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公主只想称帝》 1. 相逢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开国寺内。 残冬腊月,朔风凛冽,年关将至,霞雪洋洋涵洒。 云朵参差低垂,凌空洒下漫天雪花,交织成一片白色的帘幕。鹅毛般的大雪打在寺庙的瓦片上,不多时,便积了厚厚一层。 禅院寂寂,寺庙无声,天地间一片素白。 一位女子身着黑色锦衣,戴上面纱,只露出了那精致如画般的眉眼,目若秋波,眸若清泉。乔装打扮后的池泱只身前往寺庙的藏书楼,事关重要,她必须亲自前来。 池泱原先有一个同胞的太子哥哥,又名池昱。 半年前,匈奴来犯,战事紧急,永嘉帝下旨命承德太子率二十万大军前往边疆抗击匈奴。 池泱千盼万盼,没能等来阿兄班师回朝,却收到了阿兄战死沙场的噩耗。 太子遇伏,全军覆没。 于是,池泱为了替遭人陷害死去的承德太子报仇,她暗中开始做准备,私下培养了为己所用的暗卫,潜入各个地方,为她搜集线索和情报。 背水一战,她注定是没有回头路可言的。 池泱飞檐走壁,利用轻功顺利潜入藏书楼中,她推开木门,随后脚步轻缓地走进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待会宫中女眷要来寺庙内为国祈福,住持们现在都集中在正堂为迎接贵人们的到来做准备,自不会有人注意这个身处偏僻之地的藏书楼。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檀香木清香,片缕阳光穿过镂空雕花的木窗,斜照进昏暗的室内,阳光下灰尘飞扬,显然此处很少有人前来。 池泱先是运用功力沉心静听,确保周围没人后,这才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书架。 《将军录》便是她此次要寻的书。 昨日池泱前往大理寺寻找线索,无意中找到了十五年前的辅国大将军一案,池泱发现辅国将军战死沙场的情形与阿兄的如出一辙。 于是乎,池泱猜测或许二者之间有所关联,有没有一种可能,辅国大将军的死也是遭人陷害所致? 池泱拿起书架上的《将军录》,许是上了年头,泛黄的纸张散发出淡淡的腐味。池泱准确无误地翻到李将军列传,仔细阅读起来。 “宣和七年春,以冠军侯双飞为辅国将军,将万骑出陇西,有功。涉狐奴,逾乌盭,讨遬濮,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慑慴者弗取。 其夏,辅国将军与合骑侯敖藏俱出北地,异道:皆击匈奴。合骑侯将万骑先至,辅国将军将千骑在后至。 匈奴左异王将数万骑围辅国将军,辅国将军与战二日,兵损,全军没......” 正当池泱往后翻去时,却发现书册少了一页,有着被人撕掉的明显痕迹。 四下安静,池泱发现周遭不对劲,似有杀气。 刹那间,一根银针直直地飞向池泱,池泱身姿轻盈地旋身躲过,挥手拔刀,紧接着她腾空而起,立于悬梁,低头看向来人。 只见对方唇角微扬,脸上笑意不明,眉如点漆,眸如寒星,鼻若悬梁,唇若涂朱,左眼睑处一颗泪痣更添几分昳丽。 少年郎马尾高扎,身着朱雀云燕滚边镶银丝长锦衣,脚踩云纹银靴,正靠在木门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原本挂于腰间的淡青色长剑。 剑柄处镶嵌着一枚玄色玉石,剑尖锋芒毕露。 是萧京墨,陛下亲封的宁朔将军,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子。 池泱心中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很快,池泱便安下心来,萧京墨不可能认出她。 萧京墨似笑非笑,嘴角轻佻,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 思及此,池泱不再顾忌,只见她唇角微勾冷呵一声,随即纵身一跃,她抡起右臂,手中的短刀向萧京墨刺去,出手又快又狠,刀风凌厉,疾如闪电。 萧京墨是何人?十岁便随其父镇国将军上战场、抗外敌,小小年纪便展现出非凡的武功天赋。 杀气袭来,眼见池泱的刀尖即将入腹,萧京墨却丝毫不慌,只见他脚步一转轻松避开了池泱的袭击。 萧京墨按剑在手,收敛笑容,这才正视眼前的对手。 显然,池泱的武功是有两把刷子。 池泱发起进攻,萧京墨则执剑抵挡袭击。二人一攻一防,藏书楼内刀枪剑影,杀气四溢。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 池泱黑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手腕轻转,刀也如同闪电股快速闪动,有如飞絮游丝,宛转飘忽。 萧京墨逐渐加重手中的力道,舞剑的身影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紧接着,他瞅准时机,化守为攻,执剑直直地划向池泱的脖子。 眼见的剑即将伤及池泱,正当她以为今天就要命丧于此时,却见萧京墨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多时,刀剑入鞘,萧京墨将剑完好无损地挂回腰侧。 银鞍绣障,谁家年少,意气自飞扬。 “身手不错。”只听萧京墨含笑来了一句,“对付旁人倒是绰绰有余,可惜——对我没用。” “你可知我是谁?”池泱冷声问道,言语间,眉目尽是凌厉之气。 “那是自然,公主殿下。”萧京墨特意在称呼上读了重音,池泱的易容扮相可瞒不过他那火眼金睛。 “不过两年没见,殿下倒是越发厉害了,萧某佩服。”说罢,萧京墨作揖表达赞意。 池泱没有接萧京墨的话,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小将军也在调查辅国将军案?” 闻言,萧京墨也没有正面回答池泱的问题,他反问池泱:“殿下不也觉得辅国将军的死很蹊跷么?”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话里藏刀,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果不其然,两人皆在互相试探。 伴随着萧京墨的尾音结束,藏书楼内再次陷入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寒意。霎时间,一股暗流似在二人之间涌起。 池泱如临大敌般地盯着萧京墨,丝毫不敢松懈。 见状,萧京墨轻声一笑,率先打破了当下紧张的气氛:“辅国将军乃是微臣的外祖父。” “微臣不过是好奇罢了,像外祖父这样的猛将,怎会在那种小战场中全军覆没呢?” 话音刚落,池泱心中猛然一惊,果然,萧京墨也发现了辅国将军的死有问题。 不等池泱说话,萧京墨继而说道:“对于承德太子的死,微臣实在是感到痛心,还请殿下节哀。” 在这种时候,萧京墨又突然提到了承德太子,这下池泱终于明白萧京墨的弦外音了。 承德太子生前与萧京墨关系不错,身为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子,萧京墨有权利进宫和各位皇子公主们一起在国子监读书。 正是因为这个,萧京墨才和承德太子逐渐熟络起来。少时,二人经常外出打猎游玩,畅聊治国之道,萧京墨赞赏承德太子的才华与抱负,他深信着这个危在旦夕、摇摇欲坠的王朝在未来承德太子的手中,能够迎来一线生机。 可惜,天妒英才啊。 因着承德太子,少时萧京墨和池泱的关系也不 2. 和亲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要知道怀素法师从不轻易见人。 怀素法师没有回答池泱的话,而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向摆在二人之间的棋盘,率先手执黑棋下了一步,紧接着怀素法师抬手示意池泱下棋。 庭院内只剩下池泱和怀素法师二人,不知何时,霜降和那位领路的小和尚都安静退下了。 风起,大雪纷飞。 池泱垂眼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棋盘,在一番思考后,她伸出纤纤玉指,拿起一颗白棋,随后轻轻放下。 见状,怀素法师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然后郑重地落下一枚棋子。 盘上棋子散落如星,黑与白的棋子点点倒映着漫天雪花。 池泱细细地端详着棋盘上的局面,右手食指富有节奏地轻点白棋。池泱云淡风轻地勾唇一笑,以二指拈起一颗棋子,徐徐落在棋盘中,慢条斯理,神态从容。 池泱的棋艺高超,乍看之下平静无波,实则棋路诡异莫测,处处充满陷阱,稍有不慎,前方便是万劫不复。 她的每一步棋看似凌乱、毫无章法,实际上都是小心的布局,很难使人看透。 一向自视清高的怀素法师在此刻也忍不住赞道:“妙啊,施主倒是下的一手好棋。” 话落,他又落下一颗棋子:“施主好一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谋略就如同下棋一般,翻云覆雨、大杀四方、攻略城池,实则尽在下棋之人的掌握中。 一局结束,池泱胜。 怀素法师收好棋盘,问道:“老衲倒是觉得施主的棋法似曾相识,敢问施主,是否有高人指点过一二?” “阿兄在世时,时常与本宫下棋,日子久了,倒也略通棋艺。”池泱谦逊道。 “老衲自认棋艺高超,却屡屡败在承德太子的手下,想不到,如今又败在了承德太子妹妹的手下。” 说着,怀素法师摇了摇头,无奈笑笑,终于引出今日的正题:“施主倒是和承德太子一样志向远大,不像是甘于困在后宫一方的寻常女子。” 池泱眼皮微掀,看向对方,似要看透怀素法师的内心,她红唇微启,面色平静,缓缓问道:“此话怎讲?” “古人常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老衲不过是前些时日算卦,窥得一丝天机罢了,具体的还要看施主您的造化。” 怀素法师顿了顿,继而说道:“七政四余,各有定数,黄道十二宫,各有所主,命运起伏,皆有所知。” “我曾欠承德太子一个人情,可惜却无缘再还,若施主日后有难处,可再前来此处寻我。” 怀素法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天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良久,他来了一句:“天下大乱将至矣。” “法师也非寻常人,能看透天下诡异局势,冒昧一问,法师可愿成为一方谋士,以您的智谋,想必定有出头之日。”池泱顺势抛出橄榄枝。 听完池泱的话,怀素法师笑着拒绝:“老衲年事已高,无心谋划,唯一所求便是归隐于深山老林中,远离世俗。” 正当池泱还想说什么时,怀素法师出声打断她:“天色不早了,施主请回吧。”说罢,他伸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见状,池泱不再多言,她说了一句“告辞”后便转身离去。 怀素法师看着池泱离去的背影,高深莫测地说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呐——” 数九寒天,玉树琼枝,大风掀起枝丫上堆积的片片白雪,寒风掩盖了怀素法师的声音,就这样,他的尾音随风散去....... ———— 昭阳殿内。 彩绘涂凤的木梁四围,明黄色的幔帐垂落裹柱,碧绿的孔雀石穿成细密不规则的珠帘悬地,无数碧玉彩石作为摆设,流光溢彩,琳琅满目。 此时是午后,池泱刚得了空,正靠在雕花细木贵妃榻上闭眼小憩,殿内燃着香银碳,十分暖和,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殿下不好了!”一道惊呼声打破了殿内的静谧,只见池泱的另一个贴身宫女谷雨冒冒失失地跑进来,一时间也顾不上礼仪了。 在一旁照顾池泱的霜降瞪了谷雨一眼,严肃道:“宫里的规矩全都忘了?这般冒失,惊扰到了殿下休息,你可知?” 听到自己被厉声问责,谷雨一下子也顾不上那么多,她焦急地说道:“陛下有意让公主殿下和亲!” 话音刚落,周遭的宫人们纷纷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时之间,殿内殿外寂静无声,一股低气压笼罩在空气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池泱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眸中满是寒意,她冷声一笑:“父皇倒是有意思。” 话落,她看向谷雨,询问道:“母后可知此了?” 谷雨如实回答:“皇后娘娘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去找圣上求情,可惜圣上将娘娘赶出去了……还说……此时已成定局,让娘娘不要再费心了……” 池泱没有说话,在脑中细细想着对策。良久,她从榻上起身:“更衣。” “霜降,陪我去宣政殿。” 不论如何,她先去父皇那里探探口风。 …… 宫人们站在镀金栏杆围起的玉石台阶上扫着厚厚的积雪,生怕贵人们待会路过,这要是滑倒了,那可是要用人头来赔的。 天寒地冻,刚下了一天一夜的雪这才稍稍停歇。 富丽堂皇的皇宫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当下的宁静。宫人们纷纷抬起头看向来人,只见池泱带着霜降快步穿过曲折游廊,径直走向宣政殿的大门。 池泱今日身着粉霞色百蝶穿花杭稠月华裙,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翩翩裙摆在平整亮堂的玉砖上划过,步履轻盈珊珊作响。 年方十六的当朝三公主池泱可谓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姿窈窕,莹白润透的肌肤仿佛会发光,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那是宫中之人少有的神采。 行则弱柳扶风般,好一个袅袅婷婷、婀娜多姿。 正当宫人们感叹着三公主的倾国倾城之姿时,仔细一看,却瞧见了池泱那目中含泪的模样。 见状,宫人们又在内心暗自叹息,连带着看池泱的眼神都情不自禁带上了几分同情。 当今圣上昏庸无道,谁人不知?帝王不把持朝政,夜夜笙歌,左拥右抱沉溺于温柔乡无可自拔。 眼见的国库日益空虚,民间百姓哀声怨道,朝堂腐败,边境更是战火不断,虞朝吃了一个又一个败仗,早已不知赔款割地了多少。 屹立了一百年多年的大虞王朝早已是一个空壳,摇摇欲坠,灭朝之日怕是指日可待。 为了换取边疆地区短暂的太平日子,永嘉帝毫不犹豫地准备将池泱这个嫡亲公主作为和平的筹码,嫁与乌苏六十有余的老皇帝和亲。 池泱顺畅无阻地来到宣政殿内,帝王好似早就料到池泱会来寻他。 宣政殿内外檐均饰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图案,以椒涂壁,雕梁画栋,金砖铺地。 金玉香炉内燃着龙涎香轻烟袅袅,香气四溢。 池泱正身直立,低下头,两手当腰侧,微屈膝,行礼说道:“儿臣拜见父皇。” 身着金黄色龙袍的帝王长发束起,头戴冠冕,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至两边。他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 3. 夜探香闺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抗旨拒婚,下场如何,不得而知。皇帝将池泱撵出了宣政殿,当真是丝毫不顾及父女情谊,也不给嫡公主半分面子。 天寒地冻,傲雪凌霜。 又开始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颇有一种越下越大的趋势。 瓦楞和滴水檐下凝结出参差透明的冰层,顺着朱红的檐瓦垂挂而下,凌空凝出一根根尖锥似的冰柱,晶莹剔透。 冰天雪地中,摇摇欲坠的公主显得身形愈发纤薄,如同被打碎的美玉般,显得凄冷破碎。 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池泱微微拧眉,眉宇间的痛苦尽显,流露出几分凄哀孤冷。伴随着池泱的动作,头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钗轻轻晃动。 寒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今日,皇帝老儿突然下令召萧京墨进宫觐见。 