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 1. 巫山(大修) 《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 晋江文学城独发. 文/青鹤卧眠/2024.5.5 相传,五溪之外的巫山中,住着巫神固戈秀的后代。 固戈秀偏爱她的子孙,为她们留下一片净土生存安居,不受外人的打扰。 除此之外,她还亲自传授蛊术与巫术,让她们有力自保。 曾有人渡过五溪,试图寻找传闻之中的巫山。 他穿过重重密林,层层山峦,终于到达巫山边缘之地的石峰陂。 可谁想最后他迷失在浓雾之中,寻不见去路也找不得来路,化成了一具白骨,永远留在雾中。 “巫山!”先生重重拍着惊堂木,“是被巫神保佑之地,万不可去叨扰。” 堂内传来一阵议论,然而二楼之上,倚靠着阑干的少女面上却带着不屑之意。 “玄虚。”少女手撑着下颌,半袖上的银珠轻轻相撞,“亏我这次偷跑出来。” 她垂头瞧着说书人,悬落在蓬松双麻辫发尾的红红绿绿的丝带,也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晃动。 “没意思。” 少女直起腰,转身想要离开瓦肆,却发现两名男子靠近围在她的身边。 杏花色的里衣,姜红色的半袖短褙,黪紫色的间裙,腰间挂着银链和蝴蝶铃。 明媚、俏丽瞧着还有银子的姑娘,早就引起两人的注目。 “小娘子,”两人中偏黑的那人开口,“瞧你许是未寻见空席,不如和我们一道?” 另一人面上挂起笑,伸手想要揽上少女的肩,却被少女轻巧躲过。 “与你们一道?” “是。” 巫冬九眼中浮现嘲讽,面上却笑道:“是邀我听书还是想如何?” 另一人按捺不住又想对少女动手动脚,却被那人暗中止住。 “小娘子想如何便如何。” “这样啊。” 巫冬九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随后手搭在两人肩上,推开他们走到一桌前。 她不顾那桌人惊异的目光,提起茶壶便倒了两杯茶水。 巫冬九将茶杯递给两人,“那我以茶水为谢,先请二位饮一杯。” 那人是瞧着她倒茶,想来她也无法在茶水里动手脚,于是不带犹豫地喝尽。 他有些迫不及待,可还没等他问出口,少女却已经笑道:“有缘再会。” 巫冬九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似乎被少女这一出弄迷惑,两人愣了半晌才想着去追。 此时少女已经快要走至楼下,然而两人刚踏上阶梯,便感到腹中仿若有异物蠕动。 疼痛难耐、冷汗直流,两人最后竟然直直从楼上滚落。 巫冬九听见身后传来声响,于是侧身让出一条路。看见两人滚下后瘫倒在地,她忽地轻笑。 少女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瞧着便是乖顺可人模样,“这么快又见面啦。” 两人已经疼得模糊视线,他们看不清少女的脸,视野中只有艳丽飘荡的丝带。 耳中传来少女含笑的声音,他们伸手想要扯住她的裙摆,最后却是被一脚踩在手背上。 巫冬九垂眸欣赏两人变换的神色,笑意不减,“地上凉,记得去春凳睡。” 话落,她直直往门口走去,轻车熟路地拐进不远处的街市。 “我给的茶也敢喝。” 戏耍两人一趟,让巫冬九心情好了不少。 她双手合十,扬起明媚的笑,“还是去那家香饮吧。” 这不是巫冬九第一次离开巫山。 虽然常常被阿曼抓住,但巫冬九只会嘴上轻巧巧地说下次不犯,事实却是仍然不改。 巫冬九所在之地为顺河镇,它位于五溪边缘,是离巫山最近的一座小镇。 五溪之内,人类扎根,繁衍生息;五溪之外,重重高山,难寻人烟。 百年前,苗疆盛行巫蛊之术。 然君主认为此乃邪术,便将行该术之人全全灭门,以绝后患。 如今,五溪一带流传着巫神和巫山的奇谈,但却没有任何人寻见巫山的痕迹。 巫山内确实住着如巫冬九一般养蛊的驯蛊人,她们也信仰着巫神固戈秀,但巫山远远没有传闻内的神秘可怖。 难以被寻见,也不过巫山内的人行踪隐蔽,不会轻易暴露巫山所在。 巫冬九没有在顺河镇久留,买完香饮子和拉糕便划着木筏回巫山。赶在日落前,巫冬九来到了环哀河,越过这条溪流,她就回到村子里。 < 2. 青竹 《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巫慈是在巫冬九的十二岁时回到哀弄村。 那时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满身伤痕,整个人消瘦得宛若村外的青竹。