白叫人帮忙。” 老男人好久没和媳妇儿深入交流了,有点想逗她,“担心我办不成?” 温鱼自觉勾上栾惟京的脖子,“我京哥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再亲一个。 老男人被爽到了。 只是没等他有下一步举动,小冤种的话音就传了进来。 “鱼姐!和美姐送了四叔一条羊绒围巾,可好了!” 迈脚进屋,小冤种就冲着他爸,“给鱼姐买,她也要。” 摸着比棉花还软和,舒服的他都想不撒手。 温鱼眨巴眨巴眼,“谁?和美送你四叔?” 蒋五星抱着弟弟跟进来,“嗯,她去四叔的店里,四叔送了她一套衣裳,她送了四叔围巾。” 小冤种把装着小孩儿用品的袋子放下,里头东西一一取出来,“四叔说,厂子里人都来玩儿那天,他就跟和美姐说好的,要送她一套衣裳。” 温鱼一溜烟儿跑去了那院儿。 栾四民是个勇的,“我瞧着她都没长开呢,咋能跟她搞对象?我当场就给拒绝了,要不是她跑的快,我都不能留下这围巾。” 温鱼进门,刚巧听见这话,“那你打算咋办呀?” 深灰色的羊绒围巾,这会儿正好用,温鱼轻轻摸了摸,“质量杠杠的!” 镇子上都买不到的货。 栾四民有点小骄傲,“小嫂子,不是我给你吹,每天去店里,想给我当媳妇儿的姑娘多了!那个小警察……” 食指竖起来摇了摇,栾四民说:“跟我不搭。”不过,栾四民笑着道:“人小胆儿挺大,我就没见过那么猛的!” 第253章 长舌妇的嘴 温鱼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抓了把瓜子坐下,“说说,展开说说,不要漏掉细节。” 洛松兰正准备做饭,“听他胡扯吧,咱听听就成了,可别当真太给他脸。” 小冤种也追了过来,挨着鱼姐坐。 顺手就拿了瓜子剥,省得鱼姐用牙磕了,“四叔你悠着点,和美姐咋说都是铁饭碗!你就是个私营小老板。” 很多人话里话外看不起自己做生意的,坚守着士农工商那一套,说啥种地最光荣,还把投机倒把挂嘴边。 栾四民就开始详细说,“她说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喜欢过可多叫她走不动道儿的,唯独见了我,心脏不听话,会害臊,还问能不能亲我!” 这刚才栾四民可没说,小冤种直接皱了眉,“四叔,真不是你编的?” 栾四民拍了下桌子,“不信你去问她!还说想跟我结婚呢!” 温鱼是服气的,“你啥意思啊?” 栾四民不以为意,“我能有啥意思?我那天就是看她怪乖,店里正好有适合她的衣裳。” 遇上投眼缘儿的人,他大方着呢! 现在的栾四民处事八面玲珑,不说圆滑吧,也算是干啥差不多都可以应付自如。 温鱼,“这围巾不会便宜,人家最开始就没打算占你便宜,算是回赠了。” 洛松兰挺有好感的,“我看不错,亏得人家能看上你。” 小冤种,“鱼姐,你跟和美姐熟吗?她是不是近视?” 温鱼正要说‘不近视’,就听小冤种纳闷儿道:“她咋会看上我四叔?” —— 小媳妇儿说过的事,栾惟京从来都是最先办。 没几天,温遇青想要的二手洋车就到了。 今儿个礼拜六,蒋五星骑着鱼姐的小洋车去亓老师家学画画了。小冤种自告奋勇去给大舅送,等五星放学,再骑小洋车去接他。 洋车看着八成新,小冤种一路上都高高兴兴的,大舅看到保准笑得合不拢嘴! 出了村儿,没走多远,就拐进了温家堡。到底是骑二八大杠的,就是快。 不远处,住一条街正晒太阳的几个妇女看见了栾纵添。 第267章 去姥家当孩子头 这个礼拜六,是个热闹的礼拜六。 白白和徐大妞姐妹俩去镇子上,找回力夫妇俩的四个孩子看电影。白二哥去找了村子里做豆酱的老师傅,他打算和老师傅合作温鱼说的芝麻酱。 最劳心劳力的,得数小冤种。 九点多钟他就跑去了温家堡,问他二舅一家今儿个回来不回来。 他话音还没落下呢,温耀小表弟和二妗皇甫淑珍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耳朵里。 “姑姑的洋车!” “小妹在!” 母子俩一个赛一个的高兴,屋里温栋梁牵着小刺猬忙跑了出来,“三哥哥~” 小刺猬一个没跟上,就地被拖着翻了好几个跟头。 温耀没比温栋梁大几个月,小哥俩儿在门槛里外抱一起,那叫一个亲。 看见二舅温观棋,小冤种这心里可算是踏实了,“姥,今儿个晌午我做饭,您歇着啥也别管。” 姥爷就在供销社,几步路的事,做好了饭去喊回来就行。 皇甫淑珍做饭总挨训,她就担心外甥也被说,看眼婆母,悄么走到他跟前,低低道:“我跟你一起。” 这样,就能俩人分担了。 麻辣烫吃起来容易,准备食材不比涮锅简单多少,是得需要个帮手,小冤种当即应下,“二妗当二把手!我来指挥。” 指着早就跑过来的温向党,小冤种大声道:“去,叫上你哥,你们俩负责打下手。” 好嘛,谁也别想闲着或者捣乱,敢不听话,他就揍。 有了塑料大棚,不止大舅忙了起来,大妗也每天都有事干早出晚归,压根儿就没多余的工夫想别的。 当哥的温振中已经11岁了,礼拜六礼拜天就在家里看弟弟,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疯跑。 今儿个是没跑远,看见小冤种过来,温向党立马跑回了家。 得到表哥的指令,温向党迅速跑去外头叫他哥,“添添哥哥叫咱俩做饭!” 打下手也是做饭的一部分,有点显摆的意思。 眼看着他满脸的骄傲,还不明白啥叫攀比心的小朋友们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 温仁章家越来越好了,温家堡很多人都知道,嫁出去那个闺女找了个好男人。 栾纵添虽然不是温鱼亲生的,可架不住他傻亲呀! 能叫村儿里长舌妇们提着东西上门赔罪的,栾家可是独一份。 都当他是个孩子,说几句闲话而已。 谁知道这孩子扭头就喊了栾家娘过来,没能亲眼目睹的,都是从项竹青的嘴里听说的。 往后可别再说高胜英没脾气,是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了。 为了维护亲家母跟外孙,醋瓶子都能砸,拿着玻璃对着人呢! 大人们在说嘴的时候,孩子们自然而然会听进去。 温向党再这么一说,小朋友们更眼馋了。 其中包括跑来这边儿找他们玩儿的季荡。 跟姥和二妗说好了晌午饭他准备,小冤种骑着小洋车跑了出去。 他得赶紧回家跟鱼姐说一声! 还有一直想叫二舅他们吃的剁椒鱼头,反正都是做,他问问咋弄,一并准备了。 五星照旧逢礼拜就去亓老师家里学画画,晌午回家,看见桌上的留言条,也去了温家堡。 姥家有小冤种坐镇,几个孩子被使唤得团团转,一个比一个积极。 “你,白菜洗干净了,再用手撕撕。” 温振中不敢问,胳膊碰了碰弟弟。温向党扯着嗓子喊,“哥!白菜咋撕?” 手里的老豆腐洗干净,放到耀弟弟端的盘子里。 小栋梁从屋里跑出来,拿着菜筐,放搁洗好的青菜。 瞅了眼大白菜叶子,小冤种道:“一片撕成五六块吧!” 温振中还想问到底是五块还是六块,见表哥在跟二婶儿说话,就不问了。 好些叶子呢,五六五六轮流着来。 “栋栋,剥了蒜的手不能乱摸,尤其是眼睛。” 小表弟把菜筐搁到大堂哥跟前后,就自己找了活儿去做。 家里香油和白糖不剩多少,小冤种骑着小洋车就去买。 皇甫淑珍提着刀出来没看见外甥,立马没了主心骨,“添添呢?” 她儿子温耀立马回答,“一会儿就回来,去买香油。” 皇甫淑珍提着刀就站在门口等。 温鱼是十一点出头,被小冤种接过来的,这会儿在小屋里给孩子喂奶。 小家伙又是吃一会儿歇一会儿,还当温鱼在逗他玩儿,皮的很。 “别人都吃三顿饭了,你还没完,能不能行?” 温鱼想给他断奶了。 小家伙仿佛瞧出了母亲的不耐烦,立马又乖乖开始吃。 温观棋他们回来的早,就是想看看大哥的塑料大棚有没有他能干的活儿。 家里交给外甥,他就骑洋车去西地大棚了。 今儿个温遇青他们回来的比以往早一些,不想让妹妹和外甥们等。 家里都准备妥了,小冤种自告奋勇骑着五星骑过来的二八大杠去供销社喊姥爷。 温仁章坐着洋车回来,不说多风光,首先心里是滚烫发热的。 路上遇见熟人,哪个打了招呼都是回头忍不住看的。 “瞧瞧人家这外孙。” “这是干啥呀?大晌午的还接回家?” “哦,改善吃好的呀。” “要说还是遇青爹妈想的开,二婚男人咋?老的老小的小,都会疼人。” 这边小冤种带着姥爷还没到家呢,老四温彻和老三温牧时前后脚进了家。 温栋梁也想爸爸,赶紧跑过去抱住了温牧时的腿,“我心里刚才还叫爸爸回来吃饭呢!” 摸摸儿子的头,温牧时看向了小妹,“你自己来的?” 温鱼,“你管我几个人来的,倒是你,卡着点儿回来,饭都不知道要不要给你准备。” 温向党,“三叔,没你的。我待会儿把我的分给你一小碗儿,你少吃点。” 温彻刚才已经被冷嘲热讽过了,正躲在他大哥跟前降低存在感呢。 小冤种带着温仁章到家,一看院儿里多出来的洋车,还好奇了下,“这个点儿谁来家里串门儿?” 温向党立马狗腿跑出来道:“哥!是三叔和四叔回来啦!” 大长腿往地上一踩,最大程度倾斜着二八大杠,叫姥爷下地,小冤种把车靠在了墙根儿跟进屋。 第269章 栾·缠人精·纵添 (第一次吃火锅!) 蒋五星跟乐于助人的小冤种不一样,哪怕他就是从深渊里被救出来的,可他仍旧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 说起来简单,他比谁都清楚,家里有自私自利的亲人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红旗也是他的初中同学,他本身人品如何不说,单说他那个爹,就是不好打交道的。 小冤种却不管不顾,非要坚持。 “星,有啥要求你写,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煤窑里下地道呀!” 听说特别辛苦,有些成年大男人没干几年就干不动了,还容易出危险。 但是有些家里缺钱的厉害,明知道危险,也要去。更有歹毒的,会把家里不受宠的哄去,就冲着赔偿金让人去累死累活,当牲口使。 温鱼不干涉那么多,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小事,万一小冤种说服了五星,开启了投资理财路呢? 见小后妈不吱声,小冤种还过来安慰她呢,“我知道你也没钱,我爸没眼光,不投资是他的损失,等我和星挣钱了,我给你。” 已经快把栾惟京给她盖厂房的钱攒够的温鱼,“……” 小冤种掉头继续说服五星,“星,我知道我脑子不好使,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你说咋整,能叫红旗不出去打工,还能自己养鱼挣钱。” 不想听也听到了耳朵里的温鱼,“……” 他竟然勇于面对自己的‘脑子不好使’,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大写——服。 为了叫五星正常发挥,一大早温鱼就抱着小奶包去了婆母那院儿。 当天没达成目的,小冤种第二天就接着说。 “星,你看我爸抠抠搜搜的,这点小钱儿都不愿意往外拿,往后咱俩要是真想干啥正事,手里没钱可不行,咱得靠自己。” 蒋五星,“好歹你找点靠谱的事,你这是在给红旗他爸送钱,扭头就能打水漂,落不到红旗手里。” 小冤种,“所以我才跟你说呀!咱俩一起,总不能我一个人被骗。” 第三天,温鱼发现小冤种说的更起劲儿了。 放学五星在大门过道写作业,小冤种嘴巴也不停,“星,我问过了,自己挖个坑,买点小鱼苗就能喂鱼,小鱼苗特便宜!随便去水沟里捞点跟斗虫鱼都吃。” 五星,“臭水沟里的跟斗虫也不是每个季节都有,别想。” 好不容易被搭话了,小冤种绞尽脑汁道:“买鱼吃的,应该也不贵!咱到时候还能叫红旗把鱼弄到镇子上去卖,绝对挣钱!” 五星,“万事没绝对。” 并没有被打击到的小冤种,“星,挖坑不用钱,先叫他弄个小鱼坑,咱去给他挑鱼苗,先试试,小投资,赔了就赔了。” 第五天,温鱼见到他们哥俩都绕着走,只要小冤种的眼神看过来,她保准立马躲开! 亏得五星有耐性,竟然没有嫌他缠人。 这天开始浇地,栾四民就没去店里,在家里干活儿。 前不久回力夫妇俩从京城给温鱼捎回来个铜火锅,一直没用。家里地多,照料庄稼地的公爹和小叔夜里都得守着,着实辛苦,温鱼摆弄出来,准备晌午吃火锅。 张姐说东单菜市场牛羊肉铺子天天人满为患,也不知道吃出个啥味儿。见她折腾的涮锅好吃,就给她捎了个当地人口中的煽锅子。 紫铜挂锡里儿的铜火锅,搭配木炭,一绝! 每个地区的吃法不一样,温鱼今儿个准备弄个铺好的,人齐了可以直接吃。 天儿好,给小家伙栾粮临戴上二妗刚给的毛线帽子,奶奶抱着,温鱼骑着小洋车带着,娘儿仨出了门。 光买乱七八糟的东西,用了四十多分钟。 温鱼怕小老太抱孩子久了累,要找地方歇歇脚,小老太都不乐意。 “妈高兴着呢,他连胳膊都不压,看看再买点啥?” 见温鱼掏钱干脆,老太太也是个好说话的,剁了排骨的老板娘笑着道:“这是准备做啥好吃的?买那么多东西。” 温鱼说‘吃火锅’,人家都不知道啥,温鱼便笑着道:“乱炖。” 老板娘又见她俩穿的好,试探着压低声音对温鱼道:“正巧我亲戚弄了点稀罕东西,你要不要?要的话,我给你匀点。” 乡里可是没有,物以稀为贵,她想挣点钱。 这话对温鱼来说,可太有吸引力了,“那我得先看看是啥。” 正愁东西不够呢。 “等着!” 老板娘肉摊儿都不看了,扭脸儿去里头提了个水桶出来。 第270章 小老头:又是儿子配不上儿媳的一天 打着卷儿的鱿鱼。 别说他,家里去地方最多的栾惟京也没见过。 栾四民立马问他哥,“大哥,这啥?” 之前吃的虾仁蒸饺,温鱼直接处理好了,栾四民也没见过一整只虾,“还有这个,看的我都舍不得吃。” 扭头他就另外拿了干净碗,要往外夹,“我媳妇儿没在家,我给她留一个。” 小老太抬胳膊拍开他手,“就你想着媳妇儿,还给她吃冷的!” 温鱼特意留有食材,“等她下班回来,现做着吃。” 栾四民把碗搁了回去,“果然还是亲妈亲嫂子好。” 小冤种,“我算是知道四婶儿相中四叔啥了。” “快吃快吃,饿死了!” 小老头儿不动筷,没人伸手吃。 栾闰文每每到这个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生出老儿子配不上温鱼的想法。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呀! 自己儿子都看着那么不顺眼…… “爷,吃饭呀!看我爸干啥?” 栾惟京看向亲爹,“我脸上有字?” 瞪了眼老儿子,栾闰文朝着小娇娇儿媳妇道:“鱼鱼,吃饭。” 抬了抬筷子,喷香的火锅可算是吃到了嘴巴里。 “好chi——” 咬一口腐竹都烫嘴,小冤种仍旧忍不住朝着小后妈竖大拇指。 “这个这个,你吃这个。” 小冤种先给左边奶夹了筷子,又给右边五星夹。 啥公筷不公筷的,见鬼去吧! 汆丸子也香,自己打的,真材实料,一咬满嘴都是不可言说的美味。 上头铺了满满当当一层,薄片五花肉、排骨、汆丸子、鱿鱼、腐竹、还有虾,全是已经熟了能直接吃的。 这些吃开了,下头东西更多。 “老天爷啊!居然这么能装?” 油炸豆腐、藕片、玉米段、木耳、虎皮鸡蛋、还有之前老二他们寄回来的榛蘑…… “鱼姐,咱明儿个——” 小后妈一个眼刀子扫过来,小冤种打住,琢磨了下,改口道:“明儿个不行,明儿个四婶儿还得上班,等哪天四婶儿歇了,咱还吃这个咋样?” 他是真想谁都照顾到,姥家,等他回了那院儿再说。 反正要去。 一顿饭吃饱,小冤种继续开始对五星磨嘴皮子,“星,你考虑咋样了?往后咱想吃鱼,也容易呀!” 栾四民准备下地,见大侄子都要贴五星脸上了,走过来好奇,“又干啥好事啦?” 小冤种瞅他四叔两眼,“跟你说你也不懂。” 接着跟五星说:“对咱俩来说不算啥钱,对红旗来说,那可是改变命运的大门!” 栾四民看向五星,五星直接道:“四叔,栾纵添想给红旗投资喂鱼,你有没有兴趣?” 小冤种都没闹明白咋回事,五星用洗碗的时间,拉了一个大股东。 紧接着,五星就罗列了几项条款,并且告诉栾纵添,“你不用出面,听四叔的。” 小冤种别的不关心,“叫红旗喂鱼啦?” 他就这一个简单的目的,五星‘嗯’了声。 省得他往后被蒙在鼓里,五星想了下,还是告诉了他,“咱俩把零花钱都拿出来,和四叔一起投资,叫红旗给咱们干活儿,不能把摊子交给他,要不然他啥也捞不着。” “听你的听你的。” 小冤种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钱了,五星提醒他,“对外,咱俩也是给四叔干活儿的,鱼苗弄回来,多少条都是有数的。允许死亡,但是有伤亡就要挨罚。” 其中门道儿还得跟他讲清楚,“这是为了避免红旗的家里人偷偷卖鱼,不同阶段伤亡有不同程度的处罚,不是针对红旗,也不是故意为难,只有要求严格了,他们才能不耍花招。” 或者说,时间久了,他们会发现耍花招还不如踏踏实实干活。 “都行都行。” 小冤种一百万个愿意! “我现在就把钱给四叔。” 拉着五星往家跑,“还有你的,赶紧赶紧。” 事儿是栾四民去谈的,首先要求的是红旗管,他们就是冲着红旗来的。至于他家里人要不要帮忙,看他们自己。 正经做事,那就有工钱拿,要是捣乱,那就只能说他们活该挣不了钱发不了财。 第271章 时间和新欢 最开始皇甫淑珍下乡,家里人自身难保,精神和身体受折磨的同时,担心闺女过的不好。 或许真的是傻人有傻福,闺女看上温观棋,温家人也没嫌,给俩人办了婚事。 当时的局势多紧张啊!很多人要是知道情况,巴不得离远些。 可是温家没有。 再后迎来曙光,许影芬夫妻俩对温家感激不尽,把闺女和女婿都弄到了市里头。 家里人口多,事就杂,许影芬管好他们一家三口,就算是替温家分忧了。 女婿温观棋的人品,是不需要再考验的,不过是身为父母,想让女儿幸福些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许影芬和皇甫老师,连带着宋姨都对温观棋无话可说。孩子自己咋看都是好的,天长日久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敢保证,能一直那么有耐心,温观棋却从没跟皇甫淑珍吵过嘴红过脸。 “那我跟你学。” 趁着大家不注意,皇甫淑珍悄悄对温观棋说了声。 许影芬只当没看见,假装去跟皇甫老师说话。 —— 上礼拜看了一场电影,徐大妞和徐二妞这礼拜还打算去。 叫白白,白白这礼拜要在家里和母亲一起编门帘,就拒绝了。 温鱼过来,白白就跟她提了一嘴,“抽空和家里人去看《没有航标的河流》吧。” 她和大妞他们看的就是这个,百感交集。 和她本身的情感经历有关系,看完有意错过的爱而不得,白白要比寻常人更觉遗憾。 “跑片员说鞋底子都要磨破了,好几个影院抢着要。” 当下电影拷贝有限的情况下,为了使几家电影院同时放映同一部电影,经过电影制片商授权,各影院会把放映时间错开,由跑片员骑着洋车或者摩托车来回运送单卷拷贝。 遇到好的片子,跑片员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真真是一份争分夺秒的工作。 跟六七十年代的电影放映员一样,是备受人们追捧羡慕的吃香岗位。 早几年的公社电影放映员,比谁都好介绍对象,那可是个铁饭碗! 回力张哥张姐家的二儿子想去干这个,正挤破脑袋想辙呢。 八成是没戏。 白白说话、做事虽然跟往常没多大差别,可温鱼还是敏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果然友情是会消失的。” 最后几个表格写好,白白抬眼看向了温鱼,“你说啥?” 设计新包装的温鱼手上没停,“有些人有心事儿都不乐意跟我说了呗~” 她放慢说话的语调,随之朝着白白幽怨道:“肯定是有更好的朋友了,才懒得跟我说。” 这给白白冤枉的,“嗨,我还当啥呢。” 想装的很潇洒来着,白白突然无力道:“鱼,我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放下。” 看场电影,回来她揪心了好几天。 “养只猫喂条狗时间久了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温鱼假意忙碌,不去看白白想哭的眼睛,“这很正常,如果你扭头就能把糟糕的事和人都忘了,那我才不敢跟你打交道呢。” 这世上,很多东西是没有道理的。 有难以抉择,就会有取舍。 可是真的做出了选择,就能保证不后悔吗? 过日子没有别人可以替,唯有尊重。 “鱼,我不喜欢这样。” 她还是不够豁达,白白给自己打气,“我要开始新生活!” 不断的自我调节,似乎并没有那么成功。没有人知道她掉过多少无声的眼泪。 明明是姚子恒做出了选择,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们没有以后了。 “别光嘴上说说呀!” 温鱼放下笔,走到了白白的跟前,“张小娴曾说过: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 白白,“张小娴是谁?” 温鱼,“你需要关注的重点是方法。” “这还能有方法?” 白白百思不得其解,温鱼笑着道:“当然!时间和新欢,能叫你失去所有烦恼!”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祸害别人。” “什么叫祸害?你不知道你多有市场吧!” 温鱼要纠正她的观念,“你就是太封闭自己了,别的不说,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季华西手底下那俩小子对你献殷勤。” 白白很无奈,“他们才多大啊?还是孩子。” 温鱼特意问过季华西,一个十八一个十九,“白姐,咱是不是心态有点老了啊?” 她也才二十岁! 只是经历过一段婚姻,怎么就老气横秋的。 “要不,咱试试?交给时间,找几个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上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白白已经听笑了,温鱼趁热打铁,“多换几个新欢,总能找到叫你高兴的!” ‘叩叩’ 季华西人都站门口了,才抬手敲门。 俩笑到一起的姑娘齐齐朝他看去,白白笑睨温鱼一眼,对季华西道:“你刚才可啥也没听见。” “我耳朵好使的很。” 抬步进来,季华西笑着对温鱼道:“你倒是给白白做个榜样呀,光说不起作用。” 白白跟着起哄,“就是,好姐妹,要找一起找。” “行行行,你俩合伙儿。” 跟温鱼说了队部来人的事,季华西临出去,吊儿郎当坐到了温鱼的办公桌桌角,“我不介意你家里有男人,咋?我替你找几个新欢试试?” 扭头看向白白,温鱼一本正经道:“白白,记住了,到了外头,一定要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抬手拍桌,温鱼严肃道:“咱厂可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敢叫我听见谁有男女问题,坏了厂子名声,直接给我走人!” “尤其是你!”温鱼认真脸,“季华西,别笑,就说你!外头成天那么多姑娘堵,影响很不好!” 当小混混的时候,就有姑娘相中他,这会儿,他随便勾勾手,更有姑娘往他身上贴。 季华西耸了耸肩,“回头我就叫只惊鹤去贴个牌子,看我一眼收费五块,给咱厂增加效益。” 温鱼作势就要拿文件夹丢他,季华西走人,白白笑出了声。 “先前我还觉得京哥多虑,现在看来,京哥的担忧是有必要的。” 第273章 芝麻酱呀!做凉皮哇! 收回手臂的瞬间,扑鼻的酸臭味直冲脑门儿,庄秋分强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硬生生逼着自己把面条一口一口吞咽了下去。 下意识里的动作,最是能说明问题。 他习惯了啥都往身上抹。 这是轮到他娶媳妇儿,家里的好衣裳给他套到了外头,里头穿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换洗。 庄秋分家里条件也不好,有时候外出需要撑门面,堂妹们会借她的衣裳穿。她是听说过有些家庭条件特别差的,家里只有一两身好衣裳裤子,谁出门给谁穿。 庄家倒没窘迫到那个程度,可是这个家…… 一眼看不到头儿。 俩人各自心怀鬼胎,男人喂着庄秋分吃了一顿热乎饭。 有了儿子的话,老婆子总算是暂时放过了她。 “媳妇儿,你还想吃啥?明儿个给你做。” 庄秋分满脑子都是怎么逃离这个家,看着殷勤的男人,她试探性张嘴问:“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他有什么目的? 好不容易肯有人嫁到他们家,男人摆出憨厚的模样,“嘿嘿,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说着,他还低下头难为情碰了庄秋分胳膊下。 这让庄秋分看到了希望,以为男人是个好骗的,“那你先让我回家一趟,我还有值钱东西没有拿。” “那不成!” 男人急眼,忽而又态度松动了些,只是有些难以启齿,“想回去也不是不行。” 抬眼来回看几次庄秋分,男人笑着道:“妈说了,只要你成了俺的人,你叫俺往东,俺绝不往西!” 面对男人的有意讨好,庄秋分心如死灰。 她已经嫁过来好些天了,娘家对她的处境不管不问,完全不顾她的死活!旁人可不管他俩有没有睡过,只知道她是嫁过人的。 “你真的肯对我一直好?” 男人点头如捣蒜,“下辈子也对你好!” 当下,没碰过女人的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满心满眼都是新媳妇儿。 庄秋分有丝动容,想到了最开始的栾三军。几个人里头,算起来栾三军是条件最好的,现在还出了国。要是她那时候不嘴欠,惹栾三军不高兴,她现在也跟着出国了! 再后来就是栾四民,压根儿就不给她机会。最后是罗吃水,她的条件是一而再再而三往下降,降到现在没眼看。 第275章 水叔也是有头脑的,但不多 管他外头说的真假,他一个刚娶了媳妇儿的人,又不是没得上,闲的蛋疼疯了不成,去糟蹋别人家闺女? 白家人不把他皮扒了才怪! 庄秋分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男人就是不答应。 找其他人她又不放心,于是她回娘家,找了她亲哥。 谁知道平时在她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人,竟然会拒绝她! 庄秋分气不过,去找了上年纪的老流氓,要了大烟壳。 村子里男人们吹牛逼,啥话都敢往外说。 那时候她还小,没人防着她,就有人说,让女人闻了磨成粉的大烟壳,会神志不清,想咋摆弄就咋摆弄。 到时候她就把粉末弄到小手巾上,偷偷从后面捂住白白,看她找谁求救! 这个时候,人们的法律意识浅薄,有人种罂粟花留壳治感冒咳嗽拉肚子,更多的是用作调料,光知道吃了还想吃。 谎称闹肚子,庄秋分轻而易举就要到了大烟壳。之所以特意找老流氓要,她是想套对方的话,看看多少量才够用。 庄大哥内心忐忑不安,在外头转悠了好几圈,最终啥也没做,踩着月色回了家。 庄秋分已经回去,嫁了人的闺女,她不能继续住娘家。 只要不是在庄家出的事,那就没事。 庄大哥这么想着,事不关己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察觉到庄秋分的不对劲,男人趁着她上茅房,翻了好半天,啥也没翻到。 就当送罗吃水和白家一个人情,男人去了白二哥的烧饼摊子。 他特意等没人了,才叫了白二哥,“兄弟,跟你说个事儿呗。” 白二哥正揉面呢,“啥事儿啊,你说。” 男人看了眼白白妈,“不方便,你来一下。” 白二哥把手上的面搓干净,跟他走远了些。 男人跟庄秋分没啥感情,但是他能看出来,罗吃水是个人物,白家二哥这里好歹也能给他几个烧饼啊! “啥事,你倒是快说呀!” 白二哥还着急去做事,见他不言语,催促道。 他不认识庄秋分她男人,脸儿都不熟。 男人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到重点上,白二哥变脸道:“你再不说啥事,我可走了。” 庄秋分咋了?村儿里嫁出去的闺女,难道跟他还有啥关系? 男人干笑着压低声音道:“别别,哥,嫑叫婶子听着呀,省得气出个好歹。” 白二哥就更一头雾水了。 眼看他不耐烦,男人一鼓作气把庄秋分想干的勾当说了出来。 “我肏她姥姥!” 白二哥直接爆了粗,恨不得立即把庄秋分给剁了! 男人着急忙慌拉住了人,“婶子在看,婶子在看,别,别那么大声,我还没说完呢。” 这还没说完? 白二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倒流,想冲破血管喷涌而出,“你说!” 他倒要看看,那个庄秋分还想干什么! 白白妈见那人总在笑,儿子不像是吃亏的样子,就没过去。 男人说:“我也是猜的,我不答应,她回了趟娘家,肯定是去找他那个听话的哥了,你别声张,咋着都是我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妇儿,花了老些钱呢。” 他看着白二哥,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给够了钱,我是可以换个媳妇儿的。 这年头,手里有钱,谁还怕娶不上媳妇儿? 睡了一个庄秋分,再来一个,是他赚。 白二哥光顾着火大了,没想到这一层,“岂有此理!我看她是找死!” 男人见白二哥没有松口给钱的意思,装好人拉着他道;“兄弟,兄弟,听我一句,说到底,我媳妇儿是气不过你妹子拦了她好姻缘。” “啥?” “你没听说?我还当你们村儿人都知道呢!我媳妇儿想跟罗吃水,人家不要她,他们不都说罗吃水相中你妹子了嘛,我媳妇儿又不敢去弄罗吃水,就只能找你妹子撒气了。” 把对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白二哥这才冷静下来,“你为啥要跟我说这些?” 那可是他媳妇儿!谁亲谁近…… “嗨~反正她心里没我,要是惹出什么祸事,我这不是怕受牵连嘛。”男人盯着白二哥的烧饼摊子道:“你放心,我既然知道了,就会盯着她,不叫她犯事。就是你这烧饼……” 白二哥当即便明白过来了,这是来占便宜的。 不过罗吃水和白白的事儿,在姚子恒离婚那会儿,他就有过乱七八糟的想法。 正寻思着这件事的真实性,男人对白二哥压低声音道:“真不是我吓唬你,庄秋分那娘们儿虎着呢,我也不能一眼不错看着她,你们家自己注意点,叫你妹留个心。”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白二哥就乐意送他几个烧饼。 男人提着烧饼没回家,一路上吃了五个,又打听了一路,找到了罗吃水家。 天黑透了,在祝译家吃了饭的罗吃水才回来。 “哟,这么迟呢!” 男人猛地站起来,和罗吃水打招呼。 今儿个月亮明,不打灯就能看清对方的脸,罗吃水扫了对方一眼,“找我?” 男人手里还有几个没吃完的烧饼,罗吃水看见了。 “可不是,等时间还不短,还看见白家闺女下班儿骑的小洋车了。” 白白回家路过,男人就盯着她看了好久。 罗吃水当即脸色骤变,“你想干什么?” 得,男人还有啥不明白的呀! “吃了不少干巴的,口渴的厉害。” 罗吃水没那么好的性子,“趁我脾气没起来,你赶紧说。” 男人立马装孙子,把对白二哥说过的话,给罗吃水说了一遍。 罗吃水简直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你去问庄秋分她大哥,那就是个怂蛋!” 家都没有回,罗吃水立刻去了老庄家。 南头庄家人都睡下了,这会儿去砸门,给庄家人吓的不轻。 “谁啊?” 里头传来庄奶奶的问声,罗吃水突然不想闹的人尽皆知了。 事关白白,他得再琢磨琢磨。 没回话,罗吃水骑着破烂洋车又回了家。 这会儿没揪出庄家老大,第二天一早,他就蹲在了庄家下地的必经之路上。 跟有事干的他不一样,村儿里大部分人还是靠地吃饭,每天下地就是他们为之奋斗的正经大事。 而比庄秋分大7岁的亲哥,是个出了名儿没主见的闷葫芦,干的最多得到的最少,庄家先出来下地的,肯定是他。 第276章 京哥:以牙还牙还用教? 起先看见蹲在路边儿的罗吃水,庄秋分她大哥还没有反应过来。 罗吃水出声喊了人,他才停住脚,“在呢。” 刚才瞅着他了不吱声,等打了招呼,会说话了。罗吃水冷笑一声儿,“我没记错的话,你十五六头回去浇地,差一点栽井里,是我把你揪上来的吧?” 这事庄家大哥记得,只不过害怕家里人骂他笨,他就谁也没说。 “嗯。” 他不敢看罗吃水,这么些年没见他提起过,跟陌生人似的,突然说出来,还是皮笑肉不笑,庄家老大总感觉事情不对劲。 罗吃水嘴巴里叼着小麦苗,“那遇事儿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啥?!” 庄家老大真不知道他说什么。 罗吃水拳头都硬了,“你亲妹,回家了吧?” 是回了,但是庄家老大不知道跟‘报答’有啥关系。 见他木头脑袋一个,罗吃水深呼吸,“说说,你那个缺德坏良心的亲妹子叫你干啥了。” 好嘛,罗吃水的问话刚出口,庄家老大的脸色蓦地发白,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对一个本分过头,循规蹈矩的人来说,庄秋分想叫他干的事就如同惊天巨雷,炸的他都不敢去多想。 罗吃水把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还真叫那人给说中了。” 吐掉嘴里的麦苗,罗吃水把庄家大哥揪到了没人的地儿。 背着锄头下地的人过来过去,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她,秋分她只说叫我找白白,我……我没想那么多,我没答应!”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庄家这个榆木疙瘩才想起来,村儿里人说的闲言碎语。 罗吃水有苦说不出,“就算你不找我,好歹你去跟白家人说声呀!你倒好,缩头乌龟当惯了,别人的死活是一点都不顾呀!你亲妹子啥德性,你心里没点数?你不干的事,旁人呢?”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倒是清闲。 庄家大哥一声不吭,他真的不敢,害怕庄秋分找他算账。 罗吃水也不过是来求证而已,“滚吧!” 庄秋分她哥拔腿就跑。 罗吃水牙根儿痒的厉害,如果庄秋分她男人没有找过来,后果会怎么样? 庄秋分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还在想什么歪主意。 罗吃水打从一开始就说过,他不是啥好人。感情这事儿,他不能问京哥,但是收拾人这种事,能行! 闹的太大,传出去迟早会影响到白白。 他想悄么进行,不影响更多人的情况下。 栾惟京换位思考,“以牙还牙你不会?” 茅塞顿开!罗吃水活儿都没干,当即骑着他的破烂二八大杠去了六十公里外的理发一条街。 那地方明面儿上是正经做生意的,实际上帘子一拉,条件好的有个小房间,更有甚者,常客会在附近租房住,和人过日子。 各取所需的结合,好些长期在外头做工的同行都离不了那些女人。 罗吃水这趟不为别的,就想从她们手里买点助兴的玩样儿。 六个小时打了个来回,罗吃水叫人去庄秋分婆家偷偷传话,说他在队里菜地的小房里等她。 每个村每个队都会在自己的地盘儿盖一个小房子,浇地、打药剂的时候,能有个歇脚纳凉的地方。 集体的,里头没人收拾,轮到谁用谁就随便用。有草铺,也有不知道谁家拿去的破烂被褥。 罗吃水浇地的时候喜欢喊上几个弟兄去打骨牌,就在小房里用砖头、木板摆了个方桌,木头墩弄四个凳子。 对庄秋分来说,罗吃水就是一块儿腥肉,馋嘴发情的骚猫不可能拒绝。 这边,罗吃水叫一直跟他们干活儿的俩兄弟去路口蹲下地的庄家老大。 庄秋分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罗吃水正在抽烟。 看着男人懒懒散散翘了二郎腿坐在那里,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木墩凳,愣是叫庄秋分看出了高级氛围感。 “坐。” 像是在招待一个老朋友,罗吃水朝着进来的庄秋分示意了下。 看着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庄秋分莫名脸红心跳加速,竟有些嫌弃自己身上被枕边人沾染的难闻味道,“我站着就好,啥事,你说吧。” 是听说过有的男人喜欢招惹已婚妇女,黄花大闺女容易犯事,如果罗吃水真的愿意接受现在的她,那她肯定高高兴兴答应下来! “不急,走一路过来挺辛苦的吧?坐。” 庄秋分怕自己身上的气味儿被罗吃水察觉到,忍痛坐到了距离罗吃水最远的对面。 罗吃水继续抽烟,看着外头。 他不说话,庄秋分注意到了桌上碗里的水,笑着端到了自己跟前,“你特意给我准备的?” 看着就是干净刚倒的,旁边还放着暖瓶。 罗吃水‘嗯’了声,连一个眼皮子都没给她。 庄秋分都习惯上赶着了,这会儿罗吃水要是对她态度突然很好,她反而会怀疑。 不冷不热的罗吃水,更叫庄秋分着迷。尤其和家里那个光会说好听话的男人比起来,庄秋分捧住碗,低头品尝起来罗吃水为她准备的凉开水。 肯定是心疼她赶路过来,叫她润嗓子的。 她这想法刚落下来,罗吃水弹了弹烟灰,瞅她手里的水碗一眼。 庄秋分还当罗吃水在等她喝完,积极仰头喝了个干净。 她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歹毒心思,会被罗吃水知道。 一个是对她服服帖帖,说只想和她睡,不愿沾其他女人的丈夫。一个是她亲哥,谁没事了会去跟人说她的计划? 以至于又狠又自作聪明的庄秋分看上去无害且还有点任人摆布的意思! 要不是堵过她亲哥,罗吃水真就怀疑她男人的话了。 远远有口哨声传过来,罗吃水提着暖瓶,打开,往碗里又倒了些水。 “再喝点。” 庄秋分隐隐有些期待,端起来就喝了个精光。 罗吃水再倒,庄秋分正要说自己喝不下了,就见有人走了过来。 “水哥?你咋在!” 两兄弟还真跟不知道似的,像是猛地发现庄秋分,“看来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哥儿俩笑得意味深长,一溜烟儿跑走,快到根本就来不及带走木讷的庄家老大。 第278章 二妗:害怕 “好~这些话我已经会背了。” 左手抱着儿子,温观棋右手推着二八大杠,里头皇甫淑珍扶着她的小洋车,两口子说说笑笑回到了家。 与此同时的井边小房里,庄秋分精疲力尽,瘫在脏污不堪,满是粘稠的地上。 庄家老大缩在角落里,想上前去给庄秋分把衣裳穿上,他又不敢。 弥天大祸已经闯下,说什么都没用。 加上家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他已经适应了看人脸色。不止他,他爹他爷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他家阴盛阳衰的厉害,根儿上遗传。 他平时在家,毫无尊严可讲,经过这件事,他鬼使神差生出了别样的奇特感受。 在药物的作用下可以不管不顾,但是现在冷静了下来,他不敢再去惹庄秋分,只能等她恢复。 彻底没有人过路了,一直守在外头的罗吃水打开手灯,走到小房推开了门。 庄家老大像个惊弓之鸟,罗吃水对着地上那摊照了下,随之快速移开,“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有什么冲我来,别连累旁人。” 艹! 以为在外头混是那么容易的?要是只把活儿做好就能立足,那所有人都成功了。 不能因为他在村子里良善,就忘了他是栾惟京的左右手呀! “以后白白出任何事,我头一个算在你身上。” 偏头对着庄秋分的方向丢下这么句话,罗吃水可算是离开了原地。 解决了罪魁祸首,罗吃水仍旧不怎么开心。 他不认为凭靠这件事,庄秋分就真的能老实。一个能想出那么歹毒办法的女人,轻易是不会放弃的。 他在愁,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消给白白间接带来的危险。 有点后悔,他为啥要嘴贱,临走还丢下对白白不利的话。 第二天,温鱼照旧去两个小时的内衣厂。 只是她今儿个路过打谷场的时候,破衣烂衫的老要饭笑嘻嘻朝着她跑了过来。 温鱼猛地拐车把,加快速度,才险险错开! 到了厂子里,她还提醒白白,“今儿个下了班,别走大路。” 第279章 蒋·眯眯眼·五星 (眯眯眼都是怪物) 五星给他一个‘我知道了,你别着急’的眼神,继续盯着老要饭,“我这里有好吃的,你要是说,我就给你。” 老要饭胆怯躲着五星,他打心眼儿里还是害怕挨打的。 可是……女娃娃说了,骑着小洋车的闺女要给他当媳妇儿!每天都能搂着睡,想干啥干啥! 不敢正眼看五星,老要饭突然开始疑惑,这是不是也是个姑娘家? 漂亮~ 可是他为啥剪了个男孩子的头? 碍于五星旁边还有个气场强大随时都想动手的小冤种,老要饭没敢再继续意淫。 这个法子不行,五星就换一个,“你要是说出来,我们就帮你。” 连带着他兜里装的糖,都给老要饭剥开搁到了他跟前,“甜的,给你吃。” 试探性拿起来放到嘴里,还真有一股子比蜂蜜还美的味儿直达脑门儿!老要饭放松警惕,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 这是有人使坏呀。 小冤种更恼火了,“谁这么坏?” 是冲着鱼姐和他家小婶儿吗?还是哪个? 等会儿,“白白姐也有小洋车。” 满打满算,不止他们村儿,周边儿有小洋车的,就这三个,二妗是走亲戚,撞上了。 “小手巾儿!” 老要饭瞧着五星是个好人,还跟他笑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鼻子,‘嘿嘿’笑了几声,“想弄啥就弄啥~” 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同时,老要饭顶了顶胯。 小冤种眉头紧蹙,只觉得这家伙咋比平时欠揍呢? 五星无视对方无意识的猥琐,继而问道:“几个人来找的你?” 竖了一根手指头,老要饭直接告诉蒋五星,“庄,庄老汉他孙女,嘿嘿……” 他还是能分得清人的,只不过好些村民欺负他傻,故意捉弄他罢了。 为了口吃的,也懒得干活儿做事,他就只当不知道。 五星给糖吃,还说要帮他,在老要饭的眼里,五星就是个顶好的菩萨。 小冤种满眼的震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同村的人有意往这方面去引导,“太可恶了!她还是不是人?” 五星则冷静很多,直接处理,转头对着老要饭,“庄家哪个孙女?” 老要饭不说话,五星又从兜里摸出来最后一颗糖,“吃多了牙疼,过几天再吃这个。” 在老要饭的世界里,很简单,只要你对他好,他就认为你是个好的。 赶紧把糖收起来,老要饭朝着五星道:“吃席,给别人当媳妇儿那个!” 妥了,有目标了。 小冤种牙痒的厉害,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多阴险,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五星笑意不达眼底,朝着老要饭慢条斯理,“那个女人呀,她实际上哄你玩儿呢。她怎么不找别人,偏要来找你?” 老要饭脑子转不过弯儿,小冤种也不解。 只见五星嘴角的弧度更大,对着老要饭说:“旁人家的媳妇儿、闺女都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护着,你别再招惹。但是庄家那个刚出门的不一样,她男人不待见她,她才来找你,实际上是她想给你当媳妇儿,她不好意思直说。” 小冤种都听傻眼了! 老要饭同样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五星循序渐进,“你想啊,我俩是咋知道的?还不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才见到我俩?” 老要饭刚抓过皇甫淑珍的小洋车,那可不是这个村儿里的人! “那是我二妗,娘家人出门都带枪,也就是碰上我们家心善,不为难你。” 一听‘枪’这个字眼,老要饭胆寒了起来,疯狂摆手。 他不敢了!再也不敢招惹旁人了! 五星眯眼笑,“你记住,除了庄家来找你那个,别人都不行。“ 老要饭点头! “知道怎么找她吗?” 五星都想给他问路了,老要饭直接去屋里拿了他的要饭碗出来,“找!” 一点时间没耽误,老要饭当场就行动了起来。 小冤种眼睁睁看着事情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喉结滚动了下。 还能这样? 五星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冷淡,“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小冤种慢半拍去骑洋车,“不是,叫他去找那个女人……” 还说那些话,不摆明了叫老要饭…… 小冤种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五星冷飕飕看他一眼,“那就叫他继续蹲着二妗,或者白白姐还有咱家那俩。” “休想!” 小冤种无能狂怒。 五星同情瞅他一眼,骑上了小洋车。 免得给栾纵添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半道儿五星到底没忍住,开始解释,“有个词叫‘自作自受’,还可以说‘作茧自缚’,不明白的话,回家翻翻成语词典。” 话不多说,五星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太晚的话,奶和鱼姐还有弟弟都该担心了。 ‘自作自受’小冤种还是知道啥意思的,可是这会儿,他有点怀疑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一路上都在嘀咕着‘作茧自缚’,害怕自己忘了,一到家,赶紧去翻找成语词典。 从刚开始的不赞同,到接受,小冤种只用了零点三秒的时间。 星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比较笨,考虑问题没那么周全。星说的对,要是不把目标转移,老要饭就还蹲所有骑小洋车的人,危险的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几分钟前,小冤种还觉得五星的法子狠毒、过分了些,可庄家那个女人也没有考虑过他们呀! 对!星没错。 听星的,啥棘手的问题都能完美解决。 小冤种颠儿颠儿跑去了奶家,正巧二妗准备回温家堡。 “鱼妈妈,我能拿点东西吗?”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脸上早没了刚被人送进家门那会儿的哭样了。 洛松兰满头的雾水,“当然能了!说吧,想拿啥?” 皇甫淑珍有些难为情,拽着温鱼的胳膊小声道:“就,把我送来家那个伯伯和大娘,我想去谢谢他们~” 听见她的惊恐叫声,住在附近的大娘才出来,大娘喊了家里人,她才得救。 这是应该的,洛松兰二话没说,去挖了几勺做好的红烧排骨,“我跟你一道,是得上门好好谢谢人家。” 小冤种一想人家救了二妗,还特意送到了家,只觉得他奶拿的不够,迈步就去端盖着保温的盆。 第280章 经常不动脑的人,不适合深思熟虑 得亏了温鱼摸清了他啥狗脾气,赶紧把他揪到了一边儿,“你去,把你二妗送到温家堡。” 皇甫淑珍当即表示,“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还有鱼妈妈跟她一起去打谷场呢,没多远的路。 温鱼,“不,你不能,我用!” 不给他找点事干,家里排骨能一根儿不剩。 今儿个周六,基本上礼拜天都会在婆母这院儿吃饭。这可是一大家子的伙食! 接送和美上下班,在镇子上卖衣裳的栾四民,还有她媳妇儿下了班,也是有份的! 待会儿栾惟京回来,公爹下地,都饭量不小。他倒好,一个心血来潮,全家人的排骨都想送出去。 温鱼已经不想和他沟通了,“快去快去,别留在温家堡吃饭,那边没准备你的。” 小冤种欲言又止,“那个排骨——” 五星上了茅房在院儿里洗了手进屋,打断他的话,“鱼姐,把我和栾纵添那份舀出来,拿去送人吧。” 小冤种,“……不是。” 为啥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干啥要把五星那份也舀出来? 再看二妗手里的排骨,他咋突然觉得多了呢? 皇甫淑珍瞅瞅这个看看那个,“鱼妈妈,星星是不是不想叫我拿?” 她今儿个是没赶巧,带的是小人书连环画,特意给妹妹还有外甥们看的!绝对不能给旁人。 洛松兰拍拍皇甫淑珍的手,“叫给,咋不叫给?” 五星也道:“我说正经的,咱要知恩图报,把我那份也给了。” 免得皇甫淑珍多想,五星多嘴道:“京叔和爷都是在外头干活儿的,回来得吃点好的,他们的不能动。” 小冤种顿时觉得自己真该死呀! 他咋没想到? 温鱼满眼感激看着五星,深觉欣慰! 这孩子——没白养。 眼瞅着差不多了,温鱼站出来道:“就是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事,没啥大不了的。” 主要是皇甫淑珍,“早点回吧,省得我二哥在家忧心。” 皇甫淑珍当即挺直了腰杆儿,“妹妹你放心,我下回来,给你们带很多很多排骨!” 洛松兰笑她实诚,皇甫淑珍没底气又道:“就是我做不出来这样的,得你们自己做。” 刚出锅就叫她尝了,香! —— 小冤种知道姥家人都稀罕他,把皇甫淑珍送到大门口没进去,“我要是露头,姥肯定不叫我走,鱼姐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给他骄傲的不行,“二妗,下回你们啥时候来家,我提前报饭。” 洋车绕了个大圈儿,直接骑走。 听见小冤种的声音,试图和外甥拉近关系的温彻走了出来。 结果光看见二嫂了,再往远处看,是外甥的背影,温彻随口一句,“他咋不进家?” 皇甫淑珍抿了抿嘴,出于礼貌回答他,“妹妹交代叫他回家吃饭。” 赶紧推着小洋车进家,皇甫淑珍立马去找温观棋。 她跟小冤种一样,不咋待见四弟。 皇甫淑珍去找温鱼的时候,温家老四温彻还没回来呢!猛地瞧见他,皇甫淑珍不太愉快。 自家男人在给孩子们做风车,大家都爱叫风葫芦,皇甫淑珍也凑了过去。 等闹轰轰的娃子们拿着风车出去玩儿,皇甫淑珍抱住温观棋的胳膊开始告状,“老四就是自己没本事,娶不上心爱的人,叫家里跟着操心难受。” 她可不止一次在温观棋的耳朵根儿念叨过,温家儿子一大堆,就得发挥儿子多的作用!得叫栾惟京知道,妹妹也是有他们宠着的! “四个儿子,没一个顶事儿有用的,还要指望嫁出去的妹妹,太没用了!” 皇甫淑珍说起这个就没完,自言自语一样低声嘟囔。 正巧温彻走过来,皇甫淑珍激动道:“娘嘴上不说,实际上肯定因为他的事心里有疙瘩。” 别以为她真的傻,看不出来! 温观棋如常鼓励道:“你去说,你是嫂子,他听你的。” 皇甫淑珍瞪大眼睛看向温观棋,“我不敢!” 忽的肩膀塌下来,往温观棋的身后钻。 躲起来。 温彻啥也不知道,光看见他二哥朝自己笑了。 搞得温彻多少有点不自在,走远了些。 他走远了,皇甫淑珍再次冒了出来,话音比刚才还低,“我们没本事,才叫妹妹嫁给栾惟京!现在妹妹要是想离婚……” 这是温牧时给他们灌输的思想,说着说着就没了把门儿的。 温观棋忙制止,“淑珍,饿不饿?咱们去吃饭?” 行吧,皇甫淑珍野马般的思绪收了回来,“我没接触过栾惟京,不过鱼妈妈特别好,妹妹在栾家也挺好的。” 温观棋‘嗯’。 皇甫淑珍歪头对着温观棋的脸,“添添也好~” “嗯。” “星星也好!” “嗯。” “还有临临~” 温观棋忍不住笑出了声儿,“都好,都过去了,咱往后不提不高兴的事。” 皇甫淑珍狂点头,出去找儿子,和他们一起玩儿风车。 她已经跟妹妹说了时间,再过几天妹妹就要去母亲家里啦!她最最喜欢的人互相见面认识,是很愉快的一件事。 —— 村东头 罗吃水今儿个没出门,他发烧了。 绞尽脑汁,他也没想出来一个好主意。事情又不能拖,他害怕夜长梦多,庄秋分狗急跳墙。 事实证明,经常不动脑的人,不适合深思熟虑,会出毛病。 而叫他头疼不已的庄秋分,这会儿正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 和亲哥干了见不到人的勾当,是一辈子握在罗吃水手里的把柄。 她要找个更厉害的人去弄罗吃水吗? 比罗吃水厉害的,庄秋分第一时间想到了栾惟京。 她就不信栾惟京那么有钱,外头那么多诱惑,他一点都不心动。 但是她又不敢,光是想想栾惟京那双不可一世的目光,她就觉得栾惟京没把她当个活人在看。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庄秋分在矛盾中拉扯,不甘心,又没那个胆量。 “有喘气儿的没有?不知道出来做饭?都啥时候了!” 老婆子从地里拔草回来,一进门就是冷锅冷灶,气不打一处来。 连着两天庄秋分没有回家,问她,她就说在娘家住。 儿子沾到了荤腥,啥都向着她,老婆子更牙痒痒了! 庄秋分本来没打算应声,谁知道死老婆冷不防推开了屋门,“死人呐?不会吭一声!” 这家除了老东西蹦跶的厉害,实际上跟她家里也没差,庄秋分立刻摆正了态度,“妈,我有点犯恶心,没注意睡过去了,我这就去做饭。” 老婆子刚要高兴,蓦地黑了脸,“你少唬我!才嫁进门几天你就怀?别不是叫我儿子当王八吧?!” 第283章 小烧烤呀小烧烤! 小冤种要是有根尾巴,能傲娇优哉游哉晃到天上去! 他不接小后妈的话,给弟弟掖了掖被子,伸长胳膊给五星也掖了掖。 五星,“……” 温度越来越高了,用不着盖那么严实,真的。 “睡吧,明儿个还得早起上学。” 小冤种心里舒坦了,躺回了枕头上。 有时候五星挺无奈的,等栾纵添睡差不多了,才悄悄把被子往下掀了掀。 不上学,也没见他睡过懒觉。 —— “鱼姐!鱼姐!听他们说姥家那边要走电啦!” 又是一个可以尝试美味吃食的日子,温鱼今儿个在婆母这院儿弄小烧烤。 小冤种兴致勃勃都没注意到,看见温鱼就开始手舞足蹈,“你不是眼气人家黑了有电?咱这里马上也要有啦!” 温鱼,“栾纵添同学,你姥家在温家堡,咱不是一个村儿的,别做梦了,啊。” 两个小炭炉摆开,专门儿请铁匠给打的可循环利用铁签整上!温鱼坐下来开始穿串儿。 带皮五花、大块儿的牛羊肉,还有红旗那里养的未成年鱼。 韭菜、豆角、青椒!就是昨儿个的肉包子,都能上架子烤一烤。 小冤种看着陌生的物件儿,“你又背着我干啥了?” 五星放好书包,也来了这院儿。 马上就能吃到久违的小烧烤了,温鱼心里爽歪歪,“啥背着不背着的,你碰巧去学校了不知道而已。” 洛松兰从屋里端出来一盘改刀过的鸡翅,“别在这里碍事,去给临临洗屎布。” 小老太忙着给小娇娇儿媳妇打下手,算着好大孙放学的时间呢,交代的心安理得。 五星已经在婴儿床旁边,和弟弟玩儿了会儿,准备去洗尿湿的屎布。 小冤种快他一步,“那又是啥?” 靠墙放着个婴儿轿,还是栾纵添小时候用过的。一颗钉子都没有用,不管是正前方两侧挂玩具可以让奶娃娃握的俩圆球,还是后头的扶手靠背,乃至里头更精巧的构造,全是用榫卯扣到一起的。 栾粮临小朋友越来越大啦!不能总躺在婴儿床里。 和传统意义上的轿不一样,婴儿轿椅是地方特色独有的智慧,有些地方用竹竿编,比后来的宝宝椅更结实稳固。 长方状的婴儿轿,差不多高四十厘米,长四十厘米,宽度能有三十五厘米。把小孩儿放进去,偏下位置中间有两根木棍,可以把腿分开,还能阻止不小心滑下去。缠了布条,不磨孩子腿,脚可以踩在最下面的踏板上。孩子坐进去,被安全十足围着,小屁屁下面有个很小很小的洞,万一孩子拉了,便便可以顺着直接掉下去。 大人们在忙,没办法看顾孩子的时候,就可以把小家伙放在婴儿轿里。 腿的上方,是个小木板,可以放饭碗,也可以放些玩具来吸引娃娃的注意力。 “你不记得也对!那会儿你还太小。” 期间还借给旁人用过呢,有些地方都包浆了。 五星看了看温鱼怎么做,洗了手,有样学样。 “鱼鱼,你去弄别的,我穿串儿!” 洛松兰见炉子里的炭快烧起来了,撸起了袖子。 除了烧烤酱料,最后潇洒撒上去的孜然粉、椒盐、辣椒粉才是灵魂呀! 有些还能弄点白糖,那味道…… ?(′?`?) 家庭成员还没到齐呢,住在对门的婶子拿着小旱烟过来了,“别人家闻不到味儿就算了,大京娘,你这儿媳妇是非把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才行是吧?” 先烤了韭菜试,洛松兰的还没吃到嘴里呢,“来来来,快给他婶儿尝尝,别掉了舌头!” 温鱼最后的灵魂还没撒呢,对门婶子就吃亮了眼,“嗯~这咋跟我吃的韭菜不一样?” 小冤种骄傲着呢,站起来就把自己的也递了过去,“奶,这是用炭烤的,多翻翻就好了。” 瞧着桌上摆的肉,对门婶子眼馋归眼馋,但是一点都没惦记,“好!奶学了一手,改天就去做。” 没再多待,对门婶子走了。 这味儿一飘就是老远,温鱼还弄了俩烤架。等栾四民跟和美回来,所有东西都上了烤架。 小冤种每一样都挑了点,“我到外头一趟。” 街坊四邻转个圈儿,他高高兴兴端着空盆回来了。 “红旗的鱼怎么喂的?咋还是那么小。” 不够塞牙缝。 温鱼,“你待会儿拿着我烤好的东西往村儿里转一圈,就不显得小了。” 小冤种,“……” 五星笑笑不说话。 栾四民嘴里吃着烤鸡翅,不忘给媳妇儿递一个,“添,啥时候我们不在家吃饭了,你可劲儿送。” 栾惟京学着温鱼的样子,在另一个烤架翻肉包子。 栾闰文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地主了,这过的啥神仙日子呀!顿顿有好吃的,不重样! “鱼鱼,你去吃,妈来烤。” 小老太心疼小娇娇儿媳妇,想接手。 温鱼不谦虚道:“妈,烤串儿看着简单,其实绝对是个技术活儿!” 顺带着把老男人给夸了,“我边吃边烤,都一样,您快去趁热吃。” 肉包子一切两半,再弄点烤大蒜…… 后头院儿的狗蛋偷偷溜达了进来。 “哥,你们在吃啥?” 对于他的明知故问,小冤种直接把人揪了进来,“放开了吃!我倒要看看你能吃多少。” 不是温鱼小气不给,而是经常不沾荤腥的,猛地吃太油腻,会闹肚子,“栾纵添,你拿个盘子过来,把你那份端给后头院儿。” 小冤种反正也吃差不多了,“端就端,哼!” 狗蛋娘眼瞅着家里没喊应儿子,一拍大腿赶紧跑了过来,“你这臭小子,咋那么会跑?” 洛松兰笑得合不拢嘴,“快来坐快来坐,还没吃呢吧?来点。” 狗蛋娘眼都没敢往好东西上头瞟,只揪住儿子,“家里正准备吃呢,才添添就送了好些去,尝了味儿了,婶子你们快吃,我这就领他走。” 人家吃饭他上门,咋回事? 屁股蛋子又想鸡毛掸子了是吧! 栾纵添还在犹豫拿啥呢,狗蛋娘已经把娃提溜走了。 没走出大门,已经听见了狗蛋的哭声。 “再嚎!看我不打你屁股开花!” 狗蛋想往栾家钻,狗蛋娘也是身手好的,一拦一个准,扛起儿子就回了家。 照着屁股‘啪啪’几下抽,把儿子丢给了他爹,“看好了!别叫他再去耽误前头院儿吃饭。” 狗蛋爹吧唧吧唧嘴,看着无功而返的儿子,“啥也吃不进了,你娘做的饭……” 没说完,母老虎的咆哮已经到了跟前。 只剩下狗蛋爹干吧唧嘴,回味着刚才羊肉串儿的浓郁香味。 第284章 给三叔、二叔写信! 一顿小烧烤吃到肚子里,夜里钻在被窝,小冤种突然想起了身在异国他乡的他三叔,“星,咱是不是老长时间没跟三叔写信啦?” 都快睡着的五星,“……” 翻身下床,小冤种重新点了根蜡烛。 穿着四角裤小背心,一通翻纸拿笔,坐在小方桌前头,小冤种开始动笔。 里屋温鱼已经窝在栾惟京的怀里睡着,呼吸匀称,有股子淡淡的奶香,可能跟喂孩子有关系。 栾惟京低头浅吻了下小媳妇儿的额头,没管外头的动静。 小冤种写了半天,五星也下了床。正准备拿本书看看,小冤种出声道:“我这写了好些东西,三叔也不知道啥呀!” 思考了好一会儿,小冤种朝着五星笑得讨好,“星,你给三叔画出来咋样?” 蒋五星没看他写的内容,“画什么?” 小冤种把信推给五星看,“就这些,凉皮、烧烤、芝麻酱、火锅、还有麻辣烫,对对,还有红旗池塘里喂的各种鱼。” 五星良心建议,“池塘里的鱼就没有必要画了吧,不算啥特别稀罕的。” 小冤种好说话,“那咱给三叔把炸鸡腿也画上,三叔是不是也没见过?” “三叔吃过。” 小冤种记得不是太清了,“吃过?我咋没印象了?” 五星口气如常,“我来家第一顿饭,吃的就是炸鸡腿。” “对对!鱼姐说的仪式感!我想起来啦!”小冤种狗记性,那会儿他三叔还没出国,“那就不画炸鸡腿,咱再给三叔画点别的。” 一个写一个画,其中最多的内容,就是好吃的。 为了达到更真实的效果,五星甚至还上了色,都快能以假乱真了。 好几页纸写完,小冤种用笔戳着脸,偏头问五星,“是不是也得给二叔二婶儿写一个?” 五星,“……” 说实在话,小冤种跟二叔一家的感情不如跟三叔的,可血浓于水呀! “不行不行,不能把二叔他们落下。”他嘴上说得欢,拿了新的纸,“二叔他们就不用看画了,星,你去睡。” 五星已经困得眼皮想打架,瞪他一眼,草草画了几张,上了床。 第285章 村儿里人 说起来,村儿里通电还是栾惟京和三队队长跑前跑后的结果。 本意是造福百姓,谁知道到了小有权力的人手里,就成了可以抽油水儿的差事。 总得亲眼过去看看,才知道他们想弄啥。 目送栾惟京走远,三队队长气呼呼去了大队。 来喊人的小干部赶紧先跑进去跟村长说悄悄话。 “我去叫人,正巧栾惟京在。” 三队队长进屋就没好气,“咋?又变卦啦?” 里头几个人态度各不相同,有人跟他一样,替村民们考虑。 “急啥?你先坐下慢慢说。” 也有村长的狗腿子,“听你这口气,不知道的还当来问罪的。” 看村长一眼,继续点火,“说到底操心的还是咱们,你就真乐意给他们白干?” 三队队长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们是谁?不是你叔伯婶娘,不是你的乡里乡亲是吧?!” “嗨,跟他说那些干啥?他就是跟栾惟京在一起待久了,不知道钱管用。” 有人嘀咕,“哼,背地里没少拿好处吧?” “可不是,大队的事不上心,人家一说啥,他就赶紧去干。” 看清了他们的嘴脸,三队队长冷笑了声,“随便,这事我不管了,反正又不是我一家用不上电,等我儿子孙子大了再安也不是不行。” 说话间他就要掉头走人。 跑腿儿把人叫来的小干部赶紧拽住了三队队长,“别别呀,这不是咱大家伙儿正商量呢嘛~” 给三队队长摁到连椅上,小干部还赶紧给倒了杯温水。 村长见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朝着三队队长道:“二十块,也不是最终肯定叫拿的。” 村子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不过是有些队长惯会看人脸色,巴结讨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罢了。 当然也有跟三队队长一样,实打实给老百姓做事的。 “别说二十块,十块我们队也没有哪一家有。” “还你们队,除了跟大京出去那几家,你去问问谁家有!” 这话,一下子搁那儿了。 村长的狗头军师突然灵光一闪,“这话倒是提了个醒。” 第288章 水叔糊涂呀! 告他一个损害群众利益,再把走电的事往上头捅一下,有他好果子吃! 正规程序走下来,就太便宜村长他们了。温鱼从栾惟京嘴里了解情况,栾惟京从三队队长口中得知。 学习小冤种小本本精神,温鱼决定礼拜一去派出所一趟。 栾惟京到家没多会儿,狗蛋娘和莲花婶子就过来帮忙了。 担心小烧烤吃不饱,小老太还准备了别的。 “这要是走了电,天黑是不是就不用点煤油灯了?” 长久计算,灌满油的煤油灯可以燃烧很长时间,比用蜡烛要划算便宜许多。村子里还有人连蜡烛都舍不得,他们这会儿没有意识到,用电是需要交电费的。 眼看着夜幕降临,三兄弟娘说了句。 和美说:“那可不!灯泡就跟月亮一样,挂起来,从上往下哪都亮!” 还是栾惟京和温鱼负责烤串儿,小冤种光想过来尝试。 “去去,你不是把肉烤老了咬不动就是里头生外头熟。” 小冤种据理力争,“我不学,那肯定不会呀!我多试试就成了。” 他才不会说,他是见不得小后妈被烟熏火燎呢。 ╭(╯^╰)╮ 好不容易坐上了烧烤架前头的小板凳,小冤种看向了他爹,“瞅啥?你再瞅我也长不出来四只手呀!” 言下之意就是:你的,你自己烤。 这边一片祥和的时候,村东头罗吃水往家里领了个人。 早几天他没叫女人在家里过过夜,光骑着破洋车带着人溜达了。 可他没听见一个人说闲话! 这就很不对劲。 他就寻思着,他做的还不够。 其实他心里也忐忑矛盾,怕太过火,将来白白嫌弃他,又担心庄秋分那疯子出其不意,干出更不理智的事。 “哥,我在哪洗?” 一进门罗吃水就说‘洗洗睡吧’,女人还当他介意,洗了才做。 罗吃水随意点了个小蜡头,“喏,有盆有毛巾。” 抬手指着门后的盆架,抬头就能瞅见铁条上挂的洗脸毛巾,罗吃水掀开门帘,“那屋有水缸,自己去舀水。” 水缸在厨房,院儿里其实也有,就是他老长时间没用了。 要是叫女人住家里,那他是得另外分个水缸,还得另外准备洗漱用品。 女人端着盆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儿。 这是叫她洗哪? 不过罗吃水上茅房蹲坑去了,她就没问,悄没声去厨房舀了盆水,端回了屋。 手灯都没拿,罗吃水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时不时总感觉能听见白白家的说话声。 女人洗好,也不知道水该倒哪,把裤子穿好,毛巾挂了回去。 老不听外头有动静,女人走到门口,试探性喊了声,“哥,你还在不?” 罗吃水是先给了钱的,她没啥好担心,就是自己待着害怕。 天儿渐渐黑透,罗吃水猛地听见女人的声音,破天荒害怕白白听见,“你别叫!” 偏巧外头有人过路,把这仨字儿听到了耳朵里。 女人低低‘哦’了两声,“那你快点。” 等罗吃水进屋,女人赶紧主动迎了上去,“哥,你要不要洗?我给你打水,就是不知道脏水往哪倒。” 不习惯的劣质刺鼻香水味扑面而来,罗吃水倒退了半步,“你别管了,去那儿睡。” 墙边放着一个弹簧床,是罗吃水出去干活儿时候用的。 女人听话上了床。 罗吃水端着盆架上的水去院儿里,泼到了没啥菜的地里。 厨房水缸里舀了水,罗吃水弯腰就要把脸埋进去,女人突然道:“哥,刚才我用那个盆洗……洗……” 她也不知道罗吃水到底啥意思,通常男人找她,都是猴急先干事儿,遇上心疼人的,也会考虑她的感受。 罗吃水这么讲究叫洗的,还是头一个。 “洗下面了。” 蚊子哼哼一样,红着脸说出来,女人都不敢抬眼看他。 罗吃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毛巾往水里一丢,床上躺着去了。 弹簧床发出‘咯吱’声,听见脚步声,罗吃水正色道:“你就睡那边!” “啊?” 女人不解,“我还啥也没干呢。” 罗吃水心烦意乱,“你啥也不用干。” 第289章 小老太:儿子是一个比一个出息 和朔眼前的白白,表情可比话有趣多了。 “是在忙。” 迟疑有两秒钟,和朔笑着回了句。 白白早就脱胎换骨了,她才不是什么傻姑娘,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五分钟的说话时间吗?” 鱼被有心人给困住了,那就她来说。 虽然她琢磨不透,栗粒为啥不叫她们俩见和朔。 相较于栗粒的小心机,还有和朔自己的谎言,白白的光明磊落就太……刺眼了些。 这是和朔的生命中、生活里都很少见的。 “有。” 他不会当着人撕开栗粒的脸皮,有必要维持成年人的体面。 路上前因后果温鱼全告诉了白白,白白一五一十讲出来后,有点小激动道:“我跟鱼走的近,可能说的时候有个人情绪,但是我敢保证,事儿是真的!我绝对没有夸大其词。” 再一个…… “对你来说可能不算啥大事,但是我们也不认识别人,你要是有合适的警察介绍,那也行!” 温鱼啥都考虑到了,提前跟白白打过招呼。 和朔没说话,低头在斟酌,白白急忙道:“这也能报案吧?这可是事关我们全村的大事!他们还想聚众……” 和美实际上跟他和栗粒念叨过,只不过当事人不追究,他们自然不会没事找事。 “能报案,我给你找人。” 想整人,他最近不得空,所里有闲着的滚刀肉呀! “谢谢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回头我跟鱼给你送锦旗!” 说着,白白就抓着和朔的手摇了起来。 他的手好大! 这么想的,白白就直接说出了口,而且还笑哈哈不见外道:“实话说,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壮的人!” 白白不知道啥叫肌肉块,但是她会看呀! 并不会过分夸张叫人反感,可能是因为他职业的缘故?白白竟然越看越顺眼,觉得贼有安全感。 “不错!” 抬起拳头给了和朔一下,白白满眼的欣赏。 “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大忙人。” 说话的时候,白白还不忘朝里看看,“事儿可就拜托给你啦,我需要去前头登记啥的不用?” 她倒是自在,给和朔搞的,都感觉没跟这姑娘待够。 “直接跟栗粒说一下,到时候我找人去你们村。” 白白给他一个‘够意思’的眼神,“那就谢啦!” 目送着白白走远,和朔背靠着墙笑容苦涩。 他选择了这个职业,一直想干的还是最危险的那种,好不容易和美嫁人,有了依靠,要是再贪心,那就不合适了。 至于栗粒,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这辈子都不会找对象,也不会给自己增加牵挂,往犯罪分子手里递软肋。 —— 自打和美去过一次栾四民卖衣服的店,说啥都不再去了。 “你别想骗我,都天黑了,哪还有人买衣服?你就是……你就想哄我去那里……那里……” 哎呀太羞人了! 这傻姑娘到现在还没觉出味儿来呢。 “媳妇儿,没人买衣服,咱也得盘货呀!总不能客上门了,我还在那里整理吧?乱七八糟的,人家都没地方下脚。” 和美这是下班,栾四民来接她。 现在所里都知道和美她男人好,不论刮风下雨天天接送。 尤其女警员们,羡慕得不得了。没对象的想找个这样的,有了对象的,现在都提高了要求。 和美傻乎乎跟栾四民说,不叫他再来接送自己,招人眼。 栾四民讲话,他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这么宝贝的媳妇儿叫别人发现了可咋整? 总得来说,和美听栾四民的多。 心思单纯的花痴傻姑娘哪儿知道,栾四民可是栾家狐狸排行里的前三。 一说两说,傻姑娘就又被栾四民忽悠到店里了。 起先他还装模作样理货、摆货,弄着弄着,就把和美哄到了凳子上。 和美晕晕乎乎的,“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不是说结束了? 栾四民叫媳妇儿感受着他的迫切,抱着媳妇儿仰头看着她,“我想听你的声音。” 傻姑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羞羞时,她咬住嘴片都不敢发出来的动静。 “你坏!” 栾四民抓住傻媳妇儿的手又是好一通糖衣炮弹,没多会儿,和美就尖叫了起来。 给她十个胆子,她也没有想过在凳子上被他抱着那啥呀! 家里头,小儿子跟儿媳妇还没回,洛松兰就叫吃饭,栾闰文看了眼钟表,“咋回事?都这点儿了还没回来?” 洛松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四民出门前说了,今儿个要弄他刚进的货,迟点回。” 很正当的理由,栾闰文却心疼孩子辛苦,“等等吧,一起吃。” 还有儿媳妇呢,不能叫孩子觉得不被重视。 洛松兰早就看透小儿子了,“哼,你儿子是那种委屈自己不饿着的人?外头那么多卖东西的,吃你的吧,咱最好赶紧吃了就去睡。” 省得小儿媳妇儿回来瞅见他们俩老东西不自在。 栾闰文实诚一辈子了,压根儿就没往别的地方想,老妻说啥就是啥。 他也是走了狗屎运,才娶到洛松兰,还给他生了那么多有出息的孩子。 家里点着蜡吃饭的同事,镇子上天桥往南的路西小门面里,白鸽在不停‘咕咕’叫,平时栾四民用来歇脚做的高凳子上,和美眼角有泪花。 “深……太深……” 栾四民好话说尽,和美心软了再软,莫名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估计过很久以后,和美小同志才能意识到,打从一开始,有小闺女老来栾四民的店里找她,都是他故意说的。 他不说,傻姑娘咋会知道这事儿? 温鱼今儿个反正心情挺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发现了栗粒的为人并没有她最开始以为的那样好。 也不能完全否定对方的为人,只是有些叫她不敢再深交。 最开始徐大妞的事,温鱼认为她帮忙挺多的,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是她的基本工作范围,和美跟和朔反倒出力更大。 从派出所回来的路上,她还跟白白说了和朔跟栗粒的事。 第290章 小冤种:又是崇拜小后妈的一天 刚开始温鱼还只是怀疑,回想派出所其他人的态度,温鱼就明白了,栗粒喜欢和朔的事儿,众人皆知。 省得到时候被人骂‘插足者’,温鱼跟白白明着说了,和朔对她的态度跟旁人不一样,所以栗粒才会针对她们俩。 白白先是恍然大悟,而后是不解,“估计是我脸皮厚?敢往他跟前凑?” 她比其他人有勇气,和朔才觉得她跟别人不同? 白白对和朔的第一印象不好,和美跟温鱼都是知道的,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样,谁能想到,和美扭头能嫁到他们村,还跟温鱼当妯娌? “我对人家可没那心思,看来我得避嫌。” 一个姚子恒都叫白白伤筋动骨了,她可不敢轻易再去尝试。 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 其中应该是有些私心的,和朔找了关系不错的同事,第二天就带着人来了村子里。 村长还在大队利用职权谋私呢,家里小孩儿跑了过来。 “爷!有、有警察去咱家!” 正坐在毛主席像下头开小会呢,其他干部成员都紧绷了神经。 “啥?去哪啦?” “咋回事?也没人下通知呀!” “快快,别愣着,都过去看看。” 不是瞧热闹心态,而是这会儿屋里这几个,跟村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村长要是出了事,他们谁都跑不了。 村长紧赶慢赶,领着人回了家。 途中有村民看见,不多会儿就凑到一起讨论开。 和朔带着两个办事民警,村长和另外几个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出来。 “警察同志,这……这是干啥啊?” 脸上陪着笑,村长腿都跑软了。 和朔185cm大黑熊的身板儿往那里一站,是真能唬住人。 没接村长的话,和朔直接朝后头的人看,“谁是村子里的会计。” 着急跑过来那股要命劲儿还没缓几口,半中间儿的会计举了手,“我~” 声儿听着都打颤。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吸老百姓的血! 和朔显凶的眼睛不错开看着他,“走,现在去你家。” 好嘛,村长这里惊魂未定,摸不着头脑呢,又要去会计家,早就围过来看热闹的村民都炸开了锅。 “去去,都该干啥干啥。” 村长想私下里跟警察说说好话,打听打听咋回事,抬手撵人。 和朔一个眼神蓦地扫过来,“家里任何东西都别乱动,还有来人调查。” 村长一颗心坠入冰窟,笑得比哭还难看,小跑着追上去,“警察同志,这……这到底是咋回事?” 好歹有个由头不是? 和朔来这一趟,谁都没说,他就的起个头,“别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另一个民警笑着道:“村长,慌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咱们互相配合。” 一个唱黑脸儿,一个唱白脸。 临走,民警还告诉村长,“咱就当没事串个门,联络感情啦!” 村长七魂六魄少了俩,这种跟警察联络感情的方式,他可不敢要。 “对了,家里东西可千万啥都别乱动,到时候有文件下来。” 丢下没头没脑的话,民警赶紧去追和朔。 和朔只出这一次面,余下的时间里,民警一天来三趟,不止村长家,相关队长家、干部家,一个没落下。 也不说要干啥,反正就是坐坐,聊会儿。 要是有人不配合,他们就拉出和朔。 “我们头儿要是亲自来……” 光是想想和朔那眼神,不配合的人都感觉手上被套了手铐。 “别别,警察同志留下吃个饭吧,今儿个咱改善,炖了鸡。” “队长的好意心领了,但是错误不能犯。” 村儿里流传开罗吃水家住了女人的事儿的同时,大家都在关注警察同志的动向。 “这是谁举报了?” “我咋见光去村长和大队干部家?” “呸!你可别乱说,俺们七队队长家大门开那么圆,咋没见警察上门?” “三队队长成天在街上溜达,也没见警察找他说话。” “你们说……” 几个脑袋凑到一起,说得天花乱坠,各种猜测满天飞。 内衣厂里,突然有人说,“警察好像是听说了咱村要走电的事吧?” 一传十,十传百,话传到小队队长耳朵里,小队队长赶紧跑去找村长。 还有人想的更多,“是了是了,栾家老四娶那个媳妇儿,不就是警察?” “哎呦喂!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说咋看那个虎背熊腰的警察那么眼熟,栾四民娶媳妇儿那天,他还是大舅哥呢!” 对于‘虎背熊腰’四个字,其他人是有意见的。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反驳了,大家先解决眼下的事儿,别叫警察再上门比啥都重要! 谁家老实人天天家里招警察啊!除非嫌命长。 “我、我看咱也别拖着了,省得到时候真的不叫咱村儿走电。” “温家堡那边已经开始了,他们先挑,咱们就只能用剩的。” “村长,咋办啊?” “都别吵吵!我脑袋疼!” 一阵沉默过后,村长的狗头军师说,“要不叫三队队长过来,叫他再去探探栾惟京的口风。” 村长最烦有人压在自己头上,“问啥问?” 三队队长现在眼睛都长到脑袋顶了!除了每天来大队,啥集体的事都不参与,光管他三队。 要是称了栾惟京和三队队长的心,不就还是跟之前他们说的一样? 村长脑子发热,当即拍板,“都惊动派出所了,你们当这事儿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人家那是当亲哥的敲打咱呢!” 和美,“阿嚏!” 揉揉鼻子,感觉痒的不行。 温鱼,“……” 找和朔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层关系。 村长忍着肉疼,咬了咬牙,“我决定了,村子里走电,不叫老百姓掏一分钱,全部村里出。” 不管干部们是咋商量的,反正最终电是走上了,而且,村民们不用往外拿一分钱! 三队队长刚知道信儿就跑去了栾惟京家。 京哥这会儿还没回呢,小冤种和五星在大门过道写字画画。 “给我三舅盖医院呢,你要是有急事,我能骑车带你去找他。” 三队队长还得跑好些家呢,“不用不用,孩儿,等你爸回来,你跟他说说,村儿里要走电啦!大队出钱!” 大队压根儿就没多少钱,村长和那几个小队长,不知道要牙疼往外倒贴多少。 三队队长走路都感觉在跳舞,小冤种先回屋跟他小后妈说,“鱼姐!还真叫你说中啦!你咋知道咱不用拿钱?” 五星在外头摇了摇头,寻思着他的零花钱存的差不多了,等啥时候进城,去看看照相机多少钱。 第291章 小奔马!电视、电扇、电冰箱 要是不够,他可以找四叔。 当初栾纵添跟他学画晚霞的时候提起过,有个相机拍下来就好了。 屋里边儿,温鱼老神在在了,“这叫心理战术。” 小冤种光知道小后妈厉害,“快跟我讲讲。” 温鱼就说呀! “那是因为他们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害怕警察待时间久了,揪出更多的问题。” “他们可太不是东西了!” 这会儿的小冤种还没有更成熟的思维能力,靠嘴输出。 终归是村里破例,和十里八乡最有名儿的温家堡一样,用上了电。 村民们自发帮忙挖坑埋电线杆子,配合专业技术人员,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村儿里的家用电给走好了。 至于温家堡一并安起来的路灯,村儿里还没有那个条件,暂时没弄。 家家户户能看见个小灯泡,大家伙儿就高兴懵了,哪还有那么多要求? 一时间,村子里人声鼎沸,到了平时夜里睡觉的点儿,也还能听见说话声。 好像就在跟周围的人说,看!俺家还有院儿灯呢,不心疼电费。 走出去,那就更别提了,不知道多少村羡慕。 整个村子的氛围,比过年还高兴。 温鱼不管别的,她先要一台洗衣机,这边院子还好,小老太那么大年纪了,总弯腰洗衣裳不是个事。 能减轻负担,不损耗身体,绝对要无条件整来! 小冤种他们也能把时间用在其他地方。 温鱼一个要求,谁知道栾惟京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嫂子!嫂子!” 罗吃水跟着去买东西,回来贼高兴。 祝译扶着冰箱跟着乐,“看你那傻样。” 他们好些弟兄手里的钱都够,只不过舍不得。 罗吃水他是一个人过,觉得家里添置东西没必要。 本来还一腔热血准备折腾新房呢,现在也搁那儿不管了。 还是栾惟京作为过来人,提醒他有备无患,他才接着叫人开始打家具啥的。 栾惟京先下来,准备卸车。 温鱼这会儿正在婆母院儿里,给洛松兰按摩腿呢,隔着后窗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栾惟京他们回来了?” 小老太拍拍小娇娇儿媳妇,“走,咱出去看看。” 顺手抱起小家伙,娘儿仨出了胡同。 好嘛,这一瞧,满满当当一车的东西。 不对! 等会儿! “这哪儿来的?” 没有拖拉机的车斗大,却足够平整崭新的神车农用三轮,温鱼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 “嫂子认识?” 把黑白电视机搬进家出来的罗吃水笑着打趣。 温鱼哪儿敢暴露呀!她看到的,还是客户的老照片。据说当时的广告语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奔马车’,到了90年代可谓是风光无限! 最红火的时候,还没组装好,销售商们就彻夜排队在外等提货,一车难求! 这些温鱼都是从忆往昔的老客户口中听来的。 指不定83年是刚生产出来的,温鱼摇头,“不认识,就是看着高级。” 栾惟京从家里出来,笑得有些迷人。 祝译跟着道:“嫂子,这可是京哥托了人才买到的小奔马,特意从长葛那边弄来的。” 温鱼疯狂点头,再看老男人的眼光,简直要融化了。 栾惟京可受不住小媳妇儿这样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捂住了温鱼的眼。 正面推她脑袋,一点都不帅。 可是挡不住京哥的人格魅力一下子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呀! “这些都是啥?” 小老太也是见过世面的,只看着车里还没搬下来的箱子问。 祝译正准备听京哥指挥往那院儿搬,“婶儿,往后夏天就不害怕热了,这是风扇。” 还两款不一样的,一种是吊顶三片叶子的旋转风扇,一种是落地小风扇。前者需要固定在房梁上,后者可以随意移动,只要有电插销,插上就能用。 一通热闹下来,周围在家的邻居听见动静出来看。 “好家伙!大京家这才是算走电了,瞧瞧这些稀罕东西。” “你快别摸,摸坏了!” 有小心谨慎的,一把就拉住了手不规矩的人。 对方也是新鲜,“我轻点,咋就摸坏了。” 扭头朝着洛松兰笑,“松兰啊,大京给你买了啥?” 还想挑拨,一脸等看好戏的期待样。 罗吃水拍着录音机的箱子,“跟你说你也不懂,等你儿子啥时候给你买,你不会用了,再来问婶儿。” 洛松兰笑得见牙不见眼,“就这么说定了!” 对门奶出来,洛松兰直接道:“老婶儿,今儿个黑来家看电视呀!” 莲华嫂子被儿媳妇叫出来,正巧听见这话,“咋,不叫我看?” 女人们说笑,栾惟京领着人去家里安置。 等小冤种和五星放学,家里大变样。 “你们!你们!你们都不等我俩!” 脸上的笑比花儿还灿烂,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的,蹦跶来蹦跶去,一会儿一声鬼叫。 奔马车出去干活儿了,这是他还没瞧见,有他高兴的。 温鱼正在教洛松兰怎么用洗衣机,目前的洗衣机还是单桶的,需要定时间,也没有甩干功能。 不过洗大件儿的时候,就能体现出洗衣机的好了。 “明儿个我就把被褥都拆洗拆洗。” 如今的小老太特别爱干净,生怕不卫生,把没有啥抵抗力的小孙子给弄病。 小冤种听见,立马跑了过来,“奶,你可别,我还没新鲜够呢,得我先用。” 小老太,“你礼拜天歇了再用,奶先洗。” 小冤种不,“你搁着让我试试呗!” 洗被褥可是个体力活儿,他心疼奶,嘴上还不会说。 温鱼把婆母拉到了一边,“快别跟他争,浪费唾沫。” 还不如想想给他做点啥好吃的,每天有用不完的牛劲。 栾四民跟和美天色擦黑回到家,看见这些东西,说啥都不打算往新房里搬了,“媳妇儿,咱就跟爸妈住一块儿,有冰箱用,有电视看,还有风扇吹。” 和美没什么意见,“咱还能跟爸妈做个伴儿。” 小冤种手里拿着擀馍卷菜,“四叔,你有点出息,红旗的鱼马上就能卖了,你去跑。” 刚开始他想的简单了,小后妈说了,市场都是跑出来的,客户不可能主动来找你。 有人不知道他们这里有好东西,他们就得主动出击。 栾四民正好对卖衣服没啥兴趣了,“成!我跑就我跑。” 五星看了眼四叔,没说啥。 四叔脑瓜灵,嘴会说,不会吃亏。 第296章 京哥:没事多看书 关键是,弄走之后呢? “白白那儿……” 罗吃水是想着,叫温鱼替他去说说好话,替他解释一下,他真没跟那些女的干啥。 栾惟京,“你先去办点正常事再说。” 罗·焦头烂额·吃水苦笑,“京哥你快别说了,我那也是换着法解决问题不是~” 声儿反正是越来越低,现在想想,似乎也不太妥当。 “解决问题有你那么火上浇油的吗?” 讨媳妇儿这种事,起先栾惟京叫他滚走,人家一个刚离婚的姑娘家,他一个老男人在背后,不好指手画脚地教罗吃水。 谁知道他能办成这样,“你真好样的,还想做默默无闻当无名英雄?你要是按照这个法子,能讨到媳妇儿才怪!” 感觉不比栾纵添精多少。 罗吃水叫京哥骂两句反而心里踏实,“京哥你就说,我下一步该咋整吧。” 事儿是都跟栾惟京说了的,他扭头不悦道:“事关人身安全,不是你兜着想歪主意就能搞定的,你直接当面去跟白白说。” 都不用罗吃水叽叽歪歪找各种理由,栾惟京又说:“你只管去,她领情不领情是她的事,你又没逼着她干啥。” 到底对栾惟京来说,罗吃水是兄弟,向着他。 要不是白白跟他小媳妇儿关系在那里摆着,栾惟京还能出更损的招。 “你就把前因后果说了,再把你那不值钱的愧疚啥的都吐出来,最后叫她自己注意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罗吃水点头再点头,“还有呢。” 栾惟京恨铁不成钢,“还有那些说嘴的,咱村儿总共就那么大,谁说你就住谁家去,逮住几个最能言善道的,住到啥时候改口,扭头去替你说话,你再走不迟。” 罗吃水抬手一拍脑门儿! “我咋没想到这么不要脸的法。” 对上京哥阴沉的脸,罗吃水对着自己的嘴拍了一下,“我今儿个就领着西头那个妇女主任去你家看电视,看完就跟她家去。” 管她让不让住,天儿热了,他带个凉席躺院儿里! 栾惟京,“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利用那些人的嘴,把事儿给说开?” 白白离了,他光杆司令一个,他对白白有意思,咋啦?碍着谁了? 姚子恒能空口说白话,他就不能替自己辩解? 姚家干的那叫人事儿? 真计较起来,他和白白的名誉才是受损最严重的吧! “再把你以前就稀罕白白,碍于他们成家了,忍痛割爱离远远的事儿一扯,传出去都是痴情佳话。” 罗吃水汗流浃背,“……京哥,你逗我呢吧?” 那,“说穿了就是惦记有夫之妇,比挖人祖坟都可恨!” 白白啥也没干,反而惹了一身腥。 别人是不会管这些的,他们只知道有好戏看,越传越离谱他们越高兴,能增添新的谈资引人注意。 京哥一笑,“唐明皇跟杨贵妃都能被歌颂呢,你这算啥。” 罗吃水,“他俩咋了?” 听京哥的意思,好像很唾弃,一个皇帝一个贵妃,有啥问题? 京哥,“没事多看点书吧,啊。” 其实栾惟京也是听小媳妇儿跟俩高中生说的,事实上被书中称赞的爱情故事,是横刀夺爱,是踩着儿子的尊严和真心不择手段得到满足的一己私欲! 女皇也厉害,总归老男人从小媳妇儿的嘴里听到了不少。 都是假装不注意听到的,她在跟俩高中生讲。 八成是学到了相关内容,叫她打开了话题。 另一头,庄秋分还在说服她婆母,“妈,啥彩礼不彩礼的,咱家弟兄那么多,到时候在她上下班的路上,或者瞅着她哪天落单,把人先弄到手,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她家里人不就范?” 老虔婆刚听白白的条件,挺高兴的,后来又一想,再往家里弄个媳妇儿,是得花钱的呀! 就算是二手的,人家也不会白给。 加上她有点膈应不能生,就想打退堂鼓,不愿意去冒那个险。 庄秋分见她婆母没反对,继而快速道:“妈你放心,她家都是好面子软脾气的主,要不然男人在外头把女人肚子搞大,她咋那么轻易就给撵走了?” “她大哥早几年就意外没了,她爸妈受了不小的打击,人都没啥心气儿管事了。她二哥现在贴补家用,摆了个烧饼摊子,每天早出晚归的,可怜的很。” 到了她嘴里,黑的能说成白的。 “现在她家基本上就靠她的工资,全都看她脸色。要是当了咱家的人,有钱不说,还多了门亲戚,到时候麦收还能给咱家来俩人干活儿呢!” “对了妈,她跟内衣厂那个厂长关系还好,那个厂长家的男人可有本事了!栾惟京知道吧?领着人到处乱跑那个。” “我们村回回麦收,那拖拉机他就随便开!到时候还能叫他给咱拉麦呢!” 一张大饼,庄秋分算是给她婆母画圆了,“妈你放心,我不跟她争,往后家里活儿都是我的,挣钱的事都是她的,你只管享清福就够了!” 这个大晌午,发生了不少事。 罗吃水赶紧回家,按照京哥说的办。 “这里是五十块钱,你的所有钱都包括在这里了,收拾了东西拿钱走人。” 他不乐意亏待人,要不然良心上过不去,就当破财消灾,往后这事儿就翻过去了。 姬可今儿个在家里,特意出去串门,能言善道用手镯换了村里女人的衣裳穿,感觉自己都像贤妻良母了,“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罗吃水都没看她,去了厨房,“没你的事,日子到了叫你走你就走,别废话。”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跟白白说事儿了。 姬可不是个蠢的,这会儿要是再追问,只会叫他更反感,“哥,我蒸了米饭,还弄了俩菜,我吃了饭再走成不?” 这点小要求罗吃水还是能应允的,要不然就太不近人情了点。 跟栾惟京在一起时间久了,他是沾染了点江湖气的。 原本最差劲,他也得把人给送到镇子上,叫她自己坐车走。可这会儿…… 索性给够钱,叫她自己离开。 “吃吃,赶紧吃了你就走。” 随便踢了个凳子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吃,罗吃水恨不得立马飞到白白家去,跟她说整个来龙去脉。 她要是实在不乐意这会儿搞对象,那他就再等等呗!反正……她啥时候有想法了,他排在头一个。 心里想法颇多的罗吃水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姬可安静的有些反常。 第297章 防不胜防 罗吃水撵人撵的猝不及防,姬可丝毫准备都没有。 可让她就这么走,她又不甘心,打算做最后的努力。 弄好了,她能靠着这个男人从良,过平稳的日子。 说多了反而会错多,脑子里盘算了好半天,饭吃到一半,姬可笑着道:“哥,你跟我见过的其他男人不一样。” 同行不少男人家里有媳妇儿,在外头另外有家。他们的队伍里头还行,京哥管的严,相熟的不大碰这些女的。 不大碰,就是有人去找,要不然罗吃水咋会那么清楚。当初姚子恒背叛白白,找女人的时候为啥会那么顺利。 你说那些单身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真有个需求,没人拦得住。 像他和祝译还有铁汉他们,绝对不沾。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有傻逼被骗钱,还有染了脏病坏了身子的。罗吃水可不想累死累活干几年,在这种事儿上栽跟头,“吃饭。” 他没有跟人谈心的雅兴,现在就想赶紧吃了饭,待会儿去找白白。 家里住过人,是不是会被嫌弃?过了今儿个他就把里里外外都收拾了! 该扔的扔,该洗的洗。 幸亏还有个新房在那里摆着,他自己咋都好将就,可往后要是有了媳妇儿,那就不行。 好在他听了京哥的话,新房那边儿没停,陆陆续续在弄。 他在心里琢磨这些的时候,姬可状似无意,去拿了罗吃水在家里存的酒。 俩小酒盅往桌上一摆,姬可倒了两杯。 本来罗吃水想拦的,可是酒瓶子都给她摸过了,水叔不打算再要了,也懒得张嘴。 “哥,相识一场,往后再有这种好事儿,记得还找我。” 她看出来了,罗吃水心不在这儿,“日子还长着,谁也不敢保证以后碰不到,指不定谁用得上谁。” 不能跟平时一样,打感情牌。这男人对她没有丝毫欲望,姬可心里门儿清,她要从利益出发,“嫂子要是往后跟哥拌个嘴斗个气,我还能来假装一下刺激一下嫂子,叫你俩重归于好,蜜里调油呢。” 罗吃水只管吃,抬眼看她。 “不管啥女人,都吃这一套。” 姬可给出结论,举了举酒杯,“再说了,我认识的人也不少,将来指不定找个啥样的呢,说不准哥有求到我的一天。” 她得想法子让罗吃水记住她,就算这次不成,那也得有往后。 “我在哥这里啥也没干,反倒给哥添了不少麻烦。这就要走了,哥陪我喝一杯吧。” 碰了下罗吃水面前的小酒盅,女人示意他。 这会儿吧,罗吃水就觉出不对味儿来了,他抬手伸向了酒杯。 姬可心脏狂跳,脸上始终挂着笑,掩饰着见不得光的贪婪。 她看上去越稳,罗吃水的判断就越清晰,“还有事,酒就不喝了。” 不等姬可继续,罗吃水又道:“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最好也别沾酒。” 话说罢,罗吃水直接把酒倒在了地上。 至于地上那些起泡的玩样儿,罗吃水看都没看,“多注意点,不安全。” 他一语双关,姬可脸色微变,啥也没再说,闷头吃饭。 罗吃水倒是不用再催,人吃了饭就收拾东西走了。 他连吃完饭的点儿都等不及,抬脚就奔了白白家。 喊了门,白二哥出来的,“哥,你咋来啦?有啥事?” 罗吃水笑得前所未有的轻快,“白白在家了没有?” “不巧,厂里有个关系不错的今儿个定亲,她去凑热闹了,还不知道晌午回来不回,我去问问我妈。” 罗吃水有点害怕白白妈,这会儿女婿见丈母娘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用不用,那我迟会儿再来。” 白二哥还嫌他太客气,“问一嘴的事,水哥你等着!” 一般人都能跟进屋扯两句,罗吃水这不是……白二哥心里还假象过啥呢,扭头跑去了屋。 白白妈直接出来的,“她也没说回来不回,吃罢饭要是迟了,估计就直接去厂里了,要不你傍后晌了再来。” 罗吃水紧张的不行,语无伦次了都,“行行行,那我知道了,妥了我到时候再来。” 脸儿都有些发烫。 说话都能咬住舌头。 白二哥跟出来道:“或者你有啥给我说,白白回来了我和她说。” 罗吃水没那个胆子,“不了不了,还没吃完饭呢吧?我先走了,迟会儿再来。” 这一趟给他激动的,回去在脑子里过了无数次,生怕有哪些小细节做的不到位,被白白家里人给讨厌。 而已经从罗吃水家离开的姬可,事实上并没有走远。 她知道这个村儿里的人有午休的习惯,掐着时间,估摸着罗吃水差不多睡着了,提包里取出火柴和熏香,站在窗外头对着里面吹起气。 这会儿天热了,用的都是窗纱,防蚊虫,有风还能凉快点。 屋里头,躺那儿之前罗吃水还打开了收音机。 每天晌午十二点准时有评书,半个小时,这会儿还能听个尾儿。 听着听着,他就犯困起来。 等烟往屋里飘差不多了,姬可重新回到了她想留下来的屋。 与此同时,白白骑着小洋车回到了家。 白白妈寻思着罗吃水家里有女人,不是他一个单身汉,就跟她说了罗吃水有事来找她。 “啥事?” 白二哥在厨房挑小茴香呢,全国各地的哪儿都有。听见妹妹的话,他在厨房出声道:“没说,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罗吃水不是啥坏人,当哥的更不会考虑那么多。 白白爸歇晌呢,打鼾声在院儿里都能听见。 白二哥专心搞事业,“赶紧去,这会儿估计还没歇,你回来还能稍微眯一会儿。” 回来家就是想躺半个小时,白白支好小洋车就出去了。 罗吃水家,他两只脚悬在床边,差五六厘米能踩到地,四仰八叉躺在那里。 有些顾客玩儿的开,还花样百出,姬可就准备了些情趣物品。 她以为要用不上的,这似梦似幻,能带给人快乐的熏香不就刚好嘛。 除非意志力特别坚定的人,才会在半途醒过来。 姬可有把握,让他沉醉其中,直到她目的达成。 第301章 细心、体贴的老男人 第二天温鱼去厂里的时候,特意悄么观察了白白。 还行,对旁的人没话说,跟平时一样,“听栾惟京说,罗吃水想找个老师教他数学,没想到大老粗还挺有上进心的哈。” 白白脸色骤变,“……” 私心里在琢磨着,要不要跟鱼说一下,罗吃水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对不对,那是关起门儿来极其私密的事情,人家俩人搞对象,爱咋干,那都是人家的事,她说出来像什么话? 不能说。 白白抿紧了嘴巴,木木点了点头,“嗯。” 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她在讨论啥生死攸关的问题呢。 得,今儿个看样子是不行了,温鱼岔开了话题。 家里已经定好了搬家的日子,温鱼从厂里出来,顺道儿去跟温家堡说。 不巧,一进门就看见高胜英在小水池根儿洗衣裳,小栋梁圪蹴在旁边玩儿水,小刺猬待在他脚边。 “妈。” 高胜英忙站起来,“你咋这时候过来啦?” 问出口,她才反应过来不该这么说,“我的意思是……” 温鱼扫了眼大盆里满满当当的衣裳,“没啥,我刚从厂里回来,路过,就是跟您说一声,准备搬新房了,栾惟京叫暖房,到时候去吃席。” 算过了,人不少,得摆席。 高胜英连‘哦’几声,“你进屋坐会儿吧。” 温栋梁已经小跑着去搬了小椅。 这是小冤种没过来,要是给他看见,非念叨买洗衣机不可!这会儿没洗衣机,保不齐他就上手去替他姥干了。 “栋栋真乖,过两天去姑家吃红烧肉。” 温鱼没坐,又往小水池跟前的大盆里扫了一眼。 小水池还是小冤种强烈要求他三舅在家里弄的,奶家现在也有。新房那边儿他去看过,栾惟京叫人在小压井出水口处用水泥倒模整了个四四方方小水池,挨着水道沿的最角落有个圆口,想往小池子里蓄水,只要用木头塞子堵住就行。 怕漏水,就用烂布条再裹几层,严实的很,洗洗涮涮特别方便。 见闺女发现了,高胜英忙道:“我、我闲着也没啥事干,就顺手帮着点。” 这屋的衣裳没见几件,基本上全是西屋的。 温鱼不多嘴,“您自愿的,我有啥意见?只要您干得动,您想帮谁就帮谁。” 又不是叫她去干。 温鱼没多待,“孩子还在家,我先回了。” 高胜英心里七上八下的,“那,我要不要跟你哥他们说?” “我回头自己找他们说,您不用管了。” 当晚,高胜英就开始给温仁章哭,“闺女现在都不跟我说掏心窝子的话了。” 温仁章略带埋怨,“你没事干给他们洗啥衣裳?人都是媳妇儿孝敬公婆,咋到你这里反过来了?” 高胜英干都干了,还害怕哪儿都落不是,“秀勤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大棚里的事儿地里的活儿都抢着干,我寻思着,她、他们都挺忙的,我在家……” 她有她的想法,温仁章便道:“那帮就帮了,小鱼不会说啥。” 高胜英,“可是我觉得……” 温仁章精力到底不比从前,“妥了妥了,叫我歇歇。” 温鱼本来想着,提前把新家那边儿打整打整,到了日子没那么匆忙。谁知道老男人啥也不叫她管,温鱼乐得清闲。 啥事都有人操心,这不比出力不讨好强? 晌午栾惟京回家吃饭,问温鱼,“信看了没?” 温鱼准备午休了,“都说得罪狠了,哪有那么容易?再等等。” 老男人顺着小媳妇儿的腰肢把手搭上去,“旁的不说,叫白白最近注意些。” “你啥意思?!” 温鱼直接坐了起来,“栾惟京,你们可别搞那些……” 老男人抓住小媳妇儿的手,“想啥呢?”另一只手轻敲她脑袋下,把小媳妇儿重新搁了回去,“最开始给三军说那个对象,南头老庄家那个,你还记得吧?” 三军当时在饭桌上说得清楚,后来碰上过,婆母还跟她说了,有印象。 栾惟京就把她又将目光放罗吃水身上的事给说了。在温鱼听来,就是罗吃水的桃花债,虽然有点冤,对方实在疯,“她没事吧?!” 男人看不上你,你刁钻找女人的事干嘛?哦,他稀罕谁谁倒霉啊? “也是,本来就不是啥寻常人。” 早前跟三军还没一撇呢,就想当栾家的家,做她内衣厂的主,神经! “我知道了,回头我就跟白白说。” 事关个人安全,不能马虎,“不行,我现在就去说。” 栾惟京啥都顺着小媳妇儿,再者,有些事就是那么玄乎,这里迟一点,指不定就留了什么遗憾。 “成,听你的。” 哎呀呀,这话多动听呀!温鱼抬手勾住老男人的脖子亲了口。 大门过道的小冤种见他俩要出门,一边挪小板凳一边问,“又背着我去干啥?” 温鱼,“啥叫又背着你?我们可没背着你,我们是光明正大找白白去。” 小冤种瞥她一眼,“大晌午的,睡醒了再去不行?” “不~行~” 温鱼拖着尾音,心情顶好。 小婴儿床里的栾粮临还没睡呢,挥舞着小胳膊配合着妈妈和哥哥的声音。 温鱼戳了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儿一下,就听小冤种说:“干啥啊?我替你去。” 他爸肯定不会去找白白姐,那保准就是小后妈的事。 温鱼双手打了个‘x’,“我拒绝。” 栾惟京的二八大杠已经推出去,温鱼小跑着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明儿个你俩歇了,带你俩去镇子上批发冰糕。” 冰箱买回来,就要发挥最大的价值呀! 小冤种嘴上没说啥,紧蹙的眉头却没那么紧巴了。 外头,栾惟京把洋车偏低,温鱼轻而易举就跳了上去。 洋车重新立直了,一米五八的温鱼坐稳,才后知后觉过来,“……赶紧走赶紧走!” 干啥呀! 她矮的那么明显吗?小冤种肯定在背后偷笑。 栾惟京只当她着急去告诉白白,“行,那你抓稳了,我骑快点。” 家里头,小冤种已经开始琢磨冰糕批发回来,都给谁分了。 “红旗那儿也得送几个。” 小本子上写下来。 第304章 助攻,都是助攻 温鱼,“行行行,只要你爹有空。” 他开心就好,没啥比他高兴更重要了,温鱼早就学会了啥叫放弃。 跟他计较,生气工夫都不够。 小冤种见她应的这么痛快,还当她说反话,“我可没嚷嚷,我说话光叫你能听见。” 他不是先来跟她商量了嘛~ 温鱼抬手塞给他几个雪糕,“去分分。” 距离电影开始还有段时间,够就近溜达一圈。 扭头温鱼继续跟卖冰糕的打听,“更好些的奶糕有吗?我也是送人的,想买些自己都舍不得买那种贵点的,拿出去有面子。” 当下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打交道,啥也不买光问,人家都不想说,还害怕遇到同行影响人家生意呢。 先买了冰糕,再半真半假整两句,希望人家能告知吧。 “哟,妹子,你倒是会送礼,我还是头回听说送奶糕的。” 温鱼笑笑,“旁的人家也不稀罕,这不,听说是家里有几个孩子,我就想着孩子们好吃这些,算是另辟蹊径。” “你算是问对人了,这片摆摊儿的,就没人知道,我跟你说……” 稍远一点,都往市里头那边走了,“咱这里是没那么多人舍得买,要不然我也不会没有。” 那味儿,现在想想都流口水,“跟糖精弄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温鱼特意交代了,别去那么多人,她笑眯眯的看着就好说话,栾惟京往那儿一站,拉着脸,人家会以为砸摊子的。 唐僧师徒四人去敲门,就是很好的例子。 老男人站在不远处假装路人,小媳妇儿问完了,他才迎上来,“少吃两口,剩下的我吃。” 他不说,温鱼都要忘了! 她小日子,贪凉会肚子疼,难受的还是她自己,“行嘞!” 小崽子快九个月了,她的生理期也开始正常啦。 说话工夫,和美挽着小老太的手臂走了过来,“姐!妈看见熟人啦!” 小老太眼睛都笑弯了,“鱼鱼,你猜妈瞧见谁了?” 被猛地一问,温鱼满脑子的问号,“谁?!” 拉住小娇娇儿媳妇,小老太笑着给她指了个位置,“你往那儿看!” 调凉皮的摊子上正有人,打谷场附近住着的两口子热情招呼着客人,把老农民的淳朴和憨厚实在都表现了出来。 他们舍得给量,到了夏天,自己门口种的黄瓜切成细丝加在里头,客人爱吃的,他们就要多少有多少。 新鲜又爽口,慢慢不止有回头客,还有回头客介绍来的新客户呢! 一碗一碗的凉皮不贵,可积少成多呀! 栾惟京跟着看过去,不理解母亲和小媳妇儿高兴啥。 意识到这事儿是瞒着栾惟京的,温鱼赶紧悄悄对婆母使了个眼色。 和美也一头雾水,“妈,你跟姐说啥小话呢?” 小冤种想往跟前凑,都凑不过来,舔着雪糕和四叔比赛谁吃的快。 和美,“妈,你偏心我可是要有意见的,快跟我说说。” 特意把耳朵凑过去,别提多可爱了。 娘儿仨贴到一起说悄悄话,和美朝着凉皮摊子看了一回又一回,而后默默对着温鱼竖起了大拇指。 嫂子太厉害了! 她一定会忍住不告诉栾四民的。 如果四民敢欺负她,她就找嫂子和妈。 她的工资少,可妈和嫂子有的是钱! 不怕! 傻姑娘啥都写在脸上,鬼精鬼精的栾四民不吭声儿,打算回头再问。 和美的嘴可能没那么严,但栾四民一定能不告诉他哥。 他最滑头了。 看了电影,集体去参观了做雪糕的地方,批发了两大箱子,小冤种连带着奶那院儿的冰箱也征用了,“奶,等回家再冻冻,才能往外拿,我就抱着小箱子去给他们分。” 奶和小后妈都在呢,他爹不可能不掏钱。 小老太也没意见,“好好,给胡同里的人分,大家都尝尝!” 果然是随了根儿。 —— 信,白白没看,她搁远远的。 忍住了没扔,还是因为鱼说的那些话。 现在只要联系到‘罗吃水’三个字,白白脑子里就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她现在去上班,都恨不得绕开了罗吃水家走! 只要是和他能沾上的,白白就避之不及。反正就是浑身刺挠,咋都没有办法把她看到的吃水哥和她印象的吃水哥合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走火入魔了快。 转眼到了搬家这天,栋梁吃到了姑姑说的红烧肉,小冤种争取到了夜里带弟弟的任务。 白白全程无视罗吃水,但是只要有他的地方,白白保准离至少三米远。 “张姐你可少喝点吧,胜哥待会儿可没法子把你弄回去。” 徐大妞在一旁打趣,“谁说不能?叫张姐坐前头不就行了?” 几个女人说说笑笑间,张姐红着脸害臊难为情推着起哄的姑娘们,“好呀~一个个还没找婆家呢,打趣我们老夫老妻,都不耐烦了是吧?” 白白笑得直不起腰,还被人给撞了,脚下失衡歪歪扭扭眼看要倒。 正巧罗吃水和祝译他们几个走过来,铁汉收手挪脚让开位置,后头的罗吃水眼明手快,接住了人…… 第306章 搬新家的快乐 要分屋了,小冤种颇为新鲜的同时,还挺有感触。 “别说,猛地不睡一起还怪不习惯的!” 之前鱼姐和他爸俩人虽然睡小屋,可就隔着一堵墙,中间连个碍事的门儿都没有,那可有可无的门帘子成天也是挂起来的。 现在好了,不但有墙,每个屋还都有门阻隔。鱼姐说啥要注重个人隐私,他注重个鬼,反正他不关,还不叫五星关。 鱼姐屋,鱼姐自己做不了主,他有脾气也不敢朝着他爹使。 温鱼去洗澡,老男人倒是想来个鸳鸯浴,但是当着俩大的,他到底要脸。 “还不滚去睡?” 早已经心烦意燥,不想再看见他们仨一眼。 小冤种,“去我自己屋又得开灯,不浪费电?” 老男人,“电费不用你操心,进屋,叫我眼前清净一点。” 反正鱼姐不在,进屋就进屋,“星,你也来我屋。” “或者我去你屋也行。”抱着弟弟就要过去。 五星,“……明儿个还得早起去学,赶紧睡吧。” 再不睡,京叔要碎了。 不能影响五星学习,小冤种时刻谨记,“那行,你先睡吧,我再和临临玩儿会。” 到底五星不大放心,跟着进栾纵添房间,嘱咐道:“最好还是叫他睡他自己的小床,现在半夜他醒都没动静,不吭声就尿了,要是睡你的床,新褥子不保。” 弟弟的也是奶和胡同里婶子大娘们做新的,可收拾起来肯定相对容易些。 小冤种满嘴答应,“我知道他差不多几点醒,我提前给他把尿。” 五星和他说好了,礼拜五和礼拜六弟弟得跟着五星。 俩哥把小家伙照顾的太好了,睡晚起的早,形成了生物钟,现在半夜只起一回喝奶粉。 叫温鱼看来,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谁家奶娃娃这么好带?多少新手妈妈因为起夜这件事而崩溃,最要命的是,有些宝宝醒了就不睡,还哭闹。 都是神仙宝宝!小冤种和五星是大宝宝,栾粮临小奶包是小宝宝。 此时此刻的小冤种并不知道,在小后妈的心里,得到了那么高的评价。 听见温鱼进屋,小冤种抱着弟弟又跑了出来,“四叔带着红旗把鲫鱼卖了一批,又买了新的鱼苗。” 温鱼,“哇塞!那我添哥和星哥现在手里可是有钱了呀!” 忽而脸儿一变,温鱼提醒他,“别去当散财童子,要把钱花在刀刃上,花在有用的地方。” 感觉说了也是白说,“是你的,你有支配权,不过你最好用之前问问你爸或者五星。” 小冤种单纯来跟小后妈分享快乐,“咱的鲫鱼长最快了,四个月就能长一斤半到两斤。鲤鱼跟草鱼还得养,我盘算着养鲤鱼不划算,长一年还没有鲫鱼长四个月分量重!” 温鱼,“但是吃起来口味不一样呀!可以把成本算进去。” “四叔也是这么说的。”小冤种熟练抱着弟弟,栾粮临小朋友躺在他哥的手掌上,一会儿看看妈,一会儿听听哥的声音,可开心了。 “草鱼养三年能长到三四斤,前两年长得快,再往后就开始长得慢了,不过看着就喜人。养的好的,八个月就能喂到两斤,就是不知道卖的时候好卖不好卖。” 温鱼这才发现,“可以的呀!啥时候懂这么多了?” 突然被夸的小冤种,“多啥!是人就会。” 并不太了解的温鱼,“……” 手痒,想打人。 面儿上不显,小冤种心里早就蹦起来多高了,“还得是红旗会喂,给不一样的鱼吃啥,苗种好不好,还有池子里的环境行不行,都有影响。” 老男人就不信,他能说一晚上,也不急了。 温鱼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回头看看有没有胖头鱼,做剁椒鱼头最合适。” 小冤种扭头就去屋里写下,省得忘了。 直到过了十二点,老男人才总算是搂住小媳妇儿。 达成所愿了,老男人反倒不想那么快办事了,打鼻腔里‘哼哼’轻笑两声,“忙一天,不知道累?” 温鱼看着屋顶,“我高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距离婆母家有了一段距离。之前迈腿扭脸儿就到了,现在得走五分钟。 “栾纵添可真厉害,不知不觉对养鱼那么有心得了!” 嘴上不说,背地里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 老男人倒是没有反驳,“红旗能有啥养殖水平,不过是栾纵添和五星在帮衬着。” 栾四民再去外头学习学习经验,回来教教红旗,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 刚开始就能这么顺,已经很幸运。 俩人躺在床上,温鱼翻身看向老男人,忽而笑开。 老男人伸手把小媳妇儿抱起来,直接放到了自己身上,“咋,有啥想对我做的?” 温鱼光笑。 别说老男人太长时间没吃肉了,她也素着呀! “小点声,我去看看他们睡着了没有。” 温鱼正要下地,栾惟京翻身把小媳妇儿压在了下头。 看什么看?都啥点了,保准一个个睡得香。 “锁门了。” 隔着音呢,就算没睡,他们在最东,栾纵添和五星房间在最西边儿,也不妨事。 盖房子的初衷,始终没变过,他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 温鱼低低道:“万一谁口渴了出来找水呢?” 蓄势待发,老男人笑着噙住了小媳妇儿的嘴,朦朦胧胧中,说着‘那你叫低一点’。 村东头 罗吃水总算是能睡个踏实觉了,做梦嘴角都是弯着的。 凌晨三点多,村子里还有人没睡下。 其中就包括终于终于痛痛快快吃上肉的栾惟京。 黑灯瞎火的,老男人把小媳妇儿重新抱去了洗澡间,总算是实现了洗鸳鸯浴的心愿。 温鱼人都麻了,“哥,京哥,咱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栾惟京不,把小媳妇儿放到最边沿,用手垫着温鱼的脖子,下头托着身体在水中不太受控的小媳妇儿,再次达成了负距离的亲密无间,不留一丝缝隙…… —— 小冤种起来给弟弟冲奶粉,总感觉新家什么地方有动静。 温鱼都服气死了,“别……动!” 水会荡漾出来,o(╥﹏╥)o 第307章 没钱看病的苦命人 随着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收麦子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进入扬花灌浆期,地太旱,得浇水确保小麦吸浆水分保证营养充足。也就是麦收半个月前,进行最后一次浇水灌溉。 村儿里走了电,大队干部们就又开始想法子捞钱。 这回他们找了正当理由——给村子里买吸水泵,浇地能省时省力,人只要看着,时不时拿着铁锹去改一下口,叫水流到下一块儿地就妥了。 三队队长首先不答应,“又想叫老百姓往外拿钱?想都别想!俺们队不用!” 家家户户都走了电,可不代表家家户户都会去用! 不说一半儿吧,也有好几十户仍旧保持着没走电之前的生活习惯。 电费是要给钱的,去哪里弄钱? 七队队长不明着得罪,满脸堆笑,“我们队……也穷,大队要是能先叫欠着的话,那我同意。” 一来二去,有人愿意有人宁愿像之前那样,不花钱。 他们吵他们的,栾惟京不管别的,开着小奔马带着老爹,去城里买了一套浇地设备。 自吸式潜水泵、软胶管,活动电源开关,自动水泵升降装置,不出仨小时就整了回来。 看天儿,可是不会下雨,一旦错过了时间,最迟最迟,麦收前的十天内,是不能再浇地的。 一套设备拉回来,不知道多少人眼馋。 村儿里有贪心的,也有实诚的。回来的路上栾闰文就跟大儿说了,要是有人想借用,那就借。光自己一家用,太糟蹋好东西。 栾惟京说‘可以’,不过,给电费。 栾闰文满口答应,不过真收的时候,遇上有难处的,他没打算要。 这些小细节,他就不跟儿子说了。 栾惟京又不会拿着本子跟他一笔一笔算。 一时间,婆母那院儿连着热闹了好些天,给小老头忙活的,脸都笑僵了。 都是来打招呼想借用潜水泵浇地的。 温鱼来这院儿送栾粮临小朋友,洛松兰拉着她眉开眼笑的,“你爸可是好些年没这么乐呵过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老太赶紧找补,“添临临那会儿倒是也高兴,但是跟这个不一样,他就觉着……” 想了下,洛松兰拍着小娇娇儿媳妇的手低低道:“有事儿干了,对乡亲们有用!” 温鱼以前可能不会太理解,可是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虽然没有下过地,但是知道庄稼对农民的重要性,以及他们对庄稼地不一样的情感,“那敢情好,指不定啥时候咱队换队长,我爸还能去当当呢!” 造福全队! 小老太摆手,“他就不是那个料子,一辈子只知道苦干。” 小队长不是多大的官儿,可要办的事儿也不少,人情世故啥的,他就捋不明白。 有人需要用到家里的潜水泵,小老太就很知足了。都是关系不错的街坊老伙计,拿不出钱的,带点东西过来意思意思就成了! 对栾家来说不算啥,对他们来说,可是顶要紧的事。 但是也有人轴,心想着没钱,又拿不出啥栾家稀罕的东西,也舍不下那个脸去占人家便宜,那就还自己干。 明明一身的病痛,还非要下地。 村儿里可不是谁家都跟温鱼和洛松兰一样,女人不用下地。 女人可也是干活儿的好手!找婆家讲优点,地里勤快的绝对占第一个! 钱毛蛋他媳妇就是当年有名儿的勤快媳妇!她婆婆走哪里都有面子。 但是现在吧,她已经五十多岁了,仍旧要下地。对外她整天乐呵呵的,其实所有的苦,只能往自己心里咽。 下半身瘫痪的儿子嫌自己累赘,早年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 很多人都说死了。 剩下俩儿子和闺女,一个没放过,全是哑巴。 当年不知道是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儿还是毛蛋媳妇无家可去,被亲姑姑给收养了,他们俩是表兄妹。 旧事难寻,终归是不容易。 撕玉黍皮的时候,毛蛋媳妇儿还喊‘老闰文’,朝洛松兰说酸话呢。 街里街坊的,眼瞅着附近几家都要浇地浇完了,就是不见钱毛蛋上门,栾闰文就找到了家。 他媳妇儿正用热毛巾给他敷后腰呢,已经直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对不对,热敷能稍微好受点。 栾闰文回到家,就不怎么高兴。 身处阳光,却见不得别人黑暗。 洛松兰便给他宽心,“你是老好人,不行明儿个你去替他家把地浇了吧!” 说这些都是为了逗栾闰文,他家那几个哑巴孩子知道自己有缺陷,待人实诚,很肯干。 爹妈教了,本身就跟旁人不一样,多讨喜一点,才不会被欺负。 “你孙子就是随了你,往后不定吃啥亏呢!” 栾闰文闷不吭声,洛松兰就说她的,“亏得咱鱼鱼不计较,谁家经得住你们爷儿几个这么折腾?搁以前,就是开善堂的!” 到底浇地那一套给钱毛蛋家用了,只是还没有熬到麦收,出了一件大事! 钱毛蛋他媳妇儿——上吊了。 都在一个大街上住着,平时争强好胜斗个嘴,傍晚乘凉隔老远还能看到,猛地一下子来个这,谁都接受不了。 钱毛蛋本就被压弯的腰,更直不起来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两行。 紧挨着头一个听出不对劲的邻居说,进门就看见钱毛蛋抱着媳妇儿一个劲儿问‘为什么’,问‘怎么不等等我’。 后来大家才知道,他家瞧着最正常健康的毛蛋媳妇儿,才是被病痛折磨最厉害的人。 刚开始她只是上腹腹痛,后来持续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严重。以为躺下歇歇会好点,谁知道躺下腹痛更难忍,直到疼到她坚持不下去,持续性剧烈疼痛。 小诊所栾忠建议他们去医院检查检查,每回都说去,每回都回家熬。再后来,都不管了,不是钱毛蛋不愿意,而是家里条件……实在不允许呐! 办了事,栾闰文去找老哥们儿说话,钱毛蛋才哭着说:“我该早点发现的!她前些天儿还在跟我说,没能替孩子们干更多,啥也没攒下来……呜呜呜……” 当小冤种得知这件事,搞清楚最终缘由,他哭的比钱家人还痛。 “干啥不来咱家借钱?那是命啊!” 他似乎还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亦或者很小的时候不记事。正是最敏感的年纪,一腔热血的时候,小冤种哭了好一阵儿,去找了他爸。 第308章 小冤种:我不想上学了 “爸,咱不能不管毛蛋爷他们。” 同情心泛滥,太容易受他人的影响,是善良也是愚蠢,这样的人会不快乐。 “咱村儿还有好些老人,都……身体不咋硬朗,要不,咱领他们全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原本栾惟京都要松口了,听罢他后一句话,当即黑了脸。 “别没事找事。” 他自己都忙不过来,最近在折腾煤矿。 往后人们的生活条件只会越来越好,烧正儿八经好煤的也会越来越多,这个有搞头。 小冤种说着说着又要哭,“他们都是跟爷奶一般大的,他们过的太差了!” 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为啥要去上吊寻死? 这两天做梦,他都能梦到小时候在门口光着屁股跑,街坊四邻逗他玩儿的事。 “爸,帮帮他们吧,我不想看他们死……” 小冤种只是表达了出来,上了年纪的人啊,只能憋在心里头。 温鱼带着栾粮临小奶包去婆母那院儿,明显能感觉到老两口的情绪低落。 前几天还在跟她说,小老头好些年没这么高兴过了,一下子遇上这样的事…… 对二老而言,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说没就没了,那种心情,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 温鱼回家,正好听见小冤种的话,把栾粮临塞给了他,“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人可以逃脱。” 小冤种不管,“正常的没啥,但是……”想到熟悉的长辈就那么上吊把自己吊死了,他无法言说的难受,“鱼姐,毛蛋爷家的奶明明可以活更长一点。” 忽的想到或许有一天,爷奶还有鱼姐他们也会死,小冤种就呼吸困难,抬手抱住了小后妈,“鱼姐,咱们都不死。” 多傻的话啊~ 更何况温鱼这个深知‘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的人。 第一次直面近距离的死亡,小冤种的心灵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鱼姐,毛蛋爷以后可咋办啊……” 这话,婆母也低低跟她念叨过。 当下的邻里关系,有些比亲戚还要好,真的很难不动容。 温鱼用无法承受他身高的小身板,努力抬手去拍小冤种的后背,“添呐,心软是病。” 情深致命。 果然那句话是没错的,去可怜谁,就会背负谁的命运。 其实从红旗那儿开始,小冤种就已经开启了背负别人命运的责任。 看看铁青着脸的老男人,温鱼到底做不到无动于衷,“你先去找五星,我和你爸想办法。” 现在有啥还知道跟他们说,圣父心就圣父心吧,有家里给他兜着底。 他会辨别是非,重情重义,也没啥大不了的。 抱着想抬手摸他脸的弟弟,小冤种去了五星房间。 夫妻俩对视了好一会儿,老男人朝着她伸了手,“想啥办法?” 温鱼就说了她的想法,“说白了,一切都是经济落后造成的,咱们把整个村子都带动起来,保不齐就成了栾纵添想看到的那样。” 栾惟京知道,小媳妇儿是要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了。 —— 温家堡 皇甫淑珍不止给温鱼拿了搬家的礼物,给她亲爱的鱼妈妈拿了,也给婆母带了一套床上用品。 这会儿没有现成的四件套,想做被罩,得准备不一样的被里和更光鲜的被面,到时候往手指头上戴个小顶针,一针一线就着打好的棉花被子引着缝好。 拆洗一次特别麻烦。 枕头套也是自己动手做,床单和枕巾是现成的。 论起来,不比后来卖四件套便宜简单。 高胜英拿出来崭新的包装袋,从里头掏出来整整齐齐的布料,“淑珍就是太实诚,咱咋会用这么好的东西?” 一想到花老些钱买的,她就心疼,“观棋和她也挣不了多少,还得养活耀耀,光这回买东西,得花多少哟……” 温仁章看了眼,“不行你就给闺女送去,叫他们换着用。” 高胜英二话没说,就应下了。 小冤种缓不过那股劲儿,他就问五星,“张嘴借俩钱儿的事,毛蛋爷咋就不吭?” 五星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冷心冷肺,他果然还是那么没人性,可以理智去分析问题,“因为他们借了,还不上,所以就没敢想过借钱看病。” 拿什么还? 粮食卖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顾住自己一家吃喝,到头来啥都不剩。 栾纵添都哭成傻逼了,五星的内心毫无波澜,“为了不拖累孩子,不给家里增添负担,不叫他们看着难受,索性一了百了。” 权衡利弊之后,忍着痛活着的代价太大,终究是选择了死。 有时候活着,真的比死可怕。 小冤种这些天不用旁人说,自己都能想想哭哭,五星习惯了,“今儿个礼拜五了,临临睡我屋。” 小冤种,“那我也睡你屋。” 五星,“……” 没过几天,温鱼和栾惟京大致说好了对未来的规划,把小冤种和五星叫到了一起。 “有句话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单独靠个人偶尔的善心不是长久的办法。再者,就拿你毛蛋爷来说,咱们直接给,他也不会伸手去接。但是如果跟红旗养鱼一样,叫他们所劳有所得,那就是他们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能够心安理得。” 良心太好的人……没好报。 住在这个村儿里,往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上年纪的人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差,脸皮薄条件差的家,仍旧不敢张嘴上门借钱。 温鱼如今也不考虑往外走,就算他们到了发达城市,把老人们都接过去了,对他们而言,就真的舒服吗? 他们会舍不得老朋友,会更习惯家里的热热闹闹。 早前温鱼就有过想法,只是没有那么坚定,也并不急切。小冤种这两天哭惨了,温鱼这个当后妈的,寻思着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你俩现在都是大男子汉了,往后有啥想法啥意见,都可以跟家里说。” 小冤种,“我不想上学了,我要挣钱。” 有钱才能去干更多的事,管爹要,他还时给时不给的。 栾惟京一个眼刀子就飞了过去。 温鱼真心发问,“那你有思路了吗?不靠你爸你想怎么挣钱?喂鱼那个不算,你四叔拿大头。” 第309章 栾惟京:你来给我当爹吧 小冤种以为他爸要先打他一顿再说呢! 虽然眼下瞧着他爹的脸色就不是多好,这不鱼姐在呢嘛,他可以畅所欲言,“我没思路,我也没指望靠我爸。” 低声咕哝,“他干的事儿,我又干不来。” 小后妈说喂鱼不算,那他就再想想。 温鱼一听他的孩子话,就放了心,“麦收后太热,学校里就该放假了,你可以趁着放假俩月想想干啥,试着干点。” 小冤种寻思着也行,反正对农村的孩子来说,开始麦收,心就已经放飞野了,算提前放假。 只要心中有,哪儿还管那么多! 小冤种发表了意见,温鱼问五星,“你呢?有啥想说的没有?” 谁也不忽略。 五星沉默片刻后,只说了一件事,“之前亓老师建议我参加比赛,可以拿奖,部分有奖金,往后我想试试。” 温鱼笑着道:“这是好事儿呀!是不是要去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五星点头,他顾虑的其实就是这些,路费伙食费、参赛费杂七杂八的,虽然亓老师说他来出,可是…… 他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却有这个自觉,“出去一趟,可能还要给学校请假。” 既然说到这里了,温鱼就问他,“五星,你想过以后吗?” 他比小冤种大两岁,已经算成年人了,加上他心思深,经历的多,比同龄人要成熟。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五星这个,他有些紧张说:“旁的能耐我没有,亓老师说画画出来的也可以做很多种工作。” 一幅画卖很多钱那种,他就不奢望了。想去比赛,也是因为亓老师说,他们这个圈子需要那些虚名,需要被人看见实力,他才动心思。 不管放在哪一行哪一业,你啥名气都没有,人家凭啥去找你? 五星想往上爬,被更多的人看到,回报栾家,回报鱼姐,还有……史珍珠史村长一家。 “行,我们不能左右你的人生,你有任何想法,我们配合。” 看眼小冤种,温鱼笑着道:“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咱家不差钱!你要是需要人陪同,我也是可以的,厂子里有白白他们在,我离开个十天半月都没问题。” 第310章 母女谈话 “快叫哥哥瞧瞧,这是谁家的小霸王!” “啊!啊——” 栾粮临小朋友眼前的小刺猬没有了,继续抗议,栋梁立马给他拿到了跟前,“弟弟别喊,嗓疼。” 给洛松兰稀罕的哟,这孩子咋这么会贴心呢?满眼都是待见。 屋里头俩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高胜英当即便拘谨了起来,洛松兰迎上去笑着道:“老姐姐,往后常来走动,看把娃娃们高兴的。” 栾粮临人不大,精神头比谁都足,眼巴巴目不转睛盯着一动不动的小刺猬,伸手就要去摸。 栋梁赶紧挡住了他小胳膊,“有刺,等哥哥给你拔了再摸。” 温鱼,“?” 温鱼,“!!!” 俩活阎王,“可别,那是刺猬身体的一部分,就跟咱的……皮肤差不多。” 孩子得教育呀! “栋栋,剪指甲不疼,但是直接把指尖全部拔掉是不是会很疼?” 温栋梁,“姑姑我没有试过,我试试。” 说着,小家伙就要动真格,小手没劲儿,还往嘴巴里送,用牙咬呢! 给温鱼吓得,真害怕这家伙跟他爹一样,是个极端的,“别别!这个不用试,平时磕着碰着咱都疼,更别说拔指甲了。咱就是说,小刺猬的刺对咱没用,对它很重要,不能拔。” 栾粮临小朋友听的也很认真,但是下一秒,小手飞快就又伸了过去! 温栋梁赶紧把小刺猬拿开,温鱼抱栾粮临。 “啊!啊!!!” 小家伙的脾气是越来越臭,想干啥,就非要干。 “找打是不是?你是瞧着我们几个没人会动手对吧?!” 栾粮临还在瞅着小刺猬,“啊——啊!” “你给我闭嘴!吵吵我耳朵疼。” 温鱼把小奶包举起来,让他和自己的视线持平,“你太吵了。” 栾粮临小朋友瞅了一圈,没有看到最亲爱的帮手。小胳膊一伸,要去搂妈妈的脖子。 呵,他还挺有眼色。 “你嚷他干啥?孩儿都吓着了。” 小外孙那服软的可爱样,立马就把高胜英的心给俘获了。栾粮临小霸王还没搂住亲妈,就被姥给抱了过去。 “嗷嗷嗷,临临乖,咱不理妈妈。” 温鱼,“……” 洛松兰笑着道:“平时可舍不得嚷,就是害怕他喊时间长了嗓疼。” 第311章 栋梁又住姑姑家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鱼试图岔开话题,“我三哥这些时回家了没有?” 眼看着就要麦收了,兄弟几个都该露面了吧。 高胜英睨她一眼,“你别管他,咱现在就说你,老大立住了,底下的弟兄们就不会差,你看惟京他们几个,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她是真的待见栾纵添,早就把这个外孙当小大人了。 温鱼其实是个很能换位思考的人,她明白这个年代,有些老思想是有一定道理的,“妈~我们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栾惟京叫人去买洗衣机,现在没货,过几天到了就去拉,回头给你送家。” 头回去买家电,这边儿少洗衣机,婆母那院儿没有录音机,反正要跑一趟,栾惟京就算上了温家堡那边。 温鱼半个字都没提,真是老男人自觉。 一听这话,高胜英心里头就更别提了,“快别叫惟京花那个钱,我们不用,可千万别叫人送。” 温鱼,“是栾惟京要送,你跟他说去。” 温栋梁在喂小刺猬吃西瓜,蹲在那儿看得认真,仿佛啥也没听到耳朵里,一副小孩儿天真的模样。 “妈,家里烧的煤球我四哥管,你俩吃的粮食我大哥管,电费谁出?” 走电的时候,倒是兄弟几个坐一起商量了,“你三哥出。” “那等栾惟京买回来电器,你们就只管用,我三哥不会心疼那点电费。” 现在温家堡除了老二温观棋每个月给二老零花钱,其余都不给钱了,负责生活起居支出。 要是谁过年过节的还给,那他们也收着,用老话儿说——将来都是留给他们的。 这回过来,坐的时间是真不短,小冤种和五星都放学回来了,高胜英还在。 临走,高胜英还想叫温鱼把床上用品留下,“我和你爸用不惯这些,你爸脑油大,没几天就不能看了,用着也糟蹋东西,你们用。” 温鱼还是那句话,“赶紧别,您得想想我二嫂,要是您送出去的东西人家转手给别人,您心里啥滋味儿啊?!” “我二嫂麦收肯定回来,您最好那时候换上,也叫我二嫂瞧瞧,东西没白拿。” 娘儿俩正说着,给弟弟把屎回来的小冤种跑了过来,“姥,您也别走,晚上我们几个睡一个屋,您睡我屋!” 高胜英当即喜眉笑眼开,“好~好,等姥啥时候有空了就来你家住。” 温栋梁今儿个是不走了,表哥要留。 小冤种还要劝,温鱼尽量耐心道:“你姥爷还在家,姥住这里,就剩姥爷一个人在家了。” “那就把姥爷……” 五星赶紧拽栾纵添,他扭头看看五星,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那姥我去送你。” 叫姥走路回去,绝对不行! 小冤种骑着洋车去送姥,家里头,天儿长了,这会儿也不着急做饭,温鱼抱起了栾粮临小朋友,“栋梁,要不要跟姑姑出门啊?” 温栋梁立马就小跑了过来,“要。” “星,你在家写作业,我去奶那院儿。” 交代完五星,温鱼一手牵着栋梁,一手抱着栾粮临去了街里胡同。 洛松兰就知道小娇娇儿媳妇会来,“煮了绿豆汤,今儿个黑别做饭了,叫他们都来这院儿吃。” 温鱼夏天就爱喝这个,煮出豆花儿,往里头放几块儿冰糖,绝了! 都不用往冰箱里头放,光凉着,就好喝,“那我还想吃擀馍卷菜。” 她都看见小老太准备烙馍的面了。 “正巧,和美想吃这个,咱今个儿就吃这个!” 说着,洛松兰从大梁上挂着的小提篮里取出来一把糖花生给小栋梁吃,“弟弟不能吃这个,咱不喂他。” 栋梁想了下,“奶奶,我现在不吃。” 他吃,弟弟看着,多急人呀。 温鱼便道,“他还太小,不注意会呛到,你别叫他吃里头的花生,一次弄一点裹在外面的糖霜叫他舔舔嘴,他就高兴。” 小栋梁听明白了,俩大人不错眼看着呢,没事儿。 俩孩子吃着玩儿着,洛松兰又道:“和美八成是有了。” 这可是大事! 没等温鱼高兴呢,小老太又道:“俩人估计是还不知道呢,改明儿和美歇了,咱领着她去看看。” 温鱼笑笑,“妈是想叫我跟和美说说?” 洛松兰,“不用,我嘱咐着四民就妥了,和美没啥心眼儿,免得吓着她。我瞧着挺好的,就是早起的时候老干呕,她说天热了,老犯困。” 俩孩子吃的满嘴都是,洛松兰把小手巾儿打湿,给俩孩子擦嘴巴,“办事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捎来信儿了。” 这话没错,温鱼说:“有啥需要注意的,我回头都跟和美说。” 小栋梁和栾粮临小奶包在奶家玩儿,温鱼趁着小冤种从温家堡回来前,跟五星说了晚上到奶家吃饭。 到底跟住在门口那会儿不太一样,得走几分钟的路。 夜里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饭,栾惟京他们还没走,来看电视的莲花婶子已经领着小孙女来了,“哎呦!大京,都住新房了,咋还领着媳妇儿孩子在你妈这边儿混饭吃啊?” 小冤种赶紧给莲花奶奶搬小椅,“奶,坐着扯。” 还有绿豆汤,给莲花奶奶来一碗,“奶,尝尝,可甜了!” “还得是我们添添。” 莲华婶子没有跟他外道,还浮夸抹了抹嘴,“咋做的呀!回头可得跟奶说说,奶学着点。” 这个小冤种会,“吃了晌午饭,趁着换火前把绿豆给煮开,煮个五分十分就行,就放火上闷着,别动。三四点钟把锅端下,放凉。等做饭的时候把锅再搁上,煮开,小火熬一会儿就开花了。” 洛松兰补充道:“放凉了啥时候想搁火上就啥时候搁,反正就在火上闷,记得多加水,要不然就干了。” 陆陆续续准点过来看电视的人多起来,小冤种一手抱着栾粮临小朋友,一手抱着栋梁,叫俩弟弟坐在自己腿上,开始看。 五星想提醒他弟弟的眼睛最好还是先别看了吧,瞧见栾粮临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的,也就没说啥。 第313章 报警呀!谁不报谁王八蛋 和美再迟钝,也知道了咋回事。只不过她刚怀上,栾四民没叫她往跟前凑,“叫天王老子来,也是我们有理!” 栾四民眼瞧着大嫂霸气,完全能控制住那人,一边护着傻媳妇,一边怒气冲冲道:“你一个医生,说的那叫啥话?我大老爷儿们都没耳朵听!” 无德医生只知道疼死了,“放……放手!” 她压根儿就不敢挣扎,稍微一动,就会疼得钻心。 围观的指指点点,小老太站出来朝着医生道:“是我们要惹事吗?不是!” 大部分老百姓遇上这样的事,都选择了忍气吞声吧?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息事宁人,故而纵容了无德医生的气焰。 逮住谁都想讽刺两句。 你是来人家手里看病的,还不得由着人家拿捏? 呸! “刚才大家伙儿也听见了,可是她说的——有本事别来这个医院!这个医院要是没人来,就是她造成的!” 先给她上个眼药再说,顺道给小娇娇儿媳妇家三哥做个宣传,“新盖的医院,我瞧着就比这家医院强!” 医生疼疯了,更是口无遮拦,“一家子土包子,他也得干得下去!” 院长早就打听过了,实际上背后的负责人是个年轻人。乡下一个叫温家堡的村儿里出来的,因为儿子生病,媳妇儿跟人跑了,家里也没啥本事,靠嫁亲妹的钱才把病给治好。妹夫是给人盖房的,连请专业工人干活儿的钱都没有,都是那帮泥腿子在瞎折腾。 整个温家能耐最大的,估计是老二当年娶的下乡媳妇。娘家市里当大官儿的,不过老二一家都去市里了,基本上不跟温家走动,也管不着。 他们就等着他们啥都准备好了,再给他们来个致命一击! 随便弄几个活不长的病人过去,到时候就说新医院治死的,看他们怎么还干得下去。 和美是知道嫂子家的,这两天她还跟小栋梁在一块儿玩儿了呢!一听婆母的话,再联系无德医生的狂言,小女警上线,立马捕捉到了敏感的字眼,“报警!我要报警!” 趁机过去踢两脚,一定要把事闹大。 一般有人闹事,院长是不出面儿的。可这医生是院长的小姨子,不出面,回家媳妇儿得挠花他的脸,“怎么回事?!都在胡闹什么!” 他其实也看不惯小姨子的为人,有时候跟他说话都夹枪带棒的。 但是架不住他们是亲戚。 等院长得知消息后跑过来,无德医生已经疼得虚脱,“哥!抓、把他们都……都抓起来!” 好,抓起来好! 和美起哄,“报警!咱就去派出所看看谁有理!” 无德医生一听,派出所她姐夫哥有熟人呀! “哥,报警,快报警,把他们都抓了!” “谁不报谁是龟孙王八蛋!” 栾四民眼瞧着媳妇儿闹的欢,隐隐有点担心,会不会给她造成啥不好的影响? “美,美,咱小点声,孩儿学着呢。” 和美立马安静下来,“哦。” 但是眼神崇拜看着大嫂和婆母,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无德医生发现栾四民在跟孕妇说话,劝着她什么,还以为他们是心虚,“哥!他们打我!还说新医院比咱们这里好!” 别的她知道说多了不管用,那就指出来她姐夫哥最在意的。 果然,院长最听不得这话。 医院这边电话报的警,派出所离的近,路还好走,开着偏三轮儿,来了不少人。 院长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没出面,就叫小姨子在前头说咋回事。 围观群众太多,民警们都分不清谁是谁。 有人瞧见和美,还过来打招呼呢,“咋回事啊?你歇一天还能赶上这热闹?” 和美瞪对方一眼,“走远点别说认识,我忙着呢!” 她要以理服人! 叫人知道她和来的都是同事,还当她仗势欺人呢,她可没有。 同事却误以为,和美是害怕栾四民拈酸吃醋,不自在朝着栾四民笑了笑,赶紧躲开。 “警察同志,就是她,就是这个老太婆扇的我,你看!脸都肿起来了!” 无德医生以为撑腰的来了,“还有她!她……她要掰折我胳膊!” 带头警察看见温鱼,就想到了所长提起来的大事。 私人拥有安保公司,那规模,可是想都不敢想。就连上头都重视,他们好些同事私下里讨论,都羡慕那边的福利待遇。 说出去不好听,是在人手底下办事的,可拿的多呀! 当然了,也有瞧不起的,各人各想法。 温鱼去过几回派出所,人家认识她,她不知道人家,“警察同志,我们都是良民,就是普通老百姓,我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但是我们也是有尊严的,咱们不如问问这位医生,为什么会挨打。” 医生在人群里找着她的院长姐夫,“你!你打人还有理了?哥!哥!我跟他们说不清,你快打电话!” 这是要摇人儿啊? 温鱼朝着警察,“这里人多嘴杂的,不如把相关人员都带回去盘问。” 通常情况下,很多人一见这架势就吓着了,哪儿还主动要求去派出所。 无德医生想着她姐夫认识人,到了派出所也是他们吃亏,“去就去!我倒要看看,我开个玩笑就挨顿打,是哪里的王法!” “你是医生!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温鱼拔高了嗓门儿。 而后温鱼对着大家伙儿道:“可千万别光看这一身儿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要看里子呀乡亲们!” 洛松兰已经跟旁边的人聊开,“记着这个人,说话死难听,往后甭找她,省得噎你难受。 明眼人差不多也瞧出来了,有好心的劝,“算了吧,咱就是平头小老百姓,他们这么大的医院,肯定认识不少大本事的人,别跟他们硬碰硬。” “就是,这会儿你们人多,那是还没到吃亏时候呢。” “老嫂子,领着孩子们回家吧,大不了往后不找这个医生。” 这就是大部分人的心态,也是常态。 洛松兰谢过好心人,站到了警察的面前,“同志,咋去?用戴手铐不?” 小老太已经积极配合,伸出了手。 和美赶紧凑过来,“妈,咱不用。” 按照院长的理解,派出所怎么也给他几分面子,谁知道直接把他小姨子给带走了! 也是无德医生人缘儿差,隔壁几个屋的医生瞧见了,也只当没看着。 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仁义了。 第315章 又是一年麦收时 眨眼就到了麦收,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麦尘的味道,家家户户忙得热火朝天! 天儿热,人心更火热。 这是丰收的季节,是光荣交公粮,向国家表现,证明老农民能完成任务的日子! 哪怕到了后来,不再交公粮,只要到了麦收的时候,不管在天南还是海北的村儿里人,都会回到家,帮着收麦。 有现代化科技的收割机,可也得有人去照应着呀! 再者,这个时候不回去,等着被说闲话,家里父母给人笑话吧! 不都开玩笑说:管你在外头混多好,是mary、sunny还是ivory,回村都是小红、阿芳、翠儿,狗蛋子。 大部分人都跟去年没啥两样,今年栾惟京弄了小奔马,跑的更灵活,用起来更得心应手。 队里的拖拉机倒是没闲着,栾四民叫他哥教了教咋开,自家弄完,帮着街坊四邻,还有家里劳动力不多的给拉了拉。 毛蛋媳妇儿的事一出,栾闰文和小老太就更上心了。 本来往年栾惟京给自家弄完,帮着兄弟们拉过之后,就会捎带着再拉几家。 说白了,一家子都是软心肠。 温鱼的内衣厂放假,栾惟京手头上所有的活儿都暂停,先忙麦收。 回力张哥张姐非要来温鱼家收麦子,还要带着几个孩子。 徐二妞,“姐,老板家可不缺人,来我家,我家缺割麦的!” 季华西他们暗地里早就说好了,今年要和栾惟京的人争先后。 白白更直接,“凤悟姐,还是拉倒吧,没有干惯地里活儿的,拖后腿不说,到头来婶子还得管你们的饭。” 徐大妞笑着道:“心意到就行了,厂长不会挑你毛病。” 收麦子的事,温鱼是真的半点心都操不上,如今连给婆母打下手做饭,她都凑不到跟前。 每天夜里去看电视的婶子、大娘们,一个比一个热情,总归是栾四民帮着拉麦子,热热闹闹的大锅饭吃起! 家里人手充足到啥地步呢?小冤种又想到了五星的亓老师。 姥家那么多舅舅呢,他只去两天就完事儿了! 不够干,根本就不够干。 夜里,小冤种跟他爹商量,“爸,你不想去的话,教我开小奔马,我带着五星去。” 栾惟京,“哪凉快哪待着去!” 沾亲带故的就算了,一个外村的,想啥呢? 可偏偏小冤种愿意,嘀嘀咕咕着去找小后妈,“鱼姐,你看我爸,他就是小气,舍不得叫我开他的小奔马。” 温鱼,“……” 你爹没动手,都是因为忙,抽不出空。 五星没辙的很,早已经跟他说过‘不用’了,可他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鱼姐你看,咱要是替亓老师多干点,他不就少干点?他女婿也不会给他摆脸色呀!” 去年收玉米,他可是大大给亓老师长了脸。 小冤种没有啥耍威风的概念,自行车都稀缺的地方,他把小奔马开去…… “鱼姐,用不了几天,怎么着都比亓老师那么大年纪了用平车往家里拉强吧?他拉,得拉多少趟啊?咱开着小奔马去,两车就能拉完!” “鱼姐?你跟我爸说,他保准答应。” 温鱼,“……” 栾粮临小朋友现在会爬了,一会儿不注意就不知道钻哪儿了,五星正在寸步不离跟着。 平常,这都是栾纵添的事,可见他想去亓老师家收麦子的决心有多大。 弟弟都不管了。 “鱼姐,亓老师不止是星的画画老师,还是二妗的呀!咱没有不去给老师收麦的道理!” 温鱼,“……” 冲他一笑,温鱼上扬着嘴角说:“添,要不,你出点钱,叫你四叔开着拖拉机去,一趟能装的更多。” 栾惟京是不可能去的,他忙不过来。 小冤种瞬间眼睛就亮了,“果然还是鱼姐有法子!” 起身就准备去奶家。 人跑到大门过道了,小冤种扭头抱起膝盖上绑着垫子的栾粮临小朋友,奔了奶家。 最开始小冤种是不乐意叫弟弟在地上爬的,可是他发现弟弟很喜欢自己溜达,温鱼就给他做了个避免磨破膝盖的棉垫子,缝在衣服上,不乱跑。 他也不嫌栾粮临脏,走哪抱哪。 第316章 逃荒女意外 对老农民而言,麦收可是比过年还要重要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各家庄稼地各家顾,有些长得好,有些长得就不那么顺心。

