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颠倒》 第1章 我们离婚 华霓在结婚一周年这天,把疼爱自己的老公顾淮之灌醉,送到了一位女富豪的床上。 女富豪看着俊美不凡,身形颀长挺拔,薄薄衬衫能勾勒出每一块肌肉线条,长腿能从床上直接撑在地上的顾淮之,简直性感的无以复加。 “你当真愿意?” 女富豪别有深意的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华霓。 一袭红裙披着黑色风衣的华霓面无表情的拿出一份合同。 “签了这份合同,今夜他就是属于你的。” 女富豪接过合同,签字的同时说道:“人人都道你华霓与顾淮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没成想你竟是为了一块地皮,让他卖身。” 华霓接过合同,自始自终没有去看床上的顾淮之一眼,“goodnight。” 四方城浓重的夜色中,缓步走出灯火璀璨酒店大楼的华霓站在路边点了一支女士烟。 今年是华霓认识顾淮之的第九年。 也是顾淮之爱她的第九年。 华霓想起一年前顾淮之单膝跪在地上,跟她求婚时候的样子。 在她说出那句“我愿意”时,顾淮之抱着她红了眼睛。 他说:“顾淮之这辈子只爱华霓一个人。” 华霓其实是不相信婚姻的。 但她相信顾淮之。 相信那么爱她的顾淮之。 可—— 可活过一世的华霓清清楚楚的知道: 八年后,三十五岁的顾淮之会从行业新贵跃升为白手起家的商业巨擘,身边会围绕起妖娆的、清纯的、青春的、热情似火的、美貌妖艳的女人。 然后把华霓一个人放在家里。 会跟华霓说: 华霓,你已经不年轻了。 华霓,我给了你所有女人都想要的顾太太的名分,给了你数不尽的金钱财富地位,你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跟我闹! 华霓不知不觉中抽完了两支香烟,香烟燃到尽头,灼烧到她的手指,疼痛让她回神。 为什么不满足? 华霓湿润了眼眶,仰起头看着四方城黑漆漆的天幕,“顾淮之,因为,你骗了我啊。” “是你说要相爱一辈子的。” 承诺这种东西,说的人已经忘了,听的人却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多讽刺啊。 华霓回到家,环顾四望这栋她与顾淮之发迹后买下的小别墅。 当初来看房时的激动和雀跃都还在眼前。 “砰——” 顾淮之铁青着脸,一脚把门踹开,他衣衫不整的走到华霓面前,“说你不知道。” 华霓微仰起头,在他猩红愤怒的眼眸中,笑了:“如果你说把你送到酒店,送给其他女人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为什么?”顾淮之脸色一片苍白,震惊到身形踉跄,“我问你为什么!” 他死死扣住华霓的肩膀,却又怕真的弄疼她,“我是你老公,你把我送到其他女人床上?!” 华霓昔日充满爱意的眼神变得冰冷而疏离:“因为,早一天晚一天你躺在其他女人床上,都没有区别。” 你早晚都会睡到其他女人身边。 你早晚,身边会睡着不同的女人。 “什么没有区别!我他妈除了你,还会躺到什么女人床上!华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顾淮之只觉得天崩地陷,当他在酒店的床上醒来,差点跟其他女人上床的时候,他险些把人给杀了。 可那人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华霓安排默许! “……离婚吧。”华霓淡声道。 顾淮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华霓声音平静:“顾淮之,我要跟你离婚。” 重活一世,华霓不会再爱顾淮之。 顾淮之惊慌失措的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声音颤抖:“不,不离婚,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你发火,我应该好好问你是怎么回事,是我不好。华霓,我方才,只是太生气了,我只是在生气而已。” 他怎么可能跟她离婚呢,他追了她那么久,才把人追到手,才把她娶回家,他要跟她过一辈子。 顾淮之的怀抱依旧温暖的让人沉迷,可华霓知道,这温暖宽阔的怀抱,就像是让人上瘾的罂粟,带着无尽的危险。 “别墅、车、公司我都不要,都留给你,你折现给我。” 顾淮之颤声问她:“那我呢?” 你也不要我了吗? 华霓闭了闭眼睛,“你,我也不要了。” 吃亏上当一次就够了。 顾淮之,上辈子华霓已经为你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最后连命都丢了,她死前说过的,如果能重活一世,她一定不会再爱你。 