一阵风吹来,他顺势就要倒下。 巫冬九站在阿曼的身后,看见阿曼心疼地向他靠近,面上是她少见的关切与温和。她很疑惑,遂歪头打量他。 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巫慈侧头与她对上。明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然而他仍然朝她微微弯唇。 这是她的阿那?巫冬九不满地收回目光,他看起来更像是肮脏的乞丐。 巫冬九也最讨厌巫慈的造作,她曾一次见过他疯狂的模样,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无悯恶鬼。 可正是巫慈装出来的温和清润,让村中不少长老,甚至是自己的阿曼阿亚都对他青睐有加。 巫冬九偏生想将他面上的伪装撕破,让他最真实恶心的一面展露出来。 他一点都不好! “瞧什么瞧!” 就算是被自己不礼地怒吼,巫慈嘴角微笑的弧度仍然没有发生丝毫改变。 “阿九,不着鞋会受凉。” 巫冬九忽地轻哼,抬手将鞋扔在巫慈的面前,笑意盈盈道:“你来穿。” 巫慈垂头看向落在脚边的浅色织履,它颜色变深,还有水渍溅到地上。 原是被水浸湿。 可还不等他再次开口,阿九已经越过他朝村子里走去。 他侧身看着巫冬九的背影,发现原本白净的足底已经染上一层土色。 巫慈收回目光,随后弯腰提起阿九的鞋子也往村里走。 巫冬九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阿曼和阿亚。 她暗暗窃喜,连忙跑回房间换了一套衣裳,等她重新出来时已经瞧不出偷偷溜去顺河镇的模样。 正巧此时两人回来,巫溪秀手上抱着一堆祭祀用的玩意。 然而看见巫冬九她便眉头紧蹙,随后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旁边的丈夫。 巫冬九面上原本还显露出喜色,但看见阿曼一脸肃然地朝自己靠近后,她瞬时就发怯,“阿曼……” 她的视线落在后方的阿亚身上,目光中含着询问,但见阿亚也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难不成阿曼又发现自己偷跑去了顺河镇? 巫冬九垂头,装可怜道:“阿曼,阿九知错了,阿九只是觉得……” “重河,”巫溪秀紧紧盯着巫冬九,甚至不愿意等她说完,一字一句道,“去开祠堂。” “阿曼!” 她曾经多次偷跑下山,阿曼也只是不轻不重地惩罚她,这次却要开祠堂。 “溪秀……”重河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 巫溪秀神色认真,“别让我再说一次。” 村外的某处平坦之地,生长着一片四季常绿的青竹。 而竹林外缘的青竹,会被系上几缕彩绳。这是哀弄村的习俗,每季都由哀弄村的巫师进行更换,以求先祖保佑。 祠堂,则在青竹林的中央。 巫溪秀也只在每季换彩绳时来到此处,而今日正好是她和重河更换的日子。 在看见巫冬九之前,她也没想过祠堂会以这种方式被打开——只有犯了族规的人,才会被带来此受罚。 巫冬九跪在牌位前,背脊挺得笔直。 巫溪秀上一炷香,朝着牌位深深鞠了一躬,“吾代帕在外犯忌,今于先祖前受罚。” 她从旁边的案堂上拾起陈旧的枝条。 枝条不是从屋外随处折摘,而是由族内专门的匠工制作。 “巫冬九你可知犯何忌?” 巫冬九垂头闷声道:“阿九屡教不改,私自下山,违背族规,任意妄为……” “不是。”巫溪秀将枝条放入清水中,“你不该私自对常人下蛊。” 巫冬九不可置信地抬头。 “你身上的气变了,阿九。” 说着,巫溪秀朝巫冬九落下第一鞭。 巫冬九疼得一哆嗦,掌心瞬时发红,她忍着泪水看向巫溪秀,“阿曼……” 巫溪秀心下也跟着一抽。 从巫冬九小时起,巫溪秀便将她当作下一任巫师培养。 她对她苛刻、不苟言笑,然重河和其他长老与她不同。他们惯她、任她,让她成了嚣张随心的性子。 她也知道巫冬九想与她亲近,可许是严厉惯了,她倒是不知该如何同寻常阿曼一般对待自己的代帕。 “驯蛊人下蛊后,便会沾染上中蛊人身上的气。” “巫师能嗅见气。” 巫溪秀落下第二鞭道:“以往你身上沾染着阿慈的气,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竟然给那些白丁下蛊!” 紧接着第三鞭落下,巫冬九都有些抬不住手。 “难不成只许他们戏弄我,不许我戏弄他们。