只见萧京墨手执玄青玉骨伞的伞柄,并未撑开。冷风横扫,风雪漫卷,宫檐下梅花琼萼,雪态冰姿,映着绮丽红墙,煞是好看。 萧京墨踏雪而来,衣袂一角翻飞作响。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宣政殿,脸上端着似笑非笑的神态,细看,却见眼底满是凉意。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好一个恃才傲物,唯我独尊。 池泱跪在雪地中的身影格外晃人眼,远处走来的萧京墨自然也注意到了池泱。 看着池泱单薄的身影,萧京墨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抬手,将手中未撑开的玉骨伞丢给跟在自己身侧的侍卫墨七。 墨七接过伞,却不明所以。他迷惑地看向萧京墨,等待着主子的命令。然而萧京墨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目不斜视地看向宣政殿。 萧京墨有些不满,主仆之间竟是这点默契也没有么?下一瞬,萧京墨轻啧一声,终于开口:“给三公主拿去。” 闻言,墨七这才明白主子的意思。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又看了一眼跪在雪地里的三公主,恍然大悟。但是主子干嘛不自己去给伞?墨七不解。 墨七拿着伞来到池泱面前,递去玉骨伞:“殿下,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伞。” 霜降感激地接过伞,随后撑开,为池泱挡雪。 许是在雪地中跪了太久,池泱再也遭不住大雪的侵扰,只见她身形一晃,身旁同样跪着的霜降连忙伸手扶住池泱。 池泱低着头,正欲用手撑着稳住身形,眼前突然光线变暗,一道阴影投下,一截紫檀金织衣角映入眼帘。 池泱蓦然抬头,脸庞微微扬起,泛着点点湿意,看向来人。 天地茫茫,一片雪白。 眼前之人乌发高束戴着琥珀垂棠冠,外披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一袭紫檀蹙金藤纹云锦长袍,腰束玄色祥云纹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双兽纹玉佩。 眼见萧京墨迈步即将走向宣政殿,池泱似是下定决心般心一横,她伸手抓住萧京墨的衣袍一角。 见状,萧京墨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在池泱面前站定,看着池泱此时楚楚可怜的样子,再想到几日前寺庙藏书楼两人相遇的画面,萧京墨不禁觉得有趣极了。 扮猪吃虎么?倒是个会装的。 池泱紧紧地攥着萧京墨的衣角不愿松手,她有气无力地恳求道:“小将军……帮我......” 萧京墨挑了挑眉,唇角微扬,笑道:“帮你什么?” “和亲一事么?” “嗯......”池泱仰起脸,眸中含泪,泪光莹然。 她赌萧京墨会帮这个忙。 闻言,萧京墨故作思考状,随后他嘴角漾起弧度,语调端的散漫:“也不是不行,不过——” 他话锋一转,“既然微臣要帮殿下,殿下也总得有所表示罢?” 萧京墨耷下眼皮,细细地望向自己面前的公主,这才发现,池泱的额角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许是时间久了,脸上的血痕已干。 见状,萧京墨眉头微蹙,他眼神一暗,收敛起先前玩世不恭的样子。只见萧京墨微眯着眼,目光格外森冷,嘴角却依然含着笑意。 “殿下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便好。”萧京墨低沉磁声在此刻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话落,萧京墨迈开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向宣政殿,他丢下一句话:“公主请回吧,天冷别伤了身子。” “陛下那边由我帮你说情。” 见到来人后,太监低头连忙为萧京墨打开宣政殿的大门。 池泱静静地跪在雪地中,看着萧京墨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勾,目的达成........ ———— 夜深人静。 六尺宽的拔步床边悬挂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银线梅花。恍然间,罗帐微微晃动,一道模糊的身影映在床帘之外。 萧京墨静静地站在床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床榻之上,池泱睡颜安宁,呼吸清浅,鬓云乱洒,少女阖着双眸长睫微垂,白皙的脸上一片恬静。 殿内香气四溢,沁人心脾,不远处的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摆放着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燃起屡屡青烟,那是池泱最喜爱的沉香。 玉炉沉水袅残烟,梦回山枕隐花钿。 萧京墨的视线仔细地描摹着池泱的睡颜,神色晦暗不明。他抬起手欲掀开帘子,手在空中停着,迟迟没有动作。 良久,他还是收回了手作罢。 白日里看到池泱额角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后,萧京墨左右还是放心不下,这才深夜里亲自潜入宫中,来到池泱所在的寝殿。 他的手中握着一白玉小瓶。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京墨这才将小玉瓶放在一旁的香几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池泱,这才转身离去。 只余下床帘微微晃动,证明此处刚才有人来过。 玉瓶中装的药膏是萧京墨从先前从西域带回来的,祛疤的功效极佳,在中原可谓是千金难求。 ...... 躺在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脑海中还在回放着刚在梦中的画面,待她缓和了一会儿之后,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夜里,池泱失了眠。 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池泱起身下床,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柔顺又富有光泽。 池泱穿过玉刻湖光山色屏风,径直走向黄花梨木斗彩月季珍宝柜,随后她打开最后一层格子,静静地看向里面。 许久未使用的珍宝柜被拉开的一刹那发出了木头沉闷的声响,惊扰了在殿外守夜的谷雨。 只见谷雨睡眼惺忪,在愣了几秒后,这才出声询问道:“殿下,有何吩咐吗?” 清冷的月色穿过精致的雕花窗格投进殿内,落下满室寂静。月光照在池泱的身上,仿若为她铺上了一层白纱。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池泱一边伸手拿起格子中的榆木釉彩葫芦印匣 4. 暴雨前的平静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虞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以上街出行。正月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商贩大声吆喝招揽客人。 如意轩的一楼坐满了听客,只见说书先生站在小台子上,手执一把青色折扇,慢悠悠地说道: “吴周公七岁学文,九岁习武,一十三岁官拜水军都督,统带千军万马,执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施苦肉,献连环,祭东风......”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一楼的茶馆一时之间安静不已,竟只有说书先生的声音。 突然,一个公子迈步而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只见池泱身着鸦青色暗纹番西花刻丝袍子,南枝秋毫冠束以墨发,外披佛头青素面杭绸鹤氅,一身贵气,好一个俊俏公子。 霜降跟在池泱身边,腰间挂剑,俨然一副侍卫的打扮。 两人今日乔装后来到如意轩,自有要事处理。 酒馆的小厮见到池泱后,立马上前点头哈腰,迎接道:“公子里边请。” 霜降双手抱胸,率先开口:“给我家公子安排一间二楼的雅间。” 小厮在前方领路,带着池泱和霜降走上二楼的包间:“好的,二位这边请——”待二人就坐后,小厮上了一壶碧螺春,随即关上房门离开了包间。 池泱伸出葱葱玉指,白皙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轻轻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雅间的窗户半开,从池泱的位置往外看,可以将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她侧头朝外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雅间的门被人敲响,这才吸引了池泱的注意,只见池泱红唇轻启:“进。” 惊蛰一进门,便看到公主殿下端坐在那里,女扮男装,宛若一个俊俏公子爷。 惊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后,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前来的目的,于是她立马跪在池泱面前,恭敬道:“参见殿下——” 池泱慢悠悠地扭过头来,终于将视线从窗外转移到了眼前之前身上,她垂眸看着惊蛰:“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闻言,惊蛰这才起身,压低声音道:“今晚的宫宴已安排妥当,殿下莫要小心。” 池泱没有说话,她端着手中的杯盏,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一时之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面容半遮半掩,池泱薄唇轻抿,清茶入腹。 这吃人的皇宫,整日都是尔虞我诈,真是让人不得半日空闲啊...... 池泱伸手接过惊蛰递来的信,打开大致地浏览了一遍后,神色间波澜不惊,淡然问道:“有进展了吗?” “刃雾已成功混入东宫,目前没有被发现。”惊蛰如实答道。 “嗯,与刃雾保持联系,切记不可暴露。”池泱说着,将手中的信丢进燃着炭的火炉中,仅一瞬,熊熊大火吞噬了信件,不留丝毫痕迹。 不知池泱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提了一句:“半个月后的皇家围猎,太子怕是要有行动了。” 自打承德太子薨,太子之位便落到了二皇子池铮手中。池铮乃是当朝宠妃娴贵妃的儿子。 当今圣上拥有九个子女,已故的承德太子是嫡长子,池泱则是三公主,两人皆是是正儿八经、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嫡女。 柔妃所出的六皇子和娴贵妃所出的九公主早夭,因此皇帝现今共有六个子女,身在帝王家,可谓是子嗣单薄。 惊蛰低下头,呈现出听命的状态,静静地等着主子发布新令。 “太子视四皇子为眼中钉,他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的。”说着,池泱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脸上透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不过是一介后宫女子罢了,谁会放在眼里? 惊蛰不懂:“那我们?” “伺机而动。” “是。”惊蛰点了点头。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池泱起身准备离去:“惊蛰,万万小心。”惊蛰擅长武功,三年前身负重伤在悬崖旁奄奄一息时,是恰好路过的池泱出手救了惊蛰,惊蛰这才保住了这条命。 没有公主,便没有如今的惊蛰。 惊蛰的这条命,是公主给的,因此原本飘荡于江湖之间的惊蛰心甘情愿地到池泱麾下,为池泱所用,成为她身边的左膀右臂。 池泱和霜降一同离开了雅间,惊蛰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去:“殿下慢走。” 冬雾弥漫,寒意料峭,天地间一片素白。雪花悠悠扬扬地落下,由小渐大。 池泱微微抬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低声呢喃:“又下雪了......” 酒楼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一看便知定不是寻常人家的马车。两匹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木雕的马车雕花繁复,两扇车窗被丝绸做的帘子盖住,瞧不见马车里面的光景。 “公子,上车吧。”霜降率先一步走向马车,替池泱拉开门帘。 池泱坐上马车,不多时,马车动身往皇宫走去,车轱辘在青色的石板上发出声响。 富丽的马车踏风而至,池泱倚在车窗边扶额休息,熏风掀起浅色的帘子,池泱只看见了一截玄色银线袖袍。 微风渐起,帘子向上飞去,池泱这才能清晰地看清马车外的景象。只见一位少年郎端坐在高大的马背之上,剑眉星目,带着睥睨天下的神威。 玄衣少年,策白马,执长剑。恃才傲物,唯我独尊。 马车就这样与骑马的少年擦肩而过。 不知为何,池泱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望向逐渐走远的少年,与此同时,马背上的少年也转头看向身后的那辆马车,马尾高束,在空中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交汇,周遭人头攒动,人声鼎沸,雪似美玉般晶透洁白,漫天纷飞,星星点点地飘落在少年郎的墨发、肩头之上。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 萧京墨定睛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公子,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女扮男装的池泱。 只见萧京墨 5. 赐婚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坐在一旁的镇国夫人早就发现了自家女儿的行为,先前碍于人多,她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倒好,女儿又是夹了一口菜,甚至还细细品上了。 镇国夫人将放在桌下的手伸向萧静和,随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小声提醒:“阿和,平日里的规矩呢?” 只见雍容华贵的夫人故作严肃状,一身石蓝底亮缎镶边长褙子,上面绣着繁复的海棠花纹,绾着回心髻,插上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配以莲花簪作点缀。端的是仪态万方、气质典雅。 萧静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母亲和兄长萧京墨。听到自家母上大人发了话,萧静和这才悻悻放下手中的筷子,坐直身体,不甚乐意地回了一句:“哦......” “太子殿下到——”大太监细长的声音在偌大的集英殿内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原本热闹非凡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坐直了身体,准备迎接太子殿下的到来。 下一秒,只见太子池铮身着藏青暗花腾云祥纹锦袍缓步而来,腰系玉带,其间垂挂着价值连城的玄色珐琅腰牌,彰显着他尊贵的太子身份和至高的地位。 所有人在见到池铮的那一刻,纷纷行礼:“太子殿下万安!”