顾淮之伤心的看着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给她准备好的结婚一周年礼物。 “这是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华霓就把离婚协议递在他面前。 顾淮之给华霓亲手准备的礼物是自己耗费三个月跟著名珠宝设计师学习制作出的一整套珠宝首饰。 上辈子华霓收到后,如珍似宝,死前还戴着。 这一世,她要不起这样的……深情。 华霓:“我已经签好了字,这是我唯一想要的周年礼物。” 第2章 古家小公子 顾淮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丝绒盒子,“我不会签。” 他不可能跟她离婚。 顾淮之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出差前还恩爱缠绵,短短一周的时间,她就要跟他离婚? “那你就跟我的律师谈。” 华霓随手把离婚合同丢在桌子上,随即决绝的转身离开。 顾淮之下颌紧绷,冷着脸把那份离婚协议撕得粉碎。 片片白色的纸张碎片在空中洋洋洒洒而落,孤寂而落寞。 他说:“要离婚,除非我死。” 华霓脚步微顿,心中怅然。 不会的,顾淮之,你会好好的活着,然后在日后逼死华霓。 —— 顾淮之不离婚,华霓是有办法逼他离婚的。 顾淮之张狂自负占有欲极强,最见不得华霓跟其他男人亲近。 所以华霓喝了点酒,在酒吧物色合适的男人。 二楼高处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古津,一眼就看到那与酒吧纷杂环境格格不入的女人。 “是她。” 如果说极具商业天赋的顾淮之成为商业巨擘前最羡慕的人是谁,那一定是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古津。 顾淮之渴望不可及的资金支持和人脉关系网,古津自幼唾手可得。 华霓上一世跟古津没有太多交流,只记得古津跟顾淮之不睦,甚至是处处为难。 一个让现阶段顾淮之羡慕又看不上眼的纨绔富二代,有身份有地位,感情的暧昧游戏最是玩得起,日后一拍两散,谁都不会留恋。 是以,在古津端着酒杯朝华霓走过来时,华霓没做犹豫的接过了他的酒杯。 古津玩味的挑起眉头。 “还记得我?” 华霓想了想,在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跟古津应该还没有过什么正面交集。 “你是……” 古津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下一瞬依旧笑的玩世不恭,“古津。” 古津在她身旁坐下,“这地方,不太适合你。” 华霓随口问:“哪里适合我?” 古津想起她在图书馆托腮看书的温柔,想起她在演讲台上铿锵有力的发言,想起她…… 古津挑眉:“太干净的姑娘可以出现在很多地方,但一定不是酒吧。” 华霓抬手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你一向跟人这么搭讪?” 古津微微敞开手臂,“我这样的,还需要故意搭讪?” 诚然,古家小公子,有钱有貌,最不缺女人。 但他钟爱,小白花堕入欲海的戏码。 华霓微微一笑,跟他碰杯。 古津无言的打量着她,要了一打酒陪她喝,喝到华霓有七分醉意的时候,古津诱惑的发出邀请:“附近的酒店随便你挑。” 华霓在他不羁的眉眼中,好像看到了当年在学校时期的顾淮之。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如今一本正经的商业新贵顾总,曾经是个坏痞子。 华霓有些走神的迷离,看在古津眼中就是这世间最赤裸的春药。 无人知晓,他已经在无人处,看了她多少年。 古津拦腰把人抱起,一步步朝着酒吧门外走去。 “华霓,这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他不是什么好男人,所以不打算放过她。 打开车门,古津要把人放在车后座时,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一条长臂伸出,把华霓紧紧抱在怀中。 古津抬手揩了一下流血的唇角,缓缓抬起头,“顾、淮、之。” 顾淮之沉眸:“滚。” “你也会怕?”古津眯起眼眸,“当年你把她抢走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惊惧惶恐的模样,如今,也轮到你了。” 顾淮之沉着脸要带华霓先回去,古津这次却不肯相让。 两人大打出手。 华霓靠在车前,按了按脑袋,瞥了一眼两人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四方城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雪花偏偏落下,纷纷扬扬,落在地面被踩踏为淤泥。 