家里人多的,你帮我我帮帮你,说说笑笑也就给收了。

好歹有个伴儿。

最难的,是孤零零一个人在地里收麦子的。

栾惟京家的情况只能是个例,大部分庄稼人麦收,都是很艰难的。

有些人中暑,自己都不知道,硬着头皮死干活干,不敢松气儿。

啥时候交公粮回来了,啥时候才敢缓一缓。

姚子恒狠了狠心,到底没把他老娘和金灿灿的麦子撇下不管,纵使他再不愿意去面对逃荒女,也回来收麦了。

往年都有白白和他一起下地,哪怕白白坐在地头啥也不干,他心里也是甜的。

如今……

看着白家已经收完的地,姚子恒弯下腰,如丧考妣接着割。

他是特意避开了白家人,收的晚。

而被他惦记着的白白,正带着水壶,去给白白爸和白二哥送薄荷水。

这几天不用去上班,走在村里哪儿哪儿都是熟人,白白也就不用担心遇上歹人。

送了水,白二哥和白白爸也没叫她往那里待,把白白给撵了回来。

与此同时的姚子恒家,听见厨房里的响动,闻到饭菜香,‘下不来床’的姚母走出了上房屋,“恒儿在地里晌午就没回来,带去的馍也该吃完了,你去叫他回来吃点饭吧,吃了饭趁着凉快再去割。”

逃荒女装听不见,直起身扶了扶后腰。

她现在八个多月,肚子沉的很。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她才勉强承担起了做饭的活儿。

姚母上前,盯着逃荒女的肚子道:“你年纪轻,好些事都不懂,这会儿就该多走动走动,生的时候才好生。”

就她俩在家,谁也不想吃亏,各怀鬼胎。

姚母看不上逃荒女的身份,图她肚皮。逃荒女瞧不上姚母绵里藏刀的做派,图有个地方遮风挡雨,有吃有喝,到时候有钱拿。

“咳咳咳……我是身子骨太不争气,要不然我就去叫恒儿了。”

姚母还在继续。

逃荒女可不是白白,她知道自己要啥,“我才做罢饭,热的很,去门口喘口气。”

姚母强忍着要训人的冲动,笑着道:“那你去凉快一会儿,我把饭都舀舀,你等会儿了去叫恒儿来家吃饭。”

逃荒女去了大门口。

她算是看出来了,姚子恒他妈压根儿就没有病,她就是懒!不想给她做饭不想洗衣裳不想干活儿!

她不叫姚子恒他妈洗,她自己洗。谁知道姚子恒他娘得寸进尺,见她做饭了,还想叫她扫地,顺带着把门口的草给拔了!

板凳还没有坐热,姚子恒他娘晃悠到了大门口,“快去吧,一会儿天就黑了,想割麦都割不成。”

“割不成就明儿个再割。”

逃荒女难得硬气,她倒要看看,不给她好脸色的姚子恒会不会给他娘好脸色。

姚子恒恨她,更恨他娘吧?!

屁事她才不管那么多,她就是身子重,不方便行动。

姚母却忽而笑着道:“你这眼看着就要生了,坐月子不得买点肉补补?”

逃荒女听出来了她话里话外的威胁,这是要她最不能动弹的时候拿捏她呢!

才生罢孩子就离开,有点不切实际,亏的是她自己。

见逃荒女有点松动,姚母接着道:“快去吧,等生了我不会亏待你。”

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是生个孙子最好,如果是个丫头,那就叫她接着给姚家生!

不就是二百块钱?她有。

逃荒女知道自己拗不过她,起身往地里走。

姚子恒出门的时候就说了,这一片儿差不多都收完了,没剩几家。

根据姚母说的位置,到跟前了,应该很容易认。

逃荒女去是去了,那也是真的累。

话,她带到了,姚子恒不回来,她也没办法,自己回来了。

只是还没有走到家,她就开始难受,腿发虚,肚子里头说不出道不明的憋胀。

她还没到日子,不该这个时候发作。

逃荒女开始慌,站那儿完全傻了!

不敢乱动一下,她左右看看,试图喊人帮忙。

可,就近的麦田都空了,离她最近的也有一千多米,“救命——”

她喊,却发不出更大的声音。

肚子里蓦地揪扯,逃荒女疼得瘫倒在地,额头上冒起了冷汗。

好在有人路过,看见了她,赶紧喊人。

地里割麦的村民听见,几个人也顾不上那么多,有个男的把逃荒女抱回了姚子恒家。

“咋这会儿叫人在外头?”

有上了年纪的埋怨姚母。

姚母也着急,“她去叫恒儿回来吃饭,谁知道就成了这。”

“赶紧去叫接生婆呀!这会儿也不知道人在不在家。”

“她这脸色可不对,你提前给接生婆说过没有?”

男人们避开,留下上年纪的女人和姚母说话。

接生婆就是村北角她老亲戚门口的,姚母忙道:“说过说过,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可……可……我现在也去不了呀!”

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顾着逃荒女还是该干啥。

完全慌了神。

上了年纪的妇女狠狠睨了她一眼,去外头招呼人,“谁赶紧去北头把接生婆喊来,这儿快生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有人站出来回应,“我去!”

还有人出主意,“那么远,跑去再跑来得花多长时间?”

看眼白白家,那人低声道:“救命的事,去借白白的洋车吧,快点。”

争分夺秒,和阎王爷在赛跑呢。

谁都知道白白和姚子恒的关系,大家都有点不敢开腔。

“去了没有?”

里头,好心的大娘问了一嗓子,外头的人这才鼓起勇气,“就去!”

有人提议,“要不去罗吃水家借洋车吧,我看他洋车在院子里放。”

罗吃水不在家,旁的人也不会骑,最后还是问到了白白的头上。

白白妈想骂人,“谁叫你来的?姚家的人是死绝了?明知道要生了不早点做准备,这是弄啥了?”