异口同声,响彻云霄。 见状,池铮扫视殿内一圈,颇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燃起一丝快意。 “免礼。” 众人抬眼。当今太子容貌出色,风华渐生,又尚未娶太子妃,惹得不少高官女眷面露羞涩,偷偷往池铮这边瞧。 “圣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大太监那细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落,皇帝一身金黄色龙袍,携着一席华丽宫装的皇后,两人并肩而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迈着步子,踏上玉阶,然后在龙椅上临座,皇后紧随其后,坐在了永嘉帝的右手边。 也就这种时候,皇帝还会记得自己的这个皇后,二人不过是表面恩爱装给外人看的罢了,大臣们也都心知肚明。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便是当朝右相林正的嫡长女——娴贵妃,除此之外,近两个月刚入宫的熹妃也是恩宠正盛。熹妃和娴贵妃乃是堂姊妹,共同入宫服侍帝王。 虽然皇后与皇帝是年少夫妻,二人之间却无多少情谊。正因如此,熹妃的两句枕边话,便能让皇帝下令送池泱前去和亲,哪怕皇后求情也无济于事。 皇帝缓缓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威严开口:“免礼吧!” “谢陛下!” 殿内鸦雀无声,帝王一到,大家便不敢再高声谈论。见状,帝王率先打破当下紧张的气氛,只听他乐呵一笑:“诸位放轻松,权当是一场小宫宴罢。” 话虽如此,但碍于皇帝在场,众人终究不敢过于放肆。 皇帝到,便意味着宫宴正式开始。不多时,宫女们端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从集英殿门口鱼贯而入,为贵客们上菜。 教坊司内训练有素的舞女们步履款款地来到殿中央,随着乐师们奏响的音乐,翩翩起舞,好一个歌舞升平的画面。 殿内气氛渐渐轻松融洽,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伴有丝竹管弦之乐,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当真是宴酣之乐。 按照身份排下来,太子池铮的右手旁便是四皇子池燕的位置。 池铮挥手命宫女为自己盛酒,然后他将其举至池燕面前,笑道:“来,四弟!干一个!” 闻言,池燕举起银盏杯,翡翠色蹙金祥云纹玉袍衬得他面目清秀俊朗,只见池燕清澈的眸中闪着亮光,他与池铮碰杯,言笑晏晏:“皇兄客气了。” 暖酒下肚,只觉四肢都暖和了起来。 池铮轻轻拍了拍池燕的肩,俨然摆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昨日孤刚从知县那得来一只陇西的鹦哥。” 池铮顿了顿,继而说道:“孤记得四弟最喜逗鸟,不日孤便将它送给你养吧。正好孤也没有专门饲鸟的下人,送给你养也算是不辜负知县的一片心意。” 池燕面露喜色:“那便多谢皇兄了。” “四弟与孤客气什么,父皇子嗣单薄,孤可是一直将四弟当做同胞弟弟来看待的。” 皇上坐在高处默不作声地关注着台下众人,在看到池铮与池燕畅谈甚欢的画面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当真是兄弟情深,当朝太子重情重义,珍惜手足之情,实在是配得上这个位置。 殿内歌舞悠悠荡漾,美酒配佳肴,再加上舞女们飘飘然的舞姿,朝臣们的脸上都泛着淡淡的红晕,呈现出沉醉之姿。 池泱看着面前的百合蜜莲酥,伸手用银筷夹起,微微张唇咬下,脆皮香脆,莲蓉绵软,入口时香气萦绕,甜而不腻。 不出所料,池泱看到了点心里面藏着的小纸条。确保安全后,池泱小心翼翼地拿出纸条瞥了一眼:酉时行动。 这是惊蛰递给池泱的信号。 池泱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霜降,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池泱慢条斯理地端起正放在小炉上烧着的雪山冰糖枣汤,抬手的瞬间,她趁机将小纸条丢进小炉中,很快,纸条燃烬毫无痕迹。 她垂头喝着枣汤,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池泱面上划过一丝浅浅的冷笑,好戏就要开场了。 突然,皇帝清了清嗓子,人声嘈杂的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众人放下手中的银筷汤匙,端正了身体,不约而同地看向龙椅上的帝王,等待他开口。 “诸位皆知,今日这场宴席乃是朕特意为萧爱卿所设。”说着,帝王将目光投向下面坐着的镇国大将军萧成飞,“萧爱卿。” 听到皇帝召自己,萧成飞立马从座位上起身,他低头作揖,恭敬道:“臣在。” “免礼吧,萧爱卿。” “萧爱卿是我朝的大英雄,数次抗击戎狄入侵,在保卫我大虞朝疆土这一块,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萧爱卿,便没有我朝边疆的一方安宁。” “陛下言重。” “萧爱卿谦虚了,朕不过 6. 遇刺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萧京墨明白皇帝的用意了。 只见萧京墨作揖回绝,眸光微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声音端着几分漫不经心:“谢陛下好意。不过,微臣同家父一般,对升官珠宝美人都无兴趣。” “唯一所求便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话落,偌大的殿堂内寂静无声。帝王静静地打量着萧京墨,不知在心中打着什么算盘。 半晌,帝王大笑起来,似是觉得不够,他还抬手慢悠悠地拍了拍掌:“爱卿真是年少有为,胸怀大志啊!朕有你这样的大臣,实在是感到欣慰啊——” “既然萧爱卿没有什么想要的,要不朕便擅自做个决定罢?”说着,皇帝扫视着坐在女眷区的公主小姐们,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五公主池夕身上。 “不如朕便将最喜爱的五公主许配给你,如何?” 五公主池夕乃是当朝太子的同胞妹妹,娴贵妃的小女儿。 听完皇帝的话,皇后蓦的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帝王,眼睛猩红,心中腾起一股愤意与不甘,她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攥紧。 皇后知道,帝王不喜欢她。早在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是百般不情愿才顺了太后的旨意娶她为太子妃。 自打她十五岁嫁给皇帝,从太子妃到皇后,已经度过了十九个年头。原来十九年的夫妻情谊竟是一文不值吗? 凭什么呢?凭什么所有好的都是娴贵妃的? 殿堂内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吸气声。周遭一片安静,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 萧家手握兵权,势力庞大,身为武官之首却迟迟没有站队,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陛下赐婚此举,想必是想逼萧家站队。 只要萧京墨娶了五公主,就不得不和右相、太子党一派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倘若太子能够得到萧家的支持,无异于如虎添翼,池铮的太子之位便无可撼动。 皇后想到这,心越发拔凉:好你个皇帝,真是为娴贵妃和池铮考虑周道啊...... 再看坐在底下的池泱,众人瞧去,只见公主泪眼婆娑,眼尾泛红。大家都心知肚明,三公主不是因为萧京墨被赐婚一事而哭,而是因为被圣上刚才的话伤透了心。 明明三公主才是中宫所出的嫡公主,却不得皇帝宠爱,硬生生被妃子所出的五公主压了一筹。 再者,三公主却要被皇帝送去敌国和亲,五公主却能嫁给京城的朝中重臣,陛下当真是偏心啊。 三公主的兄长承德太子又战死沙场,五公主的兄长却稳稳坐在现在的太子之位上,这么一对比,竟显得三公主真是命苦。是嫡公主又如何?不得宠还是没用。 想到这,大家看池泱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同情。 坐于高处的皇帝自然也发现了下面的情况,他盯着潸然泪下的池泱看了两秒,随即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萧静和默默伸手,轻轻拍了拍池泱的手背,表示安慰。 不过坐在池泱身旁的池夕可就不一样了。她娇羞地看着萧京墨,希望他能够同意皇上的赐婚。父皇真是宠她啊……池夕心里洋洋得意。 “萧爱卿,你意下如何啊?”帝王再次出声,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萧京墨眼眸微眯,冰冷神情瞬息凌厉肃杀,却又转瞬即逝。只听萧京墨一声轻笑,嘴角处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萧京墨丝毫不慌,气定神闲地站着,下一秒,他再次作揖回绝,语气不卑不亢道:“微臣谢过陛下好意。” “不过,赐婚一事姑且算了。微臣暂无成亲之意,更何况——天下危机四起,”萧京墨尾音一顿,缓缓说道: “戎狄未灭,何以家为?”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下可好,萧京墨直接搬出了国事天下事。言外之意,萧京墨眼中只有上战场、驱外敌的心思,暂时没有风花雪月的想法,这便是明晃晃地拒绝皇上了。 皇上听完倒也不恼,他今日本来也没真的想过要赐婚,不过是借此事来试探萧京墨一二。高处不胜寒,皇上最怕的,就是这群朝臣有异心。 更何况,萧家还手握兵权,深得民心。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百姓对镇国将军一家子的呼声越高,越是对帝王不利。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强迫你。不过看在爱卿这次驱戎狄功绩斐然,该有的赏赐还是会有的。”说着,皇帝一招手示意身旁站着的大太监。 大太监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于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宁朔将军,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之。 特赐联珠狩猎纹锦四匹,重莲绫六匹,夜明珠一颗,翡翠玉扳指一枚,轩辕剑一柄......黄金万两。钦此——” 伴随着大太监的尾音落下,萧成飞和萧京墨双双答谢:“谢陛下。” 赏赐的环节就此落下帷幕,大家又开始品着佳肴,欣赏教坊司的乐坊舞姬带来的表演。殿堂内再度恢复热闹,气氛欢腾。 宴会就这样进行着,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宴会就快到尾声了。 池泱举起杯盏,掩袖一饮而尽,唇角微勾,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酉时到。 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池泱身为习武之人,听觉比常人更灵敏,这说明暗卫们开始行动了。 殿内依然歌舞升平,高座上的帝王左拥右抱,正和娴贵妃、熹妃嬉笑打闹。不知何时,皇后早已离开席间,回到自己的寝宫了。 猝然间,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从集英殿的四面八方冲来,拔刀而出。殿内乱作一团,尖叫声接连响起。桌子掀翻,美酒浇在地上,晕开一片。 那些夫人小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傻了眼,个个金钗斜歪,衣衫微乱,瞧着有些狼狈。 刀剑无眼,大家在殿内跑来跑去,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刺伤。 萧静和也会武功,她反应迅速地从腰间拔出短刀,护着待在自己身旁的池泱和母亲:“你们万万小心!”说着,萧静和手腕转动,与黑衣人搏斗起来。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到场面越发失控起来,不由得惊慌失措,他高声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 一旁的大太监也被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都到这种危机时刻了,太监还不忘喊道:“救驾!救驾!来人!保护皇上!” 然而终究是徒劳,早在先前,黑衣人便已经暗中 7. 夜中缠绵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看到浑身是血的池泱,萧静和吓了一跳,她连忙上前查看池泱的伤势,满脸写着担心。 池泱面色苍白,她吃力地扬起一抹笑容,不想让萧静和过于担心她:“本宫......没事......” 池泱痛到情不自禁地蜷缩起身子,发簪斜斜歪歪地插在发间,鬓发散乱,没有了往日的精致模样。 弱柳扶风之姿,如同窗外被风雨压得不堪重负的繁重梨花,美丽又脆弱。 饶是一贯随心所欲、不管遇到何事都临危不乱的萧京墨在这一刻也终于慌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呼吸在这一瞬间如同停止了一般。 他那抱着池泱的手微微颤抖着,生怕下一秒池泱就消香玉损了。 萧京墨的嗓音沙哑了许多:“坚持住,池泱......”说着,萧京墨大步流星地往池泱所在的昭阳殿走去。 “快!宣太医!”萧京墨发号施令,于是一旁被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宫女太监们连忙跑去请太医了。 冬日的夜晚更是寒冷,北风凛冽,急促的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明月当空,月色凉凉。 萧京墨抱着池泱的手收紧了几分,又怕会压到池泱的伤口,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微微阖眼的池泱,脚步又加快了几分,他自顾自地说道:“你不用替我挡那一刀的。” 池泱没有说话。 此时天边一轮弯月,稀疏三两星子,皑皑蟾光照在宫内的青石板上,映出满地霜色。 “你真傻,池泱......”萧京墨低声喃喃。 风声骤然响起,掩盖了萧京墨的声音,也不知道池泱有没有将这句话听了进去。 从集英殿到昭阳殿,平常走路要花上半个时辰的功夫,如今硬是被萧京墨缩短到了一盏茶的时间。 昭阳殿内的宫人们在看到池泱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皆是心头一跳。谷雨更是怕极了,当场便哭出了声,口中一直喊着“殿下殿下”,声音颤抖。 “放心,殿下不会有大碍的。”霜降沉声对谷雨说道。 闻言,谷雨对上霜降的视线,不知为何,在看到霜降坚定的眼神后,谷雨慢慢放下心来,她相信霜降的话。 萧京墨将池泱小心翼翼地放在拔步床上,刚好太医也赶到了。 “严太医,快看看殿下情况如何。”霜降站在太医身旁。 只见太医拿出一方小帕子,覆在池泱的手腕处,然后伸手替池泱把脉。 过了一会儿,严太医收回手,对霜降说道:“不必过于担心殿下,这个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并没有伤及要害之处。 微臣给殿下开几处药方,你吩咐宫人每日熬制汤药即可。切记,近日不可剧烈运动,只要好好静卧修养,不出一个月便可痊愈。” “那我便放心了,谢太医。” “不必客气。” 寝殿内除了霜降,包括萧京墨在内的其他人都离开了。 霜降端着鎏金铜盆来到床榻面前,绞干帕子,然后替池泱处理伤口。 “殿下,你还好吧?”霜降压低声音问道。