华霓坐在公交站牌的椅子上,兀自发呆。 她一个人坐了好久,浓密乌黑的长发上洁白的雪花像是插上的纯白花朵,干净的不染尘埃。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一条包裹在熨帖西装下笔直修长的长腿在车门开启时落下,黑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俊美男人从车上走下。 他手中撑着一柄黑伞,伞面整个侧偏在华霓的头顶。 第3章 你别不理我 “华霓,天黑了,我们回家。” 华霓起身,却不是跟他回去,而是掉头离开。 顾淮之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死刑犯也该知道他究竟触犯了哪条法律不是吗?” 再对上他深情似海的眼眸,华霓依旧会觉得心痛到要死掉。 顾淮之,我也很想问问你,为什么啊?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你现在可以那么爱我,眼中只有我,八年后,你却可以弃我如敝履,那么伤我。 华霓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因为……我忽然发现,你跟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不同。” 顾淮之被她的话伤到:“你……不爱我了?” 他拽着她的手,把她拽向自己,双眸猩红,“你心里有其他人了?那个古津?” 他的粗鲁弄疼了华霓,华霓甩开他的手。 顾淮之太害怕失去她了,惊慌失措的把人压在车上,捧着她的脸,绝望的亲吻。 好像只有用这种方式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华霓还是属于他的。 “啪。” 华霓用力的给了他一巴掌。 顾淮之垂下眼眸,苦涩的笑了声,慢慢的抬起头看她,把脸凑向她。 他说:“只要你高兴,这边脸,也给你打。” 华霓心里堵的难受。 顾淮之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华霓,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十八岁那年的顾淮之有个心愿:追到华霓。 二十岁那年的顾淮之有个心愿:娶华霓做老婆。 二十二岁的顾淮之有个心愿:要努力工作,要赚很多钱,要让华霓一辈子不缺钱。 往后余生顾淮之双手合十的愿望里,都是要和华霓朝朝暮暮,永远在一起。 如今二十七岁的顾淮之事业有所成,成了商业新贵,他也终于把自己心爱的姑娘娶回家,一切都在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大步向前,华霓却不要他了。 “顾淮之,你可以。”华霓抽了抽鼻子,笑的比哭还难看,“你真的可以没有我,你所谓的真心,都是假的,你会变心,你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女人,你会嫌弃我容颜不再,你会觉得我不如外面那些年轻鲜活的小姑娘能哄你开心,你会觉得我乏味、无聊、无趣,不能给你新鲜感……” 顾淮之,你都不知道,你以后会有多伤人。 华霓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说出这些话时,哭的有多狼狈。 华霓失控的蹲在地上,蜷缩着膝盖哭,哭相爱的十七年,像是一场笑话。 顾淮之,你为什么要变啊? 顾淮之看着痛哭的华霓,心痛的像是有人拿刀在切割他的心脏。 她压抑的哭声,是压在顾淮之心头的巨石。 “华霓,我不会那样。”顾淮之屈腿蹲下,声音沙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你为什么,要那么想我?” 顾淮之怎么可能不爱华霓? 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华霓无法向他说出自己重活一世这样怪力乱神的言论,正如现在的顾淮之无法想象他日后成为商业巨擘后,会对他一直发誓要珍惜的华霓,有多残忍。 他会在除夕夜把华霓一个人丢在家里,去陪自己的新宠。 会在华霓准备了满满一桌团圆饭,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时,让她听到他跟女人床上缠绵的呻吟声。 会在大年初一回来的早上,看着等候一夜的华霓,丢下施舍一般的礼物。 华霓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你。” 顾淮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把伞递给她:“你知道的,我从来没办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华霓接过雨伞,“别跟着我。” 