啥时候了,叫人在外头,她可惯会磋磨人。

第317章 姚子恒的孩子惊险出生 白白妈这是太恨了! 都到这时候了,那老虔婆还不消停。 但凡她稍微有点良心,对大着肚子的闺女好一点,人家也不能半道儿动胎气。 姚子恒一顿不吃饿不死!真心疼儿子,她自己咋不去? 来找白白的人硬着头皮道,“婶儿,接生婆自己走过来,不定耽误多大的事儿呢,咱就当积德行善了。” 白白妈气得要撵人,屋里头听见他们说啥的白白走了出来,“妈,我去。” “傻闺女!你去啥去?那可是姚子恒家!” 白白妈说着都哭了,她嫌自己闺女委屈,那死老太婆往她闺女的心口扎刀子! 拉着母亲的手,白白这会儿很是冷静,“妈,一码归一码,孩儿是无辜的。” 真看着不管,说实话,白白妈于心不忍,这就相当于大人小孩儿两条命都压在了她嘴上。 白白妈恼啊! 姚子恒他娘太不是人!生生给她闺女找事,“行,咱跟他们不一样,你也别急,骑车了慢点。” 等过了这事儿,她再找姚子恒他娘算账! 松开母亲的手,白白去骑洋车,“唉,我知道了。” 同一时间的姚子恒家里头,逃荒女汗流浃背,脸白如纸,她疼得大叫,外头大老爷们儿听着都觉得渗人。 逃荒女心里头异常不安,脑子里盘旋着‘七成八不成’这几个字。 有经验的老人们常说,肚子里的娃娃七个月生下来能活,八个月的,反而没那么容易。 她害怕极了,精神上的痛苦加重了身体上的不适。 听说以前不少女人死在生孩子上头,这一刻,逃荒女死死揪着枕头,悔恨交加。 命运弄人,好好的两口子,因为怀不上孩子被折腾分离。而她从前也是有爹疼有娘娇的掌心宝!如果不是吃不上饭,到处都是发疯打砸抢掠的人,她也不会跟着大部队逃荒出来。 爹被活活饿死,娘为了保护她,没落啥好下场,只希望她好好活着。 祝译是个好的,只可惜他爹不是啥好玩样儿。 最可笑的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甚至想——给祝译他爹做小也不是不成。 活着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有个地方叫她落脚,就是好的。 她不想再去逃荒了,外头不比这里强多少。 谁知道祝译娘是个厉害的,扭头就把祝译他爹给打了,还要把她撵出来。 在村北角姚子恒他家老亲戚那儿住了阵子,她就听了姚子恒他娘的话,有了孩子。 她需要钱,谁都没有钱靠得住。 有钱她才能有出路,她才能吃饱穿暖。 过往在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逃荒女的体温越来越低,逐渐没有力气。 大门口,白白额头上的汗水都往下滴,赶忙把人放了下去,“快进去吧!” 接生婆在麦场干活儿呢,她跑了俩地方才把人找到。 人跑进来的时候,姚子恒他娘还在发懵。 她已经开始考虑,这个保不住,那就再要一个。 就是可惜了,她白养了几个月。 但是看见人,她还是积极迎了上去,“可算了来了,吓坏我了~” 接生婆着急忙慌要各种需要用得上的东西,姚子恒他娘这才开始准备。 烧热水,还是有经验的人提前弄的。 一个个看着姚母,别提多泄气了,“小包被呢?叫你准备的小裹被呢?” 姚母是交给了逃荒女,叫她自己做的,“我,我这些时病的厉害,寻思着不到时候,就想等着过两天……” “还愣着干啥?快去找个东西待会儿裹小月孩儿呀!” “纸!纸!” “多拿几个盆呀!” “哎呦,子恒他娘,你咋啥都不准备?” 大娘们自己都动起手,开始翻找了。 “啥忙也帮不上,别站这里碍事!” 给人急得,真想把她撵出去! 姚子恒他娘装得像模像样,看着一群人在忙里忙外,自己只要装傻充愣,就有人替她干。 在院儿里摆出一副急切的模样,时不时还双手合十拜一拜,嘴巴里念念有词祈祷着。 姚子恒被人从地里叫回来,家里已经有了小婴儿的哭声。 他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脚步虚浮,不太想往里走。 叫他的大哥说,是白白帮了大忙,骑洋车去接的接生婆。 那一刻,姚子恒血都是凉的。 里头手忙脚乱的,逮住啥用啥,还得吊着逃荒女的那口气儿,“你可别受了这么大的罪,把可怜的孩儿撇下不管,想想往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也得撑下来。” 逃荒女像是做了个梦,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有人来了。 她们七嘴八舌说着什么,数落着姚子恒他娘,最后把她推了出去。 小奶音那么低,那么弱,孩子在不停地哭。 —— “今儿个不想做饭了,咱去温鱼她婆家。” 拉着闺女,白白妈用鱼鳞袋装着菜、肉就要出门。 白白理解母亲的心情,“妈,我没事,咱不用去麻烦婶子他们。” 麦收正忙的时候,干活儿回家的人冲洗啥的,都不方便。 白白妈心里难受呀! 话还没张嘴说出来,眼泪先往下掉,“你说说你,就是太心善,你去叫啥接生婆?” 还是那句话,白白笑着道“咱问心无愧就好,别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岔子,往后也过意不去呀。” 那是小生命,不是开玩笑的。 白白妈实际上啥都明白,就是心里替闺女不值,“苦了我闺女,呜呜呜……” 现在姚子恒的孩子也有了,村儿里人指不定往后咋说白白。 就算他们嘴里不说,白白妈也总觉得,背地里肯定有人在指指点点。 她闺女往后,可咋办呀! “妈,不苦……” 白白真的不觉得苦,她反而有点如释重负。 如果她没在家呢?老天爷可太会安排了,白白安慰母亲,“妈,咱就说今儿个的事,要是换了我,那不得吓死?” 白白妈抹眼泪,“哼!不是个啥好东西,有她遭报应那一天!” 亲亲热热搂住白白妈,白白笑着道“咱可不气,往后你闺女还要找更好的,没那么多闲杂气生的婆家呢!” 这话白白妈爱听,立马来劲儿,“闺女,听妈的,咱忙完这阵儿就去……” 白白忙打岔,“妈,妈,咱别说风就是雨,再说了,你闺女现在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合适的?” 抬手捶了下白白,白白妈破涕为笑,“就你会哄人。” 第318章 小冤种喜欢的时光 姚子恒家添人口的事,没多会就传遍了东头麦场。 正是人都聚集在一起干活的时候,比过年还热闹,传播速度可想而知。 闹的动静不小,帮手的也多,没啥新鲜事可扯的人碰上了面,你一句我一嘴就说了出来。 跟洛松兰家住同个胡同,最后一家的三兄弟里头,有人去东头亲戚家借大扫帚,扬麦的时候扫麦皮用,听到了这个消息。 当初姚子恒跟白白可是村儿里少有的两小无猜成夫妻,谁知道后来走开了。 提起姚子恒,还是因为孩子这事,大家就都联想到了白白。 白白现在跟谁好?不就是温鱼! 这兄弟回到家里,就赶紧跟老娘说了一下。老娘二话没说,就去了洛松兰家。 洛松兰知道后,又去告诉小娇娇儿媳妇。 “离那么近,可够闹心的,你去叫白白他们,今儿个黑来咱家吃烧烤,我现在就叫四民去买肉买菜。” 温鱼感激着婆母的眷顾,“妈,白白没那么脆弱,爸他们干一天活儿累不轻,就不叫来了吧,我过去看看就行。” 开始麦收后,每天夜里的电视剧大家都不看了。 那是真的累,好些人不洗就能直接睡着。 小老太却坚持,“鱼鱼你听话,还有白白她娘呢,当娘的心里不会好受。” 温鱼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摊上这样的好婆婆,温鱼真是没啥可说的,“好~那我听妈的,现在就去跟白白说。” 小老太已经有了成算,“叫她哥她爸都来!咱今儿个好好热闹热闹!” —— 如姚母所愿,逃荒女生了个儿子。 说到底这是姚家的事,孩子安顿好之后,其他人就散了。 不过,街上多了关于姚子恒他娘的闲话。 “那是真不行,啥也不操心,都到跟前了,还啥都没准备。” “这要是换个有娘家撑腰的,你看她敢不敢?!” “白白没有娘家撑腰?哼,她就是太会了!” “啥也不要说了,我看坐月子,姚子恒他娘也不会好好伺候。” “伺候啥呀!你没有见肚子都那么大了,还叫人家去挑水捡柴火?” 大家伙儿光知道平日里姚母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还当她多金贵呢! 哦,都是磋磨别人得来的。 姚子恒是被他娘硬推到跟前的,看着皱巴巴的小婴儿,姚子恒内心毫无波澜。 这就是他娘要的结果,这就是…… 嗓子眼儿好像在被什么给堵着,他满脑子都是白白这会儿在做什么?有没有难过?骑着小洋车去找接生婆的时候,她在想啥? 他不是人,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姚母准备烧香磕头,感谢列祖列宗感谢诸方神明感谢老天爷,忽的听到动静,笑出褶皱的脸当即拉了下来。 “恒儿,别吓着孩儿。” 姚子恒笑了,盯着小婴儿笑得越来越大声。 就因为这么一团小小的东西,他丢了最心爱的人。 姚母本来还想着,她儿子看到亲生骨肉,会血浓于水接受,乃至接受孩子的母亲。 谁知道,给她整这一出,她也不敢把孩子交给姚子恒了,忙抱了过去。 不想看孩子,也得看了。 谁叫这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呢? 距离不远的白白家,母女俩在厨房商量做啥。 “凉拌个婆婆丁,再烙点马齿菜软煎饼。” “我去门口薅菜。” 白白还没走出门儿,温鱼骑着小洋车到了。 “你咋这会儿来啦!?” 话问出口,白白就知道了,“没事,我好着呢。” 白白妈从窗口看见,走了出来,“鱼鱼,等会儿带点马齿菜走,烙馍吃可香。” 温鱼一手拉着白白,洋车都没支,“婶儿,马齿菜得改天了,我妈叫我来喊你们去吃烧烤,家里都准备上了,叔和二哥回来,可一定要去。” 拽着白白,温鱼问,“你有啥事没有?没有了咱去穿串儿。” 白白心口儿滚烫,笑看向她母亲。 “还愣着干啥?多拿点辣椒酱、芝麻酱去呀!眼里有点活儿,咱一家可是光带着嘴去的,别偷懒。” 白白妈当即就明白了温鱼一家的好意,半开着玩笑去屋里头拿东西。 “那我可不客气了!” 温鱼没拒绝,要不然,他们吃着都不踏实。本来嘛,两家交好,就是有来有去,不能单方面一味付出。 否则长久相处,会失去平衡。 先把白白带走,温鱼回了婆母那院儿。 最近拖拉机在手上,栾四民跑的可欢了。 小冤种和五星去温家堡溜达了一圈,回来听说晚上要吃烧烤,扭头就想去叫他二妗一家。 “还有姥他们,也没在咱家吃过。” 温鱼,“添呐,你白姐一家跟温家堡那边都不熟,会放不开,咱改天再请姥他们来,单独吃,成不?” 小冤种,“一回生两回熟,三舅不是认识白白姐?” 温鱼,“……” “四舅也在家,叫他来给咱干活儿。” 嘴上不待见,吃的时候,他是谁也没落下呀! 温鱼看出来了,他是真爱热闹,婆母也支持。 “叫他去叫,串儿不够吃了,咱就拌点面疙瘩也能顶饱。” 重要的是吃吗?是那个氛围。 白白跟着起哄,“就是,不碰碰面,永远不熟,互相见见了才知道谁是谁呀!” 温鱼一张嘴说不过他们,被迫妥协。 小冤种在那边儿算,“二舅二妗有洋车,带姥和姥爷。大舅有,带大妗。三舅四舅也有,带振中和向党。星,咱俩一人骑一辆就够,叫耀耀和栋栋坐前头。” 洛松兰高兴,“快去快去,去迟了那边都做好饭啦!” 栾惟京开着小奔马回来,老远就看见母亲那院儿的光了。 有电可真好。 近了,还能听见说话声,那可不是几个人就能发出来的。 “温振中!你给我放哪儿!” 11岁的振中想自己搬桌子,被小冤种给训了。 向党和温耀抬,干力所能及的事。 “添添!临临又尿湿啦!” 和美的叫嚷声。 “哥!拿这个拿这个,那个不好用。” 这是栾四民的声音,他在跟温遇青说话。 栾闰文跟温仁章还有白白爸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一会儿这个孩子过来捣乱下,一会儿那个调皮鬼蹦到跟前说几句话,倒也自在。 皇甫淑珍可太喜欢这样了,跟着小冤种去给栾粮临小朋友换尿布,“添添你真厉害!我都掖不好,以前耀耀都是你三舅弄。” 她话音还没落呢,温耀的尖叫声传到了耳朵里。 温牧时一下子把他举起来多高,叫他去捏树上的马知了。 第319章 啤酒呀啤酒! 去屋里拿小碟子出来的五星头一个看见回家的栾惟京,走在他后头的温彻手里也没空着,端着小盆,里头是新拌好的烧烤沾酱,待会儿分分。 “二哥,你的手别那么勤,叫多烤一会儿再翻。” 白白盯着旁边烤串儿的亲哥,自己手上烤好的韭菜放到盘子里。 栋栋已经学会撒料了,那小手挥舞的,跟个老师傅一样。 火太旺了,容易把肉烤得外头熟里头生,温观棋赶紧拿着扎了小口子的塑料瓶往里头挤水降温,嘴上没闲着,夸温栋梁,“还得是小手,一点没浪费!” 刚才他试着弄了下,撒哪都是,看见糖粒掉桌上,他都心疼。 有人靠近,他扭头抬眼就看见了栾惟京。 “惟京回来啦!” 他一嗓子喊,给弟弟洗了手的小冤种立马竖起了耳朵,“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你。” 剥蒜的白白妈笑着道“咱还没烤多少呢,放桌上吃起来可是快的很,你别等会儿嫌烤的慢。” 洛松兰处理好肥肠,开始切断,“大京,去把冰箱里的西瓜切了,爽快爽快!” 她特意放进去的。 温振中洗好了青椒,小跑着拿给案板前的洛松兰。 “洗的真干净!咱们振中可真能干!” 小老太也是个鼓励型的家长。 殊不知,简简单单几个字,给了温振中多大的肯定。 小滑头温向党瞅着越干越有劲儿的他哥,觉得哥傻。不像他,有大人注意的时候,他才干活儿,大人不看,他就偷懒。 不过看到好玩儿的,他会凑过去看,跑来跑去的,小腿儿也没闲着。 肥肠中间串点大蒜或者青椒,美味又解腻,好吃的很! “姑,我想串这个。” 温向党拿着黄瓜,给温鱼递。 “傻孩儿,这东西咋能用火烤?你是不是傻!” 葛秀勤到了这儿,规矩的很,光闷头干活儿,嘴都不敢张。 瞧见儿子叫烤黄瓜,抬手就把人给拽到了跟前。 温鱼倒是没拒绝,“万物皆可烤。”朝着温向党抬了抬下巴,温鱼对着小压井,“去,洗干净了给你烤。” 一听小姑子竟然同意了,葛秀勤拉着儿子赶紧去洗黄瓜。 这不仅仅是答应了给她儿子吃,而是支持! 再一琢磨,他们家向党是不是很聪明呀!黄瓜都能烤着吃! 葛秀勤的想法很简单,快乐就也很简单,嘴角越发压不住。 高胜英在和面,光吃烧烤,那么多出力气干活的大男人可是吃不饱,最后拽点扯面吃。 “星,最小那个板凳呢?” “二哥!你也不能完全不翻呀!烤黑了都!” “耀耀,快看这是啥!” “三舅,你还会杀鱼?” 这一院子的烟火气,如果没有小媳妇儿,人都聚不齐。 嘴上应着母亲的话,栾惟京悄没声走到了小媳妇儿跟前。 假意跟她说话,挡着旁人的视线,老男人情不自禁亲她耳朵一下。 温鱼朝他笑得贼兮兮的,同样不敢叫其他人瞧见。 “妈,那院儿还有点东西,我去拿。” 西瓜妹切,栾惟京打了声招呼出门。 早前吃烧烤,小媳妇儿夜里做梦,都在嘀咕着要是有啤酒就好了。 打听了好一圈儿,栾惟京才叫外地朋友弄了不少啤酒。 原打算等麦收后,栾纵添和蒋五星学校放假了再拿出来喝,他暂时搁罗吃水家。 听见小奔马的声儿,院儿里小冤种还嘀咕呢,“我爸也太懒了吧!几步路,还开车?” 等栾惟京把两捆啤酒提进院儿里,温鱼的眼睛都亮了! 这是啥绝世好男人啊! 烧烤配上小啤酒,神仙日子天天有! 栾惟京啥也没说,静等深夜的到来。 他琢磨出来了,小媳妇儿只要高兴,就花样百出,解锁各种不可言说。 咳咳…… “还没弄到起子,我去用刀开口。” 吃罐头的时候,不容易拧开,用刀在盖子上头开个口子,就容易了。 栾惟京寻思着啤酒盖也是一个道理,低声对小媳妇儿道。 他自己倒是可以大力出奇迹,旁人就不一定了。 温鱼一把拉住了老男人,“不用!我来。” 手痒的厉害,开啤酒瓶那么多方法呢,随随便便就能整! 洗了手,温鱼正准备往围腰上擦,栋栋踮起脚给他拿了毛巾,“姑姑,给~” 把手擦干净,走回去,栾惟京已经把啤酒都解开。 这会儿的啤酒还没有那么好的包装,就是用各种颜色的绳子捆在一起的,跟蜘蛛网一样,也是个技术活儿。 一捆十瓶,最底下固定捆牢固,上头酒瓶口子错综复杂绑严实,不会晃荡磕碰,也能摞起来。 把一瓶瓶啤酒拿出来,栾惟京开始看小媳妇儿怎么开。 一双方头筷,栾惟京还没看明白,瓶盖子已经飞出去了。 温鱼冲着老男人挑眉,实在是太长时间没有碰这个东西,热血沸腾的! 栾惟京眼底全是笑意,温鱼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看好了,还有。” 再拿一瓶,对着桌沿儿猛地一磕,瓶盖又掉了。 栾惟京笑意更浓,温鱼光顾着兴奋了,压根儿就没有发现,老男人眼底的危险。 这得喝多少酒,才能有这开瓶技术? 一时间,就剩下瓶盖子落地的声儿了。 两个酒瓶对开!瓶底向上倾斜四十五度,手掌心用力拍打数次,气体冲开! “让让都让让,这个有危险。” 温鱼叫周围的人都散开了,用毛巾裹住酒瓶,把住那个寸劲儿,敲击墙面,往地上震,来回几次,瓶盖子自己都能弹开! 这给大家伙儿看的,目瞪口呆! “鱼姐!你咋做到的!教我!” “还有我还有我,姑姑,还有我!” “小妹,可以的呀!哪儿学的?” 不得不说,给温鱼装到了。 其他人都在高兴,只有老男人的笑越来越意味深长。 好样的,她可真有本事。 一直到被老男人抱回家,温鱼还沉浸在能喝到啤酒的快乐中。 “京哥真好~~” 把脸埋在老男人的脖颈间,温鱼怎么都蹭不够。 小冤种不放心小后妈,停下了脚步,“她不会吐吧?” 二舅酒量不行,可是喝吐了。 俩大的还在呢,温鱼侧身给栾惟京抱着,双腿并拢老老实实坐在他手臂上,蜷缩在老男人的怀里。 纵使这样,栾惟京也不给看,“不吐,走快点去开门。” 小冤种在前头嘴巴里嘟嘟囔囔,抱着弟弟招呼五星,“钥匙在这个兜里,你开门。” 第320章 初露端倪 他倒是还想去送姥他们,可姥爷说了,吃太撑了,走路消消食儿,叫几个当舅的解解酒,小冤种才没再坚持。 栾惟京去罗吃水家带啤酒的时候,罗吃水没在家,京哥抬手从门头上摸出钥匙开的门。 当下的屋门上头都有个横梁,把门推开一点缝隙,十家里头,有六家上头放有备用钥匙。 要么就近搁着什么地方。 没在外头藏钥匙的,大人要是忘带,小孩儿能钻进去。或者大人有事儿耽搁没回家,肚饥的学生放学可以先从门下边儿进屋拿吃的。 出了毛蛋媳妇儿上吊的事,温鱼和栾惟京谈话后,近期有不少打算。栾惟京交代了弟兄们,罗吃水八成是趁着夜里不忙,张罗去了。 麦收时节,今年跟去年不太一样的还有两样。 一是麦场有小灯泡了,白日里挨不上班排不上队的村民可以借着微弱的灯光干活儿。 二就是晾晒麦子儿的地方。去年还拉去内衣厂了,今年就在新房的房顶。 盖房子的时候,特意没有起屋脊,留了平顶,将来想往上头接第二层,直接可以加盖。 不过这会儿没有盖楼梯,而是用木头梯子。 上房需要爬梯子,胆儿小的不敢爬。 小冤种这两天去房顶翻晒麦子,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要叫栋栋他们来家里住,地上铺凉席,全部躺上头睡! —— 面对着喝多的小媳妇儿,老男人已经不想着套话了。 能把起酒瓶玩儿成花的人,绝对不会少喝,或者干相关的事。 无论是哪一种,栾惟京都只剩下心疼。 他不知道温鱼经历过什么,吃过多少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遇上过什么样的人。 “京哥~亲亲……” mua! (*╯3╰) 温鱼这会儿本性外露,可太稀罕老男人了! 啥年代呀?又是冰箱又是啤酒的,神仙日子都不换! 小冤种已经没眼看,“啧!你也不嫌她臭啊?” 大热的天儿,都黏身上了,小冤种真替他爹热。 小后妈再好,也不能否认喝了酒难闻啊! 栾惟京懒得跟他解释,“赶紧自己洗洗,早点去睡。” 对老男人而言,往他鼻腔里一个劲儿挤的,全是酒香,是小媳妇儿抓心挠肺致命的吸引力! 五星和小冤种轮流照顾弟弟,给弟弟洗澡工夫,温鱼和栾惟京的房间里,小媳妇儿穿着鞋就盘上了老男人的腰。 “不让你走。” 栾惟京保持着理智,“不走,口渴了,去喝点水。” 温鱼立马松开坐起来,“我跟你一起!” 然后五星就看见鱼姐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京叔去了厨房。 暖瓶里的水这会儿已经不烫嘴,栾惟京倒了一点喝,见小媳妇儿眼巴巴看着,给她也来了几口。 小冤种三下五除二用凉水冲了冲,兑好温水,喊五星抱弟弟进去,开始给栾粮临小朋友洗。 要不然身上容易出热痱子,又红又痒,特别难受。 小冤种在亲爹的教育下,已经不穿着四角内裤在家晃荡了,腰上挂着大裤衩。 他体热,栾粮临小朋友洗过澡更喜欢叫五星抱。 小家伙自觉的很,晓得夜里不跟着爸爸妈妈睡,压根儿就不往他俩跟前凑。 温鱼这会儿浑身都在散发着愉悦,打开录音机放音乐,强拽着老男人跳华尔兹呢。 可怜老男人没有接触过,全程只能被动配合。 小冤种捏着鼻子靠墙走,“爸,你快带她去洗洗吧!她咋还耍酒疯?” 在小冤种眼里头,小后妈就跟弟弟一样,都是需要被照顾的。 发现新的目标,温鱼扭脸儿就走了过来,拉着小冤种的手就要跳舞。 栾惟京慢了几步,没能跟上,从后头把人拉回去,哄着,“太热了,洗洗再跳。” 又有新的东西可以学了,呵。 还是成熟男人的脸更招温鱼稀罕,她笑嘻嘻跟了过去。 小冤种还操心小后妈热水不够用呢,在外头喊,“用不用再热水?” 温鱼今儿个身上火热,扯着嗓子回应,“不!用!” 尾音里都带着笑。 小冤种还没进屋,“爸,你可别叫她摔喽!” 老男人没搭理他,五星抱着弟弟回了屋。 学校老师们也得收麦子,全部放假,暂时不用去学校,五星就带栾粮临小奶包睡。 小冤种慢悠悠进来,对着墙调好风扇,回了他屋。 风扇不能对着人吹,鱼姐说对身体不好,轻则感冒头疼,重则可能会引起中风。 小冤种走的太干脆了,以至于他拿着枕头过来的时候,五星丝毫都不意外。 “我爸是不是没听见我说话?” 他还纳闷儿呢,想出去再提醒一句,“不用早起上学,咱仨还睡一块儿。” 在不影响五星上学上课的情况下,小冤种就喜欢哥仨待在一起。 洗漱间里倒是无事发生,等回到房间,温鱼色心大起,不管不顾占栾惟京便宜。 老男人是一点都招架不住,偏偏她还脾气挺大,丁点不顺心就要抗议。 栾惟京光顾着捂小媳妇的嘴了,要不然她那些流氓话,非叫人听见不可。 第二天,栾惟京都去外头跑三十里地回来了,温鱼还没起。 回想起黑夜中被小媳妇儿紧握命脉的销魂,老男人低头咬住了睡美人的红唇。 温鱼吃疼,眉头轻蹙着鼻腔里发出抗议声。 正巧白白过来,在院儿里喊,栾惟京把小媳妇儿揪了起来。 头没梳脸没洗,温鱼亲切站到了客厅,“咋啦?” 眼皮子都睁不利索,看得白白上前给她醒神儿,“昨儿个夜里偷鸡去啦?咋这会儿还在睡?” 都是喝了酒的人,白白啥事儿没有,温鱼就很挫败,“快别说了,我这后劲儿太大。” 怎么折腾京哥叫情郎的,她是半点没记住。 白白是来借车的,“你家准备啥时候去交公粮?我今年就厚着脸皮,求着京哥或者四民哥帮忙啦。” 这都好说,等白白走了,栾惟京说“罗吃水想上赶着都赶不上。” 家家户户都在乱中有序忙活着,尽显老农民们麦收百态。 白白家交完公粮刚走到东头,远远抬眼就看见在大街上扬麦的姚子恒母子了。 “晦气!” 念叨了俩字,白白妈扭脸儿对走在后头的白白爸大声道“他爸,快去多割点肉买点排骨!咱得感谢四民给咱送粮食!” 这还不算,白白妈嘴上高嚷道“该是叫他们来家里吃饭的,偏偏咱这块儿风水不好……” 到底更过分的话没说出口,白白妈嘱咐白白,“你去,跟你松兰婶儿说声,今儿个可啥也别买,除了桌椅板凳碗筷碟,吃的咱家准备。” 第321章 京哥:违法的事不能干 姚子恒的孩子出生,白白妈比白白感触更深,受到的影响也更大。 她倒是想听闺女的,看开些,可……碰上了,她控制不住呐! 做的多了,反倒显得她在意,白白妈是强逼着自己不往那边儿看,不去想,佯装着无事,朝着白二哥,“好几天没出摊儿了,赶紧打整打整,开始挣钱!” 再有孩子又能咋样?! 姚子恒他娘没她能干,姚子恒没她儿子挣钱多,闺女那是脱离苦海! 等会。 不太对劲,姚子恒他娘啥时候是勤快人了?竟然会拿着大扫帚出来干活儿啦! “妈,我爸不知道买啥,也不会挑好的,咱一起。” 白二哥太能理解母亲的心情了,可这会儿,白白还在呢,白二哥连说带拽把他娘拉回了家。 拿钱,去买东西。 而此时的姚家,早就没了逃荒女的身影。 趁着姚母不注意,逃荒女跟姚子恒说了她的诉求——当初说好的条件。 她可不敢去指望,姚母能伺候她月子。 再者,留下时间久了,她会和孩子有感情,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成。 一不做二不休,管姚子恒要了钱,逃荒女就跑了。 是个猛人,也是个对自己够狠的。 姚母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干农活儿的事能落到她的头上。 尤其给白白一家瞧见,就跟扒光了被羞辱似的! 前脚白家人进家,后脚姚母就丢下了大扫帚,“恒儿,妈心口不大舒服。” 说着,人就坐到了门口的石头墩上。 姚子恒能说啥?他只能认命,“你歇着吧,我自己干。” 眼瞅着她儿子可怜巴巴自己又是扬又是扫的,正巧白白骑着小洋车出了门,她心里更难受了。 “恒儿,实在不行,找人来搭把手吧。” 姚子恒实在不想跟她多说,“找谁?这会儿谁不忙?人家搭手都是白搭的?” 嘴上不讲,心里门儿清。你给人家干了啥啊!人家凭啥来给你搭把手? 姚母听出儿子语气不好,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白’字咽了下去。 看着还剩下不少的麦子,姚母斟酌着道“不叫人白搭手,要不,咱花俩钱儿,找人帮忙。” 姚子恒顿时火大,“妈,咱家还有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 想要孩子的是她,不管养的还是她,“那小的不得吃穿拉撒?” 他现在都没脸留在家里,但是看着他娘这病恹恹的模样,他怎么放心把一老一小撇下? 姚子恒每时每刻都想抱头痛哭,他都麻木了,话音里带着哭腔,“妈,我慢慢干,你回家待着去吧。” 看不见,心里还没那么烦。 都是自找的,怨得了谁? 心心念念的孩子不是有了吗? “妈,你只管照看好小的就妥了,别的,我想办法。” 姚母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这是被亲儿子给数落了。 人总是贪心的。 最开始她只想要一个孩子,孩子有了,她就开始盘算,反正白白走了,那就叫孩子妈留下来,还能捎带着伺候她。 谁知道逃荒女比谁都拎得清,走的悄无声息。 赶上麦收,农活就不说了,还得做饭,得洗洗涮涮,都是事! 她不做,就得她儿子去干,把他分成两半儿,也忙不过来呀! 这不,好不容易拿着大扫帚去给儿子扫麦皮了。 还没干两下,被白家人看见,她自尊心不允许,又打了退堂鼓。 现在又被姚子恒这么说,姚母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呀。 到了夜里,她就开始哭。 “我这都是为了谁?我还不是心疼你,才想着花点钱,叫来人招呼?” 姚子恒心力交瘁,“妈,无非就是早干完迟干完的事。”省得她看不清现实,姚子恒苦笑着道“不挣钱就得喝西北风,咱家可没闲钱往外花。” 姚母不吭气儿了。 小奶娃嗷嗷哭醒,母子俩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往跟前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街坊四邻经常能听见孩子的哭声,不论白天还是黑夜。 白天还好说,大半夜的,孩子哇哇哭,那是真的受不了。 成天成天不见好转,住近的就去找了姚家。 本来嘛,人家家里有小月孩儿,能理解。但是架不住天天嚎,一嚎俩仨钟头!好不容易睡着了,孩子又醒了。 整宿整宿睡不成,个个出去都跟被吸了阳气的书生似的,那还了得? 这一找不打紧,大家伙儿才知道,当妈的居然走了! 有同情可怜姚家母子的,也有私底下骂‘活该’的。 —— 麦收过,都交罢公粮,内衣厂开始上班,京哥也开始大刀阔斧。 “奶奶的,他们可是真敢想!” 办大事之前,先把小事解决了。麦收前栾惟京就交代了铁汉,去庄秋分婆家打听情况。 白白现在还是季华西每天安排人陪同上下班呢! 先是罗吃水提醒,后有五星讲打谷场老要饭,白白的事,小媳妇儿说留着迟早是个隐患,京哥说了他想办法。 “我叫人拽着那家兄弟吃肉喝酒,喝多了,啥都说出来了,那哥儿几个还打算埋伏白白,弄回家给他们当媳妇儿呢!” 铁汉着重强调,“是他们!不是单独哪个人。” “呸!单独哪个也不行啊!” 铁汉现在知道京哥为啥不交给水哥去办了,这给他知道,不得杀红眼? 人是不能留了,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违法的事儿不能干,栾惟京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呢,“祝译去宝安,叫把人都捎去,就说带他们发财。” 铁汉立马就明白了,“行!我现在就去忽悠……不是,去告诉他们,外头遍地是黄金。” 外面诱惑那么大,谁还会冒风险去惦记家里不可能得到的人? “京哥,庄家孙女那个婆婆可是个厉害的,留家里还是……” 栾惟京,“留家里不是有了牵挂?自然是一个不留,全部带去。” 有些老人心狠着呢,指不定生出什么幺蛾子。 只有亲眼看到,感受过了,才能舍不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回不来呀! “得嘞!我现在就去办。” 铁汉走人,栾惟京开着他的小奔马去了大队。 小冤种和五星还得再上几天的课,没放假呢,他就开始和小后妈商量,“鱼姐,到时候你别管,我保准不叫他们捣乱,都乖乖的。” 他不能先斩后奏,要不让他爹能叫他屁股开花。 弟弟都懂事了,会笑话他。 “鱼姐,姥都辛苦那么长时间了,咱就叫栋栋住过来,叫姥歇歇。大舅和大妗地里那么忙,振中和党党放假没人管,我没事呀!我给他们管。耀耀在家都没人耍,多可怜呐~” 鱼姐说了,有事儿要跟她商量。 对,小后妈爱干净,“我每天都叫他们冲凉!我们不睡床。” 温鱼,“……” 第322章 小冤种:我能挨揍,弟弟不能被虐待!带弟弟和星离家出走 说是不睡床,把大凉席往房顶一铺,眨眼的工夫,他就把褥子、枕头、毛巾被全弄上去了。 温鱼都后怕,“栾纵添!你怎么上去的?” 人爬梯子都够惊心动魄的,他还整那么些个玩样儿。 当初往房顶背粮食,都是栾惟京和栾四民扛肩膀上负重上去的。 暖房那天,小冤种兴致勃勃叫大家上房顶看风景,别人不知道,他二妗皇甫淑珍反正是卡在梯子半中间了,最后愣被温观棋给抱下去的。 下来二嫂就跟温鱼说,可千万别上,空荡荡的,脚底打滑后果不堪设想! 实际上温鱼之前上过,翼装飞行她都不怕,这对她不算啥。 但是少数人还是有所顾忌的。 和美说,上到最顶的时候,腿都发软。 小冤种从上头探出来个脑袋,“我爬梯上来的呀!” “!” 留着卡梯子的口,栾粮临毛茸茸的小脑袋伸了出来。 “嗨!问我呢,你叫唤啥?” 当哥的一把给小家伙抱起来,继续对小后妈道“你要不要上来瞧两眼?” 温鱼深呼吸,“你给我下来。” 这还没把温家堡那几个接过来呢,到时候人多,闹起来,从房上掉下,她找谁哭去? 虽然四边都有一米来高的水泥墙,真疯开,谁知道会发生啥。 “我不下。” 小冤种挺稀罕房顶的,“有本事你上来。” 他还挑衅起来了,以为小后妈不敢爬梯子。 温鱼拿着笤帚单手就上去了,小冤种一看,赶紧抱着弟弟朝屋里喊,“五星!快出来!” 五星还以为咋了,立马跑了出来。 “这里这里!” 瞧着他的架势,温鱼也不敢动真格了,特意放慢了速度,两只手抓着梯子,“皮痒了是吧?你别动!” 小冤种卡着栾粮临小奶包的腋下把弟弟往下递,五星站在下头接。 天知道,他们干过多少回了。 自己盖的房子咋舒服咋盖,可是足足有三米五!加上上头还有那一层水泥墙。 虽然小冤种胳膊长,但是…… 一看小后妈离自己远,小冤种还笑呢,“鱼姐你可悠着点,没人给你扶梯子。” 旁边传来小奶包的笑声,他还傻高兴! ‘咯咯咯’回荡在耳边,气得温鱼牙痒痒。 五星稳稳接住小家伙,上头的小冤种继续挑衅小后妈,“你看你,打又打不着,非要拿个笤帚。” 温鱼也不费那个劲儿,直接下了梯子。 小冤种对他的劳动成果很满意,“鱼姐,再叫我爸多买俩凉席,你俩也来房顶睡!可凉快啦!” 当天夜里,小冤种就被他爹给修理了。 从上往下扔孩子,那是闹着玩儿的?再靠谱,也有失手的时候! 还把床上的东西都弄上头,他咋不把床也搬上? 偏偏栾粮临这个家伙吃奶的时候不老实,仿佛知道给他亲爱的哥出气一样,下嘴咬了温鱼。温鱼一巴掌拍在小东西的屁股上,栾粮临小朋友扒拉开温鱼,不吃了。 呵。 “你还有脾气了是吧?” 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没有下重手。 小东西也不哭,摆明了就是跟温鱼对着干的态度。 真是一个个欠收拾,温鱼把他搁到婴儿轿里,不管了,“栾惟京!今儿个谁也不准给栾粮临喝奶粉!谁也不准叫他吃东西!“ 小家伙人不大,咬下去的劲儿可是不小。 温鱼已经说过好些回,也耐心教育过,努力尝试过各种方式方法,没效果。此时此刻没接着动手,都是最后的母爱在硬撑。 小冤种一看,弟弟竟然被小后妈给虐待了! 他自己挨揍,笤帚都打折了都没关系,但是弟弟不行。 为了叫他们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小冤种抱着栾粮临小朋友,捎带上五星,奔了他水叔家。 奶比他爸还没有原则,无条件帮着小后妈。去奶家,保准又是一顿揍,铁定会把他压回去。 他也是有志气的! 罗吃水,“添添,不行……你先住着?我到你家看看。” 他家有啥?他家啥也没有! 这几个小祖宗能住得惯? 以前栾纵添一个人也就算了,皮孩子,咋都好将就,栾粮临可还一岁都不到呢! “keke……” “kekeke!!” 小冤种才把弟弟放下,栾粮临小朋友就在罗吃水家的土地上爬开了。 当被人有意识去引导着学说话,小朋友就会先学着叫啥。 罗吃水一听,这可不是普通的发音呀! 舌头打不过弯儿,这已经很了不起。 “哟,会叫哥哥了?” 栾粮临小朋友的哈喇子流的可欢了,激动对着地面拍了几巴掌,就地坐着开始玩儿。 家里没有这样自由奔放的机会呀! 小冤种一肚子的火气,“难怪了人家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有了后爸,亲妈都不亲了,饭都不叫临临吃,谁家当妈的她这样?” 栾粮临小朋友,“啊啊啊!!!” 激动! ?(?>?<?)? 兴奋! (p≧w≦q) 眼瞅着小家伙飞速爬到了篱笆门口,五星赶紧去把弟弟抱回来。 罗吃水没想到,栾纵添真的要带着五星和小临临住他家。 “添,叔这里……” “不叫他尿床,水叔你放心。” 出来的急,啥都没带,不高兴。 五星,“……临临换洗的衣裳没有拿,我回去一趟。” 省得鱼姐和京叔去奶那院儿,不见人,上火着急。 小冤种,“不用回!这天儿洗了俩小时就能干,临临光着睡都行。” 用一条枕巾盖住小肚皮就可以。 罗吃水,“添,叔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饥,叔家没枕巾。” 小冤种,“随便一件儿衣裳都行,反正我们不回去。” 除非鱼姐跟临临认错,哼! “阿嚏!” 家里头,温鱼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看了一圈儿,“还没回来?” 厨房里灌暖瓶的栾惟京,“没见。” 温·心大·鱼,“那我得把新凉席拿出来,试试睡地上啥感觉。” 老男人已经用水把地冲了几遍,这会儿早就干透,贼净。 小后妈不知道小冤种啥想法,要是知道,只会送他几个字——想屁吃! “哎呀呀~~舒服!” 第323章 没良心的小崽子 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还没见人回来,温鱼想起来,“长本事了,居然还学会了夜不归宿?!” 说着,小媳妇儿嘴巴里念叨着‘看我不收拾他们’,迈腿就往门口走。 栾惟京把人拽住,“那么大了,五星还跟着,丢不了。” 温鱼寻思着也是,“那咋办?” 头回遇上这样的事儿,她没经验呀! 也不是孩子叛逆,总归是她憋着火儿,小冤种也不怎么服气。 “缓缓就没事了,咱们睡咱们的。” 老男人还去把门给锁上了,“有脾气是好事,但是也得叫他知道后果。” 离家出走的那么容易的?有能耐甭回来。 温鱼有点同情小冤种他们哥儿仨了。 不过想想被咬破的疼,还有便宜继子毫无底线没有原则的护短,那点好不容易升起来的良心顿时就消失了个无影踪。 小冤种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爹和小后妈连家门都没出。 奶家啥都不知道,到了第二天该吃早饭的点儿,小冤种有点坐不住了,“水叔,你咋还不做饭?” 罗吃水,“我做了呀!” 玉米面随便往锅里一撒,锅里沸腾滚上几滚,就能端锅开吃了! 包谷面汤,简单的很。 小冤种去厨房一看,简直难以置信,“咱就吃这个?” 罗吃水知道自己做饭不咋好吃,但是,“吃不死人。” 小冤种心累,“这都没熟吧?” 香气都闻不到,上头都是清水儿,玉米面都沉到底儿了!都没有混为一体。 煮到家儿的包谷面汤,掀开锅盖儿就能闻到扑鼻的香。 这是个啥? 水里丢点玉米面? 真……糟蹋粮食! 把锅重新搁到火上,小冤种开始嘚啵嘚,“你自己吃饭,也不能这么干呀!” 罗吃水对自己做的饭还是很有自信的,“得了吧,也就是你嘴太挑。” 小冤种不承认,心里头实际上正七上八下的呢,“谁挑嘴了?别人家都这样滚汤。” 小后妈咋还不来找他们? 他就不说了,弟弟还那么小,她都不担心? 家里头,明显冷清了很多,温鱼吃着已经切开凉好的油馍,看了眼装栾粮临小东八西的包,“他们啥也没带呀!” 很难想象,少爷们是怎么将就的。 等会儿!温鱼扫到了书包,“这还没放假呢!俩大的还得去上课呀!” 都这会儿了,还不回来? 栾惟京,“别管。” 温鱼以为老男人的意思是——到了点儿,就该自己回来了。 谁知道吃了饭,老男人碗都没有刷,催着小媳妇儿出了门。 眼睁睁看着老男人把门锁上,温鱼心道,他可真黑呀! 不过不知道为啥,有点小兴奋。 孩子有问题,就得教育。否则往后再去纠正就晚了! “要不要把书包给他俩拿出来啊?” 小后妈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丢丢于心不忍的,“咱就给他俩搁门口。” 栾惟京,“妈那院儿有钥匙。” 离家出走这么能耐的事儿,怎么能不叫家里人都知道知道呢? 老男人亲小媳妇儿一口,“我晌午不回来吃饭,不想做了去妈那院儿。” 任凭哪个当媳妇儿的听见这话不高兴? 温鱼心里头甜丝丝的,嘴上却没那么厚的脸皮,“你这话可少说,我去妈那院儿也没坐着等吃。” 栾惟京当然知道了,他就是想着俩大的上学,她从厂子里回来后就一个人在家,“老家具老物件儿的事我已经叫人去办了,医院那边得收个尾,修路的事,我也安排了,你别着急。” 老男人发现,小媳妇儿自己也在折腾。 “我急啥?我不急呀!” 两口子心照不宣,都没有说那么明,趁着街上没啥人,栾惟京勾住温鱼的后脑勺啃了一口,才朝着门口放着的小奔马走去。 “你走前头。” 温鱼骑着小洋车去内衣厂,老男人就开着小奔马在后头,走上了大路,俩人才分开。 一个往东一个朝西。 小冤种看着紧锁的大门,是咋都想不通,“儿子她都不要了?!” 五星冷静道“我去奶家拿钥匙。” 洛松兰一听,他俩,不是,捎带上一个栾粮临。他们仨竟然昨个儿夜里在罗吃水家里,小老太就想笑,“下学了赶紧跟你爸和鱼鱼认个错,要不然你爸今儿个还叫你们进不了门。” 先叫俩大孙去上学再说,钥匙给出去。 老儿子跟小娇娇儿媳妇没特意过来说啥,那就是这么个意思。 要是需要她配合修理孩子,铁定会说一声。 小冤种一听他奶的话,危机感顿时上来,放了学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家。 周围小伙伴们喊好几回了,不出去。 温鱼倒是没跟他计较,从栾粮临小朋友身边过去的时候,重重‘哼’了声。 小孩儿向着他哥,嗖嗖嗖胳膊腿儿那么一倒腾,就爬到了小冤种的跟前。 “keke!” “ke~” 要是搁在以前,小冤种保准高兴,可今儿个小冤种明显有心事,只闷闷把弟弟抱起来,郁闷去了。 难不成他真做错了? 就在他想捋清什么的时候,看见弟弟冲着自己的笑脸,小冤种顿时鼓起了勇气,恢复了精神。 不对,就是小后妈的错。 “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能打他?” 他亲眼看见了! “你快给弟弟道歉!” 还是那么勇,接下来估计就是道歉就原谅你,多么熟悉的话呀。 温鱼‘呵呵’一笑,认真脸,“我拒绝。” 该干啥接着干啥。 小冤种就抱着弟弟跟着小后妈,“你不讲理!他啥都不懂,你给他讲道理呀!” 温鱼扭头震惊,“你自己都说了,他啥都不懂,我给他讲啥道理?” “你这是强人所难。” 温鱼总结好之后,去外头小菜园里摘洋柿。 往上头撒上一小把糖,那就是雪山盖顶呀! 眼看着小冤种郁郁寡欢,吃饭都不香了,断奶成功的小后妈心情好道“添呐,有些没良心的小崽子,咱就没必要替他出头。” 你这里为他着急上火忿忿不平的时候,您瞧瞧小奶包在干啥? 他爹拿着皮管儿在给地里的菜苗苗浇水,他在跟前玩儿的欢快,整个人都想滚到水沟里去。 有电了,这边儿打井弄的是小水泵,插电抽水,夏天用上刚从地底下抽上来的水,透心凉! 打井打的深度不一样,水的味道也不一样,神奇的很。 第324章 夏夜 正是大家伙儿出来纳凉的时间段儿,栾四民找了过来,“大哥,爸叫你回那院儿一趟。” 抱起地上爬满手满腿都是泥的栾粮临,栾四民有点小嫌弃,“你进泥坑里打滚儿了?咋这么脏!” 悬在半空,不叫小家伙挨着自己。 扭头看见小嫂子,栾四民直接道“村里好几家想问问咱家浇地的水泵哪儿买的,他们也想弄。” 麦收前太匆忙了,他们也没那么实力。亲眼见到了用大泵浇地有多方便,谁不心动? 大队干部不作为,那就老百姓们自己商量着整。 听说是村儿里大队要有变动,不过他们已经管不上了。不论他们咋想着法儿去换人,他们只管看好自己的东西就够了。 几家关系好的,或者亲戚们一结合,单独谁家都拿不起,把钱凑到一块儿,共同买一套灌溉设备,他们就不要贵的自动升降装置,他们要稍微便宜些的手动水泵,到时候庄稼地旱了,啥时候想浇地,啥时候就能把东西拉出来用。 只要把大泵接上,通电,剩下的都不是事。 村子里的人还是很讲究的,毕竟栾惟京和小媳妇儿住在这边儿,他们直接找过来,多少有点不合适。 几个人一商量,带头人就把人都领去了栾闰文那院儿。 栾四民想抱小侄儿来着,可又心疼自己刚换的干净衣裳,“你这也太埋汰了!” 小冤种走过来,“四叔,你跟弟弟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他干净呢!” 无差别攻击。 栾四民笑看着被大侄儿抱走的小侄儿,“那能一样吗?我那会儿还有人吃不饱呢!谁顾得上干净不干净。” 别他那会儿,现在也有,他家也没宽裕多长时间。 玉米芯吃过没?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栾惟京跟小媳妇儿说了声,兄弟俩出了门儿。 小冤种在家给弟弟洗了洗,温鱼给拿了凉凉快快的小肚兜。五星不等谁问,就收拾了书本,和他们一起也去了奶那院儿。 一家不落,户户都有人搬着小板凳在大门口乘凉,摇着芭蕉扇,吹着傍晚的小风。 大自然才是最公平的,不论穷人还是富人,都给到。 胡同里的人都是卡着电视剧开始的点儿过来的,这会儿还没到。 大家长们在院儿里商量正事,温鱼就领着大小朋友们在大街上玩儿捉迷藏。 和美一见他们过来,也跟着在外头耍。 “那你们别跑那么远,我找不到。” 猜丁壳她输了,她先开始找,其他人藏。 伴随着和美捂住眼睛高喊着‘……’,一直数到五十,和美大声道“我开始找啦!” 没人吱声。 和美又拖着音调喊,“我可真的开始找啦~~你们都藏好了吧?” 这是故意诈人呢,通常大家都知道,不吱声。 和美边走边说话,“都藏好了吧?没有藏好了我再等等。” 爬高上树的狗蛋,“嫑等,都藏好啦!!” 他还挺激动,觉得肯定找不着他。 和美‘哦’了声,先去其他地方假装看了看,揪出来五星后,才故意惊讶抬头道“狗蛋!你咋上那么高?” 小冤种,“……” 算了算了,看在小婶儿肚子里有娃娃的份上,他就不跟婶儿较真儿了,“五星和狗蛋猜丁壳,谁输谁抓。” 家里头,上了年纪的老汉问栾惟京,“水管儿不买是不是也行?” 能省下一笔,是一笔。 栾惟京当时是怎么省事怎么来的,“行,还照着之前的水沟能用。” 流到谁家地头,用铁锹开个口的事。 “不过就是浇地时间会长一些。” 利弊他都说到,老汉表示,“那是自然,水渗透土里,还得需要过程。” 不像水管,接上就能直接放到指定谁家的地里。 有人手头宽裕的,交头接耳开始商量,“要不咱也买水管?” 根据地块的长短,就顺多少要用到的管儿。 种地也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的人浇地勤,有的就靠天下雨。谁要是想一家单独浇,或者几家商量着一块浇,有大泵之后,自由又方便,一块四五亩的地一天不到就能浇完。 莲华嫂子领着小孙子孙女还没进院儿呢,就听见街上的嚷嚷声了。 “你赖皮!刚才偷看了!” 狗蛋死活不肯相信,自己藏那么好,会被找到。 这会儿轮到温鱼抓了,温鱼可骄傲了,“谁赖皮谁小狗儿。” 明明她是靠实力! 她也是从小孩子过来的,会想不到那些犄角旮旯? 小冤种这会儿还抱着弟弟藏好好呢,一见小后妈孤立无援,就站了出来,“狗蛋,不能耍赖。” 狗蛋想哭,“她咋那么快就抓到我了?别人都逮不到我!” 五星,“我抓的时候你藏在大门后头,只不过脚踩在门板上。四婶儿抓的时候你钻在狗尾巴草堆儿,栾纵添抓的时候……” “哥!哥!给我留点小秘密!那都是我的绝招!” 狗蛋跳起来就要捂五星的嘴,正巧莲华嫂子一手牵着一个走出了胡同,“啥绝招呀?快叫我听听。” 小孙子挣脱奶奶的手,就朝着大家伙儿跑了过去,“哥!算我一个!” 反正都比他大,皮猴儿一个。 有人直接去了婆母家,那些打听事儿的大爷大伯们才晓得时候不早了。 跟着也看了会儿电视,结束了才散。 小老头的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在瞧,可实际上他啥也没看进去,把栾惟京留了下来。 “大京,回头咱把地里的河沟修修吧。” 日子都不好过,看着比他年纪还要大好些的长辈为了省那么点买水管儿的钱,那么挣扎窘迫…… 想买,却又实在拿不出钱。 真不是他们不拼命干呀!而是老农民把自己卖了,都不一定值几个子儿。 洛松兰先数落他,“就你心好,啥都叫你儿子出,你咋不心疼心疼他挣个钱儿也不容易?” 小老太拉着个脸,“你可真会办事,回头谁念你的好?” 扭头洛松兰还交代栾惟京,“别听他瞎说,忙你的事儿去,富了富过,穷就穷过,以前没大泵,地没浇还是咋?不过就是费点老胳膊老腿儿老腰,跟咱又没啥关系,你回吧,别叫鱼鱼和孩子们等。” 呵,小老太是会说话的。 第325章 学地方话 孩子们正式进入假期,有家欢喜有家愁。 温家堡摊上小冤种这么一个外甥,别提多高兴了!葛秀勤嘴上说着怪不好意思的,实际上笑得嘴角都扯到了耳朵根儿,一边手脚麻利给俩臭小子收拾衣裳,像是直接搬了个家。 外甥坚持,温遇青见拦不住,就只能决定暗地里不停往妹妹家送东西。 每天都往镇子上跑,遇见啥稀罕的,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妹妹家。 夏天虽然用不上大棚菜,但是他已经摸到了去镇子上卖菜的门路。如今带动着全村人,除了地里的粮食,现在全成了菜农。 温家堡的耕地是最不浪费的,门前房后有点空地都利用了起来。大大小小的菜园儿五花八门的,种啥的都有! 温鱼跟他聊过一回,温遇青打开了新的思路。 他把村儿里人的菜都集中收起来,然后他再倒手卖出去。中间赚的差价,一下子就出来了。 要不是温遇青胆子小,他其实还能做的更大。 大队想插手,很多村民不愿意。给温遇青,温遇青是直接算钱的,给大队,大队先欠着,还会拖,到头来感觉还是在给大队干!有人眼热自己去跑,没有门路或者被坑了,索性就老老实实把菜卖给温遇青,也懒得折腾,专心种菜就行。 这已经比单靠种粮食好太多,老一辈儿的人尤其知足。 没有小冤种这种圣父亲戚的,就光剩下头大了。 本来家里鸡零狗碎的事就多,平时好不容易盼着孩子们都去上学,才有空腾出手去忙。一放假,成天还没睁开眼,耳边就是吵吵声,烦死个人。 这年头,三四个儿子是寻常,再都添点孙子孙女,一大家住在一起,甭管了,闹起来房顶都能掀喽! 儿孙多的,崩溃的时候都想一头撞死算了。 带孩子那真不是说话的,绝对不比干别的轻松。 问题是,还担责任。 当然了,也有能替家里分担家务的小孩哥小孩儿姐们,终归是一家有一家的过法。 温耀假期要接着学习小提琴,还要学游泳,参加各种兴趣小组,暂时没有来。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温鱼再一次感受到了教育的差距。 当天温鱼就问了小冤种和五星,“除了课本上的知识,在学校里接触到的东西,你们还想学点啥?” 相较于眼界有限的其他村儿里娃,经常看电影、逛街的小冤种和五星已经知道很多新鲜事物。 小冤种明显不感兴趣,“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学啥?你可别给我找事。” 温鱼,“……” 笑看这五星,捎带上温家堡的仨,“咱不考级,不图陶冶情操,就等着将来的某一天——装个大的!” 小冤种眉头紧蹙,觉得小后妈突然神经。其他几个也不理解温鱼的话。 栾粮临小朋友趁机就想抓一下妈妈的脸。 温鱼忍住揍他屁股的冲动,抓住他不老实的手,“学到手可都是你们的本事!等你们长大了,学校有什么联欢会,要才艺表演,你上去就是一通表演,迷不死他们!” 小冤种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栋梁是个捧场的,“姑姑!我学~” 温向党这个狗腿子立马加入,“姑,我也学!” 但是,“我不知道学啥。” 就是个凑热闹的。 天儿热,温鱼想尽量让他们别那么出汗,能安安静静培养兴趣。 反正一个两个是学,三四五个也是学,温鱼就当自己解闷儿。厂子里找了回力张哥张姐,他们俩在外边跑,见多识广,没费劲就打听到了哪里有钢琴卖,从外地弄了一台钢琴回来。 星海108,一千四百九十块钱。 对现在的温鱼来说,这点钱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不妨事。 叫他们耐心去学五线谱,有点不切实际。温鱼在新华书店买有相关书籍,就在钢琴上搁着。 乐意学的,她认真教。真没兴趣,她不勉强。 基本指法都掌握,就叫他们自己练。有没有乐感,一试就知道。 温鱼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出去跑,绞尽脑汁。 附近有河,孩子们放假后就更热闹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等出了事再去重视。 温鱼日常嘱咐,“玩水儿可以,但是要有大人在才行。” 小冤种嘴犟,好在知道轻重,不乱来。 五星稳,就更能放心了。 家有熊孩子的烦恼,白白是体会不到的。 她照旧厂子和家两头跑,休息的时候给自己找点事做。 京哥手里人办事效率高,祝译去宝安,一口气把庄秋分和她婆家所有人都捎带了过去。 她不用再提心吊胆,也不用再麻烦谁接送她上下班。 又是一个双休日,白白吃了早饭,跟家里人说了一声,骑着小洋车先去接上徐二妞,和季华西碰头,再去镇子上。 她跟回力张哥张姐说好了,今儿个去找他们,专门学地方话。 温鱼说了,往后他们都有机会出去,不离开家,但是不代表不用开阔眼界。语言不通,是很麻烦的事情。 有外地客户到厂子里考察,实地看货,张哥和张姐无障碍叽里呱啦一通话,叫他们佩服的不得了! 人各有志,徐大妞只想围着机器转,她就坚守在生产线的岗位上。 徐二妞小小年纪,已经成了厂子里的中流砥柱,有野心,有干劲儿,肯学肯吃苦。 季华西是不想拖后腿,担心将来和大家的差距越来越大,反正他不上班也不干啥,就仨人一起去了张哥张姐家。 张哥张姐早早做了准备,甚至特意弄了小黑板,买了粉笔在家。 白白和徐二妞是拿了笔记本和圆珠笔来的,瞧见季华西两手空空,张凤悟玩笑道“华西,你就捎了俩耳朵来?” 季华西,“你只管说,我一听就会。” 张嘴一讲就废。 张家除了老大张淮不在,其余三个孩子都在家。 张凤悟给白白他们开小灶的时候,他们也不出现。大姑娘张平还跟着张连胜出去买了菜,在家做了丰盛的午饭。 白白他们仨也没太见外,吃了饭接着学。 到了五点多钟,白白脖子都酸了,手里还在记要点,“上学那会儿我都没这么操心。” 好消息是努力没有白费,她学会了几个简单的打招呼。 季华西看看白白和徐二妞的本,“回头叫我看看。” 徐二妞,“别!我写的狗爬字只有我自己能认出来。” 好些都是拼音代替的,她可不想给人看。 “你不嘴硬了?” 时间长了,白白也跟季华西熟起来,能开几句玩笑。 “我这叫虚心求教。” 张连胜在外头看了眼时间,差十分钟六点。 敲了敲门,张连胜进屋道“难得来一回,学一整天了,出去玩儿会。” 第326章 和朔:我有病,没得治 “看我,当个老师还上瘾,都收不住!” 张凤悟说笑着,抬手去外头招呼了二儿子,“张渡,你过来。” 猛地学习强度还挺大,怪累的,白白转着脖子缓解,徐二妞趁机收拾东西,季华西问张哥厕所在哪。 “你成天在外头疯,保准知道哪好玩儿。你们几个年龄差不多,能玩儿到一起,我和你爸就不凑热闹了,你带着你华西哥他们出去转转。” 张凤悟已经有了盘算,“今儿个黑谁也别走,就住家,我给你们准备饭。” 白白站起来笑着道“那敢情好,明儿个还得来烦你,省得我们来回跑了。” 张凤悟是真没跟他们客气,“能学进去是好事,但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吸收的,别急。我和你张哥花了好几年,跟那些人打交道多了,才学会。” 眼瞧着她实心实意要留饭,白白赶紧拉住了要去忙活的张凤悟,“姐,快别,我们没跟家里说。” 都是成年人了,张哥张姐不介意,他们的孩子就不一定了,做客得有分寸。 张渡乐呵呵道“那晚点回去没关系吧?我带你们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他妈刚一张嘴,他就想到了。 这个可以有,白白看向了徐二妞和上厕所回来的季华西。 季华西野惯了,其实主要看徐二妞。 徐二妞现在有工作有工资,在家里的地位一路飙升,“玩儿呗!反正咱仨一起呢,回去晚点也不碍事。” 夏季天长,这边儿现在七点半天开始黑,减去路上的时间,还余下五十分钟,季华西便道“那就耍个五十分钟的。” 张家最小的张安去邻居家看动画片儿了,才13岁,就没喊她。 张平和张渡俩人带着白白他们仨,去了年轻人聚集的小公园儿。 喇叭裤、蛤蟆镜,肩头再扛一个录音机,音量必须开到震耳欲聋的程度! 温鱼要是看见这一幕,保准又要触景生情。 老客户的相册里,就有穿着脚蹬裤和这些摩登青年们在舞厅里、大街上自由挥洒青春的照片。 所有人都随着音乐舞动,没有特定的舞步,想怎么扭怎么跳都可以! 录音机里的音乐节奏强烈,循环往复,不停顿,极其有号召力! “这可是现在最新潮的东西!” 哪儿哪儿都是人,张渡靠近季华西嚷道。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蠢蠢欲动。 张平才16岁,却也对此不陌生,拉着白白和徐二妞,“别拘着自己,放开了跳就行!” 看见有人跳出新花样儿,大家会起哄会跟着学。 季华西真是井底之蛙出了水,大开眼界。 白白和徐二妞同样头回见到如此热烈奔放的青年们。 伴随着音乐响动,张渡拉着季华西和白白融入了大部队。张平手把手教着徐二妞,不多会儿,年轻的人们便乐成了一团。 到处都是释放自我、张扬个性的男女,临走,白白问张渡,“哪有卖这种磁带?我要一盘。” 鱼家有录音机,给她带回去,叫她也听听。 张渡家里没有,“这会儿太晚了怕是买不着,不过我能给你借两盘儿。” 给人添麻烦,也是分亲疏远近的,白白没叫他去借,“那我就明儿个再买。” 回去的路上,徐二妞难为情道“白白姐,我这心里头,就跟点了把火似的!” 这会儿还在熊熊燃烧呢,感觉脚还想去跳,胳膊腿还想继续扭动。 季华西同样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过他心知肚明,他和这些生活,是不搭边儿的。 白白脸上带笑,“这就不行啦?那往后可不敢叫你出门。” 徐二妞坐在后头,又听见白白道“省得哪个油嘴滑舌的把你给哄走~” 刚才她就注意到了,有个青年老想往徐二妞的跟前凑,徐二妞低头含羞,颇有股子欲拒还迎的姿态。 这是离开的早,再多待会儿,可就说不准了。 “少胡说,我才没那么眼皮子浅。” 徐二妞也是有远大志向的!她和她姐她妹妹们吃过太多重男轻女不把闺女当人的苦了,她要么不找对象,要么就找个本事大,像京哥那样的! 眨眼的工夫,洋车骑出了镇子,路也没那么宽敞了。 季华西的二八大杠一圈儿能走老远,白白还载着徐二妞,就显得有些跟不上。 “季华西,该你带二妞了吧?” 二八大杠的主人还没说啥呢,徐二妞先抗议,“不要!” 拉住白白的衣裳,徐二妞大声道“我不叫他带,给人看见又该传闲话了。” 白白突然想起来,前阵子季华西上班路上遇见个厂子里的小媳妇儿,快迟到了,他把人给捎去厂子里了。 谁知道没几天,就传出了各种闲话。 有说季华西搞对象的,也有说那已婚小媳妇儿偷人的,啥版本的都有。 “我还不带你呢!” 俩人斗嘴工夫,迎面有两辆洋车骑过来。 白白往路边骑,季华西有意识放慢速度,不再和白白并排,也给对面让路。 徐二妞坐在后头看不见,嘴上没停,“华西哥,现在多少人惦记你你知道不知道?你倒是中意一个呀!咋?难不成你在等天仙?” 迎面手握着洋车车把的和朔听不见徐二妞的话,却先一步看见了白白和季华西。 没来由的,他的心口有点不舒服。 而他旁边,栗粒苦口婆心,“叔叔阿姨没有逼你的意思,但是你也不能完全没有表示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问题呢!” 和朔突然灵光一闪,“我要是有呢?” “我家……” 栗粒突然反应过来和朔在说什么,她脸色骤变,“你别因为不想结婚,就什么话都往外说,和朔,我告诉你……你别太欺负人!!” 说的好像真的和朔承诺过她什么一样。 他明明已经说的很明白,这辈子都不跟女人处对象,不连累别人,给自己制造软肋。 四辆自行车距离越来越近,鬼使神差的,和朔对栗粒道“趁着还年轻,你赶紧看看别人吧,我这里有病,没得治。” 第327章 真·掉链子 有那么一段时间,和朔想过给家里父母一个交代。如果到了30岁,栗粒心知肚明还愿意的情况下,他同意随便结个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说不清,按道理讲,他跟白白也没见过几回面。 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从最开始的互看不顺眼,到问他姓氏,再到主动找各种话题,无形中白白的举手投足都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撇去个人感情不谈,和美婚前婚后的对比,也让他产生了动摇。 他经常能在妹妹的口中听到她讲栾家的事。栾四民的母亲换着法儿的给她做好吃的,妹妹还时不时讲家里其他成员的趣事。 如果不幸福,她分享欲不会那么强烈,见谁都说。 和美没心眼儿,她真不是显摆炫耀,就是想跟人说说。 打小和美就知道,他不爱听家长里短,纵使这样,和美都愣讲给他听了,更何况是旁人? 栗粒可千万别期待婚后的美好生活,他给不了,他父母……更别指望。 “和朔!” 栗粒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要不是还在路上,她都想抬手给和朔一巴掌,“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弃!” 她已经坚持了那么多年啊! 没等栗粒自我感动结束,迎面听见了她叫嚷的三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和朔?” 季华西小声问白白,白白还纳闷儿呢,“是吧?” 扶着白白腰的徐二妞伸个头努力朝前头看,“我咋听着也像?!” 和朔去过厂子里,他那个健硕的黑熊体型,太少见了,想不叫人记住都难。 距离越来越近,季华西开口招呼了声,“去干啥嘞?” 村儿里人见面打招呼都这么说,习惯性的脱口而出显得有点过分熟络了,季华西忙又笑着道“得,都没拿手灯,赶紧赶路吧,谁也别说话了。” 太阳西斜,晚霞照耀,别有一番美景倒映在眼底。 和朔看了眼似乎最近在躲着自己的白白,正色看向季华西,“去看了个老同学。” 算是回答刚才季华西的问话,“你们去干啥了?这么迟才回。” 他说话工夫,目光又控制不住落到了白白的脸上。 白白脸上挂着周到不失礼貌的笑,“今儿个厂子里休息,我们仨去找张哥张姐玩儿了。” 当自己瞎,看不着栗粒的红眼睛,白白如常朝她继续笑着道“贪耍了会儿,就回来稍微迟了点。” 本来就被针对了,她可不敢忘。 不搭理和朔,显得她心虚。只跟和朔说话,不看栗粒,又感觉差别对待,冷落了人家。 难呐~ 遇见熟人,还是对自己有威胁的,栗粒说不出的不痛快。 她刚跟和朔闹了不痛快,这会儿摆不出笑脸,装不了大度。 而且,她刚才没来得及收回的怒火,不知道被他们看见了没有。 正琢磨着说点什么,才能挽回颜面,和朔的话再次刺耳在她耳朵里响了起来。 “你先回吧,我去找和美说个事。” 栗粒牙痒的厉害,满眼都是控诉! 他连借口——都懒得找了吗? 和美明儿个还要去派出所,啥事不能等到明儿个再说? 白白可不想摊这浑水,朝着季华西低声道“我们俩着急回家,先走了哈。” 栗警察,我可没有等他哟! 不一路,根本就不一路。 这要是放在平时,白白保准还主动找话茬聊呢!季华西看透不说透,“哦。” 他也想走,奈何和朔的意思,好像是要跟他们一块儿搭个伴儿。 白白明摆着是要避嫌呀! 亲疏远近他还是分的,没多嘴半个字。 栗粒还在怒视着和朔,白白也不打招呼了,反正往后也决定避而远之,车轮子都快蹬冒烟儿了! 远离远离!只想远离! 爱情至上的男女都可怕,好不容易走一个庄秋分,她可不想再被盯上。 和朔没了耐心,“天还没黑,马上就到了,你自己先回吧,有事明天再说。” 栗粒被他当着外人下面子,前所未有的愤怒,“好!明天说!” 季华西看着栗粒气冲冲骑着洋车离开,等她走远了,低声问和朔,“真的没关系?” 看上去,可不像是明天好好聊的样子。 和朔把洋车掉了个头,“走吧,边走边说。” 还能看见白白的影子,季华西故意放慢了速度,“急啥?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走迟了天黑不成?” 而前头,脑瓜子好使的徐二妞在催促着白白,“快骑快骑快骑!他们追上来啦!” 边说边往后看,“再快点再快点!那个女警察走了,和警察跟季华西一块儿往咱这边来啦!” 白白腿都快抽筋了,“你以为我不想?!” 徐二妞,“站起来蹬,你站起来蹬呀!” 急中生乱,顾不得想那么多,白白还真听了徐二妞的话,噌地站起来,把车摇摆开,呼哧呼哧用劲儿踩着脚蹬。 视力好的和朔,“……” 季华西皱眉,没眼看,“对了,你上回介绍那个客户,我们已经有六个弟兄去了,两个退伍回来的带我们原来的人四个。” 和朔,“正常备案,不是介绍。” “门市还没打开,你要是不说,压根儿就没有人知道我们。再说了,也没人信这个呀!该谢还是要谢的。” 季华西的话音还没落下,前头传来了尖叫声。 “啊——” “别晃!别晃呀!” 徐二妞的嗓子都喊劈叉了,白白碎碎念,“完犊子!真是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蹬太狠,链条可悲的……断!了! 她们俩下去推着跑,应该也不慢吧?毕竟有俩轮子呢。 白白还没异想天开多大会儿,季华西跟和朔的二八大杠一边一辆,把她挤在了中间。 “咋啦?” 白白看向她亲爱的华西哥,“没咋,你俩先走。” 乡里有修车铺子,栾家三伯开的,就是不知道这会儿还开不开门。 和朔已经下了洋车,把他的二八大杠支在旁边走过来。 徐二妞早就惊魂未定跳了下来,乍一看,颇有种凶神恶煞的熊想打她们俩的感觉。 “你、你别过来呀!” 季华西在旁边笑,“多大点胆呀,人家是给你们看看车咋回事。” 一米八五的壮汉蓦地蹲下来,抬手拿着脚蹬转了几圈。 “把车支好。” 抬头对白白说了声,和朔去路边儿捡了一根小树枝。 第328章 季华西:你想和白白搞对象?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白白看向季华西,仿佛在问该咋整? 季华西耸了耸肩不造。 徐二妞见他是要帮忙,悬着的心立马就放回了原位,“你还会修车?” 凑的近了些。 和朔低头鼓捣链条,“经常坏,多上手修几回就会了。” 季华西和白白都没碰上过这样的问题,俩人虚心看他怎么操作。 察觉到两个人的视线,和朔说“链条松了,没有断,是掉了。” 如果断,他也没有办法,得用工具。 “把车往你那边儿压压。” 只见链条在他的手和小树枝之间三两下就卡在了齿轮里! “你还有这手艺呢!” 季华西都忍不住称赞了句。 白白顺着和朔的话,用脚撑支住洋车,扶住车把,后轮子就翘了起来。 小洋车和二八大杠的脚撑不一样,二八大杠是从后面踢开的,能立住,后轮悬空。小洋车脚撑是单边在侧面,停车都是歪斜的,前后轮都贴着地。 和朔一手捏着脚蹬,一手用小树枝挑着链条,双手配合着转动,好了。 十秒钟都没有用,能骑了。 “谢谢。” 千言万语,白白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和朔心里好笑着,捡了片树叶把手擦了擦,朝着季华西道“倒着搅链条,容易卡上。” 白白刚才看见了,链条松,能往上面提,角度找好,很容易卡。 只要她不再激情冲刺,问题不大。 这下,白白想再跑,就跑不成了。 和朔明明刚才都没问,三人并排着骑车的时候,他又似笑非笑着看向白白道“啥时候这么生分了?” “我没有!” 越是心里在意,否定的就越快。 白白怪尴尬的,“啥要紧事啊?还非要跑一趟!不能我们捎句话?” 她还在惦记着和朔说的找和美。 和朔没言语。 季华西抱着‘旁观者清’的态度,问和朔,“你可不够意思啊,跟刚才那位,好好的,咋突然还叫人家先走了?” 白白和徐二妞竖起了耳朵。 和朔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直接问白白,“因为这个?” 白白目瞪口呆,“你在说啥呢?我因为啥呀我!季华西在跟你说话,我可啥都没说。” 不对,她说了。 白白又端正了态度,“真不能叫我们捎话,那你就自己跑吧。” 鸡同鸭讲,和朔笑了下,脸儿是冲着季华西,话,却是在对白白说,“我跟栗粒的关系说简单吧,也没普通同事那么简单。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半道儿当了几年邻居?后来又成了同学,一起当了警察。” 徐二妞听得怪难受的,替栗粒抱打不平,“又是邻居又是同学又是同事的,咋啥都叫你俩给赶上了?” 白白光听,不吱声。 跟她没关系哦,她可没有破坏任何人的感情。为了表示她的决心,她还顺着徐二妞的话点了点头,“对,就是。” 季华西都看笑了。 这人可是朝谁都没有个好脸色的和朔呀!他疯了不成,这个时间去找妹妹,还特意跟着他们一起往家回? “就是个屁!跟你邻居、同学,后来一起种地或者在厂子里上班的多了去!” 季华西纯粹学徐二妞的话,谁知道才说罢,他就想到了白白的好邻居。 “没你的事儿,咱就是说,不能太惯着一厢情愿的人。”省得白白多想,季华西直接道“就好比我现在相中你了,非娶你回家当媳妇儿,你乐意?” 白白,“去你的!有你这么打比方的?” 徐二妞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华西哥,你可别乱来。” 知道季华西跟白白没那么回事儿,和朔的心情好了不少。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白白问和朔,“派出所的人可是都知道,要不是你默认了,谁敢往你头上安?” 他这行为,咋那么像个负心汉呢?! 白白都有点唾弃他了,“就连和美,估计都把人家当嫂子了。” 季华西看向和朔,“女人想挑你毛病的时候,你只管受着就是了。” “走开!” 徐二妞嚷着季华西,看向和朔,“本来就是呀!你都没拒绝。” 和朔跟徐二妞不熟,有点不高兴,“你知道我没拒绝?” 解释,还是需要解释的,“她没有把话挑明,我不好对旁人说。” 他主动告诉同事们,和栗粒没什么,算怎么回事? 甚至,他都不拿栗粒当妹妹看。 以前他觉得无所谓,他老早就跟栗粒表明过态度。栗粒也聪明,通常不在他面前说感情问题,只拿工作说事。 谁知道,有朝一日,他会遇上想解释的人呢? “你去问和美,看她怎么说我和栗粒。” 这回,和朔是朝着白白说的话。 白白都懵了,“你可别这样!我害怕。” 弄啥嘞? “你跟人家啥关系,我又没意见。” 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丝丝影响的,白白索性说出来,“哎呀,反正就是,吓我一跳,还当你俩搞对象,我不小心成了不要脸坏事儿的那个呢!” 看吧,这就是白白和栗粒的差别。 她光明磊落,肉眼可见松了口气,“你要是这么说,那往后咱就还是朋友。” 当然了,她会谨慎的,省得被迁怒。 庄秋分已经给过她教训了,她咋这么命苦呢? 心里感慨着,白白又恢复了从前的样,“你到底为啥把栗警察支走?真找和美?” 和朔,“好不容易碰上了,想问问你为啥躲我。” 老同学被人算计,给拉去凑数打架,受伤严重,找了他和栗粒。 替老同学解决了问题,他家人热情招待了他们。 老同学家里口重,炒菜的锅都是辣的,他有种喝醉的感觉。 心跳加速,脸红头晕,还想干点明知道冲动,却非干不可的事。 白白心道要命,季华西则是盘算着,是不是该拉着徐二妞消失了? “和朔,你是不是喝酒了?” 白白特意吸了吸鼻子,没闻到酒味儿。 见白白这样的态度,季华西放弃留下他俩的想法,跟着道“哥们儿,你这话……啥意思啊?” 还是那句话,亲疏远近他分得清。栗粒那边儿没挑开了说,他现在当着他们的面儿说没关系。咋,看白白好哄? “你想跟白白搞对象?” 第329章 白白的选择 听上去是栗粒剃头挑子一头热,可和朔就真的没有责任? 能发展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他愣是啥都没表示,这……不太说得过去吧? 季华西就不信没有哪个人当着他的面儿提起过,那会儿,他就不反驳? 还是说,他反驳的不够坚定,态度模棱两可,亦或者是旁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反正不管咋说,跟他关系不浅的栗粒都是个大问题。 他要是真的对白白有意思,那就说明白点,确定关系,省得到时候他把对付栗粒那一套放在白白身上。 “你可别乱说,咱这都是纯革命友谊!” 先是意外季华西的话,随之白白当即摆明立场,“还没咱俩走的近呢!” 抬起下巴,白白冲着季华西道。 徐二妞光看,她不说话了。 和朔嘴角的苦涩稍纵即逝,没给任何人瞧出来,“是,纯粹革命友谊。” 目视着前方,和朔回答着季华西的问题,“不搞对象,谁也不搞。” 看眼白白,和朔说,“指不定往后的任务中会遇到啥样的危险,就不耽误人了。” 白白单手握住车把,抬起左手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加重力道比了比,白白才收手。 有部分人天生有大爱,有奉献精神,凡夫俗子除了敬畏,还有敬仰和心疼、感动。 和朔不是个人,而是代表了一群人。 他们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成常人所不能成,才更令人信服、爱戴。 他们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是人民的保护神。 季华西看看傻白白,扭头朝着和朔道“也没必要那么拼吧?不管啥时候,都先把你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这就不是三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和朔摇了摇头,“忘了,还有点事没办,先不去找和美了,你们回吧。” 他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季华西正要打趣,白白捏住车闸停下来,抬手朝他挥了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回见。” 那叫一个干脆。 徐二妞仍旧不吱声,光看着。 短时间内能够成为内衣厂的干将,徐二妞有绝对的眼力,她自然是发觉到了刚才口无遮拦,说了叫和朔不高兴的话。 季华西轻笑了声,“那你赶紧忙去吧,咱们回头见。” 和朔把二八大杠倒了个头,骑着直接离开。 是他贪心了,想办大案子,又想奢望男女之情。 他就不该对白白动不该有的心思,引起可能的不必要误会。 纯粹的革命友谊挺好的,至少能一直当朋友。 —— 回去的路上,徐二妞倒是有了话,“可憋死我了!跟和警察说话,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儿!他去审犯人,肯定没人敢不招吧?” 闲话家常,谁都没往季华西那句‘搞对象’上头扯,仿佛啥也没发生过。 不过是几个人都揣着‘心知肚明’四个字。 白白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和朔问啥时候这么生分了? 季华西提起栗粒,他又问她因为这个? 紧接着仔细解释了和栗粒的关系,还说好不容易碰上了,想问她为啥躲他。 对于和朔来说,这太反常了。 好在她及时给出了回应,做出了选择。 是的,哪怕他对栗粒没有特殊的感情,白白也不愿意搅和进去。 无论是站在栗粒的角度,还是从她个人方面考虑,和朔都不是她合适的人选。 更何况,她暂且没有和人组建家庭的想法。 共事时间长了,徐二妞还是能分辨出来刚才白白是故意那么说的。 但凡她稍微多停顿考虑一下,和朔这会儿估计还在。 季华西则是粗中有细,刚才要不是他问出口,往后还有的纠缠。 无形中,实际上是护着的。 “你就别拐了吧?我送了二妞就回去。” 季华西家还在前头,要继续直行。徐二妞他们村到了跟前,得往北边拐,白白见他没打招呼,先开了腔。 季华西还没说啥,徐二妞已经从后座儿跳了下来,“这会儿还没黑透,我走几步路就到,你们快回吧。” 说着,徐二妞朝着村里就狂奔起来。 不多会儿,有手灯照过来,是徐三妞徐四妞、五妞姊妹三个结伴来接姐姐。 徐二妞朝着大路口子喊,“回吧!我家里人来接啦!” “知道啦!” 白白高声回了一句,和没走的季华西一起骑车离开。 季华西家还是直行,再往前到分岔路口,白白得右拐,“咋,你还想送送我?” 天黑起来,也挺快的,季华西直接扭动车把,朝着右边,“又不差这一回。” 说起这个,白白就笑了起来,“谢谢华西哥和兄弟们风雨无阻送我那么长时间。” 季华西无情道“老板给的任务,不送就扣工资,没法。” 明显的玩笑话,惹得白白哈哈大笑,“这会儿都没危险了,真不用送,我闭着眼都能骑回家。” 白白偶尔会给接送她的小伙伴买零嘴儿,大家都蛮情愿的。 “都到这儿了,我还是送送吧,要不然明儿个没法在老板跟前邀功。” “明儿个礼拜天,得后天才能见到老板。” “咋,我就不能明儿个去家找去?” 俩人说话工夫,到了白白家。 大门口的灯亮着,白家的小饭桌儿直接都搬到了外头,就等白白回家。 “华西来啦!留下吃个饭再走。” 白白妈热情招待,季华西车都没下,“不吃了,家里也等着呢。” 不远在门口乘凉的大娘瞧见了,免不了打招呼,“那是谁啊?白白寻对象了?” 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季华西以前可是有名儿的小混子,上了年纪的基本上都脸熟。 白二哥嘴快,“过个猪是个公的,估计也得被说两句。” 白白把小洋车往家里推,朝着大娘道“天黑了,婶儿,嫑舍不得开灯,要不然人都看不清,那是季华西。” 婶子抿眼撇嘴,手里晃着芭蕉扇,“开灯招蚊,凉快呢开那么大的灯干啥?” 白二哥还要说话,白白爸低声说了句‘吃饭’,他才闭嘴。 “我先洗个手。” 白白洗了手出来,赶紧道“张渡跟张平带我们去跳舞了,你们咋不早点吃?下回我要是回来的迟,别特意等我。” 第330章 愉快的暑假 说着,白白还拿着筷子站起来扭了两下,“明儿个我就去买一盘磁带,回头去鱼家听!” 等第二天去张哥张姐家回来,白白还真弄了一盘磁带,直接拿去了温鱼家。 磁带插在录音机里,音乐一放,那久违的迪斯科舞步自动就闯到了大脑中。 温鱼自身没有接触过,但她有那么几个尊贵的客户啊。 栾粮临小朋友还太小,怕对他的耳朵造成啥伤害,声儿开的不高。 孩子们一个个老老实实看着录音机,直接愣在了原地。 小冤种听了半天,少年老成道“闹腾。” 抱着弟弟出去了。 五星现在已经能够对各种新鲜事物平常心看待,钢琴弹的节奏快一些,同样能令人热血沸腾。 温振中久久没能回神。他是几个孩子里头,最不爱弹钢琴那个,他觉得自己笨,可是又不希望姑姑和表哥觉得他笨。 他就故意嘴硬说自己不喜欢钢琴,死活不愿意去碰。 温向党倒是一点都不认生,拉着白白仰着头喊,“白姑,白姑,你教我,你教我!” 白白弯腰拉着小男孩儿手开始跳,“随便扭啊!你想咋蹦就咋蹦。” 只要自己开心,没有规定的动作,也没有啥特殊的步伐,就根据自己的节奏,以突出腰胯扭动幅度为标准跳就行了。 “听张渡说,有些地方还有专门跳舞的屋子,满屋子的人,还有各种颜色的大圆灯转,穿个喇叭裤,戴个蛤蟆镜,别提多洋气了!” 是了,炫目的灯光,节奏强烈的音乐,自由时尚的舞步,迪斯科风靡一时,成为很多年轻人的最爱。 啥都不忘小老太的温鱼拿着磁带,和白白一块儿去了婆母那院儿。 栾四民蛮喜欢,和美一本正经道“我要是没怀,我也跳!” 叫她看着干着急,真烦人。 洛松兰笑得合不拢嘴,“能跳能跳,咱离他们远一点,别那么大动作就能跳。” “真的?!” 傻媳妇儿立马乐呵呵拽住了温鱼和白白,有点迫不及待。 栾闰文和小冤种的感觉一样——闹腾。 躲外头清净去了,只觉得耳朵里吵吵的慌。 晚点胡同里的街坊四邻还要过来,小老太直接对白白道“闺女,把这个先拿走,家听去,你们年轻人跳这个,我们老家伙看电视。” 栾惟京早就把那院儿的洗衣机和这院儿没有的录音机都补上了,跟温家堡的洗衣机啥的一块儿买的。 白白正有此意,“婶儿,刚好我想叫我二哥跟我爸妈他们也听听,那我就借一夜黑儿,明个儿给您送回来。” 成日里神出鬼没的布谷鸟彻底不见了踪影,来年麦收,才会再出现。 老百姓们常说,它嘴里念叨着的是‘割麦种谷’,就是提醒大家该农忙了。 温家老二温观棋在八月底的时候,把温耀送了过来。 “小妹,妹夫要是啥时候不在家过夜,你就跟我说,我来跟你作伴儿。” 她也想留在妹妹家,她也想跟添添他们一起躺凉席! 只可惜栾惟京在,她没那个胆子。 儿子送过来就算了,媳妇儿,温观棋是真的不好意思再往妹妹家撇,“耀耀还有个航海模型的手工作业,回头你多说说他,叫他给做了。” “二舅,你别管我,我保准叫耀耀完成。” 小冤种倒是接话接的快,一手抱着想下地的栾粮临小朋友,一边对他二舅保证。 “这个是足球,踢的时候小心点,别崴了摔了。” 麦场地把麦秸秆子都处理之后,面积很大,温观棋带了足球过来,放孩子们耍的。 温振中接过足球就跑了出去,温栋梁牵着他的小刺猬和他三哥温耀也往外跑。 五星跟在后头,不让他们捣乱的同时,负责照看,也不让年龄大的孩子欺负他们。 小冤种紧跟着,把想学走路的弟弟搁到了地上。一个暑假又长高两公分的大高个弯着腰,他也不嫌累。 温鱼准备有围巾,婆母说孩子学走路,都是随便找个啥勒住腋下,叫孩子自己在前头走,大人不用弯腰,只管在后头拽好就行。 快跌的时候提一下,就纠正过来了。 小冤种偏不,他说那样热,弟弟勒的疼。 家里多一个温耀,新的话题又多了起来。 “老长时间没吃扁食了,鱼鱼,明儿个咱吃扁食,想吃啥馅儿的?跟妈说,妈去准备。” 今儿个傍晚在婆母这院儿吃小压鏊,用玉米面做的。 调碗玉米面糊,里头放点调味料,鏊热了摊上去,几分钟就能出来一张金灿灿、香喷喷咯嘣脆的薄饼。 这个鏊纯铁做的,沉的很,还有盖子。和烙祭灶火烧、擀擀馍的平鏊还不一样。 这个小一些,直径15厘米左右。 卷菜吃的擀馍能有三十厘米呢!最后还得往上掖一下,要不然菜汁儿会流出来。 和美,“妈,你偏心,都是儿媳妇,咋不问我?” 小老太,“做啥你都说好吃,问你干啥?先把你手里的吃完了再说。” “那我想吃个热的。” 好像没有反驳的理由,和美又咬了一嘴,越嚼越香。 婆媳俩在商量明儿个吃啥口味的扁食工夫,已经吃饱的小孩儿们闹做了一团。 “不是,这里要蹲下,膝盖不能打弯儿。” 温耀还学了武术,这会儿正教另外几个呢,连带着后头院儿狗蛋都在有样学样。 五星在翻馍,小冤种在拉着弟弟走路,各有各的忙。 光几个孩子就够热闹的,没留下看电视,几个孩子比着谁洗的碗干净,玩儿一样把力所能及的活儿给做了,温鱼就带着他们回去了。 到家,都不用她管,小冤种安排几个孩子依次洗澡。有人负责去拿凉席,有人拿枕头、毛巾被。夜里直接躺地上确实挺凉的,也有点过硬,凉席上铺了一层小被子,他们睡觉的地儿就有了。 天儿好的时候,小冤种就非要领着在房顶看星星,为了避免谁半夜睡着了翻滚,放梯子的口特意堵了木头板。 这天睡觉前明明好好的,到了半夜,雨点子滴到了脸上。 小冤种又以为弟弟尿了,眉头紧蹙,眼皮子没睁开就喊人,“星,醒醒。” 他身上沉,起不来,感觉有点累。 第331章 雨中 温振中和温向党一边一个,分别脚丫子和腿搁在小冤种的身上,脖子那还卡着温耀的胳膊。 没法子,添添哥哥太招人喜爱了,不像五星,十公分之内都没谁靠近。 栾粮临小家伙躺的肆无忌惮,温栋梁最乖,贴着最边边。 五星睁眼工夫,雨滴变大变快,说来就来。 “都起来,下雨啦。” 先抱起四仰八叉的弟弟,五星去扒拉离自己最近,睡死过去的温振中,“起来,收东西。” 眼瞧着雨势还要大,五星先拿起枕巾盖住了弟弟的头,“栾纵添!” 站起来踢了小冤种一脚,五星抱着弟弟往梯子那走,“赶紧的,下大了梯子滑。” 五星才抱着弟弟下到半中间儿,房顶小冤种扯着嗓子喊了屋里,“鱼姐!鱼姐!快出来!” 不行,接东西还得是他爸,小冤种手忙脚乱扒拉着东倒西歪的表弟们,“别睡了都别睡了,要被水泡了。” 小栋梁迷迷瞪瞪坐起来,先去找他的小刺猬。就在根儿,他才开始观察周围情况。 温向党直接蹦起来,二话不说开始捞东西。 “爸!鱼姐!快点出来呀!” 五星深呼吸,“别叫了,咱们快点就行。” 继续下梯子,先把弟弟放屋不挨淋再说。 小冤种不,小冤种非喊不可,“我叫鱼姐看看。” 半夜下的雨,跟以往白天下的不一样,今儿个的雨,雨滴有点细长。 栾惟京觉浅,他准备起来的时候,温鱼也醒了,“栾纵添在叫?” 她没听错,不是做梦吧? 听见外头有动静,栾惟京先伸手拉床头的绳儿,把灯打开,“是栾纵添。” 温鱼也麻溜下了床,光着脚就跑出去打开了院子里的灯,“咋啦?!” 五星已经抱着弟弟快步走到了房檐下,这会儿他要是突然进屋,猛不防可能会吓着人,他停下来,出声道“鱼姐,没事,就是下雨了。” 栾惟京走过来,俩人出了屋。 房顶温向党还在兴奋,“真凉快呀!下透了都不用浇地。” 庄稼人的娃,他首先想到的,没别的。 小冤种伸头看见小后妈和他爸,指着天朝下头喊,“鱼姐你快看!跟线一样,那么长一串儿!” 有灯光,看的更清楚了。 果然又急又大。 栾惟京,“……把东西扔下来。” 温鱼去扶梯子,“栋梁,你先下来。” 从最小的开始。 五星已经把弟弟放到了屋,他出来搭手,接栾纵添从房顶往下扔的枕头。 栾惟京手里抱着毛巾被、小被子啥的,往小媳妇儿跟前挪,用脚尖抵着梯子腿儿。 “姑父,还有我~” 小冤种卷着凉席,温耀站在梯子口喊道。 展开小胳膊,那是要直接往下跳的架势呀! 温振中和温向党光敢看,甚至做好了三弟要被训的准备。 小栋梁在梯子上一手提着刺猬,仰头看他三哥。 温鱼抬胳膊把温栋梁薅了下来,“不嫌挨淋啊?快进屋。” 这边儿小冤种凉席卷到半拉,见他爸把手里的东西都给了五星,卡着耀表弟的咯吱窝,把人提了起来,“爸,接着!” 栾惟京,“……” 他爹脸儿不好看,但是绝对做好准备了,小冤种用了下劲儿,把耀表弟抛了下去。 不走梯子,直接飞下去,能被温耀吹半个学期!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中伴随着兴奋、愉悦,温向党一看,赶紧主动站到了添表哥的面前,“哥,还有我还有我!” 抬起胳膊,又放下,去拉小冤种的手,叫他卡着自己咯吱窝。 这可比爬楼梯省事儿多了,小冤种看了看他爸,还是那个脸色,“爸,还有一个!” 11岁,有点胖的温振中见弟弟也要飞,他心底深处首先想到自己可能分量重,表哥和姑父会嫌,他就朝着梯子走了过去。 温鱼见他居然下来了,再一次稳稳扶住了梯子,“慢点,别急。” 姑姑的话,叫温振中破天荒鼻子发酸。 要是他妈在,保准会各种催促各种急,还骂他慢吞吞,顺便拍打他几下。 虽然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但是骨子里的性子,是改不了的。 他知道自己犯过很多错,不招人待见,没有弟弟们那么能言善道那么懂事。 “想啥呢?还真一点都不急啊?” 温鱼见他比平时慢的不是一星半点,下了地,笑揉着温振中的头。 跟在温家堡的时候不一样,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头发上还有香味。 怕把衣服弄全是汗臭味,温振中踢球的时候,都不敢用力跑。 “行了,去把湿衣裳都脱了,擦洗擦洗。” 把温振中往房檐儿下推,温鱼朝着上头喊小冤种,“你还在磨唧啥?” 凉席子直接卷好递给他爸,小冤种下来了,“上头的雨跟下头的声音不一样。” “赶紧下来,就你身上最湿。” 栾惟京已经没啥耐心,臭小子们,真想全扔出去。 哗啦啦的倾盆大雨说来就来,栾惟京说话的声音都被淹没在雨帘中。 五星快速把毛巾被、小褥子送进屋跑出来,忙接过了京叔手里的凉席。 小冤种一只脚刚踩到地,老男人推着小媳妇儿往房檐儿下走,不管儿子了。 小冤种,“哎!哎?唉……” 这雨多好呀!从上到下冲一遍,多痛快呀! 好不容易把鱼姐喊出来,都不体验一把,可惜。 温鱼站在侧厦沿儿,眼瞅着小冤种还不进来,以为他还要管梯子,“别忙了,快过来!” 小冤种偏过头,反正隔着雨听不见小后妈说啥,往院儿中间走了过去。 地太平了,都不积水 “嗨!他在干啥?” 温鱼纳闷儿,五星在旁边说,“耍水。” 再看小冤种郁郁寡欢的样,扭脸儿瞧瞧其他孩子眼里的羡慕,温鱼带头儿冲进了雨里。 很幼稚,但是真的很痛快呀! “啊啊啊啊啊!栾惟京!你也来呀!” 雨雾中,人看上去傻傻的,笑得憨憨的,说话可以吼很大很大声。 五星身上那点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没有过去凑热闹,不过不妨碍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屋里头,已经醒了的栾粮临小朋友发出他独有的声音吸引人。 五星去屋里哄弟弟,而栾惟京也真的走进了雨中。 卡着小媳妇儿的腋下把人抱起来,左手圈着温鱼的双腿,栾惟京走去了厨房。 第332章 小冤种:有照相机啦! 五星送的 已经感受过了,也算是表了态,允许孩子们在雨里疯玩儿,温鱼没再闹栾惟京。 “来这里干啥?” 栾惟京也不把她往地上放,直接去拔火。 让小媳妇儿上半身趴在自己肩头,左手揽着她屁股下头,栾惟京右手去拿锅,“弄点红糖姜汤。” 玩儿归玩儿,别明儿个一个个都病倒。 “京哥考虑的真周到,最爱我京哥!” 头发都往下滴水,老男人把小媳妇儿直接抱去了洗漱间,“把衣裳脱了。” 温鱼笑得花枝乱颤,“少犯浑,看我不打你!” 栾惟京把人摁在墙上趁机重重啃了一口,“不脱咋洗?” 身上黏腻腻的,确实得赶紧洗洗。 “好嘞~” 搬进来后发现用买的铁煤火不方便,改了自己垒的煤火,里头有大水箱,就是为了方便冬天接热水用。 这样会费煤球,普通人家绝对不这么干。 栾惟京在等小媳妇儿行动,温鱼却在等他把自己放下来。 老狐狸静等着,“我不急,火上的锅还得好一会儿才滚起来。” 哪怕早已经肌肤相亲,你知我深浅我知你长短,温鱼还是没勇气赤身裸体面对他,“你去替我拿换洗衣裳。” 脸儿埋在了老男人的肩膀头。 今儿个夜里,怕是又要不消停了。 眼前粉嫩嫩的脸,令栾惟京生出想就地把小媳妇儿给办了的冲动,奈何…… “姑父!我渴了。” “姑姑,大哥摔了!” “哥,哥,我耳朵进水,听不见啦。” “哈哈哈哈!我蹦起来溅的水更高!” “姑父!我想喝水!” 不知道温耀哪里来的错觉,他认为姑父是这个家里对他最好的人。 温鱼后背贴着墙憋笑,老男人阴沉着脸,将手伸到小媳妇儿后腰捏了一把才放人。 煮好了姜汤,往里放点红糖凉,栾惟京去喊了外头的臭小子们。 谁也不嫌弃谁,几个人挤在洗澡间里头胡乱洗了一通,温鱼在外头喊,“把头发仔细洗洗。” 温向党最快,顶着湿头发就出来了,“姑姑,我第一!” “过来擦干净。” 温鱼拿了一条干毛巾,叫温向党背过去,把头发给他擦了好几遍。 他们家不论大小还是挺不错的,头发上没生虱子和跳蚤,男孩子头发也不长,都是短毛寸,容易打理。 温栋梁还想等添添表哥,可是前头还有他大哥和三哥,他就默默出来找了姑姑,“我也擦。” 小家伙光穿个大裤衩就出来了,小身板儿白白的,可可爱爱,“好呀好呀!姑姑给擦。” 软乎乎的幼崽,不能要求太严格。 里头小冤种粗暴给温振中洗着头发,“你得抓,要不然就相当于白洗。” 就图一个快。 “好了,自己冲。” 温耀上前,轮到他了,“哥哥,我口渴。” 他姑父还没有给他水,嘴都干了。 “等会儿出去你自己倒。” 一边给弟弟洗头发,“捂住耳朵,闭眼。” 都洗了个热水澡,喝了红糖姜汤,又玩儿了会儿,头发差不多干透,才叫他们去睡。 第二天,才五点多一点,刚有点亮光,老男人就起来了。 把自己和小媳妇儿的衣裳洗出来,然后就是床单、毛巾被。 小冤种睡醒,瞧见院儿里晾的东西,他还纳闷儿呢,“鱼姐,你俩屋里漏雨?” 要不然,咋给洗了? 温鱼差一点被呛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下雨了,屋里潮气重,洗洗盖了不难受。” “是吗?” 小冤种还问五星呢,“你屋潮不潮?” 五星,“……我先不洗,没那么多绳子晾晒。” 从房顶拿下来那些铁定是要洗的,就连凉席今儿个都得好好刷刷,晒透才能继续用。 “说的也是。”招呼上几个小的,小冤种领着干活儿去了。 温鱼把头都要埋在碗里了,老男人云淡风轻,还故意问她,“发烧了?咋脸那么红?” 往厨房里送碗的五星,“……” 他是走远了,不是聋。 —— 栾四民又领着去卖了一次鱼,五星的钱攒够,和亓老师去参加画画比赛回来的时候,买了照相机。 小冤种好一通拍,五星事先买了两卷胶卷儿,都险些不够用。 自己家拍了个遍,奶家姥家谁都不落下。拍了人,他还拍大舅的大棚,二舅和二妗的小洋车,三舅跟朋友合伙儿尚未完工的医院,还有四舅偶尔住的老房子。 栋栋的小刺猬必须有,耀表弟拉小提琴的表演时刻也得记录下来! 冰箱里刚买回来的雪糕,他也拍。 四叔吃西瓜,小婶儿擦嘴的模样,他都不忘抓拍下来。 别说,还挺会找角度,比很多摆拍的要自然很多。 爷去浇地,他也跟着。奶做饭,他寸步不离。 五星开始琢磨,他学会洗照片的费用,估计比去照相馆洗照片要划算。 马上就要开学了,表弟们都回了各自的家。 栾惟京傍晚从外头回来,小冤种先问,“水叔是不是也回家啦?” 手里直接拿着照相机。 亲爹都没见他这么热情过,栾惟京眼疼,“滚。” 换句话来说,就是‘回了’,小冤种特别会理解他爹的话,“鱼姐,我去水叔家一趟!” 小冤种骑着二八大杠奔了东头。 偶尔也得关爱一下孤寡人士,没进门小冤种就开始喊,“水叔!你看谁来啦!” 罗吃水,“……” “你来干啥?” 小冤种抬起照相机,就给他水叔随手拍了一张,“瞧!五星送我的。” 从不理解到坦然,罗吃水只花了三秒钟,“臭显摆。” 小冤种又给他水叔拍了一张,“这张笑的好看。” 罗吃水懒得搭理他,去准备做饭。 “咋?留叔这儿吃个饭?” 想想汤是汤玉米面是玉米面的玉米糊糊,小冤种就避之不及,“叔,你之前不是还有个伴儿?” 看看他叔孤零零的碗筷,他就忧心,“一个人的饭咋做啊?” 感觉吃起来都不香。 听到‘还有个伴儿’这几个字,罗吃水突然就不太想待在这里了,“走,咱去叔的新房拍。” 京哥让他把新房那边儿捯饬出来,他都没顾得上,现在看来,是不能再躲懒了。 罗吃水的新房,就挨着他家,小冤种顿时来劲,“叔!那你干脆搬新房住去呀!还能在我家混个饭吃。” 有点心虚,小后妈不知道愿意不愿意。 “或者我做成了,给你端点过去,你就别开火了。” 这样,小后妈应该没意见吧? 罗吃水听着心里舒坦,“算叔没白疼你,小时候让你骑着叔脖子尿。” 小冤种,“叔,你肯定胡说,我咋不记?” 只要我不承认,就不是我干的。 来都来了,小冤种没打算直接走,“叔你等会儿,我先去白白姐家一趟,待会儿咱俩再去你新房拍。” 第333章 白家打算 白白姐也是亲近的人,不能落下。 罗吃水忽的紧张,“那你消停,我吃了饭再过新房那边儿去。” 这个地区的消停,土话里头有‘不着急、踏实’的意思。 免得好大侄操心他,罗吃水索性找了个借口,“叔今儿个都没换个干净衣裳,明儿个,明个儿叔去你家找你拍。” 小冤种一琢磨,水叔说的有道理,“那我在家等你。” 奔白白家去了。 “婶儿!白叔,我来啦!” 家有长辈,他又多少有点熟,那就先招呼长辈。 白二哥这会儿正趁着太阳落山在院儿里挑芝麻呢,小冤种还没过影壁墙,他就听出来是谁了,“小添!快进来。” 人站起来,迎了上去。 生意忙起来之后,洗涮频繁,白家也打了小压井,就在影壁墙后头。白白爸心疼老妻腰疼,接过了她手里头洗小茴香的活儿,正干着。 听见有人喊,他有点慌乱,忙假装溜达,把手背到了后头。 毕竟村子里头,真没有大老爷们儿去替女人干家务的先例。 叫人瞧见,会被笑话。 根深蒂固的老思想,迫使白白爸还没能适应。 白家跟他水叔还是有点差别的,小冤种没上来就端着照相机拍。 “哥!给你瞧瞧我照相机,五星送的。” 走过影壁墙,看见白白爸,小冤种忙招呼,“叔,给您瞅瞅。” 厨房里白白妈把火堵住半边,锅盖掀开搁到一边,省得溢出来,笑着走了出来,“添添,给你吃窝头,刚从蒸馍锅里接出来。” 跟过穷苦日子那会儿的干巴巴窝头不一样,里头放了好些菜。 估计还有点烫手,白白妈用筷子给他串出来的。 “闻着都叫人想吃,看着也好看,活脱脱的色香味俱全啊!” 小冤种抬眼朝着白白妈,“婶儿,我拿了照相机来,待会儿把窝头也拍拍。” 窝头咬一小口,独有的香立马就刺激了味蕾。 咸口的,小冤种爱吃。 一听他连窝头都要拍,可给白白妈心疼坏了,“可别,那么金贵的玩样儿,给人打照相就成了,还拍啥窝头呀!” 村儿里人都说打照相,也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开始传的。 白白去后头喂鸡了,端着饲料盆出来,瞧见小冤种,满是乐呵,“妈,甭管他,这会儿正新鲜着呢,五星说了,回头去学咋洗照片,打多少洗多少。” 这话给小冤种听的,都觉得拍少了不值当,“婶儿,白叔,哥!我今儿个就是来给咱拍照相的,往后哥开店,还能挂里头给人看呢!” “咱都是真材实料!添儿,那你拍,这里这里!”一提到生意,白二哥就动力十足,拽着他往存放粮食和各种香料调味的屋里去,“芝麻酱都是咱自己调制的,豆酱他们现在都不做那么多了,把芝麻酱和咱的辣椒酱往外头卖!” 用温鱼的话来说,就是把原来做豆酱那家给收购了,“绝对干净卫生,口感上有保证!” 小冤种已经跑出去拿照相机了,白白正在小心翼翼地看。 “我能把人一起拍进去不?” 白白笑着对父母道“瞧瞧咱添添多有礼貌,还知道先问一下。” 白爸有点拘谨,一听要拍照,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不拍不拍,照出来不好看。” 白白妈却道“啥好看不好看的?照的就是咱一家人的样儿,你还想换个好看媳妇儿不成?” 睨老妻一眼,白爸嘴里念叨着‘胡说’,又对着栾纵添道“那,那就叫添添费心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白白爸就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在慢慢老去,孩子们有了撑起门楣的能耐,而栾惟京和温鱼,帮了他们很多。 不知不觉间,看待他们的孩子,多了那么几分感激和谨慎。 其他人都很自在,甚至有意识配合着小冤种,唯独白白爸心思多,拍出来特别僵硬。 小冤种就假装拍别的,冷不防抓拍几张,等照片洗出来的时候,还有张白爸受到惊吓,意外的神情。 白二哥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小冤种一个劲儿介绍,“添,这是西南三省那边产的花椒,只有这些地区的花椒籽才颗粒小果肉饱满,麻味香浓。” “还有小茴香,也是经过无数次尝试和筛选才用这种的,旁人只看见咱烧饼卖的好,可没瞧见咱在细节上多较真儿。” 白白妈如今也有心得了,“咱的价钱也不贵,啥价位的都有,不会给人带来丝毫的负担。” “对对,小添你不知道,有的人还买咱的烧饼去送人呢!” 小冤种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抓拍下那里,“那敢情好!一个小小的烧饼还能拉近人和人的关系呢!” 白白早就跟温鱼说过,跟好姐妹分享家里的喜事。温鱼当时就说,这叫维系情意的好帮手。 刚开始做的时候,好结果坏结果都要考虑到。最不济,乡里卖不了,走远一些,去镇子上卖。 事实证明,乡里也是有一定消费水平的,就稳住了摊儿。那会儿温鱼还担心白二哥贪多,盲目扩大规模,怕白白妈跟着劳心劳力,身体透支。 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白二哥是能脚踏实地认真钻研的,还促进扩大了芝麻酱和辣椒酱的生产。 今儿个小冤种来家里拍照相,白二哥忍不住问了小冤种,“添,你说,哥要是把摊子开到镇子上,弄个店铺,会不会挣更多?” 那到时候定价,可就不是乡里的水平了。 小冤种头脑简单,却也有他的道理,“镇子上?那到时候买的人多了,忙不过来吧?” 白二哥已经想好了,“我找人,学温鱼,给人开工资。” 当然了,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目前只是一个想法。 白白是支持的,也想让她母亲歇息下来,“那回头你是不是得在镇子上租个房?” 白二哥,“租啥?有店铺了,咋不能随便将就睡?弄俩板凳就能支一张床,天冷了弄个褥子枕头和被子就能睡,白天再收起来就行。” 再不济,“我每天能回来呀!又不是太远,赶上下雨天不好的时候,我才住店里。” 小冤种在白白家待了好一会儿,拿着照相机回了家。 到家,他就把白二哥的打算说给了小后妈,“四叔说了,白哥是能豁出脸面挣钱的,还给他传授过经验呢!” 那会儿……栾四民就在学校门口卖过冰袋儿? “我去干,我肯定也能行!遇到喜欢闲聊的就扯两句,看到不好意思的就闭嘴,只管收钱。” 五星,“还差几天才开学,你可以跟着白哥试两天。” 小冤种傲娇脸,“哼,那有啥难的。” 第334章 三叔往家里寄信啦! 只去两天,小冤种就不干了。 头回见他,熟客们都稀罕的不行,开他玩笑,上了年纪的甚至上手想摸摸他脸捏捏他胳膊。 这给小冤种吓的,白二哥烧饼都顾不上,还得替他撵人。 小冤种认为自己够会来事儿了的,谁知道有一天,他会被别人的热情给吓怕。 五星和小冤种开学的第二个礼拜,栾三军寄信回来了。 没哈事,就是委婉地问一下,最近家里是不是出啥事了,咋没去信。 “看吧!都没人关心我三叔一个人在外头!我要是不写,你们就都想不着我三叔。” 小冤种提着笔就开始写。 ——三叔,放心吧,家里挺好的,有事儿也都是好的! ——哦,对了,前阵子四婶儿收拾屋子,在你小窑窝里找到个盒子,我替你收着了,等你回来给你。 就是在墙里头掏个七十公分高,半米长二十公分宽的洞,可以放东西。 ——弟弟现在都认识你了,拿着之前拍的照片,问他哪个是三叔,他就指你。 说起照片,小冤种就来劲儿,“三叔,咱家还有照相机啦!你敢想?五星送我的。” 栾三军看信的时候,都能想象中大致那骄傲的小表情。 “还有还有,三叔,咱村儿走电啦!咱家现在啥都有!” “先把信给你寄过去,这回就不叫五星给你画图了,我给你拍照相!五星洗出来再给你寄。” 拿着信,去奶那院儿,问问还要写点啥。 写完了,小冤种忍不住数落栾援朝,“我二叔咋回事?三叔那么远都知道往家写信,他都想不起来?” 栾惟京,“别找事。” 小冤种不搭理他爹,“他倒是想回来比三叔容易,可也没见他回来呀!” 还是住的近好,扭头就能瞧见。 姥家两天没去了,看看去。 等到了夜里,小老太忍不住想起来了闺女,“到底云香出门的早,添添跟她不是多亲。” 老二那铁石心肠的,孙子都能提到,却两回了,都没说他姑姑栾云香。 栾闰文顺着老妻的话,“嫁出门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只要她过得好,不回娘家哭,比啥都强。嫁人嫁人,那往后就是别人家的人。” 当着枕边人的面儿,小老太啥话都往外说,“我倒是不强求啥,有鱼鱼跟和美这样的儿媳妇,连老二家媳妇儿都是称心的,我还想啥?不过就是想着自己生的闺女,说是别人家的,就成了别人家的了,难怪了有人说,闺女是给旁人家养的。” 栾闰文,“那可不一定,你瞧瞧外头那个,还有咱家鱼鱼。” 外头那个? 怀孕四个多月的和美正睡得香甜。她不但每礼拜都回娘家,连带着栾四民也去。 那就跟串门儿一样轻松,温鱼就更别提了,从厂里路过,心血来潮都能拐弯儿去一趟温家堡。 “闺女还是别远嫁的好,她不来,你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委屈,总害怕跟女婿吵嘴挨欺负。” 栾闰文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添添跟云香不亲,曼卿可没少出力。” 提起旧人,小老太就没了心情,“哼,她走的好,要不然我咋找到咱鱼鱼那么好的儿媳妇!” 说着,小老太翻身对栾闰文道“咱添添原来可不这样!以前他亲妈在那会儿,可是啥也不敢干。” 那是栾纵添不想干?是怀曼卿不让。 “老早我就感觉,曼卿瞧着跟咱亲,实际上中间总感觉隔着点啥。到头来,终究是不拿这里当家,孩子都不要了。” “老天爷都瞧着呢,这不是,给你送来个好儿媳妇。” “那是送来的?是我儿子厚着脸皮求来的!” 越想,这日子越美,小老太又高兴了,“明个儿叫四民带我去割肉买菜,咱吃涮锅,鱼鱼爱那个。” 小老头心里好笑,不止大儿媳妇爱,家里没人不爱吧? 尤其想到老四媳妇儿那流口水的样,小老头就想乐,“多准备点吧,难得和美这些时又有胃口了。” 怀孩子就是折腾女人,小老太也心疼,“对对,另外弄个清口的,省得油腥味儿重,她闻不了。” 老两口在家里商量着准备啥的时候,村东头,姚母用小手巾抹着眼泪。 姚子恒抱着干嚎的娃,“妈,你去睡吧,我哄哄他。” 其实母子俩心知肚明,孩子就是饿了,但是……才百天的奶娃娃,他实在吃不了旁的呀! 塑料袋子已经抖不出来一星半点,姚子恒甚至都用水过了一遍。 桶装那种?他都不敢想,太贵。 孩子嗷嗷哭的时候,姚母还躺在床上病着,不知道她是真难受还是假看不见。 姚子恒已经早就绝望透顶,不奢望啥,“妈,别管了,他再哭一会儿就不哭了。” 哭累,就能睡着。 有时候,姚子恒真想抬手——捂死这个孩子。 但是怎么办呢?他狠不下那个心。 姚母咬着牙,没耐着。 她能咋?她是手里抓有钱,但那是她养老的!坚决不能动。 她和儿子的关系因为白白已经有了裂痕,万一往后恒儿不孝顺,她还有钱傍身。恒儿在外头做事,手里多少要有点,不会一分不留。 再说了,喝着水呢,她也熬了小米清,饿不死。 孩子就是哭大的,没啥。 当着姚子恒的面儿,她总不能啥都说出来,怕儿子撂挑子不干。 “恒儿,不是妈非要对白白有意见,你俩分开的时候,她不该拿走那些钱……” 姚子恒也不反驳,他可能是麻木了吧,“妈,你去上房屋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会崩溃爆发,他只知道,生活了无生趣。 再说白白的不是,只会让姚子恒反感,姚母抹着眼泪,咬了咬牙,“妈箱子里还有个银镯子,你明儿个拿去换钱,给希望买奶粉喝。再喝俩月,就能吃点疙瘩汤啥的了。” 姚希望,姚子恒儿子的名字,孩子奶奶给取的。 第335章 作妖没下限的姚母 姚母以为自己藏钱藏的好,实际上姚子恒都知道在哪里。 听了她的话,姚子恒只觉得心寒,“留着吧,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暗骂着自己蠢,愚孝,姚子恒一边庆幸着,得亏了白白已经从这个家离开。 他为什么没有早早看清楚他母亲的面目如此…… 从前他还觉得,哪怕他母亲对白白有偏见,待他该是真情实意,掏心掏肺的! 咬了咬牙,姚子恒抱着孩子往外走。 这给姚母吓得不轻,“恒儿!你这是去弄啥?!” 姚子恒只是实在不想面对他的亲生母亲了,他害怕自己口无遮拦,说出什么追悔莫及的话,“出去透透气。”再摸摸孩子汗津津的小脊梁,姚子恒苦笑着道“再憋着,身上就出红疙瘩了。” 别说小孩儿,大人出热痱子也受不了呀! 这么小的娃,哪怕不是他自己的,姚子恒也觉得造孽。 经过这么一个晚上,姚母瞧见了她儿子眼底生无可恋的绝望。 不能继续这样,要不然这个家过不下去。 孩子没有个当妈的照看,早晚都不是个事。想去再找逃荒女那样的,不容易,姚母思来想去,又生出了新的幺蛾子。 她观察了几天,趁着姚子恒补觉,白家老二出门,抱着小孙子去了白家。 白白爸在洗大件儿床单被罩,白白妈在旁边欣慰着枕边人懂心疼人了,挑选着辣椒。 “别听他俩的,瞎买啥电视、洗衣机,往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该花的话,能省就省。” 白白妈话里都透着高兴,“咱这日子已经比村儿里人过的强多了!咱得知足。” 姚子恒他娘抱着小婴儿站在影壁墙,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话,决心更加坚定。 白白爸是支持老妻想法的,“你洗不动的,还有我,那洗衣机真没啥必要。我看他俩就是钱烧的,不能给他兄妹俩再管钱。” “你就偷着乐吧,孩子们那真是钱烧的?”说白了还是不想叫他俩再那么辛苦。 “你就会替他俩说话。” 白爸话音落下,白白妈的笑还在脸上挂着,蹑手蹑脚走进来的姚母忽的抱着小婴儿站出来,屈膝直接跪到了俩人的面前!!! “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 白白妈搁下辣椒,当即站起来,去拿靠墙放的大扫帚。 白爸脸色也不好看,躲开了姚母。 姚子恒他娘抱着小孩儿朝着白白妈磕头,“这是我欠你们家的,欠白白的。” 抓着大扫帚的白白妈指着大门口,“爬走!别脏了我的地!” 白白爸真害怕老妻一个愤怒就拍下去,毕竟,还有个啥都不懂的小月孩儿呢。 小婴儿听见叫嚷声,抽搐了下,蓦地瞪大了眼睛。 姚母牢牢抱着怀里的娃娃,声泪俱下,“你们别怪我,我也是没法子……家里没孩子,他们都在背后笑话我,我抬不起头啊!!” 她竟然还敢拿孩子说事? 白白妈气疯了,“你闪开!叫我打死她!” 力气不敌白爸,白白妈手里的大扫帚怎么都招呼不到可恨的恶毒女人身上,白白妈急得到处换着角度往前扑,“你拦我干啥?她这老妇在说你闺女!” 白爸也恼呀! “她就是故意来恶心人的,你瞧不出来?你打了她,她给你装病装受伤,咱还得管她。” 哪怕是她主动来家里的,可村儿里人的唾沫,能淹死人呐! 同情弱者,是极大一部分人的通病,现在他们的日子好过,别人眼红都来不及,有人正愁没地方做文章呢。 白白妈恨呀! 抓着大扫帚的手都是抖的,白白妈被白爸拦着,“你话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走!” 姚母不,她还没开始呢,“我跟你不一样,没有你的命好,有儿有女。这么多年来我只有恒儿一个人,我把他当爹又当妈拉扯大,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好不容易娶了白白,他俩却生不出孩子……”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激到了白白妈。 知道妻子说不出啥好听话,白爸先下手捂住了老妻的嘴,扭头朝着地上跪着那个,“子恒他娘,说话要凭良心,你家生就生了,还来我家干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行是吧?” 姚母摇着头,哭得那叫一个脆弱,往前跪行着,“老哥,我来是想说,本来就是因为孩子他俩才分开的,现在孩子有了,咱还能当一家人!” 白白妈气的呀,挥动着大扫帚,使劲儿朝着她拍。 奈何前头有个白爸在挡着,落不到贱人的身上。 姚母声泪俱下,“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白白反正现在也没找婆家,恒儿待她是没假的,都是我逼的……” 她在暗示白家人,因为不能生,白白没人要! “孩儿他娘!孩儿他娘!” 白爸察觉到老妻晕倒,气急攻心没了意识,不由得拔高了嗓门儿。 姚母不吐不快,趁热打铁道“老哥,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打小养大的娃,肯定跟白白亲,把白白当亲妈,不管她往后能不能生,都是姚家的好儿媳妇!” “你给我滚!!!” 白爸一个大男人,着实不愿意跟她个妇女一般见识,可……她欺人太甚! 周边儿两家邻居听见吵嚷声,赶紧出来看。 这一瞧不打紧,当即瞪大了眼睛,“咋回事咋回事?白白她娘这是咋啦?” 不太想搭理不当人的姚母,不是谁跪就谁有理。 人在做天在看,白家人可没再去招惹她姚家! “老哥你别急,掐掐人中,好使。” 姚母在一旁煽风点火,“白白不受罪就能直接当妈,这也是好事不是?” 在她看来,白白就是不能生的,给旁人看,也是她可怜白家,叫她重新回了姚家。 只不过顺便,白白有工资,白家现在也有几摊子生意,他们不在钱上头犯难罢了。 “呸!你哪来的脸?” 还是头几天见季华西送白白回来,在门口说风凉话那个婶子,朝着姚母实实在在吐了口唾沫。 白白妈被掐醒,另一个邻居去拽姚母,“你还不赶紧走?