做出那般轻浮之事,我甚至都没有取他们性命!” 巫冬九声音有些抽噎,“我做得隐晦,不会有人发现的。” 巫溪秀许是没想到巫冬九会这般反驳,愣了一瞬后才落下第四鞭。 “巫阿九,你可想过百密一疏。若是他们知道了那是蛊,又顺藤摸瓜寻见巫山,来到哀弄村,我们该如何?” “是等着被利用,卷入风波,还是被杀得一干二净?” 巫溪秀闭眼,如下定决心般撂下狠话,“你要做甚,我不管你。可你勿要牵连全村人。” 第十鞭后,巫冬九手已经疼得抬不起来,无力地垂在地上。巫溪秀扔下枝条,头也不回地离开。 重河站在门 3. 花苞 《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巫冬九想收回双手,却被巫慈牢牢箍住。 “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下毒。” 她一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巫慈。 巫冬九一直瞧不上巫慈,背后的小动作可不止巫慈说的那两件。 更肆意之事她也没少做,所以她才不信巫慈会真心待她,将她看成他的戈蜜。 “下什么毒。”巫慈垂眸,仔细地将药膏涂在伤口上,“情毒?” 巫冬九皱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巫慈低声哼笑。 下一瞬巫冬九手疼得哆嗦,咬着牙道:“巫慈,你故意的!” 巫慈掀开眼帘看向她,“阿九,要长记性。” 他吐字清晰,直直盯着巫冬九,略显严肃道:“说话,做事。” 但是在巫冬九发作前,他又笑着低头,换成温润的语调。 “受了罚,大有人心疼。” 可惜巫冬九从来不理他这伎俩,她冷笑道:“反正与你无关。” 这次巫慈没有再言,手上动作却是放轻许多。 上完药后,他也不着急离开,蹲在巫冬九的身边,细细打量着她略带着傲的眉眼。 “我听阿蒙说了缘由。” 巫冬九仍是扬头面朝前方,眼珠子却圆溜溜地转向巫慈。她想若是巫慈的嘴里吐出不好听的话,忍着手疼她也要将他嘴撕烂。 “阿九别心软,下次直接杀了他们便是。”说这话时,巫慈嘴角还挂着一贯的微笑弧度。 巫冬九难得没有回嘴他,“我自然知晓。” “你还不走?”下一瞬,她的语气已经不耐。 巫慈垂下眼帘,他直起身,走到一旁的檐柱边,“阿蒙让我瞧着你。” 听见是阿曼的要求,巫冬九低下头,嘴中止不住地嘟嚷:“偏生找烦人的涑蔴。” 直到后半夜,巫冬九实在抵不住睡意,她头一垂一点,似乎下刻就要扑到地上。 然而半梦半醒间,她觉着有双温热的手扶住自己的肩膀。 闻到鼻间传来的蔻绫香时,巫冬九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她已困倦得睁不开眼。 “阿九?” 巫冬九眉头紧紧皱起来,她讨厌蔻绫香,更讨厌睡梦中被人唤。 巫慈真是处处惹人厌。 她似乎听见巫慈叹息,可意识越发模糊,巫冬九陷入更深的梦境中。 * 晨间的巫山被薄薄的一层水雾笼罩,吹来的阵阵晨风也带着潮意的寒气。 巫冬九便是被这一阵寒风吹醒。 她睁眼看见顶上的床帏,清醒片刻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布置得简单,仅仅一张书案,一把扶手椅,一只圆角柜,就连床边的香几上也只是一盆蔻绫花。 瞧见蔻绫花,巫冬九又狠狠皱起眉,她知道这是谁的房间。 巫冬九干净利落地从床上翻下,却一脚踩到不知何时滑落的床被。她不耐地踢开,找着被掩藏的鞋子穿上。 临走前她的视线又落在蔻绫花上。 四月的巫山山谷之中,有许多花卉已经结下花苞,只待天气回暖便能盛开。然而巫慈的这盆蔻绫花却被养得极好,已经有三四朵绽开。 巫冬九的手已经不再火辣辣地疼,而是隐隐发痒。她转了转眼珠,似乎又想到什么主意。 随后巫冬九摘下了最艳的那朵,抬手别在自己的发间。可惜巫慈的房间没有梳妆镜,她瞧不见自己的模样。 刚出房门,巫冬九便瞧见巫慈从一旁的厨房走出,他手上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粥。 她扬起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歪头道:“瞧这花别着好看吗?” 巫慈眸色沉沉,没有马上回答。 巫冬九瞧着他朝她伸出手,面上的笑意更深。 然而巫慈却只是将蔻绫花移到耳下的麻花辫上,还顺带理了理巫冬九发尾卷起来的丝带。 他笑得温柔,“好看。” 