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看上去气若游丝的池泱突然自己坐了起来,随后她莞尔一笑,询问霜降:“怎么样?本宫演得如何?” “殿下厉害。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萧小将军,竟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不过殿下何必以身试险呢?明明还有其他法子。”霜降不解。 池泱徐徐说道:“今夜这个法子最有效,不是么?要想得到,总归要有付出,这点皮外伤不足为奇。” 池泱需要萧京墨和萧家的力量,她需要在短时间内得到萧京墨的信任,眼下这个替萧京墨挡刀的法子已是上上策了。事实证明,池泱赌对了。 今晚这场局,池泱和四皇子池燕很早就开始谋划了。池燕培养了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专门在今晚的宴会上刺杀太子。 池泱为了达成自己另外的目的,悄悄在池燕的死士中又放了一批自己的人手进去。 这批人表面上是刺杀太子,实则趁乱袭击萧京墨,然后池泱再适时出场,替萧京墨挡下这一剑,于是便有了刚才宴会上那一幕幕。 至于这个伤口,池泱也是早早便设计好的,刀根本就没有刺入皮肉多深,流的血也几乎是假的,不过都是骗人的罢了。 只不过刀剑无眼,即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也难以保证会不会横生变故,因此霜降一直不支持池泱这次的行动,她始终认为这个计划还是过于危险了。幸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霜降退下了。 夜已深,寝殿内静悄悄的。 萧京墨踏步走进寝殿,便看见池泱一席素衣,纤腰不盈一握,素衣勾勒下的身姿曼妙,描摹出美好的身段线条。 池泱虚弱地倚靠着,背对萧京墨,露出白皙的脖颈,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这副画面落到萧京墨的眼中,平白多了几分诱惑的意味,显然,池泱是故意的,她早就料到萧京墨会来。 不等萧京墨说话,池泱率先开口:“小将军深夜来到本宫的寝殿,还有何要事么?” 说罢,池泱缓缓转过头来,面色依旧苍白,平日里那嫣红的唇瓣也了无血色,看来刚才那一剑确实对池泱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小将军未娶,本宫未嫁,你作为外男,深夜闯入本宫的寝殿,若是给旁人瞧见,该如何是好呢?” 萧京墨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池泱,似要看穿池泱的内心,他勾了下唇,语调闲散,透着几分玩味:“那殿下便只能委屈一下,嫁给臣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或许对于殿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殿下不用去和亲了。” 池泱只是笑着,没有接萧京墨的话。 “殿下方才为何替臣挡下那一刀?”萧京墨出声试探。 “情况危机。更何况——本宫不过是看在儿时的情谊上,不忍心看着虞朝的宁朔将军就这样平白丢了性命。” “毕竟小将军这条命,还要留着继续守护我朝疆土,不是么?若没有本宫,恐怕你如今也不在这了。” “这样啊——”萧京墨作揖谢道,“那臣还得多谢儿时的情谊了,不然哪轮得到殿下舍身救臣。”< 8. 花瓶公主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昨日的宴会,皇后以身体不适早早便回了自己的凤仪宫歇下了,翌日早上刚一起床,便听到了池泱遇刺的消息。 心中担忧女儿的身体,待皇后一梳妆完毕,还未来得及用膳,便带着大宫女秋桂和李嬷嬷匆忙赶往池泱所在的昭阳殿。 踏入昭阳殿的皇后迎面撞上了刚宣读完圣旨的大太监,只见太监行礼恭敬道:“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免礼吧。”皇后不喜皇帝,连带着看皇帝身边的太监也不顺眼,她语气淡淡,“不知王公公今日前来昭阳殿,是为何事?” 闻言,王公公谄媚一笑,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出口的声音又细又尖:“陛下得知三公主昨天夜里受了伤,心中怜惜三公主,特意下旨送来些珍宝作为补偿。” “嗯。” “娘娘您里边请,奴才就先告辞了,还得赶快回去给圣上复命。” 皇后面色平静,她微微点了点,随机迈开步伐,自顾自地走向殿内。 只见池泱病怏怏地靠在床榻上,见到母妃来了,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儿臣……”池泱刚准备行礼,就被皇后打断了。 “绾绾,不用行礼了。”皇后连忙走到池泱面前,然后坐在床边一角,看着女儿这副受伤的样子,皇后心疼地拉过池泱的手,“伤势如何?严重吗?痛不痛?”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池泱不想让皇后过于担心自己:“太医说了,没有伤及要害,不打紧的。静卧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好……那就好……是母后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皇后自责不已,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唯一的女儿是她的底线,她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绾绾。 紧接着,皇后吩咐身旁站着的李嬷嬷:“本宫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只前年太后赏赐的千年老参,你去把它取来。绾绾需要好好补补。” “是,娘娘。” “母后,儿臣还不至于要用千年老参来补身子。”池泱无奈。 在这一方面,皇后态度坚决,她斩钉截铁道:“不行,接下来本宫每日派李嬷嬷监督,你务必喝下去。” 池泱苦不堪言,她从小便不喜欢喝这些味苦的玩意,实在是折磨人啊…… 皇后往一旁的紫檀平角条桌看去,上面摆满了刚才皇上拖下人送来的赏赐。满满当当地摆放了一堆,有嫦娥玉兔菱花镜,九天揽月扇,铜珐琅太平有象灯......真真切切都是些好宝贝。 池泱顺着皇后的视线,往旁边看去,随后不屑地笑了笑,满不在乎。 看着父皇送来的东西,池泱就感到一阵心烦,于是她摆了摆手,命令霜降和谷雨将这些全部搬到库房里去,别碍着她的眼。 父皇怜惜她? 池泱想笑,不过是表面样子做给外人看的罢了,好歹她昨晚救了萧京墨一条命,要是父皇再没有什么表示,只怕是要被大臣们谏言了。 皇后在昭阳殿坐了许久,终于起身准备打道回府,池泱这才得了空。 今天的天气好极了。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与风送暖。 池泱令霜降将清红漆金醉翁椅搬到殿外的小院中,然后在谷雨的搀扶下来到院中坐着。 今日无风,冬日的阳光懒懒洒下,为寒冷的季节注入些许温暖的气息。光线透过枯树的缝隙洒下一地斑驳,宛若一副天然的山水画。 池夕一踏入院中,便看到池泱静静地躺在醉翁椅上,半张小脸藏进织锦披风中御寒,衣襟处环以白狐软毛,里面一袭绿梅花纹纱长裙。 池泱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她仰面对着阳光,阖眼小憩。一头青丝随意垂落,发间一双玉兰点翠簪,更衬得她眉乌肤白,胜却冬雪。 好一个美人小憩图。 池夕心中涌起一丝酸意,她狠狠地盯着池泱,眼中充满妒忌与不满,很快,池夕这才想起来,她今日前来的目的。 她是来看池泱笑话的。 两旁站着的宫人在看到池夕的身影后,纷纷行礼:“五公主。” 见状,池夕只是瞥了她们一眼,轻哼一声,然后往池泱那里走去。 面前的光线突然被人挡住,池泱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随后缓缓睁开眼。 池泱掩藏好心底的情绪,她掩唇轻咳一声,这才出声询问道:“五妹妹,你怎么来了?”声音轻柔婉转,宛若百灵鸟般悦耳动听。 “听闻皇姐受伤了,妹妹放心不下,这才想着来看望一下三皇姐。” “五妹妹有心了。” 池夕自顾自地环视着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然而却是徒劳,她仰了仰下巴,问道:“听说父皇早上给皇姐送来了不少东西?” 池泱微颔首,如实承认:“嗯。” “左右都是些寻常的东西。你可知,父皇前日吩咐王公公给本宫送来了一只狸奴?父皇亲自为它起了个好名,唤‘翻雪’。” 池夕脸上写满了得意:“父皇终归还是更宠本公主一些。毕竟父皇还想让本公主嫁给宁朔将军呢!”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一位面生的小太监踏步来到池泱面前停下,小太监毕恭毕敬道:“奴才拜见三公主、五公主。” “免礼。”许是面前的光线有点强,池泱下意识地眯了下眼。 “这是宁朔将军吩咐奴才给三公主送来的祛疤膏药。宁朔将军还让奴才转告殿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太监弯着腰,双手拖着梅鹿竹雕花都承盘,其上赫然摆着画珐琅图圆盒,画着池泱最喜爱的梅花。 池泱轻轻一笑,用眼神示意霜降接过,徐徐开口:“小将军有心了。替本宫谢过将军。” “是,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池夕目送小太监离去,待小太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扭过头来继续看向池泱,她忿忿地瞥了眼霜降手中端着的都承盘,然后故作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表面上看着不在乎,内心可并非如此。池夕的话透着一股酸,说出来的话也越发恶毒:“三姐姐和萧将军好一 9. 取狗命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秋桂传达完皇后娘娘的话后,便回了凤仪宫。 时候也不早了,晌午将至,阳光煦暖地照着,婆娑的风兀自拨弄着院中光秃秃的树梢。 “殿下,奴婢帮您梳头。”霜降对池泱说道。 眼见的差不多了,池泱这才起身,往殿内走去。霜降紧跟其后。 霜降环视四周,确定没人之后,出声询问池泱:“殿下可是又有新计划了?” 刚才池泱在院中和秋桂对话时,霜降瞧着池泱的神情,便知道池泱肯定又有想法了,多半是与太子选妃有关。 果不其然,池泱扭头看向霜降,夸了一句:“知我者霜降也。” “替我梳妆吧,霜降。” “是,殿下。” 另一边,寿康宫。 殿顶铺满黄琉璃瓦,镶绿剪边,门口悬挂着两盏长信宫灯,随风摇曳。 殿内金丝檀木作梁,铺有相思方纹木地板,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摆放着一小尊金身观音,栩栩如生,摆放在一旁的博山炉内炊烟袅袅,飘散在金身观音四周,显得愈发·缥缈。 只见太后坐在梨木镌花椅上,阖着眼,任由身后的宫女为她揉肩按摩。 “哀家不过是一年没回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太后慢悠悠地说道,“那个娴贵妃看哀家不在宫里,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阿婳,你是皇后,不论如何,终归比娴贵妃还要高上一等。你要记住,你是妻,她左右就是个妾。哪有轮得到妾在妻头上撒野的呢?” 皇后洗耳恭听:“是,姑母。” “太子快要选妃了吧?”太后突然睁开了眼睛,皱眉说道,“哀家到时候也去看看,帮太子择一好妻子。”她特意在“妻子”二字上放了重音。 皇后明白,太后这是要亲自下场了。 说来也是,太后和皇后都出自左相裴家,近几年裴家惨遭圣上打压,逐渐呈现出衰败之意,反倒是右相叶家的权力不断变大,如日中天。 太后怎会让太子如意,娶一个家世优越的太子妃?这不是助长叶家势力吗? “哀家听闻,前段时日新进宫了一位西域来的女子?长得可谓是浓桃艳李、妍姿艳质?” “是的,姑母。这是本宫特意从西域寻来的难得一见的美人。” “嗯......”太后沉吟,随后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是时候需要有新的宠妃来制衡娴贵妃和熹妃二人了。 闻言,皇后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何止是美人计,这可是带着毒的罂粟花。皇上那条命恐怕也命不久矣了。 “皇祖母。”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堂内响起。 太后看向殿门口,只见池泱款款而来。见到自己的乖孙女,太后瞬间收敛起身上的所有锋芒,面露慈祥,笑眯眯道:“哟,绾绾来啦。一年未见,可有想念你皇祖母啊?” 池泱扑进太后的怀抱中,眸中盛满了笑意:“绾绾可想念皇祖母了。” 太后拖着池泱的两只手,与她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然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池泱:“绾绾瘦了,可是吃得不好?” “御膳房做的饭菜不合咱们绾绾的口味?哀家前些日子刚得来个江南的厨子,烧的一手好菜,要不哀家将他派去负责昭阳殿的膳食?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当真?”池泱眼睛一亮,“绾绾最爱皇祖母了。” 瞧着孙女这副讨喜的模样,太后丝毫不掩饰对池泱的宠溺:“你啊你,多大人了,还嘴贫。” “在皇祖母眼中,绾绾可不就是未长大的小孩吗?”池泱贯会哄人,把太后哄得喜笑颜开,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何事竟逗得母后这么开心啊?”话音刚落,四周的宫人们齐齐跪地行礼,只见皇帝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陛下。” “父皇。” “免礼吧。”帝王微微抬了下手,示意大家起身,然后走到太后面前,“母后怎么突然回宫了,也不提前知会朕一声。” 太后和皇上没有血缘关系,关系也不亲近,二人不过是保持着表面母子情深的关系罢了。 太后的右手缓缓摩挲着左手腕上佛珠:“陛下日理万机,哀家回宫一事不足以惊扰陛下。更何况,哀家不过是突然想回宫瞧瞧,顺便给众人一个惊喜罢了,这才没有告诉任何人。” “嗯......”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朗声一笑,“还是母后考虑得多,看到母后回来,朕心里感到十分欣喜啊。” 话落,皇帝看向坐在太后身旁的皇后和池泱:“也好,母后人老了,你们得了空多来陪陪她。” “是,陛下。”皇后颔首应下。 “母后,那朕便先告退了。” “皇帝不喝一盏茶再走吗?”太后佯装挽留的样子。 皇帝婉拒:“朕还有诸多要事要处理。” 见状,太后也不再多说什么:“那陛下先去忙吧,耽误了国事可不好。不过,陛下也要多注意龙体,不要操劳过度了。” “多谢母后关心,那朕先走了。”说罢,皇上又慢悠悠地往殿外走去。 “陛下慢走。” 宫人们看到皇上离去的身影,纷纷行礼,只见寿康宫内又乌泱泱跪了一片宫人们,直到皇上彻底离开,众人这才起身。 ———— 距离上次那场宫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最寒冷的时候已过去,就这样,早春悄然而至。 池泱的伤口也早就好了。 是夜。 寂静的宁王府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 河倾月落,夜色正浓。月明星稀,微风渐起,修竹随风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突然,刀剑出鞘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兄弟们,一起上!咱们还怕她一个人不成!”只见一群王府中巡逻的侍卫将池泱层层包围起来,下一秒,侍卫们蜂拥而至。 