真想挨打是不是?” 把人扯起来,邻居没个好脸色,“叫你儿知道你来这儿闹,看他还管不管你!” 一句话说完,邻居将姚母带孩子推了出去。 白白妈光流眼泪,直愣愣躺在地上不吭声。 第336章 白二哥怒打姚子恒 出门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晌午回来家气氛就不对劲,白白悄声问了她哥,“你惹妈了?” 白二哥还纳闷儿呢,问他爸,他爸就叫他‘少操心’,“我还想问你呢!” “我都没在家,你去弄啥了?” 一早吃了饭白白就去厂子里了,白二哥一般都是后晌三四点才出摊儿卖烧饼。 兄妹俩说小话工夫,白白妈哭着低声道“我憋不下这口气呐!!!” 抬手捶着自己的胸口,白白妈恨极了姚子恒的母亲,“她怎么那么不积德,抱着个小月孩儿来咱家,说出那样的毒话!” 白爸就怕她钻牛角尖,“咱就当她放屁,或者咱把她当个屁给放了。别给自己添堵,叫孩子们瞧见了,像啥话?” 白白妈因为姚子恒母亲的话,开始忧心,“你说,要是咱白白真的不能……” 说着,那眼泪就跟决堤的小河流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白爸紧绷着脸,“那咱就养闺女一辈子!” 他倒是想说‘不能生又能咋样’这样的话,可……人言可畏呐!活在这个村子里,就免不了受世俗影响。 将来他们闺女将要面对的,不止是流言蜚语,不止会受到别人同情、可怜的目光,还会有很多不友好的态度和嘲讽。 再成功,她也是一个不会生的女人。 白爸已经能想到那一天了。 他都这么难受,更何况是白白。 “好了好了,别叫孩子们多想。” 夫妻俩强撑着那口气,一家人吃了浑汤面条,各自该干啥干啥。 白白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她二哥也走到了大门口,“不歇晌你去弄啥?” 白二哥立马找了个借口,“问问隔墙婶儿有没有手脚勤快的人给我介绍,往后去镇子上开店,能多个信得过的帮手。” “那你也得等人家睡醒了才能问。” 白白丢下话,快步走了出去。 白二哥这才反应过来,“你去弄啥?” 已经走远的白白没理他二哥,去了附近有同龄人的家里。 这家闺女的手艺就是她手把手教的,也在内衣厂上班,她就想打听打听,她家发生了啥。 兄妹俩都是头脑有点小聪明的,目的都一样,没明着说,假意借着别的由头上的门。 白白去这家有点远,人家不知道。 白二哥找的,刚巧就是把姚母拽起来推出去那家,他一进门,就发现了那家人看他的表情不对。 先说了他想好的理由,白二哥特意没走,“咋,今儿个是知道我要来,特意没歇晌?” 家里两个长辈互看一眼,当家的男人开口道“你前晌去弄啥了?叫你爸跟你妈俩人在家。” 这话给白二哥听的,还当家里遭贼了,“我去办点事,回来我爸跟我妈就不咋搭理我,到底咋了叔?” 他父母看上去身体没受伤,就是情绪上有了很大波动。 婶子忍不住把姚母抱着小婴儿去白家跪的事说了出来,“她还说,叫白白去给她孙儿当妈呢!说从小养能养亲。” 白二哥已经开始咬牙,仍旧保持着理智和微笑,“行,婶儿,我知道了,多亏有婶儿。” 婶子这边刚想着,到底不是他自己的事,不上心的时候,白二哥告辞,直奔了姚家。 姚子恒正在洗攒起来的尿布,白白她二哥上去就给他踢了。 “好你个姚子恒,管不住屌还管不住你老娘是不是?!” 挥起拳头,白二哥咬牙朝着他脸上砸,“阳间的日子你不想过,那你就去阴间找你爹吧!” 上房屋里头闭目养神的姚母听见动静,当即赶紧小跑了出来,“你咋能打人?!” 白二哥一脚就把姚子恒给踹到了墙根儿,抬手恶狠狠指着姚母,“你给我死开!” 姚子恒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但是他知道,白白她二哥不会无缘无故来他家发神经,“哥,出啥事了?” 他真想听听,他娘还能给他闯啥祸。 “谁是你哥?!叫你老娘少去我家!抱着你儿子该去找谁当娘找谁当娘,往后你最好叫你娘看见我家人都绕道走!” 一拳头再次狠狠砸在姚子恒的脸上,白二哥仍不解气,“白白真是瞎了眼,跟你过那么多年。” 姚母放声尖叫,“你非要打死他是不是?你也出气了,我就是好心去说两句话,你何必……” “你闭嘴!” 都歇晌的大中午,白二哥的喊声大,往家走的白白轻易就听出来了。 她赶忙小跑到姚家,看见了被打趴下的姚子恒,还有惯会装模作样的姚母。 “哥,有话回家说。” 她知道了,父母的反常跟姚家有关。 而贴着墙听动静的邻居们,一个个都识趣没出来,就叫白二哥揍人。 “咋没听姚子恒他娘叫唤?要我说,就该打死那个老东西!” 刚对白二哥说完前晌发生的事,婶子跟着火大。 白二哥手都打肿了,指着姚子恒,“你娘要是再拎不清,我还打你!” 眼睛死死盯着拉白二哥走的人,姚子恒不由自主喊了一声,“白白~” 她穿着他没有见过的新衣裳新鞋,头发似乎也比先前在他家那会儿更乌黑顺滑了。 看侧脸,都知道她如今的气色好了太多太多。 白白只当没听见,只想搞清楚发生了啥事。 白爸和白白妈正从家里跑出来,似乎听到了啥动静,“你俩去干啥了?” 白二哥还生气呢,“你俩咋不跟我说?” “哥,到家了,你好好说话!” 有什么脾气,别冲着父母发。 白白一句话,叫白二哥稍微冷静了些,“爸,妈,姚子恒他娘来咱家干啥了?你俩咋不早点跟我说!” 他就是脾气太急,没等妹妹去上班再说。 事已至此,白二哥恼火道“白白,咱不是不能生,回头哥就给你找个好的有本事的,生十个八个气死姚子恒他娘!” 白白仍旧一头雾水,却从她二哥的话里捕捉到了有用的字眼,“姚子恒他娘来咱家显摆了?” “啥啊!她想的比这更美。” 白二哥就没见过那么恶心的人,“他还想叫你……” 白爸想到了姚子恒母亲的话,他抬手制止儿子,对白白道“她说子恒对你不是假的,现在孩子有了,叫你和子恒再过到一起。” 第337章 水叔:终于快熬出头了QAQ 白白爸话说得委婉,白白结合着他哥的反应和她娘抹泪的样子,很快就琢磨出了咋回事。 “爸,哥,我跟姚子恒断了就是断了,好马还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我是个人。” 揽住母亲,白白笑着道“多大点事,咋还给你整哭了?” 她要是再不插科打诨,她妈非伤心死不可,“人不都说了,好饭不怕晚,回头跟我哥说的一样,我生他十个八个,眼气死姚子恒他娘!” 白白妈抬手就拍了闺女一下,“说啥胡话?那不成猪了?!” 生孩子那是闹着玩儿的?那可是过鬼门关,她可舍不得。 哄了白白妈好一会儿,白白笑着道“不气了哈~咱跟姚家不一样,我啥时候想生,啥时候就要了!真不用去特意给旁人证明啥,咱心里有数就行,看给他们烧包的。” 白二哥回过了那股劲儿,“就是,妈,越是没啥的人,她才越想叫别人知道她有啥!” 那孩子是光明正大来的吗?说姚子恒他娘不要脸吧,她还晓得不出门。说她要脸吧,她带着小月孩儿来白家跪。 白白早就想明白了,从姚子恒选择和别人生孩子那一刻起,他们俩就完了。 更何况,还有个姚母在,日子过不好的。 白白妈心里难受啊,虽然闺女和儿子开解她,稍微顺气儿了点,但…… “我也就是嘴上说说,回头找她算账,她倒好,先来咱家找事。” 那会儿说是来借她闺女的洋车,实际上谁也不会骑,那不就是直接叫她闺女去带接生婆? 白白妈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岂料姚子恒他娘那么不要嘴脸,上门叫她闺女去给她孙子当娘。 那娃娃咋来的,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吧! 白白这里劝说母亲的时候,咋都好说,跟真的不在意似的。可她一从屋里出来,脸儿立马就拉了下来。 她可以受委屈,可以把牙打碎了咽到肚子里,凭啥叫她娘那么大年纪了,还因为她掉眼泪! 脑子里短时间内千回百转,白白把身边的异性乃至去过厂子里,条件不错的男人给过了一遍。 姚子恒他娘不就拿‘孩子’说事儿吗?那她还就非生给她看不可了! 她现在迫不及待恨不得明儿个就肚子里揣个娃。 也是气疯了,白白一边觉得自己好笑,一边翻找着之前罗吃水写的那封信。 旁人都太远了,只有他离的最近,好办事。 都到了这个地步,姚子恒还是管不住他娘。他不是挺在意她跟罗吃水有点啥吗?那她还就偏如了他的心意。 想法很美好,真正拿起罗吃水的信去看,白白不受控得心跳加速,手指头隐隐发颤。 尤其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啥,不由自主地燥热,脸颊微微开始泛红。 信都没敢仔细瞧,只大致扫了一眼,晓得罗吃水对她早就有了意思,白白开始换衣裳。 头回肌肤相亲,不管咋说,都要从视觉上给人留下好印象。 厂子里各种款式的内衣都有,白白挑选了最大胆布料最少的换上,挑了容易脱的衣裳,出了屋。 白二哥没歇晌,在鼓捣他的调味料。 推着小洋车就往外走,白白交代了一句,“厂里今儿个赶活儿,我不睡了,要是回来的迟不要等我吃饭。” 没等白二哥反应过来,白白就出了门。 骑着小洋车到了罗吃水家门口,白白左右看了看,没人,她哥也没出来,她直接进了罗吃水家。 谁知道屋里没人,哪儿哪儿都没见着影子。 有事忙? 忽的想到栾纵添去家里拍照片那天,说还要去罗吃水的新房拍,白白推着小洋车走了出来,骑上去,直奔了鱼家隔壁。 要是不在,就证明他俩没缘分,她再想别的法子。 一根筋想到了那里,空荡无人的街上,白白独自骑着小洋车,满脑子都是‘生孩子’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白白的小洋车就骑到了栾惟京和罗吃水起新房的地儿。 这边暂时只有他们两家,旁人暂时也没那个条件呐! 要不然之前罗吃水的房子也不会被那么遭人惦记。 距离越近,白白反倒越平静。 既然做了选择,那她就豁出去了。 “白白姐!找鱼姐?” 正想得出神,在大门过道的栾纵添喊了声。 这给白白吓得不轻,忙借口道“我找吃水哥说个事,不找鱼。” 小冤种还挺可惜,不过很快就傻乐了起来,“你找她这会儿也不行,歇晌呢。” 五星正在做题,手里拿着笔,同样看着白白。 不知道怎么搞的,忽悠栾纵添很没有负担,也不用害怕被看出来,可是对上五星的视线,白白立马就把眼睛给挪开了,“哈哈,我不找她。” 感觉能被看穿。 突然想打退堂鼓了,咋整? 得亏了罗吃水家的厨房就挨着大门口,还开了窗,他正干活儿呢,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手里拿着抹子光着上半身就赶紧跑出来了,“我在这儿呢!” 白白正挣扎着要不要改天再来的时候,罗吃水走到京哥家大门口对里头俩大一小道“几点去学?赶紧把临临送去奶家,别在这里吵吵。” 小冤种,“谁吵吵了,我是跟白白姐打招呼呢。” 白白想走,“打完招呼了,咱都小点声。” 省得鱼和京哥听见,那她啥也别想了。 罗吃水摸不准白白要弄啥,先反应过来自己干活儿图凉快,光着膀子,“我先穿个衣裳,你待会儿过来吧。” 提着手里的抹子扭头回去,罗吃水走两步,跑了起来。 他现在身上肯定全是汗臭味,他要抓紧时间冲个澡。 外头,小冤种还真压低了点声音,“这里离屋里远着呢,说话听不见。” 来都来了,白白硬着头皮把小洋车支好,走了过去。 “你精神可真大。” 栾粮临小朋友哪怕在婴儿床里躺着,他也没睡,瞧见白白,还咧嘴笑了笑。 隔壁罗吃水新房里头,手忙脚乱先兜头浇了一身水,赶紧把乱七八糟的工具啥的都丢到墙角,用大编织袋给盖上。 等他再去拿小背心儿穿的时候,才感觉到也有味儿。 真后悔没有早听京哥的,在这里多准备点东西,想找件儿干净的衣裳手边儿都没有。 第338章 白白:吃水哥,我想和你生孩子 眼下好歹穿上,比光着强。 胡乱擦几下头发,套上小背心儿,罗吃水去了外头。 听见脚步声,五星对小冤种道“我今儿个打扫卫生,咱早点去学吧。” 他爸和鱼姐都没起呢,弟弟正玩儿着,小冤种把弟弟从婴儿床里抱了起来,“那走吧,去奶家。” 白白扭头看见罗吃水,蓦地心口发烫,站直了靠在一边。 “别忘了把门关上。” 罗吃水嘱咐了侄子声,朝着白白“来吧,早点说完不耽误你上班。” 心里有鬼,白白颇为不自在。 她只能硬着头皮装的煞有介事,“嗯。” 五星收拾书本,拿上栾纵添的书包。小冤种一手抱弟弟,一手提起装婴幼儿用品的袋子,“白白姐,这礼拜我跟五星去买洗照片用的东西,再过些时就能把照片洗出来了,回头我给你送家去。” 正推着小洋车往罗吃水家走的白白吓了一跳,猝不及防打了个激灵,“啊?哈哈哈,好啊。” 实际上小冤种都没抬头看她,弯腰给弟弟拿扇子准备路上挡太阳呢,“书包给我。” 他把弟弟的专用包往肩膀头一背,还伸手管五星要书包呢。 五星没给,“我去骑车。” 罗吃水不吭声,总感觉今天的白白有点不太一样。 他也说不上来咋回事,反正就是…… 太长时间没近距离接触了?罗吃水都不敢看她,走在前头,把本来就大开着的门推到贴墙。 到底没干过这样离经叛道的事儿,白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冷静。 脚下好似踩着云朵,直到进了罗吃水家的院儿,她都是晕晕乎乎的。 外头,五星已经骑上了洋车,小冤种岔着两条腿骑坐在后座儿上,手上抱着栾粮临小朋友哥儿仨直奔胡同里奶家。 “有啥话,你直接说吧。” 罗吃水新房的院子里,他耿直道。 一口水没让喝,连个板凳也没搬,罗吃水心乱如麻着,满脑子都是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啥? 白白抓着洋车把的手紧了又紧,指节都泛白。 她不能退缩,走了,下回就更难。 她娘的眼泪,只是个开始。往后跟姚家,还有很多个日子,会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娃娃一天天长大,她娘心里头该多扎得慌? 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白白把小洋车支好,走到了罗吃水的眼前,“吃水哥,我想生孩子!” 罗吃水的脑细胞有点不够用,满脸都写着‘你说啥’,眼睫毛上都是戏,在发出灵魂质问。 白白脸颊滚烫,一鼓作气道“我想跟你生孩子!我想有自己的孩子!” 惊喜来的太突然,罗吃水人都懵了。 见他不吱声儿,白白整个人都在发烫,“我、我知道自己有点莽撞,说的话荒唐,可是……” 不待白白的解释出口,罗吃水一把将人搂住,扑到了墙上,“我生!我生……” 两颗心贴在一起,仿佛要透过彼此跳出胸腔。 “如果,你还跟以前一样,想、想跟我过日子的话,那咱俩就试试,要是怀上,我就跟你。” 说话间,白白的脖子、耳朵肉眼可见的红。 罗吃水闻言,吓得要死,“那要是怀不上呢?!” 不是。 “我是说,我要是不能叫你怀上呢?” 不对。 “能怀上,肯定能怀上。” 一时间,白白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罗吃水猛地想到自己小背心儿还有味儿,赶紧松开白白,把小背心给甩开老远。 见他不继续,白白低头小声道“嗯,要是怀不上,那就多试几次,直到怀上为止。” 担心他听信外面的传言,白白忙抬头认真道“我去检查过,不止一家医院,都说了,我没有问题,能生。” 罗吃水郑重其事点头,表示他相信。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白白想抬手揪住罗吃水的衣裳,却发现没啥可揪的,“就在这里吗?” 钢铁直男这才反应过来,连‘哦’了两声,把白白拉进了屋,“床,床能睡。” 说着,他还脸红了。 本来紧张到极点的白白无意中扫到,忽的笑开,“吃水哥,谢谢你肯接纳我。” 罗吃水满脑子搜罗着兄弟们说荤话时候的细节,“没,没啥,应该的。” 神他妈应该的! 接下来他该咋整? 他没有实战经验呀!别看那些人一个个吹的厉害,十成里头有七成是真的,他就不至于无从下手。 再者,水叔悲催的,没接触过女人呀! 没和女人那啥过,可他知道自己想亲近白白。眼皮子偷偷掀了白白好几回,意识到她真是铁了心,罗吃水才不当啥正人君子,捧住白白的脸啃了上去。 胡同里 洛松兰和栾闰文在小屋歇晌,小婶儿和美孕期反应大,晌午睡不着,四叔栾四民在给傻媳妇儿扇扇子。 开电风扇吹太凉,但是没点风又会热,栾四民就打着瞌睡在给和美扇。 五星刚捏闸停下来,小冤种把腿打直,就从车上下来了。 个儿高腿长,这就是优势呀! 和美正翻来覆去睡不着,低声道“添添他们来啦!” 听见了熟悉的洋车声儿。 小冤种也没有贸然嚷嚷,抱着弟弟进了屋。 栾四民手里拿着芭蕉扇已经出来,压着音儿,“你爷奶睡了,过来。” 他结婚那会儿不是打了一道墙嘛,能阻隔开,留了门。 小冤种看了眼外头,五星已经把洋车放在阴凉地进来。 罗吃水的新房里,白白发现了一个问题。吃水哥亲的有点狠,就跟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但是偏偏他不知道下一个步骤。 实际上罗吃水太知道了,只不过他有点担心,自己刚才冲的太快了,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 万一影响质量咋办? “吃、吃水哥,要不,我来?” 为达目的,白白厚着脸皮道。 第339章 从前又有个山 罗吃水到底良心上过不去,强忍着冲动,支吾道,“我……还是去洗洗吧~” 声儿不高,害怕自己这一起来,白白就后悔走人。 白白松了口气,“那行,我等你。” 成年人了,又不是啥也不懂,白白告诉自己,冷静点,咬咬牙就能过去。 罗吃水脑子里的想法可多了!但是架不住他担心不卫生,给白白弄病了。 去外头干活儿,跟人坐一块儿打扑克牌,有人提起男男女女间的乱七八糟,京哥听进去的同时,罗吃水也听进去了呀! 依依不舍盯着眼前人,罗吃水丢下‘很快’俩字,出去洗了。 猛然间的怅然若失,让白白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刚才,她险些沉溺在罗吃水的眼神里。 好像她就是吃水哥的全部,他除了自己,啥也瞧不见,眼睛上蒙着一层有着千言万语的雾气。 那个瞬间,她切身体会到了柔情似水这四个字。 院子里‘哗啦啦’的水流一遍一遍浇着罗吃水,屋里头白白都能听见。 水流声停下好一会儿了,罗吃水人却还没有进屋。 白白正担心着,外头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洗了个遍的罗吃水又针对性冲了水,麻溜进了屋。 可能是因为刚才罗吃水那个眼神?也许是因为怕耽误时间,白白自己脱了麻烦的衣物,只留下她精挑细选的贴身布料。 夏季炎热,这边儿也只是罗吃水偶尔歇息,床上连个枕头都没有,只有简单的褥子床单和毛巾被。 白白用毛巾被盖着自己,衣裳放在不碍事的地方。 罗吃水不自觉喉结滚动,像个毛头小子,再次回到了白白的身边。 没了刚才的磕磕绊绊,却仍多少有点生涩。 罗吃水晓得自己要用到什么地方,可是他实在不清楚该去动白白具体位置呀! 以至于白白动手,替他纠正时,水哥没出息竟然从鼻腔里发出了闷哼。 从未有过的肌肤相亲,一上来就开大,简直能要了水哥的老命。 胡同里 五星看了眼时间,“突然想起来,有人和我换了换,今儿个不是我打扫卫生,咱们还是晚一点再去学吧。” 小冤种丝毫都不怀疑,“那啥时候轮到你打扫卫生,咱再去早一点。” 小婶儿和美这会儿就更不困了,拉着凉席在地上和栾粮临小奶包玩儿,俩人在碰头,比谁更有力气。 和美小心着呢,只要小家伙使劲儿,她就忙往后退,绝对不叫小家伙的脑袋瓜吃太大的力。 小家伙快摔倒的时候,她就赶紧伸手护住。 “哎呦!临临这么厉害?居然把婶儿都撞翻啦?” 小奶包贼高兴,咯咯笑。 和美赶紧捂住小朋友的嘴,“嘘——小点声,爷爷奶奶睡觉呢,咱悄悄耍。” 栾粮临眨巴着眼睫毛瞅着小婶儿,嘴巴里流着哈喇子,朝着俩哥哥爬了过去。 眼瞅着他要下凉席了,和美伸手拽住小家伙,“不能跑,你得跟我玩儿!” 新房里,白白不敢再轻易碰他,罗吃水尝试了好些回。 “白白,咋办?”亲吻着眼前人,不舍得离她太远,罗吃水急得快哭出来。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白白极力隐忍,羞于启口,却又不得不帮忙,“是这里……” 稍微仰起头,白白试图跟他解释。岂料,正巧罗吃水力不从心意图换个方式。 胡同里,栾四民困死了,求着傻媳妇儿,搂着要自己到处爬的栾粮临,“祖宗们,咱们睡一会儿吧,这是晌午睡觉时间。” 小冤种颇有当哥的样,“临临,来,躺这儿,哥给你讲故事。” 栾四民眼神哀求着枕边人,“媳妇儿,咱也听听?” 见他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和美乖乖躺到了栾粮临旁边,“那好吧,添添你开始讲吧。” 小冤种,“我跟你们说,我讲故事可好听了!” 对,“栋栋以前跟我睡,我就是给他讲故事哄他睡的,他最爱听。” 新房,白白吓得脸色煞白,“吃、吃水哥,等会儿!” 不行不行,她会死的,“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要去办。” 根本就不符合! 正常不都刚长成的黄瓜那样?为啥是……不能想,想起来她就肝儿颤,“吃水哥,对、对不起,我真的不行。” 白白手忙脚乱想逃,罗吃水一头雾水,眼瞧着心心念念的人要跑,一下子把人禁锢在了眼皮子底下,“不行啥?” 胡同里,小冤种一字一句摇头晃脑,“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啥呢?” 和美已经笑得不行,“我会我会!这个我会!该我了!” 几个人闹归闹,笑归笑,声儿不算多高,都压着音儿呢,时刻记着小老太和小老头在午休。 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和美才开始,学着小冤种的模样,老神在在了,“从前……又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栾粮临好打发,光是听着小婶儿故意逗自己的语调,他就能笑。 笑着笑着,小家伙睡着了。 和美的困意总算是来袭,在栾四民手里的扇子一下一下轻拍下,也闭上了眼睛。 五星和小冤种到上学时间,小冤种趴在他四叔耳朵根儿道“叔,我俩去学了。” 好不容易要会周公的栾四民,“赶紧滚!” 气死了,大的小的都睡了,直接走不行? 干嘛要刻意跟他说一声! 瞌睡虫都赶跑了。 罗吃水的新房里,好话说尽,求着白白叫他试试,水叔总算是得偿所愿,真正感受了一把他们口中的滋味。 “你别愣着啊~” 白白能咋,她只能浑身都强忍着,哭着也要把这件事办完。 她自己找来的,除了认命,就是震撼。 罗吃水不敢,他害怕白白疼过头,往后不叫他再挨。 从胡同里出来,换了小冤种骑洋车,五星坐在后头。 “故事还是我讲的最好,要不然四叔今儿个晌午都别想睡。” 给他骄傲的,就差鼻孔朝天。 五星在心里默背课文,“嗯,要是能多学几个故事,临临长大就能听更多。” 小冤种,“咱去买洗照片那些东西的时候,顺便去新华书店一趟。” 他要去买故事书,越多越好! 新房里,白白松了口气,“吃水哥,可以了,妥了。” 她想逃。 头次开荤的水叔过度紧张,秒的无地自容,“我不。” 第340章 和美:跟婶儿说,婶儿给你办 满是蚯蚓的滚烫,他再‘不’也不行,“吃水哥,够了,真的够了。” 亏她还以为人家啥也不懂,想好心当老师呢,“吃水哥,医生说了,越贪反而越不容易怀上,真的不能再继续。” 当事人罗吃水委屈死,没有哪个女人会稀罕他这样的废物吧? “我刚才那是失误。” 白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没有没有,吃水哥说笑了。”撑不死她,“我到点儿了,得赶紧去上班。”她能察觉到罗吃水对她的小心翼翼,私心里是能猜到,她以自己为主,提起什么,他会答应的,“吃水哥,你先叫我适应适应,要是这次不行,我再来找你。” “真的?” 听到这句话,罗吃水才总算是舍得抬头,满眼哀怨看着她。 “我不骗人。” 白白就差给他发个誓了,“保证还找你。” 罗吃水这心里头五味杂陈的,“那……要是怀上了呢?” 不就没以后了? 他就没用了呀! 白白也不完全为了稳住他,她来之前就考虑好的,“吃水哥,你要是还愿意……” 不待她把话说完,罗吃水立马搂住白白道“愿意愿意!不管啥时候我都愿意。” 他就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白白过来那会儿就单刀直入跟他说了——还跟以前一样,想跟她过日子的话,就试试,怀上了就跟他。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进度! 白白主动来找他不说,还,还直接发展到了这一步,罗吃水不敢高兴的太早,“那你啥时候再来找我?” —— 也就是最开始岁数小,没有想过跟姚子恒分开,多了一份年少无知的执拗。 为了那个人,他母亲的所作所为都可以忍受,甚至傻乎乎甘之如饴。 可但凡做了决定,白白基本上能做到快刀斩乱麻。 一个晌午,她在付诸行动的时候,姚子恒家里头,姚母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恒儿你别吓我,我也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希望,我也不能舍了这个老脸去找白白~” 手帕都顾不上用了,她有点真的被吓到了,“恒儿,你别这样,妈害怕。” 姚子恒眼角往下流着泪,脸上却在笑着,“妈,你是不是嫌白家轻易放过我,不太甘心啊?” 他这里又是哭又是笑的,姚母跟着抹泪,“我说的难道有错吗?他们家闺女现在也没找个婆家!人家不就是嫌她不会生?咱现在有希望,你俩还跟以前一样,咋不行!” 姚子恒已经早就崩溃了,“妈,迟早你得把我逼疯。” 他不知道这一天天的,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是一股眼泪从眼角流下,姚子恒笑对着他母亲,“妈,你要是真能说通,叫白白回来,也行。”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万一白白真的不能当母亲,他要她。 姚子恒他娘一听这话,立马有了干劲儿,“是吧?我就说,她一个下不了蛋的鸡……” 意识到儿子不爱听这话,姚母改口道“过日子就是这样,难免有磕磕绊绊。能有多大仇多大怨?咱那是帮她。” 姚家母子在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时,白白骑着小洋车奔了厂子里。 她迫使着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偏偏每一个细节都拼命往她脑子里挤。 “想啥呢?” 徐大妞老远就看见她在发呆,后头跟着只惊鹤,“快回神啦!” 白白的脸被闹了个红白交替,压根儿就没听到她说了啥,“你来就来,咋还带帮手?” 只惊鹤平时可是只听季华西指派,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温鱼通常都是前晌来厂里,徐大妞压低了声音道“我先跟你商量商量,你听听咋样,回头再跟老板说。” 白白比他们谁在温鱼跟前说话都有分量,大家伙儿有啥事都先跟她说。 基本上,白白也能把把关,小事儿她就能当家做主。 “这小子见修机器的师傅弄了两回机器,竟然还给学到了!我就寻思着,要不咱往后别花那么老些钱找外头的人来修理机器,干脆叫他去学吧!” 正巧库房里有堆积的废旧缝纫机,白白叫只惊鹤和徐大妞一起去了库房。 回力张哥张姐在外头跑,见识过更高级更有效率的新机器,可比脚踩这种缝纫机快多了! 温鱼之前跟她提过,正犹豫要不要换呢。 如果叫只惊鹤去学习各种机器方面的技术,往后他们就不用花高价钱去请专业的维修人员上门了。 除了修机器的钱,给路费请吃饭,各种花销下来,也不少不说,你还不知道人家到底有没有给你尽心尽力修。 本来依着白白的性子,当天下班儿她都能跑温鱼家说一声。 可今儿个情况特殊,她害怕碰到吃水哥,愣是忍到了第二天温鱼去厂子里。 礼拜天,给亓老师请过假的五星跟小冤种俩人骑着二八大杠,去了比镇子上还要远的市里。 因为镇子上没有卖他需要的东西,照相馆的老板跟五星说了具体地址。 “星,回头你就跟我爸说,你学开小奔马,要是有小奔马,咱俩也不至于骑这么长时间,屁股都坐疼了。” 五星,“你下来,我骑。” 在栾家吃的好,营养跟得上,蒋五星这会儿也一米七三了,能带动小冤种。 但是在小冤种的心里,五星还是那么弱不禁风,“得了吧,我一使劲儿都能把你压起来。” 出一趟远门也是不容易,栾四民要跟他俩一起来着,五星没让。 大家都有事情要忙,他目的明确,栾纵添站那儿一米八多,他也成年了,能行。 家里头,哪儿哪儿都找不到俩哥哥,栾粮临小奶包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啊啊啊啊!” 和美好脾气,“咋啦?有事儿跟婶儿说,婶儿替你办。” 洛松兰在和面,“他能咋?他就是找不见跟他玩儿的人了。” 温鱼在挑选泡好的红豆,今儿个小老太要蒸豆馍吃,“栾粮临,你哥他们出门的时候可是跟你说好好的,你要是不乖,再乱叫,我们谁也不搭理你。不但我们不搭理,你哥他们回来,我还要告状。” 过来给妹妹送球拍的温牧时,“哟,看把你能耐的,可不是你现在能欺负过他。” 听见声音,手握着拳头着急的栾粮临立马看了过去,发现是眼熟的,小家伙扶着墙就摇摇晃晃往三舅和栋栋表哥跟前走了过去。 第341章 白白:姚子恒你在干什么? 小东西皮的很,还犟,找不见平时带他的俩哥哥,就认为是家里其他人把他们给弄出去的,一脸气愤又委屈的小模样,给温栋梁心疼的,赶紧小跑着过来抱弟弟。 一大一小俩人凑到一起,慢半拍,怎么看怎么可爱。 “牧时来啦!快坐。” 小老太想腾出手招呼客人,温牧时忙道“您忙着,不用管我,我自己拿小椅。” 洛松兰笑着继续手里的活儿,“那行,你自己去冰箱里拿冰糕吃。” 和美已经自告奋勇,“妈,我去给三哥拿!” 鱼姐的三哥,就是她三哥。 实在亲戚! 温鱼往俩孩子那儿看了眼,别看温栋梁年龄小,护着栾粮临认真着呢。 和美直接拿了俩,一个给温牧时,“三哥,你俩可真会来,这家伙正对我们有意见呢。” 公爹和栾四民下地了,家里仨女人都搞不定一个娃娃。 温牧时顺着和美的话,偏头就看见栾粮临把小脑袋埋在他儿子怀里哭了。 温栋梁小胳膊搂着弟弟,跟着红眼睛,那叫一个感同身受。 温牧时没见外,接过了和美拿出来的冰糕,顺手就把羽毛球拍拿了出来,“朋友送的,给你们玩儿。” 和美故意吃惊道“给我的?” 温牧时笑,“给你的。” 和美相当珍惜,朝着温鱼大声道“那我可真收下啦!” 温鱼,“只要你能经得住栾纵添回来不厌其烦找你打球。” 足球刚拿来那会儿,领着弟弟们那是不隔天儿地玩,只要他感兴趣,风雨无阻。 和美犹豫了片刻,“那还是我去找添添吧。” 把羽毛球拍塞回去,和美拿着冰糕去逗温栋梁和栾粮临。 知道俩外甥自己去买洗照相的物件儿,温牧时不悦道“那么远,咋不叫个大人一起?” 洛松兰笑着道“俩人不小了,能顶个小大人用。” 跟长辈说话,温牧时就态度好了些,“我离得不远,有啥事叫添添和星星直接去找我。” 温鱼,“他俩要是知道你今儿个闲,估计能带上你。” 送温老三父子俩出门时,温鱼挑着眉,“就是专门儿过来送羽毛球拍儿的?” 温牧时横瞪了小妹一眼,“咋,不行啊?” 栾惟京算钱的时候,少收了两千多,他就猜到了,是小妹把他之前拿过来那2390块钱填上了。 他不再跟温鱼说,已经和隋增岳说好了,回头他那份分给外甥一半。 只要小妹在栾家,他就一直给。 —— 有了姚子恒的支持,姚母太阳没落山就在门口转悠。 到了白白平时快下班的点儿,白二哥搬着小饭桌出来,瞧见她人,扭头就把小桌又给搬了回去。 白白妈正盛饭,准备往外凉呢,“下雨啦?” 不对呀!院儿里没见滴点儿。 白二哥憋不住话,“姚子恒他娘在外头。” 她在难不成就不去外头凉快啦?白白妈当即丢下了饭勺,“她在咋啦?咱就去外头吃!” 这个时间段,屋里闷,院儿里捂,大门口地方大,最通风透气。 白二哥想了想,娘说的有道理呀!凭啥是他们躲?该不好意思的人是她姚家。 再出来,白二哥不是故意往那边儿看,而是姚子恒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此时此刻的姚母抱着小孙子,那脖子挺地笔直,嘴角挂着轻蔑目中无人的笑。 “哥,我腌了点咸菜,你们尝尝。” 端着搪瓷碗,姚子恒越过白二哥,直接把咸菜放到了白家门口的饭桌上。 放下,他扭头就回去了。 白二哥想直接给他砸脑袋上! 奈何骨子里的教养和不理解令他迟疑了一瞬间,“拿走!我们家不稀罕!” 姚子恒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白二哥端起来追了上去,“别拿着这些恶心人,咱两家往后只当不认识。” 咋那么欠? 白白爸端着鸡蛋裹豆腐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儿子发疯的一幕。 “姚子恒,你少来这一套,往后别沾我们家的边!” 他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才叫姚子恒还敢往他家凑? “哥,知道你家现在可能已经不吃这个了,但是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都疯吧,反正他啥也不做,也无法得到白白的原谅,万一另辟蹊径,能回到从前呢? 他笑得更加真情实意,“哥,别跟我生气,不值当。” “你——” 白二哥快气炸了! “姚子恒!你给我端回去!” 姚子恒跟听不见似的,白二哥三两步追上去,索性也直接放到了姚家的饭桌儿上。 今年夏天,姚家可是没在外头吃过饭,今儿个算是头一遭。 白白骑着小洋车到家的时候,姚子恒第二次端着萝卜腌的咸菜搁到她家的小饭桌上。 “回来啦。” 他甚至若无其事跟白白打了招呼。 “姚子恒你在干什么?” 他看着白白,笑着道“腌了点咸菜,你不是喜欢?我给你送点过来尝尝。” 白白,“趁着我没有动手砸碗之前,拿走。” 白二哥立马端起来,往姚子恒手里塞,“你家的金贵东西,我们要不起,也不想要,你别再没事找事。” 姚子恒压根儿就不伸手拿,直勾勾盯着白白,怎么都看不够。 她的脸色比在他家的时候红润了,似乎也更细腻了,“留下吧,白白爱吃。” 说着,姚子恒转身走了回去。 白白洋车都没有支,松手走到她哥面前,抢过他手里的搪瓷碗,照着姚子恒扔了过去! 白二哥倒抽一口凉气,从家里出来的白白妈光看见个尾巴,“咋回事?!” 白白爸手里端着切好的油馍,定在了门口一样,视线跟着他闺女和姚子恒。 姚子恒的一颗心死去活来的,扯着嘴角笑着,弯腰捡起了碗。 没有砸到他身上,还是心疼他的,不是吗? 时间久了,他总能感动白白的。 没再废话,姚子恒回了自己家。 姚母想生气,又因为儿子的反常,屁都没敢放一个。 白白扭过头的时候,白白爸跟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似的,把油馍搁桌上,“吃饭吃饭,快去洗手吃饭。” 白白妈把洋车扶起来,“败家的玩样儿,磕坏了咋整?” 白二哥还在佩服他妹的出手果断。 都怪他没用,要是早这么干,白白回来也不会看见糟心事。 第342章 姚家蹦跶的越欢,白白离的越远 这样的姚子恒,令白白感到陌生。 入夜,洗漱后躺在床上,白白想到了曾经。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能变得面目全非,更何况是和她相差好几岁的罗吃水? 小时候特别奇怪,五年级的学生看初中一年级的,就觉得人家比自己大了好多,成熟稳重许多。 实际上也就错个一岁甚至几个月。 早就混社会的罗吃水,在白白的心目中那就是跟她爹一样能扛事儿的大人。 加上他家里那个情况,就更显得他比同龄人要可靠了。 想着想着,白白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她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吃水哥,跟他说‘你别愣着啊’,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 人是她自己选的,可她没料到,那衣物包裹下是令人无所适从的…… 梦里的她急得想直接说,你倒是动呀!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可她还要脸,终究是没敢。 罗吃水可能也察觉到了俩人的差距,他压根儿就不敢乱来! 现实中和梦境里,白白都浑身强忍着,完成了自己想办的事。 三下? 还是五下? 灵魂出窍了都,她没顾得上,反正好在不算太久,她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不算太糟糕的梦,就是有点累人,后来竟然延伸到了她哭着求饶。 白白感觉自己刚去睡就开始做梦,直到醒来。 抬手摸着发烫的脸,白白赶紧悄么去洗了把脸。 她以为姚子恒送咸菜,被砸碗,就不会再来。岂料,没隔几天,她从厂里下班回来,又看见了他过来。 没有给白二哥发挥的余地,姚子恒就是看见白白回来,才走过来的。 “今天土豆炖肉,都尝尝。” 拿着筷子出来的白白妈听见这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土豆炖你自己,我们也不尝!赶紧端走。” 白白爸看着昔日女婿,颇为无奈,“子恒,你是个好孩子,别这么糊涂,拿走吧,往后别没事过来这边。” 这是肉,可不是咸菜,对姚家来说,很难得才能吃上。 要是给他闺女再砸了,多罪过呀。 姚子恒朝着对他态度好的白白爸笑着道“我没事不过来,就是送点吃的。” 白白爸替他心疼粮食的时候,他还在得寸进尺,“白白要是乐意跟我们一起吃饭,那就更好了。” 他说的‘我们’,指的是姚家那边。 也就是说,他的意思和姚母的一样无耻。 白白爸的脸儿当即拉了下来,白白今儿个没冲动,把小洋车推进了家。 院儿里白二哥手里端着绿豆汤往外走,“特意给你放了冰糖,快洗手出来。” 人是高高兴兴出来的,看见桌上不属于自家的菜,白二哥端起来就走到了姚家,“别逼我掀你们家桌子。” 同样在门口吃饭的街坊四邻瞧不明白了,“阿恒,你说说你图啥?早知道有今儿个,你咋不好好守着白白?” 姚母实在气不过,扭头反驳,“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家男人啥事不干就光守着媳妇儿!你家没个孙子试试!” 她这话,戳了另一户的肺管子,“嘿!你这话说的,没孙子我们难不成还不活了?” 这家弟兄六个,算不少了吧!偏偏哪一个屋里都没有带把的。 别说当奶奶的,就是当妈的也嫌弃自己生闺女。据说有一个生了第三个闺女,直接狠心要掐死,还是孩子奶奶把娃给救了下来,最后送了人。 他们私底下拼命想生儿子,那也是他们的事,叫姚子恒他娘拿出来编排,那是绝对不行的! 嘴快的老二媳妇儿直接就嚷嚷了起来,“我妈再打再骂,心里头也是向着我们的,不像有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鼓动着儿子跟外头的女人生野种!” “你——” 姚母的话没说出口,姚子恒抬手制止他娘,朝着那家老二媳妇儿道“那是你家有闺女了,至少能生,还有机会要儿子。” 鬼迷了心窍,这一刻,姚子恒就是要让白白听见,他有苦衷!她就是不能生! 破罐子破摔吧,当她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回心转意来到他身边了。 “姚子恒!” 白二哥抬手指着他就要冲过去,白白拽住了他哥,“吃饭,跟傻逼说那么多干啥。” 还是撕破脸好一点,否则还有下一回。 姚子恒听见白白的话,笑得苦涩,“我就是傻逼。” 他现在已经不后悔跟逃荒女生儿子了,他妈说的对,有儿子腰杆儿才能挺直,往后才有人给他们养老。 白白不能生,是会被人笑话的,养一个娃,跟蒋五星一样,不照样行? 栾家情况比他家还复杂,又是前头那个知青妈又是亲生的,蒋五星的情况也没见得简单到哪里去。 不照样凑在一起过活? 白白眉头轻蹙,低声劝着火大的她哥,“他已经魔障了,咱吃饭,别搭理他。” 白二哥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咋会有他这样的人?!” 只要白白反应没那么大,白家人就好一些。 白白妈看了闺女好几回,欲言又止的。 “今儿个这个苦瓜炒的好吃,我爸做的吧?” 白白故意岔开话题,假装看不出她母亲的愁。 晌午歇晌的时候,白白妈哭着悄悄对白白爸说“听人说,有的人没有子女缘,抱个有兄妹缘的孩子过来,就能生,要不,咱给白白抱过来个娃养吧?” 白白爸黑脸道“胡闹!别给孩子找事。” 连个男人都没有,抱再多的娃不是也没用? “你不是女人,你自然不知道女人的苦,闺女嘴上不说,心里头怎么可能不难受?” 挨千刀的姚家,“我是造了啥孽啊?上辈子是不是挖了她家的祖坟!” 白白的小屋里,熟悉的痛觉袭来,她眉头紧锁,翻了个身。 要来那个了,看来,她没怀上。 不失落是假的,不过,想到得再去找吃水哥,白白没来由拉过小薄被,蒙住了头。 有了第一次尝试,彼此就都有经验了,他们会更契合的。 上次确实太匆忙,她也吓着了,这回,她会做好心理准备。 罗吃水的新房里,他这阵子别的没多操心,就顾着收拾家了! 床上一概换上最好最贵的用品,窗帘也弄起来,据说气氛也很重要。 第343章 洗照片 温家三舅送了羽毛球和拍儿过来,小冤种跟小后妈学了咋玩儿之后,逐渐掌握到技巧,开始了虐杀模式。 “不行不行,你这才打几个球?” 温鱼,“我都七比零了!还打个鬼!” 小冤种丝毫都意识不到问题所在,“正因为你玩儿的少,才打不过我呀。快点,再来。” 温鱼球拍都想丢地上,气呼呼瞪他一眼,把拍子塞给了老男人。 栾惟京懒得跟儿子打,拍子给了五星。 五星不咋喜欢动弹,不过…… 京叔不打,鱼姐没有一丝丝成就感,和他打才邪门儿。 看看婴儿轿里自己抓着奶瓶喝的栾粮临小奶包,可能性不大,就剩他了,五星只能上场。 “你不咋会,我让让你。” 小冤种嘴上说着让,蹦起来去勾球的时候,衣裳都掀起来多高。 捡了几次球之后五星‘呵呵’,“没气了,你自己练颠球吧。” 无敌的小冤种很挫败,“你们咋回事?难道我就这么厉害?” 没得意几天,当爹的教了小冤种啥叫‘爸爸永远是你爸爸’,打的小冤种嗷嗷叫。 没别的,京哥趁着小冤种和五星去上学,悄悄和罗吃水对打练了。 看他往后还敢不敢欺负他小媳妇儿。 —— 又到了能卖鱼的时候,当初说好卖了钱要给姥家买洗衣机的。可是他爸捷足先登了,小冤种就拿着自己的钱,给奶家还有温家堡姥家,一家买了一台收音机。 有天在学校,他去办公室送补交的作业,大办公室里,俩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在讨论评书,他竖起耳朵听了听。 一个说田连元版本的《杨家将》铿锵有力,引人入胜,另一个说袁成阔的《三国演义》耐人寻味,百听不厌。 管他袁的还是田的,小冤种都要! 家里录音机刚鼓捣明白,买回来收音机,小冤种在奶家研究了好半天。 电流‘滋啦滋啦’的声音,叫人陌生又兴奋,仿佛下一个就有动听的声音在等着。 轻轻转动着开关,来回看着指针在频道上来回移动,爷在旁边看着,和他一起听不同的动静,小冤种就觉得特别有意义。 “爷,你试试。” 栾闰文立马躲开,“你弄,你只管弄。” 跟电视又不一样,也和录音机不同,里头没有磁带,就能扭着一个小圆疙瘩听各种声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单田芳极具特色,抑扬顿挫的嗓音从收音机里头传出来,小冤种立马乐开,“爷!就是这个,这个人说过好些呢!什么《白眉大侠》、《封神演义》,还有《隋唐演义》、《三侠五义》,都能听。” 他不认生,听见老师们讨论之后,他就上前打听了。人家难得见个小孩儿对评书感兴趣,自然如数家珍知全部说给了他。 没有被用过度的脑子就是好使,小冤种还没说够,“爷,还有个刘兰芳的《岳飞传》,鞍山人民广播电视台放的,白话跟文言、韵文巧妙结合,叫人听得揪心又能学东西。” 用那语文老师的话来说叫啥来着,“哦,对,既有诗词歌赋的说表,还有现代词汇的评点,反正就是好。” 光冲着孙子乐意在这上头花大功夫,栾闰文就高兴,“好好,明儿个爷就听。” 拿着另一个,小冤种准备走人,“爷,要是信号不好,就把这个抽出来。” 一根卡在收音机上头的天线,能伸缩,“爷,这样,啥时候听清了,啥时候不再动。” 栾闰文晓得他还要去温家堡,“知道知道,你快去忙吧。” 小老太跟着学话,“是,咱家添添现在能给咱置物件儿了!比大人都忙,快忙去。” 仰着脖子,小冤种还挺骄傲,“奶,你也听。” 等小冤种从温家堡回来,已经天儿都擦黑了。 家里知道他弄啥去了,到了吃晚饭的点儿,没见他回来,就没等。 温鱼叫五星先去冲澡了,这会儿温度已经降下来,洗去身上的黏腻正合适。 栾粮临小朋友闲不住,拽着温鱼非要往大路上走。 好像知道哥哥没在家,非要去接。 “走到这儿就行了,我怕黑。” 远了就没灯光了,温鱼低头告诉栾粮临。 小家伙仰头看着妈妈,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咋听懂,身体歪的都要贴地了,死活非要往外走。 温鱼原地蹲下,“等会儿,我要松手了,你悠着点。” 栾粮临,“???” 啥意思?仗着他哥不在,欺负他呗! 温鱼好声好气,“我怕黑,既然你那么想去,那你就自己去,你可是男子汉。” 小男子汉栾粮临,“(⊙_⊙)?” [○?`Д′? ○] 他们母子俩在大门口斗智斗勇的同时,隔壁房子里,白白呼吸都带着颤抖。 生理期过去,又等了几天,完完全全干净了,白白才选在昨天夜里吃了饭过来。 昨儿个周五,礼拜六礼拜天她可以休息两天。她就不信,这次怀不上! 罗吃水期待没有落空,一边替白白难过没有怀上,一边暗自庆幸着,她真的说到做到,又来找他了。 只是…… 多紧他心里没点数?愣是叫白白哭了好几回。 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该放纵的时候,他是半点没收敛。 眼看都这个点儿了,罗吃水想起来做饭了,“饿了吧?我去弄吃的。” 冰箱他也整了!就害怕自己做饭难吃,委屈了白白的肚子,他提前在饭店买了涮锅吃的所有食材、配料,还有炸鸡、各种家常小炒。 就是跟洛松兰住同一个胡同里,三兄弟开的饭店。 白白嗓子都是哑的,没张嘴,鼻腔里‘嗯’了声。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只是某些时刻,她控制不住。 罗吃水有点不放心,“那你……今个儿黑不走了吧?” 他没有歹念,真的没有! 就是,如果能留下的话,那他会更竭尽所能。 白白是跟家里撒了谎的,她不想再耗着了,这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嗯。” 罗吃水掉头就去准备吃的,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礼拜天,从亓老师家学画画回来,五星开始洗照片。家里专门给他弄了个暗房,小冤种挺不喜欢里头那压抑的感觉的,五星进去的时候,他还非跟着。 “还不行?这得多会儿啊?” 才进来十几分钟,他就开始抗议,五星,“……临临睡醒了,你去看弟弟吧。” 小冤种伸手想去拉五星,“就不能去明一点的地方洗?这一点光都没有,怪难受的。” 五星,“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还能快一点。” 小冤种不情不愿道“往后还是去照相馆洗吧,多花点钱就多花点钱。” 第344章 要想富,先修路!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技术也学到手了,再去照相馆洗,那不是有钱没地方扔? “去照相馆洗还得等,自己家有,想啥时候弄就啥时候弄,说不定往后还能靠这个挣钱。” 小冤种别的都没意见,就是嫌黑,“那你快点,这太闷了!教你那人是不是藏私了?故意把你弄这么黑的地方?肯定还有别的法子,他不会真的哄你了吧?不行,我得去找他……” 吧啦吧啦嘴上说个没完。 五星懒得搭理他,任凭栾纵添在旁边怎么嘚啵嘚,他都不再接话,认真处理手上的底片。 隔壁新房,水叔肩膀上搭着玉足,侧头眷恋缱绻亲了口脚踝。 胡同洛松兰家里头,准备好了板栗和鸡肉,今儿个吃大锅板栗鸡! 和美吞好几回口水了,温鱼把食材分出来一部分,“你吃板栗煲鸡汤,更有营养。” 孩子们的小婶儿抬手摸摸肚子,“你多待阵子,先别急着出来,我还想多吃点好吃的。” 自己坐在婴儿轿里玩儿的栾粮临看看小婶儿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还能这样? 小老太笑得合不拢嘴,“你呀,生了照样能吃好吃的。” 和美没出息紧跟着婆母,“那我就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想吃了。” 肚子里有娃,还能说是娃想吃。 栾四民去洗了小手巾过来给小侄子擦嘴巴,“媳妇儿,生了娃,你就说我想吃。” 和美睨他一眼,“这话你就该偷偷跟我说,叫妈跟鱼姐听见,她们笑话我贪吃。” 就是个专门儿逗人高兴的开心果,小老太嘱咐她,“行了行了,你去找添添和星星玩儿,算着时间差不多,回来吃饭。” 是个好哄的,和美颠儿颠儿奔了大哥家新房。 隔着一道墙的屋子里,白白双手紧紧抓着枕头,脚尖儿都在用力勾着。 真真是没日没夜,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在婆母家吃了晚饭,栾惟京领着一家子人回了新房。 “我先洗!” 刚到家,小冤种就拿了换洗衣裳去冲澡。他快,三五分钟就能出来。 他洗过,轮到五星,然后给栾粮临兑点温水擦洗。 都是俩哥哥弄的,栾粮临这么大,温鱼没给他洗过澡。 哥儿仨洗好了,栾惟京叫温鱼先去洗,他出去一趟,还有事。 洗着洗着,温鱼嘴巴里不自觉就哼起了歌。 这边儿温鱼被水包裹,那边儿罗吃水老房子着火的厉害。 沙发上,过了凉水的毛巾按压在因他而变的位置,罗吃水一边亲吻着侧身坐在腿上的怀里人。 白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就跟打开了新的世界大门一样,破天荒竟然敢于去面对自己的所思所想。 京哥家,可能是在婆母那院儿听了具有年代感的歌,温鱼哼歌也哼的很接地气。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为了谁为了秋滴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 等会儿! 灵光一闪,温鱼忙捂住了嘴巴。 她想起来了!这首《为了谁》才是1998年特大洪水中为了纪念和歌颂奋不顾身的英雄们而创作的歌! 祖海唱的,因为这个姓氏,她记的很深刻。 得亏了是她一个人在洗澡的时候哼出来的,要是在外头,那可没法儿解释。 夜里十点多钟,栾惟京才回家。 他明显有心事,温鱼就故意逗他,“是去约哪个小姐姐了,人家没搭理你?” 栾惟京横了小媳妇儿一眼,“不累就活动活动。” 温鱼果断手臂对着他打叉,“勿扰。” 离他远一点,热的慌。 老夫老妻挺节制的同时,罗吃水在跟白白商量,“我明儿个就去你家坦白,请京哥他娘帮我提亲。” 说啥白白都不让他挨了,“怀上再说。” 罗吃水不踏实呀,“白白~~” 白·暴躁·白,“瞌睡的要死,你别叫我。” 她实在不能怪吃水哥过分,谁让她自己也挺享受的。 就是这会儿肿的不行,她想当场去世。 实际上栾惟京是知道隔壁情况的,毕竟罗吃水管不少事,两天三夜不露面,光上门找他的人都能排到村口。 白白睡着之后,罗吃水开着院儿里灯,把他孩子妈的衣裳从里到外认认真真洗了好几遍。 现在还没有,往后早晚会有,就是他孩子妈。 对着灯光照了照,没有泡沫了,哪儿哪儿都干干净净的,还有淡淡的清香。 衣架子都得再用布擦洗三次,才拿出来搭白白的衣裳。 拧太狠,怕衣裳变形,不拧水吧,又担忧明儿个早上不干,罗吃水光盯着衣裳,琢磨有五分钟。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京哥虽然没有跟温鱼说,但是她也知道,村干部是进行了大换血的。 厂子里的人偶尔会提起,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太冒险了吧?要是有人去告,上面会发火儿的吧?” “告啥?都是自愿的!” 温鱼不知道栾惟京怎么办到的,反正当她知道每个小队开始负责不同的业务,来家里找栾惟京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很多她之前对京哥提起的工作,已经开始逐渐步入正轨。 村儿里的修路被放到了第一位,一大早,原来的三队队长就乐呵呵找了过来。 “还没吃呢?” 温鱼看看天儿,这会儿六点来钟吧? 小冤种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喊,“爸!长德叔来啦!” 对温鱼,村儿里的老少爷们儿是打心眼儿里头佩服的。多少家的小媳妇儿和闺女在内衣厂里上班,给家里减轻了经济负担呀! 但是人家一个小媳妇儿,他不好多待,赶紧扭脸儿去了厨房,“哟!添添还有这手艺呢!” 上完厕所的温鱼赶紧跑回屋,刚进去就撞了个满怀。 栾惟京扶住小媳妇儿,揉了揉她磕到的头,出去了。 温鱼回身儿瞪了眼老男人,赶紧去换衣裳。 得亏了她的睡衣保守,家里有大小伙子们呢,见外人也没啥。 好一会儿,长德叔才走,温鱼没好气问,小冤种自己倒是说的欢。 “长德叔干村长啊?那还怪好,不苛待老百姓。” 今儿个早上特意蒸的馍,照顾小后妈,都团的很小,他一口气能塞俩。 用筷子给小后妈夹过去一个,小冤种就听他爸说,“路修好,就能开展快递运输了。” 第345章 水哥:我竟然也有这一天! “修路?!” 小冤种嘴巴里的菜咽下去,给五星递了个馍,“跟镇子上那种一样不?” 这会儿的马路还是沥青和沙子混合而成的柏油路,也是目前最好的了。 栾惟京‘嗯’了声,小冤种好奇,“光修咱村?” “吃你的饭。” 老男人懒得跟他浪费唾沫星子,温鱼私心里却是拿小冤种当大人看的,欠揍跟没听见一样,重复了小冤种的问话,“光修咱村?” 老男人,“……” 没等小冤种反应过来呢,温鱼佯装着有意见道“问都不给问,我要是添儿,做的饭都不叫你吃。” 看似在挑拨离间,实际上也没安啥好心。 瞧她似笑非笑眼神里透露出使坏的狡黠光芒就知道。 栾惟京睨她一眼,开口道“不光修咱们村,必经之路都修,一直修到有好路的地方。” 这其中有很多事儿,需要调解需要多方配合,小冤种再问,栾惟京就瞪眼小媳妇儿,解释给他听。 温鱼不再吭声,却没想到,老男人吃了饭,站起来的时候,猝不及防亲了她嘴巴一口!! 而后老男人跟啥事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端着碗送去了厨房。 温鱼,“……” Σ(⊙▽⊙" (ΩДΩ) “栾惟京!” 要死啊狗男人!说好的七八十年代的人含蓄、感情内敛呢?关起门儿来咋都好说,这会儿小冤种和五星还在呢!婴儿轿里头那个,更是‘叽喳’乱叫,也不知道干着急在表达啥。 她意外、震惊的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人家小冤种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咋,这个也叫学?” 先前亲小后妈额头,他爹都不乐意。 五星,“……” 他是懂怎么作死的。 —— 两天三夜,白白硬生生跟吃水哥在一起共度了两天三夜,小洋车都不能骑。 本来是要趁着别人都没出门离开的,可当白白照镜子,发现脖子上的痕迹时,她就没了勇气。 “我不是故意的,下回、下回我注意,不弄这里。” 罗吃水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生怕白白恼他,“你打我吧,我……我找个人去替你请个假。” 连白家都不叫他去,这会儿他孩子妈铁定是不希望厂子里的人知道的,他可以找开林的妹妹去,那丫头嘴严。 邢开林,京哥手里头的得力干将,祝译去宝安之后,他就顶上了。 慢慢京哥手里的心腹都会被重用起来,负责一方要事。 京哥跟他们说了小嫂子的计划,那可不仅仅是眼前的一点利益,而是将来放眼全国,乃至走向世界! 反正,他们是不敢想,但是他们都知道,跟着京哥准没错。 白白可没那个脸,“你可别,我得去上班,还有活儿呢。” 罗吃水不敢当白白的家,“要不,我、我用鸡蛋给你敷敷试试?” 准备有水煮蛋,这会儿还热着。 白白,“……吃水哥,你把家里钥匙给我一把吧,我可能之后还会来。” 该干不该干的都干了,她没必要矫情。 惊喜总是来的那么突然,罗吃水连滚带爬地去拿他自己的钥匙! 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在京哥家里搁着呢,比放任何地方都牢靠。 白白吃了用砂锅熬的小米粥,吃了鸡蛋,推着她的小洋车离开了罗吃水家。 礼拜一,该上学的上学,去上班的上班,栾粮临小朋友又开始了跟着奶走街串巷到处溜达的快乐时光。 家里窝不住,不顺心就扯着嗓子嚎。 别看人小,劲儿个大的很,闹起来,比鲤鱼打挺都难抓。 洛松兰是弄不住他,鱼鱼去上班的时候,她就把事儿都搁一搁,先专心带孩子。 栾粮临小奶包在横行村道的时候,厂子里,温鱼左看看右看看,办公室门口没人了,她才小跑到白白的跟前,盯着她吃了辣椒一样的嘴巴,“说吧,干啥惊心动魄刺激的事儿了。” 还有脖子上蚊子咬的红印子,那得是多大的蚊子啊! 白白本来打算怀上的时候再告诉温鱼的,谁知道还没到那一步,就弄了一身的痕迹。 “鱼,我说了,你可别讨厌我。” 毕竟,她干的不是时下人能接受的。 温鱼首先想到的,却是白白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姚子恒他家里人又闹事了?“ 白白没有摇头,把姚子恒接连两次往她家饭桌上送菜,以及姚母去她家无耻下跪的事说给了温鱼。 温鱼没有煽风点火,“你这是找了谁?” 不管是报复也好,为了解气也罢,人非草木,温鱼完全站在白白这一头。 都两回了,白白红着脸道“离你家近。” 脑子里琢磨了一小会儿,温鱼笑着道“你不是图离我家近吧?” 后晌温鱼不去厂子里,傍晚她正在制定保险细则,白白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五星领着栾粮临在大门过道写作业,小冤种在厨房里烙葱油馍,他比温鱼的耳朵还灵,拿着翻馍小铲子就出去了,“白姐!你可老长时间没往这边儿走了,快来屋吃个馍。” 今早还在隔壁的心虚白,“不了不了,我找鱼。” 小冤种扭头朝着屋里头喊,“鱼姐!白白姐来啦!” 传话筒话音刚落,温鱼已经走了出来,“听见啦~” 火上还有铛,小冤种扭身儿继续忙活,温鱼把白白拽进了屋,“咋啦?” 白白开门见山,“借你俩大盆用用,吃水哥家没有见着能洗大件儿的。” 没有再打趣她,温鱼去外头拿了大盆,“小的用不用?有洗衣粉?” 白白笑了下,“还是都借了吧,回头我再给你拿过来。” 罗吃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回到家的时候,院儿里晾晒着床单、枕头套、毛巾被啥的。 白白还在桌上给他留了纸条。 ——吃水哥,今儿个黑先将就着吧。 给罗吃水高兴的,半夜去浇地,都想趴白白窗根儿说几句掏心掏肺的情话。 他罗吃水竟然也有这一天! 白白那么好,还回来给他洗那些东西。 咳咳,都怪他太粗心了,竟然没有想到,得洗。 下次他就不留给白白做了,他干。 第346章 整个村子挣大钱! 有这么好的白白在,罗吃水干起事儿来就更有劲儿了! 弟兄们光知道最近水哥好说话,逢人就呲那一嘴大白牙。笑脸儿多了不说,还爱干净了!每天衣裳都不重样。 新不新的另算,首先身上没味儿了! 这叫成天里忙到脚不沾地的兄弟们可嫌弃坏了,一个个说起酸话来,那叫一个顺口。 “放你娘的屁!人都通知到了?不过关,我拿你交给京哥!” 罗吃水手头上事儿有点多,“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都给我把皮绷紧了!” 邢开林拿着笔记本过来,低头看了其中一项,等人都忙去了,低声跟罗吃水商量,“毛蛋叔家那个大的没小的机灵,不过他算数不错,咱要不把他搁在商会干会计?” 说起来,这一切的开端,就是因为钱毛蛋媳妇儿上吊。两口子命苦,总共四个孩子,就没有一个健全的。 “你说行就行呗!京哥交给你的事,就是叫你做主。” 邢开林扶了扶眼镜,耳朵有些发红,“我不太熟,问问你准是没错的。” 罗吃水抬手搭上他肩膀,“你这样咋行?那些老媳妇儿们不得调戏你呐!” 看着就想叫人欺负几下,“得,又拿着你的本儿开始了,写啥呢,笔都不带停的。” 邢开林怕出错,“我记性不好,回头翻一翻,万一忙起来忘了啥,还能看见。” 可够认真的。 罗吃水看了下,这上头可都算是机密,“好家伙,这要是给人拾了去,咱村儿就完了,京哥所有的付出都得打水漂。” 邢开林到底没有被历练过,罗吃水又笑着道“你写给你自己看的,只需要你自己看得懂就行,你得保证,哪怕是京哥拾起来都看不明白那种。” 邢开林点头如捣蒜,“知道了水哥,我今儿个回去就把这个毁了,弄个我自己能看懂的。” 抬手拍了拍邢开林,罗吃水继续忙他的。 村儿里要走路灯,京哥还打算往家里和大队装电话。 现在大队就是整个村子的信息中心,所有带头人、负责人的聚集地。 这年头,除了国企,或者啥好单位,没几个个人敢专门儿去走电话线的,那价钱,啧啧……能盖好几间房。 而且这家伙,眼下也不是谁想安就能安的,找了关系。 栾惟京和温鱼的目标,就是把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发挥作用,擅长什么做什么,能干什么干什么! 实在闹的厉害,不愿意参与进来的,好,拿钱走人。 这个时候花几个钱,权当是破财免灾了。 他们有更大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干,就必须舍弃这点小的鸡毛蒜皮。 好比原来的村长,听说憋出了内伤,到处跟人说,等着看他们异想天开的笑话! 他也不拿钱走,就啥也不干,成天站在村头巷尾骂骂咧咧到处泼人冷水。 等大家伙儿都有了着落,每天充实完成大队交给的任务,拿到相应的报酬,谁还管他叽叽歪歪啥呀! 嘴快的大爷路过,还能嘲讽他一番呢。 “老村长,哟,还穿打补丁的衣裳呢?瞧见了没,我这婆娘给新买的,儿子给村子里修路,刚拿了工资,还给我添了一床新棉被!” “对了村长,你还不知道弹花那的门朝哪开的吧?回头我抽空了带你去瞅瞅,新机器呢!老大啦!不跟你扯了,我这会儿还去给人打除草剂呢!一小块儿地,给我两块钱呢!” 原来的村长从最开始的看戏,到后来的没脾气,只花了俩月的时间。 年轻力壮的去干重活,学习有技术含量的。 爱动手的婶子大娘过去学做灯笼,村儿里有一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早前温鱼还跟老二栾援朝媳妇儿找过人家做呢。 那可是后来失传的宝贝!说服那家人,罗吃水花了好大的工夫。 要么大价钱把手艺卖给京哥,当师父教人。要不分成,一半一半。再要么他自己当老板,人他们来组织,慢慢顺了,有门道儿了,到时候把灯笼卖到全国! 那家人不敢想那样的美梦,起先是没有那个勇气。罗吃水就说,先试个一年,到时候他再做决定不迟。 整个村子拧成一股绳儿,那家人也不藏私,没多久,不但有上年纪的,还有喜欢灯笼的小年轻也自愿参加。 铜火锅、涮锅、麻辣烫渐渐打开市场,需求量也大了起来,这不,上了年纪的爷爷们有事做了,伺候地里的庄稼,跟伺候青菜萝卜啥的,都是活儿! 需要背的扛的,耗费体力的,他们别干,有年轻人在顶着。 厂子里还弄了一个啤酒生产基地,不管吃火锅还是涮锅都离不开呀! 只要把工序学会了,很好掌握。 修路的同时,栾惟京盯着把排污排水管道也给走了,别说其他村子,就是镇子上,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条件。 不知道领先了多少年。 这一切都是需要资金的,于是,温鱼想到了保险,想到了京哥有所接触的古玩,还有正在挖的煤。 煤老板挣钱不假,但是瓦斯爆炸以及各种危险都存在着,温鱼的要求就是避免那些灾难发生,哪怕成本大一些,也要下去的人安全。 长期在井下工作,还会引起尘肺病,每一个工人最多只能干三年! 要是真想挣大钱,行啊!外头有的是机会,只要你愿意离家,祝译那儿缺人。 整个村子形成了一个大的集体,谁都有私心,但是,必须把交代你的事儿给干好干稳当。谁出岔子,别怪被踢出局。 温鱼不知道的是,京哥比她想的长远,竟然还拉着几个朋友,开展了银行业务。 只能说,京哥真的有实力。 这里缺的钱,从那里补上来。那里有窟窿,立马想法子给解决了,全部都在栾惟京的脑子里转着。 忙忙碌碌的时间总是飞快,白白熬了仨月,愣是没有等到好消息。 温鱼这天去上班,瞧见她肿起来的眼睛,还当她被马蜂给蛰了,“你这上药了没?” 看见温鱼,白白再也憋不住,搂住了她开始哭,“鱼,我还以为这么长时间身上没来,是有了,谁知道空欢喜一场,我又没有怀上!我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啊?” “仨月都不来,你这是亏身体了,调理调理才能迎接小宝贝呀!” 先稳住了情绪再说,省得她钻牛角尖,“再说了,哪有你这么玄乎的,两次就中,你叫人家结婚好几年才有的情何以堪?” 不怕白白笑话,温鱼拿自己说事,“不瞒你说,之前我们也意外过,可也没信儿呀!孩子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事儿不是发生在她身上,温鱼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是也不想白白陷入自我怀疑,“说不准是罗吃水的问题呢!” 依着白白的性子,她就不会隐瞒罗吃水,保准要跟他说。 与其叫罗吃水自己猜,乱哄人,不如干干脆脆。 第347章 医生:有时候真的想报警 “对了,我猛地想起来的,你之前喝姚子恒他娘弄的偏方,多多少少估计也有影响。”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狠人下的狠药,“你别急,等这几天过去了,咱再去医院检查检查。正巧和美到产检时候了,去市里,咱都去。” 白白抱着温鱼,哭得更伤心了,“鱼,幸亏有你,要不然我非胡思乱想把自己逼疯了不可。” 呜呜,几次三番怀不上,她那可不是两回,而是一次急的,加一次长达两天三夜的,到后来,吃水哥都……都……反正就是尽力了。 当天温鱼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就逮住栾惟京捶了几拳头。 老男人被迁怒,“温家堡有事儿?还是厂子里咋啦?” 京哥最近估计没少出力气,肌肉线条都出来了,小后妈忍不住抬手捏一下。 嘿!还挺结实,捏不动,“罗吃水怎么那么没用?连个孩子都给不了!” 栾惟京,“???” 反应过来的栾惟京,“!!!” 抬手把小媳妇儿揪到自己身上,老男人顺手掐着温鱼脖子,“咋?你还知道不少。” 温鱼抬手捶他,奈何老男人胳膊长,都逗猫似的轻巧,给人放到了自己耻骨,“他最近都忙成孙子了,哪儿还有功夫去‘给’孩子?” 老夫老妻了,啥荤素不忌的话和事儿都干过,温鱼坐的稳当,“问题就出在这儿呀!白叫白白高兴那么长时间。” 她那些话安慰白白的成分更大一些,就害怕罗吃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你觉得罗吃水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主动去医院做个检查?” 任何时代都有格外看重面子的人,万一他心里的爱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多呢? 栾惟京听出来小媳妇儿啥意思了,“不对呀,这都过多长时间了?我咋记得……他们俩是……不说仨月,也有俩月了吧?” 要是不怀孕,不早该知道了? 温鱼抬手捂住老男人的嘴,“我不管!反正就是罗吃水那里交给你了,可别叫白白再空欢喜了,你赶紧给我个准信儿。” 老男人可不是吃素的,最近忙,也心疼她厂子里、家里、各方面多头辛苦,顶多亲亲抱抱搂一搂。这会儿,温鱼前脚从他身上下来,老男人顺势把温鱼摁到了床上。 面朝下,温鱼都没反应过来呢,双手就被他禁锢着失了阵地。 暂时有温鱼稳住白白,她没着急去找罗吃水。 倒是京哥不负所托,跟罗吃水开门见山,“你想当爹,估计还得过段日子。” 这话旁人说,罗吃水没啥反应,可京哥知道他和白白的事呀! 赶紧把京哥拽到没人的地方,罗吃水去外头跟人干架都没这么紧张,“是不是小嫂子说啥了啊?京哥你快救救我,我该咋整?” 可多事要忙呢,栾惟京不跟他废话,“抽空去做个检查,看看你是不是有问题。” 罗吃水,“……” “哦~~” 从震惊到意外,再从意外到担忧,担忧到失落,罗吃水只花了几秒钟,“也别抽空了,我现在就去。” 借了京哥的小奔马,罗吃水直接奔了镇子上。 要是他不能生,可咋整? 千万不要啊!白白好不容易认可他了。 o(╥﹏╥)o “医生医生,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我哪里有问题,我生不出娃。” 问了仨屋子,才找到这里。 中年妇女看看罗吃水,再看看他后头有没有家属,“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不是脑子有毛病? 罗吃水慌的跟啥似的,“没有走错,就是我看,医生你快给我检查检查,我挺急的。” 有经验的医生笑了“生娃那是女人的事,你也生不了呀!” 罗吃水重新组织语言,“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叫女人怀孩子。” 够清楚了吧? 这位主攻妇产科的医生这里很少有男性出入,有,也是陪同孕妇。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自己过来检查的男性,也不像是做贼心虚那种,“你的态度很值得学习,不过我这里看不了,建议你去三楼看看。” 欣赏罗吃水的那股认真劲儿,医生善意道“内分泌失调可能会导致不孕不育,除了基本病因,还有很多诱发因素。营养不良,生活环境脏乱差,焦虑、暴躁、紧张的情绪等等,都有可能引起内分泌失调,你自己平时注意些。” 从这位医生屋里出去后,罗吃水直奔了三楼。 也就是他直接来了镇子上最好的医院,今年刚成立泌尿科。 昨个儿温鱼跟栾惟京说白白和罗吃水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很冷门目前没有的科室——男科! 哪儿哪儿都有妇产科,咋就不能把男科拿出来光明正大看? 隔天儿温鱼就去找了温牧时,给他提供了一个发财之道……不是,救人于水深火热的正规门诊。 罗吃水不但正常,还很叫医生自卑,丢给他一个检查报告就不理人了。 水叔还问个没完,“不再检查检查别的?验血验尿验啥都可以呀!” 医生黑着脸,“咋,明儿个就想怀上啊?错开你媳妇儿的小日子前后几天。” 罗吃水听得一头雾水,“咋错开呀?” 对女性生理期一无所知的罗吃水看着医生欲骂又止的神情,憨笑着诚恳发问,都开始给医生弯腰递烟了,“哥,咱哥俩儿私下里聊聊,咋叫我媳妇儿快点有啊?她……她喜欢孩子。” 不得不说,医生口中的‘你媳妇儿’几个字叫水哥爽到了。 但是吧,他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说到最后几个字,有点自己都绷不住。 今儿个看诊人少,医生瞧着他是个实心实意的,蹲地上开始跟他聊,“这女人呀,每个月都有排卵期,知道你不懂,我跟你讲。就是她下回来小日子的前十三四五天,成熟的卵子会从卵巢排出,进入输卵管,这个时候怀娃,精子就容易和卵子结合,从而受孕,但是!” 眼看罗吃水都要笑开花儿了,医生赶紧制止他,“但是你记住了,并不是百分百,回头你别来赖我。” 罗吃水乐呵呵点头,“懂,懂,多谢了哥,要是我媳妇儿怀上,我给你送喜糖。” 第348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间就到了1984年的春节。 随着春晚上张明敏的一首《我的中国心》响起,温鱼越来越觉得,距离她熟悉的时代越来越近。 总感觉一九八几年曾经是那么陌生,离自己很遥远。如今却又叫她觉得旋律是那样亲切。 村子里短短几个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村民们的精神面貌都和先前大不一样! 振奋人心的歌词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首爱国主义歌曲竟然当场叫部分性情中人酸了鼻子。 尤其第二遍唱到‘长江、长城!黄山、黄河’的时候,虽然他们当下并不知道是什么,在祖国的哪里,仍旧在听到‘在我心中重千斤’之后,忍不住热泪盈眶。 真的…… 温鱼想起来沧海一声笑了,也是黄沾老爷子作词,颇有大气磅礴之感。 村儿干部们想凑钱往大队里买一台电视机那会儿,还特意来问了栾惟京。 都是掏他们自己的钱,还小心翼翼的,罗吃水在旁边直接都笑了,叫他们只管去买,京哥不干涉这个。 这不,村儿里现在有三台黑白电视机了! 胡同里的街坊四邻,还有周边儿的在洛松兰家里热热闹闹看春晚,栾惟京那帮子兄弟,还有厂子里的几个人在新房,更多的人,聚集在大队。 多少年之后回忆起来,亲身经历过的人都忘不了那个振奋激荡的时刻。 好些人平时都没有看电视那个机会,村子里大喇叭吆喝了全部人去看,才知道电视长啥样。哪怕后面搬着小板凳踩在上头的人瞧不太清楚画面,他们也高兴! 温家堡那边儿现在也有电视机,是温观棋和老四温彻俩人合伙儿孝敬爹妈的。 季华西家里也买了!叫他爹妈骂了好些天。不过,除了最开始生气他乱花钱那会儿,后来就算骂,嘴角也是压不住那种。许久没露面的小堂弟季荡都突然成了村子里最受欢迎的小伙伴。 老百姓们头回听说过年电视上还有春节联欢晚会,家里一样是老些人。 温鱼在琢磨着改革开放越来越深入民情,天南海北的人们开始交流来往,慢慢从广东流传过来的谭咏麟、张国荣、陈百强等等香港明星,开始进入大家的视野! 对她当年的不少老客户来说,他们的到来,才是真正意义上打开了流行音乐的大门。 梅艳芳、许冠杰、林子祥,还有罗大佑和张蔷,都会引起不小的反响。 “这里四季春常在,海南岛上春风暖~好花叫你喜心怀……” 沈小岑的《请到天涯海角来》刚出口,就吸引了温鱼的注意力。 真的很庆幸当年和老客户们联络感情,没有少去唱歌。 这些歌儿她耳熟能详,听前奏就能哼出来。 没有记错的话,有位姐姐特别喜欢张国荣和陈百强,家里收藏了不少珍品。1984年陈百强推出了创世纪和你会否不再想起我,张国荣发行了leslie专辑,里面有对方最喜欢的其中一首monica。 这首歌不但打破了香港乐坛以往的抒情风格,还以充满青春激情的演绎为歌曲添上了异彩,开创了快歌劲舞热潮!深水炸弹般灌入新鲜血液,成为香港流行音乐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之一。 在业界乃至公众中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可谓是新活力,成为了粤语劲歌的鼻祖作品。 温鱼突然就想去广东看看了!带着小冤种和五星,捎上老男人也行。 说起这个,温鱼搞钱的基因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广东中南部有后来着名的珠江三角洲,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珠三角’。大概在94年才首次正式提出这个概念。珠三角包括广州、深圳、佛山、东莞、惠州、江门、肇庆、中山、珠海九个城市。 祝译现在去的宝安,就是后来的深圳。 只一个祝译不够啊! “添添哥,临临又去门口了!” 小冤种和五星领着弟弟在奶家玩儿。 因为小婶儿和美在年里头十二月初一生了个闺女,他要守着妹妹呀! 妹妹取名嘉卉,小名儿叫腊月。 小名儿是奶按照生月叫的。 小婶儿说,大名儿是孩子的空空姨给取的,是派出所里一直默默无闻关照她的美丽善良姐姐。 现在她哥也跟栗粒闹崩了,人家嫁了个小领导,比她哥出息。 人家栗粒连带着她不搭理了,和美才后知后觉出来。 小家伙们坐不住,看两眼就玩儿去了。门口的灯都亮着,过年嘛,家家户户都图个来年有个好光景,舍得! 小冤种正领着门口的大小孩儿们玩儿指星星过月亮的游戏呢。 一个人负责蒙眼睛,另一个人蹲在蒙眼者前面,然后其他人依次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动作走过去,最后松开手,叫被蒙住眼睛的人猜其中一个。 猜对了就换人,猜不对就继续猜,直到猜出来为止。 有抹耳朵过的,有单腿跳过的,也有扮鬼脸、捏鼻子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动作。 小冤种正蒙人呢,刚要张嘴习惯性喊五星,星哥已经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栾粮临小家伙现在自己会走路了,照看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 听见哥哥的脚步声,他还加快了速度。 一看是五星哥哥,快被追上,他赶紧返回来抱住了五星的腿。 星哥真打,添哥只会口头上责备教育他。 “嘿嘿……” 栾粮临小朋友惯会呲牙讨人稀罕,可惜五星不吃他这一套,“走呀,你继续往前,到更黑的地方就没人能看见你了。” 星哥生气了,栾粮临小朋友仰着小脑袋疯狂摇头,眨巴着眼睛,使出最迷惑人的装乖绝招。 那眼神儿好似在说——哥,不敢了。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不改。 栾纵添那是一根手指头,一根汗毛都不舍得碰,五星所谓的打,绝对有分寸。 但是在栾粮临这里,够用,能唬住人。 温鱼和栾惟京都知道,奶那院儿也看在眼里,大家一致认为很好,就得有一个人能降住他才行,要不然非叫小冤种给宠溺坏了不可。 就这大半夜的,大家伙儿都在院儿里看电视,大门过道做小游戏,他一声不吭溜了出去,真出了事,算谁的? 提着小家伙的衣裳领子给他揪回家,五星把他丢到了栾纵添旁边。 小孩儿安生了,贴着他哥坐在小板凳上,乍一看还怪可怜。 “这么快就十二点啦?跟不知道似的!” 从大队里出来,大家伙儿纷纷议论。 好些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电视里很多东西是他们完全没有接触过的。 主持人的服装,表演者们的穿着,统统令他们津津乐道。 “那是啥料子做的呀?熨斗能熨开?” “我上回见那种头发,还是老徐家娶媳妇儿!” 洛松兰的老姐妹来家里找温鱼,特意做的。 “那看样子还是去外头念书好,大京媳妇儿老早就知道那种头。” “何止是那种头,人家还开厂呢!以前你知道里头穿个衣裳?” 欢欢喜喜的跨年夜过去,村儿里人第一次深刻真正意识到,发展的重要性。 是和他们息息相关的,利益不分的。 撇去喜的,还有件叫人在意的事。 晚上睡觉,温鱼问栾惟京,“栾援朝回来,没跟你说啥?” 栾惟京知道她在瞎琢磨什么,“别操那么多的心,实在不行,你明儿个打个电话。” 家里和大队都装上了电话机。 今年过年,栾援朝一个人带着儿子栾逐元回来的。 安抗美和闺女栾盼盼没有露面。用栾援朝的话来说,是那边儿二老身子骨不硬朗,身边得留个人。 第349章 栾家老二两口子 没等大年初一温鱼给安抗美去电话,不到起五更的点儿,栾四民来新房喊了。 栾惟京起来开的门,栾四民紧张的语无伦次,“哥,快叫上嫂子回家吧,二嫂、二嫂叫有个男的送来了。二哥挨了好几巴掌,俩孩子光知道哭。” 毫无头绪的一番话,叫栾惟京沉了脸,“老二啥反应?” 栾四民心慌的厉害,“二、二嫂老在笑,二哥瞧着有点心虚,挨打也没敢看二嫂。” 栾惟京起来,温鱼就知道,这可不像是拜年的动静,没听见声儿,也不见老男人回屋,温鱼就套上衣裳出来了,“啥事?” 看清是栾四民,温鱼上前问了一嘴。 看见她,栾四民激动地赶紧去拽她胳膊,“大嫂快走吧!妈就是叫我来喊你的,你能跟二嫂说得上话!” “抗美回来啦?!” 栾四民一个劲儿点头,“回来了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说是——” 看眼他大哥,栾四民小声道“二嫂的爹娘都没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 小冤种也听见喊门声儿了,和五星房间里的灯陆续亮起来,俩人也走了出来。 瞧着栾四民着急,温鱼衣裳都没换,“你们别去,我先看看再说。” 又不是去打群架,讲究个人多。 成年人有时候是需要体面的,到底小冤种跟五星是小辈儿,栾惟京是大伯哥,还是她去合适。 大不了时机不对,栾四民再跑一趟。 “好好,大嫂咱们快点吧,这会儿二嫂正抱着腊月呢,我害怕。” 当爹的,知道心疼娃了。 主要是安抗美上来就连抽了栾援朝几巴掌,笑得渗人,再装温柔,也不好使呀! 温鱼比栾四民跑的还快,直奔街里胡同。 栾惟京可没有答应不去,他慢慢跟在后头,不进屋。 小冤种和五星被栾惟京强制性留家里了,栾粮临还在睡着呢。 这小孩儿心大的很,打雷都不带醒那种。 等温鱼赶到,安抗美看见她,一整个爆哭! 她怀里还抱着刚满月的小婴儿,除的哭得大声了点,潜意识里还知道捂住孩子的耳朵,护着孩子。 正巧有人放炮,淹没了抗美的哭声,也让她歇斯底里发泄了一通。 抗美哭,她抱着的小娃娃也哭,俩人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眼泪多。 温鱼拍着她后背,嘴上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坚定告诉她,“不怕,有我呢!栾援朝要是欺负你,我叫他大哥揍他。” 和美一听,这是有事儿呀! 虽然她跟二嫂接触的不多,可既然鱼姐跟她亲,那她肯定也是个好人,“对!姐从来都不骗人!大哥揍他!” 栾四民不行,栾四民除了那张脸拿得出手…… 算了,要是二哥不反抗的话,也可以试试。 温鱼和安抗美不知道和美在想啥,忽的笑开,鼻涕泡都出来了,和美赶紧递纸。 安抗美一手接过纸,把娃娃还给了和美,“弟妹,对不住了,我不是要吓唬她,我是真稀罕小娃娃。” 说着,她喊了栾盼盼,“把给妹妹的礼物拿过来。” 她粗心大意的,容易丢东西,特意给细心的女儿在保管。 小姑娘跑过来,从特意缝在裤腰上的小口兜里取出来一个小红绒布袋子,里头装着佛像,“四婶儿,我们那边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是我妈妈特意去求来的,送给妹妹。” 玉的,安抗美花了不少钱。 和美不是见钱眼开的主,可她就稀罕一切好看的事物呀! “能给我吗?我喜欢!” 这话给栾盼盼搞不会了,安抗美笑着道“腊月还太小,戴不好勒得慌,你先替她戴几年。” 要不是她眼睫毛上还挂着泪,压根就瞧不出来,刚才痛哭流涕的人是她。 和美屋里的纸都快用光了。 小腊月回到妈妈的怀抱,闻到令她安心的味道,很快就不哭了。 “乖,妈妈跟大娘二娘说话,你跟姐姐去找奶玩儿。” 毫不心虚把小闺女给了栾盼盼,和美加入了支持二嫂的行列。 安抗美见她瞪着明明不咋聪明,却坚定站在她这边的眼神,瞬间就没啥气了。 屋外头,洛松兰他们在问栾援朝到底咋回事,和美的屋里,同样在说老二两口子的事。 “弟妹,小佛像你随便收,我母亲病故已经有八个月了。” 和美刚开始还不理解啥意思,看向温鱼。温鱼也不清楚这里具体啥风俗,还没张嘴,反倒是安抗美开腔解释道“就是有人在意家里有人去世,不能往外送东西,人家也不乐意收。” “我乐意我乐意!”和美又拿起来小佛像亲了亲,“二嫂你别担心,我跟腊月都乐意的很。” 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 二嫂才这么年轻,咋就没母亲了呢? 安抗美抬手拍拍心思纯真的弟媳妇,朝着温鱼道“我有太多话想跟人说了,温鱼,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现在说啥都迟了,温鱼抬手轻轻拥住她,“苦尽甘来,往后就没事了,只要你肯说出来,啥苦咱都能熬过去。” 正这时,栾援朝站到了门口,抬手敲了敲墙。 安抗美侧脸看见他,再一次脸上露出了不达眼底的笑,“就是这个人啊,我妈还没下葬,就迫不及待……” “抗美,有啥事咱们私下说,别耽误大嫂跟和美拜年,大过年的,你别……” “栾援朝,别逼我去大街上嚷嚷。” 忽的一道泪痕从眼角滑落,安抗美扭头朝着温鱼跟和美笑着说“对了,我原来的名字不叫抗美,我是为了讨他欢心,特意改成了跟他有关系的名儿。” 栾援朝揣着裤兜里的手,狠狠握紧。 第350章 人走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难道真的对安抗美……不对,她刚说了,她原来不叫抗美。对他鬼迷心窍之前,别人都叫她彦姝。 仿佛时光一下子回到了他刚遇到她的时候,他四处碰壁,因为没有啥真才实学,还遭人白眼。 安家彦姝那么璀璨夺目,是当地有名儿的女霸王!那可是安家的掌上明珠,无数青年小伙儿想博她一笑。能和她对视,都能到处吹上几天! 她那么开朗,那么爱憎分明。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却又那么果断勇敢,能随时迸发出比男人还强的决心和力量。 她那样热烈那样直接,还那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是动过心的,并非完全不在意她,要不然,也不会把女儿留给她。 栾援朝在忆往昔工夫,安抗美已经交代了和美跟温鱼,“安彦姝,是我外公给取的名儿,往后你俩直接叫我彦姝就行。” 和美是老四媳妇儿,而且年龄也不大,安彦姝专门儿嘱咐她,“你喊安姐、彦姝姐都行,就是别再跟着老四叫二嫂。” 看眼脸色不咋好的栾援朝,安彦姝冷哼了声,“这会儿有啥好装的?你敢干,就得敢叫人说。” 拉着温鱼,安彦姝就要往大屋走,“咱跟爸妈说清楚。”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喊他们‘爸妈’了。 温鱼随着她往外走,到了门口,栾援朝还愣在那里,彦姝扬手就用力推了他一下,“你起开!” 栾援朝伸手抓住她手臂,“过了年……再说。” 安彦姝脸上是笑着的,可那眼底,咋看咋发苦,“咋?还想叫我住你家啊?” 对着栾援朝吐了口唾沫,安彦姝咬牙切齿,“我嫌恶心!” 抬起胳膊甩开栾援朝,安彦姝大步走到了洛松兰和栾闰文的面前,“爸、妈,咱们没缘分,就只能到这儿了。” 洛松兰的脸儿当场就变了,没等她张嘴,安彦姝快言快语笑着道“往后您二老的好儿子会往家里领新的人回来管您二老喊爹妈。” 栾闰文抬眼看着栾援朝,“你说,到底咋回事!” 刚才问他,他就说‘你们别管了’,要么就是说‘吵嘴了,过阵子就能好’,纯粹放狗屁! 小老头明显比刚才怒气更盛,栾援朝仍旧不想把事情闹大,走到安彦姝跟前,压低声音道“咱们不是说好好的?” “呸!” 看来还是打轻了,“栾援朝,我就是傻,叫你仗着我稀罕你,让你踩我脸上。” 还说什么在外仍旧保持夫妻关系,事实上,各过各的! “说吧,你是咋跟家里说,我跟闺女过年不回来的?” 栾四民中立,“二、二嫂,二哥说您那边儿老人身子骨不硬朗,身边得留人。” 其实都已经知道的事,不过是连不到一起,彦姝不知道栾援朝能咋编排罢了。 “好好好,你可真行!” 越发笑得癫狂,彦姝对着洛松兰和栾闰文利落跪了下去,“爸、妈!本来你们俩该是我在这个世上……现在全没有了,我成了没爸没妈的孩子!” 有夸张成分在,可彦姝这话实打实是真的! 栾援朝再也憋不住,太阳穴上冒着青筋说“你每次都这样,有啥话不能咱俩私底下聊?你非要弄得谁都不痛快。” “你都跟别人好了!你还想叫我咋办?” 安彦姝咆哮着,泪流满面。 她哭自己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个这样的狗东西! 栾家人都不是听信一面之词的,洛松兰先去拽儿媳妇起来,“好孩子,地上凉,女人家可受不得这个,有啥话咱都起来说。” 老二媳妇的脾气是暴躁了些,做事风风火火了些,可这么多年了,她对老二的感情,她瞧在眼里。 到现在,洛松兰还不知道彦姝家那边的情况。 忽的抱住洛松兰,彦姝泪如雨下,“妈,我母亲她……早就病故了!” 八个月,天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多少回她想法极端,想和栾援朝同归于尽,想弄死他,想掏出他的狼心狗肺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 可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没叫她疯。 “我爸……也没了……” 安彦姝哭得伤心,洛松兰整颗心跟着揪紧,“这么大的事,咋不跟家里说一声?你这傻孩子。” 老二常年在外头,靠的就是媳妇儿家,那边儿情况他们几年前去看过,儿媳妇的娘跟儿媳妇一样,是个利落干脆的,最好打交道。 栾援朝忍了忍,到底是没憋住,“妈~你别被她骗了,她爸活好好的!” 这下,全部人都有些懵了。 彦姝却像是被戳到了敏感点,“他都不要我和我妈,去找别人了,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天知道,那个男人怎么那么狠心,她妈刚病,他就开始给旧恋人写信通消息。母亲刚入土,他就迫不及待找人家去了。 呵呵,她和母亲还真是一样的命。 栾援朝跟岳父颇为同病相怜,这么多年,在安家,数他们俩的关系好。 原先安彦姝还高兴来着,谁知道,是另有别的缘由。 “那你怎么不想想,你妈和你都多么强势,多么瞧不起人!” 连带着彦姝她亲大哥,他也能拎出来,“还有你的血脉至亲,都能离你而去,你咋不想想,是谁的原因!” 之前哪怕吵的再厉害,栾援朝不会往她的伤口上撒盐,眼下看着爱到了骨头缝儿里的男人,安彦姝只觉得陌生,浑身发凉。 栾援朝却不吐不快,难得见她震惊,无法接受的神情,莫名有点爽,“你就是活该!” 刹那间,洛松兰朝着案板柜跑了过去。 ——她要去拿最粗的擀面杖,打死这个没心肝儿的东西! 只是没等小老太动手,栾闰文抬脚把栾援朝踹跪到了地上。 栾援朝脑子里很清晰,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别说了别说了,说了就无法挽回了。 可是他管不住嘴,不说出来,他会憋死。 安彦姝仰头笑开,眼泪不停从眼角往下流。 “哈哈,哈哈哈哈!是我活该,都是我活该!” 从地上站起来,彦姝对洛松兰和栾闰文说,“我得谢他,没有他,我就不会认识大家。” 尤其温鱼,她们现在有生意往来。 栾逐元想靠近他母亲,可是又不敢,欲言又止的,同样眼泪鼻涕一把。 栾援朝心脏一缩一缩的,他不敢去看妻子的眼睛。 彦姝说“果然找来是对的,我不能人落不着,名声也落不着吧?” 指着地上的人,安彦姝一字一句道“他,栾援朝,跟我那个‘重情重义’的爹一样,我妈没下葬,就和别的人勾搭到了一起!” “我没有!” 栾援朝矢口否认,彦姝怒吼,“你敢说没有!我都看见她搂着你脑袋安慰你啦!” 那叫一个郎情妾意,是多巴不得那一天啊。 她母亲病故,她最没有主心骨,最脆弱的时候,接二连三身边的至亲背叛她,“还有我哥,他离我而去,是因为我妈没有给他留一分钱!你咋不说,他吃喝嫖赌抽就没有不沾的!” 第351章 小老太:这儿子,不要也罢! 妈在的时候不往跟前凑,因为他早已经伤透了母亲的心,无可救药,知道拿不到任何好处。 人前脚没,他后脚就上门犯浑耍赖皮,说是只有儿子才能顶立门户。 得亏了彦姝有不少仗义的朋友,当场就把人给打了出去。 那家伙还不死心,竟然说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母亲留给她的一切都不作数。 正巧那会儿朋友跟她说,栾援朝真的在外头跟人有了小家,她无处发泄,理解不了他为什么那么做,当亲哥的算是撞到了枪口上,彦姝提着刀追了他几条街,吓得他屁滚尿流,赌咒发誓,最后说要和安家脱离关系。 是了,安彦姝和她哥都随了母姓,父亲是上门女婿,看中的就是她母亲的家业背景。 当初是他自己选择的穷小伙儿摇身一变成了有钱女人的枕边人。结果到头来老婆还没死,他就忍不住去联系旧恋人。彦姝有时候想想,不止他爸,连带着栾援朝,良心都喂了狗! 亏她一直以为,父亲对母亲死心塌地,临了临了,才让她知道,全是假象! 她母亲是强势了点,可她要是不强势,能维持得住家业?不被生吞活剥了才怪! 她爸就是个老好人,耳根子软,别人借钱借东西,他但凡有,就往外出,说不改。这也是后来母亲为啥不叫他再往外跑的缘由。他还经常做一些没用的投资,在她母亲耳朵边吹枕边风,说白了,他就不是个当老板的料。 “好哇,栾援朝,原来你一直记恨着我妈说你那些话呢?” 最开始栾援朝有啥?他两手空空,是她安彦姝非要看重他,稀罕他那股宁折不屈的倔,往他跟前凑。 母亲给他机会,他倒是办了几件漂亮事。后来别人稍微一吹捧,他就有点摸不着北,还叫人给灌醉借机羞辱了。 她母亲恨铁不成钢,狠狠训斥了他一顿,话不是多好听。 可能是当时栾援朝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没敢顶嘴,那时候也跟彦姝有了感情,就低头认了错,最后还哄了母亲高兴。 自那以后,母亲就待他亲了许多,慢慢比对她哥都好! 但是做事的期间,经常会有磕绊,母亲急了,会说他没出息,不长记性,几杯马尿就能叫人给撂翻。 每次那个时候,栾援朝是啥反应来着? 哦,傻乎乎笑笑,说以后不再犯了。 彦姝自己也被母亲骂,但是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该记在心里的正事儿她绝对吃一堑长一智。 “原来在你心里,那是瞧不起人啊……” 她忘了,她的母亲,始终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会心里有疙瘩,会去在意那些可能伤到他自尊的话。 “栾援朝,我妈再说你再骂你,该给钱的时候,该给你擦屁股的时候,该给你找人的时候,可是从来没犹豫过吧?” 就连她想去干点啥,挪点钱,母亲都不允许,栾援朝他…… 母亲有些关系,她都不知道,栾援朝一清二楚。 到头来换到了什么? 彦姝心中苦涩,“在外还当夫妻,你做梦!” 他们结婚那会早,也乱,压根儿就没啥证件。 好嘛,最讽刺的来了。 这算是压倒彦姝最后的稻草吧,“爸,妈,往后我就没规矩,喊你们叔、婶儿了。跟你们说个好消息,栾援朝已经跟……” “抗美!!” 栾援朝习惯性叫出来,要上手拉她。彦姝躲开,他快步贴近要去捂她嘴巴。 温鱼假装无意撞他麻筋下,令栾援朝痛苦收回了手臂。 彦姝自嘲道“他已经和人家拿结婚证儿了。” 栾援朝狠狠闭上了眼睛。 他那会儿是怎么想的?摆脱彦姝?还是想换一种不那么窒息,看人脸色,更自在的婚姻生活? 耳边是吵嚷声。 “二朝,你说,抗美说的是不是真的?” 栾闰文气得手都是抖的,他家的儿子干不出这种事! “二哥,你这就过分了!不管咋样,都不能不当人啊!二嫂说气话的是不是?你快解释呀!” 小老太一看儿子的反应,“你还问啥,把他给我打出去!” 彦姝看向始终不敢靠近自己的亲儿子,“栾逐元,你也不小了,过了年十一岁。平时没有少跟着你爸和那个阿姨吃好的喝好的吧?” 想到那几件她没有给儿子买过的衣服,彦姝说“是我太疏忽大意了,人家早就找上门来了,我还跟个傻子似的,一无所知。” 通常都是她和母亲在外面忙一些,父亲和栾援朝管家里跟孩子多一些。 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栾逐元小跑到了彦姝跟前,酸着鼻子抱住了她,“妈妈,我是个坏小孩儿,我害怕你骂爸爸,外婆病,我看见你偷偷哭,那个阿姨说替你照顾我和爸爸……” 呵,“但是你选择了跟你爸回来,最开始也选择了和你爸一起骗我啊。” 大概是她和母亲天生都没有男人缘儿吧,儿子也不行。 她家里的衣裳平白无故都被剪刀破坏过,要是没人领她回家,她没有那样的机会啊。 是那个女人假惺惺亲口说的,不小心忘了那是在她家,还以为是自己的卧室,她有剪衣裳玩儿的习惯。 “妈妈,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爸爸也舍不得你……是那个阿姨说,这样能气你,让你改脾气。” 彦姝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露出了什么样的神情。 气她,能跟别的女人领结婚证,让她改脾气,可以几夜几夜不回家。 刚开始,她也以为他在忙生意啊! 就跟栾援朝自己说的那样,她那么相信他。 事实证明,假的就是假的。就像她父亲,和母亲装了一辈子,不还是扭头找旧恋人去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老栾头!快出来拜年啦!” 门口有人喊,没进屋的栾惟京先出去招呼人,“叔,新年好新年好!” 来人大嗓门儿,“哎呦!大京来怪早。” 院儿里一瞧,没啥动静,来人乐呵呵道“咋,哪个小家伙还没起呢?这旺火都没点上!” 屋里头,栾援朝愣愣看着彦姝,他好像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那样冷硬、疏离的神情。 彦姝朝着洛松兰和栾闰文道“叔、婶儿,新年好!实在对不住,大过年的叫我来闹个这,最后一回了,原谅我不懂事。” 洛松兰当即紧紧拉住了彦姝的手,指着栾援朝,朝着小老头儿道“叫他滚,咱家……没这样的儿子!” 往后,彦姝就是她闺女! 第352章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外头来人隐约听见屋里动静,朝着栾惟京道“还差谁?人齐了就赶紧把旺火点起来,去门口把炮给放喽!” 栾惟京应付了会儿,可算是把人给送了出去。 后头院儿狗蛋跟着他爸出来放炮,张嘴就管栾惟京喊‘新年好’,栾惟京笑了笑,“回头找你婶子拿压岁钱。” 这边儿通常都是女性往外给压岁钱,狗蛋一蹦多高,催着他爹快点把香给他,放了炮就去找婶儿。 小孩儿家不懂事儿,当爹的还能不知道规矩? 栾惟京扭头往家走,狗蛋爹一巴掌就要打在儿子脑袋上!想起来今儿个大年初一,改成了摸,“这会儿都在自己家忙呢,迟会儿,等添儿和星星领着小临出来玩儿,你再去找鱼婶儿。” 栾惟京说了,那就肯定有! 狗蛋不听,“我不!我就要现在去。” 炮都没点稳当呢,就准备拔腿往前头院儿跑,当爹的脱下鞋,照着不听话儿子就砸了过去! “你给我回来!” 不打不行啊,根本就不听话。 狗蛋嗷嗷叫,被他爹揪回家的时候,栾惟京进屋,给了老二一脚。 彦姝朝着曾经的大伯哥笑笑,“哥,往后怕是你能踹他的机会多了去,不用急这一时。” 她是个拎得清的,栾家人是实在人,尤其婆母,那是掏心掏肺对她好。刚才那一刻,说出来的话,她相信是真心话。 可……血脉这个东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她终究是个外人。 往后,她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往这边儿来了,她来说清楚事儿的同时,也是来通知栾援朝,“你那边手里的事,不用再过去了,我找人接手。” 栾援朝从来没这样想过,“不行,有好几个地方你弄不成。” 彦姝又回到了曾经和他刚认识的时候,“那我就不要了。” 不管是人,还是生意,没必要死磕。 这下,换栾援朝不安了,“抗美,我还帮你……” “不必!” 彦姝朝着温鱼和栾惟京说“不能否认,这么多年了,他这个人还是有点能力的,或许能在家里干点啥。” 再次朝着亲儿子,彦姝说“跟着你爸就留在家里吧,这里是你的根儿,往后你姐就跟我姓‘安’了。” 栾逐元抱着彦姝哭,“妈妈~妈妈,我跟你回家,过完年咱们就回去。” 他不该听信那个阿姨的话,叫妈妈伤心的,“妈妈,我再也不气你了,我听你的话,呜呜呜……妈妈,我乖,我不跟你顶嘴了……” 彦姝想想亲爹亲哥还有栾援朝,就收回了那点不忍,“别,省得往后再有矛盾,你想回来找你爹。” 栾逐元看看他爸,“妈妈,不能叫爸爸跟咱们一起回去吗?” 彦姝笑,“想啥呢?可能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但是你和你爸背着我去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我跟你就已经不是‘咱’了。” 栾逐元一个劲儿的摇头,彦姝反倒前所未有的放松,“其实有些事你知道是不对的,要不然怎么怕我知道?我之前脾气不好,经常吼你,往后好了,你就听不见了。” 嫌弃他眼泪鼻涕一把的,彦姝后退了一步,“我算是知道自己前些时啥鬼德行了,你别弄得跟死了妈一样。” 她还能自嘲,“和美,快给他拿纸擦擦脸。” 洛松兰已经从脸盆上头的铁丝上拽下了毛巾,一把抹在孙子的脸上,“行了行了,今儿个先不说这个,咱先把过年第一顿饭给吃了。” 彦姝有时候执拗,“婶儿,我来就是说事儿的,饭就不吃了,我带有。” 栾援朝要是有良心,就把事儿都给她安排好,顺顺当当交到她的人手上。 他要是破罐子破摔,那彦姝就给他来个鱼死网破! 她又不是靠着栾援朝活着的。 这就相当于她把栾援朝所有的努力都拿到了自己手里,要死还是要活,全凭她高兴。 顺气儿多了。 “别哭了,吵我耳朵疼。” 栾逐元还在咧嘴干嚎,彦姝不悦道,“闭嘴!听我说。” 站在那儿打到彦姝胸口的大男生抽泣着,一边站的笔直。 彦姝这会儿一点都不伤感,“你就是现在跟我回去,我瞧着也烦。往后你要是……两边都有电话机,也可以写信,就跟之前添添往进州写信一样。 没说的就是,要是不想,那就断彻底一点。 她不差这一个。 这一刻,栾援朝才意识到,他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 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儿,他说不出更多的话,甚至做不出挽留的举动。 彦姝最后说,“夫妻一场,我不愿意搞的太难看,以前跟你闹,是我狭隘,把自己给困住了。” 笑看着洛松兰和栾闰文,彦姝又说“他再对不起我,也看在您二老的面子上,我不和他撕破脸。” 可能过个几年会好一些,现在她不想看他,“鱼鱼,咱俩有事儿常联系,别因为没有这层关系了,就跟我生分。” 得,这是话说完了,温鱼忙走过去,拉住她对小老太道“我得回那院儿换个衣裳。” 小老太满是怜惜看着彦姝,“闺女,我永远都是你妈,咱不管旁的,咱俩这母女情不断。” 彦姝没再说什么,抱了抱小老太,忽而酸着鼻子破涕为笑,“那您替我管好了栾援朝,别叫他再去进州晃荡就成!” 进州是她的地盘儿,栾援朝回家过年的时候,怕是没想过再也进不去。 温鱼带着彦姝离开婆母这院儿,和美都想跟上。 栾盼盼把小腊月给了她,她才被迫留下,干着急,想把孩子给栾四民,她也看看去。 栾四民压低嗓子告诉傻媳妇儿,“你去没用,等大嫂来了再问。” 和美,“呸!你们兄弟几个……” 看看还站在屋里的大哥,和美老实闭嘴,抱着娃回了自己的小屋。 ╭(╯^╰)╮ 家里头,小冤种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难安,瞧见鱼姐和二婶儿进家,立马就唠叨了起来。 “啥事啊?还不叫我们去。” “二婶儿,不够意思,大过年还回来这么迟。” 再看看二婶后头的堂妹,“你这衣裳不好看,谁给你买的?这么没眼光。” 小冤种能说出这种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另外给准备有。 今年准备新衣裳的时候,小冤种强烈要求,他们大了,要自己去买。 于是温鱼就给了钱,叫他们自己去逛街一天。 结果他回来大包小裹的,温鱼光知道小腊月有哥哥准备的过年新衣裳。 没等盼盼五官纠在一起,就听小冤种乐呵道“你要是早点来,今儿个就能穿上。走,看哥给你挑的,肯定比这个好。” 第354章 小老太:你媳妇儿不要你了 有人来,她就热情招待,乐呵呵说上几句话。夸夸东家的孩子,再羡慕羡慕西家新进门的媳妇儿,但求一个叫人听着舒心。 终于熬到了没人的时候,洛松兰拍着桌子冲栾援朝喊,“跪那儿!” 指着正当屋。 知道婆母要训儿子,温鱼把和美跟小腊月领去了那院儿,小冤种早就带着栾逐元他们玩儿去了。 这会儿,家里只有栾家几个爷们儿和小老太。 除了远在国外的栾三军缺席,都在。 栾援朝不大情愿,不过他难受想了想,还是按照他娘说的,跪了下去,“我是不想叫你们生气。” “你放屁!” 栾闰文拿起香炉朝着他砸了过去。 栾援朝接住,跪那儿没动,“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没想过丢下抗美不管。” “你——你……” 栾闰文气得说不出话,洛松兰却冷嘲热讽道“是,是,你多了不起,你没想过丢下人家不管,人家现在不要你了,你才是活该。” 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就算他再长大,一个小表情,洛松兰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这会儿掏心挖肺后悔了吧?呵呵,彦姝说了,你甭再去碍眼,往后别喊啥‘抗美’的,你不配!” 小老太都想唾沫星子淹死他,要不是怕弄脏了这个院儿,她早喊上村儿里的男女老少吐他口水了。 “滚去你自己那边儿住去!” 栾援朝正想起来,栾闰文说,“啥吃的都不给他拿!” 洛松兰,“那房子是我给我儿子盖的,他住……是不是得给房钱?” 看向栾惟京,“大京,你们在外头,住别人的屋,都咋算账?” 栾援朝,“妈!” 洛松兰只当看不见他,“栾四民,还有你,我可跟你说,要是敢把家里东西往外拿,我连你一起撵出去!” 栾四民同情他二哥,但是支持老娘的做法,“妈你放心吧,我啥都能犯,就是不犯糊涂。” 栾家一天的不安宁,村东头,白白死活没啥胃口。 到了吃晚饭时候,当爹的心疼闺女,“啥大年初一不吃药,去诊所儿找栾忠,叫他瞧瞧咋回事。” 白白妈心里其实有点不踏实,“她就是吃坏肚子了,弄点土霉素就妥了,家里有,你别管了。” “药是能随便乱吃的?”招呼白二哥,白白爸没好气道“你去,把白白喊起来,我带她去开药。” 白白妈用劲儿把饭勺放下,“就你闲,待着别动!” 到了闺女屋里,白白妈要多小声儿就有多小声儿,坐在床沿儿,轻轻压下白白的被子,温柔喊她,“闺女,闺女?睡够了没有?” 摸摸额头和脸,都不烫,不是生病。 被窝里的热气太舒服了,白白睁开眼看向母亲,“妈,几点了?” 白白妈欲言又止,说了时间,“你起不起?你爸操心着要领你去老忠家呢。” “啥啊,我又没病,就是困。” 说着,白白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只是没等她穿上鞋,一阵反胃恶心袭来,白白忙抬手捂住了嘴巴。 随着她冲到院儿里水池根儿干呕,白白妈立马跟了上去。 一下一下拍着女儿的背,给她顺着气儿,白白妈正要说话,白爸和白二哥跑了过来。 “咋了这是?” “这睡一觉起来,咋还严重了!” 白白妈的脸色变了变,指使着儿子,“去倒一杯温水过来,叫她漱漱嘴。” 再交代白白爸,“你去拿军大衣,叫她披上。” 猛地从被窝里出来,别着凉了。 父子俩被分别支开,白白缓过了那股劲儿,笑对着母亲,“没事,我就是肠胃不舒服,估计晌午吃的肉多了没消化,甭大惊小怪。” 趁着老头子和儿子没过来,白白妈悄声问白白,“闺女,你跟妈说,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啊……” 白白一句‘咋突然这么问’都到嘴边儿了,脸上的笑蓦地僵住,联想到了她最近的反应。 她……似乎是……有了! 第355章 医院遇和朔 眼瞅着闺女伸手摸上了肚子,白白妈赶紧把她胳膊拽下。 “来啦来啦来啦!妈,温热的,不烫嘴。” 白二哥小跑着已经到了跟前,把水杯递给了白白妈。 “披上披上,快别受冷。” 白白爸也着急忙慌拿着军大衣走了过来,生怕给闺女冻着。 “你这可不行呀!咱得去老忠那儿瞧瞧。” 说着,白白爸就要去推洋车,他已经学会了,“她娘,你再去拿个帽子给她带上,围巾裹住头也行。” 白白妈是满面愁容,白白则是百感交集,“爸,不用,我现在好多了!” 不行,她现在还不能说,万一不是呢? 如果有了,她绝对绝对先告诉家里人。 “爸、妈,我有事找温鱼,晚点回来。” 军大衣也没有脱,屋里拿上手套戴好,毛领子竖起来扣子再系上护住脖子,白白骑上她的小洋车出了门。 路过吃水哥家的时候,她没来由笑意更浓,却没有第一时间招呼他,而是直奔了温鱼家。 她现在的情绪肯定很明显,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敢保证就是那个结果。 倘若真不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够了,别再给吃水哥搞失落。 有次都完事儿了,吃水哥还不肯出来,那委屈的模样,白白现在想起来都会笑。 他把责任都怪在了自己身上,白白哄了好半天呢。 白白到温鱼家的时候,和美还在。 看得出来她着急,温鱼假装去厨房忙,把她拉去厨房说话。 白白开门见山,凑到温鱼耳朵根儿抬手半掩着嘴巴对温鱼说了自己的情况。 “鱼,你可别笑话我,我已经都不咋敢想了,谁知道大过年的……” 还没有个准信儿,白白不敢太高兴,“我现在就想去医院里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走!我开车带你去。” 栾惟京这会儿不在家,白白意外了下,“你?” “咋?我开车你还不敢坐呀!” 当然不是,白白之所以能首先想到温鱼,就是因为,她知道鱼会无条件支持她,且行动上帮助她。 温鱼不会说扫兴的话,去打击她的积极性,去浇灭她的期待。 “那咱快一点,能早些回来。” 