发现巫慈丝毫不生气,神情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巫冬九瞬间失了兴致。 她撇撇嘴,抬手拂开巫慈的手,“我要回去。” “先喝粥……” 只是没等巫慈将话说完,巫冬九已经越过他往院口走去。 巫慈也没有阻止她,静静瞧着她的背影。随后他瞧见阿九将出院门时身形一顿,微微侧头瞧他一眼。 巫慈脸上的笑容仍然温和。 巫冬九收回目光,不带一丝留恋地朝家中走去。 将至四年,她仍然不懂巫慈的想法。每日装出一副温润的模样真是不嫌累,讨得那些长老的喜爱就那般重要? 可巫冬九天生反骨,巫慈越是那样她越是讨厌,越是想撕了他的假面。 * 临近家门,巫冬九还是略有踌躇,她有些担心阿曼还未消气。 她躲在院门旁,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瞧,发现院子里只有阿亚正晒着草药。 “阿亚……”巫冬九小声唤着,冲他招了招手。 重河抬头看见阿九探头探脑,脑袋上红红绿绿的丝带摇摇晃晃,耳下还别了朵艳丽的花。重河的眉眼倏地舒长开来,止不住地笑。 他的阿九可真俏丽,只是偶尔的小孩气。 “手还可疼呢?”重河心疼地瞧了瞧她的手。 巫冬九伸出手,“不疼不疼,上了药。” “阿亚,阿曼还生我气?”她的眼睛一直往屋内瞧,寻着巫溪秀的身影。 重河轻轻笑着,“你阿曼虽是气你不守矩,可还是心疼着你,不然你还能从祠堂出来?” “去和你阿曼认认错,这事就过去了。” 巫冬九没有立马答应,她眼神漂浮不定,“真的?” 重河伸手轻推了阿九一把,笑道:“阿亚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眸色温和地瞧着巫冬九背影,看见她半袖上的银珠一摇一晃。心中又想道,他的阿九是明媚的女娃,倒是希望她永远如此。 重河收回思绪,低头又开始拣敛草药。 巫冬九走进房内时,看见阿曼坐在书案前正写着什么。她不敢打扰,便轻步走到阿曼身侧等待。 “做甚?”巫溪秀声音平淡问道,她没有抬头。 巫冬九看着阿曼在纸上画着螣蛇的图案,她知道阿曼是在为月底的祭祀做准备。 一到初夏日,哀弄村便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祈雨祭祀活动 4. 继巫 《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巫冬九回到哀弄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巫慈的院子里。 不出意外,这个时候巫慈正在长老那边继巫。 房间已经被巫慈收拾干净,床被铺得整洁,蔻绫花也从香几上移到窗边。 巫冬九笑着将被子掀开,然后将布袋里面的蟾蜍倒在床上。她本来瞧见了几只小蛇,但一想到蟾蜍会被吃掉,最终没有抓。 她想,既然巫慈昨夜帮了自己一把,她也需回礼致谢。蟾蜍浑身是宝,想来巫慈会喜欢的。 巫冬九将被子盖回去,“好啦,我可是让你们睡个暖和觉,不用在外着凉了。” 她满意地拍拍手,转身准备离开时却看见书案上放着一只香炉,她记得今早离开的时候都还没有呢。 巫冬九脑中灵光一闪,走近弯腰去瞧。她刚想撒一些蛊粉进去,便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阿九?” 巫冬九被惊了一瞬,她猛地转身,入眼的是巫慈脖间的银圈。 距离太近,巫冬九后退一步却抵上书案,她手撑在桌上,一不小心就碰翻了香炉。 巫慈眼疾手快,弯腰接住落下的香炉。 只是这一个动作,又拉近了他和阿九的距离。 巫慈嘴唇擦过阿九的耳垂边缘,呼吸不太规律地喷洒在她的脖间,他又瞧着阿九不耐地往后仰去。 巫慈直起身将香炉重新放回桌上,从背后看去,仿佛他将巫冬九整个人拥入怀中。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巫冬九伸手推开巫慈,皱着眉道:“你怎么会在这?” 巫慈无奈地笑,“阿九,这是我的房间。” 巫冬九默了一瞬,随后抱臂冷笑道:“怎么?未来大巫师的房间金贵,旁人是来不得。” 巫慈没有答话,只是直直瞧着巫冬九。 巫冬九也不示弱,丝毫没有移开目光,只是看着巫慈越发深沉的眸色,她心里觉得格外不舒服。 良久,巫慈缓缓开口道:“不是。” “今后我都不用再去继巫。”这是在回应阿九的第一句话,“我已全部承完。” 