池泱身手矫捷,立于墙头,衣袂翩翩,脸上罩着幽暗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冰冷透彻的眼眸,宛若地狱来的阎王殿,她翻身而起,敏锐 10. 战乌苏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紧接着池泱话锋一转,“只是今夜我来,并非来欣赏你的风流。” 说罢,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池泱已经挥剑直指池应为。 此刻,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行动才能说明一切。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美人尖叫着四散逃开,而宁王则面色骤变:“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池泱冷笑,“皇叔岂不知道?” 池泱看向一旁的乐姬:“接着弹。” 闻言,乐姬生怕池泱一个不乐意,自己的命就这样没了,于是她颤颤巍巍地抚起琴来,殿内响起珠落玉盘般的仙乐。 声振林木,金徽玉轸。 然而气氛却越发诡异了。 两人间的气氛紧张至极,就在这时,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二人—— 原来是刚才服侍宁王的美人! 只见她手持匕首向池泱背后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池泱早有预感般转身一剑斩去。 “砰!”匕首落地,美人后退几步终究力竭而倒。 整个场面顿时静若死寂,乐声停了下来,偌大的殿内一时之间只剩下烛火轻轻跳动发出微弱的响声。 月光穿过开着的殿门,洒进室内,明暗交错,形成了一个诡异而紧张的画面。 宁王见状心知不妙,醉酒后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急忙后退:“三公主,请饶命!此事必有误会!” 但他话音未落,就见池泱提剑再进,锐利的剑尖直指其喉咙。 “误会?” 池泱打断宁王,她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今夜之后,你就能永远守住你的秘密了。” 月光从窗外洒进,正殿内部分明暗交错,形成了一个诡异而紧张的画面。 “告诉我,承德太子怎么死的?” 池应为没有回答池泱的问题,他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悄悄移动脚步往后退去。 池应为四下环顾,在确定只有池泱一人闯入宁王府之后,他这才放松警惕,很快,池应为的眼中的惊恐便被轻视所取代。 狐假虎威罢了,一个后宫女子能有什么本事? 更何况他这个皇侄女还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思及此,池应为不屑一笑,又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刚才竟然还真被池泱那样子唬住了。 “来人啊!来人!”池应为高声唤道,准备召唤府中的侍卫将池泱清理掉,然而殿外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池应为心头一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惧地看着池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池应为强壮镇定:“你干了什么?” 殿外依旧安静如水,偌大的正殿内也只剩下池泱、池应为以及那个抚琴的乐姬。 刚才还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的画面就这样不复存在。 琴音再次响起,一曲凄异的乐曲缓缓升起,乐姬颤抖着手指弹奏着,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哭泣之声,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预感。 池泱持剑直指池应为,寒光在剑尖闪烁,如同她眼中迸发的杀意一般冰冷。 两人目光交锋,在这紧张对峙之间,殿内那诡异的琴声依旧未停止过。 突然间,池应为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之色:“你真以为自己能从我这里活着离开?” 话音刚落,数名黑衣人影从暗处飞扑而来。但在他们接近前,只见池泱轻盈旋转身形,化作一道银白色流星。 剑光如电、血花四溅。在这肃杀氛围中,所有袭击者纷纷倒地不起。 琴音戛然而止。 最终殿内只剩下宁王和三公主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与淡淡梨花香交织成最后的绝响。 “你……”宁王面露恐惧之色,“你到底要什么?” 池泱再次问道:“说!承德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声音冷得似乎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池应为仰头大笑:“哈哈……你以为知道了真相就能改变什么吗?” “承德太子已经死了,以后也只会是个死人,你做再多就是徒劳。” “竹篮打水一场空哟——”池应为破罐子破摔。 “至少——我可以让你跟他一样!”池泱语气坚定而毫不动摇。 池应为收敛起刚才张狂的样子,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位三公主,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池泱,原来所有人都被池泱瞒了过去。 ...... 正殿火势蔓延,不多时,整个宁王府便被熊熊大火吞噬。池泱伸了个懒腰,站在围墙上冷漠地看着王府中的情形。 池泱的脸上虽是带着笑,眼睛中却透露出寒意,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明亮的火光燃起了半边的黑夜,映着池泱的脸颊,火光在她的眸间跳跃,有种异样的美感。 灰烬在眼前晃晃悠悠地落下。 滚滚浓烟向天空飘去,空气中蔓延着刺鼻的烟味,周围逐渐传来百姓的呼喊声:“走水啦!这里走水啦!” 池泱最后看了一眼宁王府,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悄然离去。 今夜过后,虞朝再无宁王池应为;今夜过后,池应为也将带着秘密永远保守下去。 ———— 与此同时。 萧京墨独坐于帐内,只见他的双眼如同深渊一般锐利,手中的羊皮地图铺展开来,每一座山川河流都在他的目光下显得生动起来。 烛火明灭,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门帘被掀开,一个身影步入帐内,“主子。”是墨七。 萧京墨抬头,“说。” 只见墨七将一封信递给萧京墨,“京中信人来报。宁王府今夜走水,宁王葬身其中。” 闻言,萧京墨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的内容,沉思片刻后,方才出声询问墨七:“可知是谁干的?” “暂时不知,杀害宁王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听闻圣上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对外宣称是意外走水导致的。” 萧京墨扬唇笑道,并不同情宁王的死:“宁王在世时无恶不作,招惹了无数仇家,陛下若是想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宁王好色,年近六十,却一直 11. 线索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次河拢一带能否顺利收回,就看你的了,宁朔将军。”皇帝清了清喉咙,继而说道,“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姑且不要对外宣传。倘若——” 皇帝语气一顿,“爱卿没能成功做到,那三公主依然得去和亲。”皇帝在威胁萧京墨。 “此外,朕将另外拨给爱卿五万朝堂的精锐士兵。” 众人皆知,萧家的两位将军训练士兵有方,即使是再军心涣散、没有战斗力的军队,只要到了他们的手中,都可以成为训练有素、作战有方的强势军队。 “宁朔将军听令——朕命你率二十万大军前往边疆攻打乌苏,正月二十出征。此次,我虞朝必将夺回城池,一雪前耻!” 萧京墨再次作揖,沉声道:“臣萧京墨遵旨。” ...... 在这半个月内,萧京墨凭借出色的军事谋略,诡谲的兵法让乌苏士兵防不胜防,根本招架不住,因此乌苏接连败退。 萧京墨不负众望,收回了一座又一座先前丢掉的城池。 明日的凉城是最后一战,只要凉城收复,本次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 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报!” 副将陈沛慌张进入,“西北方向有大批乌苏援军正在向我方逼近。” 萧京墨面色沉静,看上去丝毫不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眸光微冷,嘴角端着似有若无的笑:“看来是时候提前行动了。” 他站起身来, 长身玉立, 在摇曳的灯光下更显英姿飒爽,“传令下去, 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击, 给我拿下凉城!” 陈沛重重应诺,气势如虹:“遵命!” 随即帐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萧京墨孤身站立于桌前, 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黑暗中那座即将到来战役的城池——凉城。 今夜无月, 星辰稀少。 但对于即将展开征战之人而言, 这片黑暗无异于是最好的掩护。 ———— “殿下,你不用去和亲了!”谷雨兴高采烈地将这个消息告诉池泱。 “此话当真?”站在一旁的霜降看上去比池泱本人还高兴。 谷雨是谁? 宫中的小灵通,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谷雨的耳朵,正因如此,很多消息还没正式被放出来,谷雨就已经想办法打听到了。 “奴婢听闻,宁朔将军此次出征攻打乌苏,一连夺回了七座城池,大胜归来!圣上大悦,殿下也不用再嫁到乌苏和亲了。” “太好了!” 听完这个消息,多日来一直压在池泱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悠然一笑,眉眼弯弯,看上去是发自内心真的开心。 她就知道,萧京墨可以做到。只要是答应了她的事情,萧京墨从不会食言。 与此同时,池泱更坚定了内心的选择。 她必须早日将萧京墨拉入麾下归己所用,只有拥有了萧京墨和背后萧家的力量,她才能早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知池泱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出声问谷雨:“宁朔将军何时归京?本宫定要寻个好日子登门道谢。” 谷雨思考了一会儿,方才回答:“大约还需要半个月。” 从边疆到京城,庞大的军队再如何快,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后?皇家围猎的日子快到了,太子怕是也要有动作了,她得抓紧了。 池泱在心中暗暗想着。 ...... 亥时,池泱身着男装乔装打扮后孤身来到聚红楼。 随着夜色渐深,聚红楼的门口车水马龙,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络绎不绝。 一楼的宾客们围坐在桌旁,品茶笑谈,欣赏着舞台上青楼女子们曼妙的舞姿,长袖飘飘,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 这便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楼了。 池泱今日身着月牙白对襟窄袖长衫,领口袖口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银冠,迎风走来,裙裾飞扬。 池泱手执一柄折扇时而轻扇几下,看上去风姿秀逸,更显俊俏。 “公子里边请。”老鸨一看池泱全身上下这副打扮,就猜到一定是位有钱的客人,自然不敢懈怠。 池泱踱步而进,直接朝老鸨丢去一袋银两,“本公子要玉笙。”池泱直接指名道姓。 玉笙乃是聚红楼的花魁,花容月貌,能歌善舞,身段柔软,不少客人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老鸨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随后粗略地数了数里面的银两,只见她眼睛一亮,脸上立马挂上更为谄媚的笑,贵客啊!真是个大贵客! 钱给得这么多,老鸨自是不会拒绝。 “公子随我来!”老鸨领着池泱一路走到门口。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道女子声如莺啼般悦耳的声音,“进来吧。” 池泱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描眉画眼。 房间内,牡丹纹路窗半开,细碎的月光筛进室内,桌上的紫金香炉吐出淡淡的水木香,沁人心脾。 老鸨将房门关上然后离去了,此时房间里只有池泱和玉笙二人。 “池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玉笙放下手中的眉笔,转过身来,一双媚眼如丝般地望着池泱。 池泱径直走向玉笙,在她面前停下,随后用手中合着的折扇轻挑玉笙的下巴,挑眉一笑,“玉笙,你对我倒不必如此。” 闻言,玉笙这才收敛起脸上的媚态,与池泱在一旁的桌子双双落座。 “殿下,我早就猜到你会来了。” “哦?为何?” 玉笙压低声音,问道:“宁王刚死不久,想必殿下定然得知了一些线索。” 玉笙表面上是一位花魁,实则是为池泱所用的杀手,她待在聚红楼做池泱的线人。 聚红楼每日客流量大,来的客人们也都非富即贵,玉笙能够从客人的口中得知不少情报,再利用信鸽将消息传给池泱。 玉笙为池泱倒了一杯暖茶,继续说道:“我替殿下找到了承德太子生前的身边近侍。” 自打承德太子战死沙场后,身边亲近的下人都失踪的失踪,死的死,没有任何线索。 池泱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辛苦你了,玉笙。”她端起茶盏,轻嗅着淡淡的茶香,随后喝了一口茶,红唇微抿。 “殿下和我客 12. 偶遇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池泱感觉到了一丝杀意,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对方却收回了匕首,刀剑入鞘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听着略显刺耳。 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心中划过一丝诧异,正当池泱准备出声时,面前之人突然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下一秒,对方稍稍凑近池泱,在她的耳畔发出“嘘——”的一声,令人耳尖发烫。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池泱。” 萧京墨的话好似有股魔力般,原本身体紧绷即将进入防御状态的池泱瞬间放松了警惕,不再害怕。 池泱仰起头,试图穿过黑暗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她想起下午听说萧京墨打完胜仗还未归京的消息,心中不解,怎么一眨眼却出现在了京城?而且还是聚红楼?!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边疆吗?”