四方城十二月的天,真的很冷。 窗外大雪纷飞,手机上接连提示暴雪信息。 华霓不回两人居住的别墅,其实无家可归。 她本可以去住酒店,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一处有些老旧的民宅。 这里是她与顾淮之毕业后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两室一厅。 这里见证了他们一路走来的艰辛,所以在搬去别墅前,华霓依依不舍的把这里买下。 华霓的原生家庭不好,没得到过什么亲情,所以很多年间,她都痴迷于顾淮之给她的独一份的爱意。 房子太久没有人住过,要打扫起来并不容易,华霓还喝了酒,她头昏脑涨的只是把卧室的床收拾出来,就歪头躺下。 “砰砰砰。” “砰砰砰。” 夜半,华霓睡的正沉时,房门被人大力的敲击。 梦中的华霓陡然惊醒。 “华霓!” “华霓啊,你在家吗?快,快开开门。” 华霓听到邻居大姐的声音,揉捏着脑袋,踩着拖鞋难受的走出来。 “张姐你……” “哎呦,你在家啊,快去楼下,你男人在楼下都快冻死了,我让他上来,他说惹你生气了,不敢上来。你们小年轻吵架也不能不把命当一回事啊,去年这个时候下大雪,咱们隔壁小区有个男人醉酒后睡在小区里,第二天发现的时候都冻死了。” 张姐是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妇女,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华霓拉下楼。 华霓下来时,顾淮之双腿双脚已经冻得没办法走路。 深夜零下十八九度的低温,他硬是穿着单薄的站了五个小时。 浑身都冒着冷气,整个人不控制的在发抖。 “你……肯……见我了。” 顾淮之哆哆嗦嗦的问出这句话,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华霓被张姐拽下来的时候,也没穿羽绒服,刚站了不到一分钟,都冷的要打喷嚏。 张姐见状,连忙催促两人有什么事情回家说。 华霓只好尴尬的向张姐表示了感谢,让她先回去休息。 房门关上,华霓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顾淮之,他撩起的西装裤小腿,已经冻得发紫。 半天缓不过来。 华霓沉默两秒后,去了一趟浴室,打开热水器。 “去冲个热水澡。”她说。 沙发上顾淮之挣扎了一下,冻伤后的刺疼,让他尝试了两次后,都无法站起身。 只好苦笑着看向华霓:“帮个忙?” 华霓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顾淮之身体半数的重量都压在华霓的身上,在走入浴室后,他反手将门关上。 逼仄的浴室内,花洒温热的水汽蒸腾,镜面已经染上薄雾氤氲。 顾淮之把华霓压在门上,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埋首在她脖颈之间,痴缠亲吻吮吸她纤细的脖颈,“华霓,你别不理我……” 第4章 把衬衫脱了 他害怕她这样不理人。 华霓侧过头:“顾淮之,你身上很凉。” 顾淮之还记得她怕冷,依依不舍的向后退了退,眼睛还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个犯错害怕被遗弃的孩子。 “咚咚咚。” 入户门再次被敲响,给了华霓离开的机会。 “我去开门。” 顾淮之:“……你找找这里还有没有我的内裤。” 华霓脚步顿了下,“……嗯。” 在她走出浴室后,方才还柔弱不能自理的顾淮之一改做小伏低的姿态,深邃眼眸睥睨,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势。 华霓,你只能是我的。 —— 华霓打开房门,对上拎着酒的男人,愣了下。 “不请我进去坐坐?”男人打了个哆嗦,“这天真冷。” 华霓尚未开口,古津已经不请自入。 进门前一秒还在抱怨天冷的男人,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掉外衣,里面穿着一件暗红色透光……衬衫。 健硕胸肌,流畅的线条,一览无余。 华霓愣住,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想到古津走的是这个路线。 比男公关都要奔放。 古津倒了两杯红酒,徐徐摇晃着,“再喝一杯?” 他穿的这样暴露,华霓都不敢靠近他,“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古津朝她凑过来,“听说,女人也好色,我这样,你喜不喜欢?” 古小少爷对于自己的身材,还挺自信的。