小奔马肯定比俩轮子的快,她就是想着,自己骑小洋车过去,回来得天黑。 一听温鱼要和白白出门,还是坐小奔马,和美坐不住了,“我也去!” 她坐月子,在家里憋坏了。 小冤种,“四婶儿,你不怕冷,妹妹也搁不住冻呀。” 也就是来这院儿,否则都不会叫她出门。 和美从沙发上抱起闺女,就塞到了大侄的手上,“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 温鱼一把给她按在沙发上,“你饶了我吧,四民知道了非跟我拼命不可。” 和美作势要哭,“你们不带我玩儿。” “不好使,你赶紧打住,你要是听话,等你啥时候能出来兜风,我成天带着你坐车。” 和美立马笑开,“那行,别忘了你说的。” 小冤种看看小婶儿,“现在是不是能去奶那院儿了?” 和美,“你想干啥?” 小冤种,“不能叫鱼姐跟白白家俩女孩子出门呀!” 多危险! 五星,“你去吧,我留在家。” 小冤种看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弟弟,“要不……” 他刚想说,要不一起去算了,五星,“我带着他和四婶儿去奶那院。” 行吧,大冷的天儿,还是别叫弟弟凑热闹了。 于是乎,温鱼开着小奔马,小板凳垫着棉垫子往后头一放,小冤种跟白白坐到了后头。 他俩倒是都想跟温鱼坐前头来着,温鱼没让。 此时此刻,大队里,罗吃水还在跟队长们开会,“过年也不能停啊!要不然人家为啥找你?” 村长都要哭了,“吃水呐,还得走亲戚呢,谁家不去合适?明儿个都得陪着媳妇回娘家,一年就这么一回。” 罗吃水反正没有,“咋,咱村儿还没几个光棍汉了?” 村长想了下,“……少。” 整个都好了,村儿里再也没有娶不上媳妇儿的汉子,人也都勤快了,都有奔头有盼头呀! 瞧着单身的罗吃水,村长还挺不好意思的。 罗吃水气得不行,“那行,我就领着开林还有放年假那几个臭小子干。” 能力强,存在感低的邢开林,“水哥,我明儿个……我小姑有个同学,明儿个去我姥家玩儿,那个……” “有屁就放干脆点!” 嘴笨的原七队队长,“他要去相看。” 邢开林闹了个大红脸,“水哥,我去见一面就回来。” 郁郁寡欢罗吃水,打开村子里的大喇叭,准备召集人。 栾惟京跟回来过年的祝译进来,把人扫了一圈儿,“罗吃水人呢?” 有人赶紧指了指广播室,祝译扭头笑着去喊人。 镇医院里,温鱼把小奔马停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小冤种先跳下来,顺手拿了自己坐的小椅搁地上,去扶白白,叫她踩着小椅下。 温鱼欣慰着小冤种的绅士风度,把摇把取了下来。 这就是大号的车钥匙,可不能马虎大意。 “咱添添咋这么体贴周到?往后娶了谁家的闺女,那简直是掉进福窝里了。” 白白人还没下来,外头一辆牛车三四个人围着,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前头有个人赶紧去喊医生。 蓦地被动静吸引过去,温鱼和白白都看见了牛车旁的栗粒。 栗粒关注着牛车上的人,没看见她俩,“叫你逞能,那么多人,咋就你那么好心去替人挡刀?”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人闻声,呵斥栗粒,“住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正是树立形象的好时候,她在这里抱怨,叫人听了去乱传,都解释不清。 更何况,被救的同事还在旁边,早就内疚到无地自容。 事有轻重缓急,周围的人都纷纷主动让路。 小冤种个头高,等他们过去了,他扭脸朝着小后妈说,“是四婶儿她哥!” 和美? 白白跟温鱼对视一眼,“和朔!” 小冤种点头,“肩膀上流了可多血。” 第356章 双胎(〃'▽\'〃) 咋说也是和美她亲哥,还帮过厂子里不少,要是栗粒没在,他们就过去了。 这个节骨眼儿,温鱼和白白相视一眼,心照不宣选择了无视。 俩大的多少受了点影响,温鱼安慰白白,“有医生在呢,咱去也没啥用。” 白白点了点头,“嗯,回家可也别跟和美说,省得她担心。” 小冤种听着她俩说话,有点绕不过弯儿,“咱不跟上去啊?” 温鱼都害怕他自己偷溜去,“那么多人在呢,咱就别过去添乱了。”再给他看看手表,“时候不早了,咱回家路上也得花时间,争取别搭黑。” 小冤种这才‘哦’了声,听小后妈的,手里提着小奔马的摇把,显眼得跟在鱼姐和白白姐后头。 过年有值班医生,人家给了她试纸,“给,这个是尿杯,去上个厕所,不会用了你直接拿过来。” 白白想要更精确的,对医生小心翼翼道“能不能直接照b超?” 温鱼忙从兜里摸出来两颗龙虾酥糖,还有几粒包装纸bulinbulin的水果糖,“给您添麻烦啦~” 态度好些,总是没错的。 就冲着人家刚才说‘不会用直接拿过来’,温鱼也乐意。 医生笑了笑,“能是能,不过b超月份小看不出来。” 白白看着温鱼,“我想试试。” 她破天荒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不是最近这几回刚怀上。 小冤种一看,小后妈跟鱼姐是要干大事儿呀!自己裤兜里的几个红包都拿出来了,“我没糖,只有这个。” 温鱼赶紧给他装回去,医生笑了,“不用那个,那我去准备准备,好了叫你。” 头先小冤种有点听不懂啥意思,后来她们说‘怀孕’啥的,瞧着白白姐还挺期待的样子,就不问了。 女孩子的隐私,他装不知道就成。 急诊科那边给和朔清理了伤口,见惯了血腥的医生很淡定,“看着凶险,实际上没有伤到要害,注意养段时间再来看看。” 接下来他要缝合,需要清场。 栗粒从知道和朔受伤开始,就情绪很崩溃。加上刚才被训斥了,她越发激动,“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实际上没伤到要害?难不成你还希望……” “栗粒!” 和朔来的时候,其实就清醒着,只不过不想去看栗粒,才闭目养神。 “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栗粒扭头抹泪,不言语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有人去派出所闹事,碰巧和朔在场,他距离当事人最近,就替人挡了刀,还控制住了对方。 血流了一地,她魂儿都吓飞了! 老民警也是个过来人,跟着和朔一起劝,“不能都待在这里,栗粒,你先回所里吧,我跟……” “你们都是男人,笨手笨脚的,放心,就算是其他同事,我也会留下来照顾。你们都回去吧,我留下。” 平时她在派出所里看似平易近人,其实共事久的人心里都知道她多么眼高于顶。别说叫她照顾人,就是叫她搭把手,她都有意见。 遇上嘴上不敢说的,她就闷心里,只要是她能拒绝的,她绝对会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她不会明说,日子久了,大家就琢磨出来了。 妇科门诊,白白肚皮上凉凉的,医生用器械在她肚子上来回移动。 医生仔细判断了好几回,一边告诉白白,“得亏了你坚持照b超。” 白白听了这话,心里忐忑,“咋啦?” 温鱼一起进来的,她看不懂,但是她能瞧出来医生脸上是高兴的,“这里能看出来几个月了不能?” 医生只说了个大概,“你这得补充营养,回去赶紧叫家里老人准备东西吧!” 这就是真的有了! 白白没说啥,温鱼却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医生,下回我们啥时候再来产检?” 大年初一没啥人,医生一直憋着没说,直到开出来报告单,医生才对温鱼和白白说“一个好事儿一个坏事,先听哪个?” 温鱼,“……” 白白,“……先听坏事。” 小冤种在外头等着,他是男生,要留给女士们说悄悄话的空间。 医生认真道“我瞧着你脸色苍白。”抬手捏了下她手臂,“人也瘦,平时注意营养均衡,适当运动锻炼。” 军大衣外头小冤种拿着呢,温鱼把外头的小棉袄给她穿上。 “你得补充维生素,要不然孩子跟着受罪。” 医生拿笔唰唰唰写着普通人看不懂的神秘文字,温鱼趁机问,“好事儿呢?” 嘴角挂着笑,医生写完了,才对她俩说“头一天值班,就给我碰上了,我也高兴。” 目光投向白白,医生说“恭喜你,要当两个孩子的妈妈啦~” —— “鱼你快摸摸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有温度,是热乎的,她情不自禁揪紧温鱼的手,“鱼,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 小冤种眼瞅着小后妈的手都被白白姐掐没血色了,把自己胳膊递了过去,“白白姐,我的手好抓,你抓我的。” 白白仰头看着小冤种,“添儿,姐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栾纵添顶着满脑袋的问号,靠近小后妈,低声问,“白白姐啥时候结婚了?我咋不知道?” 为啥瞒着他的事儿越来越多?! 这对小冤种来说,还太离经叛道了,白白说,“马上就要结啦!” 不能叫她的孩子出生没有爸爸呀! 这也是她答应了吃水哥的。 此时此刻的大队里头,罗吃水还在闷闷不乐,“京哥,我不同意,过年咋啦?过年就要歇着?” 他没亲戚走,没事儿干,他总得找点事儿干吧? 栾惟京斜睨着他,“闲得蛋疼,你明儿个就来大队把卫生搞一遍。” “搞过了!” 栾惟京,“那就再搞一遍。” 罗吃水反正不痛快,都找不到一个同病相怜的人。 医院里,白白在跟医生学,咋看上头有俩小人儿。装好了报告单,仨人一起朝着药房走去。 药房和收费正对着,栗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显眼的小冤种。再往他前面看,她就发现了白白和温鱼。 第357章 该给吃水哥名分了吧?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栗粒莫名其妙生气到了极点! 凭啥和朔躺在那里遭罪,白白能跟人在这里有说有笑? 鬼使神差的,她扭头走到了温鱼和白白的面前,“好巧,在这儿还能碰上。” 连带着小冤种都有些不理解她的行为,“你谁啊?” 她的恶意全都表现在脸上,小冤种故意刺儿她。 栗粒瞅着养眼的小冤种,阴阳怪气笑着说,“没人教过你,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小冤种,“大人?你说谁呢?我光知道不一定上了年纪的人就配当大人。” 温鱼默默给小冤种点了个赞,听见白白问栗粒,“你有事?” 就知道遇见这位没啥好事,她们才躲开的。 没想到她还上赶着。 栗粒想了想,恢复了往日做派,“是这样的,和朔受伤了,你们也不是外人。我结婚了,不方便在这里照顾,这会儿得回家,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留下来照顾他一二?” “不能。” “你是不是有啥大病?” 白白两个字回的简单,温鱼受不了了,“姐们儿,刚才你们一起的那几个人呢?不会是给你撵走了吧?” 栗粒紧握着拳头,她没有想到她们早就发现了她。 “咋这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结婚了?刚来那会儿的热乎劲儿哪儿去了?你男人也是倒了血霉,他知道你在外头这样关心别的男人吗?” 栗粒最后悔的,就是冲动嫁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脑子抽了,想去讨好和朔,知道他抗拒自己,想叫他看见白白高兴。 “不能就算了,我还想着和美的婆家人多好呢。” 说话间,栗粒就要抬脚走人,小冤种拽住了她,“等会儿,我脑子转的慢,你刚才那话啥意思?” 温鱼,“她就是挑事儿,想刷存在感。” 白白盯着她,“栗警察,你在公共场所的言行举止,代表的不止是你个人。那么注重个人感情的话,还是别干这一行了吧,到时候你爱咋弄咋弄,别给人民警察抹黑。” 她身上可不是便装。 栗粒气得想原地动手!瞳孔地震! 不过她很快就维持住了风度,“是我想差了,还以为和美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拿她当一家人。” 小冤种,“???” 温鱼扭头朝着小冤种,“看见了没有,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表里不一,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见不得旁人好。哦,对,还有祸水东引的意思。” 小冤种,“回家我就跟四婶儿说去!” 温鱼点了点头,“没错,得叫和美知道知道,她身边都是些啥样的牛鬼蛇神。” 在派出所里装惯了,栗粒也是个心理素质强悍的,仿佛刚才失态的人不是她,面上带着微笑,“既然你们眼睁睁看着兄弟媳妇儿的亲哥不管,那我就只能代劳了。” 小冤种丢给她‘不可理喻’四个字,一手拉着小后妈,一手拽着白白姐扭头离开。 出来呼吸了新鲜空气,温鱼才缓过来,“别叫不相干的人影响咱的好心情,白白,你打算咋办?” 白白好不容易才盼到的,泛着泪花的笑容都格外璀璨,“先跟我爸妈说,再找吃水哥!” 第358章 新的一年,头一天 只要她不搞去父留子那套就成,“行,你心里有数,谁先谁后都无所谓,我等着吃喜酒了。” 白白听出了点鱼替吃水哥抱打不平,“我没有故意拖着吃水哥的意思,只不过我知道,我爸妈那边儿永远是我的后盾,他们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只会心疼我,不会埋怨我,为难我。” 她最开始为什么去找吃水哥,她可没有忘。 就因为盼着这么一个结果,她才能在母亲偷偷抹眼泪儿,父亲无声叹气肉眼可见苍老时,咬牙忍住,去说那些宽他们心的话。 事实上呀,很多话说起来轻巧,真正做到,不当回事,太难太难。 她哥都受了影响,又想娶媳妇儿生孩子,养到她名下了。 她凭啥去耽误另一个女孩子? 这下好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姚子恒他娘抱着小孙子,再也不能眼馋她母亲了。 温鱼把小奔马开回家的时候,栾惟京单手插在裤兜,一只手夹着没点着的烟,远远在看着。 温鱼心道‘坏了’,这一天开两趟车,她都忘了老男人没见过。 “爸!弟弟和星呢?” 后头小冤种先站在车上扯着嗓子喊了句。 栾惟京暂时没搭理他,等温鱼把车停好了,他才对好大儿说“去打秋千了,叫他们回来吃饭。” 白白也赶紧表态,“京哥,是我非拉着鱼出去的,小添是不放心俺俩。” 栾惟京,“留下吃个饭?” 天儿早就擦黑了。 小冤种自己下了车,不忘扶着白白,把小椅搁在下头给她踩。 小椅的棉垫子拿开,到时候小椅擦一擦就干净了。 从京哥的嘴里说出这样客气的话,那跟逐客令没啥区别,白白赶紧去推自己的小洋车,“不了不了,家里还等着呢,我改天再来找鱼耍。” 目送白白离开,温鱼赶紧往家里跑。 小冤种提着俩小椅往家走,总感觉他爸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对劲,“你生气了?” 栾惟京面色如常,“待会儿喊上他俩,直接去奶那院儿,今个儿黑在那边儿吃饭。” 小冤种‘哦’了声,出门,还招呼了声小后妈,“鱼姐,我先去喊星他们了。” “好嘞!” 屋里温鱼回答的特别有劲儿! 小冤种前脚出门,温鱼就赶紧跑了出来,搂住栾惟京,“京哥你不知道,你平时开车迷死个人!我看多了,嘿!你猜怎么着?竟然坐上就能开!” 栾惟京低头看着小媳妇儿笑笑,“撒手。” 温鱼不撒,“好久都没和京哥贴贴了,我想多搂一会儿。” 没消气之前,不能撒。 盘算着好大儿走远了,栾惟京把手绕到背后,轻而易举就拿开了小媳妇儿的两只小爪子。 眼看着栾惟京朝门口走去,温鱼还在寻思着‘不能吧’,‘气性那么大’,就见老男人伸手把门给关上,还给锁了!!! 不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警铃大作,温鱼赶紧往屋里跑! 她打算把房间的门给锁上,不叫他进屋。 谁知道平时那么镇定如山的人,忽的提速,三两下就把小媳妇儿摁到了院儿里的墙上。 温鱼心道‘完了完了’,直往下滑溜,“哈哈,京哥,妈肯定在等着咱们过去吃饭呢。” 栾惟京,“骗栾纵添的。” 温鱼,“……你太过分啦!” 栾惟京把小媳妇儿翻过去,面壁思过,“跟妈说了,今儿个黑咱俩去祝译家吃饭。” 行吧,过年聚个餐啥的,情理之中。 没等温鱼脑子转过弯儿,屁股蛋儿发凉,温鱼蓦地瞪大了眼睛,奋力抵抗,“栾惟京!你tm……呃嗯!” 老男人下巴抵在小媳妇儿的肩膀头,靠近她耳根,“新的一年,头一天。” 温鱼想挠死他,不过偷偷开小奔马这事儿,估计是过去了,“你咋那么喜欢在后头?” 打鼻腔里轻笑几声,老男人厚颜无耻道“跟你喜欢穿着衣裳做是一样的道理。” 温鱼呵呵,这可真是不美丽的误会。 —— 村东头白白家,白白妈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你们咋还没吃饭?” 一进门,瞧见桌上好好的饭菜,白白脱口而出。 白爸脸都是黑的,“忙啥事,非要赶在今天?” 他都要叫老二去喊了! 想想闺女没有这么叫家里人操心过,他就忍住了。 这一等,饭都热了两回。 白二哥赶紧低声道“爸都出去看了好些次。” 说穿了,还是担心。 白白坐下,把白爸的筷子给他塞手里,“吃饭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咱先把饭吃了再说。” 虽然家里人都向着她,会理解她,但是她也要允许家里人最初的不适应。 白白妈看着闺女的喜眉笑眼,没来由松了口气,“吃饭吧,一过年的,哪有还饿着肚子的。” 给闺女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给儿子夹了一筷子烧茄子,给老头子拿了玉米面馒头,一家人开始动筷子。 小冤种去搭秋千的地方把弟弟和五星喊去奶那院儿,殷勤掌勺,接过了奶手里的活儿。 和美站在跟前闻味儿,“添添,你往后都住这院儿吧。” 同样的油盐酱醋,为啥她咋做出来都不香? 小冤种偏头看着小婶儿,在琢磨着,要不要跟她说医院里的事儿,“四婶儿,我可不睡沙发。” 和美,“那、那就在我们屋再摆一张床!” 五星,“……” 这个婶儿,为了吃,可是啥都豁得出去呀。 栾四民蓦地瞪大了眼睛,“媳妇儿,闺女又是拉又是哭的,还是别了吧,添儿好不容易才把临临照顾大。” 五星心道得,更心动了。 果然,和美眼里都冒光,“添,那你也能把腊月……” 栾四民赶紧捂住傻媳妇儿的嘴,“咱添添学习任务挺重的,不能老照看孩子,往后还考大学学本事呢!” 祝译家,今儿个真的有摊儿。 罗吃水就在。 “真的,你不去可惜了。” 祝译朝罗吃水发出邀请,“那里随随便便干点啥都能挣钱,京哥说的一点都没错!” 罗吃水,“你小子,我们不在跟前,没乱来吧?” “你少给京哥上眼药,我还想往后跟着京哥呢。”祝译又不是傻的,再说了,他分得清谁好谁坏。 外头再友善的人,背地里都有可能出卖你,家里的不一样,知根知底。 每个人都有些小毛病,但是大体上是没差的。 外面的人,则像是都戴着面具,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这也是栾惟京为什么让祝译出去的原因,因为他拎得清,不会在外头跟人交心,有绝对的头脑和理智在。 罗吃水就不一样了,他偶尔会感情用事,别人装可怜就能拿下他。 一回两回不上当,次数多了,他照样会陷进去。 眼瞅着罗吃水一杯接着一杯,祝译笑着问,“咋,还没进展?” 工作上他可是头头是道游刃有余,那就只有另一件事儿了。 跟白白有了实质性的关系,罗吃水这边儿暂时只有京哥知道。 这会儿还有旁人在,罗吃水欲言又止,瞪了他一眼,“就你管得多。” 村东头白白家,吃了饭,白白深呼吸,“爸,妈,最近心脏没啥问题吧?” 白白妈横她一眼,“少绕弯子,有话就赶紧跟我们说,我们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现在看来,闺女不像是吃亏那一个。 白白心下便了然,亲妈果然是猜到了。 从她不由自主捂肚子,母亲听见脚步声急忙把她的手拉下,她就该知道。 “爸,我可能……有点叫你失望了。” 白白爸这几个小时里头,啥都想到了,“有病咱就看,现在家里不是没钱。我和你妈也不是没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 “胡说啥呢!听你闺女说完再酸。” 白白妈抬手拍了下老头子,下巴抬了抬闺女,“说吧,咋回事。” 第359章 我水哥终于支棱起来了! 白白呲牙笑笑,朝着她爸和她二哥,“事儿是好事儿,就是……嘿嘿,爸,你得保证不打我。” 咋还扯到这上头了?白爸这辈子就没对闺女动过手指头,“咋?你害谁啦?” “那倒是没有~” 白白得铺垫够了,才敢说呀! 万一吃水哥那边儿还没知道,她爸先受不了刺激昏过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爸,你这辈子,最生气最恼火儿是因为啥?” 白白得对比一下呀! 白爸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到底想弄啥?” “问你你就说呗!” 无条件站在闺女这头的白白妈,已经开始帮着她说话了。 白白跟母亲依偎在一起,朝着父亲和她二哥,“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就是往后大概会被人指指点点,你们也会跟着遭罪。” 白二哥一头雾水,“啥呀!你倒是说呀!” 光叫他着急。 白白看看她爸,“那我说了,你可千万别晕过去。” 白白爸瞪她一眼。 “最后一句,我没有吃亏。” 话落,她掏出了超声诊断报告。 “这啥?” 白二哥还凑近了看好一会儿,光瞧见上头妹妹的名字了,再往下看,忽的瞪大了眼睛。 白白妈拿到了手里,“闺女……” “对,俩。” 白白爸还没闹明白咋回事,“你这……” 啥意思啊? 闺女这是要弄啥? 白白妈光听见她说的‘俩’了,“几、几个?” 白白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句温温柔柔说,“爸,妈,哥,我怀孕啦~已经做了检查,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胎,俩。” 她比出来俩手指头,眼底莫名泛着酸。 都想好了不哭的,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没忍住。 白白妈看眼老头子,一巴掌拍到了她背上,“你这孩子!咋闷不吭声就闹了这么大的动静?!” 白白爸一个大男人,心里惊涛骇浪的。可是把闺女不在家那一阵儿的胡思乱想过一遍,就觉得——啥大事都没有人好好的重要。 只要不是跟钱毛蛋家的媳妇儿一样,得了啥重病就行。 白二哥直接站了起来,拿过了他娘手里的报告单,“哪儿呢?我咋没看见?!” 白白用余光注意着父亲的反应,把从医生那里学到的指给他看,“月份小,看不太清楚,这里就是。” 这边儿仨人讨论的欢,白白爸坐了会儿,问闺女,“孩子爸是谁?” 白白吞了口唾沫,心虚抬起头,朝着她爸坦白道“你可别去找人家算账,是你闺女占人家便宜。” 白爸黑脸,“女孩子家家的,咋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吼啥吼?俩呢!吓着咋办!” 白白妈先生气。 白爸深呼吸,没辙的很,“白白,咱不能为了孩子,就随随便便找个人……” “爸,不随便,是吃水哥。” —— 白白妈睡觉都是弯着嘴角的,她已经想好过了年……不,明儿个就先打招呼,开始张罗人,给闺女打新棉被,请全福人来家帮忙弄嫁妆! 白二哥则是坐起来又躺下的,想去找罗吃水,又害怕他妈和妹妹揍他。 不是说,不搭理吃水哥吗? 咋突然就变成他外甥的爸啦? 是外甥吧?要是一个外甥一个外甥女那就更好了! 白白爸则是一动不动,睁着眼到天亮。 罗吃水宿醉刚起来,就看见院儿里站着他白叔。 新房那边儿他放炮也贴春联了,就是没住过去。 那是要娶媳妇儿用的,媳妇儿啥时候点头,他啥时候再搬。 媳妇儿说了算。 “叔、叔!新、新年好……呀……” 罗吃水赶紧给白白爸搬小椅,把最上头的扣子都赶紧系紧。 “你慌啥?” 白爸现在看着他,就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哼! 罗吃水心道,白叔这到底是过来随便串门儿,还是发现了啥? “没、没有啊!” 家里也没准备太多东西,这会儿他也不知道啥时候了,起来没看表,他赶紧找补,“叔,出来转转?” 白白爸这眉头就皱的更紧了,“等会儿过来吃饭。” 不能再看了,真真是觉得配不上他闺女。 罗吃水随口应着‘哦’,等把人送到半道儿,他才恍然,“叔,过哪吃饭?” 最开始白白要来的,白爸直接堵着她门,说啥都不叫她出面。 白白爸愁的哟,“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这么怂?” 罗吃水人都是懵的,“叔,我……我今儿个还有事,就不去您家里混饭、不是,吃饭了。” 可能是觉得他可怜,没姥姥没亲娘的,没亲戚可走。 “叫你来你就来!废啥话!” 白爸是真的生气了。 罗吃水指着自己,“真是叫我?” 难不成白白坦白了? 好吧,既然老丈人都这么说了,那他得赶紧去准备点礼,“那,那行,我晌午去。” 白白爸一句‘你还想吃现成饭’到了嘴边儿,到底没说出嘴,气呼呼背着手走了。 这边儿罗吃水赶紧骑着他的破烂二八大杠去京哥家,借了一堆东西。 小冤种指了指冰箱里的肉,“叔,这些也拿去吧。” 罗吃水只嫌拿的不够多,“拿拿拿,等过了年,叔再领你去买回来,把冰箱填满!” 温鱼交代了,别跟罗吃水说白白怀孕的事儿。 小冤种就琢磨着,水叔都要当爸了,还是俩孩子,负担重,“叔,我大舅还在大棚里特意给鱼姐种了草莓,给你分一半。” 都这会儿了,罗吃水没跟温鱼客气,“好嫂子,明儿个我就去市里头看看有没有,给您补回来。” 栾惟京都懒得搭理他,“你那破洋车,能带下?” 小冤种,“叔!你开车去!” 五星,“……” 临临学话,“开qie!” 罗吃水一通收罗,京哥家差不多不剩下啥。 小奔马偶尔罗吃水也开,他本身就会,还真给开走了。 二八大杠是真的带不下呀! 还有两捆啤酒、一捆汽水儿、一捆黑加仑、六斤猪肉、四斤羊肉、四斤牛肉、一袋大米、一袋面、五十斤桶的油呢。 核桃、山药、板栗啥的乱七八糟小零嘴儿的稀罕玩样儿,别人从外地给京哥寄过来的,还有皇甫淑珍年前叫温家老二温观棋送的各种糕点,都拿都拿点去! 不论数,恨不得把京哥家搬空喽! 等白家人瞧见他这架势,给白白爸气得不轻,扭头质问家里人,“谁跟他说了?” 一路上,得多少人看猴儿一样看他? 罗吃水,“(⊙_⊙)?” 第360章 跟做梦一样 村儿里现在好过了,有车开的,却还是只有栾惟京家。 那比拖拉机稍微小点的‘突突突’声儿传多远,大家伙就寻思着,谁家女婿也开上了小奔马? 有些爱看热闹的妇女手里还提着菜刀,都伸长了脖子赶紧跑出来看。 西邻居围腰擦着手,“哟!白白,这是往娘家孝敬啥啦?” 还当是大年初二,当闺女的找了罗吃水帮忙,往家里送东西呢。 “罗吃水!你不是嚷嚷着今儿个要去外头跑?咋都这点儿了还在家?” 这是男人在大队里当小队长的,回家把话学了一遍,笑死个人。 “我还当咱门口谁家呢!原来是大京的小奔马。” 白白妈赶紧笑着道“回头咱家家户户都能开上车!” 这边儿走进大门过道里的白白爸低声对儿子道“赶紧把他拉进来。” 现眼的玩样儿,他还没同意呢! 白二哥听话去拽人,罗吃水看看白白,再看看周围平时挺熟悉的邻居。 脸都笑僵了,被拉到了院子里,他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想跟白白说句话,问问她咋回事,只可惜老丈人不给他机会,他都走不到白白跟前。 看两眼,都感觉在犯错。 “白白,出来提东西!” 有人没热闹看,就进家了,还要招待女婿呢。可是也有人眼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呐,就故意等在门口嚼舌根。 白白妈见人家不死心,索性扯着嗓子喊了闺女。 反正过不了几天,全村儿人都会知道,白白大大方方出来跟左邻右舍打招呼。 还是离不远,爱说嘴那位,干脆直接走了过来。 “哟!老天爷,这可得花老些钱吧?” 罗吃水想出去,白白爸在那站着,他又不敢。 白二哥出去帮忙,“婶儿,晌午不待亲戚了?” 婶子正看得两眼稀罕,“这都是啥呀!啧啧,咱见都没见过。” 白白妈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拿,轻的小件儿的递给闺女。 罗吃水手心儿都出汗了,硬着头皮道“叔,米面他们拿不动,我去搭把手。” 白爸的脸儿更黑了,“谁叫你拿东西的?!” 在村儿里,米面油肉都是大礼!那是新女婿去老丈人家,要么就是去亲姑亲舅家才提。 人家亲姑亲舅提的还是两样儿就够了,他这…… 眼看着白白拿不下了,还要接东西,罗吃水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跑了过去。 “我来我来,剩下的我拿。” 这边儿,白白妈刚拿俩草莓给爱说嘴的邻居,“亲戚走了有事儿找你。” 那眼神儿,婶子立马就接收到了,当即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可给我准备好瓜子糖。” “少不了你~” 拍拍邻居的胳膊,白白妈就瞧见罗吃水跳上车,把米面油拖到最边儿,蹦下来,肩膀上扛着面,另一只手提着五十斤桶的油,不费吹灰之力把东西给拿到了家。 “你小子——” 邻居把罗吃水上下打量了几遍,换来当事人一无所知且有些憨的笑。 拿了草莓,婶子帮忙抬手招呼着还没散的人,“行了行了,都赶紧回家做饭去!叫女婿把嘴都挂起来啊?” 有人不服气,“白白她娘这是拿了啥好东西堵你的嘴。” 婶子晃了晃手里的红草莓,“来来来,给你看你也不认。咋?女婿在家给你做着呢?还是这个点儿了,还没过来?” 插科打诨工夫,大家也就都乐乐呵呵散了。 白白家,唯独白白爸黑着脸,其余人脸上都笑眯眯的。 罗吃水是不知道啥情况,他光知道,东西好像没拿错。 “叔,我这是没准备,不知道今儿个喊我来家吃饭。” 要不然还能拿更多。 白爸凶巴巴瞪他一眼,重重冷哼了声,进了屋,“你跟上!” 白白悄悄戳了他一下,搞得罗吃水整个人都僵住,眨起了眼睛。 啥情况啊! 媳妇儿在暗示他啥? 难道,是真的知道了? 白白妈叫闺女去厨房帮忙,招呼白二哥去拿辣椒酱,罗吃水迈腿刚进屋,扑通一下子就跪到了白爸的面前。 “叔!新年好!我给你拜年啦!” 白爸的脑仁儿疼,“你给我起来!” 跪啥跪? 那么大个人了,像啥话? 罗吃水一条腿都起来了,又想到刚才媳妇儿戳他,犹豫了下,又跪了下去,心虚虚贼兮兮试探性喊了句,“爸?” 村儿里现在好过了,有车开的,却还是只有栾惟京家。 那比拖拉机稍微小点的‘突突突’声儿传多远,大家伙就寻思着,谁家女婿也开上了小奔马? 有些爱看热闹的妇女手里还提着菜刀,都伸长了脖子赶紧跑出来看。 西邻居围腰擦着手,“哟!白白,这是往娘家孝敬啥啦?” 还当是大年初二,当闺女的找了罗吃水帮忙,往家里送东西呢。 “罗吃水!你不是嚷嚷着今儿个要去外头跑?咋都这点儿了还在家?” 这是男人在大队里当小队长的,回家把话学了一遍,笑死个人。 “我还当咱门口谁家呢!原来是大京的小奔马。” 白白妈赶紧笑着道“回头咱家家户户都能开上车!” 这边儿走进大门过道里的白白爸低声对儿子道“赶紧把他拉进来。” 现眼的玩样儿,他还没同意呢! 白二哥听话去拽人,罗吃水看看白白,再看看周围平时挺熟悉的邻居。 脸都笑僵了,被拉到了院子里,他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想跟白白说句话,问问她咋回事,只可惜老丈人不给他机会,他都走不到白白跟前。 看两眼,都感觉在犯错。 “白白,出来提东西!” 有人没热闹看,就进家了,还要招待女婿呢。可是也有人眼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呐,就故意等在门口嚼舌根。 白白妈见人家不死心,索性扯着嗓子喊了闺女。 反正过不了几天,全村儿人都会知道,白白大大方方出来跟左邻右舍打招呼。 还是离不远,爱说嘴那位,干脆直接走了过来。 “哟!老天爷,这可得花老些钱吧?” 罗吃水想出去,白白爸在那站着,他又不敢。 白二哥出去帮忙,“婶儿,晌午不待亲戚了?” 婶子正看得两眼稀罕,“这都是啥呀!啧啧,咱见都没见过。” 白白妈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拿,轻的小件儿的递给闺女。 罗吃水手心儿都出汗了,硬着头皮道“叔,米面他们拿不动,我去搭把手。” 白爸的脸儿更黑了,“谁叫你拿东西的?!” 第361章 大年初二 “回来!” 白爸一嗓子喊,罗吃水压根儿就没听见,院儿里一蹦跳起来多高。 “罗吃水!你给老子滚回来!” 白爸直接快步追了出来,“你给我站住!” 这回听见了。 罗吃水赶紧抿住嘴,憋着笑,不敢叫自己表现的太明显。 老丈人似乎不咋待见他,还在生气,他得收敛。 白白妈跟着高兴,去拉他,“傻孩子,大年初二闺女领女婿回娘家,这会儿去,人家忙着接亲戚呢,吃了饭,等亲戚走了再去商量咋整。” 这话听到罗吃水耳朵里,就光剩下‘闺女领女婿回娘家’了。 白爸听着老妻叫他‘傻孩子’,就纳闷儿到底是咋叫出嘴的? 那么一个大老爷们儿…… 白白妈一个眼刀子过去,白白爸别开了脸。 接下来吃饭工夫,白白就发现吃水哥时不时偷乐两下,还埋着头不敢叫她爹看见。 突然心情莫名其妙地好。 没吃几嘴,罗吃水就放下了筷子,“京哥家云香姐不是外人,说不准日子定的早,还能叫她帮忙呢!” 也不等白家人再说啥,他看眼他孩子妈,扭头就开着小奔马走了。 媳妇儿都怀上了,不能再拖,要不然显怀再去办事,得给人笑话。 事儿是他干的,那就是他强迫白白的!谁要是敢在他媳妇儿背后嚼舌根,嘴给缝上! 嘿嘿,当然了,有孩子了,他不会那么残忍,反正就是不希望媳妇儿受委屈。 还是俩,那就应该比普通孕妇肚子更大吧?更得早点了。 —— 胡同里洛松兰家,云香那个当兵的女婿没一起回来,出任务去了。 这会儿母女俩正说私房话呢。 “我还当添添跟你不亲,喏,上回打电话,哄你说我给你做鞋,就是打听你多大鞋码,给你买皮鞋呢。” 驼色的牛皮鞋,可不止看上去高级又机灵,穿在脚上,那才知道啥叫舒服。 “他呀,精着呢,我听着那别扭的语气,稍微说句不对的,他保准就不给我了。” 栾云香随军之后,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也比跟公婆住在一起那会儿肯说了。当娘的洛松兰瞧着,放心了不少,“可不是,他说了,你要是敢嫌弃我做的鞋,给你个屁!” 不过是找个由头试探下,小老太可没有夸大其词。 栾云香发自肺腑地感慨,“温鱼把他教的挺好的。” 想起来鬼灵精的小娇娇儿媳妇,洛松兰的脸上就止不住笑,“你是没见俩人斗嘴闹气的时候。” 每回家里往部队寄东西,栾云香就知道又是小大嫂折腾出来的新鲜玩样儿。不但叫姜雄高看她,连带着她偶尔分出去一点小东八西,同一个院儿里的军属们也不敢再轻易欺负她这个农村媳妇。 政委家的小孩儿动不动去她家里玩儿,不就是贪那两嘴吃的? “娘,我比谁都清楚,姜雄现在对我好,就是冲着娘家人给我撑腰。” 聚少离多的两口子,没啥共同语言,热乎劲儿过了,可不就是剩下相看两生厌。 家里往那儿寄的东西不显不显,至少叫他知道了,栾家的出嫁女没有被忽视,有人惦记着。 “你知道这个就行~” 洛松兰嘱咐她,“跟鱼鱼还有添添、星星打好关系,等我们俩老了,你也不至于没有个亲人。” 怕闺女想的简单,“你可别当你哥你弟弟从前跟你多亲,这娶了媳妇儿,那就有他们自己的小家了。咱家几个都是祖上积德烧高香来的,爸和妈有福气,你也跟着沾光,但是你得有个当姑当姐的样!虽然你比鱼鱼大,但是不是我说你,你到我们鱼鱼跟前……” 扫闺女一眼,洛松兰傲娇道,“差远了!” 也就是亲闺女,栾云香笑着道“是是,妈,我都记下了。” 都是孩子,尤其是看在眼跟前,成年不回来的,难免伤怀又格外亲近些。 罗吃水过来的时候,正对着电视发呆的栾援朝在琢磨啥时候回进州呢。 小奔马停房后了,他都没注意到。 要不是栾云香替他求情,今儿个栾援朝过不来这院儿。 还是洛松兰出来,以为小娇娇儿媳妇他们回来了。 罗吃水人逢喜事精神爽,上来就跟洛松兰嘴甜拜了年。 小老太摸摸衣裳兜,“咋,我还给你个压岁钱?” 罗吃水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婶儿,我今儿个是有事儿求你来了。” 大意了,刚才出来,没有问他媳妇儿的意见。 罗吃水隐去白白已经怀孕的消息,抓着头不好意思道“婶儿,我想托你去替我说个亲。” 温家堡 今儿个意外热闹,不比大年初一少几个人。 葛秀勤他们去皇子村娘家吃了饭就赶紧回来了。饭还是葛秀勤去自己张罗的。 那家不能待,老爹老娘一直在哭诉他们儿子命不好啥的。 还不是他们给惯的? 听说过阵子要枪毙,他不但祸害人,手上居然还有命案,葛秀勤现在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们竟然还逼她想法子救救她弟弟?说她小姑有本事,认识派出所的警察,小姑的男人也厉害,保准结交有厉害人,呸! 她算是想明白了,早前葛光辉来温家耀武扬威落井下石,说得好听是给她出气,实际上是打秋风,是不要脸贬低她,叫她在婆家不好过! 亏她那时候傻,竟然把贪心不足的娘家当宝! 老三温牧时没媳妇儿,老早小冤种就跟栋栋小表弟说了,叫他初二在家等他。 老四光棍儿一条,要不是看他没地方去,小冤种才不喊他来吃饭。 “要是二舅他们也在就好了。” 都这么热闹了,小冤种还点人呢。 临临学话,“qiu(舅)!” 温鱼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温牧时和温彻在跟栾惟京说话,温遇青在给五星看新嫁接的小桃树。 温向党去屋里拿了他积攒的玻璃珠子,几个男孩子在小冤种的带领下,趴地上开始玩儿。 用小木头棍儿在地里掏个洞,看谁能把溜溜蛋儿弹进去。 与此同时的皇子村村长家里头,村长媳妇儿从闺女的屋里出来,满脸愁容,低声跟老头子商量,“咱用不用叫珍珠去栾家走个亲戚?” 第362章 星:你认识我? 史村长把烟斗往地上磕了磕,“去啥去?那不是给孩子添麻烦?” 为啥平白无故的,村长媳妇儿说去栾家走亲戚?还不是冲着蒋五星? 要是没有栾惟京出面,五星现在就是她家的人。 实际上村长媳妇儿也是个明事理的,可是一想到闺女放假也不出去耍,就把自己闷在屋里看书,她就担心,“难不成往后就断了?” 史村长沉默好半晌没吱声。 有些话,不用说那么透,他心里门儿清。 “年前我碰上五星跟栾惟京他儿子去买东西了。” 那看着,说是城里人都有人信。 老妻没说话,史村长说“对现在的五星来说,咱家珍珠就是高攀。” 村长媳妇儿想说啥,村长抬眼打断她,继续道“咱捧着手心儿里的闺女,咱自己疼,要是低人一等主动找过去,指不定咋被人瞧不起。” 说白了,他不想叫闺女上赶着。 “我今儿个就把话搁这,要是五星和栾家不提,咱就当没这个事。” “我就怕闺女想不开……” 史村长当爹的,不好去跟闺女说啥,“你旁敲侧击一下,问问他们在学校里咋样,要是他在学校装不认识闺女,那就算了。” 村长媳妇儿早就问过了,史珍珠以前还亲亲热热跟她说说这个扯扯那个,孩子大了,不爱跟她聊天儿了。 “她一个姑娘家,你叫她说啥?” 正因为如此,她才担心。 房间里发愤读书的史珍珠压根儿就不知道老父亲和老母亲的担忧,她光知道,她要是不赶紧趁着假期把落下的知识都补上,那就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了。 她也有过数次迷茫,不过后来她想通了,一味的自我怀疑没啥用,只有追赶上才有资格和他并肩,去上同样的大学不是吗? —— 大年初三,栾闰文领着栾惟京、栾援朝和栾四民哥仨,俩儿媳妇,带着栾家孙子辈去走亲戚,栾粮临小奶包和出了满月的小腊月也去了。 和美还是新媳妇儿呢!今年头回跟着栾四民去走亲戚,叫认认脸儿,也有新媳妇儿钱拿。 这边习俗是嫁进门的新媳妇儿,第一年去男方亲戚家,都有新媳妇儿钱拿。有的关系要好的,给三年。 血脉这个东西很奇怪。栾闰文和洛松兰他们那时候难,自己家都吃不饱穿不暖,人情如纸薄,和同辈人闹过龌龊,甚至断绝了关系。可村子里有个栾惟京他们叫舅爷的长寿老人在,也就是栾闰文的亲舅舅。一年就这么一次,栾闰文就领着走一回。 不管咋说,小辈儿们再有矛盾不来往,老人健在,不能叫老人寒心。 用洛松兰的话来说就是——不就是顶多再走动几年? 蒋五星再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没有跟着去。 毕竟对他来说关系远了点,也省得那些事儿多的亲戚说话不中听,洛松兰就没让五星跟着去。 谁知道往年不咋走动的外村亲戚,居然来看姑瞧舅了! 当年洛松兰强悍,可是把两边儿亲戚都差不多断绝完了。村子出了名儿,还给她招来了事儿。 “我可是没准备那么多东西。” 看得出来,都安不清谁是谁的外甥们尽量花了钱紧着好的礼在拿。 多年不来往了,突然上门——那句话叫啥来着? 哦,对了,老话儿可是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洛松兰不敢要,更不想要。 一来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最小的五六岁,大的估计三十来岁。 五星看了眼奶,直接弯腰把地上的东西都提起来,塞了回去。 “我奶上年纪了,不管事,我二叔和三叔他们跟着我爷走亲戚了,你们没碰上?要不你们说啥时候来,他们回来了我转达一下,到时候留人招待你们。” 为首的一脸谄媚,“不用不用,就是在舅家吃碗面都成!” 五星,“那不行,我们家没这样的规矩。” 见他态度坚持,后头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问,“你是添添哥哥?” 她是顺着五星的话猜的,碰巧五星就故意没说那么明。 侧头看向问话的女孩儿,五星面无表情道“看,你们来我家走亲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要不……回家问问老人再来?” 奶不欢迎他们,五星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会你们连门儿都摸错了吧?确定是来我家走亲戚的?” 小老太已经去屋里拍床笑了。 五星,“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认识我,回吧,最好叫家里老人领着认认门再说。” 温鱼他们回来,小老太说给小娇娇儿媳妇和老四的傻媳妇听,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真是村怕出名猪怕壮,啥几百年前的亲戚都能往上靠!不是他们爹妈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了,哼!我可是记仇。” 和美眼睛瞪老大,“啊?他们怎么敢的呀?” 听出小儿子媳妇儿对自己的崇拜,洛松兰当即道“那是……他们指我,我直接把手指头给他们掰了,骂的他们几天不敢出门,再也没敢叫嚣过!” 不就是少俩亲戚? “可别来,我省得伺候他们吃喝了。” 过年过啥?过的可就是忙不完的活儿,接不完的亲戚。 可不是谁家走亲戚都跟她家一样,啥吃喝都是自己拿。就那,舅家孩子们还有意见呢!说不成,都说不成。 后头院儿狗蛋娘,还有莲花嫂子,胡同里的三兄弟娘,从跌近小年儿就开始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等过完年,那腰都直不起来,腿都是肿的。 “还是没亲戚好。” 洛松兰一手拉着一个儿媳妇,“我可不给你们张罗那么多的事儿,爱走动走动,不爱走动的,你连东西都不用给他拿!” 和美不敢吱声,她看鱼姐的。 温鱼现在已经差不多熟悉这边儿,实在亲戚,没有,“成,我都听妈的。” 啥亲不亲的,有心的,你不用交代提醒,他自己就会来往。 温家老二媳妇儿皇甫淑珍,老三温牧时,还有回力张哥张姐,乃至季华西那小子,年前就都往小老太家跑了几趟。 再不用说栾惟京好些朋友拿的了。 随着村子里和厂子里还有各方面的情况越来越好,往家里送东西的也会越来越多,回头温鱼还得立规矩才行。 现在这是正常的人情往来,往后,可就不好说了。 “现在该我们说了。” 小老太把家里的事儿讲完,温鱼跟和美开始分享今儿个走亲戚的所见所闻。 “我们刚进门,就听见老大媳妇儿在埋怨老大把老人接回家。” 和美,“她就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洛松兰太知道小老头舅家那几个不省心的了,以前没少干仗,“看见你们手里提那么多东西,是不是立马就闭嘴了?” “妈!你咋跟看见了一样!” 和美惊呼。 小老太可太稀罕这个简单的儿媳妇了,“哼,我跟她打过多少年交道了。” 其实栾闰文有点不想去的原因,就是得看人家儿媳妇的脸色这一点,儿子还好些,毕竟当着兄弟们的面不敢怎么着。 “妈,我爸今儿个反正有点不高兴,老二媳妇说话夹枪带棒的,借着酒劲儿撒疯,说给他们家孩子安排的活儿都又重钱又少。” “谁说的?” 和美笑对着小老太,“妈!你放心吧,咱添添当场就拍桌子了,叫他们不想干了滚出村。” 不识好歹的东西。 小冤种回家还把那几个人记在了小本本上了呢! 第363章 舅爷 这边儿婆媳几个围着软乎乎的小腊月闲话家常时,舅爷那边儿也没消停。 “这个烧鸡是我家的!排骨你们家老三已经端走了吧?” “放那儿!爸住我们家,东西都是给爸拿的,你们抢啥?” “啥叫东西都是给爸拿的?爸吃得完吗?还不都进了你们的肚子!” 老人一言不发,坐在圈椅上看着脚下的地面。 这样的日子,没意思透了,可是儿子们又要面子,他要是死在大过年的,他们哥几个得被戳穿脊梁骨呀! “二嫂你少说两句吧,爸听着呢。” “他听着咋啦?我是没伺候他还是没孝顺他?轮到我们家的时候,我可是平时都舍不得割肉吃,他在了想方设法给他做好的!” 老大媳妇儿见她叫儿媳妇回家提篮筐装东西,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老二!看看你媳妇在干啥?” 鸡飞狗跳,还没娶媳妇的老五看不下去,疯了一样蹦到大嫂和二嫂跟前,挥着胳膊胡乱抡起来,“都滚回自己娘家撒泼去!像什么话!” 没瞧见他爹都要哭了? “你们一个个真是好样儿的,不是说都给爸拿钱了吗?爸为啥手里头连五毛钱都没有!” 今儿个一早,老人张了好几回嘴,才说出来要给栾四民新媳妇儿钱,还赶紧跟他说,要是人家不来,他就把钱还给他。 老大老二媳妇儿都不吱声了。 老二媳妇儿还在把栾家拿过来的甜米饭往儿媳妇手里塞。 “老五你也是,既然给,就多给点,人家四民媳妇儿可是个警察,瞧不上你给的五毛钱。” 老三家的也不是个啥好东西,她丝毫都不在意老公爹在偷抹眼泪。 老四一听,“咋,三嫂,你是嫌给的多了,还是嫌少了?我咋没见你往外头掏一分钱。” 老二跟着骂,“眼皮子浅的玩样儿,人家稀罕那块儿八毛的?人家是冲着爹来走亲戚,你们倒好……” “说的好像你背地里没说他们家一样!”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这边儿乱糟糟的,胡同洛松兰家里头,得亏了俩儿媳妇通过气儿了,小老太夜里睡觉的时候,突然对栾闰文说“下年初三,咱把舅接来咱家。” 栾闰文满脑子都是他舅在家受的委屈,要是换了是他…… 小老头年纪一大把了,鼻子发酸,“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地里没啥活儿,舅为啥还非要去地里了。” 那个家里,就没有舅的容身之处。 舅一个人能拉扯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孩子却养活不了一个舅。 “人上了年纪呀,手脚不利索,干不了活儿,就没啥用处了,那没良心的子女就嫌弃呐~” 洛松兰拍着小老头的背,“哎呦哎呦,你可小点声,小孙女都没你闹的响。” 栾闰文赶紧擦掉眼角的泪,“不管多大,没爹妈的,就会被欺负。现在是人老了,被自己的孩子欺负,你说可气不可气。” 这是管不了的事,洛松兰只能尽她所能,“下年过年前就叫大京去跟那边说,别准备那么多东西,咱不去他们家了,把舅接过来咱家。” 第364章 圣父,还是那个圣父 洛松兰这边儿说的是——明年大年初三,把舅接到自己家。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再是亲戚,她的手不能伸那么长。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都过了,她干嘛去找哪个麻烦? 她自己家里头还有这么多孩子呢。 栾惟京家里边,小冤种有他的想法。 “舅太爷不能继续待那个家了!他得憋屈死!” 小后妈也去了,他去拉小后妈,“你也看见了吧?舅太爷笑起来都跟哭似的。” 他家那几个不是人的一张嘴,他就再没吭过声儿。 温鱼一直相信天道好轮回,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就寻思着,是不是舅爷年轻时候干过啥叫孩子们心寒的事儿,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可是听婆母说,如果说有错的话,大概就是没把几个不成才的儿子教育好。 小老太还说,原先几个儿子都挺不错的,就是娶了媳妇儿之后…… 说起这个,小老太就又把温鱼跟和美夸了一遍,直言得亏了遇见的是她俩,连带着不要栾援朝的彦姝,小老太都念叨了几遍。 舅爷没啥问题,那就是单方面的孩子不孝顺,嫌累赘。 小冤种拽着小后妈去找他爹,“爸!咱村儿里有托儿所,为啥不能弄个托老所?他们比小孩儿还可怜。” 这话不假,去幼稚园门口看看,父母爷奶姥姥姥爷都是乖乖娇娇笑呵呵接送的,每天都是期待。可人老了,似乎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有好的情况,只是极少。 要享受高质量的养老条件,首先你得有那个实力。 哪怕到了后世,很多普通人也做不到两头兼顾。随着时代的发展,年轻人的各方面压力也大,尤其那种上有老下有小的,连一场病都不敢生。 公司或老板不会去体谅你的难处,他只知道,你违反了公司的规则,要罚款,甚至辞退。 家里老人有个病有个事儿的,你不去干,没按照他们说的做,落埋怨不说,他们还耍脾气。 一回两回好说,时间长了,谁都遭不住。 以前温鱼理解不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或者说,她认为这句话完全就是在指责为人子女的。 后来她亲眼见证过好几个客户的真实案例,改变了想法。 撇去有钱不愿意给老人花的,真不孝顺那种,其实说穿了,都是钱闹的。 有时候,想尽孝都是拼财力的。 不给父母买东西的难道是不舍得吗?不是的,是他们自己活着都很难,在外头还光报喜不报忧,父母以为你混的很好,唯独亏待了他们。 遇到互相理解的父母子女,那真的要好好珍惜。 “托老所是你想办就能办的?村大队的人你也熟,你上。你有钱,自己投去。” 栾惟京没有说不管,他只是要让小冤种知道,别慷他人之慨,当爹的受够了。 小冤种一听,顿时斗志昂扬,“我现在就去找长德叔。” 他才不管天黑不天黑。 温鱼默默抬手拉住了他,“添呐,你先别急,咱仔细盘算盘算。” 小冤种一根筋,他现在就想到这儿了,“鱼姐,你别管了,我自己操心。” 呵。 可真够大言不惭的。 “那行,你先跟我说说,你舅太爷家里头,你咋办?” 那可不是老爷子一个人说了算的。 小冤种想到舅太爷那想一头撞死的心酸,就难受得慌。 他真的感觉到了,舅太爷有好几次听见儿媳妇们说话,都想一了百了,“我去带舅太爷离开那个家!往后都跟他们没关系,我养着他!” 栾惟京,“滚!你还得靠你爹养着。” 小冤种仰着脖子,“我现在手里有的是钱,不用你的。” 老男人站起来把他往门口推,“这房子我盖的,你先出去再说养别人的话。” 他爹的舅,说实话跟他没啥感情,他没那么好的心。 眼瞅着小冤种眉头紧蹙,万分不理解他爹的铁石心肠,小后妈把他拉了回去,“栾纵添,很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弄托老所,可以,不过——” 只要有人支持他就行,小冤种屈膝随意坐到了小板凳上,“你说。” 五星在旁边道,“托老所运营起来全是事,老人不比小孩子,大部分都是有病、腿脚不便,甚至生活不能自理的,你去管?还是你能保证每一个照顾他们的人都能尽心尽力,不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打他们骂他们侮辱他们?仗着他们没有还手之力而欺负他们?” 温鱼对五星投去赞许的目光,同时发现,说起这个,五星的情绪有些激动。 或许,这让他想起了在蒋家时候的事。 那时候的他孤立无援,应该很绝望吧。 “对了星星,你奶今儿个跟我提了一嘴,皇子村村长那边儿你要是想去,我准备东西。” 五星突然像是被什么给击中,‘嗯’了声,并没有当场给出答案。 小冤种还没有想好五星的问题,温鱼对栾纵添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舅太爷自己的想法。” 当事人如果不愿意,说再多都是白搭。 “舅太爷肯定愿意!” 栾惟京瞪他一眼,实在不想跟他浪费唾沫星子,起身去了罗吃水那院儿。 这家伙现在知道忙活了,着急办喜事呢。 小后妈今儿个有足够的耐心,“小添呐,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舅太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那不得咸死。” 温鱼,“嗯???” 小冤种无辜状,“你继续。” 他就事论事而已,四舍五入他都快二十了,饭量还大,舅太爷要是吃的盐比他吃的饭还多,早就咸死了。 温鱼深呼吸,面带微笑,“知道的,你是好心,不知道的,还当你舅太爷手里有啥好物件儿,你非得弄到自己身边呢。你先别急眼,你得把事儿都捋顺了,就好比这个托老所,你要是能给我个完美的计划书,我就考虑给你投资。” 小冤种最烦的就是这个书那个本儿的,“啥玩样儿?” 五星,“你可以雇佣我替你做,不贵,一百。” 栾粮临小朋友都在五星哥哥身上睡一小会儿了,听见钱,直起了脖子。 钱呢? 在哪里? 眼瞅着小家伙迷茫瞅着周围,眨巴着毛茸茸的大眼睛,温鱼哈哈笑开。 小冤种一扫愁容,把弟弟抱到了自己手上,“你耳朵怪灵。” 第365章 养老院 相处时间久了,就会知道,小冤种说话做事不是冲动型的,而是他真的往心里去,会去执行。 倒是没有叫他真的半夜跑去找村长,泡过脚之后,躺下准备睡觉,温鱼就跟栾惟京说“养老院也是能搞起来的。” 不但能在自己村子里搞起来,还能在发达城市,越有经济实力的城市。 在栾惟京的观念里,乃至当下大部分人根深蒂固的思想里,都是养儿防老这一套。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执着于生儿子,贬低女儿。 养老院是个什么存在,他还真想听一听。 温鱼就跟他说了其中的复杂性和困难,“多数情况下,养老院很难实现盈利,想做,首先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曾经温鱼有个竞争对手,就把主意打到了无人照看,却有经济实力的老人身上。其实有些时候,老人家明知道是上当受骗,仍旧会让子女购买保健品或是用自己的退休金、积蓄买推销员上门介绍的东西。 因为他们满足了老人精神上的空虚。 他们做的是保险行业,有年龄限制,于是竞争对手就怂恿着老人给子女们投保,说得各种天花乱坠。 竞争对手有阵子业绩相当好,他就在圈子里吹,说做了市场分析,也进行了数据研究,小公园、老年人棋牌室、养老院敬老院最容易下手。 他还顺便通过人脉了解到了国内养老当时的现状,说是赚钱盈利的比例低于百分之五。 归根结底,取决于客户群体收入水平不高,以及老年人健康水平因素、甚至还有子女纠纷等等影响。 “不是说绝对没有盈利可能,但是需要多元化的服务。首先除去基本的条件,还必须有健康管理、心理咨询、文化活动、康复训练等等。” 这些都是增加收入的来源。 每一项说起来简简单单四个字,但是去实施起来就难了。 一个‘健康管理’,就需要很专业的团队。 “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可以结合政府,取得支持。” 现在说起来还为时过早,需要用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去接受、去改变。但是政府对养老产业的支持,将是一个重要因素,细算下来,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等措施,都能降低运营成本。 栾惟京看着小媳妇儿一张一合没停过的红唇,再一次深切感受到了她对栾纵添的不敷衍。 村子里大刀阔斧的改变,就是因为钱毛蛋媳妇儿上吊之后大哭,她才生出了奇特的想法。 如今,她还想搞老人生意。 对栾惟京来说,他接收到的,就是后面的信息。 温鱼还在继续,“品牌的建设和口碑的积累尤其重要,通过村子、机构、多方面建立合作关系,提升知名度和影响力,也是有必要的。” 温鱼想的是要干就干好,她亲眼见过,少走了多少弯路。 栾惟京从现实出发,“哪个村都有像舅爷这样的老人,问题是,他们的孩子不会给他们掏钱,他们自己手里没有几个子儿。” 温鱼拉着栾惟京压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她不想叫小冤种失望,“那就先弄个小规模的?三四间屋子,其实就够。” 突发奇想,温鱼突然笑了。 “又想到啥?” 温鱼侧头看着老男人,“要是叫舅爷干养老院院长,还有钱拿,他孩子们估计得炸。” 地里的活儿都能干,身体上,老爷子暂时是没有问题的。 栾惟京见小媳妇儿想折腾,第二天就跟不省心的儿子说了“你先去问问你舅太爷啥意思,看看他家里人咋想的,别到时候有个病有个意外的,全家都来找我。” 栾惟京有自信收拾那家人,但是他不想去浪费那个精力,防患于未然,栾纵添也该到顶事儿时候了。 小冤种当即看向了小后妈,“我就知道鱼姐会帮我!” 赶紧去找五星,他抱起临临拉着五星就往外跑,“我脑子不好使,你替我想想咋说,我考虑不到的,你替我琢磨琢磨。” 既然要弄,就得招人呀! 那些学不来缝纫,手不够巧,在家里被嫌弃的女孩子们,就有了出路。 村子整个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是关起门来,每一个家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有了挣钱的营生,肯定先紧着男孩子,要么就是家里受宠的。 有太多太多有苦无处说的女孩子,一听还有机会挣钱,那累死累活没日没夜伺候一大家子人,还不如去照顾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呢。 于是又得培训,得有基本的规章制度和注意事项,全是事。 小冤种和五星去了一趟舅太爷家里,咋说的不知道,反正最后舅太爷家的五儿子和老四是往外拿了钱的,舅太爷偷偷说,他不要工资,要是非给他,就直接给老五吧。 也就这一个儿子还没娶媳妇儿,还能自己做主。 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小冤种回到家里,翻开他的小本本,把上头的人分了个等级,着重强调了今儿个不说人话的几个。 当着他们哥仨的面儿,老二那个婆娘居然和老大媳妇儿嚷嚷,“我可是亲耳听见的,你跟老大说,将来不叫老人死自己家,嫌晦气!现在你比谁都高兴吧!” 原来舅太爷是怕伤了儿子的面子,不去啥养老院的,听着听着,他哭着点了头。 老五再蹦出来有啥用?他一个人也管不了老爹呀!他得出去干活儿,他在运输队里头,有时候跑远路,两三天回不来。 咋?叫爹受他们的气? 他更恼火的是,当哥的都跟死了一样,啥都听老婆的!凭啥他一个人要心疼爹?他们的心呢? 终归是把事儿先敲定了,过了年就能张罗,小冤种叫他们将就几天。 要是叫他知道舅太爷这几天过的不舒坦,那他就不叫他们家的人继续在村子里做事。 敢闹? 好啊,星有的是法子治他们。 第366章 空军大院走亲戚 过了初三,栾家就没啥亲戚可走了,小冤种愣是拽着五星又跑了亓老师家一趟。 之所以用‘又’这个字,因为年前去送过礼了呀! 亓老师在闺女家,这两年腰杆儿前所未有的直,教五星别提多尽心尽力倾囊相授了。 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小冤种的心血来潮。 这不算,从亓老师家回来,他还嚷嚷着去他初二没见着的二妗家呢。 二舅,那也是舅呀! 算起来,他有四个舅家得走亲戚呢! 鬼知道他咋想到这一出的,大舅三舅四舅见过就不说了,二舅家,那是咋都摁不住呀。 小冤种决定的突然,温鱼只能往温家堡跑了一趟。 谁知道温观棋除了大年初一回了家一趟,之后就留在皇甫淑珍那边儿走亲戚帮着招待客人。 皇甫老师和许部长挺过意不去的,大年初一叫他们俩往温家堡拿了不少东西。 其他哥仨加起来都没老二拿的多。 皇甫淑珍还傻乐呵,丝毫都不觉得吃亏,跟小冤种有的一拼。 没法子,市里还是有段距离的,贸然上门不合适,温鱼给许部长家去了一通电话。 温观棋和二嫂的小家里头是没有的,他俩还没有那个条件。 这个时候的电话还需要接线员转接,先拨号,拨总机号,再拨分机号,一通电话,多次中转才能被对方接通。 电话是保姆宋姨接的,温鱼张嘴先拜了年。 知道是她,宋姨喜庆话说了几句,赶忙喊了许影芬。 温鱼想着是,人家位高权重的,跟他们普通小老百姓不一样,没事别打扰人家。 有时候身份高了,普通的招呼都显得别有用心。 岂料许影芬接起电话,就是一句埋怨,“我还当你忘了。” 这给温鱼弄了个猝不及防,她哪儿能想到,二嫂父母在等着她给拜年,“我这不是想着,头几天给您和伯父拜年的人多,显不出来我的诚意嘛~” 她鬼使神差的调皮话就说出了口,电话那头,皇甫老师直接道“叫温鱼带着孩子们来家里一趟。” 许影芬正有此意,不过她先问温鱼,“就是电话里拜个年?” 温鱼哪儿还敢再客气,“那不能,您跟伯父这两天要是没那么忙了的话,我可是就要厚着脸皮去蹭饭了。” 许影芬心里稍微好受了些,“那你们明天来吧。” 结束了通话,温鱼才反应过来,头回去拜访,许部长说的‘往后多走动’,不是场面话。 小冤种就在电话根儿听着呢,斜睨着小后妈,“咋没叫我二舅接电话?” 光看她一脸谄媚傻笑了。 “他接啥?保证叫你明儿个见到不就行了!” 眼瞅着圣父鄙视的小眼神儿,温鱼溜之大吉。 当天夜里说起明儿个的计划,五星又推脱不去,这回温鱼没顺着他,“去!这回咱都能去。” 第二天小冤种担心五星找借口,交代临临今儿个跟着星哥,拽着他不能撒手。 小家伙尽职尽责,见爸爸和添哥把东西还有小椅子都搬到车上了,准备工作做完可以出发,才晃晃悠悠去添哥跟前。 小冤种抬手就把弟弟塞给了五星,“二妗家又不是舅爷他们家,放心去。” 临小孩儿的感受,就不重要了呗? 温鱼已经跟他们哥仨讲了,要去二妗的父母那边。空军大院跟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不过也不用那么拘谨。 依着小冤种和五星的教养,还是没问题的,没必要刻意强调,加重他们的紧张感。 看了眼委屈巴巴的栾粮临,温鱼嘱咐俩大的,“别叫他调皮捣蛋就行。” 再次遭到无形伤害的栾粮临,“(⊙_⊙)?” 啥意思? 就他一个人不叫省心呗! 没爱了。 见小后妈开车,小冤种正要说他爹,就见他爹把摇把放好,竟然是不跟他们一起! “我爸为啥不去?” 温鱼,“是你们去舅家还是我们去?下年我也不去,今年我就是起到一个带你们认门儿的作用。” 能咋忽悠,就咋忽悠。 要是五星昨个儿在跟前听电话,他肯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小冤种不行,他思维简单。 皇甫淑珍本身就有点害怕栾惟京,要是今儿个他也去,皇甫淑珍非不自在不可。叫人家爹妈瞧见像什么话? 再者,栾惟京的身份有点敏感,她好歹是亲妹子,可栾惟京的人脉网有点复杂,万一有啥牵扯,说不清。 五星都做好当一个木头人的准备了,谁曾想,皇甫老师还跟他主动聊起了亓老师。 “淑珍小时候,可没有你学的扎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得哄着。” 顺着长辈的话,五星表达了感激之情,也偶尔说两句亓老师提起过,关于二妗的话。 没有栾惟京在,皇甫淑珍果然放得开,一会儿亲亲娇娇栾粮临的,一会儿拽着温鱼去她屋里玩儿的。 小冤种可忙了,根本就不像是头回来做客。 他一会儿想去厨房露两手,一会儿又想参与到二妗和小后妈的热闹中,时不时还得考虑到许姥姥,动不动还要给做飞机模型的耀表弟搭把手。 他不觉得头回见到耀表弟的姥姥姥爷生分,那就跟他自己的一样。 无意中瞅见弟弟拿着小铲子在挖屋里种的树,虽然小冤种没见过大盆栽,不知道这是啥,理解不了为啥要种在屋里头,但是他赶紧上前去制止,“临,这不能挖,地都弄脏了。” 鞋上袖口全是土。 许影芬端着一对儿小银镯子从屋里走出来,“叫他挖,我就没见过动手能力这么强的小孩儿。” 栾粮临小朋友挥舞着小铲子更欢快了,抬头瞅两眼哥哥,仿佛在说瞧,我厉害吧! 小冤种拿不准主意,不确定许姥姥是真心的还是抹不开面子,起身去找小后妈。 他想找五星来着,可是五星跟姥爷下棋呢,小后妈跟二妗在一块儿,方便说话。 人都站门口了,小冤种抬手敲了两下门。 皇甫淑珍跟温鱼看向他,他才往里走了两步,赶紧告诉小后妈,“临临在下头挖土,姥说没见过动手能力那么强的小孩儿。” 温鱼脑仁儿疼,站起来赶紧出去。 皇甫淑珍跟上,还没到跟前呢,就见自家儿子拿了个小勺也加入了挖土行列。 没等俩当妈的张嘴,许影芬抬手示意他们别过去,“松松土,正巧该挪盆了。” 第367章 初六,五星去史家 皇甫淑珍凑上去,蹲那儿看了会儿,手都跟着痒痒。 看了好几回温观棋,皇甫淑珍才忍住,朝着温鱼说“叫他们自己耍吧,反正家里也没别的给他玩儿。” 拉着温鱼去她房间,继续给小妹挑选,今儿个一早特意跑别人家里买到的小饰品。 “这两天她店里不开门,还得去走亲戚,要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去她家看,还有老些了。” 温观棋非不叫她买,说是不一定符合小妹的审美。 温鱼看着摆了一床的花绳儿、绑头发的小皮筋儿,还有各式各样的发箍,五颜六色的小发卡…… “二嫂,你去搞批发了吗?这也太多了!” 皇甫淑珍一脸的认真,“不多!每种我都拿了四样,你、我、和美、还有你们家老二媳妇儿。” 她没见着彦姝,可是她记着。这不,周到着呢,想着大过年的,人家肯定也在家,不能小妹和老四媳妇儿有,剩下那个就没有。 温家大嫂她不敢给,这些东西给她,不说跟强迫鲁智深戴花一样,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与其送她这些精细的玩样儿,大嫂更喜欢生活上能用得着的。 大年初一她就给大嫂送了新的搓衣板,她见温家堡那个都是用小瓶盖儿反过来自己做的。虽然家里有洗衣机了,可特别脏的衣裳,衣领、袖口、膝盖弯儿啥的,还是需要用手过一遍的,她见大嫂用原先那个快洗秃噜皮的搓衣板了。 她送的搓衣板,大嫂贼稀罕。 温鱼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她应该跟小冤种很有共同语言。 外头,温观棋把小外甥抱到洗手间尿了尿,把小家伙放到了儿子旁边,“咱轻点挖,要不然土扬起来迷眼睛。” 离的有点近了,把小外甥再往旁边抱一下。 温耀却看了眼爸爸,跟着往表弟身边挪。 他要挨着弟弟一起耍。 等温鱼和皇甫淑珍出来的时候,栾粮临小朋友已经干干净净,带上了小围裙。 专门儿给小家伙做的,从脖子那儿开始保护,就是为了防止他吃饭的时候弄一身。 实际上这边儿更普遍的是小罩衣,跟大人们的衣裳不一样,暗扣在背后,或是用绳子还是拉锁都可以。就是棉袄外头一层很薄的布做的小衣服。 顾名思义就是罩在棉袄外头的衣裳。 小奶包还不会自己吃饭,暂时用不上袖子,就更简单些。 出门前,当哥的特意在包里装的。 看着栾纵添和五星熟练照顾着弟弟,许影芬朝着温鱼笑了笑。 等温鱼注意到栾粮临小胳膊上的银手镯时,已经是到了晚上。 小冤种振振有词,“老话说了,身戴银,健康富贵常相伴,安五脏,定心神,还可止惊悸、除邪气。” 温鱼,“……你哪听的老话?” 五星在旁说“二妗家的许姥姥非要给,我们刚开始也觉得太贵重了,没敢要。许姥姥当场就说了一段儿。” 小冤种梗着脖子骄傲道“哼!我还特意问了三舅,从医学角度上来讲,银有很强的杀菌作用,可以中和人身体里的有毒物质,还能加速伤口愈合防止感染。” 温鱼(¬_¬) 五星举着栾粮临的小胳膊给温鱼看,“这个是打磨好的,我摸过了,不会划伤弟弟。” 温鱼想扶额,“大哥们,我一个不注意,就多了银手镯。” 小冤种,“我俩看着呢!要是旁人,休想往临临身上放东西。” 温鱼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牛。” 她不吭声儿了还不行? 人家给他们仨都包了压岁钱不算,还搭上一对儿银手镯,不得不说,是费了心思的。 五星觉得还是都让鱼姐知道的好,“二舅当时在,叫我们收下的。二妗应该也知道,二舅说是耀耀小时候就有。” 人家是真没拿他们当外人呀! 温鱼都不知道该咋整了。 夜里,栾惟京说,往后多关照皇甫淑珍一些,按照他们的心思多看顾些就妥了。 他们全是为了闺女。 大年初六,提前说好的,五星今儿个去皇子村村长家。 温鱼并没有替他做决定,是五星自己要求的,初六去。 这个时间段,基本上该走的亲戚都走差不离了,除非是特别多的。 这不是一般走亲戚,温鱼特意去问了婆母。 那边儿洛松兰直接给星星准备上了,“一袋米,五斤油,再拿两瓶罐头,两斤糖。” 也就是栾家,和美跟栾四民俩人还跟着出主意呢,“要不把咱的啤酒也给他们整两捆?” 和美在喝乌鸡汤,“我从俺家带回来的海带,也能拿吧!” 老海带的根儿洗干净,厚厚的肉肉的,别提多有嚼头了! 和美最好那一口。 “够了够了,再拿人家非多想不可。” 洛松兰赞同小娇娇儿媳妇的话,认真道“不能多拿,要不然,都没法给咱回礼。” 除非是爱占小便宜的家,否则没有叫亲戚空手回的。 因为不确定史家啥态度,也为了避免有心人传闲话,五星喊上了栾纵添跟他一起,甚至捎带上了栾粮临。 哥仨走哪儿都不分开。 主要都是大人,多少有点尴尬。 有个小孩儿,那气氛就完全不一样。 五星他们哥仨前往皇子村的时候,罗吃水带着白白,奔了医院。 他要去给医生送喜糖! 先前他就承诺了医生,媳妇儿怀上,来给医生送喜糖。 皇子村 史村长已经开始去大队里忙了,光看见别的村挣钱了,他们也得想辙致富呀! 村长媳妇儿去门口手巧的大闺女家,想请人家把自己年轻时候的衣裳给改改,放闺女穿。 好好的料子,就是慢慢从八十多斤变成一百二十来斤,穿不下了,颜色可只适合小姑娘。 五星和小冤种他们到的时候,史家大开着院门,家里静悄悄的。 小冤种脸皮厚,放开了嗓子喊,“谁在家嘞?” 听见声儿的史珍珠赶紧把书反过来压在桌上,小跑了出来,“你寻哪个?” 当她瞧见外头的蒋五星,当即愣在了原地! 没找错门儿,小冤种就高兴,“嘿嘿,我们今儿个是来送东西的。” 万一人家不留饭,他也不好待着不走吧? 史珍珠的视线从蒋五星的脸上移开,立马朝着栾纵添道“我去叫我妈!” 如果注意观察,会发现从他们身边跑过去的小姑娘耳朵通红。 五星感觉又回到了之前刚被史家买到这里的时候。 如果京叔不出现,他就真的会生活在这个地方。 第368章 是表态 “谁?!” 村长媳妇儿实际上听见闺女说啥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史珍珠面红耳赤,脸上是小女儿的娇羞,“妈~快回去吧,在等着了。” 谁的名字,她都不好意思说。 手巧的大闺女娘一看史珍珠这模样,就忍不住打趣,“哟,这就心疼上啦?叫他多等会儿咋啦?” 蒋五星在村长家住那两天,街坊四邻都知道。 扭头大娘还冲村长媳妇儿笑着道“搁咱们那会儿,娃都能生了!” 到底顾及着闺女脸皮薄,村长媳妇没改好的衣裳都没拿,先领着史珍珠回了家。 小冤种和五星俩人已经把小洋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米、白糖、罐头搁在厨房小桌上,油挨着小桌在地上。 史珍珠拉着母亲小跑回来的时候,小冤种和五星正一左一右蹲在弟弟旁边,看院儿里土坑埋的白萝卜呢。 “放外头没几天就没水汽了,在土里还能多留些时。” 地窖里密封不好,都烂掉了,还不如不费那个功夫,就栽土里都围起来呢。 小冤种赶紧站起来喊人,“娘,新年好!给您和伯(口语bai)拜年啦!” 叫‘娘’显得亲,少一个‘大’字就感觉不一样。 这边儿习惯是比自己父母小的长辈喊‘叔婶儿’,年龄稍大的男人喊‘伯伯’女人叫‘大娘’。 像小冤种这种嘴甜的,省略直接喊一个字。 就好比很多小孩儿小时候会奶呼呼叫叠字‘爸爸妈妈’,到了一定年龄,就成了单字‘爸妈’。 姥,奶,小冤种从来都是这样喊的。 村长媳妇儿当即满脸堆笑,“好好,都好~” 再看眼果真跟老头子说的一样,不像村里人的五星,村长媳妇儿有些手足无措道“你伯去大队了,我这就叫珍珠去喊他回来。” 顶梁柱没在家,都不知道该咋招待他们。 意识到给史家人带来不方便了,五星对村长媳妇道“我们没什么事,就是老长时间没过来,挺失礼的,给您和伯父拜个年。” 看眼史珍珠,五星又道“没有提前说,是我的不是。” 这给村长媳妇儿又惊又喜的,啥都表现在了脸上,“说的这叫啥话。” 一边示意史珍珠去搬小椅,“快坐快坐,晌午别走,就在家里吃饭。”说话功夫,村长媳妇就去拽围腰,笑对着小冤种,“要不然你爸妈下年都不叫你们来了,还当我们不接亲戚呢!” 余光扫到小桌上的东西,村长媳妇儿又看了眼,确定是啥之后,朝着五星和小冤种道“下回来,可不兴拿这么多东西了,来家里吃个饭,哪儿用得着这么客气?” 一直没言语的史珍珠悄悄拉了下母亲的衣角,没敢说话,却啥都表现在了低头垂眸的羞涩里头。 村长媳妇儿当即笑呵呵道“看我,光顾着自己说话,你们别在这里站着了,领着小娃娃去外头耍。珍珠,你领着他们去外头耍。” 母亲这话一出口,史珍珠更脸红了,“妈~” 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觉得——母亲比她还激动,过分嘴碎了些。 女婿上门,按理说这些东西是该拿的,走的时候回礼就是。 下回不兴拿怎么多,那不就当不成…… 越想心里越滚烫,史珍珠都想躲起来。 可是她又舍不得就这么走,母亲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小冤种是个有眼色的,“临临,你想上茅房?” 栾·有很多问号·粮临,“??” 史珍珠赶紧给他指路。 厨房里剩下蒋五星和村长媳妇儿,他主动开口,“我能干点啥,您跟我说。” 许是高兴过头了,也或者是猛地想通了,村长媳妇儿‘哈哈’笑开,“你去叫珍珠到门口借俩板凳,再拿点小孩儿玩儿的过来。你跟她说,她知道!” 门口有跟栾粮临差不多大的小家伙,有家里大人给做的弹弓,还有用纸叠的手枪,正是小男娃稀罕的时候。 五星应了声,到院儿里找史珍珠。 史珍珠忙着给栾粮临拿纸呢,从他跟前跑过去的时候,那眼皮子的活动可多了。 想看又不太敢看。 小冤种似懂非懂,哄着栾粮临,“咱这是在别人家做客,规矩点,甭给你星哥丢脸。” 栾粮临,“啊!” 反正回应了,也不知道他哥听懂了没有。 这一趟,没有明着说啥,却好像又表示了啥。 村长媳妇儿去还小椅的时候,拐弯抹角的把五星拿的东西念叨了一遍。 第369章 扭曲的姚子恒 小冤种上去就要推他离开,“你走!别再来我家!” 气死他了! 这都是啥老人啊?咋那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 五星却笑着拉住了栾纵添,直视着老头儿,“这里还轮不到你训我,你自己为老不尊,咋还急眼了,可千万别气出个好歹,还得花钱看病。” 本来是上门耍威风的,老头儿没想到栾惟京家的人这么不上道,抬手指着五星,手都是抖的,“看我不……看我不……” 他还想找东西动手。 栾粮临小朋友突然‘啊’了声,紧握着拳头,坐在星哥的手上,“打!打!” 小冤种惊喜着弟弟又会说新的字了,一边不高兴着老头儿的不识好歹,“你还打电话不?打了就赶紧的,我给你帮忙,不打就回吧,我们去奶那院儿了。” 五星杀人诛心,“需要跟你家里人说一声,早点准备棺材吗?你要是再这么动肝火,瞧着可没几天好活的。” 老人家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字眼儿,五星眯眯眼笑得人畜无害,“毕竟我也是为了你好,免得到时候太匆忙,家里的不孝子孙们给你弄的匆忙了不好。” 栾粮临小朋友背贴着星哥的胸口,正面看着有意思的老头儿,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打!打!” 还挥舞小拳头呢。 五星喜欢这样抱栾粮临,这样弟弟也能看到最前面,不用扭头。 电话是甭指望打了,经过二爷这么一闹,栾惟京回家就做了个决定。 “往后谁也不让来家里打电话,有事去大队,按时间收钱。” 温鱼笑着道“我要是还想气老头儿,就把这事儿给他说说,还得叫村儿里人都知道知道,全是因为他。” 还是善良了,她就过过嘴瘾。 可听到了耳朵里的小冤种执行能力强啊! 他不但自己去,还要带上奶,“我爸都舍不得说鱼姐和五星,他凭啥?” 扭头小冤种气不过,“奶,你跟爷还没怎么着呢,他咋敢的?” 洛松兰憋着火儿呢,“添,别气,你回家,奶去找几个人。” 这里张罗着吃水和白白的婚事,她还没捋顺呢,有人跳出来找死,那她就成全成全。 温鱼赶紧劝,“妈,不值当,栾惟京已经给他拉上仇恨了,咱不用自己去找他。” 太跌份儿。 “啥?” 温鱼就解释,“以往能来咱家轻易用上电话的人,用不上了,自然会把矛头指向罪魁祸首。” “这个主意好!” 一听去大队还得花钱,洛松兰就支持,“真是不识好歹!越活越回去,越活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敢来我家指手画脚,他再敢来,老娘给他剁喽!” 拉着小娇娇儿媳妇的手,洛松兰安慰道“别怕,有妈呢,绝对不叫你们受欺负。” 换个角度来说,温鱼某方面还得感谢二爷呢!要不是他,家里动不动就有人借电话使。 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自觉的,这边儿吃着饭呢,找上门了。 打就打吧,你紧着关键的说,可是有些人没有时间观念,十几分钟都不知道挂电话! 这可不是后来的包月、套餐时代。电话费还是次要的,温鱼反感的是有外人在家的不方便。 小冤种就很知道,小后妈领地意识挺强的,每回有人在家里借电话,小冤种就各种表现,生怕他鱼姐给别人摆脸色。 就冲着小冤种,也为了维持栾惟京在村儿里的关系,温鱼也忍着。 这下好了,轻松多了。 —— 还没到正月十五,村东头白白家就开始有人陆续出来进去了。 当姚子恒听说,白白要跟罗吃水结婚的时候,他当场就想跑到白白家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他拦住的婶子观察着姚子恒的神情,随之抬手拍了拍他胳膊说“子恒,算了,白白好不容易想通了。你也顺了你娘的心意,有儿子了,你俩就各过各的,走开了吧,你可别再去找人家了。” 姚子恒面儿上笑应着,随后人家才走几步,他的脸就拉了下来。 跟他母亲如出一辙。 不可能!白白不能生,正常人就不可能会接受她! 哦,对了,姚子恒想起来了,罗吃水他无父无母的,无依无靠,要是他有人管,肯定也不会娶白白。 第370章 白·扎心·白:你不懂 这么一想,姚子恒心里头就平衡多了。 总之他是不愿意去承认,有人比他更爱白白的。 罗吃水连个正常人都不算,好歹他有娘有孩子,能直接给她一个家。 扭曲得不到的情感已经让他偏执失控,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他晓得不应该惊动白家人了。 青天白日的,他不好行动,到了夜里,姚子恒蹲在白家门口不远的墙根儿。 远远瞧见白二哥和白白爸前后脚回家,他就躲远些,不给他们瞧见。 等白白骑着小洋车回来,找准了时机,姚子恒跑了出来。 白白万一大叫,对他不利,姚子恒就哄她,“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咱们找个地方吧。” 傻了才会听他的话,白白从小洋车上利落下地,“就在这里说吧,反正没人。” 姚子恒没把握说动白白,他就想用过去动之以情,实在不行…… 他要是现在挑拨白白和罗吃水的关系,应该有用吧?他们没啥感情基础。 没等他罪恶的想法冒出来,白白不耐烦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回家了。” 白白的眼神儿做不得假,姚子恒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厌恶,他的心口跟被火烧的刀子生挖了一样疼。 他抓着白白的小洋车,不叫白白进家。 白白直接摁了洋车铃铛,“让开!” 意识到白家人马上就要出来,姚子恒豁出去睁眼说瞎话,“你当罗吃水是啥好人?我们出去干活儿的时候,他可没多老实。” “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白白说话跟刀切葱一样干脆,搞得无中生有的姚子恒都愣在了原地。 “我一个人实在吃不消,有人替我分担,我可不是求之不得。”末了,白白听到了她二哥的脚步声,还压低声音跟姚子恒说了仨字。 “你不懂。” 那同情的目光,够姚子恒自卑好几个月。 使劲儿晃了下小洋车,白白朝里喊了‘二哥’。 白二哥走到影壁墙那儿,看见自家妹妹回来,瞅着她空荡荡的小洋车,“我还当你带了啥拿不动的东西呢!打啥铃儿?” 无视大门口的人,白白笑着说“没注意碰到的。” 是人会变?还是真的打从最开始就没了解? 白白不清楚姚子恒是什么情况,她光知道,谁敢叫她肚子里俩孩子缺爹少娘,她能跟那谁拼命。 —— 正月十五,罗吃水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能表现的机会,除了送节礼,还弄了俩灯笼。 给白白爸气的,压低了声儿训他,“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是不是?” 闺女未婚先孕这事儿,他们商量过了,谁也不说,到时候就说是双胎,早产。 这样就不会有人指着他闺女说闲话了。 偏偏罗吃水这家伙恨不得弄得人尽皆知,给白白爸眼疼的哟,没法说。 白白妈倒是乐呵,叫白二哥先收了起来,“往后就照着这个,每年都得给孩子送,你可记住喽。” 正月十五舅送灯,这个地区没有送‘丁’的意思,就是单纯图个喜庆,孩子能耍个热闹。 要是家里没孩子,就不送。只要是有孩子的,不管男娃还是女娃,都给送! 以前是没那个条件,想不到那一茬,宠孩子的都自己想法子简单做点玩儿。 这不,村儿里都发展成产业了,哪儿还有自己少的道理? 过了正月十五十六,厂子里和村里儿恢复了正常工作。 早就到了进城的彦姝掐着点儿往温鱼的办公室打电话,“嗨皮牛耶呀,鱼鱼!” 她还洋起来了! 温鱼笑着回她,喊了张姐,“有啥细节你俩扯,凤悟姐比我清楚。” 偶尔张凤悟跟张连胜还去进城呢。 彦姝像是丝毫都没有受出轨婚姻的打击,“没问题!” 张姐在办公室跟彦姝通电话,温鱼去了隔壁安保小院儿。 她想叫小冤种和五星学点手上功夫,万一遇上歹人,至少能自保。 她的三脚猫功夫真到了练家子手里,不够看,还是得找专业的。 从部队上退下来的,里头肯定有拔尖儿的人。 她这边儿还没跟季华西说好呢,那头儿张哥喊了她。 “彦姝有话要跟你说。” 季华西听得一头雾水,“哪个彦姝?” 温鱼先跑去接电话,张连胜见她跑远了,才侧着身低声对季华西道,“兄弟,女人要是对你没了感情,绝着呢,这不,名儿都不要了。” 这头聊着栾家老二的婚变,那头温鱼气喘吁吁接到电话,刚‘喂’过去,就听安彦姝不乐意道“你们可真不够意思,白白结婚都不通知我。” 温鱼,“……啥呀!日子还没定呢,回头保准给你寄请帖。” 张姐在旁偷着笑,那头彦姝嘀咕着‘这还差不多’,“别看我离的远,人不到,礼得到,我跟白白的关系不能算差吧?” 厂子里很多事都是白白在替温鱼管,能力是一方面,和人打交道是另一方面。 久而久之,白白巩固了不少客户,其中就包括安彦姝。 撇去温鱼跟她的妯娌关系,彦姝是个干脆人,白白跟回力张哥张姐都乐意和她来往,“那我可得专门儿跟白白嘱咐一声,给你准备个大的!” 结束了彦姝的电话,张姐不好意思道“我还当你们在家已经都互通消息了。” 张姐不是外人,瞒着也怕往后万一碰上了闹误会,温鱼索性告诉她,“往后别再叫抗美,她改名儿了,叫彦姝。跟栾援朝离了,一个人在进城扛起了那么大的摊子。” 改名儿这事儿,彦姝电话里已经告诉张凤悟,她还有点没消化过来呢,“不是我说,之前我和张连胜去进城,就是全程彦姝忙活,没咋见过栾援朝。” 也不能完全否定一个人的付出,温鱼思索了下,“总得有一个人照顾孩子不是。” 结果照顾来照顾去,现在孩子留家里,他追妻去了。 本来还想利用儿子挽回彦姝呢,可惜彦姝不吃他那一套。 等忙完了这阵儿安静下来,骑着小洋车回家的路上,温鱼就在想,不管是彦姝还是温家老二媳妇儿皇甫淑珍,都是奇人。 一个爱得张扬坦荡,像个母老虎。 一个爱得稀里又糊涂,像个纯粹的孩童。 最开始无数人不看好温观棋和皇甫淑珍,可他们一直好到现在,以后,也不会有啥改变。 可是被看好的栾援朝他们两口子,已经分崩离析,且看样子,彦姝不会再回头。 第371章 罗吃水和白白大婚 村长张罗着,小冤种监督,养老活动中心正式开始运行。 就大胆按照温鱼想的,舅太爷当上了本村年龄最大的管理层。 有帮手,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利用舅太爷的生活经验,来安置更多的老人。 体现出新的价值,舅太爷有了精气神儿,瞧着破天荒还比之前年轻了些!腿脚都麻利不少。 白白和罗吃水的婚期,定在二月初二,跟栾四民两口子结婚的日子一样。 洛松兰喊上祝译娘,再拉着胡同里的莲花嫂子、对门的婶子、三兄弟娘,成日里的往村东头白白家跑。 白白妈头前光喜极而泣都弄了好几回,慢慢疏通郁结了,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现在是她心里清楚,她闺女肚子里有了,早几个月,天知道她哭湿了多少枕巾。 也算是苦尽甘来,彻底打消了不好的念头。 “哎呦~还是把顶针儿给忘了,我回家拿去!” 莲花嫂子捏着缝被子的大头针,放好赶紧穿鞋子往外快步走。 从里到外都是认真洗过的,就怕给人家新被子弄脏。 “我去门口借一个去!” 白白妈提着暖壶给大家伙儿倒着水,赶紧喊。 莲花嫂子脚步快,人都要走到影壁墙了,“旁人家的我用不惯!你别管了,我到家扭头就回来。” 给人办事,就得给人办漂漂亮亮!顺手了才出活儿。 村儿里谁家办事儿,都是互帮互助的,尤其做新被子的时候。 温鱼也是在栾四民结婚的时候,见识了一个崭新的被子是怎么做成的。 当下没有现成的被罩四件套,有缝纫机了,可大件儿的还是得靠人手工完成。 地上铺开干干净净的大塑料布,先把被面放下头,再把新打的棉花几个人合力盖上,拉展和匀称了,再把被里压上,最后几个大娘婶子分别负责一部分,掖被面叠被里,就开始忙活了。 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完的事儿,所以大家都脱了鞋在塑料布上干活。 加上冬天的被子厚,弄到中间,特别不好弄。 温鱼没有见过‘引被’,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被罩是可以不乱跑的! 在没有机器的时代,每一针每一线都要靠手艺好的长辈们用心做出来。 这会儿的被子还没夸张到那么大,但是也至少引三条,不算四周缝的。 一年四季的被子都要给闺女准备齐全,家里受宠的,那就更要多准备几床被子,光新被子下来,都得好几天工夫。 大到家具小到线头,当娘的都得想到。 几个小老太集思广益,可算是把白白的东西给准备齐齐全全。 有些东西要跟罗吃水商量,好比他那边儿已经有了的家具,这边儿就不打了,这边儿准备的,就不叫罗吃水再折腾。 全部都是新的!早前从姚子恒家里弄回来那些?白二哥私心里已经想当柴火烧了。 等小妹把她屋里东西收拾了,他归整归整,全给小妹换新的! 嘴上不说,不代表白二哥就不上心。 一个姚子恒已经叫他长记性了,他不信任任何一个妹夫。这会儿是新婚燕尔的,咋都行,倘若往后罗吃水对他妹子不好,他就再去把小妹接回家住! 家里永远有白白的屋和白白的各种用品。 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罗吃水特意去城里做了个头发,弄了一身儿西装,胸口别着新郎的胸花。 白白是符合时代特征的经典一身红,直筒长裙子,红色的宽松毛衣,外头是大红色的呢子大衣,胸口同样别着内衣厂小姐妹们自己动手做的胸花。 头发是温鱼给她盘的,罗吃水那边儿的摩丝是祝译和铁汉他们起哄弄的。 大龄单身汉们是高兴又眼馋。 “罗吃水,你可别往后喝酒叫不出来。” “待会儿就跟白白说好,一个礼拜至少得把你给我们三天。” 罗吃水扒拉开勾肩搭背的铁汉,“去去,衣裳都给我弄皱了。” 哥儿几个一对视,当场就把罗吃水给抛了起来。 “这媳妇儿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嫌弃我们啦?” 邢开林推了推眼睛,“嗯,吃水哥不地道。” 大喜的日子,下头小兄弟们也闹他,故意往他跟前凑。 看似往他身上蹭,实际上手都有分寸,没真干过分的事儿。 罗吃水在半空中往下头看,“你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能耐自己找媳妇儿去!” 他还贼有精神,给兄弟们气的…… “咱水哥嫌不够高,兄弟们加把劲儿!” 一群大小伙子也是够吵吵的,栾惟京就站在旁边跟人说话。 好些个往日里的合作伙伴都来参加婚礼了,怎么说罗吃水也是他左右手。 玩儿归玩儿,闹归闹,罗吃水偷偷跟祝译还有铁汉说了他媳妇儿有身孕,旁人使坏的时候,他们俩就帮衬着点,在罗吃水看顾不到的时候,他们就挡一下,不让谁碰到白白。 恶俗婚闹? 不存在的,甭看罗吃水无父无母无家人,有的是人给他撑腰。 再者,私下里弟兄们虽然说荤话讲黄腔,但是绝对绝对分场合,嫂子是要尊重的,不是玩物。 洛松兰就不说了,幕后总指挥。 “娶亲们!娶亲们都准备好。” “摇把!摇把上也系上红绸!!” “祝译娘,交代外头的人,开始放炮!” 三兄弟娘去找了新媳妇儿来的时候会用到的硬币,捞钱用的,“来啦来啦,可算是找够都是新的了。” 对面婶子,“小丫头呢?还叫她端洗脸盆呢!” 还不到百天的栾嘉卉小朋友,也就是小腊月,这会儿正吃着奶呢。 给四婶儿把门的栾逐元扯着嗓子喊,“这儿呢!” 添哥交代给他的任务,今儿个就负责照顾小婶儿和妹妹。 这么说吧,栾四民结婚那会儿用哪些人,罗吃水就用哪些。 还多了一个小腊月和祝译他哥家的小侄子侄女呢! 村东头白白家那边儿,同样人声鼎沸的,说话都得扯着嗓子。 温鱼和厂子里的人都在这边,季华西还带了不少人过来维持秩序。 统一服装往那儿一站,跟着来迎亲的大老板们都吓了一跳! 刚开始季华西还不明白温鱼为啥叫这么干,事后有人找他,他才知道,这就是温鱼说的广告呀! 说得天花乱坠,都不如亲眼见上一回。 再者,主要妨的就是住门口的姚子恒,他要是能来就好了,能当场表演。 第372章 没眼看 只可惜席都吃完了,也没谁瞅见姚子恒一家。 罗吃水能娶上白白,他高兴,老早就喊了大家伙儿。加上两口子在外的人脉关系,今儿个光席面儿摆了三条街,村子里的狗都得另外开几个小矮桌。 除了部分不和谐,对照着小冤种小本本没资格被筛选出去的,简直就是全村的狂欢。 夜深人静之时,小冤种抱着栾粮临小朋友窝在五星洗照片的黑咕隆咚屋里,“啥时候能改进改进?大白天进来也是这个样儿,不能加俩灯?” 许是感受到了星哥的无语,栾粮临小奶包扭头赶紧捂住了添哥的嘴。 憋说了憋说了,星哥瞪你嗷! 小冤种还当弟弟想玩儿了,抓着小孩儿的手‘吧唧’亲了口,继续跟五星说话,“我就想看看那个碗是咋绑上去的,回头我也学。” 他没注意到,栾粮临小朋友看了看自己的手,肉乎乎的小爪子在背后蹭了蹭。 是个爱干净的小孩儿,o(* ̄︶ ̄*)o 隔壁充满喜气的房间里,罗吃水被灌了点酒,跪坐在沙发前头搂着他媳妇儿,“我的。” 白白想去弄点蜂蜜水给他解酒都走不开,“你的你的。” 刚拜天地没几个小时,白白尚且能容忍他的无理取闹,就当是哄小孩儿了,扒拉扒拉他的头。 这给罗吃水美的,直起腰拽着白白的手圈住他自己,“你的。” 白白,“……哼哼,那你是不是能起来了?” 酒精作用下,脑子不太够用的罗吃水琢磨了好半天,摇头,搂更紧了些,“不能。” “嘶——” 白白轻轻倒抽一口凉气,罗吃水赶紧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样,把两只手瞬间背到了身后。 对此,白白是服气的,站起来,没管他,去厨房弄蜂蜜水。 罗吃水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始终保持着一伸手就能勾住白白衣裳的距离。 但凡白白动作大一点,他就清醒了,忙追上去制止。 抬手往刚打的橱柜里头放蜂蜜罐子,罗吃水瞅见了,就赶紧伸手过去,不叫他媳妇儿费劲儿抬胳膊。 弯腰去拿新的小瓷羹匙,罗吃水立刻制止她,“要啥,我拿。” 白白跟他说,他就闷头干。 搅蜂蜜水的时候,罗吃水还偷着乐,给白白搞得都没眼看,“你自己能待会儿喝了洗洗睡吧?” 她的脚有些肿,憋胀的慌,想去躺着歇会。 小冤种这边儿,栾粮临小朋友都困了,星哥还没有把昨儿个和今儿个拍的照片洗完。 温鱼过来问了一嘴,五星说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温鱼想着他们光顾着弄照片了,没怎么吃东西,“饥不饥?给你们做点吃的。” 小冤种,“这都啥点儿了?我爸最烦不在饭点儿乱吃东西。” 温鱼这逆反心理一下子就上来了,“是嘛?那我想吃。” 小冤种都不带思考了,“你可真能找事儿,想吃啥?我给你做。” 温鱼特意蹦跶到老男人的跟前,“麻辣烫还是方便面啊?要不弄点鸡蛋酸汤面?” 这会儿已经有挂面产业,不想手擀的,直接下挂面就现成。 老男人一听,小媳妇儿这是暗示他呢。 瞅了眼好大儿,栾惟京站了起来,“忙你的去。” 把睡着的小儿子搁到他的专属小床上,洗手去给媳妇儿擀面条。 相较于挂面,温鱼更喜欢手擀面的筋道,栾惟京劲儿大,和的面又硬又有嚼头,越吃越好吃。 小冤种还不乐意了,“我不忙啊!” 五星及时出来拯救他,“栾纵添,帮我一下。” 行吧行吧,小冤种嘟嘟囔囔把献殷勤的机会留给了他爹。 隔壁新房,大冷的天儿,罗吃水还把自己洗了一遍。 酒气上来,浑身发烫。可是他又害怕媳妇儿嫌冷,叫身子回温了,才敢进睡觉屋。 跟之前白白留在这里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今儿个是他们俩当夫妻的头夜。 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亲亲他媳妇儿闭上的眼睛,罗吃水赶紧用手去捂住他媳妇儿的眼,害怕把她弄醒。 着实是有些掩耳盗铃了。 白白都快睡着了,没奈拉开了他手,“还不睡?” 罗吃水直勾勾盯着眼前人,眸底和心里全部都是她,“媳妇儿~” 白白很配合‘嗯’了声,罗吃水跟偷吃到糖的孩子一样,脑袋在白白的怀里蹭。 本来是要揉他脑袋的,白白实在是耐心有限,“你给我适可而止,该上床就赶紧。” 罗吃水嘴里‘哦哦’着,听话去关灯。 而后赶紧回到白白身边,不轻不重搂住,“媳妇儿,睡觉。” 白白,“……” 她不是那个意思,好歹这是洞房花烛夜吧? 叫人家起作用的时候,她可没少折腾。刚开了荤的男人,她明白的。有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彻底怀不上了,情绪很低落,都不带搭理他的。可吃水哥在她这里特别没脾气,啥都依着她,还不勉强她。 素吃水哥那么久,她心里其实挺过意不去的,她打算今儿个弥补他来着。 再者,她问了医生,不碍事,只要轻点动作别那么激烈就可以。 今儿个不管咋热闹,在小冤种的心目中,还是昨儿个送嫁妆的时候更震撼。 从白白姐家开始往外头抬,前头的都到水叔家里了,听说后头的还没出来完! 鱼姐说那叫啥来着? 十里红妆,对!女孩子最重要的日子,最隆重的一个环节。 他根本就看不过来! “早知道就多弄俩照相机了,你在水叔这边儿拍,我去白白姐家,中间的叫红旗或者四叔拍。” 感觉每个画面都很不可或缺。 看着已经洗好的照片,小冤种没敢用手直接拿起来看,“要不是鱼姐不能再生,真想要个妹妹,咱也给她准备嫁妆。” 蒋五星,“……” 没见过这样的。 真不是一般的少有。 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稀缺的栾纵添,他现在也不会过上自己都能动手洗照片的安逸日子。 嘴角不自觉上扬,五星手稳又用镊子捏了一张照片出来。 隔壁到处都是喜庆红的婚房里,罗吃水云里雾里的,“媳、媳妇儿,那我可真的来了。” 白白深呼吸,“吃水哥,你要是实在累得慌,那就早点睡吧,我无所谓的。” 这是一个血气方刚男人能听的话? 绝对不啊! 被子往俩人头上一盖,罗吃水血脉喷张起来。 第373章 小冤种:传女不传男? 小冤种用拇指中指卡着绑碗盘照片的两边,不敢去碰其他地方。 要不然会留下指头印。 “鱼姐你看,就这个,我想学这个。” 温鱼是在白白娘家从天还没亮就开始看的,小冤种的话引起了她强烈的共鸣。 嘴里的面还没咽进去,她眼睛亮晶晶地点头点头狂点头。 小冤种眉头轻蹙,生怕她噎着,扭头埋怨他爸,“把面条擀那么硬干啥?干着急嚼不动。” 拿着其他照片进来的五星,“……” 他是懂怎么找揍的。 也就是小媳妇儿有话要说,栾惟京瞪好大儿一眼,去给小媳妇儿冷面条汤。 原汤消原食,不管吃扁食还是面条,饭后随便整两口,那叫一个通体舒坦。 面条吃进胃里,温鱼开始眉飞色舞,“说是从凌晨两点钟就开始绑这些了,从碟、碗、杯、壶,到勺、瓶、缸、盘,还有和面的盆……只有我想不到,就没有他们弄不上去的。愣是绑到六七点钟!这可不是说话的,没有能耐,干不成这活儿。” 小冤种想着也是,“一个手滑,或者哪个部分没绑牢,就全砸了。” 温鱼疯狂点头,“咱村儿可真是藏了不少高手,能纳入非遗了都。” “啥是非遗?” 温鱼沉默片刻,笼统说了一下。 小冤种陷入了沉思,“这么好的手艺,可不能丢。” 温鱼呵呵,反正她是没有见过,这是头一回。 小冤种更下定决心了,自己盯着照片嘀咕着,“眼高手低要不得,我先拿别的练练手。” 五星,“好像是奶找的人,你可以去问问人家手艺外传不外传。” 小冤种,“这还传女不传男?” 温鱼,“……” 他们这边围绕着白白的嫁妆睡不着觉,隔壁新房里,是真真的新婚夫妇的房间里,罗吃水汗流浃背,不敢有分毫的差错,“媳妇儿……还,还能继续吗?” 白白没辙的很,“我没说停……你就不用、不用有顾虑。” 想啥呢? 她总不能说,鬼使神差的,居然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想要,都上瘾了吧? 一墙之隔的京哥家,小冤种还在偷偷遗憾没有妹妹,栾惟京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中。 “嫁妆嫁妆,为啥要一件儿一件儿从娘家抬出来?那是排面,更是娘家人的礼数,也是出门闺女的底气。” 这题温鱼会,“听说古代嫁闺女,从衣食住行到丧葬一应俱全,最后一抬是棺椁。就连新娘去夫家喝水的井,都是娘家去打的!” 那才是风风光光嫁女儿呀! 栾惟京看着小媳妇儿,难得今儿个愿意跟好大儿他们多说几句,“你们当抬嫁妆那是随便找的人?走第一个的挑担,也是有讲究的。” 这给小冤种迷的,当即竖起了耳朵,满眼崇拜,“爸,你给讲讲呗!” 所谓挑头担,必须是已经结婚的男性,有了儿有了女,夫妻和睦的才能去挑头担。 跟找的全福人有一样的道理。 要是家里的长子长孙那就更好了。 隔壁新房,白白抬手给罗吃水擦汗,“水哥,要不咱睡吧。” 一点都不痛快,明明他憋的很厉害,却因为害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愣是不敢乱来。 这可是成婚第一晚!罗吃水再蠢,也能感受到媳妇儿的失望,“我不!” 他能行! 这边儿黑咕隆咚办着事,京哥家里头,围绕着嫁妆温鱼说起了古代的拔步床。 “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打从出生起,家里就会请匠人为女儿打造精致华美的拔步床。大婚那天作为婚床抬去夫家,用来彰显家族实力和身份地位。别听它是个床,那对有些人来说,就是房间!” “那床高大且结构复杂,床下有地坪,入口有门槛儿,甚至有丫鬟睡觉的地方。那就是床中床罩中罩,冬暖夏凉防蚊虫!博物馆里有五进拔步床,小姐晚上上茅房都不用出去,因为一进摆古董字画,二进小姐当书房,三进有更衣洗漱的隔间,里头就有马桶箱!四进梳妆台,有首饰收纳墙,最里头的五进才是睡觉的床榻!” 不敢想,根本就不敢想古人多么会享受。 甚至在巧妙的犄角旮旯,有丫鬟们的小凳子啥的。 栾惟京在琢磨小媳妇儿口中的‘博物馆’三个字,小冤种的心中却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他要是有妹妹,也从她出生就开始叫人做这种床。 还有女儿红,听他们说要埋树下。 他的叫妹妹红,或者叫他爹埋。 不行不行,鱼姐这身子骨再生,指不定出啥意外呢。小冤种把目光看向了熟睡的弟弟。 没有人要求不准给男孩子嫁妆吧? 或者到时候给他媳妇儿,叫弟妹带进门? 栾惟京和温鱼都不知道小冤种在琢磨啥,温鱼吃了面条,栾惟京拉着就去了屋。 温鱼,“干啥?我还没消食儿呢!” 五星去刷碗,小冤种把照片摆了一桌子,摆不下,就轻轻放在沙发上。 新婚夫妇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被子已经没有用武之地,白白在上,罗吃水扶着媳妇儿的腰,快幸福地昏过去,“┭┮﹏┭┮,媳妇儿,有你真好~” 十指相扣,身和心都紧紧相连。 第二天鸡还没叫,小冤种就起来了。 饭做好,给弟弟冲了奶粉喝,差不多六点钟,小冤种抱着栾粮临小朋友奔了胡同奶家。 洛松兰脸都没洗呢,“你咋起这么早?” 小冤种巴巴想学手艺,“奶,这个是谁捆的?我想学。” 拿着绑碗的那张照片。 洛松兰瞅了眼,“你学这个干啥?这都是上年纪老婆子干的事。” 小冤种,“等腊月长大了,我给她绑。” 洛松兰听得哈哈笑,“成!那我跟人说说,你去学。” 小冤种饭都没叫他奶做,拉着先去认门儿。 到了对方家里头,人家一听,意外的不行,“好呀!添添还有这志向呢?我这也是没学全乎,早时候还有九重楼、八方财、四方礼、结心锁呢!” 更别提叠云台、万福都了,完全没人搞。 太大,抬不动。 而且还有时间限制,不能慢也不能快。 传人都没有,手艺渐渐就消失了,老人哪儿还会在意小冤种学。 他有心,那就教。 小冤种回家,就跟小后妈和五星开始念叨,“知道这叫啥不?这叫百子千孙碗!还有这个,龙凤呈祥杯。” 底下是桌子、箱子,吃穿用都红绳捆在上面,竹竿穿过去绑结实。大件儿的梳妆台、电器直接固定好抬,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新娘家抬到新郎家。 第374章 五星:幸亏跟来了 “他们都十里红妆,等咱家嫁闺女,我给她百里、千里、万里!” 小冤种特意去水叔家看了,东西确实不少,连卫生纸都准备有好几提。 这年头,没有谁家买卫生纸是论提的,顶天了买两卷放家。 五星顺着他的话说“万后头还有亿、兆、京、垓(gai)、姊(zi三声)、穰二声)、沟……” 温鱼赶紧捂住五星的嘴,“不知道的好,幸亏不知道后面的。” 要不然,温鱼真害怕他动真格。 冷天儿快过去了,家里的白萝卜还没吃完,小老太洗干净,把萝卜都切成条,挂在院儿里晾晒风干。 刚差不多,小老太就迫不及待用蒜炒了一盘儿,别有一份风味。猛地吃一回,比肉都香,还能保存时间更久。 见家里头俩儿媳妇都爱吃,小老太隔天儿就和面蒸了包子,又是刺激味蕾的一天。 你家风干个萝卜,我家晾晒点白菜,换着吃来吃去,转眼就到了有新菜长出来的时候。 四月初,传出了整治流氓团伙,当众枪毙部分犯人的消息。 随着‘对流氓团伙分子要一网打尽,对流氓头子要坚决杀掉’的文件下放,十里八乡的人们空前激动,不约而同齐聚在执行枪决的空地。 栾惟京带着温鱼也去看了。回来的路上,新二八大杠载着白白的罗吃水在说‘大快人心’,“治安不好,夜路都不敢走!没了他们这些人,空气都是新鲜的。” 尤其他媳妇儿肚子里还有俩娃,不管他们谁遇见那样的败类,他都要跟对方拼命。 杀了他们,都不解气那种! 小冤种有点担心,“大妗没事吧?” 葛光辉也在被处决之列,那可是葛秀勤她亲哥! 温鱼嘴上应着‘没事’,心里头实则在想,促使栾惟京和女主增进感情的关键人物都没了,本该是栾惟京第三任妻子的殷伊君还没有出现。 温家堡 已经好几拨人来温家跟葛秀勤说,葛光辉要被杀了。 刚开始她还念着小时候那点兄妹情分,后来一想,葛光辉除了叫她干活儿打她骂她,用话哄她骗她,也没对她好哪儿去啊!她就硬了心肠。 尤其越到日子,她爹妈越不可理喻,最后连温家的门都不叫他们进了! 大儿子温振中最近不知道咋回事,知道羞了,非不跟他们一起睡。反正温鱼早就叫妹夫在家盖了两间小屋,向党一看,他哥都要自己睡了,也要求自己一个屋。 没花钱找木匠,温仁章领着温遇青和温彻花了一段时间,给俩孩子打了衣柜,弄了两张一米八的床。 床和衣柜往屋里一塞,几乎没有能站人的地方。可好歹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房间了呀! 皇子村葛秀勤娘家的邻居找来的时候,温遇青正在提着煤火炉往外挪。 没住人那会儿,小屋就放杂物了。 冬天在屋里做饭,夏季热会把火生到外头。垒煤火台儿占地方,还费砖,如今有卖小煤火的,见栾惟京给二老买了,温遇青就自己也买了一个。 外型跟个油漆大号桶一样,两边有铁环,可以提着任意挪动,里头烧蜂窝煤。 “遇青,在家呢?” 抬眼瞧见来人,温遇青条件反射想去喊葛秀勤。 东屋给栋梁做书包的高胜英听见,起身走到了窗户根儿。 温遇青明显不想搭理来人,继续干自己手上的活儿。 他本来就闷,再一挂脸儿,就显得有点不好打交道。 “遇青呐~这光辉都没了,好歹叫秀勤家看看去。从法场回来,她爹妈就躺那儿起不来了,往后他们俩得靠闺女呀~” 不说后头这话还好,温遇青心里会有点同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岳父岳母。 但人都是自私的,尤其他们早前对他没有多好,温遇青的嘴抿的更紧了。 把煤火炉提到西屋,来人跟到他西屋。 “千不是万不是,他们也是秀勤的爹妈,养她小就是要她养他们老的。” 葛秀勤本来在温振中的小屋里,给他装枕头呢,听了对方的话,她站起来就冲到了那人的面前,“我可是早就把他们养我的还回去了!他们帮着儿子把我耍的团团转的时候,我可是丁点都没计较!” 再说了,“谁叫他们俩去看的?还不嫌丢人是不是?!” 现在她俩儿子都不跟她说话了,同学都嘲笑他们,还说他们跟亲舅一样。 邻居苦着脸说“你这话说的,那到底是他们俩亲儿子,临死,还不叫见一面,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葛秀勤一蹦多高,“别当我不知道他们俩去看过葛光辉好几回!没少花钱吧?我孝敬的那点东西都被他们给出去了吧!” 到了最后,他们还是一心指望着儿子。 要不是她薄情寡义,他们还指不定咋想歪法子呢! 向党说,他们俩居然还去学校里找温振中。得亏了俩孩子现在跟他们不亲,没上当,否则后果她都不敢想。 小冤种不放心,来的时候,葛秀勤正在咆哮。 “滚走!再来我家,看我不把你打出去!他们俩要是老实点不找事,我该咋对他们还咋对他们。要是叫我知道他们有旁的心思,那就别怪我不认他们!” 想绑上他们?没可能! 邻居还想再说啥,小冤种和五星进了院儿。 “叫我听听咋回事?” 掀开门帘子,一米八多的小冤种盯着脸生的人。 小冤种不认识对方,对方知道他呀! “没、没啥,那我就先走啦。” 一溜烟儿跑走,对方回家给葛父葛母报信儿,“不成呐,你们那闺女是铁了心不管你们,温遇青连个屁都没放,他那个外甥就去了。” “就那个,栾惟京跟知青媳妇儿生那个大儿子。” 葛母早就知道他儿子没指望了,心想着女婿种大棚,有工资拿,还领着全村致富,保准挣了好些钱。 趁着他们刚失去儿子,博同情,叫温振中到他们身边陪他们,也好有个依仗。 到时候,温遇青还会不给他儿子拿钱? 温向党他们俩就不想了,那小孩儿滑的很,不把他俩的棺材本哄光就算不错。 温家堡,小冤种还在安慰大妗,“虽然他不是啥好人,早死能早投胎。” 葛秀勤抬手抹泪,没啥好说的。 小冤种当大妗伤心过度,“两位老人那边儿,实在不行,我们村那个养老活动中心,可以不要钱叫他们住……” “你闭嘴。” 五星听不下去了,顺便嘱咐葛秀勤,“交代振中,离他姥和姥爷远点,他们能下手的,也只有他。” 正巧温振中和温向党从外头跑回来,见姑家的洋车在,温向党早就去奶屋看了眼,飞奔了过来! 第375章 栾老二追妻 “哥!哥!哥你……你们来啦!” 后头四个字,在温向党看见五星的瞬间,声儿小了不少。 甭看蒋五星不是姑家亲生的,莫名叫人忌惮。 想来添哥也不是姑生的,可这俩哥,一个赛一个。 温振中的步子稍微慢一点,心里藏着事儿。 相较于滑头的温向党,温振中更敏感些。他懂事早,清楚家里日子曾经好过,是温家堡数一数二叫人羡慕的。可后来家里有了变故,他们开始被人瞧不起,他背地里没少挨欺负。 