巫冬九心想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她敷衍点着头便想越过巫慈离开。 然而走到巫慈身边时却被他握住手腕,“阿九,东西落下了。” 巫冬九先是挣脱开巫慈的手,才回头看去,她腰间的蝴蝶铃不知何时滑落掉在地上。 看着落到地上沾染了灰尘的饰品,巫冬九满不在意道:“脏了,我不要。” 巫慈又一次瞧着巫冬九离开的身影。 他弯腰拾起蝴蝶铃,用手指一点一点擦掉表面瞧不见甚至是没有的灰尘。 “不脏。” 蝴蝶铃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只余一点银链在外摇摇晃晃。 巫冬九正准备回屋睡觉,她现在的心情分外好。 方才她推巫慈的那一下,将没能撒进香炉的蛊粉抹在了巫慈的身上,今晚巫慈可是睡不了好觉。 院外的小灯还亮着微弱的光,整个哀弄村已经陷入宁静。 巫冬九雀跃道:“阿亚,我回来了!” 重河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厨房还热着饭,早点休息。” 而这边的巫慈走到床边捡起布袋、掀开被子,看见被窝里的几只蟾蜍后,他也只是神色如常地将它们捡起来扔进袋子里。 他本来以为又会是一些蛇蝎,倒是没想到这次换成了蟾蜍。 巫慈从柜子中重新拿出床被铺好,躺在床上时将巫冬九落下的蝴蝶铃悬在面前细细地瞧。 “真漂亮。”他又将它轻轻印在嘴唇之上。 * 哀弄村的人几乎与世隔绝,所以每隔上一段时间,长老和巫师都会将伢子们聚在一起讲授蛊术与外界知识。 而如巫冬九这般年纪的少男少女,则还需要自己每月养蛊。 巫冬九坐在窗边,阳光暖洋洋得照在她身上,她困倦地趴在桌上。 而巫冬九身旁的女孩却突然撞了她一下。 “冬九九,你瞧。” 巫冬九不解道:“瞧什么啊,碧珣?” “这般好的天气,就该……”说着,巫冬九又想闭上眼。 碧珣却打断她,“巫慈阿那似乎要去深山。” 巫冬九终于舍得直起身,她偏头看向窗外,巫慈一身黑格外显眼。 瞧了两眼巫冬九便收回目光,她兴致不高道:“蝴蝶妈妈保佑他吧。” “可别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毕竟深山可是连阿曼都不愿去的地方,那里面毒蛇蝎遍布,还不会听驯蛊人的遣令。 碧珣没有开口,她盯着巫冬九眨眨眼,随后又将视线转向屋外的巫慈身上。 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冬九九那么讨厌巫慈阿那,明明巫慈阿那挺温柔的。 当年她知晓阿索卡离开时痛哭,巫慈阿那还送了她一颗糖呢。 但是还不等碧珣细想,她突然一愣,另一件事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冬九九知道了必然会暴跳如雷。 碧珣听她的阿达说,巫慈阿那已经完成继巫。 那就意味着之后巫慈阿那会来给她们授书。 碧珣瞧了好几眼巫冬九,又几度张口,但犹豫很久后还是决定不现在告诉她。 她可怕冬九九当场就惊呼掀桌,毕竟这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还是让她安稳地睡吧。碧珣收回思绪,专心听长老讲着蛊术。 傍晚巫冬九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只瞧见了阿亚一人。 她在院子里的石椅坐下,“阿亚,阿曼又去寻长老了吗?” 重河点点头,“下午便去了。” 巫冬九撑着头漫不经心地应声。 每年只要有祭祀等大大小小之事,身为巫师的巫溪秀便会忙得寻不见人影。 对于巫冬九而言,她自由潇洒惯了,才不愿意成为巫师被各种事务缠身,她就想这般懒散恣意地过一辈子。 瞧见阿亚将晾晒在院子里的药匾准备搬进侧屋,巫冬九起身帮忙,却被止住,“阿九坐着,等下阿亚有些话想同你说。” 巫冬九走上前,端起一药匾,笑嘻嘻道:“阿亚可以与我边走边说。” 重河摇头轻笑道:“让你休息偷偷懒,你倒是抢着要做。” “因为阿九心疼阿亚。” 重河被她逗得大笑起来。 好一会,重河才收了笑,他难得严肃道:“阿九,还有三月你便要行跪礼了。” 巫冬九点头,但她不明白阿亚为何突然提起此事,难不成要给她准备什么?想到这里,她眼睛倏地一亮。 “现在可有心悦之人?” 巫冬九晃了一瞬神,随后眼中的兴奋消失,她轻轻撇嘴,“没有。” 她不解地 5. 饴糖 《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天色渐渐暗下,晚间的风带着丝丝血腥味飘进巫冬九的鼻间。 