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都扑洒在华霓的脸上,让人不自禁的会脸热。 “听说……顾淮之前段时间去看了男科,你跟他闹矛盾,是因为……他不行?” 华霓皱眉:“你……” “咔”。 浴室的房门打开。 顾淮之精壮的腰间裹着一条白色围巾,湿漉漉的头发垂下,还在滴着水,为他平日里肃穆正经的模样增添了三分的慵懒和随性。 此时的他好像不是外面商业社交场上觥筹交错的顾总,只是当年学校里那个会搂着华霓腻歪,说着想念的少年。 “你们……准备做什么?” 顾淮之沉眸看着沙发上的古津,视线最终落在华霓的身上,眼中的沉痛,像是四方城窗外化不开的积雪。 古津倚在沙发上,怡然自得的倒着红酒,放在鼻翼下轻嗅:“华霓,这酒可是我的私藏。” 华霓垂在一侧的指尖轻捏,坐在沙发上,拿走了古津手中的红酒,回答顾淮之,“喝酒、夜聊。” 古津看着她手中的红酒,唇角勾起。 顾淮之下颌紧绷:“……我还碍你事了,是吗?” 华霓没说话,只是无声的低头饮酒。 顾淮之见她这幅模样,心痛的要死,沉着脸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后,摔门离开。 巨大的关门声,让华霓心头一震。 古津修长手指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后,捏着酒杯去跟华霓的酒杯相碰:“cheers.” 华霓:“站去窗边。” 古津微顿:“……什么?” 华霓视线看向阳台。 古津耸肩,站过去。 华霓:“拉上窗帘。” 古津照做。 华霓:“把衬衫脱了。” 古津略略扬眉:“华霓,我的衣服脱下去,就没有随随便便穿上的道理。” 熟男熟女之间便是话不用说透,邀请也是。 华霓纤细葱白的手指缓缓的,缓缓的摩挲着杯沿,秀美圆润的指尖与高脚杯内殷红的液体相互映衬,无端就能磨的人心痒痒。 古津呼吸重了两分。 华霓站起身,端着红酒,俏生生的朝他走来,她脸蛋还是古津熟悉的清冷,古津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将她拽到自己面前,眼眸极深的睨着她。 “华霓,既然你厌恶了他,就跟我吧。” 华霓掀起眼眸看他:“你喜欢我?” 古津:“是。” “曾经也有个人说他喜欢我,很爱我。”华霓轻笑,“可后来,他出轨了很多人。” 华霓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他说我不年轻了,开始厌恶我不似年轻小姑娘的美丽,连敷衍的对我好一点,都开始吝啬了,我们开始了漫长的争吵、然后是冷战……” 古津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觉得她可怜极了,握住她的胳膊:“顾淮之,他外面有人了?” 胳膊上的重量,让华霓回过神来,她摇头,推开了古津,走到窗边。 华霓向下看去,在浓重的夜色里,看到楼下原本仰着头向上看的顾淮之,愤怒离去的背影。 方才窗帘映出的两道缠绵身影,成了压垮顾淮之的最后一击。 第5章 谁准你碰我 华霓收回视线,“方才的事情多谢你。” “……这是要赶我走?”古津笑了笑,“我就那么比不上他?” 华霓坦言:“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也一定会成为最顶尖的那几位商人,去找个对你有所助益的女人吧,婚姻能是你的助力也能把你拉下神坛。” 古津戏谑问:“不找个对我有助益的女人,我就成不了?” 华霓顿了顿,前世古津最后找了谁做老婆,她真的不太清楚。 那时的她,早已经在跟顾淮之的婚姻里,满身疲惫,再没有心思去关心其他。 “应该,也会成功。”华霓说。 有本事的人,或早或晚,总会出头,更何况他还有那样的家世背景。 古津唇角勾起,“既如此,我怎么都要选个喜欢的,不是吗?” 华霓沉默。 古津见她神情有些疲惫,也没继续打扰她,“那酒度数不高,助眠的,喝一点再睡。” 他离开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些许的回应,但结果让他失望。 华霓“嗯”了一声后,就没有了下文。 古津站在楼下,抽了支烟,仰头看着华霓所在的楼层。 在她毫不知情的那些年里,古津也是这样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看着她同顾淮之恩爱缠绵。 古津喃喃:“你都不知道,我爱了一个人多少年。” —— 夜半,华霓躺在床上过了好久才睡着。 睡着了却也并不安眠,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高中时代,那年盛夏蝉鸣,骄阳炽烈。 上自习课的顾淮之不老实的在后面偷吃橘子,被巡班的班主任逮了一个正着。 “这么喜欢吃,就给我去讲台上吃!” 认真解着数学题的华霓正写在关键时刻,连头都没有抬。 