池泱问他。 “我提早回来处理点事情。” 池泱听完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她屏息注意着外面的脚步声,池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御林军很快就要搜查到他们所在的房间了。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倚靠着墙的萧京墨,月光渗过木窗零星洒进室内,这才让池泱勉强能够看清萧京墨的模样。 只见萧京墨双手抱肩,看上去丝毫不慌,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双黑眸直直地盯着池泱,眼神中透着几分玩味,仿佛看池泱紧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眼见的池泱转头对上了萧京墨的视线,他眉梢微挑,饶有兴致地说道:“敢问殿下,看够了么?” 池泱一点就炸,“谁要看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看着池泱炸毛的样子,萧京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这才是记忆中池泱的样子。 一瞬间,萧京墨产生了一种错觉,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无忧无虑的时光。 谁能想到,这才过去两年的光景,早已是物是人非。 萧京墨无奈地耸耸肩,语调闲散:“人家要查,我能有什么办法?” 池泱听着外面即将到来的脚步声,当即眼一闭心一横,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拽着萧京墨的衣角,一个用力,将他狠狠地往旁边的鹤顶雕花床上一推。 重重珠帘随之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京墨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对上池泱的眼睛,似笑非笑:“殿下这是干嘛?” “闭嘴。小将军忍一下吧。”说着,池泱欺身上前凑近萧京墨,唇角微勾,模样似挑衅,又似明目张胆的勾引,“不然待会你也逃不掉。” 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士兵踹开,就在这弹指一挥间,萧京墨伸出右手将池泱一拉,天旋地转,池泱被萧京墨压在了下面。 萧京墨带来的压迫感太强,少年的身体骤然贴近她,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向池泱。 只一瞬,池泱脸色通红,慌了手脚,就这么僵僵的,过了几秒,她抬手有气无力地推了下面前的少年,待她触摸到萧京墨硬邦邦的胸膛时,池泱这才惊觉,两人都已经长大了。 就在池泱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萧京墨扼住,触电的感觉袭扰着每一根神经。 “别乱动。”萧京墨附在池泱耳畔,悄声说道,随后他松开了池泱的手腕。 听到这句话,池泱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她伸出双手环住萧京墨的脖子,脸颊贴着他露出的锁骨,轻轻地吹了口气。 萧京墨的喉结上下滑动,表情带着一丝隐忍,他眯了眯眸子,没有动作。 夜色浓重,月色朦胧,透过窗棂洒落在房间里,将屋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辉之中。 萧京墨抬手放下罗帐,微风划过,房间内一片漆黑,士兵们只能看到床上影影绰绰两道身影。 萧京墨的嗓音带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喑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俨然一副被人打扰了兴致的样子,语气冷如寒铁:“何人?”言语间尽是扫兴之意。 听着这道沉沉的声音,士兵下意识地吓软了腿,不知为何,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害怕,只怕床上的人非富即贵。 于是士兵粗略地扫了一眼室内,确定没有旁人之后,立马带着其他人撤退,“打扰了打扰了,您继续,小的告退。”说着,他还不忘替二人关上房门。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池泱这才放下心来,幸好没有被发现,不然就麻烦大了。 眼看着士兵走了,池泱不满地推了推萧京墨,“起来。” 却见对方纹丝不动,只见萧京墨单手擒住池泱的两只手,向池泱的头顶上方抬去。 萧京墨垂眸看着躺在身下的少女,只见池泱衣衫微乱,些许发丝顺着脸颊垂下,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他眼神略顿,语调端的散漫,却又透着几分冷意:“哪个狗男人教你的,池泱。”一个尚未出阁的后宫女子,哪懂得这么多? 池泱脸色微红,率先撇开视线看向别处,她没有回答萧京墨的话,“放我起来。” 见状,萧京墨轻哂一笑,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他松开手起身,理了理衣摆,往一旁走去。 黑灯瞎火的,池泱摸黑来到桌前寻到一根火折子,她将其放进燃着沉香的火炉中,顷刻间,火苗窜上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室内。 池泱点燃蜡烛,然后熄灭火折子,做完这一切的池泱自顾自地在一旁的椅子落座。 她抬眸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萧京墨,室内烛火明灭,光线昏暗,映着少年郎如画般的眉眼,从池泱所在的位置瞧去,能看清萧京墨脸上那颗淡淡的泪痣。 正当池泱想要开口时,只见萧京墨几步上前,抬袖一挥,顷刻间,蜡烛熄灭,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一道黑影突然掠过池泱,不等池泱有所反应,萧京墨轻轻抬手揽住池泱的腰,池泱就这样直直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眨眼的功夫,两人藏进了一旁的柜子中。 “你——”池泱恼怒。 “有人来了。”萧京墨小声提醒。 池泱不再说话,屏息听着柜子外面的动静。 只见一位喝得最 13. 回宫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池泱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她扬唇笑了笑,吐出四个字,言简意赅:“无师自通。” 紧接着,她率先从窗户处纵身一跃,落在一楼延伸出来的瓦房顶上,萧京墨紧随其后。 虞朝没有宵禁,此时夜色渐浓,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池泱和萧京墨专门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防止有人认出他们。 一路无言,池泱自顾自地管自己往皇宫的方向走去,萧京墨就一直静静地跟在她的后面,也往皇宫的方向去。 突然,池泱一停,她转过头,敛眉问道:“跟着我干嘛?回你的将军府去。” 月色静静洒在青石板上,落下满地霜色。街道两旁高墙耸立,粗壮的枝丫在风中轻轻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直到现在,池泱才注意到萧京墨今日的穿着,只见他一身朱红双飞燕缕金长锦衣,马尾高扎用红丝绦束着,在月光的洗涤下,衣袖上的金线随着人的动作,仿若银河般缓缓流动着。 看到池泱突然停了下来,萧京墨也停下脚步,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对上池泱恼怒的视线,低声一笑,优哉游哉地开口:“夜深了,难保会出什么意外。” 闻言,池泱冷哼一声,“小将军放心,本宫可不会出事。”说罢,她迈开步伐继续往前走去。 “多谢小将军出手相助,替本宫解了心头大患。”池泱指的是和亲一事。 萧京墨剑眉微挑,懒洋洋道:“举手之劳罢了。臣本就有意替陛下收回河拢一带。” 他顿了顿,继而说道,“不然——殿下去不去和亲这事可与臣无关。” 言外之意,萧京墨可不会为了池泱特意向圣上请命攻打乌苏。 要是此时墨七在萧京墨身边,听到萧京墨的这一番话,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嘴硬之人,孺子不可教也! 池泱点头“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显然是信了萧京墨的这番胡话。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你为什么也在聚红楼?”二人皆是异口同声。 池泱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右手边的萧京墨,随后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萧京墨侧首注意着池泱的一举一动,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这才收敛起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听他出声问道:“殿下可知,臣此次在边疆发现了什么?” 空气一滞,池泱冷冷地看着萧京墨,她直觉接下来萧京墨要说的话与承德太子有关。 萧京墨接着问道:“殿下认为,承德太子的死对谁最有利呢?” 听完萧京墨的问话,池泱在脑海中检索着众人的人,随后冷声回答:“自然是太子党一派。” 皇帝一直偏心如今的太子池铮,想必承德太子之死与皇帝也脱离不了干系。 当年承德太子战死沙场后,兵部尚书张怀指认承德太子通判敌国,不仅如此,下人还在东宫搜查出了承德太子与敌国使臣私下来往的信件与物品,证据确凿。 就这样,原是为国捐躯的承德太子成了人人喊打的狗贼,世人听闻承德太子薨,谁不说一声“好”,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通判敌国的卖国贼真是死了才好呢。 但池泱不相信,她相信阿兄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承德太子在世时骁勇善战,有勇有谋,胸有大志,心怀天下,朝中众臣对他可谓是赞不绝口,实在是配得上“德”一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通判敌国? 更何况,他是太子,通判敌国于他而言会有好处吗? 正因如此,池泱才会怀疑是有人陷害阿兄,根据现在的种种线索,背后的凶手池泱心中已经很明确了,当下,她最需要的是时间。 池铮休想顺利登基为帝,池泱不会让他如愿的,而且—— 池泱想到这,眼中划过一丝狠厉,总有一天她会为阿兄正名,替阿兄洗清身上的冤屈与骂名。 “殿下可信得过我?” 萧京墨的话在池泱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池泱停下脚步,盯着萧京墨看了两秒,嘴角一勾,她红唇轻启:“小将军此话怎讲?” “殿下的心思臣能猜到,查明承德太子真正的死因,替他洗清罪名是臣也希望做到的事情。” “小将军可是在套本宫的话?” 萧京墨微颔首,敛眸说道:“臣不敢。” “小将军可知辅国将军是怎么死的?” “略知一二。”萧京墨知道外祖父的死与当今圣上也脱离不了干系。 辅国将军势力过于庞大,手握重权,迟早会引起圣上的猜忌,只是萧京墨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会直接害死辅国将军,大虞朝就这样丢失了一名忠诚的将领。 萧家如今如日中天,身为武将之首,只怕皇帝下一个要收拾的便是萧家了。上一次的宫宴,皇帝有意将五公主将与萧京墨,这一举动已经是在敲打萧家了。 “前车之鉴,小将军莫要忘记了,下一个被开刀的恐怕就是萧家了。你好好想想。” 池泱丢下一句话,“夜已深,小将军请回吧。本宫不会出事。” 话落,池泱自顾自地往皇宫走去,也不再管落在身后的萧京墨。 ———— 阳春三月,天气回暖。宫内满园复苏,烟柳花树。太后邀请京中的少爷小姐们前来御花园赏花游玩,取名为“春日宴”。 众人皆知,这场春日宴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太子择一位家世优越的太子妃。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待在一块聊着天。池泱与闺中密友萧静和、明玥三人坐在不远处的亭子中。 几只小鸭子在池塘里欢快地游着泳,“春江水暖鸭先知”,鸭子所到之处留下了两波长长的水痕,湖面泛起了点点涟漪。 萧静和欣赏了一番四周的美景后,摇了摇头,“美则美,只可惜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静和环顾四周,确保周围没人后,这才凑近池泱和明玥,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觉得,谁会成为太子妃?” 池泱和明玥对视一眼,池泱率先开口:“据我所知,娴贵妃有意选叶家六小姐为太子妃。” 叶秋语,叶家六小姐, 14.春日宴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明玥怎会听不出裴章话中的内涵之意,她张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桂花饼,桂花淡淡的清香在舌尖散开。算了,不和裴章计较了。 池泱和萧静和坐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互动,相视一笑,随后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这时,太后携着皇后姗姗来迟,春日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眼见的时间到了,几个人这才动身往太后那边走去。 宴会上男女分开就坐,中间隔着几张屏风,宫女们井然有序地将一道道菜端上圆桌。 枝头的桃花朵朵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初罢莺啼,暖日当暄。 太子和娴贵妃站在二楼的高台处静静地观察着各位贵女们的一举一动,太后和皇后则是在主桌主持着这场春日宴的秩序。 太后乐呵呵地招呼各位,看着和蔼可亲,“不必拘谨,大好的天气,难得请诸位来御花园好好欣赏一番。” 太后扫视在场的世家小姐们,提议道:“不知可有哪位姑娘愿意上来展示一番?” 果不其然,太后话音刚落,叶秋语便起身款步走到太后面前,她盈盈身子行礼道:“小女叶秋语拜见太后。” “嗯。”太后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叶秋语一番,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免礼吧。” 叶秋语微低头看着地面,没有直视太后,她细声细语道:“小女近日新学来一支曲子,名叫《高山流水》,不知今天能否有幸为在座的各位演奏一二?” 闻言,太后挥了挥手命自己身边的大宫女上前,“兰香,去把哀家库房里的那把上好的古琴松石间意搬来。” “是。”兰香得了令,立马往太后所在的寿康宫走去。 叶秋语柔柔一笑,福了福身子,“小女不才,便献丑了。” 很快,兰香便将古琴搬了过来,她摆放在园子的正中间,示意叶秋语坐下,“叶小姐,有请。” 叶秋语点了点头,端坐于古琴前。一时静默后,风卷落梅,玉指挑琴,轻灵美妙的琴乐从指尖泄出,流水似的琴音潺潺如水面流泻的粼粼白月。 琴音悠扬,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娴贵妃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闪过一丝满意,她出声询问池铮:“你对叶秋语可满意?” 