巫冬九嫌弃地后退两步,抱臂上下打量着巫慈。 她不放过任何嘲笑巫慈的机会,“是未来的大巫师啊,怎么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阿九……”巫慈答非所问,嘴里喃喃她的名字,眼神也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喊什么喊!我可不会帮你。”巫冬九被他瞧得心跳乱了一瞬,她转身就要离开,嘴里还嘀咕道,“真是个古怪的涑蔴。” 巫慈如同喝昏头的醉汉,也不在乎前方的流水,发觉巫冬九要离开便直直上前想要挽留,“阿九,别走。” 巫冬九刚踏出一步,却听见身后传来重物的落水声。她迟疑一瞬,才决定转身瞧瞧。 没想到巫慈果真落入水中,巫冬九走上前蹲在河岸边。她再迟钝也察觉到今晚的巫慈格外奇怪,就宛如失了心智一般。 河流并不湍急,巫慈浮在水面顺着河流缓缓漂下来。 巫冬九也不着急救他,只是蹲在岸边瞧着巫慈此时的狼狈,反正水流不急,暂时淹不死巫慈。 巫慈平日里含笑的眼睛此时却紧紧闭着,乌黑微卷的长发·漂在水面之上,衬得巫慈面色更加惨白。 平心而论,巫慈的容貌无疑是出彩的。眉目凌厉,嘴唇微薄,本该是冷峻的面容,往日里却因温润的笑硬生生冲淡几分。 如今躺在河中,竟又生出几分柔弱和病态。 “巫慈,”巫冬九出声,弯着身子又凑近一点瞧他,“别装死啦。” 巫慈离巫冬九越来越近,却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真晕了?” “好吧,那就生死听天。”巫冬九缓缓直起身,她准备回村唤人来捞他。 若是这期间巫慈不幸沉下去或是被水流冲到其他地方,那也与她无关。 然此时却有人在后方吼道:“谁在那里?!” 巫冬九站直身子回头看去,刚想要出声回应,脚下被河水润湿的泥土却突然松落。 她身形一个不稳,竟然也掉入了河中,河水瞬间涌入她的鼻腔。 巫冬九慌张地胡乱挥着手,触上巫慈衣摆后顺势攀过去紧紧抱住他,试图让自己也浮在水面,然而她的挣扎反而连带着巫慈和她一起下沉。 她一点点沉下,因为慌张而紧紧抱住巫慈不肯放开。 意识逐渐模糊,可是昏迷前的一瞬她似乎看见巫慈睁眼朝她凑近。 柔软,温热,纠缠。 这是巫冬九最后的感知。 真的,好奇怪…… * 巫冬九似乎梦到十三岁那年,巫慈刚回到哀弄村。 他伤势很重,在床上躺了整整半月。而在那半月里,阿曼阿亚似乎在忙着什么,巫慈每日的药都是托巫冬九去送。 第一次送药,巫慈盯着她看了许久。 “你是阿九吧。” 巫冬九点点头,她只想巫慈快点喝完药。 “我是阿那。”巫慈轻轻笑着,他的眼神很温柔,透着兄长对妹妹的怜爱,“还记得我吗?” 她自然是不记得,但那时的巫冬九还没有如今那般厌恶巫慈,她支支吾吾斟酌着,“记忆不甚清晰。” “没关系。”巫慈的神色有点落寞,但他很快又扬起笑,“这段时间辛苦阿九了。” 巫冬九有些不自在,“好生休息……” 怎么说他也是她的阿那。 阿那。 但是后来,后来…… “阿九,阿九。”是阿亚的声音。 巫冬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是她落水的第二日,身体不争气地发了热。 她一觉又睡到傍晚,头仍然很昏沉。 “阿亚,难受……”巫冬九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重河扶着她靠在床头,然后将药碗端给她,“喝下就舒服了。” 巫冬九接过,刚放在嘴边却又立马推给重河。 “又臭又腥,里面肯定放了蟾蜍肝脏。” 重河哄道:“这样病好得快。” “我不要!”巫冬九藏进被子里,每说一字她都感到头痛欲裂,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喝。 她讨厌有蟾蜍的药,和讨厌巫慈一样。 重河又在床边唤了几声,但巫冬九如何都不肯出来。 无奈,他端着药碗走出去,准备重新再熬一碗。 然而刚走出房门,他便看见巫慈安安静静地守在门外。 “阿慈,你好些了吗?” 昨晚有人发现巫冬九和巫慈两人溺水倒在岸上。 两人都陷入昏迷状态,巫冬九躺在巫慈身上,但手依然紧紧抓住巫慈。 正巧有人看见巫冬九跳下河,于是村里人以为是巫冬九去救巫慈,心里都好奇两人关系什么时候缓和。 重河心里也是这般想。 “我无事。”巫慈摇摇头,视线又落到重河手上的药碗,“阿九不肯喝药吗?” “是加了蟾蜍肝脏?” 