顾淮之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真就去了讲台上一瓣一瓣的吃橘子。 班主任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要说的? 少年顿了顿,然后看向教室第三排安安静静写作业的女孩儿,“华霓,你要吃一个吗?” 华霓疑惑的抬起头,就对上顾淮之灿若星河的眼眸。 那是华霓第一次心动。 就算只是梦境,床上睡着的华霓,也会唇角上扬。 她的青春年少里,除了学习,就是浓墨重彩的顾淮之。 可画面一转,年少的顾淮之换成了功成名就的顾淮之,她亲眼撞见他醉酒后跟女人痴缠,却在她出现后,冷漠开口:“你不该来。” 不该让他下不了台,没面子。 你瞧,同样都是顾淮之,却陌生的那么让人害怕。 华霓心脏急促跳动,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将她从梦中拉回,漆黑的夜里,她伏趴在床上,慢慢的喘息。 床边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 来电显示是——顾淮之。 手机想了许久,华霓才接,她没开口。 “……你好,这里是ACC酒吧,你朋友喝醉了,我们马上要关店,麻烦你来接一下。” 这样的手段,以前顾淮之也常用,每当两人吵架了,他总是要想方设法的找个台阶。 “还能让你跟我联系,看来也没有多醉。”华霓一针见血的戳穿。 酒保:“女士你误会了,这位客人从坐下喝酒开始,手机就一直停留在你的电话页面,几次想打手又收回……” 酒保不关心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顾淮之喝了不少酒,还没付钱,还要耽误人家下班,自然是想尽办法都要让华霓来一趟解决。 华霓裹着厚厚大衣赶到的时候,顾淮之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人。 比华霓更年轻有青春气息的脸上,此刻正盛满担忧。 华霓认得她,日后顾淮之的情人之一,叫蒋雪。 现在,应该是刚到公司的实习生。 华霓见状笑了笑,原来那么早就已经有苗头了。 是啊,她怎么会认为八年后早已经声名在外的顾淮之,才刚开始在女人堆里打转呢? 自然是在她上辈子未曾察觉到的时候,多情早已经开始。 不过是后面玩大了,也懒得装了,才让她撞见一次又一次。 华霓心下怅然,转身离去。 “啊。” 蒋雪忽的惨叫一声,接着桌上的酒瓶“呼呼啦啦”的摔了一地。 华霓回头,看到蒋雪被顾淮之推开,撞在一旁的桌子上。 顾淮之脚步踉跄的起身,“谁准你碰我的!” 第6章 现在的顾淮之很爱她 蒋雪被他的反应吓到,“顾,顾总,我只是……只是看你喝多了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前一秒还大发雷霆的顾淮之三步化作两步的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一个女人。 顾淮之下颌紧紧压在华霓的肩上,“我没有其他人,华霓……我真的没有,你信我。” 华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淮之缓缓抬起头,“……你信我了?” 华霓淡声:“回去吧,别让人再看笑话。” 顾淮之肢体僵硬的放开抱着她的手:“你还是不信我。” 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所以她一个眼神,顾淮之就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顾淮之笑了,他深邃的眉眼盯看着华霓:“好!既然你认定了我会出轨,外面有人,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还不如,就坐实了你的猜想,别白白让你冤枉,可好?” 华霓没说话,转身离开。 顾淮之大掌按住她的胳膊,湛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看着她的脸,“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他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对他的爱意。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华霓眼神平静到了极点。 她的爱意,早在上一世那漫长的如同钝刀割肉一样的痛苦里,消散的差不多了。 顾淮之心下凄然,他当着华霓的面,把蒋雪拉到自己身边,孤注一掷的撒下自己的赌注:“华霓,如果你说,让我跟你回去,我现在就回去。” 华霓眼眸低垂,一个字都没说。 顾淮之下颌紧绷,他问蒋雪:“附近的酒店,你想去哪一家?” 