池铮收回视线,面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丝毫欢喜之意,他点了点头,“儿臣对表妹自然是满意的。”只要对方家世显赫,能够助他登基,娶谁做太子妃他都乐意。 池泱一直注意着二楼两人的一举一动,她垂头看着面前的银盏,掩去眼底的凉意。想娶叶家六小姐?那怕是无法如愿了。 一曲闭,叶秋语起身,四周顿时响起掌声,不少尚未婚配的少爷们纷纷朝叶秋语投去爱慕的目光,却又在内心暗暗叹息,可惜叶秋语是要嫁入东宫的。 叶秋语乃是京中小姐的典范,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太师府的明玥并称为“京城双姝”。 在叶秋语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位贵女上场为大家献上事先准备的表演,原因无他,既然太子妃的位子得不到,这不还有侧妃之位吗?总归大家心中都是渴望攀上东宫这根高枝的。 娴贵妃从二楼的高台下来,径直走向太后,“母后意下如何?”娴贵妃过问太后的意思。 然而还不等太后说话,娴贵妃就接着开口,生怕太后说叶秋语一句不好, “本宫瞧着叶家六小姐不错,容貌家世皆为上乘,最重要的是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属京城贵女之表率,这样的姑娘嫁入东宫,与一国太子最是般配。” 太后皮笑肉不笑,“叶家六小姐确实不错,不过,哀家瞧着另外几位姑娘也不错。” 说罢,太后侧头看向皇后,询问道:“皇后,你觉得呢?你身为太子的母后,自然也得替太子好好把关一下。” 正当皇后准备说话时,只见皇上笑眯眯地往御花园走来。 “拜见皇上。”乌泱泱,跪下一大片人。 皇上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道:“都起来吧。” “听闻今天母后在御花园举办了一场春日宴,朕现在得了空,便想着过来看两眼。”皇上这番说辞不过是客套话,真正的目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皇上身边还跟着一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只不过,这位大臣有点特殊。皇帝迷信,又极其相信天象,为了替太子选一位合适的太子妃,他特意带了钦天监正一同前来。 皇帝必须确保未来的这位太子妃有助于国运,这样才能让虞朝风调雨顺,和平百年。 皇帝看向钦天监正,询问道:“昨天夜里,张爱卿好似窥得了几丝天机,不知能否透露一二?” 闻言,钦天监正张端义几步上前,弯腰作揖,“臣今职掌司天台,担忧福祸,不可不奏。 近有群鸟自南飞来,投于汉水而死,此乃不祥之兆;后有西北树林熊熊烈火,叶片荒芜,此二者同时发生令臣心下起疑,故向天询问。 臣昨夜观天象,见西北天裂,又恰逢庭中西北处大片新叶款款而落,只怕是此时事关太子!臣斗胆一说,还请陛下赎罪。” 说着,张端义跪下身子,以头磕地,“天裂阳不足,地动阴有余,是易人主昏瞀,妃后专制啊。不仅如此,臣还发现紫薇星光芒大盛。紫气东聚,牛斗冲天狼,斗柄南指。”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东宫地处东方,偏偏紫气聚集在南方,南方乃是后宫女子所居之地。 易人主昏瞀,妃后专制;西北树林熊熊烈火,叶片荒芜;夜观天象,见西北天裂。西北正是众人现在所处的御花园。 张端义的一番话指向已经很明显了,叶片,后妃……思及此,众人偷偷瞟向叶秋语,在未被对方察觉时,又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 叶秋语听完这番话,更是吓得满头大汗,但此时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头低下几分,生怕一会儿引火上身。 皇帝眯了眯眼,不知在内心想着什么。 半 15.捡个少年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此番前来,本宫是来感谢张大人的。”池泱刚一说完,霜降便将一个小袋子递给张端义,里面装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金镯子。 “张大人不必客气,日后若本宫还有需要您的地方,只望张大人还愿意伸出援手。” “这......”张端义准备退回礼物的手一顿,在思考了一番后,他还是决定收下礼物,“那微臣便谢谢殿下了。” “对了,殿下。”张端义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微臣在春日宴上所说的话,有一处是真的。” “哦?”池泱眼皮微掀,目光如刀般扫向张端义,杀意转瞬即逝,只要张端义今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马上就会命丧于此。 没由来的,张端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战战兢兢地说道:“‘紫薇星光芒大盛。紫气东聚,牛斗冲天狼,斗柄南指’。当朝太子并非未来的帝王,未来的帝王......恐怕另有其人......” “张大人,有些话藏在心里就行。但凡让本宫在外面听到一句不该听到的话,张大人也是知道下场的。”池泱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张端义的身上,透着威严。 张端义汗颜:“微臣清楚。” “那张大人继续忙,本宫先告辞了。” “好的,殿下。”张端义目送池泱离去。 待池泱彻底从自己的视线消失后,张端义这才迈步往里屋走去,却不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连忙扶住一旁的桌子,内心叹道叹。 没想到他跟着皇帝大半辈子,现如今竟被一个后宫女辈险些吓软了脚,更何况,对方还是众人眼里的花瓶。 三公主是花瓶?张端义不由得暗自一笑,恐怕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 在春日宴结束后的第二天,池泱带着昭阳殿的所有宫人搬出皇宫,正式入住了公主府。这座府邸耗时整整两年,前些时日才终于完工。 只见公主府内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假山环绕,湖面荡漾,好一个良辰美景、府中佳色。 可见皇帝这次是下了大手笔的,这可不是因为皇帝有多么喜爱池泱这个女儿,要说起来,还得多亏太后去寻了皇帝,皇帝无可奈何这才大方地拨款。 池泱对宫人本就不过于严苛,远离了压抑的皇宫后,府中的气氛更是轻松了不少。 想当初池泱还住在宫里的时候,多少宫女太监最大的心愿就是到池泱所在的昭阳殿当差。 能服侍这样一个人美心善的公主,而且待遇也好,谁会不乐意呢?更何况,池泱从不会随意打罚宫人,可不像别的主子动不动就杖责三十。 此时,骄阳正好,天气凉爽,池泱正坐在湖心亭中独自下棋。突然,谷雨小跑着来到池泱身旁,脸上带着喜色。 待池泱这一局结束后,谷雨这才叽叽喳喳地开口:“殿下,殿下!” 池泱整理着棋盘上的棋子,将其一颗颗放进木雕小罐中,她抬头看了一眼谷雨,问道:“怎么了?” “奴婢听闻,宁朔将军班师回朝,军队马上要入城了,外面现在可是热闹得很!” 前段时间,萧京墨为了办一些事情独自归京,还在聚红楼和池泱意外偶遇,在那之后,他又偷偷离京随着军队一同归来。 “正好本宫现在没事,一道出去瞧瞧吧。”池泱起身,眼神示意其他下人替她收拾好桌上的棋盘。 “谷雨,霜降,随我走。” 闻言,谷雨、霜降相视一笑,回道:“好的,殿下。” 日头高照,晴空万里。 巍峨的京城城门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战士的家属们翘首以盼,站在街道两旁踮脚张望着,希望看到出征归来的亲人。 百姓们扶老携幼,争先恐后地挤在街道两旁,兴奋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咱们战无不胜的宁朔将军凯旋归来了!” “可不是嘛!这一次攻打乌苏,宁朔将军率二十万大军连夺七座城池!真是厉害啊!”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虎父无犬子啊!萧家出来的男儿个个都是猛将,都是我朝的英雄啊!” 听到这番话,一位身着橘红圆领锦袍的少女双手抱肩,轻哼一声,“世人皆知萧家男儿好,怎知萧家女儿也不赖呢?” 众人一听,纷纷向她投去目光,原来是萧家二小姐萧静和。 “算了,总有一天,我也会证明自己的。”萧静和神色认真,眼中带着几分憧憬。巾帼不让须眉,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成为木兰那般厉害的人。 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双清澈的眸子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百姓们听完,都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显然没有把萧静和的话当真,只当做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这个世道,女子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哪有女儿家整日抛头露面的? 站在一旁的池泱却不这么认为,她拍了拍萧静和的手,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池泱看人一向很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明珠不该被灰尘蒙住,用人如器,各取所长。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来了来了!宁朔将军来了!” 站在一众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淡定如水的池泱显得格格不入,她站在原地,平静地往军队所在的位置看去。 只见身穿银色盔甲的士兵们骑着高头大马,富有气势地从远处飞驰而来,看上去壮观极了。 红绸在鼓槌上飞舞,发出气壮山河的声响。 为首的少年将军,策白马,执长剑。恃才傲物,唯我独尊。 霞光万道,金色流云铠甲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萧京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缰绳,嘴角漾起浅浅弧度,端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少年风姿,天质自然。一举手,一投足,肆意而潇洒。银鞍飒踏,金甲怒马。 萧京墨迎着朝阳晨光而来,如同一把劈开黑暗的利剑。 人群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不少尚未出阁的女子面露羞色,朝萧京墨投去爱慕的目光,然而他权当没有看见,只是看着前方的大道,自顾自地骑马 16.夜访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池泱思考了几秒后,还是决定再进去看一眼。她抬眸看了一眼天空,夕阳西下,红霞渲染了半边的天空,火烧云缓缓飘过蔚蓝的天空。 不知不觉间,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池泱微微叹了一口气,往医馆走去。算了,就当做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在看到池泱的身影后,原本执着于起身的少年这才停下动作,他抬眸,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池泱,他轻咳了两声,虚弱道:“小姐,求你带我走吧......”直截了当。 “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本宫派人送你回去。” 少年面色一凝,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了路上。” 池泱细细地观察着眼前的少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失忆了,而非作假。 池泱与霜降对视一眼,池泱摇了摇头,狠下心来:“不行,我不留人。” “公子好生休养,本宫先走了。”说罢,池泱转身往外走去。 躺在榻上的少年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直觉告诉他,必须要抓住眼前的机会,如果这次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他几步上前,一个跌跄,倒在地上,眼看着池泱即将离去,他拼尽全力攥住了池泱的裙摆一角。 池泱脚步微顿,再次转身看向他。 “我无家可归,愿意跟随小姐一辈子......”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攥着衣角的手力道渐松,“求你带我走......” “小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陌生的词,下意识他脱口而出,“暖床也可以......”话音刚落,他眼前一黑,往地上栽去,不省人事。 “殿下!你看这个人都说得什么话!”谷雨在一旁不满道。 池泱淡淡的瞥了一眼少年,无可奈何道:“先把他带回府上吧。” “殿下!”谷雨还想说什么,却见池泱已经自顾自地往马车走去,见状,谷雨瞪了一眼倒地的少年,然后赶紧跟上池泱。 ...... 亥时到。池泱孤身坐在靠窗的桌旁独自下棋。 烛光点亮了室内,春日的小风穿过开着的木雕窗户,掀起轻纱,烛火在风中摇曳着,连带着映在墙上的人影也微微晃动。 池泱垂眸看着局势复杂的棋盘,良久,她伸出右手,两指轻轻拈起一颗黑棋,徐徐落下。池泱拿起被黑棋包围着的一颗白棋,放入一旁的小罐中。 下棋如布局,眼下这颗刚被黑棋吞掉的白棋就好比是宁王,宁王已死。下一个,池泱将目光投在另一颗即将被包围的白棋上,叶正,亦或是娴贵妃。 只有让叶家先倒台,才能有朝一日顺利扳倒池铮。 烛火突然一闪,墙上多出一道人影。下一瞬,萧京墨的身影出现,他旁若无人地在池泱对面落座。 池泱没有抬头看萧京墨,她继续低着头看向错综复杂的棋盘,语气平淡,“你来了。” “嗯。”萧京墨低声一笑,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随后执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一角,与池泱博弈起来。 两人一攻一防,各有各的棋法。 “你可知承德太子生前发现了什么?”萧京墨出声问池泱。 池泱勾唇笑笑,“哦?你知道?” “承德太子生前发现了辅国大将军真正的死因,因此才会被灭口。”说完,萧京墨又缓缓落下一枚棋子。 “果然,本宫猜测得没错。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臣此番攻打乌苏,一是为了替圣上夺回丢掉的城池,二是为了调查承德太子的死。” “这个线索是臣在边疆意外发现的。”萧京墨将一张布条递给池泱,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池泱抬手接过布条,草草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心中有了个大概,只听池泱一声冷笑,“好一个皇帝,对自己儿子真是狠心啊。” 承德太子另有死因,并非如外界所说的那样被匈奴围困死于战场上。 两人继续下着棋,半晌,一局结束,池泱胜。 “殿下倒是下的一手好棋。” “小将军也不赖。在你没来之前,白棋本就气数已尽,多亏了你力挽狂澜,这才使白棋多了片刻存活的时间。” 池泱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棋盘上的所有棋子,“只可惜,白棋大局已定,如何挽救也是徒劳。” “池泱,你想替承德太子报仇,我可以帮你。”伴随着萧京墨的尾音落下,室内寂静无声。 