他当过坏孩子,有自私自利的时候。 家里有了大棚之后,他又见到变了面孔的嘴脸。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了啥叫‘人穷断六亲’,啥又叫做‘人情冷暖’。 屋里头,小冤种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可他无条件相信五星。 星叫他闭嘴,那肯定闭嘴就对了。 温振中慢几步进屋,小冤种重复了刚才五星嘱咐大妗的话,“你,离你姥跟姥爷远点。” 温振中看眼添表哥,再看看星表哥,无声点了头。 葛秀勤的鼻孔呼扇呼扇的,想哭,又觉得不值当。 有啥好哭的?她大棚里地里还有那么多活儿呢! 哪有时间哭啊! “添添,星星,你俩要不要留家吃个饭。” 哟呵! 小冤种都瞪大了眼睛,心里是震惊的,嘴上却理智拒绝,“鱼姐他们还在家等着呢,不吃了。” 这还是头回,大妗叫他们在家吃饭。 临走,五星又交代了温振中几句,俩人去了东屋。 温栋梁已经上小学,蹭了一手的黑,用铅笔写作业呢。 “添添哥,星哥哥~~” 小胳膊把作业本盖住,不叫他们看狗爬的字。 他才学,还没掌握技巧呢,等熟了就漂亮了。 跟姥聊了会儿,观察了下家里的生活条件,小冤种才走人。 今儿个被枪决的人里头,还有金旺。 也就是蒋五星养母的那个弟弟,他们看见哭瘫在人群中的蒋母了。 蒋传宗被警察抓走关了阵子,听说了老实了不少,但是今儿个没见着他,蒋母身边是不认识的面孔。 应该是金旺的其他姐姐,或者他媳妇儿。 离的远,没看太仔细,大致瞧着是个蒙着头巾的女人。 接连几件大事过后,1984年的10月份,迎来了他们这边儿办理第一代身份证的时刻。 论积极性,数栾惟京他们村的人最配合,大队喇叭吆喝一声,都害怕大家把派出所给挤爆炸咯,村长提前叫每一个小队错开时间,分两天去办理。 别的村儿还在琢磨着啥意思,这是要干啥的时候,栾惟京他们村的人已经都办好,就等拿身份证了。 家里有个五星,他的户口在皇子村村长家里头,小冤种操碎了心,叫小后妈开着小奔马,带着村长一家,连带着姥家的,坐一车走了一趟派出所。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也初次办理展开这项业务,产生了很多虚假模糊信息。 有人为了避免罚款,把多个孩子报成双胞胎三胞胎,也有人为了叫家里孩子早点参加工作,把年龄虚报几岁的。 当时没有过多能够证明出生日期的,也就只能暂时办理。 村子里在大家的努力下,井然有序,逐渐各项业务稳健扩展开。远在村子外的栾援朝,再一次踏上了进州的土地。 有人见着他,跟洛昌贵说了声。 “贵哥,咱彦姝跟他离了吧?” 过年回到进州,彦姝就跟所有亲朋好友说了把名儿改回来的事儿。 最近彦姝的生意上遇到了坎儿,洛昌贵他媳妇儿孩子都在她跟前帮忙。 “咋突然这么问?” 现在提到这个人,洛昌贵就厌恶。大过年骑着摩托车带着彦姝和盼盼去找他那会儿,要不是媳妇儿嘱咐他家里还等着他过年,他非动手揍栾援朝一顿不可! 安家对他不薄,彦姝这孩子也是命不好,爹和男人都是叫人火大的。 见着栾援朝的人就说了呀,“我在大马河那儿瞅见他啦!” “没瞧错?” 对方肯定,“我就害怕自己眼花,特意折回去瞅了好几遍呢!” 洛昌贵皱眉,对方心里也没底了,“贵哥,咱要不要跟彦姝说啊?” 就害怕时间长了,她心软,跟栾援朝重归于好。 两家母亲交好,洛昌贵却比彦姝大差不多二十岁,说句当闺女疼都不为过。 早前她家庭美满,爹疼母爱丈夫宠的,现在……妈病故爹去找旧情人,丈夫移情别恋,就连她那个不成器的亲哥都和她脱离了血缘关系。 他眼里的小彦姝愣是挺了过来,扛起了她母亲的重担。 “说啥?他是啥重要的人?” 丢下这话,洛昌贵去找他媳妇儿了。 嘴上硬,可实际上,他摸不透彦姝是咋想的。 他不叫人告诉彦姝,但是她身边儿的人得有个知道信儿的,免得猛然遇见了,都措手不及。 栾援朝足足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摆脱领结婚证的女人。 没过完年,他就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不得劲儿。 打从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弃彦姝。他想着她对自己痴迷,就算提出啥要求,她都能妥协答应。不就是多了个红粉佳人?齐人之福啥的,他也有资格吧? 再说了,她都没依靠了,凭啥和他闹? 说白了,栾援朝就是欺负她身后没人了。 谁知道,彦姝是个性子烈脾气犟的,想通了,一不做二不休,要和他断绝关系。 把他来进州的后路都给他断了。 刚过完年,他不是没有想过立刻来进州,可是他尝试了几次,之前的客户或者朋友都拒绝了他。 有委婉的,也有直白看不上他的。 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他忘恩负义,是他不地道了。 可她安彦姝就真的没有一点错吗? 熟识的老板都不见他,歇脚儿的地方都找不到,栾援朝自作自受,最后花钱借住在一位老乡家里头。 打听了彦姝最近的情况,得知她生意上遇到了麻烦,栾援朝按兵不动,直接去找了彦姝的对家。 第376章 快被气吐血了 等对家在栾援朝的帮助下,以为十拿九稳压过彦姝一头的时候,栾援朝给对家来了个釜底抽薪。 也算是悄无声息替彦姝解决了一大麻烦。 下头的人就开始讨论,“这是姑娘和姑爷设下的套吧?” 从彦姝母亲那会儿开始跟着的老人,习惯喊彦姝‘姑娘’。 安家是有些底蕴在的,只不过经过难熬的岁月,人没早前那么多了。 “不会吧?就为这个没必要大费周章。”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们闹翻之后才出的事儿,早前可没听到风声。” 都没亲眼见过,只听说是栾援朝领着儿子走了,不再回来。 洛昌贵他媳妇儿也担心彦姝心软,试探她,“那边儿可是老鼠洞都没放过,在找他呢。” 叫人家吃了大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彦姝心硬如铁,“有本事去招惹人家,他就得有本事解决。要是那点儿能耐都没有,那就是他活该。” 心疼男人? 别闹了,这世上又不是他一个男的。 背叛过她的人,那就是死了。 她不习惯给别人留再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栾援朝在进州的处境可不怎么好,没有人给他伸出援手。 媳妇儿媳妇儿闹翻了,之前他经手的生意也都被彦姝快刀斩乱麻交给该交给的人了。相当于他没有任何价值,如今可都是利益出发,手里没有点资本,谁爱搭理他? 哦,不对,不能说是媳妇儿,彦姝除了和他有俩孩子,连个结婚证都没拿过,他们已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最难的时候,栾援朝还在期待曾经爱他胜过自己生命的彦姝会出现。 只可惜叫他失望了。 当栾援朝满身狼狈站在某位德高望重老者的生日宴上的时候,彦姝跟没事人一样,冲着他笑了。 看见她竟然是笑了,栾援朝险些当场哭出来。 他真真切切明白了啥叫‘心如刀割’,啥叫‘犯贱’! 对,他就是犯贱,人家对他好的时候,他有恃无恐,他反而厌恶,觉得彦姝欠了他,叫他失去了原本的自由。 他甚至在给彦姝找理由——或许,她不知道他来进州了? 可是她笑了,眼底一丝一毫的多余情绪都没有,就好像是…… 她虚假的应付不想应付的人。 偶尔她看似在外头如鱼得水,回到家里,会跟他抱怨多么不想和对方接触。那是旁人压根儿就瞧不出来端倪的表现。 “抗美——” 他试过别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办法近彦姝的身。 这次办寿宴的老者三教九流啥人都打交道,以至于安保没有那么严格,放了他进来。 彦姝扭头对旁边的人道“我好像叫过那个名儿,巧了。” 栾援朝迈步要往她跟前走,有知情者上前,挡住了栾援朝的路,“你配吗?” 话不多,但是足够提醒他了。 安家彦姝呐! 中意栾援朝,非要跟他在一起之前就那么多人惦记,如今有了成熟女人的魅力,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了好嘛? 更吸引人了呀! 栾援朝却眼瞅着对方,散出了没来由的敌意,“我们俩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这种场合,彦姝可不想丢脸,她对身边朋友说了声‘先告辞’,借机找老寿星去了。 上了年纪,不爱凑热闹,是底下孩子们非要搞这一出。 德高望重的老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儿女们的心思。 给他过生日是其次,促进人际关系,创造经济效益才是最终目的。 见彦姝要走,栾援朝恶狠狠瞪对方一眼,就跟了上去。 只是没等他追到跟前,廊柱后伸出一只手,把他拖了出去。 洛谨谦用的劲儿挺大,直到把人彻底弄出去,他才撒手。 栾援朝脖子被勒了一路,连喊的本能抗争都发不出来。看清楚是谁,他内心深处滋生出了没来由的恶意,“你?” 十七岁的洛谨谦,是洛昌贵的二儿子。 大概是人脏心也脏的缘故,眼瞧着已然成为了小男人的青少年,栾援朝蓦地想起来这小子小时候去家里做客,说要娶他媳妇儿当老婆的场景。 他的内心深处,是拿彦姝当妻子的,那个领证的……不过是他无法判断感情,抵不住女人的撒娇软语。 也是他小小的叛逆,潜意识里,他想叫彦姝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你什么你?你还有脸出现在进州?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儿?不想缺胳膊少腿,就赶紧滚!” 洛谨谦没有小冤种的个头高,骨架却大,随了他父亲,贼有安全感。 栾家几个儿子长的都不差,要不然彦姝也不能光图他性格,就一股脑栽进去。 相较于长相上的优势,栾援朝的体型在进州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比女人强,可跟他们这边儿的爷们儿比起来,三十二岁的栾援朝都得思量思量,被十七岁的洛谨谦揍趴下,丢人不丢人。 当下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栾援朝暂时压下心中的陌生滋味,放缓了语调,破天荒对一个小孩儿低头,“小洛,我跟你姨就是闹点小矛盾,俗话说的好,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回头我们破镜重圆,你都得是功臣。” 洛谨谦插着手,用眼皮子夹着他,“哼,你还当我小孩儿呢?告诉你,彦姝她不可能原谅你,更不会跟你破镜重圆。” 连‘姨’都不叫了,栾援朝牙痒的厉害,“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洛谨谦不搭理他,“哦,对了,你说那个破镜重圆,别扯了,破了的镜子再恢复,也会有裂痕。彦姝爱美,绝对不会要有瑕疵的玩样儿。” 顺便再好心跟他说个扎心的,“你不会现在还不明白,彦姝把栾逐元给你的意思吧?” 那是不想再跟他纠缠,省得栾家到时候说啥子孙认祖归宗,是栾家的根儿这种屁话。 管他栾家其他人啥样,反正能养出栾援朝这种狼心狗肺的,洛谨谦就没好感。 “你自己滚走还是我喊人打出去,选一个。” 栾援朝满脑子都是洛谨谦光明正大的‘彦姝彦姝彦姝’,“你爸妈知道你心思?” 洛谨谦,“啥心思?你别在这里给我恶心人。” 没接话,栾援朝心里默默衡量着,他一个人不行,那好,那就去说服闺女,他不信闺女想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给她当爹! 第377章 双胞胎出生 栾援朝在绞尽脑汁挽回彦姝的心时,农历九月二十三,白白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能把姚子恒他娘鼻子都气歪的大胖孙子! “别动别动,该我了该我了,都慢点慢点……” 白二哥展开手,眼睛直勾勾盯着婴儿床的俩小家伙,轻声对其他人道。 可算是当上亲舅了,这给他稀罕的,恨不得把眼睛焊在他们身上。 白白爸还没看够,“瞅多少趟了?今儿个是不准备去镇子上了是吧?” 曾经只是作为梦想,只当吹大话的店铺,如今已经步入正轨,且有了固定老客户。 村子里整体发展,他还无私传授了几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开了温鱼说的分店。 白白妈嫌弃他俩,可是同样非常能够理解,“争啥争?等再大一点,都得带孩子。” 白二哥立马眼睛放亮,“甭管了,我早就问过添添咋照看小月孩儿了!” 白白爸不甘示弱,“你都是我养大的,往后排队。” 当爹的罗吃水在给白白吃削好皮切成块的苹果,那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远远看着家里人热热闹闹。 现在这些可都是他家里人! “哎呦哎呦,这是咋啦这是咋啦?” 眼瞅着小的嘴巴上下蠕动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白二哥赶紧一手托着头和脖子,一手去抱屁股和腿,把小家伙放到了妹妹跟前。 罗吃水放下用热水烫过的苹果,拿了枕头,垫到了白白的胳膊下头。 爸妈在,白白不叫他帮忙抱孩子,时间长了,胳膊累,这样她能稍微省点力气。 白二哥悄没声提着老大的婴儿床,去了大屋。 白白爸跟在后头,俩人围着大的,怎么都看不够。 屋里头,掀开衣服,白白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开始奶孩子。白白妈嫌女婿忙里忙外的辛苦,叫他去另一个屋歇会儿。 白白嘴上没说,另一个屋就是摆设,罗吃水压根儿就不去。 家里第二大的屋,眼下白白妈和白白爸住着。 白白妈要帮忙照看孩子、做饭,白白爸也惦记着俩外孙,索性一并住到了这边。 白二哥主要是家里还有活儿要忙,不好把妹妹家弄得乱七八糟,只能一天三趟往这边跑。 俩孩子出生前,大家伙儿就想把名字都选好,到时候直接能用。 不管是俩闺女还是一个小子一个闺女,或者俩小子,都能行。 白白说,等生了再说。否则对哪个名字格外偏爱,万一不是,那就不好了。 这会儿,罗吃水不好驳了丈母娘的面子,也晃悠到了外头。 白二哥正在琢磨叫啥呢,“你说,你当爹的,你说啥名儿好?” 跟以前一样叫‘水哥’吧,他是妹夫。叫名字吧,白二哥没那个胆子,以至于大部分时候,他都直接说话。 罗吃水还没想好,“我没啥文化,白白说叫啥就叫啥。” 白二哥,“(¬_¬)” 白白爸直接念叨了出来,“瞧你那点出息。”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俩外孙儿的名字不能大意,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他这里都寻思着要不要找个人仔仔细细给取一个的时候,白白妈出来笑着道“都是咱的宝贝疙瘩,健健康康的就成,不如一个叫‘健’,一个叫‘康’。” 白白爸在心里叫着罗健罗康,觉得也不错的时候,白二哥快言快语道“那还不如一个叫‘宝贝’一个叫‘疙瘩’呢!就是‘疙瘩’吃点亏,难写。” 早前白白翻字典,想叫俩文雅些,听上去就厉害些的,‘怀瑾握瑜’就不错。 罗吃水一瞧怎么写名字,当场就支持。 看着就高级,比‘吃水’这俩字不知道美多少倍。 结果白白妈和白白爸一致认为,笔画太多了,孩子上学了写自己名儿咋整? 不行不行,还是想个好写好听又意思好的。 罗吃水顺着他们的话,不知道咋就想到了跟白白亲热的时候,情到深处会叫‘心肝儿’,“一个叫心一个叫肝儿咋样?” 比‘疙瘩’好些吧! 温鱼说了,这可是他们俩爱的结晶,就该是那个时候的感受用来当名儿最合适。 白白在屋里能听见他们说话,没出声,低头看着吃奶都吃出汗的小家伙,竟有种过了好几辈子的错觉。 如果和姚子恒在一起,会有这么一天吗? 就算她和姚子恒有了孩子,她的父母能够像现在这样自在,和她住在一起,毫无顾虑地商量着孩子叫啥吗? “哪有‘宝贝疙瘩’好听?谁家叫‘肝肝’?” 心心就算了,罗肝真的不能忍。 罗吃水却鬼使神差地坚持,“就叫这个,罗心、罗肝,咱自己家喊小名儿就心心、肝肝,多好叫顺口呀!” 他总不能把他那点想法说出来吧? 白白妈抬手拍他,“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知道的是小两口的爱称,不知道的,还当爹妈多不正经呢。 “还是叫健康好了。” “‘疙瘩’真不行吗?” “要不叫个‘幸幸福福’也成。” 当姥当舅的在外头讨论到底该叫啥的时候,罗吃水立刻察觉到剩他媳妇儿一个人在屋了,赶紧跑了回去。 见他还挺着急,白白当咋了,“争不过他们?” 罗吃水靠近媳妇儿,瞅了眼外头,暂时不会进来人,他对着媳妇儿的嘴亲了口,“你说叫啥就叫啥。” 当然了,他私心里想叫媳妇儿向着他,叫心肝。 后来的后来,被老大抱怨名字,白白一脸认真道“不叫这个,你俩一个就得叫‘心’一个叫‘肝’,自己掂量着去吧!” 老二一听,那还是别了吧,赶紧把他哥给拉走。 温鱼知道这哥俩一个叫‘宝宝’一个叫‘贝贝’的时候,就跟白白打过预防针。 “等再大点,估计会羞耻。” 尤其当‘宝宝’被延伸出更多意义的时候,他应该会想改名字。 白白没辙的很,“要是不叫这个,他们爸就该坚持‘心肝’了,我琢磨这宝贝比心肝好点。” 温鱼,“……那确实是。” 从白白有身孕起,姚子恒就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是命运不公,还是天意弄人? 暮年白发之时,姚子恒才知道,医学上有一个词语——免疫性不孕。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免疫系统互相排斥,换个人就可以了。 那一天,他哭得泣不成声。 第378章 小冤种的执念 双胞胎弟兄俩请满月酒这天,小冤种才头一回见着他们。 关系再亲,住再近,也得考虑小孩儿体弱抵抗力差,还是别见生人的好。 去之前,温鱼就瞧出来他兴致不是多高,这可有点不符合小冤种的性格! 不过他还是跟他水叔和白白姐保证了,往后带俩小孩儿玩儿! 在小冤种这里,从来都是各论各的,他可不在乎他们俩结婚后转变啥身份。 该喊‘叔’喊‘叔’,该叫‘姐’还叫‘姐’。 到了晚上吃饭,温鱼才问出来,敢情白白没有生个妹妹,他还觉得不够意思。 “俩小子,啧,差点啥。” 五星知道他心思,没言语。 温鱼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还琢磨上了?咋,罗吃水跟你说,他想要个闺女?” 哪儿是罗吃水说的,这完全就是小冤种的执念,“╭(╯^╰)╮水叔一下得俩儿子,都高兴疯了,哪还惦记啥闺女。” 他们都不懂,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多讨人喜欢呐! “赶紧吃饭,待会儿去找腊月玩儿。” 示意五星,小冤种顺手把凉好的鸡蛋羹喂给弟弟。 栾粮临小朋友抬手拍着桌子,“妹妹!” 哥没教,可是哥说的多。 温鱼笑着看栾粮临,“那么喜欢妹妹啊?” 小冤种趁机道“要不咱把腊月抱到咱家吧!” 栾惟京,“吃饱了撑的?” 这就是不答应的意思,小冤种撇了撇嘴,“哼,不抱就不抱。” 那他就去奶家找腊月。 温鱼盯着小冤种笑,时间长了,小冤种就被看得不自在。 “你可别多想!我也没那么想要妹妹,弟弟就很好。” 小后妈的身子骨吃不消,万一生不出来可咋整? 大不了,他往后不往奶家跑那么勤,不表现得那么稀罕妹妹。 他们哥仨吃了饭去奶家玩儿,温鱼去拿了酒,和老男人对饮。 喝到兴头,温鱼抵着栾惟京的脑袋晕乎乎问他,“你也想要个可可爱爱的闺女?” 不少男人是女儿奴来着,听小冤种那意思,也挺待见。 要不然为啥说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来着。 不过这也分人,就小冤种来说,不比多少小棉袄强啊! 对温鱼来说,她没啥要求。 栾惟京直接把人拽到了自己怀里,叫小媳妇儿坐在腿上,“怎么,眼馋了?” 温鱼顿时清醒,“谁眼馋了?我那不是看小冤种口是心非……” 话落,她就趴到了栾惟京的肩膀头。 “不行,不能要,生孩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啥时候被小冤种给传染了? 有什么大病吧! 温鱼一个劲儿摇头,完完全全把自己瘫在了老男人的身上。 栾惟京还在琢磨小媳妇儿口中的‘小冤种’,“那咱就不生。” 其实他早在温鱼某次喝醉酒,把他当成乱七八糟的男人后,就去做了结扎。 这个词儿,栾惟京还是从小媳妇儿嘴里听到的。 当时她问结扎了还是吃药了? 她还一边对他动手动脚占便宜,一边对他语重心长吃药伤身体,结扎多好呀,一劳永逸。 后来她还说了什么‘主要是你这职业在这里摆着,最好还是小心点’。 再多的话,栾惟京没听着,因为当时他已经被勾的忍不住,将人撑开揉碎。 后来他才从医生的嘴巴里了解到,结扎是什么。 他简简单单几个字,温鱼听得满心欢喜。 没有什么比尊重她的意见更叫人高兴了。 本来今儿个白白和罗吃水摆满月酒,就喝了点,这会儿又添了几口,酒精作祟,温鱼乐得拉着老男人站起来唱起了歌。 漫无目的跳着舞,温鱼这嘴巴就管不住,冒出了调子。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 等她反应过来这歌不属于这个年代,温鱼赶忙闭上嘴巴,冲着老男人傻乐开。 一个人被宠着的时候,是能看出来的。 栾惟京的眼底裹满了浓情蜜意,仿佛要把她给溺进去,“能与你什么?” 仿佛受到了鼓舞,也遭到了蛊惑,温鱼大着胆子欢喜唱道“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栾惟京低头噙住小媳妇的红唇亲了口,搂住怀里人,就这么俩人在院子里晃晃悠悠起来。 像是在跳舞,又没个样子。 温鱼闭着眼睛贴在老男人的胸口,嘴角上扬。 —— 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明知道不对、不应该,却最终会做出与之相悖的举动。 不论爱情还是亲情、友情。 是没有理智,没有道理可讲的。 温鱼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因为小冤种看小腊月的疼爱目光,就决定再生一个孩子。 本以为他上大学了,会被新鲜的事物给吸引,谁知道每周回家,他还是最喜欢往奶家跑。 抱妹妹。 有时候连栾粮临都会被忽略。 没法子,小犟种栾粮临有自己的脾气和主意了,哥离家稍微远了点,没人能管住他了。 添哥远,星哥就更远了呀! 他就更无法无天了。 其实温鱼也犹豫过,挣扎过。后来和彦姝通电话的时候,彦姝就说了一句‘人心都是肉长的’,又拿小冤种和她儿子栾逐元对比了一下,温鱼顿时茅塞顿开,就下了决定。 小冤种太有人气了,也确实太好了,好到温鱼都想满足他想要个妹妹的心愿。 于是乎,温鱼就开始给老男人吹枕边风。 “唉~咱家都是小子,连跟我一起穿漂亮衣裳的小姑娘都没有。” 栾惟京躺在枕头上笑了笑。 温鱼翻身撑着胳膊侧头看他,“你就没有啥想说的?” 老男人知道她这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说啥?计划生育正查着。” 既然想做,温鱼就是已经打听好了,“咱这边还不是那么严,到时候交罚款。” 很多人为了避免交钱,四处躲藏,去亲戚家借住啥的,直到把孩子生出来。 栾惟京担心着结扎能不能再生的时候,温鱼突然低声问了句,“你不会是力不从心了吧?” 老男人的年龄暂且不提,光是他成天忙那么多事情,都够有压力的,温鱼赶紧小声道“你不用出力,只管躺着就行。” 说话间,栾惟京就瞧见了小媳妇儿开始对自己上下其手。 好久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期待。 第379章 上大学啦 温鱼觉得自己出息了,一通折腾下来,腰酸背疼腿发软的。 紧要关头,她还不让栾惟京继续,说是得科学调养,得为生女儿做准备。 就算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那也不好赌呀! 谁知道老男人舒坦了几十分钟,须臾间便与小媳妇儿交换了位置,说了这回不会怀上的真相。 温鱼体力有点差,还非要逞强,就导致没多会儿得歇歇,这一忙,就是几十分钟。 栾惟京反正纵容着,时不时还鼓励两句,暗暗配合。 温鱼还没顾得上消化老男人‘结扎’的消息,销魂滋味吞噬全身,惹得温鱼用尽力气搂住栾惟京,无意识掐着他后背,仿若入了虚幻仙境。 真正厉害的中医,能调理夫妻两口子的身体,从而得到想要的孩子。 温牧时领着小妹和栾惟京过去的时候,人家医生看了栾惟京好几回。 起先温鱼还当是认识,栾惟京把人家给忘了。后来聊着聊着挺投机,医生才直言,“旁人都是来求儿子的,你俩还是第一个想要闺女,特意来找我的。” 温牧时笑着道“家里仨小子了,往后全是汉子,就想要个软软糯糯的小闺女。” 医生对温家情况有点了解,“你这么一说,温家堡那边儿是不是也都是小子?” 温鱼和温家老三四目相对,温牧时忽而笑开,“别说,你还真别说!” 得,温鱼已经不敢想,小闺女生下来,该多无法无天了。 —— 又是一个礼拜五,小冤种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旁边等史珍珠。 说好了,每礼拜结伴回家。 他们俩成绩中等,在离家俩小时路程的市里上大学。五星画画得奖不少,成绩还优异,眼下在离家八个小时路程的省里念书。 太远了,五星一个月回家一次。 珍珠最终没能赶上五星的脚步,考上同一所大学。不过她没有气馁,她在班里是拔尖儿的,没有懈怠争取不落后太多。 紧赶慢赶,史珍珠才气喘吁吁推着她的小洋车跑到门口。 小冤种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本来就是大高个,他还蹦起来冲史珍珠挥手,生怕对方看不见他,“这儿呢!” 显眼的小冤种体会不到小尘埃珍珠的社死,推着二八大杠往珍珠跟前去,“咋推着过来的?洋车没气了?” 学校里可没规定不叫骑,走路上学和自己骑车上学的一半一半,路够宽,门够大,不存在谁碍着谁影响谁。 洋车在学校里一放就是四五天,有的轮胎会漏气儿。 史珍珠跑的太急,导致脸有些红。她努力调整了呼吸,忙对栾纵添道“可能是我来的时候没注意,轮胎被扎钉子了。” 摊开左手,掌心有个两厘米长的铁钉。 小冤种朝着学校附近的修车铺子看了眼,“走,过去看看。” 珍珠需要去特意无视掉周围的目光,才能镇定自若跟他一起大大方方过去,“好。” 不论是现在的蒋五星还是栾纵添,都是夜空中的月亮,而她和其他人,更像是点缀在周围的繁星。 或许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引人注目,也可能是习惯了,总之,珍珠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走在栾纵添的旁边。 起先她会拘谨,后来母亲说,不能那样,要自信点,别给蒋五星丢面子。 如果大年初六那天蒋五星没有去家里,那珍珠不会有那么肯定,蒋五星会跟她结婚。 她努力叫自己变得更好,想和他并肩,而不是他的累赘,拿不出手的伴侣。 这会儿修车铺的人有点多,大半都是来给洋车打气的。 “那个是不是栾纵添?” “他真的好高呀!比咱们班那些男生多出来一个头。” “听说他家里有厂有公司,啥是公司啊?” 正低头给学生链条上油的师傅听见身边几个人叽叽喳喳,抬眼就瞧见了栾纵添和史珍珠。 “妥了,推走吧。” 招呼眼前的洋车主人一声,师傅起身走到了栾纵添跟前,“咋啦?” 小冤种指了指珍珠的洋车,“扎钉了,补补。” 本来还有人想埋怨,他们先来的,师傅不给他们看,找别人去了。 瞧见小冤种,女孩儿害羞低下了头,男生也给整自卑闭了嘴。 太醒目了,小冤种一点都不自知。站在他身边的珍珠却是能察觉到。 师傅看着珍珠手心的长钉,擦了擦手。 “这可是需要时间的。”指着工具屋里的二八大杠,师傅对珍珠说“那个能骑不?能骑就先骑走。” 珍珠还意外着对方咋这么好的时候,小冤种不乐意了,“你那洋车那么大,就没个小的?” 鱼姐和白白姐,还有二妗,都是骑小洋车的。 女孩子都踩不住二八大杠的脚蹬。 师傅拉着脸道“你还挑上了,我像是能骑小洋车的人?” 工具屋里头,那是他自己的交通工具。 瞅了眼珍珠,师傅不准备搭理他俩了,“要么就排队等半个小时左右,要不把车放这儿,你直接把人带回去不就行了?” 珍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师傅和栾纵添认识。 一听得让栾纵添带自己,珍珠忙开口道“谢谢叔,那就麻烦您啦~我把车先放这里,下礼拜再来换。” 说着,她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就去工具屋里推二八大杠。 小冤种眼瞅着都费劲,不过也不是不能骑,就是比身高腿长的男人扶着吃力些。 师傅还忙着,把珍珠的洋车靠墙搁着,继续去给别的同学修车。 直到小冤种和珍珠走远了,才有人敢上前去打听,“师傅,你们一个地方的啊?” 师傅来之前就被村里教育过,管住嘴多干活儿,别给村子里抹黑,也别瞎嘚瑟,暴露村子里的任何信息,“不是。” 要不是村儿里资助,他还不可能在这里摆摊儿,找到这么好的商机。 跟他爸在镇子上那个修车铺完全不一样,客户排着队给他送钱啊! 他这几个小时挣的,比他爸半个月挣的都多。 收钱不多,但是量大呀! 反正村儿里的人都说栾惟京和他媳妇儿神了,指哪儿哪发财。 只要踏踏实实跟着他们,听村子里安排,都能把日子过好。 别嫌摊子小,迟早能发展成大生意! 第380章 大冤种护着小犟种 回家的路上,小冤种一如既往闲不住嘴,“刚才那是我三爷家的七叔,祖传的手艺,你放心吧,等再来学校,保准能把你的车修好。” 珍珠应了声,“多亏了你认识,要不然肯定耽误回家。” 实际上史珍珠心里装着事儿呢,她知道轮胎被扎不是偶然。 小冤种不说话就别扭的慌,“镇子上那个修车铺你知道吧?那就是我们本家三爷开的,好些年了,要不是年纪大不能跑,他都想来这边。” 史珍珠有点印象,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俩小时的路程,也就不显得那么长。 到了分岔路口,史珍珠要先到皇子村村口了,珍珠冲他摆手,“你路上慢点,礼拜一五点钟在这里集合。” 得赶上周一上课,要早出发。 夏季还好些,太阳出来早。往冷天走,就有些受罪,还得打手灯。 小冤种却径自往皇子村的方向,“礼拜一你可别自己往这边来,到时候我去家喊你去。” 女孩子家家的,万一遇上危险咋办? 虽然坏分子都处理了,可也得防着半道儿有啥意外不是。 珍珠内心感激着小冤种,“你也赶紧回家吧,天儿不早了,再绕路就远了。剩下的路我熟,家里肯定也等着你了,你不用送。” 小冤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星要是跟咱俩一个学校就好了,都不能每礼拜回来。” 珍珠沉默了,小冤种转而又道“不过没关系,他下礼拜就能回来了!咱俩可别拖他后腿。” 当初选学校,五星就差一点动摇。 是远在国外的三叔给了意见,叫他们各自去最适合自己的学校,五星才决定去省里。 用短短的三四年换未来的更多可能性,五星觉得值。 察觉到珍珠的不言语,小冤种急忙找补,“你也很厉害!只不过是发挥失常了。” “没有。” 史珍珠实诚,“是我准备的不够充分。” 小冤种反正心满意足的,“那也比很多人强,就像我,老师讲的,有些我都听不懂。” 犀利的目光转向小冤种,珍珠面无表情道“哪里不懂?” 小冤种顿时汗毛竖了起来,仿佛回到了五星要给他补课的阶段,“别!我就是没认真听,到时候问问老师保准能搞懂。” 珍珠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到家门口了,还在嘱咐他,“你要是有哪里听老师讲的不是太明白,我可以跟你说说。每个老师的教学方法方式不太一样,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史村长他媳妇儿早就在家里翘首以盼了,手里拿着装好的小提篮,瞧见他俩赶紧往外迎。 小冤种嘴上应着珍珠的话,老远就准备掉头走,扯着嗓子跟珍珠妈喊了声,“娘,我走啦!礼拜一再来!” ‘大娘’换成单字一个‘娘’,显得亲。 村长媳妇儿在后头喊“回来回来,添添,给你奶捎点东西!” 小冤种一听有任务,又折了回来,“捎啥?” 村长媳妇儿往外追了老远,“小提篮别急着往这送,等你下礼拜再来喊珍珠去学了带过来。是我自己腌的菜,叫你奶尝尝。” 东西不多贵重,是一份心意。 矫情话他们就不说了,史村长总说往后八成会有变故,孩子们往外走走看看,指不定咋样。 就拿当年下乡的知青们来说,每一个阶段仿佛都是命运的转折点。 可村长媳妇儿就觉得,不论往后五星和她闺女走到啥地步,每周有个栾纵添一起上下学,他们两口子就安心了许多。 冲这点,她也想表示表示。 别看珍珠和五星还有栾纵添是同学,史村长两口子老来得女,他们年龄不小了。 与其去找温鱼那个大忙人招人嫌,还不如和洛松兰拉近关系,她们更说得来。 小冤种拿上小提篮回家,才到村子那条路上,就在半道儿瞧见了他弟弟。 “临临?!你自己来的?” 伸手把小家伙抱起来,小冤种逮住弟弟碰了碰头,“真厉害!都认路了!会来接哥啦!” 栾粮临小犟种踢腾着腿要下地,手里还抓着五毛钱呢。 小冤种光顾着高兴了,没在意弟弟的抗争。 街里头,年纪一大把的小老头跑着追出来,远远看见大孙子,才松了口气。 后头还跟着几个人。 到了跟前,栾闰文去抓栾粮临,要去打屁股,“扭头工夫,你咋就敢自己乱跑?啊?” 有人跟栾闰文说话,叫去家里看看新做的竹笼。天冷,晾晒衣裳不容易干,尤其家里有尿裤子小孩儿的,特别不方便。 有了竹笼,到时候把衣裳、鞋袜往上头一搁,罩在火上头,睡觉放上,睡醒就能干。 人家家里儿媳妇去给栾粮临拿鸡蛋糕吃,谁知道两步远的距离,他爬过门槛儿就自己跑出来了。 给栾闰文吓得不轻,人家家里人也都赶紧分头出来四处找。 抓着五毛钱,小犟种扯着身子朝着供销社的方向,“买!” 出来的时候爷说了,给他买糖吃。 呵,都是哄小孩儿的。 “买!” 一手把他带大的,当哥的立马就瞧出来啥意思了。小冤种牢牢抱着弟弟,“你们谁又哄他了?答应他的,就得做到呀。” 小犟种一看,果然还得是他亲哥,搂住他哥脖子,语调比刚才好了不少,“哥,买糖qi(吃)。” 五毛钱塞给哥,哥不骗他,还不吃他的糖。 栾闰文先叫帮忙找小孙子的熟人回去,扭头黑着脸把小犟种抱到了自己手上,“就你惯着他,啥都按照他的意思来,他才多大一点?他懂个啥?哄哄不就好了?” 这小的那叫一个淘,牛劲儿还贼大,栾闰文轻易都不抱他。 小犟种看着他爷,“Σ(⊙▽⊙"a” 老头儿你说啥? 我还在这儿呢! 小冤种一条腿踩着地,把弟弟抱回了自己手里,车把上挂着的小提篮给他爷,“我领他去买糖,您先回吧。” 小老头,“我也没说不给他买,我说个话,他急啥?” 为了哄小的出来接大孙子,他还特意拿了五毛钱给小家伙。 小冤种不管,“不能对小孩儿言而无信,要不然他长大也糊弄你们。” 小犟种紧紧搂住小冤种的脖子,“哥——” 栾闰文他们那个年代,哪个孩子不是打两顿就听话的? 到了小孙子,有大孙子护着,“他就是犟!等一会儿能咋的?” 小冤种已经单手抓着车把,单手抱着弟弟奔了供销社,“往后爷再哄你,你就跟哥说,哥说他。” 弟弟哪儿犟了?明明是他们答应的,哼! 第381章 小冤种:都不是外人 小冤种每周一赶早去学校,周五下午放学回家。这期间不说每天都往家里打电话吧,也最起码要打三回。 跟栾粮临小朋友都无法正常沟通,哥俩还非说得欢。 “这么小的电话是啥?!” 到家都好几个小时,夜里进屋睡了,小冤种发现了墙上的分机。 大红色的,没有拨号键,只有一个听筒,扣在电话机上头。 栾粮临小朋友晃晃悠悠走过去,踮着脚扶着墙朝上伸手,“rei?rei!(喂)” 温鱼跟在后头,“你跟星屋里都有,往后有同学给你俩往家里打电话,就直接能在你们自己屋接。” 孩子大了,万一有小姑娘找呢? 小冤种瞥了小后妈一眼,抱起弟弟正要拿起电话玩儿,刺耳的‘铃铃铃’蓦地响起来,仨人均是惊喜,小冤种伸手接起了电话。 栾粮临小朋友脑袋紧紧贴着哥的,温鱼也往跟前凑。 “喂?哪位?” 小冤种手里的听筒没有照着他自己,特意歪斜了些,叫小后妈和弟弟也能听见。 电话那头的五星估摸着时间打的电话,“是我,五星。” 听见话筒里有些变音的话语,栾粮临小朋友捧着电话喊,“哥!” 小家伙还有点激动,看看添哥,再看看妈,好像在问星哥咋不出来? 五星应了声,“我刚吃了饭,准备回宿舍。” 他特意跑到小卖铺打的电话,计时收费。 也就是家里有这个条件,不用省电话费,才叫他们哥俩敢这么往家里打电话。 不过小冤种打的频繁些,五星会间隔时间久一些,温鱼反倒希望他多打几回。 跟家的羁绊,就是这么一点点无形中培养起来的。 “可别为了节省时间吃凉饭,也别为了不跟人挤,错开吃饭时间饿肚子。” 每回五星去学校,小老太和温鱼都会给他准备吃的,能放不能放的,分门别类。 五星‘嗯’了声,“有在好好吃饭。” 接下来就是小兄弟俩的谈天时间,温鱼试图抱不懂事的犟种离开,“栾粮临,我去玩儿水,你去不去?” 栾粮临小朋友在他哥的手臂上,把脚丫子翘起来看了看,然后搂住了他哥。 妈哄人呢,啥玩儿水呀!不就是叫他去洗脚? “不不不!” 边说他还边摆手,叫温鱼走开。小冤种背过身,把弟弟抱在怀里,跟电话那头的五星说话,“珍珠今儿个放学的时候发现洋车轮胎被钉扎了,学校门口修车铺里三爷家的七叔把洋车借给她,我们才先回来家。” 这些小冤种吃饭的时候已经讲过了,只是他所有话的十分之一吧。 温鱼怀疑,他把一个礼拜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儿都记在某个位置,就等回家了一股脑儿说给他们听。 “栾粮临?” 温鱼喊小家伙,栾粮临小朋友捧住听筒又朝着那头的五星,“哥!” 那头五星又应了声,小犟种,“qu(出)来!” 小脑瓜里的想法有点多,他能表达的有限,“家!” 添哥都回了,星哥咋在电话里头? 温鱼一看,行吧,哥仨培养感情呢,她就不妨碍了。 那头五星跟弟弟解释,“哥还在学校,下礼拜就回家。” 栾粮临小朋友看看添哥,清澈又疑惑的小眼神好似在问下礼拜是啥时候。 “就是再过七天。” —— 礼拜一,小冤种如常不到五点钟就打着手灯到了皇子村。 皇子村还没有走电,史村长早早就提着煤油灯在外头等。 史珍珠也在帮着母亲收拾东西。 “这是添添的,这是给修理铺那个叔的,你可别忘。” 礼拜五下学回来那天,当时没注意看,后来史村长两口子才知道闺女洋车的事。 珍珠装的叫人瞧不出一点问题,史村长两口子就光顾着感谢三爷家的七叔了。 这不,还叫珍珠给人家捎俩熟鸭蛋尝尝。 史村长光瞧着栾惟京他们村,还有温家堡过好日子了,他也想带动全村呀! 往外头跑了一圈儿,听说大城市有吃烤鸭的,他们可以养鸭子。 要说这是好主意呀! 可谁知道,中间倒好几手,给他们出主意的人是赚得盆满钵满,村民们算下来根本就不挣啥钱,还耽误地里的活儿。 一气之下,有人还叫史村长赔钱呢,把没长大的小鸭苗都送到了村长家。 没法子,手里一下子砸了好些,谁知道养时间久了竟然有能下蛋的。 找了好几天,才把下蛋的俩蛋鸭找出来,其余的,村长媳妇儿操劳着喂大,一并还卖给了那个奸商。 不挣多少,也总比多出来那么多嘴养着强。 这就是没门路,被人给骗了。 再说到眼下,远远瞧见栾纵添,村长就赶紧喊珍珠,“闺女,来了来了,赶紧的,别叫添等。” 史村长媳妇儿啥都准备好了,还是有点不放心,“有啥事了,自己想辙,实在没法子,你也别嫌麻烦,去找添添。” 珍珠说‘知道’,赶紧背着书包跑了出来。 要带的其他东西,也早就绑到了洋车前梁上,小冤种还没刹车,珍珠就出去了。 史村长和他媳妇儿朝着小冤种那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路上慢点。” “叫添添费心了~” 小冤种把礼拜五拿走的小提篮给村长媳妇儿,“这有啥?都不是外人。” 他说者无心,搞得珍珠红了耳朵。 村长媳妇儿赶紧接过小提篮儿,礼拜五给洛松兰捎带了点她自己腌的菜。 这一接,村长媳妇儿觉出了不对劲儿,低头掀开一看,果真里头还放了几根儿新鲜黄瓜,“添!你奶咋这样?下回我可不敢再给她啥了。” 她单纯叫人家尝尝,谁知道现在弄的…… 要不是小冤种要去上学,村长媳妇儿能跟他再撕扯一会儿。 小冤种脸上笑笑,“我奶说了,您啥时候得空,家里坐坐去。” 村长示意媳妇儿别说了,嘱咐俩孩子,“可千万别太着急,时间还早,跟得上。” 目送俩孩子走远了,村长媳妇儿才一脸愁容看向她男人,“你说说这……” 这时节,除了大棚,就没别的地方能种出来黄瓜。 这肯定又是温家堡给拿去的,人家还给了这边,“得亏了有添添在一个学校,要不然我指不定黑儿咋睡不着呢。” 家里就这么一个老来女,先前还出过蒋传宗那样的事。闺女养得好,长得也好,村花不是白叫的。 史村长抬手拍了拍老妻,“行啦行啦,她又不是小孩儿,知道遇事该咋办。” 虽说是娇养,平时该叫她知道的,还是得说。史村长特意叫老妻跟闺女讲了不少外头有可能发生的事,只希望闺女别遇到吧。 可若是真遇到了,也不怕,他们说过的,闺女心里有准备。 第382章 学校里的事 珍珠和栾纵添骑着俩二八大杠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主动开口问,“我打听了补轮胎多少钱,待会儿直接给七叔行不行?” 人家是冲栾纵添才借给她洋车。 按照小冤种的心性,啥钱不钱的,方便了就行!真都不是外人呀! 可鱼姐说了,跟钱打交道的事情那就是一码归一码,人家开门做生意的,都是小本买卖,挣的是手艺钱辛苦钱,要是人人都跟他一样,那还得了? 小冤种自己开店,保准不要钱,可那说到底是三爷家七叔的,“行,你看着给就成。” 本来就已经够帮忙的了,听了栾纵添的话,珍珠安心不少。 因为早起上班上学的人偶尔会有洋车出毛病的、打气的,七叔开门挺早。 珍珠先掏出她母亲给准备的俩熟鸭蛋,“谢谢您借我洋车回家,这是家里清早蒸的,我妈叫我带来给您尝尝。” 七叔抬眼看了下珍珠,又看看小冤种,“客气啥?下回可不兴这样,有啥只管来。” 说着,当场就磕开一个,“哟!比鸡蛋大那么些就算了,皮还厚。” 往常磕鸡蛋的力道,都没能磕开。 咬了一口,“就是跟鸡蛋不一样!” 珍珠掏出钱搁到桌上,准备去推自己的洋车。 七叔看见,那脸儿当场就拉了下来,“小闺女,往后你别来了。” 给了鸡蛋是情分,他还吃了。 她另外给钱,那不是打他的脸? 小冤种一瞧,七叔还生气了,进屋把钱拿走,塞到了珍珠的书包里,“他不要,留着自己花。” 果然是栾家的爷们儿,没那么掉钱眼儿里头。 小冤种高兴,七叔也笑了。 珍珠正琢磨着自己哪儿做错了,栾纵添叫她去推车。 七叔想起来一件事,喊住了小冤种,“添添,得空了跟叔吃个饭。” 珍珠推洋车时,碰巧她班里有个女同学来学校,先看见鹤立鸡群的栾纵添,不出意外在栾纵添不远处看见了史珍珠。 察觉到不友好的视线,史珍珠看见了同宿舍的女生。 对方不屑冷哼了声,高扬着下巴快步进了学校。 她刚扭过头,栾纵添已经上了洋车,“走呀!你那俩鸭蛋可比修车钱多多了!” 珍珠忙掏出母亲给他准备的那一份,“这是给你的。” “我也有呢?” 小冤种边伸手接边惊喜道,珍珠心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嗯,还是热的。” 包了好几层,一直在她装衣裳的袋子里。 小冤种是个捧场的,“正好今儿个早起没吃多少,我到班屋就眼馋他们去!” 俩人不一个班,寝室也离的远,他们还得去放行李。 小冤种扬扬手继续往前骑,就算是完成五星交代的任务了。 —— 珍珠锁好车,把前梁的包裹拿下来,背着书包去了宿舍。 门是开着的,往里推就能进。 她才进宿舍,里头俩凑在一起说话的女生立马不说话了。 珍珠只当没看见,去自己的床铺上放东西,然后整理书包,去了教室。 还在寝室里的俩女生站起来,就去翻珍珠刚放下去的包。 “我就说她家穷吧,还自己带干粮,谁还带咸菜捎蒸馍呀?” “可她来学校还有回家,都跟那个栾纵添一起!” “指不定她是栾纵添家的啥穷亲戚呢,人家都不想搭理她!你没看见她衣裳多老土?栾纵添穿的啥,她套的又是啥?” 另一个不说话了。 这俩人初中就是同学,分到一个班一个宿舍,就成了好姐妹,俩人都看上栾纵添了…… 不是,不止她俩,看上栾纵添的人多了去,奈何小冤种没开窍,只想成天跟男孩子们在一块儿玩儿。 “不管咋样,能一起上下学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咱们还是先去问问她吧。” 看上去稳重些的姑娘想去跟栾纵添示好,又怕闹出误会丢脸。 在校门口看见珍珠和小冤种在修车铺的女生冷哼了声,“史珍珠看着老实,乖的不像话,我跟你说,她可比谁都会来事儿。” 有时候的敌意就是莫名其妙,珍珠想躲都躲不开。 听见她们俩要出来了,在门口靠着墙听了半天的史如意赶紧假装抱着沉甸甸的东西,用屁股撞开了门,“哎呦,可累死我了。” 稳重的女生还搭了把手,“你带了铁疙瘩啊?拿啥了这么多?” 心里气恼史珍珠的急脾气姑娘没言语,斜睨了史如意一眼,“我先走了。” 她看不上史珍珠,也不咋看得上史如意。 好歹史珍珠学习好,能替班里争光,这史如意是个什么玩样儿?光会用鸡零狗碎的小玩样儿巴结人。 小冤种鸭蛋还没有拿到班里,就给寝室几个饿狼给吃了。 “真香!好吃!添哥,你家还喂了鸭啊?也太全乎了吧?” 小冤种口无遮拦的,“我家可没喂鸭,是珍珠家有,她给我捎的。” 仨男孩儿立马开始起哄。 “噢~~~~” “我们知道了。” “添哥,没想到你还是个小白脸儿啊?” 小冤种满眼的嫌弃,“知道啥了?小白脸儿个屁!少鬼扯,赶紧走,要迟到了。” 同一时间的史珍珠班里,始终被她压一头的男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几回想过去,史珍珠跟前老有人借作业抄,或者跟她说话,他就没勇气。 好不容易没人了,预备铃响了。 终于熬到下课,男生赶紧趁着珍珠前桌出去,猫着腰跑了过去,“史珍珠同学,这个题咋做,你会不会?” 史如意看着这一幕,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书桌里的钉子却已经蠢蠢欲动。 同寝室还是在学校门口看见小冤种和史珍珠的女生阴阳怪气道“有些人也不知道是来上学的,还是来搞对象的。” 史珍珠低头在给男同学写题,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这边。倒是周围其他同学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班里第一名和第二名脑袋几乎要挨着脑袋。 男生本来就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借口问题来史珍珠旁边,察觉到同学们的视线,他立马退缩了,“我、我知道咋写了!” 拿着自己的书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不算,他还总感觉大家还在看他,跑出了教室。 珍珠这时才意识到,气氛好像不太对。 第383章 小女生的心思 “有事?” 她偏头问了同桌,同桌立刻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低头假装吃手里的方便面。 干的,捏碎了,往上头洒点调料,吃到最后都能把调料粉舔干净。 周围好几个同学都吞口水了,这年头,没谁有这么奢侈的零嘴儿吃。 珍珠又看了眼前面回头偷瞧自己的同学,她还没问,对方就心虚收回了目光。如此,她便啥也没说,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有目标,对她来说,这些同学的行为都能称之为‘幼稚’。甚至她明知道什么,也不愿意去和他们计较,浪费宝贵的时间。 宿舍里头那俩明着坏,但是不敢去扎她的轮胎。 她不确定到底是谁在针对自己,也不太肯定,到底是她和栾纵添走的近,还是因为自己学习好,挡了谁的路。 珍珠已经很避免和栾纵添过多接触了,学校里偶尔碰到,她也只是微微点个头。 除去上下学,别的时间她真的没那么闲。 靠窗户的位置,史如意看着外头的落叶,内心一阵烦闷。 史珍珠为什么那么镇定?她成熟的不像是个刚上大学的人。那么多人注视着她,她都不会不自在吗? 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对女孩子的好感,太显而易见了,班里很多人都在猜测,第一名和第二名啥时候能在一起。 班里就史珍珠和史如意俩人姓‘史’,最闹心的是,老师迷糊,刚开学就把史如意和史珍珠给弄混了,对史如意特别热情! 等老师熟悉谁是谁之后,还对史如意说‘抱歉’来着,拿有难度的题为难她。 这并不妨碍史如意对老师的好感,郁闷就郁闷在,打那儿往后,老师就不再关注她不再跟她笑,不再对她特别对待了。 那些统统变成了史珍珠。 史珍珠平时话不多,史如意便学着惜字如金,只可惜假的终归是假的。直到某位老师玩笑说了句‘都是姓史的,咋差这么多’,史如意彻底崩溃。 她把一切都隐藏在心底,怨上了珍珠,背地里搞小动作。 六人宿舍,有两个是市里的,只有在刮风下雨的时候才会留宿。固定在寝室里住的,只有从天南海北聚到一起的四个人。 最稳重也是年龄最大的宋小雨家最远,她说,她要一个学期才能回家一次。 啥都表现在脸上的段媛,每周都坐三轮小摩的,家离的也不算太远。 公共汽车还没有通到他们那个地方,有比奔马车小好几号的小三轮,用铁架子焊个棚,把上面和前面还有左右围住,车尾留出来,专门上人用。 上头还焊了个铁杆儿呢,有人要是骑有洋车,可以人坐里头,把洋车挂在上头的铁杆儿上。 段媛花钱大手大脚的,看得出来家里条件好。 宋小雨也不差,穿的衣裳和鞋都是买现成那种,不像史珍珠,衣服一看就是大人的衣服改小了穿的,还有鞋,虽然看着干干净净,可搭眼一瞧就是那种土布鞋,村里的老媳妇们做出来的。 如果没有栾纵添,或许没有那么多人关注史珍珠。 学校里有不少家庭条件差的孩子,有几个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呢。这个年代其实不算啥,可偏偏史珍珠跟栾纵添有了点牵扯,大家对她的要求就严格了许多。 也可能因为她的成绩,会有人在意,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多女同学去对她鸡蛋里挑骨头。 有时候史如意想想,史珍珠也挺倒霉的。 看到史珍珠那不当回事的样子,史如意就按耐不住,把目光放到了不忿的段媛旁边。 “哟哟哟!瞧瞧,瞧瞧有些人,脸皮比男同学都厚!” 没有人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段媛朝着旁边的宋小雨发脾气,“你可得学学人家,老师待见,男同学也巴巴往跟前凑!” “你一小点声儿~” 宋小雨伸手去拽段媛,段媛正在气头上,“下课时间,我凭啥不能大声说话?” 看着史珍珠,段媛的嘴就没停,分贝也不低,故意说给大家听。 “咋?就光允许好学生问问题,不准我这种学生喘气啊?” 有人被她给逗笑,段媛又开始跟别人打嘴官司。 史如意将视线落在窗户玻璃上,有了新的想法。 她不能再动手了,要不然很容易被发现。可是她能叫别的蠢人去干。 一个教室里有前后两个大窗户,四个小窗户,除了固定的木架子,还分别留下两扇窗户和小窗的一扇窗户。 为了透光好,窗户上面用的全部都是分割的玻璃,一小块一小块,分别用八个钉子卡在周围。 用来固定玻璃的小钉子,偶尔会有松动,很尖,很容易伤人。 直接冲着史珍珠,万一把人惹急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课间上厕所,史如意正琢磨着该怎么利用别人,还不叫人看出来,高年级的女生和人打闹,三四个人叽叽喳喳跑了进来。 这个学校的厕所很简陋,男生和女生的紧挨着,中间隔着一道墙,分别有几十个蹲坑。教师厕所在不远的地方,学生不允许去。 “有能耐别钻厕所!出来挨打。” 男厕所那边儿传来嬉笑声,随之有土坷垃被丢过来! 有人立马有了意见,脸上露出不悦神情。 这边儿叽叽喳喳的高年级女生还在乐,“贱不贱?追到厕所,都说了不耍啦!” 那边儿换了说话的人,“你说不耍就不耍,便宜占够了是吧?” 大家听出来,是学校里有名儿的混子们,上厕所的女同学们敢怒不敢言。 史珍珠其实非常不喜欢来教学楼这边的厕所,就好比现在,无比闹心。 她提上裤子准备出来,正这时,男厕所又丢过来俩土坷垃!高年级的女生一边尖叫躲闪,有眼尖的看见了人群中的她,笑着朝男厕所大喊,“别扔了快别扔了!新来的好学生史珍珠还在上厕所呢!” 史如意眸光一亮,等着看好戏。 高年级的学生还在疯,“砸到人家,小心人家出去找你算账!” 第384章 女同学的恶 珍珠看向对方,她并不认识。 丝毫多余的神情都没有给别人,珍珠出了厕所。 高年级的女生们还在闹腾,捡起地上的土坷垃就往男厕所丢了过去。 史如意站在那儿没动,等高年级的准备出去的时候,她上前‘替’珍珠解释道“我们班史珍珠不是故意不搭理你们,她就是忙着看书学习,没时间。” 几个女生看了她一眼,“你谁啊?” 她们就是故意拿史珍珠打岔,闹着玩儿的,压根儿就不在意她搭理不搭理。 史如意深藏功与名,挡住几个高年级女同学要出去的脚步,“姐你的头发真好,我这儿正好有个皮筋儿,感觉跟你的头发很搭。” 这会儿还没有那么多花哨的样式,一个简单的蝴蝶结捆头发皮筋儿,都很亮眼。 她刚才已经观察过了,厕所没有班里的人,不会有人看见传闲话。 裤兜里摸出来她随时准备送人的皮筋儿,史如意递给了带头的女生。 “我的呢?” 有人立马朝着史如意伸手,不要白不要。 高年级的往那儿一站,史如意只觉得兴奋,鱼儿上钩了,“还有还有,只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姐姐们,晌午要不咱们约个地方,一起吃饭,到时候我一并给姐姐们。” 有人不想占她的小便宜,“跟你开玩笑的,走吧。” 另一个心痒痒的慌,“别呀!我就想要。” 几个人说来说去,史如意讨好道“姐姐们想吃啥,到时候我掏钱。” 从她们身边路过,听到耳朵里的同学只觉得——这里讨论吃的,是不是口味有点重了? 有人上赶着,高年级的学姐自然乐意省钱。 平时学校里的食堂花样就那么几种,都吃腻了。 学校附近就有饭馆儿,小冤种晌午去找七叔的时候,还跟这几个人擦肩而过了。 “等会儿,我把这个弄好就行。” 七叔这里有做饭的地方,小冤种瞧着他在忙,问了一嘴,“你好歹蒸个米呀!啥都没有,叫我给你做啥?” 七叔,“歇着去,我还能叫你饿着?等会儿领你去吃小炒鸡。” 小冤种立马颠儿颠儿凑到了跟前,“那成,我给您搭把手。” 小餐馆里,几个女生坐下,要了吃的,史如意殷勤给几个高年级的倒水,“珍珠光知道学习,没听说过她有啥朋友,没想到姐姐们竟然还认识她。” 她把自己放在了珍珠朋友的位置上,话说得自然而然。 有人着急要皮筋儿,“废话少说,先把头绳儿拿出来。” 史如意配合着从手腕儿上取下来几个,最后还留了一个咖色格子的,没有多余的点缀,单纯就是格子布缠绕着皮筋儿的,特别与众不同,“这个姐姐们别抢,是我特意给珍珠留的。” 说着,她收起了手臂。 她想过了,要是想知道她是谁,保准能问出来,可如果她是为了史珍珠好呢? “很多人都说我四处巴结讨好人,其实不是。就好比今儿个我想给姐姐们掏钱吃饭,我主要怕珍珠不会来事儿,惹你们不高兴,她人其实挺好的。今儿个在厕所可没有瞪你们,她就是不善于跟人来往。” 史如意说得情真意切,还摸了几个巧克力分给大家,“对了,姐姐们还没有跟我说,是咋认识珍珠的?” 有人嘴快,“你们新生刚来学校,那就跟猎物一样,早就被我们给盯上了!” “学习最好的、最俊的、最爷们儿的、家里最有钱的,但凡出尖儿的,都有人专门儿去看。” 没有表现的那么夸张,到人家班里去瞧,但是远远都知道谁是谁。 “那个栾纵添,不就老跟她一起?” 别的女生,就没见他那么殷勤过,又是说又是笑的。 史如意这就心里有数了,“我还当姐姐们的对象也被珍珠给吸引了呢。” 说罢,她还赶紧捂住嘴巴,“哎呦,我没有别的意思。” 满脸歉意朝着几个女生,史如意说“主要是珍珠太优秀了,可多男同学都往她跟前凑。珍珠根本就没那个意思,都是那些臭男生招惹她,可偏偏有人不理智,去扎珍珠的轮胎,叫她耽误回家。” 其中一个女生总感觉她嘴里的话和她想表达的意思不太一样,总之就是很别扭,“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们又不跟史珍珠抢男人,也不争学习名次。 史如意见她们不上钩,立刻想到了跟他们打闹的男同学,“高年级也可多男生给珍珠写信,珍珠都丢了,一点都不稀罕,说谈对象只会影响她学习。” 这话也没啥问题,可几个高年级的女同学都不吱声了。 “我要是男生,我都想娶珍珠了,学习好,长得又好看,关键是性格也好,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吭声。” 没人搭腔,她自顾自‘遗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寝室里那俩人给她使绊子,她都不言语。” 有人顺着她的话来了兴致,“咋使绊子?” 史如意就说,“每回史珍珠洗衣裳,快干的时候,那俩人不管有没有衣裳,就故意把湿淋淋滴着水儿的衣裳挨着她的衣裳挂,她就衣裳就白搭起来晾了。” 她还摆出了心疼的样子,“我都说她们俩好几回了,她们不听,还变本加厉,搞得珍珠现在都不敢在寝室里洗衣裳,每礼拜都拿回家洗。” 人都有劣根性,和禽兽的区别就在于人类可以控制,禽兽不行。 饭菜上好,史如意给其他人夹,“为了不连累我,珍珠还不让我平时跟她太亲近。”低头换了汤匙,史如意低声咕哝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别的男生去找她,我影响她妨碍她。” 对着盯着自己看的高年级女生,史如意笑着道“我见过好几回高年级的男同学去给她送东西,大部分时候珍珠都不要,不过……” 她欲言又止,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别说半截,不过啥?” 史如意压低声音道“不过那些混得好的,或者老师很待见的去找她,她就不拒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与此同时的修车铺,七叔关了门,摸出烟想点燃,小冤种立马制止,“我还在呢,别害我。” 小后妈说了,二手烟的伤害比直接抽烟还大。 七叔横他一眼,“那闺女的洋车,不是不小心扎的钉子,是有人故意的。” 第385章 霸气护嫂 “啥?!” 七叔嫌他一惊一乍,“你低点,耳朵聋了。” 小冤种淡定不了,一个劲儿问七叔,“谁?谁给她扎的?” 关心则乱了属于,七叔把烟收起来,先领着小冤种去小炒鸡的店铺,跟服务员说了要吃啥,跟他坐在了小隔间儿里头。 “七叔,你咋知道的?到底是谁?我找人去!” 小冤种屁股都没坐稳,颇有随时站起来找人算账的架势。 七叔满眼的不赞同,“你急啥?我要是知道谁,不就直接说了?还跟你这里绕弯子。” 此时此刻的小冤种迫切希望五星在,“咋办呀?珍珠是不是给人欺负了?” 出门在外的,这急脾气可不行,七叔示意他冷静点,“你咋还不如个丫头?” 小冤种,“?” 七叔这才跟他说开,“不小心扎的钉子,角度是歪斜的,她那个轮胎的窟窿都是直直的,而且,有好几个。” 光给轮胎打补丁,他打了六个。 他手艺再好,时间长了,轮胎还是会慢漏气。 小冤种一听,不干了,当即就站了起来。 七叔拽住他,“弄啥去?” 小冤种说找珍珠去,七叔瞪他一眼,“你就不注意我刚说的话。” 用得着去找吗? 小冤种干着急,“那……不能眼睁睁看着珍珠吃亏呀!” 都敢破坏她的小洋车了,那在班里呢? 七叔叫他坐下,“我寻思着,那丫头自己早就知道。” 这给小冤种搞糊涂了,“啊?” 他咋没看出来? 小冤种第二次生出珍珠跟五星有点像的感觉。 看着无害,甚至好欺负,实际上…… 想到五星解决的那么多事,小冤种变了脸色,“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他跟珍珠一个学校,怎么能叫她受气?星知道了,不得失望? 和七叔吃了饭,小冤种就去了珍珠所在的班级。 偏巧被史如意鼓动的几个高年级女同学就在史珍珠的课桌周围,故意取笑她。 “瞧这俊的,跟电影里的吴爱花一样!难怪了那么招人稀罕。” 珍珠在写字,手里的笔被人恶意拿走,“这么用劲儿学习呢?教教我呗。” 说着,女生就要往她的书上乱写乱画,珍珠抬眼看向对方,“你要是真的想学习,我可以教你,但是如果你是来捣乱的——” 某个瞬间,对方竟然被珍珠认真的目光给刺了一下。 冷哼着看似无意丢下珍珠的笔,女生跳到珍珠前面同学的课桌上,晃悠着两条腿,“啧啧,好看是好看,可惜了。” 旁边同行的人笑着搭腔,“可惜啥?” 女生大声道“吴爱花那么俊,不还是最后被盘老五给抛弃了?哦,对了,三十多年后他俩再遇见,你们猜怎么着?” 是个喜欢哗众取宠的,在大家的疑问中,女生不怀好意道“后来遇见,吴爱花已经沦落成一个讨饭婆子啦!” “哈哈哈哈!” “咱们的第一名不会也那样吧?” 小冤种往这边儿走的时候,女生高高在上坐在珍珠的对面,想摆谱,又不敢,居高临下来给自己壮胆,“说了你也听不懂吧?” 同行的高年级女生说“看她穿的那么土用的那么破,估计连电影都没看过,她怎么可能知道谁是谁。” 小冤种看对方都是女孩子,眉头紧锁,“谁说没看过?” 拿过旁边的凳子,小冤种坐到了珍珠的旁边,“姐,干嘛不告诉他们?就咱们之前去看的《没有航标的河流》。” 冲着其他人,小冤种平静道“我姐看的太多了,都不想跟你们掰扯。” 尤其刚才说珍珠像吴爱花那个,“盘老五那是抛弃吗?他是背上了磨盘债,不想叫吴爱花跟着他受苦,才主动离去。” 跟家里人去过那么多次电影院,那是白去的? 小冤种的出现,直接叫对方闹了个大红脸。 哪怕她坐在课桌上,低头看着栾纵添,仍旧觉得自己该死的低入了尘埃。 可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她竟然丝毫都讨厌不起来! “我们,是跟史珍珠同学闹着玩儿的。” 小冤种胳膊肘放在后头的课桌上,“玩儿呗,算我一个。”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给珍珠的轮胎扎钉子的。 面对刁难,珍珠没有难堪,可栾纵添过来了,就意味着往后五星也会知道,她缓缓低下了头。 小冤种一急,还当她是因为被她们那些话给伤到了。 “我姐低调,你们往后少来烦她。” 对,鱼姐说了,低调。 小冤种也不去诋毁谁,他直接说“我姐跟我不一样,不乐意把精力用在吃上穿上,她咋舒服就咋来。” 回头他就跟鱼姐说,多给珍珠买点新衣裳! 大不了他不要了,五星也不要。 或者他俩拿着钱,带着珍珠去买。 就怕珍珠伤到自尊。 太难了,e=(′o`唉。 靠窗坐的史如意嫉妒疯了!栾纵添为什么要维护那个自命不凡的哑巴? 别人往她跟前凑的时候,她才张嘴说话,平时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天地良心,珍珠是有点近视,为了避免认错人,说错话,她才谨言慎行。 配个眼镜挺贵的,她就一直没跟家里说。 被小冤种盯着的高年级女生脸都成了红辣椒,“哈,哈哈,那……挺好的。” 说完,她坐立难安,竟然是一扭头跑走了! 其他几个赶紧追了出去。 “等等我!” “还有我,你们太不仗义啦!” 跑远了,几个女生还凑在一起激动,“近看更不得了呀!” “他刚来的时候吓我一跳,他好高呀!我伸手是不是都摸不到?” 珍珠的班级里,有人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段媛拉着宋小雨的手,死死掐着她。 宋小雨索性鼓起勇气,走到了小冤种的面前,“同学,我是跟史珍珠一个宿舍里的宋小雨,你们是姐弟俩啊?” 刚才大家都听见小冤种喊珍珠‘姐’了。 本来还想问史珍珠呢,没来得及。 “是啊。” 小冤种见珍珠没啥反应,也不给他介绍,就知道她们的关系没多好,“咋啦?” 五星不在,他就要起到作用。 宋小雨红着脸继续笑着问,“那你俩咋一个姓宋一个姓栾?” 小冤种,“??” 这人是傻啦? 紧张到都说错话了,有人提醒,宋小雨才急忙改口道“那、那你俩咋不同姓?” 小冤种,“我家还有姓蒋姓温的呢,要不要都跟你说说咋回事?” 第386章 五星:我每周都回来 看着平易近人,实际上也是个有脾气的。 这叫很多想过来凑热闹的同学止住了脚步。 宋小雨想给栾纵添留下个好印象,主动道“对了,刚才那几个不是我们班的。” 小冤种看看珍珠,‘哦’了声,有人举手道“晌午大课间去厕所的时候,我看见她们啦!” 珍珠看向对方,不希望被人说出来。 她自己无所谓,只当没发生过就行,可是栾纵添和五星知道的话,她会觉得很不自在。 旁边的人赶紧拉住说话的人,“不害怕那些人找你啊?” 那几个高年级的女同学可是跟混子男生们打闹成一团的,不是啥好惹的人。 被小冤种的颜值、气质给视觉冲击到,有人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家都有眼睛,会看呀!用不着我说,大家也知道她们是哪个班的吧?” 段媛见宋小雨跟小冤种搭上话了,也想过去。可是看见珍珠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她就不想靠近。 “哼!是姐弟也不早点说,害大家误会。” 要是早知道是姐姐,她早就去跟史珍珠搞好关系了! 见栾纵添居然跟班里的同学聊上了,珍珠立刻出声道“要上课了,你赶紧回班吧。” 小冤种想了想,“姐,你说找爸跟鱼姐说说,能不能叫咱俩一个班?” 他这话,立马让班里的同学竖起了耳朵,珍珠紧张道“不能,两个班的进度不一样,你赶紧去上课吧,要迟了。” 珍珠是要学习的,小冤种不敢再打扰,“你自己真的没问题?” 这时候,宋小雨立马拍着胸脯表示,“放心吧!我跟段媛会照顾她的!” 多好的机会,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段媛听到宋小雨提起自己的名字,在座位上竟然是有点想站起走过来。 小冤种是个听话的,“哦,那我回班了。” 他想去找五星,去找老师请假。 谁知道老师认识他爸,拿起电话就要往家打,吓得小冤种当场就‘没病’了! 本来老师只是关心他,见他竟然有花花肠子,这通电话就更得打了呀! 以至于这礼拜回家的时候,鱼姐对他格外‘照顾’。 “笑啥?快别再笑了,渗得慌。” 温鱼手里端着枸杞银耳羹,递给他,“你看,咱都是朋友,有啥话没必要藏着掖着的,我更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家长,你要是有个啥小问题,小烦恼,都可以跟我说的哈,我给你答疑解惑。” 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小姑娘了? 还是说,他碰上校园文里的女主了? 温鱼懊恼就懊恼在,她当时没有去看到底是个啥学校! 弄的她也不知道小冤种陷入爱河,成为女主的三分之一是不是在这个学校。 小冤种心里藏不住话,他是还没顾得上说呢,刚回来抱着弟弟亲亲热热。 小后妈好奇,小冤种当即喊了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五星,“你快来!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从珍珠小洋车轮胎被扎,到高年级的女同学为难她,进班里去冷嘲热讽,小冤种细节都没落下,“七叔说珍珠八成是知道,可是她不敢反抗,也不敢说。气死我了!那天我要是不去,她们那么多人围着珍珠,肯定会欺负她!” 朝着小后妈,小冤种还没缓过那股劲儿,“鱼姐,咱明儿个领珍珠去买新衣裳吧?我知道珍珠不在意,可是有人笑话她!影响她学习。” 最后一句很重要,温鱼也想到了这一点,“人性复杂,有条件的情况下,女孩子就要富养,叫人看着就觉得高攀不起才行。” 这件事温鱼拍板了,扭头又问,“还有别的吗?” 小后妈明显在期待啥,小冤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哪个部分,“给点提示?” 温鱼,“……” 好了,开始五星了,“你呢?好几星期没回来,学校里发生啥有趣的事没?”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简单说了几个小事。 在小冤种说了珍珠的事情之后,五星便做了个决定,吃晚饭的时候说了出来,“我想买个偏三轮儿,每个礼拜都回来,到时候不用添和珍珠自己骑车上下学,我接送。” 也让不怀好意的人知道,有些姑娘是不能招惹的。 小冤种一万个高兴,“我支持!” 温鱼只关心一点,“你那么远,不嫌跑的慌啊?” 这可不是三两个月,而是三四年。 五星说“嗯,我实际上每礼拜都想回来。” 说出这话的时候,五星有点担心京叔厌烦他,毕竟好不容易他上大学,就是可以离开家了。 而他本身冷心冷肺的,根本就不在意回家不回家。他只是想满足栾纵添和弟弟盼着见他的心情。 这感觉,似乎不错。 温鱼说,“那行啊!既然这样,我给你买偏三轮儿!咱明儿个带着珍珠一起,直接去市里咋样?” 镇子上可没有卖偏三轮的,到底消费人群受限。 五星立刻表示,“我有钱,鱼姐,我这些年攒有不少钱。” 参加比赛的奖金,还有各种他私下挣的钱,加上红旗养鱼的分红,他早就算够了自己在栾家的花销,给了栾惟京。只是数字太过单薄,别人暂且不论,栾纵添、鱼姐还有奶在他身上付出的情感,是再多的钱都买不到的。 他问了学校附近的房价,他甚至买了房。 在栾家时间久了,他居然跟别人住不惯了,于是就搬了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五星跟家里说了下,“本来想租的,那家人急用钱,还便宜,我就直接买了。” 温鱼先问,“手续齐全不?” 别人家见他一个学生,给他骗了! 五星说有,早就放在家里了,去拿给温鱼看。 “买房是好事!再多都不嫌多!” 顺道儿嘱咐栾惟京,“祝译那头赶紧抓紧,竞争对手多起来,那可就要多花冤枉钱了。” 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第二天天还没亮,栾惟京就接了个长途电话。 那头祝译有点自乱阵脚,“京哥,咋整啊?那人两条腿都没了,我也不是太清楚具体条款。” 他光知道开展保险业务,细节叫下头的人学习了,他没仔细掌握。 “就在离不远的工地上,我先叫人送医院去了。” 栾惟京说他做的对,“你别慌,天大的事也有人给你顶着,我问问温鱼,再给你回复。” 小媳妇儿听见自己的名字,直接起来了,“咋啦?” 栾惟京电话还没挂,“祝译那边有人出事了。” 第387章 栾惟京:媳妇儿在发光 温鱼接了电话,祝译把那边的情况告诉她,“暂时还不知道是工人操作不当,还是器械磨损老化,那人是被往上吊那种装满水泥的翻斗小推车砸到的,没跑及时,当时两条腿就碎了。” 免得温鱼害怕或是担心,祝译又说了句,“嫂子放心,不是咱的人,下头业务员半年前自己跑的客户,就在咱办公楼不远的工地上。” 这还是开展保险业务以来,出最大的事,别说祝译,温鱼都不由得心跳加速,“追究责任调查原因是警察和老板的事,咱们只负责当事人的情况。” 而且,“不管是咱的人还是客户,都要做到当自己的事去办。” 栾惟京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媳妇儿,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好似在发光。 电话另一端,祝译把话听了进去,“好,我知道了嫂子,一会儿我就去医院。” 温鱼事先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没事,咱们的条款清晰易懂,只要是保单上写明的,就按照上面的内容去赔偿。” 培训的时候温鱼就嘱咐过,祝译这个大忙人不在培训之列罢了,“你让业务员去,安抚家属和伤者的情绪,然后该怎么理赔就怎么理赔。” 栾惟京越看越觉得小媳妇儿不一样,只见她樱桃小口张张合合继续道“干这一行,不能害怕出险,说白了人家为啥要买保险?咱就是客户最后的保障,得叫人安心。” 跟祝译不是外人,温鱼摊开了跟他说“在无法挽回改变状态的情况下,给出大笔的理赔金,总比啥也落不着的好。撇去个人情感,在商言商,这次是个免费广告的机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跟着京哥干之后,祝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心悦诚服的感受了,“明白,嫂子等着吧,听我好信儿!” 等温鱼挂了电话,再看栾惟京,她才恍然,“忘了问他还有没有啥要跟你说的!” 说着,小媳妇儿就要去回拨电话。 栾惟京拽住小媳妇儿,忍不住亲了口。 无形中散发的魅力,往往最是致命,温鱼多少察觉到了老男人想跟她亲近。 她欲盖弥彰,想要解释,“就是,我希望以后大家遇到困难,碰上棘手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我有保险,不怕’。” 从业多年,最令温鱼动容,叫她坚持下去的,还是客户的真实经历。 有一位阿姨,家里顶梁柱突然生了重病,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上来问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买保险了没有’。 阿姨是好气又好笑。 最开始她其实是无所谓的,手里有点闲钱,完全能负担起,只当买个安心。 逢年过节的,业务员还往家里送点小礼物,时不时去家里串个门儿。 可知道她给家里人买有保险之后,啥人都冒出来了,愣是把保险业务员给形容成了洪水猛兽,还说有人因为搞保险不择手段,把客户弄的妻离子散! 都是身边熟识的人,她开始跟着抵触、反感相关人员。 当初劝她别上当的是那些人,甚至叫她退保的也是那些人,等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一个个说起了风凉话,一个子儿都蹦不出来。 要是保单在手,她还需要去求这个拜托那个? 温鱼不否认,大集体中出现有没底线的败类业务员,骂的比支持的多。最过分叫人心寒的是,部分心怀鬼胎的保险公司甚至带头搞起了合同陷阱,引导业务员利用各种手段去完成业绩。 虽然那些人不会干长久,但是他们已经毁了保险的名声。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从最开始培训,温鱼就对业务员进行了严格的要求! 甭往后叫人提起保险,就是骗完了亲戚骗同学,骗完了同学去哄骗朋友、同事,叫人打心眼儿里认为保险就是坑蒙拐骗。 他们不搞晦涩难懂叫人看不明白的条款,客户想看的不是那个! 也别给客户拽专业术语,更不是越贵钱越多就越好。 每个人都要有针对性量身打造,最适合的才是硬道理! 千万别因为业务员一句‘这一款产品太好了,保险公司赔钱都停售了,再不买就错过了’而去冲动消费。 之后想想不划算,到时候可以退保,但是大部分时候连本金都拿不回来。 不说普遍现象吧,也隔三差五总会来那么几次。这是统一口径了,都是套路。 注重理财型分红产品的,可以直接介绍相关业务,跟客户说清楚讲明白,没有任何保障,就是单纯高利息。别等出事了,人家来找你要保障,你啥也给不了,一问三不知推卸责任。 栾惟京圈着小媳妇儿都不想撒手。 “谁啊?一大早的。” 小冤种和五星的屋里都有分机,电话响铃儿的时候,声儿还挺高的,起来了。 说‘没事儿’这家伙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栾惟京加了句‘工作上的事’,小冤种才咕咕哝哝着走开。 半晌了,他又折回来不乐意起来,“我都听见鱼姐说话了,你说工作上的事儿?” 温鱼叉腰,“咋?我不配跟祝译聊工作还是咋?” 栾惟京都习惯他俩斗嘴了,去厨房准备早饭。 栾粮临小朋友在星哥屋里睡得呼哧呼哧香,时不时还舔舔嘴,梦里不知道吃啥好东西呢。 昨儿个小冤种和五星回来,就去奶那院儿转悠了一圈儿,临出门,温鱼又领着两大一小去胡同里了。 “妈,我寻思着星星现在的课没那么紧,每礼拜都叫他回家多吃点好吃的补补身体,带他们去买个偏三轮。” 小老太,“那多淘神?叫大京每礼拜开车去接送他。” 前四个字出口,五星还没心里‘咯噔’,就听见了奶的后半句话。 小冤种高兴了,“对呀!回头捎带上我跟珍珠,还不浪费星的时间。” 温鱼看看五星,他自己主动道“奶,我有个偏三轮更自在些,想啥时候用就能啥时候用。” 洛松兰不计较这些,“那你可得注意点,别太招人眼,叫人讹你。” 主要是离的远,怕有人坏心惦记他,家里人也没有办法立刻赶过去。 知道奶是担心他,五星表示,“老师同学对我都挺好的,不碍事,我就是干啥了方便些。” 小冤种没多嘴,省得奶担心。 栾粮临小朋友留在家,到底还有个偏三轮要开回来,栾惟京驾驶着小奔马带着他们,把车开去了皇子村。 第388章 只是刚开始 珍珠正在洗从学校里带回来的衣裳呢,猛地瞧见他们,意外之余,还有些窘迫。 就是怕她不自在,温鱼特意跟栾惟京俩人没下车,小奔马停在路口,叫小冤种和五星去家喊人了。 一进门,小冤种就亲亲热热去跟珍珠她母亲说话,五星跟珍珠说去市里。 珍珠有些迷茫,“带上我?” 温鱼特意交代了,先别说去买衣裳,否则珍珠就更不去了,五星‘嗯’了声,“我以后想每礼拜都回家,骑洋车太慢了,去市里头买个偏三轮,到时候连带着你跟栾纵添能一起坐着去学校。” 珍珠的脸红红的,她强压着内心的紧张,看着五星,“那你们快去吧,我就不跟着捣乱了。” 那头儿小冤种已经跟珍珠的母亲说通,“啥捣乱呀!就只当去玩儿呗!鱼姐还不叫我去呢,咱就偏去不可。” 难得五星主动,还是栾惟京跟温鱼领着,绝对安全,村长媳妇用劲儿拉了拉珍珠,“去吧,别叫大人等。” 一想到还有长辈在,珍珠没再执拗,看看母亲,赶紧站到了栾纵添的旁边。 咋坐上小奔马的,珍珠都没印象,她光知道手脚无处安放,如坐针毡的。 温鱼冲她笑笑,“是我们冒昧了,没能提前跟你说一声就直接过来。” 珍珠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 看眼五星,她壮起胆子一字一句道“是我该去家里看望您和叔叔,看望爷爷奶奶的。” 到底是个涉世未深,不谙世事的姑娘,敢这么跟她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今儿个就能呀!等买了偏三轮回来,你直接跟我们回家。” 有小冤种在,压根儿就不需要特意去找话题。 可他的话明显叫珍珠感到为难,人家不过是话赶话说到了那儿,不可能真的今儿个就去。 五星看眼栾纵添,对珍珠说“今儿个不合适,改天有机会,再请你去家里。” 这一改天,就改到了猴年马月。 小冤种本来还想坚持来着,他就好热闹! 可珍珠跟其他人不一样,五星眼神儿警告,小冤种才不情不愿闭上嘴巴。 栾惟京开车,温鱼假装扒着车在前头跟他说话,五星先说了自己在学校里的情况,“刚开始都是陌生人,后来就知道谁爱捣乱爱说话了,老师就会叫他们坐在后头,别影响其他人上课。” 坐在后排的小冤种,“……我是因为个儿高,挡住其他同学看黑板了!我可不是啥捣乱、说话的学生。” 五星没接他的话,扭头问珍珠,“你呢?在什么位置坐?” 懵懂的珍珠和傻呵呵的小冤种都没有察觉到,五星是在一点一点了解他们的学校生活。 —— 看着床上放不下的新衣裳新鞋盒儿,珍珠妈满脸高兴,史村长则是操心。 “这是啥意思?” 闺女脸皮薄,不好说,他直接黑脸道“是跟栾纵添一个学校,走在一块儿丢他脸了?还是蒋五星攀上高枝儿,拿这些东西出来弥补,要一刀两断?” 村长媳妇儿一巴掌就搁到了老头子的背上,“说啥呢?光往坏了想,你就不敢盼着闺女点好?” 再说了,“人家需要弥补啥?不管是栾家还是五星,可没欠咱啥,你少在这里胡咧咧。” 村长就是看不明白,“那这些玩意儿,都咋回事?” 父亲都要误会了,珍珠这才赶忙跟爸妈说,“学校里有人说我穿的土,给栾纵添知道了,他出面维护我,还喊了我‘姐’,说我心思用在学习上,不注重穿着打扮。” 珍珠妈笑着问,“那这些,都是温鱼给你买的?” 点了点头,珍珠又摇了摇头,“爸,妈,是五星掏的钱。” 最开始她是不要的,可是五星跟她说,‘迟早都要买’,那个瞬间,珍珠就跟中邪了一样,啥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跟着他们挑选,试衣裳。 不知道是五星的话给了她力量,还是温鱼的态度让她放松,等回到家里,珍珠才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温鱼和她一起试,还说没机会穿亲子装、闺蜜装,难得出来一趟,要多买几件! 京叔只管跟着拿东西,小冤种话最多,各种意见各种建议,有时候还上手去拿,摆在小后妈和珍珠的身上比一比,比他自己买衣裳都忙。 到了买衣裳的时候,五星的话也少,他真觉得都差不多,没啥差别。 连带着鱼姐的,都是他花钱。 出钱了,可今儿个是五星来栾家后,最高兴的一天。 史村长百感交集,愧疚着自己不能给闺女买新衣裳新鞋子,又遗憾自己没眼光,都不能替闺女挑挑选选。 珍珠妈叫闺女试了一套又一套,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好好好,这个也好,颜色亮,样儿也巧,正适合你这个年龄。” “是妈想岔劈了,还当你是我们那会儿,只要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福气,叫你穿妈的旧衣裳。咱家也不是买不起,你放心穿,往后妈给你买!” 她和老头子牙缝儿里紧一紧,不是啥大问题。 珍珠却懂事搂住了母亲,“妈,我不在乎这些。” 史村长心道这才对,踏踏实实比啥都强。 村长媳妇儿却对珍珠说“说啥傻话?你才多大点,甭替爹妈发愁,你爸可是大村长!咱家条件比好些人家好多了!” 免得闺女心里有负担,村长媳妇儿又笑着道“要不是你,五星现在还在蒋家呢!这是五星的心意,不管咋说,都是他们领着你去买的,你可得好好穿,叫他们知道,他们的心思没白费。” “你也得顾着添添的脸面不是?他都喊你‘姐’了,你可别叫人看轻了。” 这时候,史村长才慢悠悠吐出来几个字,“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这话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呀~” 村长媳妇儿跟着道“对对,人靠衣装马靠鞍,我闺女这么一穿,跟当年城里头来那些知青没啥两样儿!” 再去学校,不止小冤种,珍珠都成了大家议论关注的对象。不过,被说最多的,还是五星和他的偏三轮。 “好看的人是不是都去他们家了呀?” 五星把他俩送到学校门口才走的,那清冷学霸的样儿,别提多吸引人了。 “他比女人还美啊!!!” “我自卑了,我还没有一个男的白。” “还有他的车,我第一回看见那种黑色的偏三轮!” 小冤种凑屁的很,双手插在裤兜,把珍珠送到班里,“姐,晌午放学我来喊你吃饭。” 第389章 小冤种:誓死守护未来嫂子 珍珠‘不用’俩字都到了嘴边,想到母亲的嘱咐,她没有直接当众拒绝他,点了头。 等没人的时候,她再跟栾纵添说。 光是栾纵添在珍珠班门口晃荡这一圈儿,就够叫人说道了。 加上看见五星开偏三轮来送他俩的同学你传我我传你,不多会儿,学校里就炸开了锅。 珍珠本来就学习好,只是她性格显得有点沉闷,像个光知道课本的书呆子。今儿个她特意换了没那么打眼的衣裳,可还是跟之前大有不同。 不止班里因为羞涩而打退堂鼓的第二名,连带着后排那些精力充沛,除了学习不拿手,啥都拿手的小伙子们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珍珠极其不自在,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瞧着跟平常的她没什么两样。 唯一叫她不适应的是——同寝室的两个女生。 小冤种说到做到,晌午放学的铃儿刚响起来,他人就跑到了珍珠所在班级的楼道里。 人家老师还没走远了,他迎面碰上,乐呵呵张嘴就打招呼,“老师,吃饭去呀!” 已经微微皱眉,想假装看不见他走过去的老师,“……” (??v?v??) 这样有朝气的男孩子,实在是叫人讨厌不起来呀。 “跑啥跑?慢点~” 老师还情不自禁嘱咐了一句,才拿着教材摇着头离开。 小冤种人走远了,却还不忘回话,“知道啦!” 等小冤种过来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激动的段媛牢牢抓着珍珠,“我可是看在小雨的面子上,才跟你一起吃饭的。” 宋小雨看透不说透,“对,咱们住一块儿,就该跟姐妹一样好好相处。” 挨着窗坐的史如意假装慢吞吞收拾着东西,心里把宋小雨和段媛骂了好几遍的同时,嫉妒着她们俩那么自然而然站到史珍珠的旁边。 上周栾纵添来班里维护史珍珠,她就暗地里又去了停车的地方。 心里明知道不能再扎,可她控制不住嫉妒到发狂,想要发泄的冲动。 到最后一刻,她忍住了,啥也没做回了寝室。 谁知道第二天,高年级的女同学咋想咋不对劲,把她堵在楼梯下头,狠狠甩了她好几巴掌,还把她给的皮筋儿都扔给了她。 说到底,她们是埋怨,史如意让她们在栾纵添的面前丢人了,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脸上的巴掌印不细看瞧不出来,她皮糙肉厚的,可是如果待一起时间久,保准能叫人发现。 请了假,史如意在宿舍里待了两天。 礼拜五天还没亮,她借口去跑步,到停车的地方扎了史珍珠的轮胎。 哪怕她第一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史珍珠在洋车上留下的纸条。 上面写——再敢扎,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不管是告诉老师还是报警,我都会去做。 这也是她头回为啥没下手的关键原因。 可挨了巴掌,她对珍珠的怨念就更深了。 说实话,她小看了史珍珠,还当她就是个没脾气的软柿子呢。 发泄归发泄,想到后果,周五放学前,史如意偷偷把珍珠的洋车推出去,补了轮胎,给她重新放了回去。 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不会有人知道。却不想,就是这次补轮胎,叫她彻底暴露。 七叔假装说,“这洋车有点眼熟呀!我好像补过。” 他在套史如意的话。 史如意心虚说好几次她自己都认错了,跟学校里好几个同学的车都一样。 把外面轮胎拆下来,露出里头六个补过的痕迹,七叔更加肯定,是珍珠的洋车。他没声张,有意无意跟史如意扯着闲天儿,“前几天来补轮胎那小闺女是今年刚来的学生,你几年级啊?” 史如意留了个心眼儿,说了高年级那几个人里头,拱火儿最瞧不起她那个女同学的名字。 七叔知道五星礼拜五还要来接栾纵添和珍珠,暂时谁也没说,打算五星再来的时候告诉他,找到扎珍珠轮胎的人了。 跟栾纵添说,反倒打草惊蛇,他没那个处理事儿的智商。 史如意还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这会儿正考虑着,要不要厚着脸皮,说自己也是跟史珍珠一个宿舍的,去拉近和栾纵添的关系? 宋小雨和段媛那么不要脸,在寝室里没少说史珍珠坏话,都能往跟前凑,她凭啥不能? 她还没做好决定,宋小雨和段媛俩人已经一人一边儿,拉着珍珠跟栾纵添离开了教室。 笔芯儿都叫史如意磨没了,书也戳烂了,她装作没事人,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食堂里,小冤种挠挠头,“你们吃啥?我去买。” 珍珠的朋友,他理应照顾些吧? 宋小雨刚要说话,珍珠脱口而出,“我们吃的不一样,咱们自己买自己的就行。” 小冤种想着也是,好几个窗口呢,“那成,待会儿都回这里。” 段媛的目光落在小冤种的饭盒上,怎么都挪不开眼。 宋小雨‘咳咳’清了清嗓子,段媛才反应过来,立马站到了珍珠的背后。 小冤种站着没动,问了一句,“都拿钱了吧?” 珍珠点头,宋小雨脆生生说‘拿了’,段媛头都不敢抬,完全站到了珍珠的背后。 在外头有多凶多厉害,在小冤种的面前就有多收敛多含蓄。 栾纵添拿着自己的饭盒走出去几步远了,珍珠想了想,追上去跟他说“要不,我跟同学一起吃,你去找你同学吧。” 她不想老是连累栾纵添。 宋小雨和段媛图什么,她心里门儿清。 一个人吃饭没啥,她能适应。 小冤种看看宋小雨和段媛,没等他张嘴回应,宋小雨跑过来说“赶紧的呀!一会儿人就多了,不好打饭。” 都是自己拿着饭缸饭盒去想吃的窗口打饭,食堂里还有一排水管儿,墙壁上贴着‘节约用水’,吃完了洗干净再把饭缸饭盒带回去。 学校里不少小情侣,男同学都喜欢叫女同学替自己拿着吃饭家伙,来彰显他们的关系亲密不一般。 有些女生还傻乎乎的认为能给男生洗碗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宋小雨和段媛最看不上那种人,不过…… 俩人看着栾纵添,私下里说就是给他洗一辈子,她们都愿意! 珍珠对此一无所知,愣是被宋小雨拽去打饭了。 宋小雨推荐了不少好吃的,价格都贵,珍珠没有随波逐流,更没有迷失,仍旧走到卖面条的窗口,打了相对不花那么多钱的饭菜。 小冤种端着满满当当的饭缸子回来的时候,盖子上摆着四个大鸡腿。 第390章 宿舍里 “都吃都吃,见者有份。” 珍珠顿时就知道,他为啥最慢了。 好家伙,宋小雨和段媛看着小冤种,好感直接拉满! “甭客气,大家一起吃才香。” 小冤种都把盖子放到中间了,见她们还不伸手拿,搁下手里的筷子,取出今儿个晌午吃饭不会用到的勺子,把着寸劲儿把鸡腿依次舀到了宋小雨、段媛和珍珠的碗里头。 东西给出去之后,小冤种闷头开始吃饭。 宋小雨冲着珍珠笑,段媛则是满脑子乱七八糟,耳朵都在发红。 珍珠只觉得又让栾纵添破费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好吃!谢谢你呀栾纵添。” 宋小雨咬了口大鸡腿,对小冤种乐呵呵道。 跟同龄女孩子这么相处,小冤种还是头回,他扫了眼段媛,见她还没开始吃,就伸着脑袋问了句,“你不能吃油腥的东西?” 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就好比五星不能吃辣,逐元不吃葱姜蒜,有的人不吃肥肉。 被小冤种直接问话,段媛脸都成了红辣椒,“我没有!” 说着,她直接上手拿起来就啃。 珍珠没辙,跟栾纵添说“往后你不用管我,我……我们班有时候老师拖堂,放学晚,你跟你同学吃去。” 趁着宋小雨和段媛在,珍珠又说,“我有她俩做伴。” 宋小雨爽快道“她有我俩,有事儿你只管找我们。” 能一起吃这顿饭,宋小雨就心满意足了,“你放心,往后我和段媛跟珍珠就是最好的姐妹!” 段媛破天荒的紧张,生怕栾纵添知道她们之前对史珍珠不好,嫌她土嫌她穷。 尤其是她,还翻史珍珠的包,对她有明显的敌意。 可史珍珠啥都没说,段媛心里头突然就挺愧疚的,决定往后不只看表面,交朋友要交心。 连着三天,宋小雨和段媛都跟史珍珠同进同出,上厕所还非得手拉着手,史如意坐不住了。 她一口气提了四个暖瓶,主动承担了打热水的活儿。 等段媛以为有人来寝室偷东西,正骂着贼的时候,史如意进来了,“你们回来啦!正好我打了热水,快洗洗吧。” 宋小雨倒是没什么想法,赶忙去接了过来,“如意你可真好~还替我们打水,下回我也替你打。” 史如意故意搓着被勒白的手,“没事,反正跑一趟,顺手就干了,往后我每天都给你们打。” 段媛很早就看不上史如意阿谀奉承的样儿,直接冷哼出了声,“你少碰我的暖水瓶,该去巴结谁巴结谁。” 很显然,史如意也想讨好史珍珠,从而接近栾纵添。 她和宋小雨先下手为强了,绝对不可能再给别人机会。 史如意又从枕头下拿出来三个绣花手帕,“媛媛,我知道你挺不待见我的,我绝对没有恶意,这是我奶奶亲手绣的手帕,让我送给你们仨的,你可千万别嫌弃。” 段媛要是不接下来,就有‘看不起’史如意乃至她奶的意思,这口锅给段媛扣下来,小姑娘直接就急眼了。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你该给谁给谁!”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道理。 段媛气呼呼把水倒掉,重新提着自己的暖瓶出了寝室。 珍珠平静看着这一幕,对史如意说“谢谢你,明天我替你接水。” 还回去,就谁也不欠谁。 说完,珍珠就端着盆去接凉水了。 当下的宿舍里头,每层楼两边儿尽头有二十个水龙头,打热水还得去专门儿的烧水房才可以。 光上下楼走过去都得七八分钟,人多的时候还得排队。 宋小雨是个不得罪人的,笑着对史如意道“段媛嘴硬心软,时间长你就知道了,别往心里去哈。” 说罢,她拿着自己的盆还有段媛的盆去了走廊尽头。 找到珍珠,宋小雨走了过去,“你不喜欢史如意啊?” 周围没有熟悉的面孔,都是其他班的同学,珍珠说“就是普通同学,没啥喜欢不喜欢的。” 珍珠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她觉得史如意太圆滑了,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看上去叫人觉得很亲近,可是她的亲近,跟栾纵添还不一样。 总觉得她的眼底隐藏着什么可怕的心思。 不得不说,珍珠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宋小雨耸了耸肩,“我无所谓,你和段媛要是都不待见她,那我也不跟她玩儿。” 都是一个宿舍的,宋小雨本来还想都好好相处的。 可是……压根儿就不需要权衡利弊,她肯定想选择段媛,其次是史珍珠呀! 史如意啥的,只能靠边站,“反正她人缘儿好,谁都能玩儿得来,我先前还见她老跟高年级的人说话呢。” 珍珠刷牙洗脸后,见宋小雨去往段媛的盆里接水,“我在这里给你看着,你先去送你的盆吧。” 有人不自觉,会拿别人的东西,已经有不少人丢东西了。 起先宋小雨还没察觉到,“啊?我直接端……” 这会儿,宋小雨才反应过来,俩接了水的盆,她是端不走的。 尝试了好几次,宋小雨笑了起来,“看我,光想着给她捎水,都迷糊了。” 珍珠把洗脸毛巾塞到牙杯里,用左手拿着,“或者咱俩都多接点,回屋了每人给她匀出来些。” “对呀!我咋没想到!” 主要是以前没这么干过,宋小雨高高兴兴加速洗完,把段媛的盆倒扣在自己接满水的盆上面,和珍珠回了寝室。 洗脸刷牙能用冷水将就,这时节洗脚,必须得加热水呀! 史如意一个人孤零零去距离寝室稍微远点的另一头洗漱,再回来,不死心拿着手帕去宋小雨的旁边,“小雨,这不是啥贵重的东西,我奶奶的一片心意,就希望我跟寝室里的同学相处好点,你要是不收,我奶奶会难过的。” 宋小雨不好拒绝,接过了史如意的手帕,“那好吧,替我跟奶奶说谢谢。” 先让宋小雨收下后,史如意又坐到了珍珠的床边。 没等她开口,珍珠挪开了些,“无功不受禄,我没什么好回礼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正巧段媛提着暖瓶进屋,冷哼着睨了史如意一眼,不经意间看见宋小雨拿着的手帕,直接夺了过去,“你拿人家东西干啥?要是想给,都开学这么长时间了,不早就给你了?” 段媛最烦史如意那一套,“史如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我可是没那么好糊弄的!” 宋小雨想打圆场,段媛再次看了眼史如意,却是对史珍珠开火,“不乐意给人坐你的床,你没长嘴?说她呀!” 第391章 我星牛逼,还得是五星 当初珍珠来宿舍的时候,史如意已经选好了上铺。而段媛就坐在斜对面整理好的下铺吃东西。 闺女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史村长和媳妇儿一起来送的。秉承与人为善的心态,村长媳妇儿主动朝着段媛说“闺女,你睡这个床铺?” 段媛应了声,村长媳妇儿便笑着道“下铺方便,不用爬上爬下的。” 其实在家里头,村长媳妇儿就想挑个上铺给闺女。 干净,还能稍微有点隐私空间。 这时候史村长就开始假模假样站出来道“孩子在家睡惯上铺了,就还叫她睡上头吧。” 省得说的和做的不一样,人家小姑娘心里头多想。 正心里高兴着,叫史村长往上铺搁东西,村长媳妇儿一边跟段媛说话,“往后俩人就是上下铺的同学啦,有啥磕磕绊绊的,可别憋心里头,都说出来好沟通,互相照应、体谅些。” 珍珠都要上去铺床了,突然听段媛说“上头有人。” 明明他们来的时候上头空空荡荡,段媛猛地来这么一句,村长媳妇儿脸上的笑都僵在了那里。 段媛站起来,看着上头准备铺床的珍珠,“宋小雨住我上头,我们说好的,我们俩初中就是好朋友。” 而另一张床,虽然没有人在,上下床铺却是已经铺好了的。 就是不常住在寝室,遇到特殊情况才会留在学校里的两位市里同学。 最后珍珠只剩下史如意的下铺能睡。 从宿舍出来,史村长开始自责还是出来晚了,没给闺女挑一个上铺。 其实他们已经算早了,只不过市里那俩近水楼台,段媛积极过头,史如意提前就想好了抢床铺,不到学校规定时间,半晌偷摸爬墙进来的。 珍珠安慰父母,她正想要个下铺呢,节省时间,还不怕夜里翻身掉下来。 可有些人就是不自觉,动不动就喜欢往别人的床铺上坐。 珍珠完全能够理解,她是下铺,避免不了。可有一回其他寝室的女生来找史如意,生理期没注意,弄到珍珠的床上了。珍珠当晚就把床底下的小马扎给拉了出来,表示往后别再叫人坐她的床,有凳子坐。 那会儿,段媛还冷嘲热讽来着。 嫌珍珠小家子气,凳子廉价不结实,拿出来丢人现眼。 又指桑骂槐,史如意成天拉帮结派,实际上一个真朋友都没有。 要不然怎么啥也不说,等晚上珍珠回来了发现,叫她挨骂? 每个人身上都有缺点,就连珍珠自己也有。 可是眼下,她真的好讨厌去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呀~ 允许宋小雨和段媛这几天在她身边,不过是她不想那么麻烦栾纵添,耽误他的时间罢了。 如果她还是独自一个人,栾纵添保准会不放心,每天叫她吃饭。 那样,时间久了,闲话就出来了。 一定程度上,她得避嫌,不给自己和栾纵添惹麻烦才行。 珍珠觉得,还是学习更轻松一些。 史如意一而再再而三示好,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收了你的小手巾,只会增加我的负担,况且我并不需要,别在我身上浪费工夫了。” 珍珠绷着脸对史如意说“我要睡觉了,麻烦你让让。” 史如意没想到珍珠拒绝的这么干脆,她都搬出她奶奶了! “还愣着干啥?我要关灯啦!” 见史如意不去她的床铺,段媛嚷嚷道。 宋小雨左右为难,“算了,都是一个寝室的……” “你少在这里和稀泥!” 段媛一声吼,宋小雨闭嘴了。 好吧,她也不是多想要那个小手巾儿,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史如意怪可怜的。 珍珠面对着墙,谁也不去关心、在意,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宋小雨和段媛再死缠烂打,拽着她去吃饭,珍珠都找借口推了。 或者她俩实在坚持,珍珠就叫她俩给自己带饭。 时间长了,段媛就开始不耐烦,“咱俩是老妈子吗?凭啥要给她捎东西?” 宋小雨也觉得这两天的史珍珠不正常,“学习就那么有意思吗?我看珍珠的眼睛都舍不得从书本上挪开。” 段媛,“害怕有人超过她呗!第一名是那么好当的?” 又给珍珠带了一次饭之后,段媛忍不住坐在她面前问“喂!你是不是把我们俩当成了你的丫鬟啊?” 终于爆发了,珍珠认真道“其实我挺喜欢自己一个人学习、吃饭、睡觉的,不受任何干扰,只专心上课、做事就可以。”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了,毕竟,早前的珍珠就是这么过来的呀。 段媛又急又气,从珍珠的眼里没看出一点商量的余地,破天荒想到自己先前的举动,气呼呼站起来,凶巴巴丢下一句话,“再也不理你了!谁再理你谁就是王八蛋!” 这种程度,应该可以了吧? 珍珠如释重负,低头继续做题。 礼拜五,五星早早就从学校出发,掐着栾纵添和珍珠放学的时间点,等在外头。 七叔叫他在店里,把修车的人都给推了,要么和客户约个时间,叫人家晚点再来骑。 小冤种和珍珠出来的时候,五星正在画画。 “你可真闲。” 小冤种嘴里嘀咕着,走过去看五星在给七叔画啥。 珍珠乖乖巧巧就坐在小板凳上,等五星说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 七叔对着五星的画,“嘴巴不这样,有点地包天,这里再稍微厚一点点。” 五星按照七叔说的修改,最后喊了珍珠。 前后也就花了不到五分钟,珍珠满脑袋的疑惑,仍旧顺着五星的话走了过去。 五星把画好的图像给她看,“认识吗?” 一眼,珍珠就猜到了什么,“认识,我一个寝室的同学。” 在七叔这里,按照七叔的口述画下来的人,还特意问她,基本上跟她的小洋车应该脱不了关系。 七叔吃了一惊,“还真叫你给说对了!名儿肯定也是假的!” 五星毫不意外,看了眼竖起耳朵听,却没反应过来的栾纵添,直接对珍珠说“你的小洋车就是这个人扎的,你想怎么办?” “啥?住一个屋的,她咋这么坏!” 小冤种先激动起来了,拿起画像就开始认真看,“我也没见过这人呀!” 第392章 身为家长,就要有眼色 说起同寝室的人,小冤种就想起件事,“对了珍珠,我咋这两天光碰见宋小雨和那个谁了?都没见你们一起。” 珍珠和五星都在观察栾纵添的神情,他说‘那个谁’的时候,没有丝毫多余的神情,明显就是没记住名字。 而不是对方特殊,给他留下了别的印象。 珍珠松了口气,“嗯,我这些天碰上个很难的题,趁着放学去问老师了。” “那你咋吃饭?” 珍珠,“我带有饼干,或者其他同学会帮我带饭。” 七叔这里都好几个车在等着修了,外头给小洋车打气的排老长的队,还有人不顾先来后到跟人吵嘴,乱糟糟的,七叔站起来撵人,“妥了妥了,我的事儿说完了,你们赶紧回吧,别搭黑。” 再瞅瞅外头黑色的偏三轮,是真好看,真惹眼呀! “路上慢着点,别开那么快。” 五星学的时候,小冤种也上手试了试,在村儿里麦场掌握技巧,开熟了,才敢上路。 当下这个地区还没有驾驶证这一说,小冤种拿上钥匙,就坐上了驾驶位。 五星坐在后头,珍珠麻溜上了偏斗儿里。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仨人离开了学校。 五星和小冤种早就习惯了,珍珠倒是镇定。 只是她紧紧抓着书包的手,出卖了她。 “你啥时候来的呀?我还当要等你会儿呢!” 小冤种一个礼拜没见着五星了,有说不完的话,“还是每星期都回来的好,临临保准高兴。” 五星叫他看路,小冤种,“我看着呢!”扭头不高兴,“咋?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五星,“不行还我骑。” 小冤种屁股没坐热呢!没过够瘾,“我不说话了还不行?” 他安静了,五星过了会儿,才问偏斗儿里的珍珠,“在学校里还适应吗?” 珍珠点了头,而后又仰头看了看手握着车把的栾纵添,“我跟寝室里的人其实都不熟,要是她们往后找你干啥,你别搭理。” 栾纵添心善,珍珠紧接着道“你别被骗。” 小冤种没太明白她的意思,“她们欺负你了?” 轮胎是他没见过的扎的,难不成宋小雨和那个谁也背地里干坏事啦? 五星,“你好好骑。” 小冤种,“珍珠找我说话,你咋不说她?” 好歹一视同仁呀! 五星,“……” 珍珠抿紧了嘴巴。 小冤种,“说呀!你们继续说呀!我不吭声儿了,我光听。” 骑着车呢,速度快,风声从耳边刮过,说话都得扯着嗓子。 害怕星和珍珠听不见,他还倾斜着身体。 五星没耐的很,“你别再说话了。” 小冤种哼哼着,故意张嘴吃着风,一点声儿都没再发出来。 刚开始珍珠在他们俩身边会紧张,这会儿看着好玩儿的栾纵添,不由自主放松下来,还有点想笑。 蒋五星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高不可攀。 五星跟珍珠说了七叔告诉他的名字,“你认识这个人吗?” 史如意故意说错那个,高年级女生的名字。 珍珠平时不跟其他人打交道,并不清楚,隐隐还有些觉得自己没用,“不认识。” 五星跟她分析,“你同学心里有鬼,抱着侥幸心理,怕出事。万一真有人打听,也是打听到那个同学的头上,我怀疑,你见过那个人。” 小冤种在前头,“哼!” 他想起来去珍珠班里找事那几个女生了,当时就有人告诉他,不是珍珠班里的。 小冤种一脸傲娇,就等着五星或者珍珠问他,他再顺坡下。 谁知道五星看都没看他一眼,珍珠因为他的‘哼’,猛不防想起来去教室里围着她那几个高年级女生,“有可能。” 五星先问珍珠,“你想怎么办?” 现在已经知道是谁扎她轮胎了,珍珠沉默片刻后,告诉五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已经跟她们说清楚了,我只想念书学习。” 五星说‘好’,“有事你找栾纵添。” 栾纵添,“╭(╯^╰)╮!” 免得栾纵添说漏嘴,快到皇子村的时候,珍珠仰着脖子去看他,“栾纵添,我不骑洋车去学校了,就没人有机会再扎我的洋车。我往后自己会格外注意,你别跟我爸妈说。” 小冤种,“为啥不说?!” 五星,“说了叫他们跟着担心?” 珍珠正是这个意思,能怎么办?去找史如意吗?她已经上大学了,不是小学生,还找家长告状。 知道是谁,她就会防备,她也拿出了她的态度,“她要是再敢给我使绊子,我决不轻饶。” 五星看着珍珠坚定的眼神,说了声‘行’,目视着前方的路况。 回到家,小冤种没给五星阻止自己的机会,就把学校里的事说给了小后妈,“我去学校就把那人的洋车给扎几个窟窿!” 他都和珍珠去补了一次,竟然还敢? “不行,补一次,再扎一回才可以!” 小冤种说出来,他真的干得出来,五星却这个时候抱着光脚丫的弟弟坐到了栾纵添的对面,“还记得住在打谷场的老要饭吗?” 小冤种,“咋啦?” 五星叫弟弟坐在腿上,很自然而然用手给弟弟捂着脚丫子,“那你还记得咱俩为啥去找他不?” 小冤种眉头轻蹙,五星直接提醒道“他专门拦女人骑的小洋车,背后就是庄家那个出门闺女撺掇的。” 得亏了他们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小冤种还没想明白为啥这个时候提起他,温鱼开腔问五星,“跟庄秋分一样?” 五星点了头,朝着栾纵添说“我从来不指望坏人良心发现突然变好,留下来居心叵测的人,那是后患无穷。现在白白姐就不用提心吊胆,防着迟早有人去害她。” 五星的阴暗面,在一点一点表现出来,温鱼‘哎呀’一声,“好长时间没吃火锅了,我去奶家打下手!” 一溜烟儿,栾粮临小朋友都没领,脚底抹油跑了。 她要是留在这里,五星都没有办法完完全全教坏……不是,他就没有办法好好跟小冤种说了呀! 家里头留下兄弟仨,小冤种试探性问,“告诉学校?学校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不让她上学吧?” 五星,“……哼哼,哪可能那么便宜她?” 他会让史如意往后见到珍珠,都恨不得躲着走才行。 第393章 升级版以牙还牙 礼拜天吃晚饭空当,温鱼开口说“不是我心血来潮,这事儿我琢磨可长时间了,往后叫季华西安排俩人专门儿接送你们上下学吧。” 绑架啥的,防患于未然。 小冤种表示不理解,“好好的,你不会是想把生意都做到学生的头上吧?” 小后妈可不是爱显摆的性格,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叫大家看个效果。 在小冤种看来,就没哪个普通学生家庭请得起安保公司的人。 可偏偏真的有人花大价钱,小冤种一度很不理解。 温鱼,“我可不是吓唬你们,就你们仨大摇大摆骑着偏三轮晃荡几圈,很快就会被人给盯上。” 先前是她欠考虑了,“偶尔新鲜新鲜得了,自身安危可马虎不得。你们这太容易摸到规律了,有心人想蹲你们,容易的很。” 眼瞅着小冤种满脸的不服气,温鱼警告道“你小子别油盐不进,祝译再打电话,你叫他跟你说说外头有多少亡命天涯为了钱啥都敢干的人。” 小冤种有点被吓着了,可他嘴硬,“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还经常能在街上看见警察呢!” 温鱼紧握着筷子,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五星这礼拜还有事要做,有人跟着不方便,“下周行吗?到时候我们去跟华西哥商量商量。” “行啊!那有什么不行的,就是这礼拜你们自己注意着点,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跑,车咱都不要,也得先顾着自己。” 目前有速度快交通工具的,屈指可数,除了自己人,每个都能安得上谁是谁,短时间内想对偏三轮出手的可能性不大。 五星跟温鱼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没言语的栾惟京被一句‘华西哥’给刺激了下。 到他这里就是叔,咋季华西就是哥? 趁着小冤种和五星在家,栾粮临今儿个夜里跟哥哥睡,老男人夜里身体力行表现了一番,狠狠证明了一下实力。 —— 礼拜一,把栾纵添和珍珠送到学校,五星假装离开后,又折了回来。 他把车停在稍微远点的地方,避开了修理铺的七叔,进学校,找了个大一的学生,麻烦人家帮他去叫了史如意。 听说有个比女生还好看的男同学叫她,史如意来不及想那么多,急冲冲跑到了篮球场。 五星在入口,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上的人,“史如意?” 