蒋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顾总,我……” 顾淮之深吸一口气,“那就最近的那一家。” 他所有的试探和赌注,在华霓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输的干净彻底。 顾淮之颀长的身影踉跄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那么的可笑。 华霓根本就不在乎他了! 她都要跟他离婚了! 怎么还会管他跟谁上床! “顾总……”蒋雪伸手扶住他。 顾淮之想知道华霓到底能心狠到什么地步,他推开蒋雪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到华霓跟前,当着她的面,跑到路边,在一辆轿车疾驰而来时,就冲了上去。 随着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和急刹车的连环响起。 顾淮之的身体被撞飞。 蒋雪瞪大了眼睛,“顾总!!” 华霓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僵硬在当场,浑身的血液凝固。 顾淮之重重跌落在地上,身下流出鲜血。 周围目睹这一切的人,连忙拨打报警电话。 顾淮之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向怔怔站在那里的华霓,他想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她究竟把那个爱他的华霓,藏到哪里去了? 可他不过是唇瓣轻动,就吐出一口鲜血。 —— 华霓在抢救室外从天黑等到天亮。 她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杨秘书拿着几份文件过来,“太太,顾总……这是需要马上签署的文件,您看……” 华霓是陪顾淮之从一无所有走过来的,公司的一应事务,她的亲笔签字与顾淮之有着同等的效力。 华霓签署文件后,杨秘书又单独拿出一份合同,“这是顾总给太太准备的。” 华霓打开,上面的股权转让协议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眸。 杨秘书:“顾总说……您怀疑他外面有人要跟他离婚,他这是为了安您的心,把自己名下的股权资产全部转到了您名下,他说,自己以后就是一个给您打工的,如果他出轨了,您随时可以让他一无所有的离开……” 杨秘书真诚道:“顾总是真的爱您。” 华霓背过身去,泪流满面。 她知道。 她都知道。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现在的顾淮之有多爱她。 第7章 你强吻我 可现在的爱是真的,以后的背叛也是真的。 华霓也很想问问顾淮之:为什么要背叛他们的婚姻。 可是,可是现在还没有犯下错误的顾淮之怎么回答她? 他只会觉得自己无比冤枉。 所以宁愿以命相博。 华霓站在病床前,看着刚刚被医生费尽心力从死神手中救回来的顾淮之,无力的瘫坐在一旁。 顾淮之在两日后才真的恢复意识。 他浑身多处损伤,不能乱动,就侧过深邃的眸子看着她。 他说:“我不离婚。” 华霓给他喂了些流食,“好好休息吧。” 顾淮之按住她的手,认真道:“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分,那你就直接杀了我了事,但凡我活着,我就不会跟你离婚。我从跟你结婚的那天起,就没想过我们还有离婚这件事情。” 华霓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拭唇角:“你想多耗我几年,是吗?” 顾淮之心痛的快没有知觉,“华霓,到底为了什么?就算要我死,你也给我个明白,好不好?” 华霓看着他,虽然明知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顾淮之,不会相信鬼神之说,她想了想后,坦言:“……我上辈子跟着你,没得到什么好下场,你那个时候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再动听的山盟海誓走到最后……都那样。” 情深时说出话很动听,但也仅限于情深的那段时光。 顾淮之看着她没说话。 华霓知道他不信,顾淮之的人生信条便是:命由己造,人定胜天。 他从不信什么前世今生,神神鬼鬼。 华霓起身将保温壶收起,“好好休息。” 顾淮之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他哑声道:“华霓,即使,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可以向你立誓,这辈子,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信誓旦旦,言辞恳切,可华霓一听就知道,他其实没有信她口中“上辈子”的言论。 