夜色浓重,月色朦胧,透过窗棂洒落在房间里,将屋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辉之中。 池泱笑而不答:“小将军这是在干什么?” “你我各取所需罢了。至少在目前看来,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陛下现如今对萧家有所忌惮,只怕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萧家了,我要竭力保住萧家。” 今天下午,萧京墨班师回朝后,萧京墨和萧成飞父子俩被皇上召进宫中。 原来皇帝听闻萧京墨下午回城时民间的盛况后,心中有所顾忌。身为帝王,最怕这些有实权的武将深得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到民心是大过天的事情。 于是皇帝在赏赐完萧家父子诸多金银财宝后,提议父子俩在京中好好休息一年,接下来的一年,皇帝将会派骠骑将军去镇守边疆。 池泱盯着萧京墨,两人相对而视,在错综复杂的情势中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半晌,池泱笑出声,率先打破了当下的静谧,她红唇微启,“也许,本宫不单单是报仇那么简单呢?” “本宫想要那个位置,小将军也愿意帮本宫么?” 萧京墨脸上端着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若是公主殿下想要,臣自是愿意一搏。” “不过,”萧京墨话锋一转,“臣从不做亏本买卖。敢问公主——愿拿什么与臣交换?” “你想要什么?” 闻言,萧京墨故作思考状,“臣暂时没有想好。等臣之后想好要什么了,再告诉殿下吧。” “本宫如何相信小将军的 17.密道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马车缓慢行驶着,池泱和霜降一同前往北郊的小院,玉笙将承德太子生前的近侍安排在那里。 “殿下,皇后娘娘一个月前送进宫的那位西域女子在今日早晨被皇帝封为顺嫔了。”霜降禀报着刚才宫中线人传来的消息,“顺嫔最近正得盛宠,硬生生压了娴贵妃一筹。” 听到这个消息,池泱极为满意,她点了点头,面上带笑,“如此甚好。后宫中总归是需要宠妃们互相制衡的。” 不知池泱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娴贵妃对此有什么反应?” “奴婢听闻,今早娴贵妃在得知顺嫔晋升的消息后,将宫里不少好东西都砸了个干净,借此泄愤呢!自打前几日太子选妃一事后,娴贵妃已经连着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还有一事,殿下。” “说。” “您派惊蛰去查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霜降细细道来,“鹤吟原先在三重楼生活,因为得罪了里面的贵人,这才被人打伤后丢到街上任其自生自灭。” 三重楼,乃是京城最大的地下交易场所,不少市面上买不到的宝贝都在三重楼里流通。同时,三重楼是一个大型奴仆交易场所,极为混乱。朝廷几次想要销毁三重楼,却都是徒劳。 原因无他,三重楼涉及的势力过于强大,已经超出了朝廷所能管控的范围。 “那就能确定鹤吟不是别人派来的探子了。”言语间,池泱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倘若让我发现他进入公主府别有目的,那么本宫绝不会客气。” 闻言,霜降低下头,说道:“是。” 马车停,他们已经顺利到达了北郊的院子中。 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看到池泱的马车后,立马上前迎接池泱,“草民拜见三公主。” 率先走下马车的是霜降,她站在马车的门框旁,伸手扶住池泱。 陈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池泱,他的余光隐约可以窥得池泱那烟蓝色的裙摆一角。 池泱将目光放在陈六身上,看了几秒后,她收回视线,淡声说道:“免礼吧。外面不方便说话,我们进去讲。” “是,三公主。”陈六起身,带池泱往屋内走去。 屋子很小,胜在收拾得干净整齐。池泱瞥了眼椅子,确保没有灰尘后,这才放心落座。 “你不用站着与本宫说话,快请坐。”池泱示意陈六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陈六听完池泱的话,不再客气,他点了点头,“草民谢殿下赐座。” 池泱直截了当,“本宫此番前来,是为了了解一些承德太子生前的情况。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本宫。” 提到已故的承德太子,陈六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承德太子并不是被敌军杀死的。”陈六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个茶杯,将茶壶中的茶水倒进杯中,随后递到池泱面前。 “在承德太子攻打北城的前一天晚上,兵部尚书搜查出了承德太子通判敌国的证据,圣上得知此事后,立马派人将承德太子抓进了地牢审问。” “之后皇帝立马派了冠飞侯接替承德太子的位置率军攻打北城。只可惜这些消息全被皇帝封锁,外人皆无法得知。” “皇上本没有对承德太子下死命,却不料承德太子莫名死在了狱中。狱卒皆是杀的杀、死的死,草民无法得知是谁杀害了承德太子。” “也就是说,杀害承德太子的另有其人?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才对外宣称承德太子是战死沙场?”池泱问道。 “正是如此。” 池泱在心中细细思考着,杀害阿兄后谁才是最大的受利者? 是池铮。如果说间接害死承德太子的是当今皇帝,那么直接害死承德太子的一定是池铮、叶正等人。 她究竟该从哪里找到证明他们罪行的线索呢?除此之外,她该如何证明阿兄没有通判敌国一事?池泱眉头微皱,仔细思考着对策。 摆在面前的茶水雾气氤氲,模糊了池泱的视线,但她无所知一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陈六也不出声打扰池泱,半晌,池泱回过神来,问陈六:“当年的狱卒还有幸存者么?” “没——”陈六话一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连忙改口道,“殿下这么一提,草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 “殿下慢走。”陈六目送池泱的马车离去。 池泱坐在马车上,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霜降,” “殿下可是累了?奴婢帮殿下揉揉肩吧。” 池泱微微抬手,制止住霜降的行为,“不必。你派惊蛰帮本宫去临安查一个叫马泉的人。” “是,殿下。” ———— 子时,池泱孤身来到辅国大将军生前居住的将军府中寻找相关线索。由于这里鲜少有人进来,府中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池泱来到书房,仔细观察着书架上积满灰尘的书籍。突然,她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眼前凹凸不平的墙面,心中起疑。 下一秒,池泱探手往墙上一按,霎时间,书房内发出一声巨响,墙面迅速移动着,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道。 池泱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这才迈开脚步顺着暗道往里走去。待她一走进密室,身后的暗门立马关上了。 池泱手中拿着一根燃着的蜡烛,继续往里走去。她的左手轻轻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短刀,以防待会出现突发情况。 密室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潮湿又黏腻,令人作呕。通道很窄,即使是池泱这般瘦的人也只能勉强通行。 天花板处偶尔有水滴落下,“啪嗒”声回荡在望不到头的密室中,发出清脆的回音。 不知池泱碰到了哪处机关,空中忽然飞出数不尽的银针,密密麻麻地刺向池泱所在的位置。 池泱的反应极为迅速,弹指一挥间,她立马抽出短刀,只听刀刃划破天际的一记声响,池泱挥动着手中的刀,扫向银针。 密室中发出乒乒乓乓银制器具相碰撞的声音,池泱移动的速度很 18.解救 《花瓶公主只想称帝》全本免费阅读 池泱发髻散乱,她的目光冷厉如刀,却又透着绝望。池泱微微仰起头,看向不远处策马奔驰而来之人。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晕染了身上的衣裳。 冷风戚戚,草木婆娑。 空气中陡然响起刀剑入腹的闷声,黑衣人们接二连三地倒在了来人的嗜血刀下。 弯钩似月,肆意张狂的剑气破空,叶片款落,惊起寒鸦嘶鸣。 雄骏的战马之上,少年郎昂然端坐,衣袂飘飘,猎猎生风,手中的长剑一片清寒,直指苍穹。萧京墨的脸上充满肃杀之意,一双黑眸锐利如鹰隼,凛然森寒。 马蹄发出沉重的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飞驰向池泱所在的位置,扬起滚滚涌动的尘土。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刀剑相击的声音刺耳无比,震天的声浪中夹杂着哀嚎惨叫声,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散开,四野肃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萧京墨过五关斩六将,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马背上的萧京墨发冠高束,剑眉星眸,一身黑衣劲装气势逼人。 他勒紧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与此同时,手腕一转,寒光闪过,一道鲜血洒向空际,黑衣人轰然倒下。 一眨眼的功夫,所有黑衣人都已死,终于安全了。 萧京墨停在池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一秒,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递到池泱面前,面含笑意,“臣救驾来迟。” “敢问殿下——现在可否信臣了?” 池泱重重地咳出一口血,她唇角扬起,丝毫不在意。池泱伸手,紧接着,一道强劲的力量将她向上拽起,池泱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 “坐稳了。”萧京墨出声提醒,然后双脚一踏,骏马飞快地往前跑去,“坚持一下。” ...... 萧京墨脚步沉稳地抱着受伤的池泱往屋内走去,夜深人静,府中的下人都已经安静休息了,唯有侍卫仍在府中四处巡逻。 萧京墨小心翼翼地将池泱放在床榻上,见她面色苍白,他神色严肃地探手替池泱把了一脉,他眉头微皱,意识到池泱这是中毒了。 眼下池泱已经昏迷过去,萧京墨替她解了毒,又唤来霜降替池泱处理伤口,待一切都弄好之后,萧京墨这才打道回将军府。 晚上,萧京墨回到将军府,只见萧静和正站在萧京墨所住的院落门口。 看到妹妹出现在这里,萧京墨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哥,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萧静和跟在萧京墨的身后,一同往院内走去,“你最近在忙什么?老是找不到你。自打你打完仗回来后,就看你每天都不在府中。” “你找我干什么?”萧京墨瞥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妹妹,有些无奈,“有话直说。”他还能不清楚萧静和心里那点小九九?看萧静和这个样子,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萧静和一蹦一跳,只见她几步上前,张开双臂挡住萧京墨的去路,“哥,哥,你过两天去军营可以带我一起吗?” “我也想去军营看看。” “爹娘不会同意的。”萧京墨头疼。 萧静和一把上前挽住萧京墨的胳膊,撒娇道:“哥!带我去军营吧!只要你同意了,爹娘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闻言,萧京墨默不作声地推开萧静和紧紧挽着他的胳膊,面露嫌弃,“好好说话,萧静和。” “哦。”萧静和松开手,嬉皮笑脸,“松开了,现在你可以答应我了吗?”萧静和抬起脸,眼神中充满希冀地看着萧京墨。 萧京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后天带你去军营。” 眼见的自己的目标达成,萧静和立刻喜笑颜开,“太好了,哥!你对我真好!” 兄妹二人一同来到屋内,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下。萧静和打量着桌子上的承盘,伸手拿起一个已经洗干净的苹果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对了,哥。”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萧静和放下手中的苹果,表情严肃认真,“前几天皇帝召你和爹进宫有没有说什么?”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偶尔院中传来几声虫鸣,打破了当下的静谧。 萧京墨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突然意识到她也长大了,很多事情萧静和有知道的必要。 萧京墨缓缓开口,“你还记得外祖父是怎么死的吗?” “记得。外祖父带的人手不够,被敌人围困导致全军覆没。”提到已故的辅国大将军,萧静和的神情带上了几分落寞悲伤。 萧京墨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其实外祖父另有死因。” 听到这个答案,萧静和一个没忍住,只见她拍桌而起,嗓音打了几分,“有人害死的?!是谁干的!看我不——” 萧京墨轻咳一声,打断了妹妹的话。萧静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她深呼吸了几下,然后重新坐回位置上,将自己的音量放下,“是谁干的?” “皇帝。” 一瞬间,萧静和瞠目结舌,手中的苹果滚落在桌上她都没有察觉到,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当真?” 不等萧京墨说话,萧静和在脑中飞快分析了一下当朝的局势,心中了然,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我懂了。皇帝忌惮外祖父的势力,所以才想尽法子将他害死。” 听着妹妹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萧京墨眼中含笑,流露出赞许的目光,“还不算太笨。” “哼!你妹是何人?”萧静和扬了扬下巴,“本小姐可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呢!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有所成就的!” 萧静和回归正题,继续讨论要事,“所以说——”她将身子往前探,对萧京墨小声说道,“下一个,是不是要轮到我们萧家了?” “嗯。皇帝说接下来的一年让我和爹在京中好好休息,他会派骠骑将军接替我们的职责。” 骠骑将军,是皇帝大力提拔的武将,仅仅两年的时间,骠骑将军是一个军营小卒一路晋升至将军一职。皇帝如此迫不及待,不过是为了制衡武将之间的势力。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哥,我们不能成为下一个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