乍看五星第一眼,史如意自惭形秽,竟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不是真的人类吧?已经超出了她对美的认知。 栾纵添是那种阳光、开朗的,叫人看着就忍不住亲近的俊朗,而眼前的五星,令史如意都不敢靠近去亵渎。 “你、你好,我是史如意。” 五星垂在腿侧的手里把玩儿着锋利的大铁钉子,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就你,喜欢扎同学的轮胎?” 一句话,史如意顿时面色惨白如纸,掉头就想逃离。 五星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冷声一字一句道“敢走,我就去你家鼓动你爷奶把你嫁给老流氓。” 周六去亓老师家学习,他提前离开了半晌,悄悄去打听了和史如意有关的事。 知己知彼,才能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判断。她家里并没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史如意巧舌如簧,哄得父母对她偏心,姐姐妹妹都不叫上学了,只供她一个人。 她家里爷奶是想叫她跟姐姐妹妹一样,早点找个婆家,帮衬家里的。可史如意跟父母说,往后挣大钱,学到大本事,给他们盖大房子,给弟弟娶城里媳妇儿。 总归就是承诺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叫她父母心甘情愿给她好的,往外拿钱。 史如意浑身冰凉,不敢回头去对上五星的眼睛。 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到,五星那双眼,有点像眼镜蛇的眼,“我,我是干好事,你可不能冤枉我。” 史如意把自己两次扎珍珠轮胎时的情况回想了一遍,她也就只出手扎过史珍珠的,第一次没被发现,她能肯定没有人看见。 第二次,她自己先扛不住,把史珍珠的车子推去了学校门口。 早知道,她就不多此一举了! 幸亏她当时机灵,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可是——这个人是怎么找到她的呢? 史如意肯定,这比女人还漂亮的男生不是学校里的,他看上去似乎比她要大两三岁。 莫非他就是送栾纵添和史珍珠来学校那个骑偏三轮摩托的人? 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还说好看的人身边咋就没有个普通人? 他没有证据,更不可能亲眼看到,就算是修理铺那个人说的,她也能反驳! 如此一想,史如意扭过头,鼓起勇气对上五星的视线,“我和珍珠同学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我怕礼拜五洋车没气,就去车棚看了,谁知道她挨着我的洋车,轮胎是扁的,我才好心替她推出去修。” 五星之所以自己过来,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啊,“不知悔改。” 抬手对着史如意的脸,五星就将巴掌扬起来多高。 史如意条件反射去挡脸,五星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摁到墙壁上,另一只手里的大铁钉快准狠扎了进去。 “啊!!!!” 伴随着凄惨的叫声,五星云淡风轻道“你没骑洋车,那就只能自己来还了。” 小冤种跟他念叨了,“第一回是六个窟窿,第二回……”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史如意全身都在打颤,她呼吸都在发抖,“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可怜楚楚看着五星,史如意额头疼出了汗,脸颊上全是泪花,试图去阻止五星。 手里的大铁钉硬生生拔出来,史如意痛地干巴巴张着嘴,愣是半点儿声都没发出来。 五星可不是啥好人,他也没把史如意当成个女人,整‘男人不打女人那一套’,抬起腿照着史如意的膝盖狠踹了下,五星仍旧清风霁月,用最人畜无害的语气,说着叫人胆寒的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往后该怎么做。” 停顿了下,五星低声道“自己掂量。” 言罢,他扭头走人,忽而冷不防回身朝着史如意笑了下,“你家里人不知道你在学校里干的好事儿吧?” 被看不见摸不着的阴森恐怖吞噬,史如意呼吸都停了下来。 第394章 小冤种:我,值钱! 血流顺着手心手背往外冒,不多会儿,地上就积了一滩刺眼的红。 史如意以为,被钉子扎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第二天,她还没睁开眼睛,段媛便不耐烦踢了脚她的床。 睡在下铺的珍珠早就洗漱过,去教室里背书了,段媛一脚,震的史如意如惊弓之鸟,“你干什么!” 段媛对她没好感,她手疼的厉害,也不想跟她客客气气。 “嚷啥嚷?你当我乐意喊你?外头有人找。” 说罢,段媛就跑走了。 哼! 史如意可真有手段,勾搭珍珠不成,又改变了目标对象,她咋没有那么好的命? 段媛话都没说完,史如意一头雾水,“神经病!” 昨儿个五星已经叫她心有余悸了,她不敢再贸贸然出去,索性躲着没出来。 可她没有跟老师请假,也不敢无故旷课,剩下最后几分钟了,史如意才赶从宿舍里出来。 正巧,这会儿没那么多人了,再次出现的五星冷不防冒出来,叫她跟着去了热水房那个方向。 “我保证再也不干伤害史珍珠的事情,你放过我吧,我谁也不说。” 五星不为所动,“看看手。” 史如意胆颤的厉害,不敢不顺着五星的话。 她始终不敢距离五星太近,生怕他…… “啊!!!!” 跟昨天一模一样,五星虚晃一招,再次抓住她的手,摁到墙上,在昨天受伤的位置,亮到反光的钉子覆盖了上去! 她明明包扎了,可五星的速度太快,劲儿太狠,愣是穿透纱布,刺穿了她的手背。 史如意想握拳,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争,“我、我只不过是扎了她的轮胎……” 她是人!见血了! 要不是为了赶时间,五星都不愿意去沾史如意。他抬脚压着史如意的肚子,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碾碎,“这才哪到哪?来日方长。” 第三天,又有人来喊史如意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出来了! 她就差去给史珍珠磕头求饶了,可是她又观察到,史珍珠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人替她出头。 反倒是宋小雨发现了她的反常,关心了几句,叫她不要碰水什么的。 第三天五星压根儿就没来,是星期二的时候,提前留的话。 传话的人也不知情,传得一本正经的。 史如意魂儿吓飞了,星期四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生怕谁突然蹦出来,说有人找她。 星期五,身边同学都发觉到史如意的不对劲了,“你咋啦?要不要请假回家?” 精神极度衰弱、紧张的史如意蓦地想到五星的话,急忙脱口而出,“不回!不回家!” 情不自禁的话分贝太高,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 对上珍珠的视线,史如意惊慌道“我不回家,不回家,不能回家。” 回家,就会被爷爷奶奶嫁给老鳏夫、成天不知道干净的臭流氓,父母会责备她,怨恨她,发现她欺骗他们。 可是那样……好歹不会身体上受疼不是吗? 不到放学时间,史如意就收拾了东西逃离学校。 慢一秒钟,她就感觉有人会再拿着钉子,照着手掌被扎穿的位置多来几次,直到溃烂到永远恢复不了。 五星还没施展开,没发挥更多,胆小鬼史如意就再也没来过学校。 后来还是老师没办法,找到了她家里,才知道她准备嫁人了。 —— 礼拜五的傍晚,五星再次骑着黑色的偏三轮摩托车来接栾纵添和珍珠。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就在七叔的修车铺里等。 小冤种进来就念叨,“鱼姐说的对,不能老叫你耽误课,回头跟季华西说说,一个人去接你,一个人来接我们俩就行。” 他们刚放学,就看见五星了,五星绝对提前从学校出来的。 珍珠的心情就更别提了,她有点稀里糊涂的,可也多少察觉到,应该是跟自己有点关系。 天黑的越来越早了,七叔没叫他们多待,直接撵走。 还是小冤种骑车,五星坐在栾纵添的后头,珍珠抱着几个人的书包,坐在偏斗里。 好几回她偷偷看着五星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 好在有栾纵添,时不时蹦出来个话题,仨人才没那么尴尬。 “三叔本来说过年回来,又突然有事儿给耽搁了,要再多待个一年半载的。” “星,你说咱放假的时候能不能去找三叔?” “鱼姐说他们说的都是外国话,咱到了那边儿都听不懂。” 五星,“那你抽空单独找个外语老师,恶补一下到时候试试能不能跟外国人沟通。” 时下这个地方,英语还没有列入教学任务中,不少大城市已经开始进行。 小冤种嘴上嫌弃麻烦,心里又蠢蠢欲动的,“回头你俩跟我一起学呀!” 连带着珍珠都招呼上。 “嘿呦!咱是赶上集会啦?!” 前头有聚集摆摊儿的,还有赶会的人们,小冤种伸着脖子站起来看。 五星嘱咐他‘看路看人’,“慢一点。” 这会儿再绕路,就远了,不如放慢速度前行。 珍珠却眉头轻蹙,“我记得这个地方的集会不是今天。” 五星看向珍珠,小冤种还在前头傻高兴,“或者是谁家办事儿?这么热闹呢!” 话音刚落,原本摆摊儿的、逛街的人,呼呼啦啦一窝蜂朝着他们涌来,还有隐藏起来的蒙面人突然跳出来,直接拔了偏三轮的钥匙,有人先一步控制住了后头的五星。 小冤种咋说也学了点三脚猫的工夫,灵活跳起来,一边抬腿去踹要抓珍珠的人,“离我们远点!” 车,车,对,小后妈说了,大部分都是图财,“你们想要车,就站远点!别……” 没等他继续,拿着黑布袋的人从后头套住他的头,小冤种立马挣扎了起来。 “别动!” 被吼不算,小冤种手臂还被反扣到了身后,疼得他龇牙咧嘴。 珍珠刚想去替栾纵添转移注意力,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人压住了肩膀。 五星观察着他们,都是赤手空拳,暂时没吱声,朝着看向自己的珍珠摇了摇头。 珍珠心跳如擂鼓,急忙看向栾纵添。 小冤种啥也看不见,操心着五星和珍珠,“你们别动他俩!他俩不值钱!” 第395章 生变故 “就你话多!落我们手里,要杀要剐全看我们心情。” 扯着小冤种的衣裳,蒙脸的男人粗暴将他拽了下来。 前一秒还在高高兴兴聊着天儿,小冤种想不通咋就突然被人给围了! 压着珍珠肩膀的女人冷不防把人打横从偏斗里抱出来,吓得身体悬空的珍珠放声尖叫。 “啊——” 五星顿时看过去,小冤种直接僵在了原地,“谁!是谁?你们到底想干啥?有话咱们好商量!别做伤天害理的事!” 五星,“……” 真遇到了绑匪,人家可不听他这些屁话。 珍珠忙捂住嘴巴,不叫自己发出动静,生怕干扰了五星想办法,也叫啥也看不见的栾纵添瞎紧张。 “我没事!” 好歹告诉栾纵添一声,只是她话音才落下,另一个妇女就上前,掐了她大腿根儿一下。 珍珠眼圈儿都红了,愣是眉头紧蹙看着对方,强忍着没有叫出来。 小冤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费了这么大的周章,你们人还这么多,不可能啥都不图。说吧,想要啥,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早就背好了台词的壮汉,“俺们啥也不想要,就是看不惯你们吃的好穿的好,还有这么好的车开,单纯把你们绑了泄愤,不成啊?” 另一个上前道“这小闺女的脸看着细皮嫩肉就叫人想扇,我先来一百下吧,不知道能不能扇成猪头。” 小闺女,只有珍珠呀! 可珍珠眼睁睁看着他们对着栾纵添,全都在围着栾纵添说话。 五星已经看出猫腻来了,这些群众演戏的痕迹过重。 栾纵添一听,立马不答应,“你们扇个小姑娘有啥意思?她家过的也是苦日子,你们打我,我还抗揍!能叫你们多泄愤会儿呢!” 五星,“……” 栾纵添是真干得出来这事儿。 为了叫效果更逼真一点,五星拱火道“你们可千万别动手,要不然,你们没办法给人交代。” 小冤种,“给谁交代?” 珍珠心慌的厉害,可是看着五星镇定的样子,她能冷静很多。 五星看向有点像只惊鹤的人,“你们老板有话交代吧?说出来,咱们想办法解决。” 只惊鹤外出学习好长一段时间,碰巧赶上大行动,兴致勃勃过来了! 他还特意在脸上抹东西了,而且他还长个儿了! 晃悠到五星身旁,只惊鹤压低嗓音道“你咋知道我们老板有话说?” 试探,都是试探,万一没认出来呢? 五星扫了眼周围的摊位还有人,“啥也不干,光嘴上痛快,没必要这么整吧?” 不叫栾纵添长记性,那就相当于白折腾。 小冤种已经开始想,今儿个能不能回去了。 他一定要回家!弟弟还等着他呢!爷肯定领着弟弟在大街上接他和星。 小后妈知道了,不得吓哭着急哭? —— 事实上,很多年前生产队用过的废旧工具房院儿里头,温鱼和小老太一个比一个激动。 “来了来了,听动静是回来了。” 和美紧挨着婆母,“妈,有点吓人啊!” 不是反水,真的逮住了侄子他们要换钱吧? 带头那个人也太凶悍了点!比她哥瞧着都吓人,半张脸上都是文身。 远远瞧着,大孙子身上全是土,洛松兰有点担心,“哎呦,不会真给打坏了吧?” 温鱼,“不会,他们手上有分寸。” 小冤种这会儿也不闹腾了,显得很配合。 星在呢,他多嘴多舌的,反倒会刺激到绑匪,他安静点最好。 他还认真琢磨着该怎么随机应变的时候,蒙脸男把黑布从他头上拽了下去。 入眼看见小后妈和奶,还有小婶儿,小冤种顿觉不妙,“你们咋也被抓起来啦?!” 五星,“……” 有时候真挺无奈的,心累。 “不是,我爸干什么吃的!” 小冤种话音还没落下,猛地一脚恶狠狠踢在小冤种的膝盖弯儿,迫使他跪趴到了地上。 紧随而至的,是男人踩在栾纵添肩膀上的皮鞋,“温鱼,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你知道这个道理吧?” 自导自演的绑架案还没进行到底,突生变故,温鱼一个头两个大,“跟隋开疆有仇?” 这几位大佬,之前在部队里执行的全是隐秘任务,奔四了,听说有‘私人保镖’这么个活儿,就乐颠儿颠儿来参加了。 隋开疆打包票,当面给她送来的人! 对方脸上的文身是假的,手里的家伙事儿可是真枪实弹,直接照着温鱼身后的陶罐儿打了下,震耳的枪响把屋里人全吓傻了! 尖叫声、慌乱四处逃窜的人,在男人对着屋顶又放了好几枪之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跟隋开疆才见几面?你凭啥相信他就是个好人?” 这人手里绝对沾过血,在真正的狠人面前,一切虚张声势都是浮云,温鱼直接举手投降,“知道你们能耐大,个个都是叫人闻风丧胆的人物。针对我的话,就放了他们,别把栾惟京逼急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亏她还安排了安保公司的人混在里头,充人数,学习反恐经验呢。 这会儿,她早早表态,也叫想站出来的人知道,别螳臂当车。 好比握着拳头站起来几次的只惊鹤。 男人迈步朝着温鱼走了过来,小老太直接就要往温鱼的面前挡。 “妈,什么也别做,看他们想干啥。” 小老太平时跟村里的泼妇们干架不在话下,真碰上这阵仗,她一边想替小娇娇儿媳妇受了,又害怕这些人突突了她,白死了不划算。 她得耐心点,等儿子来救。 和美被温鱼摁住手臂,接收到鱼姐的暗示,她自动让开了些,试图趁着歹徒不注意,去找人、去报警。 男人走到温鱼的面前,冰冷的手枪抵着她胸口,“你,包括栾惟京手里所有的生计,还有温家老三的医院,我全部都要。” 温鱼,“好说,我惜命的很,但是你得找个人去通风报信吧?” 五星绝对是最佳人选,男人却黑着脸说“我的人已经去叫栾惟京了,别在子弹面前耍小聪明。” 说着,男人的枪口对着温鱼的下巴抬了抬,眼睛微眯。 小冤种气得牙痒,眼睛赤红。 确定枪口移开了一些,不会伤害到小后妈,栾纵添挣脱抓他的人,扑向了男人。 第396章 小后妈爆发!京叔挨揍 没等他靠近,男人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一样,扭头抬腿就把他踢到了屋外头。 那是真的狠,小冤种一口气闷在胸口,好半天才咳出两口血! 五星霎时瞪大眼睛看向鱼姐,而后再看向踢开栾纵添的男人。 不是假的! “你要是敢伤人,大不了鱼死网破!” 温鱼嗓子都劈叉了,胸口起起伏伏道“趁我还能好好跟你谈话,你把其他人都放了,否则……” 一听小后妈要自己承担所有,栾纵添试图从地上爬起来道“还有我!” 说不清哪里疼,叫他力不从心,站不起来。小冤种抬起手,对着男人说“我可是栾惟京的亲儿子!你不留我,就是傻!” ‘啪’! 巴掌印硬生生留在小冤种的脸上,直抽的他嘴角喷血。 “我看谁敢!” 温鱼眼瞅着对方还要上脚,再次怒吼出声。 “要钱还是不要命,自己选。” 她抬起手,摆出随时要拧断自己脖子的动作,“我惜命,可我也护短,你们要是再……” “不要!” 小冤种泪眼婆娑的,央求着温鱼,疯狂摇头,“我不疼,我一点事都没有,鱼姐,别犯傻。” 他话音没落下,被人抓住衣领拖到了墙边,“老实点!闭上你的嘴巴。” 五星暂时是自由的,他走过去正要告诉小冤种别冲动,静观其变,就见男人恶狠狠看向他,问了温鱼,“这俩都是你儿子?” 五星的脚步停在了那里,不再往前。 温鱼死死盯着对方。 男人转动着手里的枪,“我这个人有个恶趣味,就喜欢看亲人自相残杀,二选一,你挑一个,我当靶子热热身。” 小老太身体行动比嘴快,只是没等她动作,就被人捂住嘴巴,拽到了外头。 那人嘴里还念念有词,“老不死的,上赶着有啥好看的?我们大哥就爱看点养眼的。” 男人将视线落在小冤种和五星的身上,“或者你们自己决定,我不杀人,就胳膊腿上打几枪玩儿。” 认命受着,还不敢走太快。 小老太就在后头跟,手上就没闲着。 栾四民见他娘手都该打疼了,拿了擀面杖递过去,“妈,这个好使。” 要是换了以前,小老太肯定舍不得,可这会儿,小老太泪眼巴巴地揍,“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们盘算好好的,你横插一脚干啥?你就说、你就说你该不该打!” 小冤种拽着小后妈的胳膊,添油加醋,“奶,我肋骨都断了。” 数小冤种最惨,这会儿五星送珍珠呢,还没回来。 “妈!妈!鱼姐好啦!” 和美蹲在温鱼的面前,见她眼睛终于不再空洞了,赶紧喊婆母。 洛松兰把擀面杖递给栾闰文,“你给我接着揍他!” 拉住小娇娇儿媳妇的手,洛松兰挨着温鱼坐到了另一边,“鱼鱼,不怕啊,咱到家了,妈替你打他!” 凶巴巴瞪向好大儿,洛松兰抹了把泪,“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假的,大京私底下叫他们让添添和星星长记性呢。” 那根神经绷的太紧了,温鱼缓过来有点慢。 栾惟京有点心虚,“我也没想到,他们……那么卖力气。” 栾四民,“那是,专业的,我大哥咋会知道。” 小老太夺过老头子手里头的擀面杖,照着栾惟京的腿又打了过去,“我叫你不知道轻重,一点招呼都不打,突然那么一下子,你是嫌我命长了是不是?” 皇子村 珍珠低头啜泣,这放学后的短短两个小时,真的把她给吓坏了。 五星一直觉得,他是不喜欢跟谁亲近的冷心冷肺人,就算是栾纵添和临临,他也只是不抗拒罢了。 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脑子里条件反射做出的取舍就是——栾纵添、他,最后才是珍珠。 在珍珠说‘替他’的时候,五星内心仍旧是毫无波澜的。 可是眼下,珍珠哭,他那点微不足道的良心跑出来,竟然是有些不忍的。 第397章 小冤种:鱼姐,我胳膊疼、膝盖疼、脸也疼…… “京叔和鱼姐用心良苦,上礼拜就说了要找人接送咱们。” 总得叫她知道咋回事,“我跟栾纵添都没当回事,觉得不会遇到危险。” 珍珠连连点头,她也不想哭,可是眼泪控制不住。 上前一步,五星抬手揽住珍珠的后背拍了拍,“往后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别跟今天一样。你得想着自保,然后想办法出去找人。” 任何侥幸心理都不能再有,五星交代珍珠,“多一个你,对歹徒来说不过是塞牙缝儿的添菜,反倒会叫你受到没必要的伤害。” 珍珠也知道今儿个她冲动了,可是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叫五星挨枪子儿。 那人越是说的轻巧,她就越害怕。 五星现在一米七五,在栾家不够看,却比珍珠高出了不少。 额头抵住什么,脑袋突然被揉,珍珠顿时脑子里啥想法都没了! 耽搁时间不少,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谁也看不见谁,感官被无限放大,珍珠当即止住了哭,不敢动弹半下。 她父母肯定在家里担心,要是五星自己,他什么借口都无所谓。只是还有一个栾纵添呢,主要还是栾家,省得史村长觉得他们没规矩,五星说“走吧,我来跟你父母说。” 晚归,而且闺女都哭成了泪人,搁谁谁都不踏实。 本来五星打算谎称去看了个感人的电影,后来琢磨着,珍珠八成会露馅儿,不如实话实说。 —— 胡同里,小老太发完了脾气,后怕抱着小娇娇儿媳妇、大孙子还有小儿媳妇,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发泄出来,才稍微好受点。 后头院儿狗蛋娘听见动静跑过来,栾四民添油加醋把他哥干的好事儿宣扬了一番,惹得狗蛋娘看栾惟京的眼神儿都变了。 对门婶子迟来了几步,张嘴就开始数落栾惟京,“看看添添这受的,看把你爸妈吓的,看看小鱼鱼这哭的。” 和美弱弱道,“还有我还有我。” 对门婶子,“……对,还有你兄弟媳妇儿。” 念叨完,对门婶子又话锋一转,朝着小冤种几个道“我瞧着大京这会儿做的对,咱自己下狠手,总好过真的遇上歹人!” 栾闰文心疼归心疼,实际上也这么想,“是这么个理儿,旁人可比咱自己动手狠多了。” 絮絮叨叨又扯了会儿,洛松兰抬手道“行啦行啦,你们也赶紧回吧,我得找个神婆叫叫魂儿。” 这就是玩笑话了,洛松兰拽着温鱼,“五星是个好孩子,跟咱添添都是好孩子。” 俩孩子都是不自私的,今儿个后来那阵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俩孩子,连带着珍珠都没有只顾着自己。 刚来栾家那会儿,五星跟栾家人的气场是不搭的,他打小的遭遇在那里摆着,不可能上来就对人没有防备,掏心掏肺。 就连栾纵添,在他亲娘离开之后,也给自己上了好几道锁来着。 洛松兰蓦地瞪向好大儿,寻思着是他故意的,就想趁机看看五星啥态度。 “好事儿,今儿个这一遭瞧着吓人,实际上是大好事儿,往后咱就都心里有个谱,别毛毛躁躁的啥人都信,啥事儿都愣往上冲。” 整个村子都要进行安全教育,小老太现在已经有为集体考虑的想法了,“明儿个就叫村长开个小会,别有俩钱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到外头瞎显摆。” 有些祸事,可就是自己招摇惹来的。 “妥了,我这里话说完了,你们早点回歇息吧,明儿个晌午来吃饭。” 最强小老太扭头就去招呼栾逐元,“腊月睡着了没有?你出来吧,叫你四叔看孩子。” 栾四民,“……妈,我还没吃饭呢。” 小老太,“你闺女还是他闺女?叫你侄子饿着肚子给你看孩子,你也好意思?” 和美赶紧有眼色去舀饭,先给婆母端。 从胡同出来,路灯照耀下,小冤种嘴就没停,“鱼姐,我胳膊疼。” 最开始做戏的时候,为了逼真,他动手反抗,有人把他手给反扣到了背后。 温鱼赶紧问,“咋回事?谁弄的!” 获得了小后妈的关心,小冤种动了动肩膀,“没事,就是被抓的。” 两秒钟没有,他继续道“鱼姐,我膝盖疼。” 这个可是有目共睹的吧? 肯定是他爹找的人,一脚就给他踹到了腿弯儿,直接叫他波棱盖磕到了地上,这会儿估计都有淤青。 温鱼表现的都想上手,“回家了我给你看看,该上药上药,该去医院咱就去医院。” 小冤种还叫人踢吐血了,温鱼不心疼是假的。 她现在嗓子还疼着,就是着急那会儿喊的。 “鱼姐,我脸也疼。” 这会儿虽然走电了,可灯的瓦数不高,亮度不够,看不仔细小冤种脸上的巴掌印。 那可是手上有功夫的成年男人结结实实抽上去的! 温鱼鼻子都发酸,“咱回家就开着小奔马去医院。” 胸口那一下子,保准厉害,指不定有啥内伤。 同行的栾惟京,“……” 苗头不大对呀! 媳妇儿和儿子咋都不跟他说话?按理说,小媳妇儿应该暗戳戳掐他弄他才对。 太安静了,安静的叫人发慌。 刚走到西头,两家挨着的大门口灯就照了过来。 “可算是回来了,咋样?效果咋样?” 罗吃水还傻乐呵迎上来问,“咋没见五星?” 问话工夫,罗吃水的脸儿已经拉了下来。 以为五星做了叫人失望的选择。 白白紧跟上,拧了他屁股一下,“鱼,添添,要不是京哥说我太容易露馅儿,我就也过去凑热闹了。” 在门口,是说话的地方吗?怎么也得进了家再聊。 “临临在跟俩小的玩儿呢,我爸妈在看着,你们放心。” 拉着温鱼,白白直接往隔壁家里走。 小冤种逮住人就告状,“水叔,看我爸多狠,叫人踹我心窝子。” 温鱼眉头不展,朝着小冤种交代,“我去给你拿个大衣,咱去医院看看。” 小冤种跟他水叔闹着玩儿呢,一见小后妈要动真格,赶紧拒绝,“不用!我好着呢,就是吓唬吓唬我爸。” 栾惟京黑脸,“……” 不知道为啥,感觉小媳妇儿在憋着火儿。 温鱼不敢掉以轻心,“你现在觉得没啥,不代表真的没事。” 小冤种三两步晃悠到小后妈的面前,“真没事!哪不舒服我就说了。” 栾惟京瞧着栾纵添也没问题,走过来道“先吃饭,吃了饭再去不迟。” 他没露面儿的时间里,就是在家里做饭呀。 只是栾惟京的手刚要碰到温鱼,温鱼彻底爆发…… 第398章 哄完小的哄大的,ヽ( ̄▽ ̄)? “栾惟京,你太过分啦!” 那眼泪就跟雨帘子一样,骤然顺着脸颊往下流,直勾勾盯着他。 罗吃水肉眼可见打了个激灵,停在原地,只思索了两秒钟,“(?`?Д?′)!!我好像听见孩儿哭了!” 倒退几步,罗吃水继续往后撤,“我、我去看看孩子!” 京哥要是挨媳妇儿打,他看见了不好吧? 虽然小嫂子的声音奶凶奶凶的,没啥威力,可罗吃水跟栾惟京太熟了,就刚才京哥跟小嫂子说话那讨好的语气…… 哎呦喂,骨头都要酥了,那就不是他认识的京哥。 绝对是京哥没有跟小嫂子沟通好,把人给惹了。 罗吃水还想回来拽他媳妇儿,见他媳妇儿看得认真,好像是害怕温鱼吃亏,随时做好了要替温鱼出气的准备,罗吃水一溜烟儿躲到了门后头。 明面儿上不看热闹,背地里好奇的要死啊! “看看你干的叫不叫人事!” 小冤种再折腾再闹,从没这么狼狈过。况且,那脸上是明晃晃的伤。 衣裳遮住的地方,指不定咋样,温鱼抬手指着小冤种,“你咋不拿自己做戏?他才多大一点?” 往严重了说,都有可能留下心理阴影。 新来那几个不熟悉的大佬按照栾惟京的剧本开始演的时候,她着实吓到了。 当时她有多镇定,这会儿心有余悸的恐惧全部加倍返还了回来。 “栾惟京,你都不知道他们的手有多重……” 绝对没收力,温鱼看出来了。 说着说着,她就光哭,控诉着栾惟京的不考虑后果。 偏偏就是这样的温鱼,叫栾家父子俩傻眼,手足无措了起来。 “鱼姐!鱼姐,我没事!” “我真不疼!” “不信你看,我还能蹦能跳呢!” 绕着温鱼转圈儿,小冤种极力证明着自己。 温鱼一把拉住他,“你给我老实点!” 真不是温鱼吓唬他,现实中不少人出车祸受了伤,表面看着什么问题都没有,第二天,更有甚者过了很多天之后,才会显示出来。 有些根本就叫人猝不及防,直接死亡。 有人就说,实际上当时某个器官就不行了,只不过神经还没有接受。 当着白白的面儿,栾惟京不好哄媳妇儿,“不来点狠的,他就认为外头的人好对付。” 温鱼仰头看着他哭,“那你也不能叫人踹到他吐血啊——” 眼看着温鱼咧嘴痛哭,小冤种的心就跟猫抓一样慌乱,“没吐没吐!我血多着呢!不碍事,一点事都没有!” 栾惟京不在场,他并没有看见,“那肯定是他不自量力,干什么蠢事了。” 小冤种,“……???” 要不是看鱼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冤种非趁机告状不可,“鱼姐咱不理他,天干,把脸都哭裂了。” 抬手给温鱼抹去眼泪,小冤种拽着她往屋里走,“不叫他吃饭!饿他几天,啥时候你解气了,咱啥时候再叫他吃饭。” 他倒是顺手,栾惟京眼瞅着大逆不道的儿子,眼疼的很,跟了进去。 “京哥,我看你还是先别进来的好。” 白白快步走到前头挡住栾惟京,不友好道。 温鱼还从没这么哭过,感觉白白都想手撕了他,栾惟京叹气,“记得叫他们吃饭。” 扭头去找罗吃水了。 在门口竖着耳朵,越听越不清楚,罗吃水正打算再往外头走一点去听,撞上了出来的栾惟京。 罗吃水,“……爸!妈!京哥来接临临啦!” 媳妇儿京哥不揍,他可就不好说了。 这会儿不脚底抹油,还等啥时候? 栾惟京这兄弟,看来是没法要了。 扭头,朝着铁汉家走了过去。 —— 夜深人静,村儿里的狗都消停了,栾惟京才回家。 小冤种出来进去好几回了,等没脾气了都,“哟,还知道回来呢?我还当在外头喝高兴了,摸不着门儿了呢。” 横亲儿子一眼,栾惟京没好气道“睡你的去。” 小冤种高扬着下巴,“我是要睡呀!这开着灯,不就明着跟人说你不在家?万一有居心不良的人摸过来咋办?” 栾惟京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小冤种又是锁门又是关灯的,“鱼姐好不容易才叫我们哄好,睡了,你可别再把她弄醒。” 想起来小后妈把那么一个壮汉勒晕过去,小冤种还有点蠢蠢欲动。 不知道他爹能坚持几秒钟。罒w罒 想想泪流不止的小后妈,小冤种打了个冷颤。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明智闭嘴。 黑漆漆的房间,栾惟京不由自主轻手轻脚走了进去。适应黑暗,正想亲媳妇儿一下,温鱼冷哼了声。 也就是栾惟京心理素质强大,否则非吓个半死不可。 “没睡?” 抬手摸着小媳妇儿的脸,栾惟京话音不高。 温鱼插着手坐在床上,“我跟你说,现在他们正敏感着,你光嘴上说为他们好不行!得叫他们知道,咱是真的在乎他们,想叫他们知道外头多危险。” 栾惟京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生出了丝丝委屈,“我还以为,你真的跟我生气。” 温鱼抬手赶紧搂住了老男人,“哪儿能啊!我一个当后妈的,总不能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儿吧?孩子该咋想?” 哄完小的哄大的,生活不易,鱼鱼叹气。 “京哥,等栾粮临再大一点,咱也跟他来这招,叫他知道知道啥叫人心险恶。” 栾惟京搂着小媳妇儿,贴着她头顶,五味杂陈之后,是回味的无穷甘甜。 五星的房间里,小冤种躺在床上,左腿翘在右腿上,“哼!还得是我鱼姐,我爸都不知道咋教育孩子,叫啥来着,对,他只会过犹不及!” 太兴奋了,睡不着,小冤种侧身跟五星说,“那是真踹!我一下子飞出去几米远!还把我拖到外头,那会儿我屁股估计都冒火星子,现在还疼着。” 临临在俩人中间,摆出一个‘大’字,呼哧呼哧睡得那叫一个香。 先前温鱼就叫五星和小冤种去安保公司学了点拳脚功夫,经此一事,五星说“咱俩从明天开始,加强锻炼吧。” 靠谁都没有靠自己强。 小冤种受了罪,非常同意。 换个姿势,右腿压左腿,小冤种乐颠儿颠儿道“鱼姐以前可从没跟我爸红过脸!这回因为咱仨,哭死他~” 第399章 有保镖了 挨了揍,本来还受到了惊吓,被温鱼这么一搞,小冤种反倒得意上了。 这说明啥? 说明在鱼姐的心目中,他比他爸的地位高呀! 小冤种好哄,太过聪明的五星和啥也不清楚的珍珠就难办了。 他俩肯定不能用同样的方式,五星没那么容易糊弄,珍珠则是本来就敏感,一时间温鱼还挺没辙。 “星星呐,你俩去找季华西,要不,把珍珠也捎带上?” 想学功夫,去安保公司最合适,隋开疆送来的人里头,可是藏龙卧虎。五星和小冤种已经把目标放在了其中几个人身上。 都没回头看,一脚把小冤种踹出去几米远那位算一个。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温鱼去跟珍珠说,反倒会叫她不自在,索性来找五星商量。 “虽然跟男人比起来,女孩子力气小,但是有不少技巧还是挺实用的。咱不希望用得上,权当强身健体了你看咋样?” 小冤种在一旁立马表态,“我去接珍珠!” 他倒是积极的很,温鱼拉住了他,“你先等会儿,你得去医院检查。” 问过五星了,他没有受伤,那些人也不是故意针对栾纵添,是他当时反应最大,他们才动手。 全被栾惟京给猜中了。 五星听出了温鱼语气里的歉意,“鱼姐,我去跟珍珠说说,她要是愿意,我就带她一起。” 更多好听的话,他说不出口,可是他心里都记着鱼姐和京叔的好。 这些对五星来说,真的没啥,他甚至换位思考一下,会比做戏那些人做的还过分,压根儿就不给反抗机会。 小冤种还在皱眉念叨,“干嘛要分头行动?一块儿呗~” 温鱼,“……” 之前去市里买偏三轮,带着珍珠买衣裳那天,温鱼就看出来了,珍珠很在意五星的看法,无形中都在观察着五星的表情。 哪怕叫小冤种去接她,她也会考虑五星的想法,不如叫五星直接去。 “星星去珍珠家,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不耽误时间,谁先完事儿谁先去季华西那边。” 扭头温鱼嘱咐五星,“珍珠父母那边,最好也说清楚。” 昨天的事挺抱歉的,温鱼准备了赔礼的浓缩鲜橘汁、点心盒、桶装饼干、蜂王浆,还有上等的好酒。 当下每一样放在高干家庭都拿得出手的礼物。 五星觉得过于贵重,“鱼姐,我挑一样就行。” 温鱼拒绝,“别别,既然不是外人,没必要省着,你记得跟珍珠说,橘汁要兑水喝,要不然齁甜。” 点心盒还是前两天皇甫淑珍来家里送的,从包装到口味,都是没得说的。 她二妗还是她二妗,遇上好的就想多拿点,直到拿不下为止。 婆母那院儿还有两份呢,和美头回见到那么高级的包装,都舍不得拆开。 “还有这个饼干,你跟珍珠说,打开就赶紧吃完,要不然就不酥脆了。” 五星‘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温鱼忽的一笑,趁机问五星,“学校里有小姑娘跟你示好吧?” 五星可不是没开窍的小冤种,再者,他比小冤种大两岁。 哪怕年龄到了,看着老成沉稳,五星仍旧会脸红。 这个节骨眼儿鱼姐跟他提这个,五星立马就知道她啥意思了,“我还在蒋家的时候,很少有人主动靠近我,都躲避不及,生怕沾染上什么。” 思绪回到很久之前,不止蒋传宗会背地里说他的闲话,打他的主意,村里甚至有年纪大的男人心思龌龊。 反正蒋家没人会替他出头,那些人就更猖狂了,明里暗里都想占他的便宜。 他够狡猾,才躲过了那些人的魔爪。 有一回半夜,蒋传宗叫他去浇地,他带着割麦子的镰刀就出门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珍珠拉着他爹,大叫了一声,还嚷嚷着怕鬼,把那人给吓跑了。 后来再想起来,五星才晓得,不一定是巧合。为了能跟他一起夜里浇地,她一个女孩子家,指不定咋说服的他爹。 就在栾纵添找他画画之前,有人背地里又在满嘴污言秽语意淫他,他躲起来没露面,想等着那些人走了再继续赶路。谁知道,猪圈后头冷不防丢过来几个石头,还真有砸中的! 五星后来去看过,小小的一个脚印,跑的时候应该很慌乱。 那阵子,村长家的猪快生了,就在附近。 “现在对我示好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原来什么样子。” 五星很巧妙地回应了温鱼的话,这么一来,温鱼就更知道往后该咋办了,朝着五星竖了个大拇指。 小冤种满头雾水,“你俩还在磨磨叽叽啥?不去了?” —— 再去学校,小冤种和五星分别有了保镖。 五星挑了把小冤种踹吐血的谭叔,小冤种身边是楼哥。 本来说是负责接送就行,结果季华西直接安排俩人进了学校,谭叔当了体育老师,楼哥进了食堂切菜。 学校里都能照应到,上下学的时候,另外有人专门接送。 谭叔跟楼哥不一起,尽可能不叫人发现。 八个月后,谭叔仰头望天,手指夹着烟。 眼瞅着老大哥都要不自信了,下头弟兄们凑了过来。 “老大,咋啦?是不是五星那小子又有啥歪主意了?” 烟灰儿落在手背上,谭叔都没感觉的,还是旁人赶紧给他拍开,“哥,说说,仨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谭叔满眼的沧桑,“最近几天,我咋感觉他们看兵法啦?” 放暑假了不是,不止小冤种、五星和珍珠学功夫,温家那些调皮鬼们,就连不到三岁的栾粮临都被塞到了他手里! 刚开始他寻思着,老板给的太多了,不就是带孩子? 那有啥难的,大的还能帮他教小的呢!难不成还能有真枪实弹吓人? 好嘛,半个月下来,孩子们从最开始的拘谨、可爱、听话,到现在敢往他身上爬,成天耳朵根儿叽叽喳喳,谭叔后知后觉道“我咋感觉,我掉啥坑里了?” 五星那小子,他都不想说。 上学阶段,还老老实实的,最近这半个月,趁着他带孩子心力交瘁,那小子手上功夫都突飞猛进了!搞得他还挨了几下。 再看看端着麻辣烫吃的楼某某,谭叔嘴角抽抽的更厉害了。 有人去管楼哥要,楼哥直接躲开,“去去!这是添儿专门儿孝敬我的。” 呵呵,就要在人最多的时候拿出来吃,要不然咋能显摆? 被秀了一脸的谭叔,“……” 同样是给人当保镖,五星除了送他点麻烦,时不时试探一下他的武力值,别说麻辣烫,汤他都没见过。 想不通,绞尽脑汁都想不通,五星看着那么乖来着。 第400章 小冤种:或许命里没有吧,但我求到了 五星才不会承认,打从最开始,他就在盘算着报复。 谭叔负责任做戏,越真越好。可五星也是实在没法不当栾纵添被踢出血。 真正的手段他倒是没有使,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谭叔每回看见栾纵添和姓楼的那么和谐,他都羡慕地想哭。 “谭爷爷!谭爷爷!该我了。” 躲起来抽支烟工夫,栾粮临小朋友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温耀再再再次提醒小表弟,“不是爷爷,谭叔还不到四十岁,要叫叔。” 周围的弟兄们都笑疯了,一个个抢着要抱好玩儿的娃娃,“临临,那我叫啥?” “哥!” “临,那我呢?” “哥哥!” “还有我,你觉得我能当你啥?” “好看的哥!” 谭叔更忧伤了,第二天就把胡子刮了,还剪了个显年轻的头发。 他甚至学着年轻人,开始穿花衬衫喇叭裤了! 结果人家穿上是痞帅,他穿上,跟个收保护费的一样。 幼时吃过不少苦,操心大,再折腾,他也比同龄人显得老,栾粮临小捣蛋鬼再喊他‘爷’,他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劝说,“临临呐,我跟你爸平辈儿,可不敢叫旁人听见你这么喊,要不然,你爷多吃亏呀!” 栾粮临,“没事,我爷说了,吃亏是福!” 谭叔完败。 (?﹏?) 85年的7月份,祝译再次打来电话,保险业务在他那边火起来了。 “京哥!你不知道,我就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门都给我挤坏了!那是真的争先恐后!” “我就想不通了,又不是没有往后了,说了也不听,喇叭都用上了,也架不住那些人拥挤。” “得亏了小嫂子事先提醒,做了安保措施,要不然真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 “跟疯了一样!” 激动过后,祝译不得不佩服温鱼,“小嫂子的决定是对的,那人家里对咱们的理赔太满意了,又是磕头又是感谢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全是因为工地上那一出事故。 责任划分如何,他们不管,单说去了医院之后,保险公司跑前跑后,又是掏钱又是伺候、照顾家属情绪的。 家属最开始以为天都塌了,后来都是懵的。 目前国内还没有很完善的假肢,但是业务员也给出了方案,让他们自己选择。 送去当前水平最高的医院安装假肢,余下的理赔金相对会少一些。但是过个一年半载的,通过康复训练,他能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只不过不能再干重活。 这已经是当事人不敢想的好结果了! 再一个,就是失去两条腿,按照保险单上最高的理赔额度,一次性赔付给他三万块钱。 有人替当事人可惜,觉得买少了,可是又有谁长有前后眼,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至于那人最后选了哪一种,没有人去关心,他们只知道,买保险,就是买保障,真遇到了事儿,不用求亲戚托朋友,只需要自己给自己兜底就行。 别的可以将就些,家里的顶梁柱必须买! 其中不乏有人打起了骗保的歪主意,温鱼就是提前给祝译打了预防针,又进行了一次员工培训,还跟警方取得了合作。 一旦有人去踩那道红线,不好意思,给警察叔叔送业绩。 “京哥,小嫂子,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挣钱能这么快,送钱都能送的那么高兴!” 温鱼又嘱咐了他一番,不断完善,最后暗示着栾惟京,问了他那边买地的情况。 说起这个,祝译就更有精神了,“京哥放心,谁也没嚷嚷,那些老狐狸狡猾着呢,嘴上都说嫌位置不好,实际上见咱想要,都想掺和一脚呢。” 生意好了,有人就眼红。 也有人想跟风得点好处,“我已经叫人放出消息,换现在最火的地皮了,等他们都去争那块地,我就拿下海边没人稀罕的大片网房子。” 就是以前打渔的渔民临时住的屋。 都去创经济搞发展了,大批的渔民见干别的挣钱,就放弃了这个行当,慢慢都荒废了。 在祝译那边情况越来越好,村子发展越来越顺利的时候,温鱼的肚子里多了个女宝。 天儿热,穿的单薄,稍微一显怀,就被人给瞧出来了。 小冤种再次盯着小后妈的肚子皱眉的时候,温鱼云淡风轻道“没胖,就是你要有妹妹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温鱼还等着小冤种高兴呢,谁知道他扭头就去找他爹。 “不是说不叫鱼姐再生了?” “你咋这样?!” 当爹的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好了,瞧瞧,这小子都敢蹬鼻子上脸,跟他吼了,“滚出去!” 他还给媳妇儿炖鸡呢。 小冤种不干,“你忘了鱼姐生临临的时候多受罪了?” 栾惟京话都到了嘴边儿,五星赶紧把人喊了出去。 要是京叔说,那保准会把他当年犯的蠢再提一遍,栾纵添再自责几天。换了五星,同样的意思,说出来完全就是两种话。 “鱼姐生临临的时候,是发生意外,只要这次好好养着,就不会出问题。” “现在的医疗水平也比以前好了,去三舅那儿你还能不放心?” “可是……” 小冤种就觉得,小后妈是因为他老念叨妹妹,才豁出去那个小身板儿去怀的。 呜呜,小后妈对他太好了可咋办? “医疗水平再高,鱼姐也会很疼很疼。” 他自己偷偷往肚子里塞个枕头走几步,都腰疼,更不要说小后妈坚持几个月了。 她那么矮小,那么没有劲儿,可咋生嘛~ 温鱼都服气死了,“憋住!我都生一个了,有啥难的?” 小冤种鼻子发酸,“就算是一回生两回熟,那也是你遭罪。” 温鱼看着如此贴心的小冤种,简直要不行了都,“你赶紧拉倒吧,那么多妈妈都生孩子,都跟你这想法一样,人类灭绝了。” “再说了,我现在都23了!不是刚生栾粮临啥也不懂那会儿,把心踏踏实实放在该放的位置哈。” 小冤种“是不是我爸逼你的?” “我去跟奶说……” 温鱼,“那咋办?现在打胎还来得及,别叫妹妹来了。” 小冤种一听,更难受了,“你们就会给我出难题。” 不过素未谋面的妹妹和小后妈比起来,他首先考虑的肯定是小后妈,“鱼姐,咱去问问三舅,看看咋不伤你身体的情况下,叫妹妹再去找别的妈妈。”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很舍不得,但是他真的不想小后妈再去一次鬼门关了。 万一呢? 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总感觉,这样好的小后妈,他命里本来是没有的,可是——他求到了。 五星才不会承认,打从最开始,他就在盘算着报复。 谭叔负责任做戏,越真越好。可五星也是实在没法不当栾纵添被踢出血。 真正的手段他倒是没有使,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谭叔每回看见栾纵添和姓楼的那么和谐,他都羡慕地想哭。 “谭爷爷!谭爷爷!该我了。” 躲起来抽支烟工夫,栾粮临小朋友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温耀再再再次提醒小表弟,“不是爷爷,谭叔还不到四十岁,要叫叔。” 周围的弟兄们都笑疯了,一个个抢着要抱好玩儿的娃娃,“临临,那我叫啥?” “哥!” “临,那我呢?” “哥哥!” “还有我,你觉得我能当你啥?” “好看的哥!” 谭叔更忧伤了,第二天就把胡子刮了,还剪了个显年轻的头发。 他甚至学着年轻人,开始穿花衬衫喇叭裤了! 结果人家穿上是痞帅,他穿上,跟个收保护费的一样。 幼时吃过不少苦,操心大,再折腾,他也比同龄人显得老,栾粮临小捣蛋鬼再喊他‘爷’,他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劝说,“临临呐,我跟你爸平辈儿,可不敢叫旁人听见你这么喊,要不然,你爷多吃亏呀!” 栾粮临,“没事,我爷说了,吃亏是福!” 谭叔完败。 (?﹏?) 85年的7月份,祝译再次打来电话,保险业务在他那边火起来了。 “京哥!你不知道,我就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门都给我挤坏了!那是真的争先恐后!” “我就想不通了,又不是没有往后了,说了也不听,喇叭都用上了,也架不住那些人拥挤。” “得亏了小嫂子事先提醒,做了安保措施,要不然真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 “跟疯了一样!” 激动过后,祝译不得不佩服温鱼,“小嫂子的决定是对的,那人家里对咱们的理赔太满意了,又是磕头又是感谢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全是因为工地上那一出事故。 责任划分如何,他们不管,单说去了医院之后,保险公司跑前跑后,又是掏钱又是伺候、照顾家属情绪的。 家属最开始以为天都塌了,后来都是懵的。 目前国内还没有很完善的假肢,但是业务员也给出了方案,让他们自己选择。 送去当前水平最高的医院安装假肢,余下的理赔金相对会少一些。但是过个一年半载的,通过康复训练,他能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只不过不能再干重活。 这已经是当事人不敢想的好结果了! 再一个,就是失去两条腿,按照保险单上最高的理赔额度,一次性赔付给他三万块钱。 有人替当事人可惜,觉得买少了,可是又有谁长有前后眼,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至于那人最后选了哪一种,没有人去关心,他们只知道,买保险,就是买保障,真遇到了事儿,不用求亲戚托朋友,只需要自己给自己兜底就行。 别的可以将就些,家里的顶梁柱必须买! 其中不乏有人打起了骗保的歪主意,温鱼就是提前给祝译打了预防针,又进行了一次员工培训,还跟警方取得了合作。 一旦有人去踩那道红线,不好意思,给警察叔叔送业绩。 “京哥,小嫂子,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挣钱能这么快,送钱都能送的那么高兴!” 温鱼又嘱咐了他一番,不断完善,最后暗示着栾惟京,问了他那边买地的情况。 说起这个,祝译就更有精神了,“京哥放心,谁也没嚷嚷,那些老狐狸狡猾着呢,嘴上都说嫌位置不好,实际上见咱想要,都想掺和一脚呢。” 生意好了,有人就眼红。 也有人想跟风得点好处,“我已经叫人放出消息,换现在最火的地皮了,等他们都去争那块地,我就拿下海边没人稀罕的大片网房子。” 就是以前打渔的渔民临时住的屋。 都去创经济搞发展了,大批的渔民见干别的挣钱,就放弃了这个行当,慢慢都荒废了。 在祝译那边情况越来越好,村子发展越来越顺利的时候,温鱼的肚子里多了个女宝。 天儿热,穿的单薄,稍微一显怀,就被人给瞧出来了。 小冤种再次盯着小后妈的肚子皱眉的时候,温鱼云淡风轻道“没胖,就是你要有妹妹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温鱼还等着小冤种高兴呢,谁知道他扭头就去找他爹。 “不是说不叫鱼姐再生了?” “你咋这样?!” 当爹的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好了,瞧瞧,这小子都敢蹬鼻子上脸,跟他吼了,“滚出去!” 他还给媳妇儿炖鸡呢。 小冤种不干,“你忘了鱼姐生临临的时候多受罪了?” 栾惟京话都到了嘴边儿,五星赶紧把人喊了出去。 要是京叔说,那保准会把他当年犯的蠢再提一遍,栾纵添再自责几天。换了五星,同样的意思,说出来完全就是两种话。 “鱼姐生临临的时候,是发生意外,只要这次好好养着,就不会出问题。” “现在的医疗水平也比以前好了,去三舅那儿你还能不放心?” “可是……” 小冤种就觉得,小后妈是因为他老念叨妹妹,才豁出去那个小身板儿去怀的。 呜呜,小后妈对他太好了可咋办? “医疗水平再高,鱼姐也会很疼很疼。” 他自己偷偷往肚子里塞个枕头走几步,都腰疼,更不要说小后妈坚持几个月了。 她那么矮小,那么没有劲儿,可咋生嘛~ 温鱼都服气死了,“憋住!我都生一个了,有啥难的?” 小冤种鼻子发酸,“就算是一回生两回熟,那也是你遭罪。” 温鱼看着如此贴心的小冤种,简直要不行了都,“你赶紧拉倒吧,那么多妈妈都生孩子,都跟你这想法一样,人类灭绝了。” “再说了,我现在都23了!不是刚生栾粮临啥也不懂那会儿,把心踏踏实实放在该放的位置哈。” 小冤种“是不是我爸逼你的?” “我去跟奶说……” 温鱼,“那咋办?现在打胎还来得及,别叫妹妹来了。” 小冤种一听,更难受了,“你们就会给我出难题。” 不过素未谋面的妹妹和小后妈比起来,他首先考虑的肯定是小后妈,“鱼姐,咱去问问三舅,看看咋不伤你身体的情况下,叫妹妹再去找别的妈妈。”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很舍不得,但是他真的不想小后妈再去一次鬼门关了。 万一呢? 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总感觉,这样好的小后妈,他命里本来是没有的,可是——他求到了。 第401章 栾家老二:洛家叔侄俩……脸都不要了!(╬◣д◢) 家里一切安好,乘着时代的快车飞速发展的时候,进州,栾援朝已经快成乞丐了。 过年他都没回家,没脸回,也不敢回。 追求安彦姝的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个,正儿八经用心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叫他不敢回家的是,彦姝开始对其中某位有回应了! 最开始他还提醒彦姝,别为了报复他,气他刺激他,而糟蹋自己,随随便便跟男人来往。 事实证明,是他太自不量力,彦姝早就走了出来。 倾盆大雨的夜,栾援朝再次来到了彦姝的家门口。 并不知道他人在外头的洛国富打开二楼的窗户,招呼安家母女,“盼盼,彦姝,快来看雨打芭蕉。” 听着水滴声,莫名叫人安心。 安盼盼小跑过来,趴在窗口,把手伸了出去,“我妈老说下雨挨淋会生病,就不叫我碰雨。” 彦姝横了闺女一眼,“下雨有啥好看的?”再对着洛国富,“你也是闲。” 洛国富将手搭向走过来的彦姝,“放松心情,这可是一大雅事。” 随即看向安盼盼,“你妈是不是还说,尤其是女孩子的脚不能泡凉水?” 这还是彦姝小时候,长辈们告诉她的。 盼盼如今已经14岁,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洛国富,点头如捣蒜,“三叔你咋啥都知道!” 洛国富是洛昌贵的亲三弟,圈子里有名儿的花花公子。 家里的生意他不正干,却是最风流人际关系最复杂的一个。 17岁的洛谨谦对彦姝表明了爱意,太吓人了,彦姝赶紧找了情场高手洛国富,叫他教训教训亲侄子。 不对,过了年,洛谨谦就18了。 按照他自己说的…… 彦姝都不敢想,生怕他再找来。 有邻居开车从家门口路过,洛国富和盼盼在说话没注意到,彦姝却是直勾勾看着外头的。 狼狈的像个流浪狗,雨天路滑,邻居家的车开的不快,叫彦姝清楚看见了栾援朝的模样。 她无所谓栾援朝站多久,被雨淋多长时间,她在乎的是,猛不防大半夜的谁要是出来看见他,吓出个好歹就罪过了,“三哥,栾援朝在外面,你去帮我把他撵走。” 洛国富脸上的笑都淡了几分,“怎么,心疼啊?” 彦姝睨他一眼,“你叫他离我家门口远一点,哪怕他去大街上被淋死,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吧?那么痛快放手,给他自由。 洛国富闻言,把彦姝往自己跟前勾了勾,“成!咱兄妹俩谁跟谁,哥这就去替你把他弄走。” 万花丛中过的洛国富,对谁都这样,彦姝并没有在意,“辛苦三哥。” 还学了啥西洋礼仪,亲了彦姝额头下,洛国富才出去。 盼盼仰头看着妈妈和洛三叔,某个瞬间都有点希望,他给自己当爸爸了。 不过妈妈的幸福和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她不多嘴。 小姑娘的心思没有说,伸出手继续感受雨滴,“妈,你试试,凉凉的。” 而在大门外头,屋里亮着灯,还是站在显眼的二楼窗户口,栾援朝能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栾援朝觉得他足够冷静,去面对彦姝的事了。可他发现,被洛国富挑衅,他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洛国富站在屋檐下,摸出一支烟点燃,明明灭灭欣赏着外头有气没处撒的栾援朝。 彦姝已经叫盼盼离开窗口,去叫她洗漱去了。 盼盼问彦姝,“妈妈,三叔今天晚上还走吗?” 彦姝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要是到了十点钟雨还不停,那就叫他留下来。” 家里有俩客房呢。 不止洛国富,换了旁人,彦姝也会留。 盼盼嘴里说着‘好耶’,高高兴兴去洗漱。 家里有做饭的阿姨,收拾了厨房,阿姨出来问,“需要准备点水果吗?” 彦姝看了眼外头,“不用了,他吃什么自己拿,你歇着吧。” 阿姨应了声,回自己房间。 星期二,电视没有信号,看着雨势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彦姝去客房稍微收拾了下。 院子里,洛国富一支烟慢条斯理地抽完,撑着雨伞走向了大门口。 栾援朝巴巴看着二楼窗口,他知道,彦姝看见他了! 他迫使自己不去看洛国富,理智告诉自己,别搭理他,他肯定是来落井下石的。 “你怎么还不去死?” 洛国富张嘴就是‘关心’,惹得栾援朝咬肌都迸发了出来。 他强忍着要动手的冲动,云淡风轻,“我不想跟你说话,该干嘛干嘛。” 眼睛仍旧盯着二楼窗口。 洛国富气人有一套的,故意侧头把耳朵凑到栾援朝的面前,“你说啥?下着雨呢,听不见。” 其实他看着口型,知道栾援朝说了啥,但是他偏不,且拔高了音调笑着道“你不会以为,我这是要走了吧?” 靠近浑身湿透的栾援朝,洛国富杀人诛心道“别在这里装可怜,碍眼的很,彦姝叫我留夜呢,你说你在这里扫兴不扫兴?” 栾援朝蓦地怒视着眼前人,已经直起了腰的洛国富单手插裤兜,“赶紧滚吧,要不然进州就该有人被你连累了。” 早前有个打过交道的小老板觉得栾援朝人还不错,大的本事没有,却学会了在外头养三四个小老婆,他还替栾援朝鸣不平呢,最近叫栾援朝住在他的房子里。 实际上他也抱有私心,两口子的事,说不清,保不准啥时候俩人和好了呢! 毕竟当年,彦姝可是为了追他,弄得人尽皆知,拒绝了无数青年才俊。 那是陷得深,才会在知道被枕边人背叛后越恨。 熬过了最难受的阶段,也就想通了。 洛国富的威胁,栾援朝听不进去,他脑子里一直在盘旋着,彦姝要留洛国富过夜。 “你们叔侄俩……” 好不容易彦姝顾忌着洛谨谦年龄小,没有动摇,这会儿游戏人间的洛国富又冒了出来。 栾援朝牙痒的厉害,“你们洛家人,可真够不要脸的!” 洛国富一点都不气,“多谢夸奖,要脸还是要媳妇儿,我还是能拎得清的,不用你教。” 他一句‘媳妇儿’,给栾援朝弄崩溃了,“就凭你?外头那么多莺莺燕燕,凭什么招惹她!” 洛国富轻而易举抓住栾援朝挥向自己的拳头,“就凭我没有跟人领证。” 第402章 心如刀割 这是栾援朝最无法反驳的事实,不过,“我已经离了!你给我离她远点!” 另一只手抬起来挥向眼前人,栾援朝雨中嘶吼。 洛国富就跟逗老鼠的猫一样,轻而易举避开他的攻击,“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进州的老少爷们儿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你他妈把握不住,自己会找死呀!” 没等栾援朝失重站稳,洛国富一拳打在了栾援朝的下巴。 栾援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还击干架,嘴巴里念念有词,“你算个什么东西?比我干净多少?少说我!闭嘴!” 洛国富发现栾援朝疯了,招数还挺野,伞也不打了,丢到一旁和栾援朝扭打在一起。 他这人嘴贱,就爱看别人气炸了,还拿他没辙的样,“脑子糊屎了?居然敢在彦姝最需要你的时候找女人。” 你一拳我一腿,有来有往的,谁也没占到便宜。 栾援朝憋了满肚子的火儿,气那些趁虚而入的男人,也气自己糊涂。 反手抓着洛国富就要来个过肩摔,奈何洛国富有防备,反而借机把他给撂倒在地。 “彦姝才29岁,最好的年华,你真是……” 抬手很轻蔑拍了拍栾援朝的脸,洛国富冷笑着道“三十岁的女人,有滋有味,你他妈竟然往外推?” 洛国富笑得越发张狂,眼底噙着势在必得的光,“你是真不懂呐~” 洛国富想想都热血沸腾,那脸上的兴奋做不得假,“女人到了三十岁,那就是给金山都不换的宝贝!识大体懂进退,撒娇扮乖她全会。知道洛谨谦为啥那么迷她吗?那小子不懂的彦姝都懂,他不会的她都会。” 栾援朝无能狂怒,握拳砸地,“你别说啦!” 他不想听,“你给我住口!” 洛国富单腿压着无法反抗的栾援朝,“我还没说完呢,怎么能住口?” 像是在回味什么,洛国富慢慢悠悠道“我们家彦姝呐,上了厅堂高贵,下了厨房贤惠,解风情有韵味,除了让人迷恋,还叫人沉醉啊~” 又抬手轻轻拍着栾援朝的脸,洛国富嘲讽拉满,“你他妈还找年轻小妹妹?她有我们家彦姝收放自如?你他妈还现在想扭头追她?” 揪着栾援朝的衣领,任凭雨水如注从俩人的身上滑落,洛国富不怀好意道“你他妈连队都排不上!” 回头他还得交代小彦姝,别找专一的男人。 ——玩儿够了,不好甩。 栾援朝没他能说,打又打不过,只能怒吼,“啊!!!!!你别碰她!” 洛国富起身,从兜里掏出手绢儿擦了擦手,“彦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 一点把他当对手的欲望都没有了,还拉低了彦姝的品味。 啧! 不给栾援朝添堵,洛国富心里就不舒坦。 手绢儿丢在雨里,人都走几步远了,他又回来告诉栾援朝,“就我现在这样儿,本来彦姝对我没啥感觉,被你打的,她会不会对我有歉意?能不能心软跟我……” 打鼻子里哼哼两声,洛国富迈步走回了灯火通明的房子。 之前和栾援朝的家,彦姝都转手送了人。 栾援朝悔死了,他爬起来就要去砸彦姝的门。 洛国富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脱了衣裳,裹着浴巾出来,“咋?你还想看看我们怎么做的啊?” 身体往后撤了半步,洛国富给他让位置,“我这人大方,反正你也不是外人,进来看看也不是不行。” 栾援朝又想动手,洛国富贱贱道“哎呦哎呦,瞧瞧这七老八十的反应,你是来博同情的吧?” 彦姝听见外头有动静,从书房出来,便看到了俩男人剑拔弩张的一幕。 洛国富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栾援朝最近给彦姝的印象太糟糕了,他再邋遢彦姝都不意外。 “不是叫你把人撵走?” 往门口走着,彦姝边不耐烦道。 实在是栾援朝太烦人。 洛国富笑着道“我还想问你呢,咋那会儿想不开,找了这么一个狗皮膏药?” 彦姝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洛国富,“你不会进来,把门给关上?” 进院儿了,应该吓不到人。 他爱挨淋就挨淋吧。下着雨呢,降噪,再闹,旁人也听不见。 洛国富看着彦姝,“我觉得你俩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 彦姝早就跟他说清楚了,是栾援朝听不懂人话啊! 事已至此,她深呼吸一口气,再一次摆正态度,对栾援朝说“你这样挺没意思的,还影响我和盼盼的生活。” 栾援朝心如刀割,看着曾经对他最好,把他放在心尖儿尖儿的人如此冷漠,一股一股的寒风往他的身体里刮,“不是的……” “不是什么?”彦姝没有无视他的话,“好聚好散做不到吗?还是说,你就想这样败坏我耽误我,叫我剩下的几十年也不好过?” 栾援朝无言以对,直勾勾看着她。 算是为栾家爹妈做件好事吧,彦姝叹了口气,将他从上到下扫了几遍,“就你现在这样,自己都养不活,还拿什么追我?” 等他先离开进州,跟着栾惟京大刀阔斧干几年,沉淀下来了,就把进州的一切给忘了。 “还有栾逐元,虽然家里人帮忙照看,可你不在,你确定他不会长歪?” 说起这个,彦姝就想到了跟栾援朝一起去见那个女人的好儿子。 “栾援朝,我已经对你死了的心,是不可能再为你跳动的。别浪费时间了,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吧。” 言罢,彦姝扭头回了屋。 那眼神,还不如看一个陌生人。 洛国富从彦姝开始说话,就嘴角挂着笑。这会儿,他笑意更浓,“我们家小彦姝说的够明白了吧?慢走,不送?” 正这时,盼盼从屋里跑出来喊,“三叔!你帮我架线!天冷了我给你……” 话没说完,看见门外的人,盼盼的笑脸顿时消失了个无影踪。 第403章 同是天涯负心人 亲生的闺女,可盼盼从来没有这样无忧无虑找栾援朝干过这样的事。 尤其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笑立马收了起来,眼底还有隐隐的忌惮,栾援朝一颗心沉了又沉,些微刺痛。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不如一个外人! 他平时什么态度,对彦姝怎么样,孩子实际上全部看在了眼里,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当下的毛线都是盘在一起,拧一下掏一个圈儿摆在那里卖的,回家后,再把毛线展开固定在两个小椅背上,或者两个人配合,叫一个人用两只手撑开,另一个人找到毛线头,开始把毛线缠成一个圆球,用的时候不打结还方便。 洛国富像是看不见栾援朝的自责痛苦,笑眯眯问盼盼,“天冷了给我织个啥?” 盼盼想起妈妈的话,往洛国富的身边靠了些,小声道“我给三叔打个围巾。” 爸爸已经不是原来的爸爸了,不用在意。 ‘织’这个字太文雅了,大家都习惯说‘打毛衣’、‘打围巾’、‘打毛裤’、‘打手套’。 其他都有难度,盼盼还没学会,围巾从头打到尾,达到一定的长度就可以了。 洛国富欣喜道“算三叔没白疼你。” 这不,有个女人八成是疯了,为了暗示他生个孩子,想用娃绑住他,送他一对儿洋娃娃。 洛国富瞧着不错,就给盼盼送来了。 别看盼盼年纪小,她也懂礼尚往来的道理。 别的她拿不出手,织个围巾送给三叔,等他天冷的时候就能用。 盼盼迫使自己不去看爸爸,可是,刚才扫到那一眼,她突然觉得——爸爸好可怜。 听外头的人说,爸爸为了和那个女人分开,把钱全部给了那个女人。 要不然,爸爸现在不会这样惨。 夜里,彦姝来给闺女掖被子,就看见闺女做梦都在哭。 可是呐,心软是病,不小心就会要命。 说穿了,都是栾援朝自找的,谁也怨不得。 彦姝看见栾援朝,心里都有些不得劲儿,更何况是闺女。 明白这些是一回事,让她回头,那是另一回事。 她已经经历过了,不会再重蹈覆辙,给栾援朝伤害她的机会。 哪怕他改邪归正,彦姝也不敢保证,余下的时光里,会忘记那些,去接受有瑕疵的他。 她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比谁都较真儿。 是她的,就只能是她的。 从闺女屋里出来,彦姝发现洛国富在客厅坐着,“你这是起夜?还是没睡呢?” 洛国富横她一眼,“就不能是被你吵醒的?” 彦姝信他个鬼,“喝点?” 咋瞅着他脸上有愁容来着。 洛国富明明手里没烟,非要摆出一个抽烟的姿势,吐了口不存在的烟雾,“喝酒容易犯错,你要是想趁机占我便宜,我倒是能勉为其难陪你喝一个。” 彦姝抱拳告辞,字都没多说半个。 “回来。” 洛国富起身去抓彦姝的同时,张嘴低声道。 扭头用食指戳着靠过来的洛国富,彦姝警告他,“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给我自己找事儿。” 洛国富的手改为朝下,揉了揉彦姝的头顶,“还是那么眼尖。” 他还真考虑过,不如收收心,护着小彦姝得了。 就今儿个夜里,见了栾援朝,他改了主意。 彦姝需要的是爱,不是哥哥的关怀。 “真不考虑考虑我们家洛谨谦?” 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小子可是正一头热,不比当年彦姝追栾援朝那股劲儿小。 彦姝不赞同眉头轻蹙,洛国富曲着胳膊懒懒散散搭在彦姝的肩膀头,弯着腰跟她说悄悄话,“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她,大学生的……比金刚石都……好使。” 硬字,洛国富忍了忍,到底没说出嘴。 成年男女了,偏头瞅洛国富一眼,彦姝便明白了他在说啥,“你可真行,贵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坑他儿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洛国富,“你这丫头,咋还不信呢?” 那是信不信的事儿吗?不是,彦姝迫使着自己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三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盼盼都14了,他十八,你这……” 那就是差辈儿了呀! 彦姝扒拉开洛国富的胳膊,“我还要脸,你可别在这里给我整不正经的,赶紧睡去。” 迈步走多远了,彦姝还能听见洛国富的叹气声。 “e=(′o`唉~” “我咋就不正经了?你那是栽进去的早,要不是遇见栾援朝,你也不能那么早生盼盼。” 追上去,洛国富不死心道“咱姊妹俩不说外道话,我跟洛谨谦都没这么亲,你不试试,都不知道年龄小的小伙子多棒!” 彦姝,“棒棒棒,可太棒了,你赶紧介绍给需要的人吧,我反正对他没那心思,要是贵哥和嫂子知道,非跟我绝交,上我妈的坟去告我状不可。” 洛国富,“那你就想岔了,我哥跟嫂子开明的很,看我这浪荡样儿,换别的家,早打死了。” 这话倒是不假,洛国富继续道“尤其是现在,我嫂子提起你就说不容易,直抹泪。” 不是同情,就是心疼。 “说真的,当不成闺女,还不能去给他们当儿媳妇?嫌我年轻,我大哥和嫂子不年轻,能给你当爹娘吧?” 彦姝双手合十,“哥,不行你连夜走吧,我耳朵疼。” 洛国富偏不,“咋?被我说心动了,不好承认?” 彦姝,“你再这样我可翻脸啦。” 洛国富,“啧,那我可不管了,洛谨谦那小子纯着呢,要是发起猛烈攻势,我看你咋办。” 彦姝不是退缩的性格,“那我就抽他,直到把他抽明白。” 洛国富,“巧了不是,我们家洛谨谦还就稀罕对他动手的。” 彦姝,“……” —— 村东头,同样把媳妇儿作没的姚子恒家里,交完公粮,他就收拾包裹,准备外出打工。 才走出屋门,他娘就拉着姚希望站在院子里欲哭无泪。 姚子恒只当没看见,迈步就要往外走。 姚母撕心裂肺地低嚷,“恒儿,你咋能这么狠心,丢下我们一老一小的待在家?有个好歹……” 姚子恒蓦地站定,内心早已经古井无波,“妈,我不出去干活儿挣钱,你说,咱往后吃啥喝啥?” 孩子还小的时候,他娘病榻缠绵,自己都顾不上。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把孩子拉扯大,现在能走能自己吃饭甚至能动手自己洗小衣裳了,他娘还有啥不知足的? 有时候他就想,前世如果欠了母亲,这辈子总该还完了吧? 第404章 当年买走五星长命锁的兄妹俩和他们的傻憨憨朋友 看眼两岁多的姚希望,姚子恒的脑子就跟被石头砸一样钝疼。 这就是他的孽啊! 归根结底,是他没主见,没坚守住底线,以为自己做了最对的选择。 “我走了,你要是实在村子里待不下去,就带着他去别的地方。” 他真想狠狠心,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 可是,可是——终究下不了决心。 “恒儿……” 姚母这回不是演的,她是真的悲痛欲绝,“你走了,我们俩可咋办?” 白白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早知道她能生,她才不会去找来历不明的逃荒女! “你是想叫妈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吗……呜呜呜……” 她装柔弱不能自理时间太久了,身子在不知不觉中真的亏的不行。哭这么一小会儿,她就没力气了,想躺下歇歇。 “恒儿~妈可只有你了。” 唯一能伺候她的人也走了,她还得去伺候小的。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要是从前,姚子恒铁定会被说动,可如今,哪怕知道他母亲的心思,姚子恒仍旧是控制不住,话音里带着要哭出来的颤抖,“妈,我是没一分钱了,你那点棺材本儿也吃不了太长时间。” 路费? 别想了,没有。他打算走一路干一路,有人用他,他就做事。 管顿饭都成。 姚母所有的盘算都落空,见姚子恒坚持要走,才松口说“要不,你就在村里找点事干吧。” 早前,人家队长来家里通知他去做事,姚母咋说的? 她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还巴望着白白能回心转意,当他们家的摇钱树呢。 后来……她自己有小金库,她就认为姚子恒肯定也有。 结果姚子恒啥都不剩,姚母就开始怪当初白白分走的多。 姚子恒听着听着都笑了,“哈哈哈哈!妈,你当村子里的位那么好占呢?皇子村的人都开始领活儿了你不知道?” 温鱼给史珍珠买了衣裳第二个礼拜,史村长就跟媳妇儿来拜访了洛松兰两口子。 可靠的人肯定是越多越好,为了长久的发展,温鱼和栾惟京叫皇子村村长安排人,慢慢在融入进来。 等社会发展到一定的地步,这个地区完全能搞度假村,旅游胜地。 白白生了俩儿子后,姚母是一点脾气都不敢再有。白家人跟她不一样,也没成天领着俩外孙在外头晃,眼馋她。 越是这样,姚母越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听了儿子的话,姚母实在是为难,“那咋办?去、去找温鱼说说?” 早前不是跟温鱼还挺熟吗? 姚子恒不搭理她吧,她就永远拎不清,“妈,你每天都在琢磨啥呢?人家温鱼那是跟谁好,心里没数吗?” 他算个屁啊! 人家没有为难他,还叫他们一家住在村子里,就已经是心善了。 他母亲咋就不明白呢? 栾惟京绝对有那个能力,可是谁都没有去做。 越说越烦不胜烦,姚子恒丢下一句‘我会往家里寄钱’,迈步离开了家。 —— 每年都给栾惟京邮山货的钞未临,温鱼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总算是见着了。 钞这个姓,单看,还真猛地叫人有点认不出来。 ‘钞票’俩字儿往那儿一摆,就知道念啥了。 “嫂子,你是不知道栾惟京多能催,就为了叫您吃点新鲜的,觉都不叫我睡,让我半夜爬起来去弄这些。” 山莓和拐枣往前一推,钞未临拿了个拐枣出来,“嫂子,别看这家伙长得丑,肉嫩水多还甜嘴,现在最好吃!” 山莓跟桑葚长得有点一样,就是颜色不同,红彤彤的,看着就喜人,“大老远来一趟,这回来就多玩儿几天。” 钞未临朝着栾惟京道“瞧瞧,还是我嫂子。”扭头对着温鱼就是满脸的谄媚,“嘿嘿,那就多谢嫂子了,我恭敬不如从命。” 当天把钞未临安排在镇子上的小旅馆儿,栾惟京回家就告诉温鱼,“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来都没跟我说,精着呢。” 以前是钞未临干的比栾惟京大,照顾栾惟京多一些。 这会儿眼看着栾惟京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且越来越红火,根本就没有走下坡的迹象,钞未临眼热呀! 他没坏心,就是想跟着京哥干。 别的由头不好找,听说是小嫂子又怀了,栾惟京今年还特意去电话叫他弄点稀罕的,这不,人直接来了。 村子里走一遭,好家伙,钞未临都感觉自己是个土包子。 小旅馆的电话他是往外打了一通又一通,叫大家伙儿都知道知道,栾惟京是怎么闷声发大财的。 “柳老板,不是我吹,俺们这儿绝对不比摆宴城差,不信您带着人来看。” 柳筠彦光知道好哥们儿当初下乡的地儿叫皇子村,他不知道钞未临嘴里的这个小村子。 “成呐!改天有空我就带几个人过去。” 钞未临心里想着扬眉吐气呢,一直以来,外头的人总拿他们当泥腿子看。虽然他那会儿也没多瞧得上栾惟京他们,好在他有眼光,当初给了栾惟京点帮助,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当然了,那也是因为栾惟京会做人,过手的活儿只会叫人惦记喊好,办事敞亮,他乐意打交道。 熟悉的人都通过电话了,钞未临就想叫太子爷们知道知道啥叫山外有山。 他不是井底之蛙,还出过国呢!可他就没见过哪个地方能那么统一划分,整齐有序,老百姓举手投足都透露着满足。 柳筠彦那边儿结束通话,就把钞未临这通电话忘到了脑后。 某天商保国提起皇子村,捎带着说了史村长现在跟着谁在干,柳筠彦才猛地想起来,“前两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了。” 他还一脸懵,商保国都习惯了,“咋说的?” 柳筠彦,“说他们那儿随随便便干点啥就挣钱,我问他都有啥,他说的无非也就是饭店、厂房、服装之类的,没啥稀罕玩样儿。” 商香读穿着她的小高跟进来,扭着水蛇腰,“你个傻子,全国那么多饭店呢,你不能因为人家地方小,就低看,就那个卖烧饼的,就是从一个小村庄做起来还开连锁呢,你懂啥叫连锁不?我瞧着你这个棒槌也不懂。” 绕了一圈儿回来,商家兄妹俩和柳筠彦走了一趟,他们才深深感受到——缘,妙不可言。 第405章 又是一年暑假时 “老天爷呀!这还是我当年下乡的地方?” 商香读多少年没招呼过‘老天爷’了,回到这里,一下子就接了地气。 柳筠彦笑睨着她,“你可拉倒吧,你下乡的地儿是皇子村,离这儿还有段距离呢。” “去!” 商香读咋看这里的人,都不像是村里人。 倒不是她看不起老农民,而是一定程度上,城里人和乡下人的差别那是真的有。 栾惟京当年去找五星的黄金长命锁那会儿,运气好,遇见的就是热心肠的柳筠彦。 说实话,要不是他,栾惟京指不定得跑多少趟,才能办成事。 “你瞧瞧,这兜来转去,又叫咱给碰上了。” 栾惟京一米九的大高个儿,人还出挑,很难叫人记不住。 来的仨人里头,可就只有柳筠彦见过栾惟京。 大拇指朝后指了指商保国,柳筠彦说“这位,可就是当年出钱买走长命锁的家伙。”两只手往胸前一插,柳筠彦故意‘嘶’了声,“我都忘了给你来信儿,你那会儿留下的钱,可是不够。” 这话就纯粹放屁了,柳筠彦就是想叫栾惟京心里觉得亏欠他们。 “别听他胡说,多的还叫他给私吞了呢!” 商香读立刻跳出来戳穿,笑着对栾惟京道“长命锁叫那个孩子找到亲生父母了吗?” 栾惟京说‘没有’,柳筠彦直接给了商保国一肘子,“你想想辙?” 下乡那会儿就能轻而易举拿出买黄金的钱,还是亲兄妹俩在一个地方,栾惟京就知道这家人条件不一般。 去摆宴城那会儿,柳筠彦当时虽然是个看门儿的,可是进银行里头打电话,那是跟在自己家一样,栾惟京再次意识到,那人圈子不简单。 这会儿,柳筠彦直接叫商保国调查五星的身世,那就是对他们来说不算事儿。 始终没说话的商保国横柳筠彦一眼,对栾惟京道“来之前,有朋友委托我带几个功夫好的保镖回去,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出远门?” 栾惟京指了指隔壁,“不好意思,这个我做不了主,那是孩子妈张罗的,这会儿人在邻居家耍,回头我帮你问问。” 他们来的突然,直接找到的家,栾惟京心道,回头得弄得专门儿会客办公的地儿了。 柳筠彦这个人,不贪,去拿长命锁那会儿,柳筠彦有的是机会敲他一笔,可他最后只是叫栾惟京请他吃了顿饭。 商香读也单纯心善,二话没说就告诉了他长命锁的去向,丝毫没为难人。 只有商保国这个人,栾惟京一无所知。 商保国没少埋怨柳筠彦啥都没打听清楚。 他以为,都是栾惟京的功劳,他最看重的安保公司,居然是他老婆做主。 有栾惟京在,钞未临都没敢吱声。 柳筠彦吊儿郎当的,好打交道,可是商保国一身正气往那儿一坐,他就条件反射不敢说话。 商香读注意到家里的小孩儿衣裳了,主动问起,“是带小孩儿去邻居家了吗?” 他们大男人光知道聊生意,她坐着有点没意思了。 钞未临,“应该是,我领你去隔壁呀!” 他住好些天了,这里他熟。 “好呀好呀!” 商香读站起来就跟着钞未临朝外走去,钞未临低声道“隔壁住的人可也不简单,而且他家有俩一模一样更小的娃娃呢!” 这个商香读喜欢,“真的呀?那我能不能抱抱?” 还没到呢,就惦记上了。 幼崽最好玩儿了,看着就可爱。 前脚钞未临带着商香读去隔壁水哥家,后脚小冤种就领着弟弟们回来了。 “你那个射门不对!那是咱们自己的门。” “我哪儿知道?头都晕了,见门就想往里踢。” 温耀扒拉着温振中,“大哥!大哥!你下回踢给我,我负责射门。” 温向党,“给你你也不行,都给我,我保准能踢进去。” 栾逐元额头上的汗都往下滴,“有我当守门员,你们谁也别想进。” 商保国正观察着家里的钢琴,听见外头的动静,看向了院儿里的男孩子们。 钢琴是当下最好的,而且旁边的曲谱都卷角了,经常被人翻。 从外头男孩子们的讨论声中,不难分辨出他们在说什么。 小冤种进屋,就对上了商保国探究的视线。 “小点声。” 家里有客人,先扭头对院儿里的弟弟们交代了句,小冤种进屋看了眼他爸。 他爸没主动介绍,那就不是啥熟人。 小冤种直接问,“鱼姐和临临在哪?” 没有小后妈的家,都不叫家,╭(╯^╰)╮ 栾惟京说隔壁,小冤种就出去了。 他也不招呼客人,万一是他爸的仇人呢。 家里又不是没来过那种居心不良的,没必要每个都打招呼。 院儿里五星正在给弟弟们拿换洗的干净小背心、大裤衩。 多余的话不问,五星嘱咐已经洗好的温栋梁,“去奶那院儿看看腊月。” 他们踢球的时候,爷领着小姑娘去看了,小姑娘咿咿呀呀抗议着也想玩儿。小冤种抱着耍了会儿,给小姑娘高兴的,咯咯笑就没停过。 可她小呀,肚子饿的快,到了点儿还闹觉,又想耍又饿的难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嗷嗷响。 爷把小闺女抱回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知道了哥!” 温栋梁才洗罢,凉凉快快奔了胡同里奶家。 栾逐元迫不及待洗好,也跟了上去,“哥,我也去奶那院啦!” 小冤种见他毛毛躁躁的,眉头轻蹙道“才洗罢,别弄的一身汗熏着妹妹。” 刚才小冤种叫他们‘小点声’,猴崽子们已经安生了不少。 温向党狗腿问添表哥,“姑父在忙?” 小冤种说‘家里有客人’,又问五星,“屋里就我爸和俩男的,晌午管他们饭不?” 五星问,“钞未临不在?” 私下里说话,五星更随意些,小冤种没看见,“未临叔没在。” 五星,“那就不光这俩人。” “你咋知道?” 小冤种好奇呀!这都能看出来? 温振中想趁机随便把毛巾丢那儿就跑,五星一个眼神儿看过去,他赶紧放慢速度,把毛巾整整齐齐展开搭好,才走出来。 五星,“你最近哪天没见他来家里?” 小冤种一想,“还真是。” 洗了澡,小冤种换了衣裳,直接就把弟弟们换下来的衣裳给洗了。 五星没辙的很,帮忙晾晒,温耀当勤劳的跑腿小蜜蜂在中间传递。 鱼姐说好好的,要不都自己洗,要不轮流着洗。 但凡温鱼看不见,小冤种就顺手给干了。 第406章 栾粮临:两个哥,一个温柔爱唠叨,一个人狠话不多 没多会儿,栾逐元斜跨着二八大杠回来了。 眼下村儿里的洋车多起来了,好些个孩子早早就学会了怎么骑。 有了带头的,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慢慢小孩儿之间互相攀比,谁没学会,还叫人笑话呢! 个子不够,各种姿势来凑。 从斜梁中间把另一只腿掏过去,就能踩住另一个脚蹬,小孩儿哥们骑溜着呢! 被人夸一句‘谁谁家小孩儿真厉害’,小孩儿哥第二天能闷不吭声多干好些活儿。 不过洋车会倾斜的很厉害,保持平衡是个技术活儿。 小孩儿姐们嫌动作丑,基本上不学。 “哥!奶说今儿个晌午吃肉瓤茄,拌点疙瘩汤喝!” 栾逐元是来传递信息的,也就是炸茄盒,老土话这边儿说是肉瓤茄。 刀工相对来说不讲究,就把自己家门口或房后菜地里长的茄子随意切成几块,中间开个缝,里头塞点提前盘好的肉馅儿,再裹上一层面糊,就能下锅了。 看眼屋里,栾逐元又说,“奶说,叫人都去家里吃,热闹!” 温向党嘴快,到那儿就跟洛松兰说了家里有客人。 小孩儿们谁也没闲着,到了那院儿,人人眼里都有活儿,温振中现在已经培养的能掌勺了。 小冤种说‘知道了’,栾逐元斜挎着二八大杠又回了奶家。 和美赶紧把电风扇从屋里搬出来,扭到了能摇头的开关,“小大哥,能吹到奶不?” 问他自己,他保准说‘能’! 温振中端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样,手里拿着刀,在给茄子开口,“嗯。” 挨着温振中的洛松兰喜眉笑眼,“看看,还是振中有分寸,不深也不浅,刚刚好。” 中间最底还来一下呢,也容易炸透,还能多放点肉馅儿,香。 手上那股寸劲儿在,还不会叫茄子真的切开。 确实比洛松兰细心。 “栋梁这个好,不多也不少,咋比奶还厉害?” 温栋梁总感觉这话有点耳熟,但是来不及多想,积极往盘里的茄子里塞馅儿。 温向党看着马虎,事关粮食的事儿,他比谁都仔细,夹起栋梁放到面糊糊里的带馅儿茄子,再裹匀了,提起来不滴面水儿了,再往油锅里放。 “等会儿等会儿!我这里还没熟呢。” 栾四民赶紧抬手挡住,“你们歇着成不?我这一个锅,都装不下。” 空有一个往外跑的心,栾四民系着围腰坐在那儿看火。 可每回父母用得上他,媳妇儿依偎着他,闺女甜甜喊‘爸爸’的时候,栾四民就觉得留在家里值。 嘴上嫌弃着他们闹腾,实际上咋都待见不过来。 光说这一排进门就接替了他老娘和媳妇儿手里活儿的娃子们,他咋可能讨厌的起来嘛~ 他们可跟别人家不一样! 别人亲戚家孩子放假来住,那就是来享福,来打秋风混吃混喝的。 他家,屋里东西都堆不下!添添他二妗还给他闺女买了好些新衣裳、小画书、啥益智玩具。 用上用不上的,反正都往家里送。 要不是大嫂拦着,栋梁他爸都准备往家里送个医院医生办公室里同款一比一的针灸穴位模型。 栾逐元去医院,说了一句‘那是啥’,温牧时隔天儿就送了五个听诊器过来,叫孩子们玩儿。 还有温彻,他自己在种子公司,除了给栾闰文送厂子里配好的种子,没啥给孩子们送的,弄了两把二胡。 最关键的是,孩子们不招人烦呀! 栾四民敢说,他只要站起来,板凳还热着,保准就有人坐到火前头。 一会儿看不好手里的活儿,就容易被人抢。 这不,栾逐元一个人在奶家住的时候,没有危机感,这会儿,他深刻感受到了他不体现出他的价值,就有人顶替他。 “奶,我回来啦!哥说知道了,大娘还没回,大伯在屋里跟人说话。” 洛松兰应了声,“你去叫你爷用压井水泡几个瓜,吃罢饭了切。” 温耀赶紧去压水,从熟练度上来看,没少干。 有了去年的经验,皇甫淑珍说啥都不叫儿子再去学这学那了。在小妹家,儿子高兴不说,还有人一起写作业教做题呀!回家甚至都会做家务了! 这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呀! 栾逐元把洋车支好,直接去抱西瓜。 叫啥爷? 爷拿着芭蕉扇在给妹妹扇呢,他就能干! 这边儿一片和谐,新房那边,小冤种在跟五星商量,“我爸都没交代咱,说明关系不咋好。” 好比问晴霖过来,都不用谁张嘴问,栾惟京就先一个一个介绍了。 打从第一张营业执照办下来,跟问家那边儿的关系就没断过。 现在搞是问老都埋怨他,他儿子问晴霖铁饭碗的工作都不想干,心痒痒要跟着他做生意了。 五星,“咱俩去水叔那边领临临。” 顺便观察一下还有几个人,鱼姐是什么意思。 小冤种没再进屋,哥儿俩扭头去了隔壁。 院子里,商香读正拿着筐接葡萄呢! 白白爱吃,罗吃水从别人家移栽过来的,花了心思给葡萄搭架子,到了夏天,不但等葡萄熟了可以吃,平时还能遮阴凉。 就是偶尔小鸟儿会过来偷吃,前阵子小冤种跟五星俩人还来这边儿帮忙套袋子了呢。 大舅教的。 温鱼眼巴巴盯着栾粮临,一会儿不注意,他就去扒拉罗宝宝的眼。 人在婴儿床里睡好好的,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把他圈在跟前,他还不愿意。 眼瞅着救星来了,温鱼赶紧招呼他们哥俩,“谁把他弄走都行,赶紧给我弄走。” 她算是看出来了,栾粮临鬼精着呢,看着老实孩子一个,惯会闷不吭的使坏。 五星脸儿都没变,栾粮临就赶紧往温鱼跟前跑。 温鱼躲开他,半道儿就被小冤种给抱了起来。 “临,鱼姐肚子里有妹妹,你可千万要保护好她俩。” 栾粮临眨巴眨巴眼睛,踢腾腿挣脱想下地。 五星,“闹什么?” 简简单单三个字,栾粮临老实了。 小冤种叫弟弟稳稳坐在手臂上,去看了宝宝和贝贝,“白白姐,他俩都胖出藕节儿了,你咋还那么瘦?是不是吸收不好?” 早就被他俩给吸引的商香读端着筐走过来,光盯着人看了,话都没顾得上说。 还是五星看向她,她才问温鱼,“他俩是谁啊?” 第407章 一米九的京哥骑小粉 好熟悉的目光,跟和美有的一拼。 不过比当初的和美稍微克制些,温鱼跟商香读介绍,“栾纵添,五星。” 满怀着期待的商香读,“(?_?)没啦?” 葡萄架下头,上梯子献殷勤的钞未临笑呵呵走过来,只见温鱼在跟俩小男人说,“这个就是好心把长命锁还给咱的商小姐。” 商香读立马朝他俩笑着道,“叫我香香就行。” 钞未临不声不响站到了商香读的身后侧,“咋没叫我喊香香呢?” 都是头回见,凭啥啊! 商香读眯着眼冲他笑道,“因为我不傻,瞧出来你想泡我了,哪怕只有一个苗头都不行,我已经结婚啦!” 钞未临还没琢磨出来‘泡’是啥意思,温鱼心道,到底是大城市来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心思被戳穿,钞未临也不恼。 都这把年纪了,遇到漂亮的有好感的,可不是积极表现嘛。不过人家既然有对象了,那他就不去犯那个贱了,“你男人居然放心叫你自己出来。” 酸话还是忍不住要说两句的,但是钞未临不知道,温鱼一下子就对他没了好印象。 “栾纵添,你去给涮锅店打个电话,你水叔和你爸跟他们过去吃饭。” 小冤种应声,回家打电话的同时,人精钞未临瞬间就感觉到了温鱼对他态度上的转变。 随口一句话,温鱼却把他摆在了跟今天刚到的仨人一样的客人位置! 五星说,“那我们先去奶家,奶说晌午吃肉瓤茄。” 温鱼挺好这一口的,“行,我一会儿就过去。” 不知不觉中,村子把生意做遍了犄角旮旯。有人愿意往外头闯荡,跟祝译一样,那就带着本事出去。 不愿意出去?那就去占领市场。 把方式方法教出去,类似于高额的加盟费,采取一定的区域保护。 涮锅摆宴城也有,商香读不陌生。她这会儿还想着,大热天吃啥涮锅,等到了地儿,简直叫她大开眼界! 小冤种进屋两趟,栾惟京都没有喊温鱼的意思。 于是小冤种就知道,这几个真不是啥重要的人,当着他们的面儿,往胡同三兄弟的涮锅店去了通电话。 这两口子没碰面儿,就知道彼此的想法。 温鱼没回家,从白白家出来就去了婆母那院儿。小冤种和五星领着栾粮临到的时候,继续跟小后妈汇报,“我爸准备骑偏三轮带水叔去。” 从白白家出来的时候,温鱼瞧见停在家门口的桑塔纳轿车了。 啧。 突然想给老男人也整一个了。 考虑到用其他交通工具没那么自由,兴许还得跟人挤,商保国直接开着车过来的。 1985年,卖20万的桑塔纳,基本上都是实力雄厚的单位、企业才能买得起。 偏三轮跟桑塔纳一对比,就很没有看头。 尤其为了防止刮风、下雨、太阳晒,小冤种和五星还给她贴心安上了粉粉的车棚。 四周还有蕾丝网纱呢,怕她给蚊子咬。 早前给五星买用来接送小冤种和珍珠的黑色偏三轮,现在是温鱼上下班在骑。 “那挺好的。” 不能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小冤种丝毫都不觉得有问题,“我就说,我爸想骑偏三轮好长时间了,这不,给他逮住机会了。” 五星,“……” 栾粮临小朋友看着他哥口出狂言,赶紧跑去了爷跟前。 胡同三兄弟涮锅店,负责人一会儿去后厨交代‘细致’点,一会儿跑外头看的。 勤快的暑假工是村儿里的,见老板急的跟什么似的,自告奋勇道“我守着,看见人来我就喊您!” 暑假工咋都没想到,是栾惟京骑着少女心十足的小粉来的呀! 温鱼内黑外粉的偏三轮挺有名儿的,有些人哪怕没亲眼见过,也听说过。 村儿里的孩子,稀罕着呢,就没人不认识。 被绑住的蕾丝网纱随风飘摇,暑假工回神,赶紧跑去叫老板。 老板人还没站稳,栾惟京就把偏三轮给骑过来了。 罗吃水大长腿从偏斗里迈下车,扭头看了眼,低声嘀咕了句,“四个轮儿的咋还没咱快?” 事实证明,再粉的颜色都挡不住京哥的气场,老板上前道“安排了空调屋,这会儿已经凉下来了。” 栾惟京‘嗯’了声,后头商保国也到了跟前。 钞未临自觉说错话了,本来还想找栾惟京说道说道呢,谁知道柳筠彦拽着他,非叫他一起坐轿车。 实际上还是为了从他嘴里套话。 来之前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当他们亲眼看到,很多小细节都那么合理,甚至比摆宴城还便利、简洁的时候,不得不佩服栾惟京的头脑。 以及,整个村子对他的支持和配合。 没有想象中的吃着吃着妆花了,更没有她印象中的脏乱差。 原本商香读以为温鱼是不想招待他们,随便把他们往外头撵,结果商香读发现,“这咋感觉比咱那儿的涮锅样儿还全啊?!” 罗吃水嘴上才不会说,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当然要留几手。 他光笑,“随便吃着玩儿的,都是瞎弄,您尝尝这个,毛肚、鸭肠,涮15秒就捞出来,味道最好。” 考虑到每个人的口味不同,罗吃水又说“当然了,想吃更劲道些的,能煮时间稍微长一点。” 毛肚、鸭肠外头没有,就连商保国都盯着看了好半天。 鸭肠在精致的雕花小架子上悬挂,特别养眼,罗吃水每来一回,都得欣赏好半天呢。 服务员的专业素养,更是让从摆宴城过来的贵公子见识到了啥叫皇帝般的待遇。 柳筠彦稍微一抬手指头,他旁边的服务生就看出来,他似乎不太喜欢身边有人,默默退了出去。 柳筠彦更喜欢自己动手,时不时还给商香读夹菜,吃她嘴里不想继续吃的。 钞未临这才后知后觉道,他真该死呀! 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顺势,他就把自己的无礼半开着玩笑说了出来。 “罪过罪过,只能说明商小姐太有魅力了,让我一时有些失了分寸。” 这话,他没有傻到直接去对柳筠彦说,而是朝着当亲哥的商保国。 没辙,他要是不解释,从别人嘴里传出去,他甭混了,一下子得罪好几个。 硬着头皮,钞未临也得往商保国的面前凑,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我自罚三杯,还请商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个重新认识的机会。” 第408章 我好像把小嫂子给惹了…… 柳筠彦勾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社会这个大染缸,很容易让人变得虚伪、圆滑。不过柳筠彦同样能够理解,毕竟在生意场上混,没有心眼儿,干不了太长时间。 可要是触了他的逆鳞,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甭搞嘻嘻哈哈那一套,过不去。 商香读是个不爱跟人计较的,“哎呀,这有啥,我都习惯了。” 那点把脖子都挺直了的小骄傲,给当丈夫的柳筠彦看着,都无奈了。 得,看样子是没得罪狠。 钞未临见柳筠彦笑了,才顺势故意道“柳老板不够意思,啥时候典礼都不知道。” 不过是场面话,他想去参加婚宴,还不够格。 见柳筠彦端着酒杯不动,钞未临笑着道“结婚结婚,我们乡下说的‘典礼’就是你们说的办婚礼。” 他看看商香读,再朝着柳筠彦道“是小弟没这个福气,柳老板跟嫂子办喜事小弟都没能随个礼沾沾喜气。” 都是人精,从细枝末节里头抠关键,钞未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摆宴城这仨人的毛给捋顺。 相较于这仨人,栾惟京就显得太平易近人了些。 主要是有早几年的山货在撑着。 商保国不说明来意,总想兜圈子,一点诚意都没有,吃了饭,栾惟京直接叫罗吃水给人送去了镇子上。 罗吃水把人送到,笑得满面春风,“照顾不周,还请海涵。” 京哥出面儿,已经是看在五星的长命锁的份儿上了。 “定了一个晚上的房,你们安心休息。不巧明儿个有事过不来,我们就不送了。下次再来,我们好好招待。” 罗吃水几句话,就差张嘴撵人了。 柳筠彦是个脸皮厚的,“栾惟京啥意思啊?害怕我们多待啊?” 再说了,“那钞未临咋回事?他为啥就能住村儿里。” 罗吃水,“……那是他死皮赖脸,非要跟我们村一个小孩儿学养鱼呢。” 花钱住在红旗家,红旗他爸这阵子可高兴了,每天都能吃着小菜喝着小酒。 钞未临心里有数,花小钱办大事,一心想打入内部,他才不会被红旗他爸忽悠。 “那什么,家里孩子小,我媳妇儿照顾不来,我就回了,有事儿电话联系。” 罗吃水话没说完,人就出去了。 商保国的脸色不大好,商香读倒是挺知足的,“我不走,我还要待几天。” 她去洗漱,她没想到小城镇居然条件比她们那儿还好! 马路那么宽,灯那么亮,厂房那么密集,就连卫生都搞的那么好! 不管是去饭店吃涮锅还是现在的酒店,她都想尝试更多。 涮锅店挨着就是火锅店、麻辣烫店、凉皮店、烧烤、自助餐、家常菜馆…… 只有她想不到,就没有这里没有的。 柳筠彦也挺感兴趣的,他知道好兄弟也心动,只不过他习惯被人捧着,没见过栾惟京这样往外推的。 “我也不走,你自己回吧。” 商保国横了柳筠彦一眼,去他自己房间整理头绪。 这里绝对跟外头不一样,太过理想化,他甚至见到九百余亩的地在空着,肯定是要干什么大事。 是了,交通、医疗、经济都跟得上了,那就要发展教育了呀! 如果师资力量够强,孩子们还去啥外地。 罗吃水骑着偏三轮赶回来的时候,后街原来栾三军的同学正在往外搬箱子,“京哥,都摆好了,晚上吃的时候把汤一热,东西稍微再加温就能直接吃。” 隔壁烧烤店,另两个直接弄了个泡沫箱,“京哥,添儿和五星都会烤,四民也能行,吃不上的话先放冰箱里,啥时候吃啥时候再烤就行。” 麻辣烫被比下去,还有点不高兴,“你这咋不考虑安全问题?都是能闹腾的男娃,那么多铁签儿木头签的,不注意戳到谁咋整?” 把烧烤店的兄弟往后一扒拉,麻辣烫哥又抱着自己的箱凑了过去,“京哥,带这个,这个不费事还好吃。” 刚好啤酒厂过来送货,看见栾惟京,货都没卸呢,就开始招呼,“京哥,搁着别管了!待会儿我都给您送家去!” 烧烤+麻辣烫兄弟俩“……” 他怪会当好人。 钞未临在一旁看的是真眼馋呐~ 罗吃水把事儿办妥,偏三轮停在京哥跟前,“弄好了?带不了多少吧?” 送啤酒的司机,“水哥!我待会儿给你们往家送。” 京哥和水哥挨着住,就是方便。 都是村子里出来的实诚人,栾惟京短不了好处,没再让,和罗吃水回了家。 来一趟,给使不完牛劲儿的狼崽子们带点东西回去吧,也省得晚上做了。 罗吃水这人挺好说话的,钞未临坐在摩托车后头,对偏斗里的栾惟京说“京哥,我好像把小嫂子给惹了,回头可得替我说说好话。” 像钞未临这样死赖着不走的,还真是头一个。 栾惟京还没说话,前头手握着车把的罗吃水先吃惊,“你找啥刺激啦?” 钞未临把原委说了遍,苦笑着道“我就是嘴贱,调侃了商小姐来着。” 栾惟京心里知道,小媳妇儿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贬低女人,否认女性价值的人,“那你这几天最好老实点,别进我家。” 罗吃水,“我建议你也甭去我家,我媳妇儿跟嫂子好,还过去看俩孩子呢!” 等到了晚上,栾惟京跟小媳妇儿说起钞未临,温鱼说“我都忘了。” 栾惟京笑笑,“你再编。” 啥忘了,不过是钞未临也识趣,及时跟栾惟京解释了而已。 大概是她曾经被人否认过,不管怎么努力,总会被人说‘迟早要嫁人’,‘相夫教子才能体现女人的价值’,‘还是踏踏实实当个家庭主妇吧’。还有人传谣说她依附着男人才坐上区域总监的位置。 所以在她听到钞未临那句‘你男人居然放心叫你自己出来’的时候,她有点不痛快了。 仿佛就在说,商香读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只有在经过她丈夫,也就是必须经过男人的同意才能去做什么事一样。 如果他是不经意说出口,那才更可怕。 那就代表着,他骨子里就是那么认为的。 既然栾惟京都戳穿她了,那温鱼就实话实说,“我不清楚钞未临这个人怎么样,如果我不是你老婆,他不知道我的实力,那他肯定也不会尊重我。” 话锋一转,温鱼搂住栾惟京的脖子道“当然了,他是你朋友,我可以网开一面,睡一觉就忘掉今天的事。” 第409章 和美:忧伤 这么通情达理给面子的媳妇儿,哪找去哟! 眼瞅着温鱼眸底狡黠的光,栾惟京把人轻轻拥到了怀里。 温鱼‘嘿嘿’傻乐,在老男人的脖颈间磨磨蹭蹭,享受着美好时光。 果然是上了年纪呀,要是换成以前,栾惟京早饿狼扑食身体力行和她深入交流起来了。 “琢磨啥呢?” 温鱼其实挺稀罕这种小温馨的,那档子事栾惟京比她欲望强多了,基本上她还没想,他就满足她了。 蓦地听见脑袋顶老男人不咋愉快的问话,温鱼仰着脸儿看他,心虚弱弱道“没琢磨啥呀~” 她真的完全能够理解,累一天的,身心疲惫。更何况,别人口中花期短的男人,在栾惟京这里已经延迟好些年。 那事儿挺耗体力的,别明天栾惟京出门顶个黑眼圈,她别活了。 温鱼抬手给栾惟京撸撸毛,“我京哥真厉害,啥人都认识。” 呵。 抓住小媳妇儿的手,栾惟京稍微侧了侧身,注意着她的孕肚,“姓商的,比问晴霖背景还牛气些,姥爷在首都任职。” 乖乖!那就是实打实的高干子弟呀! 温鱼还没来得及好奇,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老男人的手温温柔柔摩挲起小媳妇儿的腰,“嗯?” 那勾人心魄的尾音,简直要温鱼的命呀! 听着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际上就是在给她灌迷魂汤。 孕妇本来就比平时要强烈些,他随便一点,明明老夫老妻了,温鱼愣是像个刚沾染荤腥的猫,立马盘到了他身上。 怀栾粮临的时候,也有过,但是栾惟京从没这么慢条斯理过。 温鱼总感觉…… “你、特么故意的吧?” 磨蹭的,非要她不耐烦,他才进行下一步。 温鱼好像有点知道,为啥在床上最好商量事儿了。那会儿是啥也不想管了,一门心思就想满足最原始的兽欲。 愣是深入交流了俩小时,栾惟京才去外头端水进屋给小媳妇儿擦洗。 不敢抱着温鱼去外头洗漱,指不定哪个熊孩子起来尿尿呢,撞见了好说不好听。 镇子上的酒店里,商香读睡下后,柳筠彦去了商保国的房间。 “咋打算的呀?” 好哥们儿对这边感兴趣,越是紧绷着脸,就证明他越想去了解。 可他习惯了别人哄着他说话。 甭以为商保国做生意早,吃闷亏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说。就因为外头鱼龙混杂啥人都有,他这脾气,很多人看不惯,就想整他。 偏偏商保国不想拿家里背景说事,要靠自己来着。 可经历的事儿多了,不难发现,靠他自己,想成功很难。 偶尔成功几回,五次里头有三次,就是背后有人曲折讨好的缘故。 这种感觉让商保国很烦,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啥也干不好的废物,永远摆脱不了家里,还不如白手起家的老板们。 也就只有喝多的时候,他才会跟柳筠彦说这些。 这会儿,他清醒着,有些话不好说,叫酒店里的人给他送了酒。 柳筠彦太了解他了,“得得,咱俩谁跟谁?有话你就说呗!” 商保国脸上不自在,“你们俩明儿个再观察观察,看看他们都是怎么运行的,我去一趟皇子村。” 原先他就在皇子村下乡,跟村长还有点感情。 一路上他都在找,栾惟京他们村的垃圾场在什么地方。别说这里乡镇,就是摆宴城,随处都能看见路边街道旁的大垃圾堆。 大体上看着光鲜,实际上不少犄角旮旯管理不到位。 柳筠彦瞧着他连个准确的指令都发不出来,直接乐了,“看哪一方面的?咱今儿个体验的餐饮?还是钞未临说的医院?要么就是他们神出鬼没的快递?或者厂房?那也得分好几种呀!” 养老啥的,他就不提了,因为瞧着没利可图,不是生意人会考虑的。 商保国憋了半天,黑着脸道“都想!” 怎么就发展的那么好呢?要是给栾惟京一个摆宴城,他现在已经是全国的模范标杆了吧? 柳筠彦还是喜欢这样的商保国,“这就是了,回头你就跟栾惟京说,别闷着跟多余长了个嘴似的。我瞧着他不是小气的人,他也不会害怕你抢他啥,就合作呗!” —— 胡同里,今儿个晌午热闹非凡。 昨儿个知道送啤酒的司机要来栾惟京家送东西,别管了,周边儿几个店铺想着法儿的往车上塞东西。 大热的天,根本就不能放,索性洛松兰做主,一早就招呼了胡同里的人,晌午来吃饭。 还嘱咐他们了,该忙啥忙啥去,如今都是身兼重任的主,家里有孩子们帮忙呢。 罗吃水那边儿,啥也没让留,一并送到了胡同里。 白白妈早早就推着双胞胎婴儿车过来了。 几个桌子凑在一起,白白妈不止一遍夸放假的孩子们,“这几个娃,今儿个可算是帮了大忙啦!又是看孩子又是做饭的,咋那么好呢?” 洛松兰高兴地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我老婆子不知道省了多少心。” 派出所里没能回来的和美耳朵发痒,嘴里的饭都不香了,“没胃口。” 同事笑着问,“是不是在家吃的太好,吃不惯咱这儿的粗茶淡饭啦?” 和美听不出同事的打趣,认认真真道“我家今儿个晌午要吃烧烤,吃火锅,指不定连带着麻辣烫和涮锅都一并下锅了。” 同事甲舔舔嘴,“告辞!” 和美脑子里还冒着家里冰箱里的饮料,嘴巴里淡的没味儿,“橘子味儿、山楂味儿、苹果味儿的汽水儿你喝过吗?” 汽水儿谁没喝过?可是从和美这家伙的嘴巴里说出来,那肯定跟几年前就有的,大家能喝到的不一样! 同事乙“美,你很欠揍知道不?” 手痒了,咋整? 栾家是不是又弄啥饮料厂啦??? 和美生无可恋,搅了搅面前的面条,“油炸的羊肉串儿也好吃,我都要流口水了,呜┭┮﹏┭┮。” 同事丙咽了口唾沫,扭头就去找她亲哥,“和朔!管管你妹!不叫我们吃,光说出来眼馋我们!” 和美,“我没有!” 她正难过着呢,都没赶上休假的时候,真是的,e=(′o`唉~ 第410章 栾三军——他回国啦!(嚣张,太嚣张了) 家里头,温振中把每一样好吃的都单独用大海碗舀出来点,烧烤的串儿也藏起来些。 被进屋来拿冰镇啤酒的栾四民看见,他好奇问了嘴,“你干啥?” 温振中起先不乐意说,栾四民说要告诉温鱼,温振中才小声道“小婶儿上班儿,没得吃,给她留出来点。” 温家堡几个孩子都是跟着小冤种他们叫的,小婶儿,那不就是他媳妇儿! 栾四民抬手粗暴照着温振中脑袋顶揉了一把,“哎呦,那敢情好,她爱吃肉,你多给她撇出来点。” 等傍晚和美下班,看着一个个大海碗里头的美食,傻媳妇儿完全沉浸在了幸福的海洋中。 “还得是我小大哥!(╥╯^╰╥),对我太好了~” 家里头栾惟京是老大,那是真大哥! 温家堡那边儿,下头小的们都得管温振中叫大哥,可不是就是‘小大哥’。 和美不知道,这一声‘小大哥’,给温振中种下了深深的责任感。 一暑假过的飞快,五星每礼拜去三天亓老师那儿,余下的时间都跟弟兄们在一块儿。前晌自由活动,后晌去安保公司学拳脚功夫。 晚些回来集体强制性看会儿书、写写作业、练练琴、拉拉二胡、打打羽毛球啥的,时间眨眼就没了。 商保国他们仨待了半个多月,皇子村史村长那儿,也没跟他透露半点消息。 最后还是柳筠彦插科打诨非要共同发财,学钞未临死皮赖脸往里投钱,才高高兴兴地回去。 回去也是暂时的,他们那头儿还有别的事,而且得赶紧开会好好规划规划未来的方向。 来的时候,他们只以为钞未临是夸大其词,没想过会陷进去。 真实地考察过后,柳筠彦骂了好几回钞未临不会说,耽误多大事儿呀! 要是早有这好事儿,他们早发大财了! 商保国和柳筠彦不知道的是,拿着他们投进去的五十万,栾惟京扭头就花出去了。 温鱼为啥那么着急开展保险业务?栾惟京为啥要冒险去干银行?都是为了筹钱呀! 你找人借钱,人家还有愿意不愿意一说。但是对自身有好处,有利可图,那大家自然就上门了! 不要小看群众的力量,积少成多,滴水能成川。 商保国把柳筠彦的话听进去了,别舍不下那不值钱的脸,该说几句好听话就说几句好听话。 嘴皮子上的能耐商保国没有,可他能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五十万直接拿出来,也不管栾惟京和温鱼要做什么投资,他跟,他都跟! 温鱼和栾惟京不干坑人的事儿,给他写了合同。 转眼就到了1986年。 墙上巴掌大的日历本子,家家户户都换上了新的。 有人叫‘撕历’,过完一天就撕掉一张。 挂个绳儿,用个钉子固定在墙上,每天撕日历也变得有意义起来。 原来厚厚的几厘米,到最后薄薄的一张,代表着一年的结束。 也有人用大夹子翻页,最后舍不得丢,给孩子当演草纸用。 早前条件不好那会儿,还有人搁茅房里使呢。 跟报纸一样,嫌硬的话,搓搓揉揉就软和了。 小冤种站在新的日历前头翻,“还有39天过年!” 瞅瞅小后妈的肚子,小冤种担心的不得了,“爸,要不要叫鱼姐提前去三舅医院住啊?” 第二胎了,温鱼有经验,知道啥时候有计划怀上的,“到预产期再去不迟,我在家还自在些。” 扭头就找不到她的圆珠笔了,“谁见我笔了?刚拿出来。” 小冤种看看他爸,他爸看看五星。 五星摸了摸鼻子,“我放笔筒里了。” 小冤种顿时炸毛,“看吧!就刚才鱼姐自己放的!”拉着温鱼,小冤种就要去医院,得亏他亲眼瞧见了,否则他们又该合起伙儿说他大惊小怪了。 “这肯定不对!咱赶紧去医院看看。” 温鱼笑得尴尬,“哈哈,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添儿呐,你得知道有句老话叫‘一孕傻三年’,偶尔有个丢三落四很正常,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哈~” 小冤种急得不行,“还是住医院吧,我害怕。” 也就趁着小冤种去学校的时候,温鱼才敢出来,他只要礼拜一回来,温鱼就赶紧自觉住医院去。 顶级vip病房,完全符合温牧时最初捞钱的初心。 刚开始他的合伙人之一隋开疆还不看好,觉得没人会花那么多钱住高级病房。 看病而已,他们医院的环境已经很好,能住就行,谁没事有钱没地方花啊? 事实证明,是隋开疆狭隘了,只恨没多弄几个。 就这,温牧时也有法子,分楼层分等级入住,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谁都能随便拥有,那就太不值钱了。 回头说出去自己在顶楼住,那就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连带着来医院探望病人的客人脸上跟着都有光。 反正温鱼没花一分钱住到了十二月初五。 出国三年多的栾家老三栾三军,他回来啦!!! 这家伙还谁都没告诉,想给大家来个惊喜呢。 结果惊喜没给到,他自己先黑了脸。 难怪了后来侄子给他去信,都不寄照片了,敢情已经发展到土生土长的他进村都看不出原样的地步啊? 加上现在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收到家里的信,栾三军比预期中回来的要稍微早一些。 礼拜五,没叫季华西安排的人去接小冤种和珍珠,栾三军开着小嫂子的丰田皇冠直奔了市里大学。 说是小嫂子的,实际上是栾三军掏钱买的。 不止送了温鱼一辆车,他还给他大哥买了一辆红旗ca770。 嚣张,太嚣张了!! 简直壕无人性! 一出手就是两辆车,要不是温鱼见过大世面,非被砸晕了不可。 虽然说现在有钱人多了,万元户也没啥好稀罕的,可送车就跟送白菜一样,温鱼肝儿颤呐! 普通工人月薪60-80块,卖二十万的桑塔纳都极其罕见的年代,进口的皇冠一开始就奠定了豪车的基础。 比当下国内少见的吉普车还霸气的车型,那是真好看,坐上去就跟乘太空梭一样! 温鱼对车的价格丝毫都不感兴趣,她害怕栾三军在国外干的是违法的事。 还有他送给栾惟京的红旗ca770,是国内最经典的车型之一!