重河无奈地点点头,“想着让阿九快点好起来,一时间也忘了她的性子。” 巫慈笑道:“阿蒙父不如让我去试试?” 6. 雨滴 《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过了几日,巫冬九的病已经基本大好。 碧珣得了空来瞧她。 巫冬九轻声埋怨道:“你这般久才来瞧我。” “都怪我啦,可是舒服了?”碧珣笑着安慰。 巫冬九轻轻撇嘴道:“连喝几日的蟾蜍肝脏,哪能不好。” 这般说着,巫慈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他先是朝着碧珣轻轻点头致意,随后才将汤药递给巫冬九。 巫冬九没有多言,接过一口便喝了下去,随后伸手朝巫慈讨要她的饴糖。 巫慈笑着将一颗放在她的手心,巫冬九不满地轻哼着让他快点离开。 碧珣瞧着这一幕,待巫慈离开后,她小声道:“原来村子里说得是真的。” 巫冬九不解,“什么真的?” “你和巫慈阿那关系真的缓和了!”碧珣拉着巫冬九的手笑道。 巫冬九皱眉,“谁和那个涑蔴关系好了?若不是有饴糖,我才不会理他。” 说着,她回握住碧珣的手,“好阿珣,我们下山吧。” 吃了饴糖,巫冬九现在更加想念顺河镇的香饮子和拉糕。 碧珣抽回手,“我可不去。冬九九你可是忘了前段日子你被溪秀阿蒙教训的事?” 巫冬九吃惊,“你怎会知道!” “开祠堂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知道。况且啊——”碧珣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夜里我还看见巫慈阿那抱着你出来呢,神色好生温柔。” 巫冬九心中冷笑,那都是巫慈装的! 他最是会装。 * 傍晚是巫冬九最后一次喝药,巫慈和往常一样将饴糖递给她。 “这是最后一颗。” 巫冬九咬糖的动作停下一瞬,随后冷哼道:“你倒是会算。” 巫慈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笑,“过段日子我要下山,阿九可要与我一道?” 巫冬九眼珠子转了转。 若是下山,她就能去喝香饮子、吃拉糕,还能听说书人讲有趣的故事。 可是……她皱眉,睨了一眼巫慈。 这也意味着她得一直和巫慈待在一起,这般想来还是痛苦。偏生惹了阿曼生气,她这次不敢轻易偷跑下山。 于是巫冬九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模棱两可道:“瞧我心情吧。” 巫慈也是善解人意,“好,阿九若是要去告知我便是。” “我知晓,你能不能快出去!”巫冬九对巫慈并没有太多耐心。 话落,巫冬九又瞧一眼巫慈。 总想着他会因自己的不耐而面色不佳,可是巫慈神色一点未变,甚至在她望过来时弯了弯眉眼。 巫冬九冷哼着缩进了被子里,巫慈可真假。 连着四五日的晴天,村子里不少人去山谷里采草药和果子。 巫冬九正躺在屋顶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此时碧珣小跑到院子里,仰头道:“冬九九,我们也去山谷里摘花吧!” 巫冬九沐浴在暖和的阳光下昏昏欲睡,无精打采地回应:“不要。” “好吧,那我和青黛去啦!” 青黛是碧珣的妹妹,因着碧珣她也很喜欢缠在巫冬九的身边。 她问碧珣,“九阿雅不想染指甲吗?” “她犯懒了,可别学哦。” 巫冬九直起身,“碧珣!你又乱说……” 碧珣没有回答她,拉着青黛笑盈盈地跑掉了。 巫冬九被碧珣这么一闹,睡意瞬时就消散。 她在屋顶又坐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碧珣让她去山谷里摘花做什么。 ‘阿九,山谷中的凤尾和戈登花都将开。’ 巫冬九又想到巫慈在祠堂中对她说得话。她摇摇脑袋,怎么突然想到巫慈那个家伙,真是烦人。 等巫冬九反应过来去寻碧珣和青黛的身影时,她们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只能她自己去山谷里摘花了。 刚走到林子边缘时,巫冬九看见一大片芭蕉叶,于是她摘下一片,准备用它来装花。 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没有寻见凤尾花之前,巫冬九将芭蕉叶遮挡在头顶。 “凤尾呐凤尾,你和戈登藏在哪……”巫冬九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儿,辫子垂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忽然她停住脚步,前方稀稀落落地长着或红或紫的凤尾花。 “原来你在这里!”巫冬九摘了一大把裹在芭蕉叶里,“接下来就是戈登花。” 戈登花是蔓生 7. 温热(细节) 《苗疆少年今天恋爱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巫慈手中提着巫冬九上次扔在他面前的鞋子,他已将它洗净晒干,想着今日归还阿九。然而到她的院子才被重河告知阿九在外还未回来。 “阿九可是去山谷摘花?” 重河也不确定,“只知下午她便去了山谷,想来是寻碧珣。” 巫慈点点头,他告辞后便转身准备回屋。 路途之中他碰见碧珣和青黛抱着满怀的花回来。 “巫慈阿那!”碧珣朗声呼喊道,青黛藏在她的身后怯生生地招呼,可看向巫慈的眼神却是亮晶晶的。 巫慈轻笑,“是碧珣和青黛啊。” 他虽是朝两人笑着,但视线却一直在两人身后徘徊。 碧珣眼珠轻转,随后试探问道:“巫慈阿那在寻冬九九吗?” 巫慈点头,“我听说阿九去山谷寻你们。” 碧珣略显吃惊,“可是我们并未碰见阿九。” 巫慈明白是如何一回事,他抬头瞧了眼变得阴沉沉的天,垂眸对碧珣温声道:“早些回家吧,天要落雨了。” “那冬九九她……” 巫慈安抚道:“放心,我去寻她。” 于是巫慈回屋拿了把油纸伞便去山谷寻巫冬九。 * “跳下来吧阿九。” 他一定会接住她。 可最后巫冬九还是顺着树干自己滑了下来,她才不信巫慈。 巫慈走上前,将伞笼罩在巫冬九的上方。 巫冬九的外衫已经彻彻底底被雨滴浸湿,她抬头看向巫慈,“你来做什么?” “我来……”巫慈不准备告诉巫冬九真相,犹豫一瞬后道,“寻药。” “哦。”巫冬九只是随口一问,她并不在意,“我回去了。” 她看见不远处便有芭蕉叶,路过时随便摘一叶她就能遮挡着跑回村。 然而巫慈握住她的手腕,强硬地拉着她一同藏进伞内,“雨太大。” 还真应了他的那句话,雨水倏地落大,放眼望去四周都已成为水帘,甚至就连巫冬九脚下泥土也变得潮湿泥泞。 巫慈牵着她往前走,“走吧,去前方石洞避避雨。” 雨势如此,巫冬九自然不会勉强自己顶着暴雨回村,于是她乖乖跟在巫慈身后。 所谓的石洞,不过就是小断崖下被人用石头堆起来的小洞口。 石洞不大,巫冬九和巫慈两人进去便已将它填满。 真讨厌,雨怎么忽然落得这般急。 巫冬九抱膝坐在角落,一点也不想靠近巫慈。可是石洞实在太小,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巫慈的衣袖。 雨越来越急,两人待的地方竟也成水帘洞。巫冬九觉着无趣,伸手去接从洞口急促落下的水珠,然而紧接着她又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下一瞬,黑色长衣搭在了她的肩上。巫慈温声道:“别染上风寒了。” 巫冬九冷哼一声,双手抱臂握紧衣侧。 四月倒春寒,天气变化无常,即便十分讨厌和巫慈接触,她也不想再喝蟾蜍肝脏熬出来的药汤。 巫慈将巫冬九垂在两侧的辫子理出来,“雨过一会才能停下。” 外衣还带着点温热,从上面源源不断传来的蔻绫香萦绕在巫冬九四周。她烦躁地皱皱眉,埋头藏在膝间,不去理会一旁的巫慈。 湿掉的外衫被巫冬九脱下丢在一旁,她抱膝静坐一番,不多时便觉得身体重新回暖。 洞外雨水敲打在泥地和石板上啪啪作响,可是慢慢地,狂暴的雨声逐渐变缓。 温暖却又潮湿的环境,淅沥而又清脆的雨声,巫冬九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 又过了一会,洞外的雨声越来越小,甚至还传来细细的鸟鸣声。 巫慈却没有唤醒巫冬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她,“阿九……” 十三岁的巫冬九,比如今更是嚣张跳脱,就连长老的胡子,她都敢伸手扯下几根。但很少人知道,她会因为被阿曼训斥而偷偷躲在一旁哭。 石洞,便是巫冬九曾经发现的地方。只不过后来,又被巫慈寻见罢了。 那日她又被阿曼呵责,说她如此跳脱难当巫师之任。 可分明也无人问过她是否愿意担此一责。 她借着摘药的名义躲在石洞里悄悄地哭,然而忽至的暴雨也将她困在此处,直到巫慈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