外观庄重设计均衡,光底盘重达三吨,没有大型发动机压根儿就没有办法驱动。 不管是内饰还是外观,都彰显着端庄大气,低调的奢华。而且隔音效果好,乘坐舒适,最最关键的是——前后座椅可以通过升降玻璃进行隔离。 这是当年她看的霸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设定呀! 第411章 大二小插曲 家里人跟栾三军说了基本情况,晓得三伯家的老七栾有泉在学校门口开了个修理铺,把车往路边儿一停,他就迈着大长腿直奔了老七的店。 这给周围人眼馋的,不管是服装店、小卖铺还是饭馆子,无论是老板还是客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 “天爷哎!上回见着那么高级的,还是那个黑色儿的偏三轮,这咋就已经有这么大这么厉害的家伙了?” “谁说不是,俺家洋车还没骑上呢!” “我就只在电视里头见过,电视里的车还没这个好!” “咱这学校不简单呐!谁家的啊?” 不但车引人注目,从车上下来的栾三军也受到了无数目光的注视和探究。 “哪来的大老板吧?” “你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对小冤种有印象的修理铺隔壁老板念叨了句。 眼瞅着栾三军朝着修理铺走过来,就近的人都屏气凝神了起来。 小冤种他们叫七叔的栾有泉在忙,栾三军自己找了小板凳坐。 明明是贼普通还脏兮兮的玩样儿,愣是叫他坐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察觉到屋里突然安静下来,栾有泉扭头看了看。 一眼、两眼,第三眼蓦地反应过来,栾有泉直接站了起来,“三哥?!” 栾三军同样起身迈步,迎了上去。 这家伙,真是好些年没见着了!栾三军微微展开手臂,栾有泉一激动,扑到栾三军跟前俩人来了个拥抱,使劲儿拍了拍今非昔比的栾三军。 拉开距离,栾有泉把人上下打量了遍。 “牛气了三哥!你要是不来我这,半道儿遇见我都认不出来!” 栾三军也打量着对方,“彼此彼此,我要不回来,都不知道家里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栾有泉也有变化,不止是年龄上个头上体型上的变化,而是给人的感觉。 乃至村儿里的老老少少,都跟他走之前不一样。 “瞧我,高兴过头,把你衣裳都给弄脏了。” 栾有泉赶紧往自己身上抹手,离栾三军远了些。 本来就是从上到下一身儿黑,栾有泉手上是油,蹭上也不显眼,栾三军根本就没在意,“少扯,忙你的,我在这儿等添添。” 栾有泉应着声,时不时回头瞧着栾三军傻乐几下。 不多会儿,车子是栾有泉他三哥开过来的消息,就传遍了。 有这个铺子在,小冤种就跟珍珠约了在七叔的店门口集合。 接他们的人也会在这里等。 通常珍珠害怕叫人等,就总是先一个跑出来。 偏偏今儿个不巧,段媛怂恿着其他几个女生,故意捉弄珍珠。 “史珍珠,你家每回都有人来接,我路远,就不打扫卫生了,下次轮到我替你。” “珍珠,你最好了,我那个来了,不方便干活儿,你就好心帮帮我吧。” 每个打扫卫生的小组七个人,前俩珍珠还没回应,另一个女生又背着书包跑过来笑着道“辛苦你啦珍珠!可别跟小孩儿一样还跟老师告状。” 竟然是直接走了! 眼看着她已经比平时走的要晚,珍珠立马从最后一排开始上板凳。 把学生们的板凳都搁到桌上,才容易扫地。 最后还得把板凳都重新放下来。 珍珠这个劳动小组,本来就有一个不学习不参加集体活动,从来不打扫卫生,老师都管不住的男生,现在又有三个人不干,就只剩下她和另外两个。 一个女生一个男生。 男生拿着簸箕,说是太脏了,去洗一洗,这一去就没回来。 剩下最后一个女生见珍珠在埋头苦干,也注意不到她,走到放笤帚的角落,站在那儿啥也不干,宁愿愣着也不动手。 反倒是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大家印象都不好的男同学从外头跑回来,一把推开了女生。 “咋?看看就完事儿了?不干活儿就起开!” 女生吓了一跳,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起来,“我、我手受伤了,不是故意不、不干活儿。” 男同学才不管她,抓起笤帚去了另一边。 要不是段媛她们三个特意去他面前显摆,他也不知道史珍珠一个人在打扫卫生。 段媛见有人去帮忙,立马阴阳怪气起来。 “还得是人家第一名,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不好的,都被勾了魂。” 另一个女生拿着段媛刚给买的酸梅粉,“谁叫人家有资本呢,咱比不了。” 她其实对史珍珠的怨念没那么大,就是图段媛的好处。 平时她可没有闲钱去买零嘴吃。 另一个家里条件也不差,却享受被人讨好的滋味,要了最贵的,“对了,她不会跟栾纵添说吧?这点小事都要告状,那她也太废物了点吧?” 想起栾纵添,段媛就牙痒痒。 她都放低姿态,叫史珍珠去替她给栾纵添送情书了,她死活不去! 宋小雨鼓励她自己去,她才没那么傻,自然知道宋小雨是想叫她先出丑,再自己去给栾纵添留好感。 现在她都不跟宋小雨玩儿了。 “哼!我看她敢!” 方便面直接砸到了地上,段媛迈着步子去了学校外头的修车铺。 现在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每周栾纵添和史珍珠都在修理铺等家里来接。 快到的时候,段媛还整理了整理头发。 “我这么笑怎么样?” 扭头低声问着同行的两个女生,段媛充满了期待。 家里条件相对好些的扫了她一眼,“就那样,跟平常没啥区别。” 另一个捧场道“好看!媛媛,我要是男生,就被你给迷住了!” 心里想的却是表里不一的虚伪女人,就算再殷勤,栾纵添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而此时此刻的修理铺里,小冤种正在跟他三叔发脾气,“是你自己说要回来了,看看你拖了多长时间?” 栾三军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好大侄就是故意不给他去信,“我这不是现在回来了?” 小冤种背过身,“哼╭(╯^╰)╮” 生气了,很难哄好那种。 栾三军转移话题,“另一个人呢?” 小冤种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七叔,珍珠来过没有?” 栾有泉手上没闲着,在给人修车,“没见着,你去外头瞅瞅。” 小姑娘每回过来,还给他帮忙递东西呢。 栾三军说再等等,小冤种却越想越不对劲。 第412章 三叔 不说每回都是珍珠先到,哪怕是迟来个一会儿半会儿的也没啥。 关键是他都跟他三叔发完脾气了,出校园的人越来越少,还不见人,这很有问题。 栾三军也没闲着,跟看大门儿的打了声招呼,跟着侄子进了学校。 而原本计划着去修车铺‘偶遇’小冤种的段媛三人,此时此刻正围着惹眼的皇冠车异想天开。 “我就说,修车那有泉儿不是普通人,瞧瞧,被我给猜中了吧?” “还用得着你猜?那坐偏三轮的俩学生成天在他店里等,指定是亲戚啊!” “你们听说了没有,他们那个村可厉害啦,家家都是万元户!” 段媛无意中听见周围人的讨论,问了一嘴,“这车谁开的呀?” 有人与有荣焉,梗着脖子道“说出来你都不信,就我隔墙那个修车的有泉儿,他亲三哥开来的!” “那不,刚还在屋里坐着呢。” “咦?咋不见人了?” 段媛还没问呢,就听有人在旁边跟着打听,“啥人啊?这么有能耐。” 见过的别提多得意了,“年轻着呢!我瞧着才二十来岁个小伙子,穿的比电视里头的大老板还齐整呢!” 有更优秀的成熟男人出现,段媛对栾纵添那点痴心妄想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暂时想不到小冤种跟栾三军啥关系,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跟开皇冠车的男人开始了。 酸梅粉还没吃完的女生拽了拽段媛,“我好像看见栾纵添又回学校了,你说他会不会发现啥啊?” 一个小组打扫卫生,很小的事,可是给人知道,也是很丢人的。 段媛蓦地恶由胆边生,已经没那么稀罕栾纵添了,“发现咋啦?正好叫他亲眼看看,他姐是怎么勾搭男人的!” 一个栾纵添看见还不够,段媛朝着家里条件差不多的女生道“别看史珍珠成天光知道闷头学习,招儿多着呢,要不然,从来都不打扫卫生的男生咋会去帮她?” 挨着后门儿坐,有专属位置的关系户,某些老师见他上课在睡觉,还故意放低声音。 这样的男生,他本质上不坏,就是瞧着很不好惹,跟大家格格不入。加上他除了学习不好啥都好,长相也不差,发育挺好,学校里实际上不少女同学暗地里芳心暗许。 想到这里,段媛对两个小姐妹道“咱们都不在,那俩也是偷懒的货色,保准就史珍珠一个人在忙活。” 遇见骑着赛车要走的相展鹏,段媛迫不及待跟他分享快乐心情,还觉得他们都很聪明呢! 结果相展鹏非但没有跟她产生共鸣,反倒直接骑着赛车去了他们班级所在的教学楼。 当下已经有从外国进口的山地车,大家都知道这种车比普通洋车骑的快,就传成了赛车。 段媛面儿上笑的好看,嘴里的话也够毒,“相展鹏那么不在乎同学的一个人那么急冲冲跑回去,俩人指不定在教室里干点啥见不得人的事呢。” 段媛看向把酸梅粉吃干净还舍不得丢的女生,又从书包里摸出了果丹皮,“你说是吧?” 女生当即顺着段媛的话往下道“我觉得有可能他们之前就有啥牵扯,只不过没有被咱们发现。” 家里条件差不多的女同学眼看着她们俩造史珍珠和相展鹏的谣,冷哼了一声,扭头走人,“公交车快来了,我回啦~” 小冤种快走到的时候,史珍珠正从楼上往下跑。 相展鹏双手插在裤兜,慢慢悠悠瞧着她迫不及待还有些担忧的着急。 正想提醒她打扫卫生也没用多长时间,相展鹏就看见了远远走来的栾纵添。 以及他身后的栾三军。 当即快步走到他随意靠在栏杆儿上的赛车旁边,相展鹏骑上去超过珍珠,跟栾纵添和栾三军相继擦肩而过。 栾纵添眉头轻蹙,“咋啦?出来这么晚。” 说着,就接过了珍珠手上的书和肩膀背的书包。 “打扫卫生,忘跟你说了。” 其实只要有三个人认认真真配合,几分钟就能搞定。到时候她再跑快些,就能跟平时一样。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都大二了,她没想到她们会那么幼稚。 珍珠不是着急回家,而是害怕栾纵添等。 她当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单纯不愿意跟她们浪费时间。 那样的话,栾纵添就会看见她不堪的一面。 她可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小白兔。 “我还当你出什么事了呢,吓我一跳。” 小冤种松了口气,不情不愿跟珍珠介绍,“喏,今儿个来接咱的人。” 栾三军的气势跟以往的司机完全不同,珍珠也敏感察觉到了栾纵添跟他之间的微妙。 无奈一笑,栾三军朝着珍珠道“跟他一个学校,真是为难你迁就了。” 这话听着是对史珍珠的褒奖,实际上是对栾纵添的宠溺。 能这么说栾纵添的,绝对是关系亲近,且被他认可的人。珍珠当即把她所知道的栾家人猜了一遍。 栾家二叔她远远见过,这会儿估计也摆不出这样的好心情,除非他把原来的二婶儿求回来了。 四叔人活络爱笑,跟眼前这个稳重的男人笑的一点都不一样。 是那种感觉有点没心没肺特发自肺腑的笑。 温家的人她都知道,于是珍珠招呼道“三叔好,是栾纵添照顾我比较多,是我要感谢他。” 栾三军瞅了眼大侄子,小冤种还没琢磨出来他叔看啥呢,“哼╭(╯^╰)╮!” 大步走在前头,栾纵添都有点忘记自己腿长了。 心里头实际上偷着乐呢,他三叔回来啦! 后边儿,珍珠两条腿飞快倒腾,本来就气喘吁吁没缓过来,这会儿更雪上加霜。 栾三军一边走一边跟她聊天,“在这里学习紧张吗?” 珍珠受宠若惊,“可能是我别的不会做,比较擅长念书吧,觉得还行。” 栾纵添的学习成绩属于中等,珍珠怕她的回答对栾纵添不利。 栾三军又开口笑着道“还挺谦虚,你的成绩可不比省里大学生差。” 珍珠光顾着回长辈话了,并没有注意到,栾三军放慢的脚步,“运气好,考了几次还看得过去的。” 栾三军,“过分谦虚,也不是什么好事。” 珍珠顿时脸颊泛红,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羞的。 小冤种转头看见珍珠低着头,立刻拐回来,拉住珍珠往前走,“别搭理他,言而无信的人。” 还没过去呢,太容易原谅他,往后可咋整? 直到坐进了车里,小冤种都不怎么看他三叔。 再看珍珠,呼吸都带着小心。 这么高级的车,一尘不染的,她总感觉自己鞋底的灰都玷污了这个车。 她屁股不敢挪,胳膊腿紧绷,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默默把脚给抬起来。 反观小冤种,跟坐摩托车没啥区别,看着沿途的风景。 栾三军手握着方向盘问他,“咋,这车你不喜欢?” 小冤种横他一眼,“还没家里的其他车透气儿呢。” 栾三军,“……” 冬天就再也找不到比轿车更舒适的代步工具了,这家伙…… 珍珠脖子上都出汗了,也不知道五星是怎么回来的。 第413章 皇子村,母女夜谈 像以往接送司机一样,栾三军把车开到皇子村,给珍珠送到了家门口。 这一路上,村民们就跟冷不防瞅见了天外来物似的,还有人跟着跑瞧稀罕呢! 珍珠娘原来准备了些柿饼,打算给司机尝个鲜。 谁知道是个她见都没见过的大家伙,人都有点懵。 甭看她男人是个村长,村和村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捅破天了去,她也就是个村长媳妇,没见过啥大世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送闺女去上大学那会儿,到寝室里给闺女铺床,一起去看看。 早前折腾喂鸭,出力不讨好,还填进去好些钱,珍珠爹娘是有苦说不出呀! 都是良心太好,苦不得老百姓,都自己咽下去了。 栾三军本来没打算下车,小冤种不乐意,“你在外国还学会端架子啦?” 咋说珍珠娘都是长辈,小冤种回回都热情打招呼。 得,栾三军没辙的很,跟着下了车。 “娘!我们回来啦!” 小冤种张嘴就是一如既往的亲切称呼,比‘大娘’要显得近很多。 这个地区不少小孩儿看见年纪大的妇女都会喊‘娘’,比自己母亲要年龄小的,叫‘婶子’。 珍珠娘连连应声,看眼与众不同的栾三军,“等会儿,别着急走,做了柿饼,捎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今儿个坐着四个轮儿的回来的,比平时要快,珍珠娘还没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擦干净洗衣裳的手,珍珠娘赶紧往屋里小跑。 小冤种不见外往里跟,“娘,今儿个接我俩的是我三叔,他从外国回来啦!您叫他三军儿就行。” 听见好大侄说话的栾三军,“……” 呵呵。 刚才他还想打个招呼呢,好嘛,大侄子上来就喊人家‘娘’,他咋称呼? 大姐? 他还是光笑,别说话了吧。 到了家,珍珠就镇定多了,“三叔,进来坐,我去给您倒杯水喝。” 屋里头,珍珠娘知道那是栾家三叔,装柿饼的手根本就收不住,“等下礼拜去学的时候,再往你二妗家里捎点,我是不认门儿,要不然自己就去了。” 听闺女说,温家二妗家里就是市里头的,动不动就去接他们到家里改善伙食。 学校里集体吃饭,到底油水儿没那么足。 刚开始皇甫淑珍往学校里送,念叨过两回没有刚出锅那会儿好吃,小冤种就说,那直接去家里吃好了! 一拍即合,现在就成了每周三晌午,温观棋去接小冤种和珍珠,去家里吃个便饭。 史村长和媳妇儿都知道,因为五星,珍珠沾了天大的光。 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去亏欠,不叫闺女觉得短一截。 她闺女有时候就是太较真了,也不给家里惹麻烦,懂事的叫人心疼。 等栾三军和小冤种走,珍珠妈把闺女拉到了屋里头,“栾家人咋样妈不管,妈就想知道这些时你跟五星咋样?” 眼瞅着栾家的条件越来越好,珍珠妈心里不踏实呀! 珍珠,“妈,有人专门接送五星,我见不着他,不过他叫栾纵添给我捎学习资料了。” 他们都在努力吸收新知识。 到了晚上,村长媳妇儿跟史村长说起了栾三军的车,“好家伙,那么大个家伙,里头就坐仨人?多费钱费东西呀!” 听上去,她还觉得没骡车拉的人和东西多呢。 想着想着,村长媳妇儿自己笑了,“不过你甭说,那是真快,我估摸着还得半个小时,洗个衣裳,谁知道抬眼就看见他们回来了!” 史村长说栾三军是个大能耐人,又忍不住老调重弹,“能有跟栾纵添当同学的缘分,就够了,咱家不贪心。” 因为他知道,栾家带动着整个村子都有钱了,他们皇子村却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人家虽然帮衬着,可也是先紧着人家自己村人的。 史村长已经很感恩戴德,只是很多时候会力不从心。 单说信任这一方面,他也有兄弟手足,却人人都有私心,想从他这个村长手里捞点旁人捞不到的好处。 拎不清的弟兄惹了也就惹了,关键是村里人偶尔有个矛盾,也不理解他的苦心。 他孤掌难鸣,好些时候都不想继续干这个村长。 尤其这会儿,史村长特别羡慕栾惟京家里兄弟几个齐心,瞧瞧人家,现在啥也有了,大领导才能开上的小轿车都坐上了。 那都能把他们村全部的房子扒喽再盖新的! 村长媳妇儿忍不住感慨,“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我瞧着都腿软。” 现在这会儿说起话来是笑着的,天知道,刚看见车的时候她有多紧张。 想着闺女的性子,村长媳妇儿掀开了被子,“不行,我再跟闺女唠唠。” 把村长一个人丢屋里,村长媳妇儿点上蜡去了闺女屋。 “珍珠,睡着了没有?” 珍珠拉了床头的灯绳儿,“妈,咋啦?” 去年小冤种来接珍珠的时候,史村长还提着煤油灯早早在外头等。 这不,稍微好一点,就赶紧把村里的电给通了。 进屋把蜡吹灭,村长媳妇儿坐到了她闺女的床边。 大冷的天儿,珍珠掀开被子,往里挪了挪,“妈,被窝里暖和,快进来。” 村长媳妇儿听好些个同龄人说,家里闺女大了不愿意跟她们亲近,嫌她们身上有味儿。这会儿闺女穿着贴身的宽松旧秋衣毫不犹豫叫自己上床,村长媳妇儿也没矫情,“唉~唉~” 躺下后,村长媳妇儿拉了灯,“妈就是来屋跟你说说话,不用浪费电。” 珍珠搂住了母亲的胳膊,“嗯,月亮明,也有光。” 村长媳妇儿有啥说啥,“咱家跟栾家不能比,爹妈没给你创造那么好的条件,今儿个头回坐那个车,吓坏了吧?” 珍珠笑了笑,“有点。” 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万一不小心弄坏了什么,她会很无措难受。 村长媳妇儿拍了拍闺女的手,“没事珍珠,妈跟你说,添添对你的态度,是他们栾家人已经接受你的。不管你将来跟五星咋样,他们都会是你的靠山。” 珍珠没想过这些,她知道栾家人,尤其是栾纵添和五星对她很好,还有给她买衣裳的鱼姐,都对她很好。 村长媳妇儿顺着话头,继续往下道“你这村儿里有我和你爸,对啥事都不上心,瞧着与世无争的,有些人却拿你当傻子。闺女,出门在外,甭叫自己看上去那么好欺负,五星和添添往后都是大本事人,你要是太软弱,都站不到他们跟前。” 狼,怎么会轻易跟狗当朋友? 第414章 生啦!又生啦!!! 小冤种这边儿,医院产房外头,旁人都好好的,只有他挨着门站,吧嗒吧嗒掉眼泪。 这要不是都知道咋回事,准念叨一声‘晦气’。 洛松兰给孙子剥了个橘子,低声哄着,“行了行了,那么多眼睛都看着呢,都多大了,回头临临跟腊月都该笑话你啦~” 小冤种还是不高兴,“呜┭┮﹏┭┮,不等我就生,她俩咋这样?” 俩,小后妈和还没出来的妹妹。 实际上轮流哄好一会儿了,他站到门口去了,大家才没跟着继续。 这会儿听见他无理取闹的话,洛松兰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把控着力道,重,但是声儿不大,落到了小冤种的胳膊上,“说啥胡话?这是能等的事儿?” 当姥姥的高胜英心疼外孙,赶紧快步走过来挡住了洛松兰,“孩子也是操心她们娘儿俩,没能提前跟添添说,还白往家跑了一趟。” 栾三军去接学生的时候,温鱼可还在家里算账呢,到家才知道发动了,送了医院。 小冤种的眼泪就跟流不完一样,一股接着一股,高胜英给他抹。 自己手粗糙,她还垫着小手绢儿,“不哭了添添,一会儿就出来了啊。” 其实她心里嘀咕着呢,咋没听见闺女叫? 羊水早就破了,阵痛越来越频繁,难道是他们说的啥隔音? 高胜英不知道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外孙,葛秀勤倒是站出来,说了句实在话,“咱都老老实实安生待着,别影响里头就行。” 朝着哭成泪人的外甥,葛秀勤道“孩儿,你现在哭没用,不如省点力气待会儿抱孩子。” 小冤种心里头不得劲,总觉得小后妈受了很大的罪。 她肯定在里头受苦,o(╥﹏╥)o 栾惟京也不管他,顾不上。 想抽烟,忍住了。 看着他时不时走两步,实际上大部分时间,栾惟京不比他儿子强多少。 产房里头,医生和助产护士们一个个尽心尽力,有人眼睛都不敢错开一下,看着温鱼。 那人也是打心眼儿里的佩服温鱼,“不用忍,想叫你就叫出来。” 旁的产妇,太疼了,不竭余力喊,就怕提前把力气用光。到了温鱼,她死活强迫着自己,不吭一声。 要不是有机器上的数据显示,都怀疑她没有宫缩和阵痛。 温鱼估摸着小冤种该回来了,苦笑着摆了摆手。 不敢叫。 直到娃娃的哭声传出来,护士出来报喜,外头的人才松了口气。 “我媳妇儿怎么样?” 纵使京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会儿还是脱口问了句。 护士笑着道,“一切都好,再过会儿就能出来啦。” 谁也没跟小冤种抢,还是白白把他往前推了推,“给他抱给他抱,头一个谁抱跟谁亲。” 当哥的边哭边伸手去抱妹妹,也不知道咋整的,胳膊有点没力,还是洛松兰和高胜英一边儿一个托着他。 “你胳膊别那么硬,咋回事啊?临临不是你抱大的?” 小老太表示非常不理解,另一边高胜英眼睛都挪不开,“到底是小闺女,才生出来咋就这么俊。” 旁人轮流来跟前看看,自觉不占地方。 罗吃水还笑话他京哥呢,“瞧着护士把孩儿抱出来笑那样儿,就知道小嫂子保准好好的呀!” 栾惟京横多嘴的兄弟一眼,抽空扫了眼闺女。 “她咋这么小?” 轮到温彻站跟前,他有感而发。 感觉,除了小裹被,跟他一个巴掌差不多吧?! 小冤种瞅了眼四舅,“她小,你站远点,别跟她抢周围的空气。” 说着,小冤种还闭起了气。 给洛松兰笑的哟,都成了月牙眼,“妥了妥了,添添呐,给奶抱抱妹妹。” 小冤种脸都憋红了,站在产房门口没敢动,“奶,妹妹这是才出来就睡着了?” 洛松兰笑着道“可不是,给你抱着,踏实着呢!” 小冤种立马接话道“那就别倒手了,省得妹妹哭。” 大孙子的心思,洛松兰再清楚不过了,扭头去跟高胜英说笑,“看看,这还啥也不会呢,就不撒手。” 小冤种自己不敢动,招呼着五星,“星,你快来看妹妹,鼻子特别小,比临临那会儿还小。” 五星走过来,低头看着,“嗯。” 小小一团,生命真是神奇。 等温鱼被推出来,朝着栾惟京有气无力来了句,“我居然又生了个人。” 她就想活络一下气氛,谁知道老男人还红了眼圈儿。 “哎呦,你别……” 这给温鱼无奈的,大的小的都不叫人省心。 抬手抹了把栾惟京的脸,温鱼看向了走过来的小冤种,“我厉害不?” 小冤种又想哭,被小后妈一问,别别扭扭道,“还不是我带?你啥也不是。” 温鱼笑笑,跟出来的医生道“叫产妇少说话,多休息,不用留这么多人。” 都是院长的家里人,全程百分之一万的服务精神! 小冤种本来想叫小后妈看两眼妹妹的,一来还得折腾妹妹,二来小后妈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脸上都没多少血色,小冤种没叫她看,“我有经验的很,你歇着吧,晚点再给你看。” 小孩儿暂时不能跟母亲一起回病房,洛松兰跟温鱼说“鱼鱼,我们都在~啥也嫑想,赶紧闭上眼歇会儿。” 有栾惟京和高胜英在这边儿,待会儿新出生的小家伙那边儿还得有人照应着,洛松兰带着五星和抱着妹妹的栾纵添去了新生儿的地盘儿。 护士嘱咐,“不是熟面孔,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都别相信,其他医院有假冒护士偷孩子的事儿。” 等护士走了,洛松兰对俩孙子道“熟面孔也不能信,有些人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知错犯错。咱就寸步不离盯着,有丝毫的不对劲就立马喊人。”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就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小冤种说啥都不去学校了,非要留在医院里看妹妹和小后妈。 给温鱼搞的,第二天就要出院。 温牧时想叫她多住阵子,“你这屋,我叫人准备可长时间了,到家不还得准备?出了月子再回去呗,这里都是专业的。” 温鱼直接喊搂着妹妹的小冤种,“你三舅说你不专业!” 温牧时,“……” 第415章 请假回家看妹妹 生之前就知道是个女孩儿,亲朋好友早早就开始给娃娃想名字。 各种寓意各种寄托美好祈愿各种好听顺口的都有,偏偏越多,越叫人挑花眼。 好说歹说,马上就要放年假了,小冤种才一步三回头去上课。 就这,到了学校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妹妹。 叫个啥好呢? 妹妹吃饱了没有? 那么小,那么娇,一天哭几回? 鱼姐还那么虚弱,他爸又是个大老粗,保准照顾不好妹妹。 越想越不踏实,小冤种去找了珍珠,悄悄跟她说“我不放心妹妹,跟老师请个假回家看看,你有事就去食堂找楼哥。” 跟他后,胖十斤的保镖。 这礼拜是罗吃水开着红旗车把他们俩送来的,没有交通工具,珍珠就问他,“你咋回?” 小冤种指了指学校外头,“七叔那儿有洋车。” 家里头多出来两辆车,亲近的都学了起开,挨着班儿想跑个远路痛快痛快。 “我觉得你还是给季哥打个电话,叫人来接你吧。” 有时候的事儿就是那么寸,还是别冒风险的好。 小冤种要是提前给家里知道,家里肯定不叫他回,可季华西不一样呀! “说的也是。” 礼拜三晌午去二妗家吃饭的时候,小冤种给安保公司打了个电话。 季华西在那头忍不住轻笑,“一个小奶娃,你回来看两眼有啥用?再说了,有你奶和你姥呢!成天不少人围着小家伙转,甭操那么大的心。” 小冤种不管,“你要是不叫人来接,我就自己回。” 得得得,不但得替他保密,还得防止他下回不找自己胡来,“今儿个这事儿办的不错,还知道给我打个电话,等着,我骑摩托去接你。” 小冤种还嫌弃上了,“你?你现在连五星都打不过。” 被无形中的匕首扎了一刀,季华西皮笑肉不笑“我现在就给你鱼姐打电话。” 已经答应的事,季华西就不会改口,逗他呢,小冤种还傲娇上了,“赶紧的,我在七叔修理铺等你。” —— 季华西骑着摩托车带小冤种回家的路上,俩人围绕着小闺女的名儿掰扯了起来。 “我寻思着叫‘胜男’呗!比男孩儿都厉害,听着就知道是家里千娇万宠的,没人敢招惹。” 小冤种,“没新意,这名儿早就有人提过了。不行,胜男干啥?我妹就要开开心心当美美的小公主。” 季华西,“那干脆叫‘公主’得了。” 你别说,小冤种还真去琢磨了,那叫一个认真,还尝试着喊了几回。 到家,他就先把想法说了出来,“都是季华西给的启发,咋样?啊?叫公主。” 季华西早就溜之大吉了,难不成还等着温鱼收拾他? 虽然这会儿温鱼还在坐月子,那也有孩子爹呀! 说来……季华西早就释怀了,他跟栾惟京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季华西总结起来就是他没有栾惟京奸,没他心眼儿多,还黑。 他还是听温鱼的,执行命令的好。 天都黑透俩小时了,栾惟京才回家。 对于栾公主这个名儿,换来了栾惟京一个眼刀子,“再请假回来……” 他话没说完,温鱼开了口,“栾惟京,我渴了。” 纵使小冤种不往心里去,也架不住当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说教。 再说了,栾惟京那就不是正常说教,完全就是看心情训儿子。 老男人瞪了眼小冤种,去给媳妇儿倒水。 在栾惟京没回来之前,温鱼已经跟他说过了,她第一次给栾粮临当妈的时候,还没有小冤种付出的多。她头回给人当家长,没经验,可是她当过小孩儿呀! 她可以站在小冤种的角度去考虑,当时他肯定是特别特别想回来看妹妹,才出格请了假。 如果这样都被栾惟京说,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小冤种盯着妹妹不挪眼,“鱼姐,她怎么是香的?” 洛松兰端着乌鸡汤进屋,听见他这话,笑着道“吃奶的娃娃,可不是浑身都是奶香味儿。” “不对!” 小冤种回想起弟弟还没出月子时候的味儿,“她身上没有那种……” 他也形容不出来,有种新出生的小生命的味道? 大晚上的,小老太又跑过来给她送鸡汤,哪怕温鱼已经习惯了婆母的好,仍旧会感动,“妈,白天我吃的已经够好了,您别再费神做这做那。” 小老太却说“这费啥神?这都是给我们老家伙提劲儿呢!村儿里人不都说了,以前白白她娘腰疼腿不行,走不成路,看看现在,多有精神。” 那都是带孩子练出来的! 刚出锅的,把鸡汤放在旁边凉,小老太把手搓热,去抱小孙女,“添,给奶搂一会儿?” 栾闰文陪着老妻过来的,这会儿,站在门口观察俩车呢。 咋就那么好呢?用手摸摸,那叫一个滑,跟拖拉机、小三轮完全不一样! 不过叫他选,他还是会选择对农家人更有用的拖拉机、小三轮。 各有各的用处,各有各的好。 这个时代的父子相处其实很别扭,栾惟京也不去跟栾闰文说话,开着门口的灯,给他拿了个板凳放外头,没说啥,去屋里继续干别的。 儿媳妇还没出月子呢,栾闰文就没进去。 好不容易从大孙手里把小孙女哄过去抱了会儿,洛松兰又跟温鱼说“我跟你爸把临临领走带几天,照顾俩孩子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温鱼笑了,没辙的很,“妈,我现在可做不了栾粮临的主,脾气犟着呢。” 后头几个字,还不敢叫没睡着的栾粮临听见。 省得他破罐子破摔,越发不可收拾。 洛松兰是领教过小孙子有多犟的,“那我再去跟他商量商量。” 万一成了呢? 把小闺女放回婴儿床里头,洛松兰进小孙子房间,还敲了敲门,“有人没有呀?” 栾粮临板板正正躺在床上,插着手,“奶,我都听见啦!” 口气听着就是在生气。 洛松兰笑眯眯进屋,去抓小孙子的痒痒,“都这会儿了,你咋还不睡?跟奶说说,咋回事。” 栾粮临重重冷‘哼’了声,别开了头。 第416章 弟弟很生气[○?`Д′? ○] “哎呦!这是谁给我小孙儿惹了?快跟奶说说。” 栾粮临小朋友正火大着呢,“谁也甭管!” 那小腿儿,岔开绷的笔直,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表达着情绪。 他话音还没落,正巧去外头沙发上收拾衣裳的栾惟京听见,直接过来就把他提了起来,“谁教你这么跟奶说话的?!” 下一秒,仿佛巴掌就要落小家伙的屁股上。 后来等小闺女长大了,温鱼才知道,为啥闺女那么招人稀罕。 此时的栾粮临已经瞧出他爹想动手了,他还是嘴硬臭着脸,就跟炸毛的小狮子一样,朝着栾惟京吼道“不要你管!你走!我跟奶说话嘞!” 甭看他才三岁多点,嚷嚷起来,夜深人静也是挺像回事的。 最最关键的是,才几天的小姑娘猛不防听见拔高的声音,手脚都猛地抽抽了下。 这可给盯着妹妹瞧的小冤种心疼坏了。 小姑娘还没咋呢,他先伸手去轻轻拍,“不怕不怕,哥在呢,不怕了啊~” 哎呦喂,温鱼简直没眼看。 几息之间,妹妹还真给他哄住了,没哭也没闹,闭着眼睛蠕动着小嘴巴,好似梦里在吃着什么美味佳肴。 依依不舍把视线从妹妹身上挪开,小冤种嘴里嘀嘀咕咕着,起身回了屋。 五星房间太干净了,加上栾粮临有点怵他,栾粮临小朋友就动不动在添哥屋里睡。 奶和他爸都在,小冤种就问弟弟,“咋啦?” 先过去护着再说。 栾粮临小朋友立马朝肯自己出头的哥告状,“贝贝今儿个抢我面包,水叔说揍他,现在还没揍!” 这个栾惟京知道,这些时附近的小孩儿都喜欢用纸叠面包玩儿扇面包,两个长条形的纸摞在一起,叠成四四方方的形状,分正反面。一方搁地上,另一个人拿着面包照着地上那个扇,依次轮流,谁要是让地上对方的面包翻个个儿,那就能把对方的面包赢走。 罗吃水和白白他们家罗宝宝罗贝贝俩小孩儿才一岁多点,就是看见新鲜的东西稀罕,大人一个没注意,就把栾粮临手里的纸面包给夺走了。 栾粮临去跟他水叔告状,罗吃水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嘿! 你猜怎么着?栾粮临小朋友愣是等了好几个小时,等着隔壁小孩儿挨打的动静呢! 要么水叔来喊他,叫他看着也行。 或者最起码,水叔来跟他说一声也成呀! 这天都黑了,马上就要过夜了,啥也没有,栾粮临小朋友很生气。 栾惟京一听,他为这个,直接黑了脸,“赶紧睡觉,再不睡看我怎么揍你!” 洛松兰扭头就照着栾惟京的屁股左手拍右手,“看我先不打你!” 哪有这么教训孩子的? 小冤种瞪了眼他爹,扭头安慰弟弟,“水叔真那么说的?” “昂!” 栾粮临小朋友底气十足。 想到妹妹刚才被猛地吓着抽抽的样,小冤种降低了说话的分贝,“临,妹妹睡觉了,咱小点声。走,哥领你去找贝贝。” 洛松兰,“……添添呐,这都不早了,明儿个再找不迟。” 接着哄栾粮临,伸手要去抱,“临,跟奶回那院儿,跟腊月玩儿咋样?” 栾粮临一把推开他奶,“我不!我要揍贝贝!” “我看谁敢去!” 黑着脸,栾惟京不悦把栾粮临揪到一边。“说话就说话,谁叫你跟奶动手的?!” 你能有脾气,但是不能没规矩! 小冤种这个护不了,“临,不管啥时候,不能跟家里人动手,尤其是妹妹、鱼姐还有小婶儿、二妗、奶他们。” 栾粮临听出来了,不能动手都是女的,抬手指着他爸,“他想揍我!” 能动手吧? 洛松兰嘴角抽了抽,“……” 五星不在家,没人在中间周旋,小冤种有点发愁,“等你星哥回来再说,哥现在领你去找贝贝。” “走!” 栾粮临搂住他哥的脖子,“揍他!” 小冤种倒是没想揍贝贝,“等贝贝跟你一样大,咱再揍,咱先找水叔,他答应的,凭啥哄小孩儿?” 哄小孩儿? 栾粮临小朋友转不过弯儿,但是感觉他哥说的对,“昂!” 洛松兰笑眯眯又去了小娇娇儿媳妇的屋,悄悄讲给温鱼听,“也不知道随了谁,我就没见过这么犟的。” 大半夜的,气得睡不着。 栾闰文在外头,看见俩孙子出来,正好奇着,大的抱着小的,已经敲了隔墙的门。 “开门!事儿还没办完的,水叔你也好意思去睡?” 也不知道他整哪一出,栾闰文走了过去,“这是弄啥?” 栾粮临‘哼’了声。 都没哥可靠!╭(╯^╰)╮ 小冤种一心想替弟弟解决问题,“爷,没弄啥,跟水叔掰扯掰扯。” 都用上‘掰扯’这个词儿了,栾闰文满脑袋的问号,进了大儿子家的院儿。 好半晌,也不见人出来,他又去了大门口。 仍旧在隔壁帮忙照看俩孩子的白白妈没睡呢,听见动静,拉开了院子里的灯,边过来开门边问,“添添?不是上学去啦?” 听见白奶奶光叫哥,没叫自己,栾粮临小朋友扯着嗓子喊“还有我!” 白白妈跟洛松兰差不多的岁数,栾粮临就喊‘奶’。 光听见小家伙的声音,白白妈已经是笑了起来,“临临呐~宝宝跟贝贝睡啦。” 打开门,白白妈继续道“咱明儿个再耍呀!” 小冤种叫了人,直接表明来意,“我俩不寻宝宝贝贝,寻水叔。” 白白妈赶紧叫他们进家。 罗吃水踩着棉拖鞋就出来了,“呀!添儿!学校放假啦?” 才送去几天? 没说叫礼拜三接呀! 小冤种是来给弟弟撑腰的,先朝着白白妈,“婶儿,您歇着吧,我们俩跟水叔扯一会儿。” 白白妈是个有眼色的,“成!那你们扯,我去睡啦!” 一气呵成,白白妈甚至故意制造了点关门声,不轻不重,外头能听见,还不吵醒睡着的俩小家伙。 前脚白白妈进屋,后脚栾粮临就气呼呼质问他水叔,“啥时候揍贝贝?昂?” 小冤种提醒他,“你答应的,不会忘了吧?” 罗吃水花了好大工夫,才想起来有那么一档子事儿。 第417章 妹妹的名字 罗吃水抬手拍了嘴巴下,“看我,都给忙忘了。” 冲着小冤种,罗吃水笑问,“添儿,不会是专门儿因为这事儿回来的吧?” 鬼精鬼精的小犟种当即搂住了他哥的脖子,用行动在告诉水叔,他哥就是特意给他撑腰的。 小冤种实在,“那不能,我刚知道。” 栾粮临看眼叫人失望的哥,没辙的很,立马转移话题,“贝贝呢?叫他出来。” 罗吃水没想糊弄小孩儿,尤其看见小冤种,也挺想给儿子个小小的教训,“等着!” 白白看过记事儿的笔记本,都躺下了,见罗吃水小跑进来,把老二往外抱,她就问,“干啥去?” 罗吃水,“你先睡,我们去办点儿爷们儿之间的事。” 白白,“……” 纵使罗吃水是连带着小棉被把罗贝贝抱出来的,小家伙到了外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脸儿在外头呀!一呼吸就明显不一样。 罗吃水把儿子抱到小冤种和小犟种的跟前,“来吧,谁揍?” 听他口气,还挺期待! 小冤种眉头轻蹙,“临,你来。” 水叔劲儿大,万一真给贝贝弟弟打坏了咋整? 嘿! 偏偏栾粮临小朋友也是这么想的,“我不!水叔打!” 他还扯着身儿去拉罗吃水的手,让他使劲儿。 他的手才多大点?等他再长几年,就不叫水叔替他了,“叔,你打!” 睡梦中的罗贝贝丝毫都不知道,亲爹和隔壁犟种临哥你谦我让,为的就是叫他疼。 “那我可来了?” 罗吃水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抬起来,放到了嘴巴前头。 “你来!” 栾粮临推了下罗吃水的手,一百个支持。 习惯性吹一下掌心,罗吃水高高扬起手,照着罗贝贝的屁股就落了下去!!! 栾粮临见贝贝没哭,还在睡,“再打!揍哭他!” 小冤种,“……水叔光说打了,可没说要把贝贝揍哭。” 栾粮临一听,哥说的有道理,“再有下回,我叫我哥揍他!” 罗吃水以前可羡慕打架可以回家告家长的小伙伴了,他没有。 就算他打赢了,对方家长也会领着挨揍的孩子来找他算账。 他要是输了,那就活该,没人管没人问。 现在他儿子不会跟他一样了,“成啊!叔光看,不说话。” 男孩子,就是打打闹闹着长大的。 栾粮临满意了,“那我回了。” 事儿办完,他挺干脆,搂住他哥眼皮子开始打架,“回家睡觉。” 扭头还招呼罗吃水,“叔,你快锁门吧。” —— 第二天一早,栾惟京开车送的小冤种。 快到学校门口,栾惟京黑着脸道“温鱼不叫我说你,但是你心里得清楚,上学就是上学,要是不想学,你趁早别浪费工夫给我滚去打工挣钱!” 小冤种现在是有小后妈护着的人,百毒不侵,“我用你说?鱼姐都交代了,往后不能耽误课程,用不了几天就放年假了,我根本就不用特意请假回家看妹妹,哼!” 车都没停稳呢,小冤种已经打开了车门。 妹妹在家有人照顾不假,可架不住他总是想妹妹呀! 临临小时候,他在乡里上学,基本上每天晌午都能回家。这一下子离的远了,小冤种都想每天干脆晌午在学校吃一顿饭,早晚来回跑得了。 跟他爸没啥好说的,小冤种扭头就迈着大长腿走人。 学校里余下的周四周五两天,小冤种光剩下琢磨妹妹的名儿了。 也不知道五星有没有想到好的。 有人说临临的名儿不好听,他还有点小情绪呢。 小姑娘是腊月初八生的,栾四民跟和美闺女腊月初一生,小名儿已经叫‘腊月’了,小老太说,“姊妹俩亲亲热热的,都按照生日取小名儿咋样?咱先有个小名儿叫,大名儿叫添添慢慢想去。” 温鱼没意见,按照小冤种的想法,取名儿可老大难了,“小八、小八!初八!初八!还怪顺口!” 栾四民在一旁凑热闹,“或者叫阿八!” 温鱼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试着张嘴喊了几遍,“阿八阿八阿巴阿巴……” 得,还是叫另外两个吧。 斗转星移,季节更迭,在小姑娘五个多月的时候,总算是有了属于她的名字。 从栾一休到栾福乐,再从愿愿到娇娇,依次是慧心、小雅、宝珍、继祥、仙仙,每一个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休这俩字儿,和电视机里头的《聪明的一休》动画片有脱不开的关系,当时栾惟京是崩溃的。 温鱼冷不防想到了短视频里头,非要给妹妹改名叫李赛罗那个要哭晕过去的哥哥。 爸爸给闺女取名叫李念,哥哥表示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妹妹,取那么土的名字,毁了妹妹的一生。 而他--要让妹妹叫李赛罗! 如果不是知道还有泰罗、赛文、迪迦、泽塔、梦比优斯、盖亚、雷欧、捷德……温鱼真的就觉得赛罗是个好名字了。 别问,问就是为了和客户孩子有共同话题,恶补过奥特曼! 福乐这个名字爷爷很喜欢,不过小冤种觉得不够雅。 其实小冤种还想坚持‘仙仙’,他眼里,妹妹那就是小仙娃娃!肯定只有天上才有! 不过小后妈说了,低调点,他就忍住了。 妹妹的名字取自温庭筠的‘曼倩不归花落尽,满丛烟露月当楼’。 翻译过来就是美丽的仙子已经离去,花儿凋谢殆尽,到处都是烟雾露水,月亮悬挂在楼前。 有人还说‘曼倩’在这里不仅指仙女,还指美好时光。意味着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花落尽’加重了其中的伤感之情。而后半句则营造出了迷离恍惚的孤独感和寂寞。 所以说呀,阅读理解有时候原作者拿着答案都发愁。 小冤种纠结着想叫曼倩,五星说‘曼烟’更能彰显柔美灵动,藏有吉祥安康的寓意。 最后拿着写下‘栾曼烟’这个名字的纸,小冤种去找了小后妈。 温鱼对栾惟京的第一任妻子没有印象,于是她没有注意到中间那个‘曼’字。 等洛松兰偷偷去问了儿子,才知道跟他亲妈用的是一个‘曼’字。 “大京,添添是不是有啥想法?” 家里人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提到过大孙子那个知青妈了。 怀曼卿。 第418章 栾惟京:温鱼,你想跟我分开吗? 要是早几年前,栾惟京保准抽出皮带,先打一顿再说! 跟温鱼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不止是栾纵添在变,他也跟从前的自己不太一样。 “应该不会,我回头旁敲侧击一下。” 虽然偶尔他仍旧会控制不住脾气,想动手修理人。 洛松兰点了点头,“成,那你别叫鱼鱼知道了心难受。”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没有必要平添烦恼。 栾惟京嘴上答应的好,当晚就说给了温鱼听。 “那小子就是个蠢的,挑挑拣拣那么长时间,还跟人重了字。” 栾惟京跟小媳妇儿说了前妻的名字,目不转睛盯着温鱼的反应。 温鱼不是被他的话给吸引的,而是被他瞧的不自在,“那么看我干啥?怪叫人难受的。” 眼睛跟长在她身上,拔不出来一样。 栾惟京,“你不介意?” 温鱼短时间内认真考虑了下,“我认为栾纵添可能都忘了这一茬,现在主要就是爸妈那边,看他们介意不介意。” “怎么说?” 栾惟京越发盯着小媳妇儿,不挪眼。 温鱼把收进来的屎布叠整齐摞起来,“从传统文化来说,一般不叫跟长辈重名儿吧?” 村儿里不讲究那么多,但是栾惟京领着人出去干活儿时,听人讲过,早前有地主家娶了个儿媳妇名字里头有一个字跟婆母的一样,就避讳给改成了别的。 栾惟京害怕现在说‘叫栾纵添再重新想一个’,小媳妇儿误会他还惦记着前头那个,“爸妈才不管那么多。” 那温鱼就无所谓,“咱们国家的尊卑有序观念是基本的社会伦理原则,古时候更是认为长辈的名字神圣不可侵犯,表示对长辈的尊重。有族谱那种大家庭,才重视呢!要不然不但违背宗族辈分的传统,还可能会引起内部矛盾和不满。” 栾惟京越来越喜欢听小媳妇儿唠嗑了,盯着她不错开的眼,变成了不知不觉的似水柔情。 把屎布搁到一旁,温鱼开始给小闺女叠衣裳,离远的,栾惟京一件一件拿到她跟前。 “应该是从古代就开始的吧?必须避讳皇帝以及权威人物的名字,否则会受到法律的严惩。还有人认为那是对古圣先贤的敬意。” 栾惟京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他说穿了就是个大老粗,是个给人盖房干小工起家的,小媳妇儿知道的那么多,说起她熟悉的,整个人都在发光。 俩人都没发觉到,栾惟京的目光简直可以称之为痴迷。 说完了对小冤种不利的,温鱼笑着开始说对他有利的,“也许再过几十年,就取名自由啦!” 子轩、紫萱、芷萱和梓轩。 可欣、可馨还有若曦、若熙和若溪,是她一个在小学当老师的客户最头疼问题。 宇航、宇轩、浩宇、浩轩,子涵,梓涵,子睿你们还好吗? 咳咳,神游天际一微秒,温鱼继续道“欧美那边,一家两代、三代甚至五代、六代人叫同一个名字都是常见的。他们的传统就是后辈儿沿用前辈人的名字。跟咱们这边正好相反,表示对至亲长辈的尊敬、爱戴或者是纪念。” 温鱼只是想告诉栾惟京,她没那么较真儿,更不会去介意小冤种用了他母亲的字。 如果他是有心的,她也支持。 不过,瞧着小冤种跟平时没啥两样,温鱼觉得大概率他是忘了。 栾惟京却没听够,“书上写的?” 欧美那边的事。 栾惟京接触过看外文书说外国话的人,他从来不知道,和他同床共枕的人,竟然也有那样的本事。 露馅儿了? 温鱼低头假装忙活,不叫她看自己的眼睛,“对啊!书里啥都有。” 栾惟京拉住了小媳妇儿的手,“还有呢?” “啥?” 温鱼吓死了! 眼底裹着笑,栾惟京像是醉了的人,“都叫一个名字,那他们怎么区分?真的跟家里长辈的名字一样?” 温鱼松了口气,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一样啊!要是男孩子,就首先考虑爷爷的,第二选父亲,然后是亲近的叔伯。但是也有一种可能,他家里外公或者舅舅那边儿影响力更大的话,就是更有本事的话,那就用他们的名字。” 栾惟京笑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笑啥!真的!就现在,欧美那旮旯,有个叫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的家伙,人称‘老布什’,他儿子就叫乔治·沃克·布什,人称‘小布什’。” 时间线上来算,老布什这会儿还没干美国总统,温鱼说“他们那边儿一个家族里头,得有一个重要的名字,通常都是长子长孙传承。长子要是没有儿子,那就让次子长子传承,老布什有四个儿子,他的名儿就是长子小布什传承的。小布什没儿子,名字就落到了他二弟长子的头上,那小子就成了第三代‘乔治·布什’。” 栾惟京还跟温鱼互动呢,“嗯,相当于次子长孙传承爷爷名字。” 总算没白讲,温鱼打了个响指,“是这样没错!” 见栾惟京盯着自己看,温鱼赶紧找补,“你不知道吧?我们生意都做到外国去了,有熟人,都是熟人跟我讲的,呵呵。” 栾惟京不戳破她,“嗯,我媳妇儿真厉害。”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温鱼只觉得他靠近的太突然,“也就一般般。” 栾惟京搂着小媳妇儿,光抱着都觉得满足,“温鱼,你想跟我分开吗?” 啥? 抬手赶紧摸摸栾惟京额头,“咋?让我给后来人腾位儿呀?” 栾惟京顺着她的力道,你看着我,我的瞳孔倒影里头有你,“没,就是害怕你在这个小村子里不开心。” 温鱼睨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娇妻》文里的原女主,到底去哪儿了?为啥还没有出现?她还好吗? 至于小冤种那个知青亲妈,小说里也没有写太多。 她看标题跳章看的,错过了不少细节。 直到后来被怀曼卿找上门,小冤种才知道妹妹的名字跟他亲妈有个字重了。 这会儿的小冤种,还沉浸在妹妹有了正儿八经官名的快乐中。 好不容易礼拜休息在家,小冤种拉着五星还有临临一起看妹妹,“快看!快看!她居然会打哈欠!” 五星手里的笔停下,配合度极高,看了眼,“别盖那么严实,热。” 栾粮临光听见星哥说妹妹热了,扬手把妹妹小被子给掀了! 第419章 三军:崇拜嫂子的一天 小姑娘正打着瞌睡,冷不防一阵风儿闪过,惊恐瞪大双眼,蓦地摊开了小手。 栾粮临赶紧把小被几重新盖回去,朝着他星哥,“妹妹热。” 不能揍我哦~ 我是巴结你呢,看出来了吧? 小的手上没分寸,给小冤种心疼的哟…… “不哭不哭,哥拍拍睡。” 顾不上栾粮临,小冤种当即把小姑娘从婴儿床抱出来,一下一下轻拍了起来。 五星提醒他,“别走来走去的,要不然往后睡觉都得这么哄。” 小冤种,“这么哄就这么哄呗,反正都得看着妹妹睡。” 五星,“咱们还得去学校,也就在家两天,你是打算叫奶抱着哄,还是叫鱼姐啥也不干光搂着她?” 能娇能宠,但是得有个限度。 栾粮临看看星哥,再看看他添哥,“我!我哄妹!” 表现好,星哥才不凶。 五星暂且没训他,继续忙手上的难题。 小犟种逃过一劫,默默松了口气。 就在栾粮临以为这事儿翻过去的时候,五星轻飘飘开口道“需要你帮忙干啥的时候,会有人跟你说,你要实在想帮忙,妹妹太小又体弱,你轻点,别毛毛躁躁的。” 栾粮临皮子都绷紧了,扭头看他星哥。只见他星哥眼睛盯着书本,头都没抬,就知道他在规规矩矩听,“嗷!” 有时候他捣乱干坏事,星哥明明没有看他,却知道他在干啥。 栾粮临总感觉星哥全身都长有眼睛,厉害,太厉害了! 哒哒哒赶紧去拿五星的水杯,栾粮临小朋友双手捧着跑到了他星哥跟前,“哥,你喝水~” 小冤种眼睛不离妹妹,低声提醒弟弟,“小点声,妹妹睡觉。” 栾粮临据理力争,“奶说了,没那么娇气,腊月现在睡着,外头打雷都吵不醒。” 别人家小孩儿一整句话还说得磕磕绊绊的时候,他已经会开动小脑筋给自己争取利益了,“哥,鱼姐说了,皮实点好!” 小冤种跟五星都叫鱼姐,时间长了,他也不喊‘妈’。 在院儿里玩儿都不能闹出动静,那跟个小姑娘有啥区别? 他可是个小男孩儿! 男的。 小冤种,“妹妹还小,耳朵很脆弱~” 栾粮临仰着头费劲,踩着小椅就要上。 “嗯?” 五星只发出个鼻音,栾粮临赶紧麻溜爬下来,还用胳膊把脚印擦干净,“哥我小点声,咱都别说话。” 这屋是不能待了,一扭屁股,栾粮临去隔壁找宝宝贝贝。 6月底,栾三军往家里弄回来一箱东西。 “哥,嫂子,看看,这是bp机,回头往皮带上挂一个,谁有事儿找,都能随时找地方回电话。” 自打他回来,去接了侄子一趟,错过了小嫂子生孩子去医院,往家里跑一趟浪费了时间,栾三军就想到了这个玩样儿。 实际上83年,上海就已经成立了第一家寻呼台,只不过他们这种偏远地区,压根儿就不知道。 温鱼没有亲眼见过实物,栾三军猛地拿回来一箱,可不止是要花钱那么简单,“坦白说,你到底在国外是干啥的?” 咋啥高级货都能弄到手? bp机算是bb机的前身,又叫寻呼机。 在还没有‘大哥大’、手机的时代,谁能用上这个,可比后来开上大奔、迈巴赫还风光! 栾三军笑笑,“放心吧嫂子,没干啥违法犯罪的事。就是你们叫我在外头啥也不缺,专心学了点有用的东西,认识的人多了点而已。” 直接往外头掏了俩,“我和四民一人一个,其余的大家分分。” 栾惟京,“别人送的?” “朋友送的。”栾三军笑着回话,再对温鱼道“添和星星都给一个吧,有事找他们也方便。” 栾三军离开后,温鱼看着栾惟京。 栾惟京知道她在想啥,“放心吧,他心里有数。” 光知道栾三军回来后,成天忙叨叨的,也不知道神出鬼没的在干啥。 温鱼语重心长,“你说,他不会是被国外收买……” “他不敢。” 栾惟京抬手摸着小媳妇儿的头,“三军他不会,这点我敢保证。” 温鱼想哭,“那他干啥了,回来就又是给咱俩买车,又是轻轻松松抱回来一大箱bp机的!” 这很反常! 有能力是一回事,但是…… “可别叫他干啥危险的事,好不容易才回来。” 栾惟京和栾三军最近都忙,哥儿俩还没仔细聊过。 找了个机会,栾惟京叫三军去家里喝酒。 温鱼领着孩子们去姥家了,温观棋和皇甫淑珍今儿个带着温耀在温家堡。 “我这不是还没准备好呢嘛~” 主要是他回来,看到村子里的变化,被狠狠震撼到了。 本以为他的归来,是回报哥嫂,谁知道分体式空调都用上了!三军都害怕自己那点小打小闹不够看。 栾惟京夹了一粒花生米,“你嫂子都要怀疑你是卖国贼了。” 三军无奈笑笑。 给他哥又倒了杯酒,栾三军把自己这些年在国外陆续学到的技术和所见所闻说给栾惟京。 “真的有差距,哥,那些人还很傲慢、自大!认为我们永远站不起来。教东西都有区别,不肯把最尖端的水平让中国人学。” 讲到了兴头上,栾三军又喝了半杯,“我还好一些,不缺吃喝,你们给我创造提供了优渥的条件,太多太多国人在外面吃饭都是问题。咱们就跟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一样,被欺负也不敢吭声,不敢给祖国惹麻烦。” “哥,我总算是知道了,落后就要挨打,实力才是硬道理!国强咱们才能挺直腰杆儿!” “1950年起,美利坚先后几次对我国核讹诈,1959年他们甚至已经计划好了精准位置以及投放数量!哥,说出来你肯定不敢相信……” 他吧啦吧啦说了俩小时,都不带停。 温鱼领着两大两小回来的时候,栾三军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冲着温鱼直笑“嫂子,回来啦?” 没别的,栾惟京跟他也说了家里这几年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温鱼瞧着他满眼的崇拜,莫名其妙,“回来啦,你……喝饱啦?” 栾粮临小朋友‘哈哈’笑着去抱他三叔的腿,“我摸摸三叔有没有西瓜肚。” 大人们逗他玩儿,就揉着他肚皮说圆滚滚的西瓜肚。 栾三军低头拉着侄子,小冤种抱着妹妹离他三叔远点,贴着墙边走,“三叔,赶紧回去洗洗睡吧,别耍酒疯。” 第420章 厂子里的小波折 每个人耍酒疯都不一样,听了好大侄的话,栾三军立马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对折起来的钱。 面额最大的在外边,小的被裹在里头,“来来,添添,拿着买好吃的。” 小冤种生怕他的酒臭味熏到妹妹,“我不要,我有。” 脚步还加快了些,赶紧进屋。 栾三军扭头朝着五星,“星,你收着,三叔也没给过你啥。” 五星,“叔,我也有。” 两只手里拎着从温家堡带回来的东西,笔直朝屋里走去。 轮到栾粮临小朋友,都没找到人,低头往下,才瞅见他。 栾三军蹲到地上,喜眉笑眼的,从中间抽出来几张五块钱,“等你念书了,叔再给你大钱花。” 栾粮临伸着胳膊就搂住了他叔,“三叔我今儿个黑跟你睡吧~” 他喜欢三叔耍酒疯的方式。 温鱼,“……” 栾惟京巴掌落在儿子脑袋上,把他划拉到自己跟前,“回吧,不早了。” 栾三军应了声,视线落在温鱼的身上。 现在除了亲大哥,栾三军最佩服的人就是温鱼。 甚至,温鱼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比他哥还高大。 在他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女人就该是被男人护着养着的。可现在,他大哥亲口说,这一切都归功于温鱼! 要不是温鱼的主意和想法,他们压根儿就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嫂子,那我回了。” 他出国前,就知道嫂子厉害,这会儿就更甭说了。 等夜深人静,都睡下后,栾惟京关了灯,上床。 “想不想听听栾三军干啥的?” 温鱼还不困,“呀!你要是这么问,那我可就不想听了。” 栾惟京轻笑着,挠小媳妇儿的痒痒,给人捞到了跟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卖技术的,谁有啥问题,搞不懂的,他正巧能解决,就顺手给人办了。” 这就很笼统了,温鱼问,“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哪方面的?” 栾惟京大致听了下,跟温鱼说是机械方面的,大型设备啥的,“我估摸着,不止这些。明面儿上他跟个小工人一样,实际上八成也跟人做生意,只不过跟咱们传统意义上的做生意不一样。” 栾三军打小就有头脑,后头栾三军喝多,他套了点话,谁知道最要紧的他还是没有说。根据栾三军自己交代的,栾惟京粗略算了下,不可能挣下买俩车的钱,“但是你不用操心,他不敢去干叫人戳脊梁骨的事。” 每个人都有秘密,包括她自己。 温鱼不再追问,听着栾惟京跟他讲,栾三军所说的屈辱。 “小老百姓光想着有饭吃,有衣裳穿就够了,出国一趟,他还往国家大事上靠了,挺好的。” 谁想被压着打? 没有人希望那样。 老男人不知道的是,温鱼听了这些,顿时肃然起敬,决定往后要多多支持栾三军。 1993年,美利坚关闭gps定位,导致我国银河号货轮在海上迷失被困了33天,94年美利坚以保密为由拒绝我国加入国际空间站。96年我国在演习期间,美利坚再次关闭gps,导致所有演习导弹发射失败!2003年我国申请加入欧盟伽利略导弹系统,真金白银掏了2亿欧元!最终遭到欧盟戏耍。 2011年nasa禁止我国合作所有航天项目,还说空间站里不能有中国人。 后来啊,短短八天之内,我国完成了飞天遁地入海奔月四件大事!嫦娥五号带回来3斤月壤,美利坚又让咱主动分享? 欧洲宇航员统一学起了中文,从被孤立到遥遥领先,是无数英雄的坚守和努力才换来的! 太多太多了,如今的祖国受制于人,有栾三军这样的人肯站出来,那就必须支持! 这些温鱼都不能说,她只告诉栾惟京,“别叫三军乱花钱,叫他把钱花在刀刃上,他手里不够就管咱要。” —— bp机,温鱼给安保公司拿了五个。 季华西自己留一个,“谭叔跟楼哥的不能这边儿出吧?” 算了下需要配备的人手,有点不够,季华西拿着沾光脸,“你肯定不缺,快别把他俩给忘了,咋说也算是你的人吧?” 温鱼,“那你全给我拿回来吧,就当没见过。” 一把抱到怀里,季华西背着温鱼笑着道“以前哪敢想,我能有车开有新房住有bp机用。” 他这么一提,温鱼想起来原文女主了,“啥都有了,是不是就差个给你管钱的了?” 季华西脸儿没变,“我爹妈那边儿都不急了,你咋还好奇起来了?” 家里还有个季荡呢,老两口现在想通了,他真不找对象就不找吧,只要他饿不死自己,有人管就行。 好赖话嘴皮子都要说破了,他不听,谁也没办法。 温鱼瞅准他,“要不,你到外头去转转?” 是不是她的出现,让本该成为栾惟京第三任妻子的女主错过了这个地点,去了其他地方? 而季华西作为和栾惟京旗鼓相当的男二,书中爱而不得,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是不是那条姻缘线还在殷伊君的身上? “琢磨啥呢?” 见她走神儿,季华西把bp机都藏好,“不是吧?你还真替我上心啦?” 温鱼眉头轻蹙睨着他,季华西吊儿郎当懒懒散散一手撑着办公桌,“行吧,你要实在想给我介绍对象,那我就见见。” “想得美。” 丢下仨字儿,温鱼回内衣厂了。 最近遇上点小问题,有个小厂照着他们的好几个款式做了假冒产品,质量差,严重损害了客户的利益。 回力张哥张姐去了一趟,今儿个会回来。 这种事温鱼早就想到了,一直有独属于品牌的防伪标识。 但是架不住不知情的购物者被蒙骗,买到劣货。 有些经销商甚至明知道有假的,还真假混着卖,被客户发现,就打死不承认。 这些还是关系要好的经销商告诉张哥张姐的,因为有人上门给他们推销可以低价进货。 一方面私下里收集证据,一方面报警,虽然这个年代,相关案件温鱼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大家各抒己见,齐心协力凑在一起想办法。 首先从包装上面就能很好的区分真假,积极鼓励消费者举报,提供一定的奖励和报酬。 其次加强和经销商的合作,把经销商的利益最大化,共同打击仿冒产品。 最后一旦发现真假货掺着卖的经销商,永不合作,且亲属都要受到牵连。 注意是所有温鱼和栾惟京涉足的产业,一旦拉进黑名单,就没有放出来的可能。 这招还是跟小冤种的记仇小本本学的。 同时还要在报纸和电视上投放广告,找有影响力的人代言,教大家如何识别真假。 第421章 栾家老二:生个病,彦姝能不能可怜我? 家里边儿一切都在有序、稳步发展的时候,栾家老二栾援朝已经是第二个年头没有回来家过年了。 栾三军回国,看见栾逐元在家,还意外了下。听了他二哥干的荒唐事,栾三军只留下一个字。 ——该! 他还打算瞅着机会去进州嘲笑他二哥一番呢。 “阿嚏!阿嚏!阿嚏!” 简陋的出租房里,大热的天,栾援朝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是高温车间和开着风扇不停转的屋子来回次数太多,整感冒了,隐约还有点发烧。 换成两年前,抗美早就比他还紧张,开始忙活了。 哦,他都忘了,她早就不叫‘抗美’了,她现在是彦姝,光彩夺目越发有魅力的安彦姝。 苦笑着,越发心酸。理智在告诉他,他应该去找个小诊所开点药,或者去医院挂个水。可是他从床上爬起来,啥也没有干,坚持着去上了班。 他找了洛昌贵,现在能在进州待下去,干点小事儿了。 想给彦姝出气的人太多了,先前还有关系不错的伙计收留他,帮着他藏身。 可终究是有人能想辙让伙计叛变,栾援朝思来想去,去找了洛昌贵。 揪住他兄弟和儿子的事,主要是冲着洛昌贵那个跟他侄子栾纵添一样大孩子,栾援朝跟洛昌贵摊开了说。 十七八岁的人,爱意正汹涌澎湃着,越是阻拦,他就越叛逆的厉害。 难不成洛昌贵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洛谨谦和有儿有女的彦姝结婚? 别闹了,流言蜚语都能淹死他们。 这世道对女人苛刻,男人可以找比自己小很多的女人,但是女人一旦找了,那就是变态。 洛昌贵实际上并不是完全被栾援朝的话给说动,而是担心儿子没有定性,不能对彦姝的未来负责。 再者,他见过太多搭伙夫妻,这已经可以说是很寻常的事情。 十个生意伙伴里头,至少有六个家里有老婆孩子,外头还有住一起伺候起居或是满足肉欲的。 那么多男人去干的事儿,他们的老婆难道就真的全部都不知道吗? 时间长了,什么情呀爱呀,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就更难分开了。 彦姝这样果决的,还是少有的,那是因为她有底气,手里有钱有能力! 可……毕竟当初追求栾援朝的时候,她投入付出了太多太多。那样纯粹不顾一切的感情,她还会再有吗? 已经点燃过的烟火,是很难再次绽放的。 他担心,总有一天,栾援朝会重新回到彦姝的身边。 给儿女一个完整的家也好,余情未了也罢,有感情基础轰轰烈烈爱过的人,是没有那么轻易能分开的。 所以洛昌贵跟彦姝说了好话,美其名曰真正的放下,是不管他干啥都不在乎。他爱待着就待着吧,随便他怎么折腾,叫他看看她在进州没他过的更好也不赖。 再跟亲朋好友打个招呼,栾援朝就这么留在了进州。 栾援朝啥招数都试了,彦姝不为所动,甚至有些厌烦。 距离上回去找彦姝,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已经算极限。 栾援朝就寻思着,这回他要是病的厉害点,彦姝或许能心软可怜他,从而原谅他。 他在进州弄了个方便面厂,跟以前的都不太搭边,算是从头再来。 吸取了从前的经验,接人待物上也老练了不少,脚踏实地也能混口饭吃。 要不是洛国富说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有啥资格追求彦姝,栾援朝连正经事儿都不打算干。 彦姝是下定了决心不跟他继续过的,短时间内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栾援朝一边提升自己的价值,一边时不时到彦姝跟前晃两圈儿。 他心里着急呀! 可是再急有啥用?跑的越频繁,反倒成了招人厌烦的狗皮膏药。 装成没事人,栾援朝又开始往蒸笼般的车间跑。 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栾援朝跟附近的工人说“我要是有啥事,去找安彦姝。” 工人还纳闷儿呢,等栾援朝走远了,有知情者打趣道“想博取同情呗!没听出来老板鼻音那么重?” 说白了都是别人家的事,他们只管拿工资。 只是他们没想到,栾援朝还真晕倒在了车间。 “嚯!来真的呀?” 有看热闹的。 附近巡视的年轻小组长听见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见老板躺在地上,员工站旁边啥也不干,她就喊着‘让开’,扒拉着人,蹲了下去。 “老板?老板!醒醒呀。” 有人看不惯邱继红太把自己当回事的架势,“就你长眼了,老板可是交代了,有事儿找安老板!” 邱继红认真、负责,对工作要求很严格,和工人之间就免不了有矛盾。 “那就赶紧去找呀!谁去了?” 被栾援朝交代的人偏巧这会儿不在,忙别的去了,还是旁边听见的人刚才嘀咕了几句。 大家面面相觑,“老板又没说叫谁去。” 邱继红立马去喊了她的组员,“你去,不管用啥办法,叫安老板过来一趟,就说咱们老板晕倒了,不省人事。” 那人吓的不轻,赶紧应声借了洋车往外跑。 邱继红在这边儿继续喊栾援朝。 抓着他胳膊,试图把人晃醒的时候,邱继红才察觉到,“怎么这么烫?” 栾援朝昏迷着,其他小组的组长跑过来,也摸了一把,“可不是,天爷呀,这得赶紧输水吧?” 上了年纪的员工在后头提心吊胆白着脸道“别等了,我们那儿早前有人发烧死过人。” 这话一出来,大家也不敢再乱说话耽搁了,几个人合力把栾援朝送去了医院。 借了洋车跑去找彦姝的人,压根儿连她的面儿都见不着。 小助理烦不胜烦,告诉传话的人,“再等也没用,跟盼盼爸爸有关系的事儿,都甭往里头传!” 传话的人被说了,冲着方便面厂员工也没啥好气,“你别往这里站了,怪影响我们的。你这人可别不论理,你传话,我也给你往里头递了,人家卡着我,光叫我挨说了!你要是实在想等,就去个我看不见的地儿!” 方便面厂这个员工是个轴的,看着人就老实巴交的,一脸的可怜相,“帮帮忙吧小哥,求求你行行好,我们老板真的躺地上快不行了,叫安老板去看一眼吧。” 看门儿小哥,“……你咋不早说!” 生死事大呀! 第422章 彦姝:小狼狗挺凶 这回,小助理没有阻拦,眉头紧蹙着去跟彦姝说了情况。 “底下的人都上来说好几回了,我都给挡了。谁知道死活不走,估计是真的。” 内心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什么时候的事?” 小助理说了大概时间,彦姝起身忙快步走了出去。 她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咋跟洛松兰和栾闰文交代呀! 人家好好一个儿子,在进州地盘儿没了,虽然她没有直接责任,可是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快叫人去买个冰柜,能装下人那种,还有发电机,得一并弄去他老家。” 这种事儿彦姝都考虑到了,结果先去了方便面厂,又跑去医院,见人在打点滴,彦姝直接扭头走人。 守着栾援朝的邱继红满头的雾水,看看昏迷不醒的老板,忙追了出去,“安老板,安老板,您先别走,我们老板醒了有话跟您说。” 要不然也不能人都坚持不住了,非要叫人去喊安老板吧? 别说彦姝了,跟着火急火燎跑过来的小助理都生气。 伸胳膊拦住要去追彦姝的邱继红,小助理弯着嘴角礼貌笑眯眯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是来送你们老板最后一程的,既然人还没走,那就不送了。” 想想就火大,小助理又启口开腔道“下回不是参加葬礼这种事,就别再来找我们老板了,记住喽!” 不对,指不定他们老板连葬礼都不想参加呢! 她不能替老板决定,不过眼下老板是这么个意思,小助理鼻子呼扇呼扇的,拔高音调说完最后三个字,掉头气呼呼追上了彦姝。 “老板,都怪我办事不力,没有搞清楚情况。” 彦姝反而松了口气,笑了,“跟你没关系,是传信儿那个人一句话把栾援朝干没的。” 还好,还好,对她一直挺不错的老两口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过年那会儿,那边儿还挨个儿跟她通电话了,就连栾粮临小奶包都奶声奶气跟她拜了年。 回到公司,彦姝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温鱼应该在家,把电话打到了家里头。 家里没人接,要么是去胡同吃饭,要不就是有啥事儿都出门儿了。 到了后晌,彦姝忙完手头上的事儿,又想起了给温鱼打电话。 不过这个不吃饭不热闹的时间,彦姝考虑着小八有可能在睡觉,电话响铃儿会吓着孩子,她就拿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人工寻呼台126,给温鱼留了信息。 眼下bp机是解决个人即时通讯最有效的手段,只需要用户用固定电话拨打126、128人工寻呼台,或者自动寻呼台127,接收人就能接收到信息后迅速回电。 而且栾三军弄来的,已经是从数字显示版本升级到了汉字显示版本。只需要通过呼叫call台,就能传达自己的意思。 温鱼的bp机响,她看过后直接就把电话给彦姝回了过去。 通过电话听筒,温鱼得知了栾援朝的近况,顺道儿告诉她,“你儿子长个儿了,要不要给你拍些照片寄去?” 彦姝笑得没心没肺的,“可别,一个栾援朝我已经受够了,可不想再招惹白眼狼。” 亲生的,也有心偏着外人的时候,她可不敢再去对他好。 温鱼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咋样?工作、生活都还顺利吗?” 彦姝难得有跟老朋友唠嗑的空闲时候,“就那样儿,非说有点什么的话,那估计就是……” 回想了下得知栾援朝‘死’的心情,彦姝低垂着眼皮,目光落在面前的办公桌上,“觉得有些人挺没意思的。” 那语气,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她已经有些想不起来曾经的栾援朝什么样子了,或者可以说是打心眼儿里的,不愿意去想那些旧情。 温鱼在电话的另一端说“彦姝,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让自己开心过了?” 能把追栾援朝追到人尽皆知,孩子都那么大了,还爱得那么热烈的女子,她是需要被爱情滋养的。 彦姝看似很坚强,实际上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还是说,你想给栾援朝机会?” 彦姝立马抗议,“你可别激我,我是没那个心情。” 鬼使神差的,彦姝的脑子里竟然冒出了洛谨谦哭着让她心疼心疼他的小模样。 又倔又委屈的,简直没法说。 “想啥呢?语调都变了。” 温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耳朵里,彦姝慌忙把脑子里的画面清理干净,“没有!” 她回答的那叫一个‘此地无银’,温鱼立马就捕捉到了不寻常,“你就不老实吧,有情况了还藏着掖着。” 彦姝当即扒拉着头发,一股脑和盘托出,“我怎么可能那么禽兽?那是我晚辈!他可是跟咱添添一般大!” 温鱼已经来劲儿了,“姝呐,他要是别人家的,你早就下手了呀!” 太熟了吗? 早两年洛昌贵骑着摩托车陪她跑,温鱼还有印象,“体格跟他爸一样不?” 彦姝回完话,立马脸红起来,“温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咋?你是对大哥不满意?” 温鱼‘去’她一声,“反正不管啥时候,能不委屈自己就甭委屈,你自己高兴最重要。” 彦姝闷闷‘嗯’了声,俩人结束通话,接着干各自的事儿。 夜幕降临,彦姝招呼着小助理下班,外头规规矩矩等了很久的洛谨谦凶巴巴盯着她,一个字也不说。 彦姝都气笑了,招手叫助理先走,朝着洛谨谦,“来多长时间啦?” 他高中毕业后,就进了家里公司,开始学做生意了。 洛谨谦想象中的是,彦姝见面就会伸手扒拉他的头,他再生气挣脱,叫她哄自己几句,他才给她好脸色。 谁知道她的手就放在下头,没有往上抬的意思。 周围人都识趣躲开了走,要么假装忙别的。洛谨谦索性拽着彦姝大步往外,“等你半天,出一身汗,我都馊了!你先跟我回家换个衣裳,然后再赔我一顿饭我才能消气。” 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彦姝惯着他,“行行行,赔你一顿饭。” 她已经猜到洛谨谦为啥生气了。 果然,换了裤子,洛谨谦拿着半截袖准备往身上套,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你去找栾援朝弄啥?不是说跟你没关系了?” 这说明啥?说明这小子收买了她身边儿的人,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呀! 彦姝笑着靠坐在沙发上,欣赏着十九岁小男人健康有爆发力的身体,“你发什么火儿呀?不都跟你说了,我的事你少管。” 洛谨谦嘴角的笑都险些压不住。 好使!哥们儿给才出的主意还挺不错,她真的看他的肌肉了! 磨磨唧唧衣裳也不往身上套,洛谨谦走到了沙发跟前,“你放屁!难道叫我眼睁睁看着你找那个背叛过你的男人?” 彦姝看着眼前人,情绪都没变一下,“你是没得到我这个人不甘心,还是贪图刺激,又或者是就想跟家里长辈对着干?” 洛谨谦听着听着眉头紧锁了起来,随着,他顺势将手撑在了彦姝的脖子两侧,“我要是图人呢?” 彦姝笑意更浓,“那我现在就在这里,你随便,得手了你就会知道也就那回事。过了今儿,咱俩可不能再有别的牵扯。” 小男人神情凝重,忽而又急又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成熟点的话,就该不碰你,得像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一样,慢慢俘获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跟我上床?” 彦姝仍旧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洛谨谦更加气不过,摁着彦姝的头顶重重亲了口,“那你想岔了,我就想跟你睡!以后还要继续有牵扯!” 第423章 后知后觉的爱意 乍一看,跟惊悚片现场似的。 洛谨谦恶狠狠急呼呼把人摁在沙发上,以至于始料未及的彦姝条件反射伸手想去勾住点什么东西,却抓了个空,五根手指头都在半空奋力垂死挣扎。 “唔嗯!!” 洛谨谦不管,他只当没听见,抽空红着眼提醒她,“是你说让我随便!” 再亲! 而此时的医院里,打了点滴,听从医生的意见,邱继红又给栾援朝用稀释过的酒精进行了物理降温,这会儿他已经慢慢转醒。 意识逐渐回笼清晰,睁开眼睛之前,他先感受到手心手背的触感。 是彦姝吗? 真的有用,她可算是心疼可怜他,来看他了。 栾援朝都要流眼泪了,一边用力回握住了正在给他用酒精擦拭手心儿的人。 邱继红忙抬眼看向病床,“老板,你醒啦?!” 不对! 头痛欲裂转向声音来源处,栾援朝当即松开对方的手,痛恨着自己糊涂,竟然分辨不出她和别人的手! 该死! “彦姝呢?” 他还不高兴上了,邱继红却只当他是病得难受,“哦,那个,老板……” 安老板啥也没说就走了,那个小助理的话,她印象挺深的,不知道要不要跟栾援朝说。 “就是那个……” 栾援朝不耐烦,想下床自己出去找人问。 见他想起身,邱继红忙站起来冲去搀扶他,“老板,你是要上厕所?” 输了那么多水,躺那么长时间了,肯定是这样。 栾援朝却躲开她的手,自己扶着墙往外走,“不用,你回吧,这里不需要你。” 他要去找彦姝。 邱继红跟了几步,到底是没忍住,见不得她老板拖着病体到处走动,“安老板来过了,已经走了。” 栾援朝听见这话冷不防扭过了头,只是动作太急,弄得他一阵头晕目眩,又差一点昏倒,堪堪扶住了病房的门,“她、说什么了?” 他现在急切想知道,彦姝留了什么话。 邱继红是个不会打马虎眼儿的,刚才的表现就已经很拙劣,“安、安老板没说啥,就是跟她一起来那个人,她说……” 小助理的话可不是太好听。 “说什么?!” 栾援朝快急火攻心了,想迫切听到,又害怕是什么让他失望的话。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彦姝想喊停都没机会。 洛谨谦这家伙根本就不会亲嘴儿!逮哪咬哪!像是要真的吃了她。 这还不算,他搂的好紧,紧到彦姝想要窒息。 嘎吱—— 质量很好的沙发,愣是发出了支撑不住的响动。洛谨谦张嘴换气间隙,彦姝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看见了一道光,赶紧呼吸。 只是没等她倒腾过来,小男人的利齿就又朝她贴了过来。 怎么都不够,洛谨谦一条腿跪到了沙发上。 彦姝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太长时间没有跟男人接触,她敏感察觉到了他膝盖紧挨着她的身体。 医院病房里,邱继红于心不忍,非常不理解安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老板,“安老板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看上去好像还有点生气。 栾援朝觉得她在胡扯,彦姝不会那么对他的。 冷笑了声,栾援朝只当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这女人有心机,故意诋毁他的彦姝。 邱继红却当栾援朝伤心过度,“老板,那个跟安老板过来的人说,说……” 栾援朝十分不捧场,还在懊恼着彦姝为什么不守在他身边,让别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邱继红挺矛盾的,她看出来老板在乎安老板了,可是安老板还有她身边那个人的态度,叫人很生气! 她不能叫他的老板被蒙蔽,豁出去大声道“老板,我好好去请安老板留下来了,可是她啥也没说直接走了。跟着安老板过来那个人拦住我,还说是来送你最后一程,既然人没走,那就不送了。” 怕栾援朝不相信,她举手发誓道“我保证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要不然我被天打雷劈。” 没这句话还好,栾援朝还能自欺欺人一下,可是现在,人家都发誓了,他拿啥欺骗自己? 水深火热的另一边,‘吧嗒’一声,放在茶几上的小摆件儿被啥也看不见的彦姝扒拉到地上,她还在努力逃跑。 洛谨谦狠狠扑过去,惹得彦姝再次试图抓住什么抗争,奈何她的左手擦着沙发靠背一路划过,直到整个人被小男人牢牢禁锢。 ‘哐当!’ 沙发蓦地移动,小茶几硬生生给撞到在地…… 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断开,被带动着血脉喷张的彦姝伸手环住洛谨谦,两个人激烈亲吻。 察觉到彦姝的不抗拒,单腿跪在沙发上的洛谨谦一边贪婪索吻纠缠,一边动手去解皮带。 落针可闻的医院病房里,邱继红想叫栾援朝的心情好一点,“老板,听说医院门口的饭可好吃了,我去给你买。” 买什么? 别搞笑了,让他饿死算了。 栾援朝觉得自己有毛病,“我不吃。” 他还耍上小脾气了,也从邱继红的话里听出来了,估计是谁传话传错了,以为他要死了,彦姝才来看他。 呵。 死了才来见他。 或许都不是因为他,而是害怕家里老人伤心过度吧? 邱继红却理解不了栾援朝的痛苦,“老板,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你还是个病人。” 栾援朝越发心里难受,揪扯着疼。 看吧,外人都能这么说,彦姝竟然看见他在医院了,无动于衷。 栾援朝明知道自己不该对着一个他都不认识的员工发牢骚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我什么都吃不进去,你去告诉安老板。” 邱继红愣了一下,“那个、那个跟着安老板来的人还说了……” 她有所保留。 邱继红也没料到,他们老板那么执着呀! 栾援朝自觉不是什么好话,“你只管去,就说我什么都吃不进去。” 那样,她看在他爹妈还有大嫂的份上,也会来照顾他吧? 反正他就是不要脸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彦姝了,他想她。 剜心掏肺那种想。 第424章 深陷 邱继红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小助理的话。 人家可是说了,不是参加葬礼,就别去找安老板。 那得是多大仇多大怨,才能说出那么不近人情的话! 她不想去找彦姝,觉得安老板挺过分的。 半晌没听见动静,栾援朝看向了对方。 他根本就不知道邱继红是谁,她喊自己老板,那就是方便面厂里的员工,“还有事?” 邱继红搁下对彦姝和小助理的意见,梗着脖子道“我先去给老板买饭。” 或许吃饱了,过会儿就好了,不那么执拗了。 匆忙跑出病房,邱继红是这么想的。 而洛谨谦的房子里,两个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颊肉眼可见的红。 “哈!” “呜——” 小男人懊恼着自己为啥要学大人穿鬼的西裤!越着急,皮带越打不开。 彦姝这里也没好到哪里去,趁着他辗转间隙,仰头错开了同时,将他推开,“等下!我呼吸不上来啦!” 丢死个人,一把年纪了,居然在这种事情上面认输,彦姝简直不能信。 只是没等她起起伏伏的胸口平复多少,小男人低头咬上了她的脖子。 医院里,栾援朝意图推翻邱继红的话,他去找了护士。 “有人来看过我吗?” 出来进去的人挺多的,人家护士有正事忙,“没印象。” 栾援朝不死心,“很漂亮,有点英姿飒爽的女人。” 端着换药盘过来的护士远远看见他,听见他口中的话,扫了他一眼,“咋啦?” 栾援朝立马看着人家问,“我啥也不知道期间,有人来看过我没有?” 彦姝的气质挺出众的,还跟个尽职尽责的小助理,短时间内见过的人很难忘掉,“两个女的来过,咋啦?” 栾援朝激动地想去拉人家,只是伸了伸手,他又收了回去,“她们有没有说什么?进病房看我了没有?” 护士摇了摇头。 正当栾援朝笑着想问,是不是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听见护士说“没跟我们说啥,倒是跟照顾你的那位说了不少。” 医院里发生的稀罕事儿多了去,本来那会儿就有人围观,这会儿栾援朝又这么急切追问,搞的跟外头有人,被家里媳妇儿逮住了一样。 哦,对了,护士又无情道“算是没进病房吧,看了眼扭头就走了。” 跟邱继红说的,完全能对得上。 牵动着栾援朝心的人,这会儿正瑟缩着,艰难用手抓着唇舌扫过她脖颈的人。 “呃!!” 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彦姝到底是没能扛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指已经伸到了洛谨谦的头发里。 “哈啊~~” 洛谨谦止不住地颤抖,紧张,又兴奋。 “你的脖子,怎么这么细……” 脸埋在彦姝的肩膀上,把彦姝的头死死按向自己,洛谨谦借机调整气息。 心脏要跳出来了,胸口仿佛要炸裂开。 医院里 得到了答案的栾援朝回到病房,把门反锁,谁也不让进了。 等邱继红买饭回来,推门推不开,赶紧喊人,“老板!老板?你在里头吗?” 靠着门坐地上抓头发的栾援朝谁也不想搭理,外面拿着饭的邱继红跑去问护士,“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出来过没有?” 忙得吃饭时间都没有的小护士真不乐意管这样的闲事,“不知道!” 咋就不能安安生生配合着看完病赶紧走? 闹腾啥闹腾? 邱继红又跑回病房,踮脚往里头看,“老板?老板?” 隔着那一小块儿玻璃,能看见的范围太有限了,急得她额头直冒汗。 一门之隔的里头,栾援朝听见邱继红的喊声,真希望是彦姝啊! 他怎么就那么作死,非要去尝试别的女人呢? “老板?老板……” 随着邱继红一声声的喊叫和拍门声传到耳朵里,栾援朝越发崩溃。 “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保持安静!其他病人还需要休息……!” “知道你还这样?再叫……赶紧的……” 护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耳朵里,病房里的栾援朝倒在了地上。 洛谨谦家,男生宽大的手掌抚在彦姝的头顶,咬她脖子侧面不算,竟然是张嘴朝着她正前方袭来。 也就是男人有喉结那个位置。 “停!停一下!” 吓得彦姝连名带姓的喊他,“洛谨谦!你给我冷静下来!” 这小子竟然是把手伸到了她的腰间,彦姝汗流浃背,当即慌忙抓住了他的手,“别动!” 能吗?她可以吗? 照洛谨谦这横冲直撞的性子,再纵容下去,非出事不可。 他还小,不懂事可以理解,她不是啊! “呼呜~~~” 彦姝是真的冒汗,洛谨谦的脸贴在她的肩颈间,手却牢牢固执要往她衣服里伸。 医院里,栾援朝不出声,知道他在里面,邱继红就蹲在外头跟他说话。 “老板,我小点声,你能听得见吧?” 刚被护士说了,她不好意思再拍门喊老板。 栾援朝单纯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目光空洞。 他忘记问,彦姝是什么表情了,他真的好久没有见到她和女儿了。 对,从女儿身上下手是不是也可以? 门外面,邱继红还在继续,“老板,人跟人的缘分都是注定的,有些事儿和人强求不来,还不如顺其自然点。” 门里面的栾援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脑子里琢磨的是他就是彦姝强求来的,招惹了他,她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不是耍流氓吗? 对! 他是不是可以用一双儿女去威胁她? 不行不行,那样彦姝只会更加讨厌他。 过路的看见邱继红,还有好心人上前问她需要帮忙不需要。 “谢谢、谢谢,不用帮忙,我们都好着呢。” 老板肯定是在自我消化,等他想通了,也就开门了。 邱继红也不吃饭,陪着栾援朝一起耗着。 洛谨谦家里头,枕着彦姝的肩膀,别过头,在她脖颈间蹭来蹭去,小男人红了耳根。 彦姝恢复了神志,揉着他头发,“虽然这个提议有点不厚道,不过你可以先去洗个凉水澡。” 洛谨谦瓮声瓮气道“那就一起洗。” 彦姝苦笑,“不行。” 小男人的手趁机偷偷往上移。 “啪——” 重重打开洛谨谦的手,彦姝啥也没说。 到底年纪小,洛谨谦耳朵都能滴出血来,再次别过了头,“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第425章 好哄 无声叹息,彦姝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扒拉着洛谨谦枕在她肩头的脑袋。 e=(′o`唉,终究是下不去手呀。 “我就摸摸……” 洛谨谦真的好想亲近她,想亲亲抱抱捏捏揉揉,想把她团在怀里,使劲儿贴着疼。 彦姝手上没停,另一只手仍旧抓住他意图乱动的手,“小谦,是我说话不负责任了,对不住了哈~” 后果是她和洛谨谦可以承担的吗? 贵哥和嫂子待她那么好,她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夫妻? 洛谨谦年龄上成年了,可是心智上阅历上,和她差远了。 她不能毁了他,给彼此的人生留下污点。 婚姻可以失败,但是几千年的文化里,才有几个女人比男人大十多岁的爱情故事? 就当下这个社会而言,是给人攻击他们的机会,说不好,会万劫不复。 到了那个时候呢?人言可畏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一时贪欢,只会让刚尝到女人味的小男人无法自拔,她该明白的。 “别叫我小谦!” 小男人蓦地炸毛,彦姝好奇,“为啥?” 洛谨谦听着她的口气就不高兴,“跟我妈喊我一样。” 说着,他又靠在了彦姝的肩头。 彦姝,“……行,我尽量。” 听出彦姝口气里的笑意,洛谨谦脸上染着潮红提议,“你叫我阿谨阿谦,或者单字一个谨一个谦都行。” 就要听着都关系不一般那种。 彦姝又想笑了,“好的,谨谦。” 眼瞅着她要笑不笑的坏样,洛谨谦丝毫都不收力,故意把整个人都黏糊在她身上,捧住彦姝的脑袋,侧头噙住了彦姝的红唇。 医院里,守在栾援朝门外的邱继红肚子都‘咕噜’叫了,也没吃快凉掉的饭。 “老板,你在听吗?” 耳朵贴着门,仔细辨别着里头的动静,邱继红保持着一个动作,看得路过的护士黑了脸。 来回看见好多次了,护士下巴朝邱继红轻抬了下,问同事,“咋回事?” 被问的同事扫了眼,“谁知道,里头那个估计是个头儿,外头这个一直喊老板老板的。” 她是接班的,不太清楚情况。 “那咱要不要进去看看啊?万一病人有个好歹。” 被旁边护士一提醒,觉得栾援朝作,没啥事的护士也紧张了起来,赶紧往病房跑。 有机灵的小护士直接拿了钥匙过去。 先前医院出过病人在病房里自杀不想活的事,后来所有的门就都进行了改装。 外头对应着里面插销的旁边,有个小门,平时是锁着的。 一旦里头有啥情况,就可以用钥匙打开。 这边儿手忙脚乱一通忙活,把门打开,准备推开的时候,受到了阻力。 洛谨谦家里头,彦姝没辙的很,“咱这样,你就当好事多磨。我保证,你满法定结婚年龄之前,我不找对象,要是找,也先考虑你。” “法定年龄是多少?” 洛谨谦对此一无所知,彦姝告诉他,“你二十二岁就能去领结婚证了。” 听见她提到结婚证,洛谨谦心里是高兴的,可是一听二十二岁,他就等不及,“那也太晚了!我得等到啥时候啊!” 他现在就想…… 彦姝也很尴尬,她现在有点骑虎难下,可是她必须把持住,根本就不敢动弹一下,去刺激小男人,“洛谨谦,你很重知道不?你先起来。” 洛谨谦耍赖,跟个被遗弃的小狗儿似的,“我不,我想早点光明正大跟你在一块儿!” 尤其那个烦人的栾援朝,年纪一大把了,还玩儿什么苦肉计? 呸! 果然够奸诈。 心动吗? 彦姝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无条件依恋你纠缠你,跟过去的她……多像啊。 而且他是有分寸的,有时候她忙,洛谨谦丝毫都不会拖泥带水招她烦。 他总是能敏感察觉到她的情绪好坏,就好比今儿个,彦姝自己想到了他因为栾援朝不高兴,口气里就带了点纵容,他立马就使起了小性子。 要是真在这里任性了…… “洛谨谦,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就是看我一个人带着女儿不容易,出于同情才觉得对我跟别人不一样?” 或许不是爱情呢? 气愤小伙儿洛谨谦,“你?还用得着别人同情?” 甭闹了,打小洛谨谦就知道,这个女人会装的很,比男人强的多了! 在栾援朝面前,搬东西手无缚鸡之力,跟别人对上,栾援朝不在跟前的时候,她巴掌甩起来,能叫人灵魂出窍!哭爹喊娘! 她根本就用不着男人,啥事儿都能自己解决。 说句不好听的,栾援朝就跟她的狗一样。只要她愿意,她想叫栾援朝高兴,栾援朝就高兴,她要是想叫栾援朝堵得慌,栾援朝保准堵得慌。 就好比现在。 只可惜栾援朝个大傻逼到现在估计都没琢磨出来了,他可一点都不傻,“安彦姝,我想当你的狗。” 彦姝,“……” 小男人的思维跳跃太厉害,彦姝都不知道他咋了,“我可不敢要。” 洛谨谦拱着彦姝的脖子,鼻腔里哼哼唧唧着跟个撒娇的小孩儿一样,彦姝怕痒,胳膊腿都在推搡他,“别、别,咱们说正事儿呢。” 洛谨谦立马坐直了,隐隐忧伤把彦姝拉起来,直勾勾看着她,“我认定的事儿就不会变,这辈子是你就是你,不管你叫我等多少年,我都答应。” 彦姝抬手就要表扬他摸摸头,小男人凶巴巴看了过来,“别老拿看晚辈的眼神瞅我。” 可不是,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 听了他的话,彦姝才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一段记忆。 怀上盼盼的时候,栾援朝对她真心实意好过的,也说过这辈子都不叫她委屈的话。 一生岁月漫长,誓言会变,人心不坚。 及时行乐不是啥坏事,只是…… 眼前的洛谨谦太年轻了,哪怕再过个几年,他要是还保持着不动摇的信念,那她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好,阿谦。” 洛谨谦乖狗狗一样贴着彦姝的掌心,刚要再讨好一下,彦姝把手抽回来,笑着问他,“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讨论一下,是谁出卖我,跟你通风报信的了?” 洛谨谦,“谁?听不懂你在说啥。” 扭头就想躲开,彦姝起身拉住了他,“你不乖哦~” 第426章 三叔vs三叔 似诱惑似哄的话,简直让洛谨谦无力招架。 “就,你跟前有个人,他没坏心,是我求着他,他才肯稍微跟我透露点消息来着。” 免得连累到人家,洛谨谦赶紧告诉彦姝,“你可别恼,我给钱给好处那人都不要!他对你忠心耿耿着呢!”偏开头,小男人低低嘀咕道“要不是瞧着我比栾援朝靠谱,他才不会跟我说。” 彦姝,“那你也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她的人里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主动把她的消息透露出去,那就得受罚。 万一这个人不是洛谨谦呢? 彦姝管理着几百号人的公司,下头还有那么多人跟着她养家糊口,太过于感情用事,就不能服众,甚至会被人欺负。 洛谨谦支支吾吾说了是谁之后,拉着她的手,“反正,你要是不让他继续干,那就干脆叫人来我这里。” “好。” 彦姝正愁怎么杀鸡儆猴呢。 小男人对她的心思太明显,亲近的人,还有心腹们都知道,保准私下里也都在猜结果,在互通消息。 她得让那些人知道,别轻易去干涉。 这里她做出惩罚,表明她的态度就够了。 洛谨谦给工作,那是他的事,不至于叫那人彻底丢了饭碗,却也能理解到其中缘由。 医院里,几个人合力才把栾援朝抬到床上。 喊来医生给栾援朝做了个检查,人没事,护士们才离开。 担心了半天的邱继红赶紧对医护人员们说着‘麻烦了,’‘辛苦大家’,‘谢谢谢谢’。 躺在病床上的栾援朝仍旧半死不活的,不吃不喝不说话。 栾援朝不知道的是,他们家栾三军这会儿,已经开着他哥的红旗,装了满车的东西奔了进州。 倒腾车太麻烦,家里又带了不少吃的喝的用的穿的玩儿的,不如自己开车跑。 相较于给小嫂子买的皇冠车,红旗算低调了。 但是吧,这个年代的红旗车,再低调也是牛逼的炫耀呀! 他一路上都是别人眼里的风景线。 到了进州,栾三军没去找他亲二哥,先去了前二嫂的地盘儿。 “这是妈跟大嫂叫我拿的,有你的也有盼盼的。” 提着两兜衣物啥的,搁到地上,扭头去后备箱取吃的,“这是添和星星他们哥几个准备的。” 栾逐元那个臭小子,栾三军就不特意提了。 他瞧着,他这位前二嫂也不是多想听,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不扫兴,“还有这个,是四民跟他媳妇儿叫带的,也不知道都是啥,回头你慢慢看。” 副驾下头还有个箱子,栾三军赶紧去搬,“对了,大嫂说这个得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可别叫旁人瞧见。” 指着好大侄准备的吃食,“还有这些,可不敢再放了,有的还带汤汤水水,添添非让我捎过来,要是不能吃,你可别将就。” 彦姝脸上的笑就没收起来过,“知道知道,你快别忙了,赶紧洗洗去坐着歇会儿,喝点茶。” 领着栾三军去洗了手,打开电视叫他自己在客厅先坐,彦姝去给他拿好茶。 老式钟表整点的铃‘铛铛铛’敲了几下,彦姝脸上仍旧挂着笑,“到接盼盼放学时候了,你先歇会儿,我去接她回来。” 先前温鱼给她打电话,说给小冤种还有五星安排了保镖,叫她也小心着点。 这不,把温鱼的话听进去的彦姝要不自己接送,要么就叫靠得住的人接送。 栾三军直接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喊‘嫂子’那是要挨说的,单论起来,他还比彦姝大一岁呢,就没招人烦,“开车快点,也老长时间没见盼盼了,估计现在我俩谁见着谁都不敢认。” 彦姝拿了黑色经典小提包,“那我就不跟你来虚的,还有老些话要问你呢。顺道儿,咱一起去吃个饭。” “那敢情好。” 只要不提栾援朝,大家的心情都好。 这年头,接孩子的家长少,大部分都是自己上学自己回家。 不过也有或宠或家里条件好,有专人接送的。 只是像今儿个,开着车过来的,印象中,还是学校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 有人远远看见和彦姝一前一后下车的栾三军,心里‘咯噔’了下。 “这人谁啊?” “没见过,他身边那个是不是那个男人跟别人好了,又回来死缠烂打那个安什么?” “对对,就是姓安,我家孩子跟她闺女一个班,以前她闺女可不跟她姓安,后来闺女的姓都给改了。” 说话工夫,栾三军皮带上的bp机响了。 “这啥好东西?” 彦姝看着他从腰间取下来的小黑匣子,栾三军叫她看上面的字,“传呼机,能看见别人发过来的消息。大嫂给你准备有,回去我教你咋用。” 再没有谁能比温鱼更叫她稀罕了,彦姝现在就想学,“成,咱吃了饭就赶紧回去,你教我。” 远远心里‘咯噔’一下的女人接了孩子,赶紧跑回家,给他家男人打电话。 司机班里头,有人喊了男人接电话,随之女人就把自己看到的事儿说给了男人。 这男人是洛国富的司机,回家经常跟媳妇儿念叨老板的事。 洛国富对安老板有好感,但是又不好意思跟自家侄子抢,就拿人家安老板当妹妹看。 旁的男人突然插足进来,这算咋回事,男人扭头就告诉了洛国富。 “开车来的?” 整个进州能开得上小轿车的,屈指可数。 他大哥咬咬牙都没舍得摩托换轿车,对方还有个什么一‘滴滴滴’就能看别人消息的bp机? 那玩样儿洛国富知道,买下来上千块钱,也就那样儿。加上入网费、选号费,差不多算下来得两千。每个月还要给三十块钱左右的服务费,在人均每个月只有两三百块钱的进州,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那家伙,绝对是身份的象征。到了外头,金属链子把bp机往皮带上一拴,见到亲戚伙伴、新友故交,分别的时候来一句‘有事呼我’,别提多有面子! 在任何地方,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只要寻呼机‘嘀嘀’一响,周围的目光全部会投向你。 不过,洛国富还是更在意他的车,“臭显摆。” 嘴上嫌弃跟什么似的,心里头,早就猫抓火燎了,“走,咱还非去看看啥好车不可了。” 叫司机开上他的夏利车,洛国富奔了彦姝家。 第427章 悲惨的栾家老二 “妈,是三叔来啦!” 家里头,刚换上栾三军带过来的新款裙子,本来就够高兴的盼盼听见熟悉的拍车门声音,嚷嚷了句。 亲三叔栾三军,“……” 随着小姑娘蝴蝶一样飞快跑出去,彦姝对着嘴角挂笑的栾三军解释,“朋友,我们两家从父母那会儿开始关系就不错,在家里排行老三,盼盼就习惯喊三叔。” “理解。” 栾三军原地没动,不知道外头洛国富朝着红旗车的轮胎踢了一脚。 妈的! 有点嫉妒。 把他的夏利车都给比下去了。 日! 安盼盼正巧看见这一幕,“三叔!你在干啥?” 她爸是她爸,栾家其他人,她还是挺喜欢的。尤其栾三军刚给她带了好些礼物,她都没看完呢! 急忙跑过去,盼盼抬手去摸了摸被他踢过的地方,“三叔,这车招你还是惹你啦?” 洛国富伸手揉她脑袋下,“傻闺女,那车轮儿就在是地上跑的,摸你一手灰。” 迈步朝家里走去,留下司机看着盼盼傻笑。 他家老板那是心里不得劲儿了,要进去抽风了。 盼盼赶紧小跑着跟进去,有点防备洛国富,搂住了她妈的胳膊,小声告诉她妈,三叔踢三叔的车。 彦姝被女儿的话给逗笑,招呼洛国富,“喝点啥?” 洛国富故意刺激人,“你不知道我习惯?平时来家喝啥,你就拿啥呗~” 挑衅看着栾三军。 彦姝瞪他眼,留下‘神经’俩字,起身去给他倒白开水。 栾三军狐狸一样,始终保持着友善的眯眯眼微笑状态。 这给洛国富气的,“你那车用的啥发动机?最大功率多少?” 说着,他就给栾三军递烟。 三天抬手挡住,“抱歉,不会抽。” 才怪! 盼盼还在,不好闻到烟熏味。 洛国富心里鄙视着栾三军连烟都不会抽,给自己来了根儿,还劝呢,“那你可得学,俗话说的好,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栾三军但笑不语,仍旧脸上挂笑。 盼盼去屋里换新衣裳,彦姝端了一杯洛国富最不待见的白开水放到跟前,“喝吧。” 外人在呢,洛国富强颜欢笑,“还得是阿姝,最了解我。” 啥没味儿她给拿啥,可真贴心。 彦姝笑着不搭理他,看他犯病。 吐了一个烟圈儿,洛国富手指头朝着外头示意了下,“我开的是夏利车,国内量产的第一辆采用四轮独立悬挂的小型轿车。最早全散件组装方式引进生产,376qe三缸1.0l发动机,最大功率三十九千瓦,最大扭矩七十七牛米,你的多少?” 一连串拽出来好些陌生词汇,里头还掺杂着洛国富自认为很牛气的精准数据,他等着看栾三军的笑话。 谁知道栾三军轻轻一扯嘴角,朝着洛国富道“您是卖车的?懂这么多。真是难得的好工作,回头我有需求,会找您。” 四两拨千斤,人还从里到外都礼貌,虽然感觉上怪怪的,洛国富盯着栾三军不吱声了。 彦姝是了解的,跟栾家的其他弟兄比起来,她看上的栾援朝就是个憨憨。老大栾惟京运筹帷幄,有城府,是整个栾家的顶梁柱。老三是栾家最有头脑最狡猾的一个,黑手不少,还叫人瞧不出来。至于老四,他最小,也最滑头,最机灵,嘴甜会哄人,是个会来事儿会讨人喜欢的。 对上栾三军,彦姝只能摇头,希望他别继续作死。 她这想法刚冒出来,栾三军就扭头朝着彦姝云淡风轻道“车友们一致认为夏利车的外观设计最经典,虽然真的很老土。” 连带着洛国富的品味都被质疑了。 见洛国富被刺激到,黑眼珠子都变大了,彦姝伸手制止他张嘴,“行了行了,你俩没必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免得洛国富迁怒栾三军,彦姝直接顺口道“三哥,他跟栾援朝可不一样,你别找事。” 也算是提醒了。 盼盼换了一套运动服出来,脚上是崭新的运动鞋,“妈!三叔,三叔,看!” 有新衣裳,谁不高兴? 虽然彦姝没缺过她啥,可新鲜的,更何况还是合身的舒适的,肯定叫人喜欢,心情愉悦。 小姑娘自己没注意到,一连喊了俩‘三叔’,虽然都对得上人,可是怎么听怎么好玩儿。 “温鱼的眼光真不错,我就给她买不出这样的衣裳。” 栾三军慢条斯理道“主要是南边儿的服装慢慢开始往这边儿发了,要不然家里也买不到。” 说起这个,彦姝就心痒痒,“三军,你回去可得跟温鱼说说,叫她赶紧往我们这边儿也多弄几趟车呗!我们的快递也有市场。” 洛国富不知道咋被带偏的,他在听彦姝和栾三军聊生意的时候,医院里,洛谨谦去找了栾援朝。 “我还担心你出院了呢,得亏你还住着,要不然我还得另外费心找去。” 邱继红回去了,人家总不能老在医院守着。 洛谨谦不是空手来的,还拿了水果呢。 贴心剥着葡萄皮,坐在病床旁边,小男人不跟他绕弯子,“做人脸皮别那么厚,彦姝都不要你了,还叫人去公司找她,你不要脸没啥,好歹顾着点彦姝的脸面。你叫人去一趟,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笑话她不知道?” 还有人怂恿彦姝吃回头草呢,呸! 剥好的葡萄往自己嘴巴里一丢,葡萄籽吐到手心,“果然还是不酸的葡萄遭人稀罕。” 葡萄籽放到桌上,小男人继续剥,“最能拼搏的年龄,非要死皮赖脸耗在别人的地盘儿挺没意思的,我要是你,早走了。” 栾援朝瞅着他,只觉得好笑。 这小孩儿是来宣誓主权呢,只可惜,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彦姝还没接受他。 哼。 栾援朝不搭理他,甚至还能闭目养神一会儿。 洛谨谦不疾不徐剥着一颗又一颗葡萄,“你要是实在舍不得进州,也成,别老去彦姝跟前碍眼,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栾援朝都不想提醒他,独木桥之所以叫独木桥,是因为只能一个人过。 他正心里笑话着小男人,却听洛谨谦冷不防道“都忘了跟你说最重要的了,你看我嘴,都破了,知道为啥不?” 第428章 小男人:我亲她了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栾援朝总算是舍得开口了,“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 洛谨谦的话同时脱口而出,“我亲她了。” 两道声音撞到一块儿,各说各的。 手里剥着葡萄皮,仿佛在剥着栾援朝的心。 抬眼瞅病床上的人,洛谨谦周到的很,“没听清?那我就再说一遍。” “你是不是想找打?” 小男人惯会气人,“我不但亲她了,我们俩还……” 故意留一半,吃剥好的葡萄,洛谨谦欣赏着栾援朝愤怒的表情。 葡萄籽吐出来,搁桌上,洛谨谦面不改色,“这就受不住啦?那你跟人乱搞的时候,咋没想过她?” 听闻洛谨谦这话,栾援朝才松了口气。 肯定是假的,就为了试探他,来故意气他。 幼稚! 小男人一瞧他放松的样儿,就知道他在琢磨啥,“不会以为我扯谎了吧?彦姝嘴巴上的比我还厉害呢,不信你找人去看。” 他没经验,下回就不会那么莽撞了。 “彦姝还说了,先处着,等我22岁就领证。” 追加一句,“结婚证。” 栾援朝这没种的不但没给彦姝,还跟别人领了,哈哈。 在栾援朝拿东西砸他之前,洛谨谦吃了大半的葡萄,留给他一桌的葡萄皮和葡萄籽,“剩下的都是酸的,不能要。” 抬手扒拉进垃圾桶,洛谨谦扭头走人。 栾援朝拔掉输液的针头就要往外追,谁知道咋都拽不出来,粘在手背上的胶布牢固的很,“你给我站住!回来说清楚!” 值班护士听见动静,赶紧跑了过来,几个同事一起才把他给摁住。 等栾三军从彦姝家出来,到医院,已经是夜里9点多钟。 栾援朝都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老三在国外,咋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医生,医生!护士!快来,我看见不该看见的人啦!” 他不让邱继红继续来医院,就是想博取同情。 无耻点怎么了?他这次就装的像一点,有遗言要交代还不行?就叫护士替他给彦姝打电话,见他‘最后一面’! 他就是来强的,也要把彦姝留在自己身边。 o(╥﹏╥)o “啧,可真够丢人现眼的。” 栾三军凉飕飕几个字,居高临下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亲二哥。 家里来人了,栾援朝激动地抓着亲弟弟,“军,你去叫你二嫂来!我有话问她,你给我想办法,我想回家……” 回那个有彦姝有儿子女儿,有欢声笑语有生活气息的家。 栾三军无动于衷,任凭他无可奈何。 栾援朝急死了,“军,哥求你了,帮帮哥,替哥想想办法。” “这会儿知道要紧了?” 栾三军慢条斯理坐到椅子上,跟狼狈的栾援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栾援朝看见栾三军,仿佛看到了希望,眼泪顿时决堤,“我不怪你二嫂狠心,是我活该,可是她不能被外面的人迷惑,她怎么敢跟那么小的洛谨谦……” 他说不出嘴,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 栾三军问,“洛国富跟你口中的洛谨谦啥关系?” 亲弟弟刚来见自己,就说出了情敌的名字,栾援朝立马提高了警惕,“你怎么知道他?” 那可是个令栾援朝更有危机感的一个人。 洛国富油嘴滑舌,是个出了名儿的花花公子,只要他看上的姑娘,就没有能逃脱的。 彦姝这么久都没答应,那看来是清楚他的真面目。 那就是个靠不住的风流男人,到处留情。 关键的是,他要是真想跟彦姝在一起,那比他和洛谨谦都容易得多。 “你听说了啥?还是知道啥?” 栾三军都没眼看,“都不照镜子吗?” 眼窝深陷,面色发黑,跟吸了大烟一样,整个人都透着股死气。 这会儿的激动,更像是回光返照,“没事就赶紧出院。” 好,栾援朝听话的很,他就想叫栾三军帮他。 栾三军,“……” 回到住的地方,栾援朝实在憋不住,跟栾三军说了洛谨谦的挑衅,“他亲她!彦姝竟然叫那个臭小子亲她!” 栾三军满眼鄙夷,“你跟这儿不高兴啥?你还有啥资格跟人吃味儿?”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 干过啥好事,咋,你悔悟了,旁人就都得向着你顺着你啊? 摸出他二哥的烟点燃,抽开,栾三军嗓子不咋舒服,低头看了下,“这啥烟?” 好几根散着在桌上放,他就直接点了。 栾援朝不言语,栾三军冷‘呵’了声,“真在进州混不下去,就滚家去!” 好烟都抽不上,都沦落到吸随便卷的散烟了,他还在这里坚持啥? “我不回!” 他还跟亲弟弟犟上了,栾三军继续嘲笑他,“你不是能耐?咋,新嫂子不管你啊?” “还这里跟我一口一个‘二嫂’,你也得看人家答应不答应!” “我今儿个但凡张嘴喊一声嫂子,人都不能叫我进门。” 听栾三军说,居然去彦姝家了,栾援朝赶紧问,“她还好吗?” 栾三军,“没你闹心,不能再好了。” “盼盼呢?” 三军,“嗯,喊洛国富三叔,比叫我亲。” 说实话,家里几个孩子,栾三军跟他二哥家这俩没啥感情,毕竟一年也不见几次。 盼盼喊洛国富三叔,他心里也没啥感觉。 就是觉得好笑,“我寻思着,再过不久,估计三叔都能变成‘爸’。” 栾三军故意说风凉话,谁知道,一刀血淋淋给栾援朝捅了进去。 红着眼圈儿,栾援朝捂住脸问,“彦姝,她嘴上有伤?” 他是没法子亲眼去看,但是,他介意洛谨谦那臭小子的话! 栾三军听出了猫腻,“没注意,抹了口红。” 一个从来不在亲兄弟跟前示弱的男人,呜呜呜在那里哭,栾三军也笑不出来了,“既然放不下,那你就做好给人当小的觉悟。” 栾援朝哭的更狠,栾三军一字一句道“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受,人家大好的青春,凭啥浪费在你身上?掂量掂量自己吧,我看你当小都不够格。” “啥?!” 栾援朝死活不信,“你说这叫什么浑话?你当流氓罪是闹着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