华霓离开了病房。 顾淮之看着她的背影,仰头无力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三天后,本该在医院疗养的顾淮之,招呼都不打一下的从医院走了。 医院查房的时候找不到人,第一时间联系了华霓。 华霓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公司、家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见到顾淮之。 华霓想到他为了不离婚连车都敢撞上去,怕他再做出什么傻事,连忙去警局报警。 可顾淮之是个成年男性,失踪还不足二十四小时,警察也只是宽慰了她两句。 “嘀嘀嘀。” 华霓刚走出警局,身后便有一辆轿车冲她鸣笛。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古津那张玩世不恭的俊美面容,“上车。” 华霓现在一心想要找到顾淮之,没闲工夫理他。 古津却告诉她:“我知道顾淮之在什么地方。” 华霓脚步一顿,这才上了他的车。 华霓开口就问:“他在哪儿?” 古津侧眸看她:“既然都要跟他离婚了,为什么还那么关心他?” 华霓跟他说不清楚自己与顾淮之那么多年的纠葛。 古津下颌紧绷,“华霓,我带你过去,你欠我一次,这账我会找你讨的。” 他一而再的主动接近,让华霓心中产生了一种猜测,“古少,我们以前有过什么交集吗?” 古津,“……如果你给我写过情书算交集,我们就有过交集。” 华霓一怔,“不可能。” 古津掀起眼眸看向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撩拨完就死不认账的渣女。 华霓在脑海中拼命寻找,也找不到相关的记忆。 古津却再次凉凉的开口:“你还强吻了我。” 第8章 病情 华霓反驳:“我没有过。” 古津:“大二那年你参加过唯一的一次辩论赛,赛后你给我递情书,还吻我,你不认账?” 华霓:“我从未……” 华霓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反驳的声音就是一顿。 她终于记起,自己曾经真的与古津有过“亲密”的交集。 大二那年,她代替临时生病的室友赶鸭子上架的参加了一场辩论赛。 那只是一场学院之间很普通的辩论赛,当天却坐满了人。 华霓发挥的很不错,她本就逻辑清晰,直打的对面束手无策,只有对手作为三辩的那人跟她算是棋逢对手。 但对方明显心思不在比赛上,时不时的在那里写写画画。 只是偶尔在她慷慨激昂时,瞥她一眼。 华霓觉得他不尊重比赛,也不尊重对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冷着一张脸。 赛后华霓才知道,那人叫古津,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是古家最得宠的小公子。 华霓那病了的室友家境也不错,且迷古津迷得不行,知道赛后两个辩论队有场友谊聚餐,就央求华霓给送份情书。 华霓应下了,只是那天晚上餐桌上被人摆上了红酒。 华霓从不喝酒的,第一次喝,那酒味道甘甜像饮料,她就真当饮料喝了,等后劲儿上来人就晕晕乎乎的。 她中途见到古津要走,就晃悠悠的去追他送情书。 结果太着急,去拉他胳膊的时候失了力道,不小心将人压倒,就把人给亲了。 情书掉在地上。 华霓闯了祸,马上就跑了,心中祈祷走廊灯光不好,他没瞅见自己的脸。 后来酒醒,这一幕太像是做梦,而且再偶然碰到古津,他也没什么反应,华霓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再没想起。 “你情书里写,日日夜夜脑子里都是我,我在想,你晚上都想我些什么?” 华霓有些尴尬,“情书是当年室友托我转交的。” 古津点头,一针见血道:“……你室友让你转交情书,还叮嘱你强吻我。” 华霓听他话里的意思就知道他不信。 古津淡声:“吻了我,转头就跟顾淮之好上了,你好样的。” 古家小公子,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憋屈。 华霓跟他道歉:“那……是我不小心,但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可古津一点都不打算接受她的歉意。 她若是夫妻恩爱,他也就不惦记了。 但她这次要离婚了。 车子开到一处寺庙门前停下。 华霓进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快暗下来,并不大的寺庙,此刻空荡荡的。 只有空气中还飘散着香火未燃尽的味道。 华霓在佛前看到了跪在那里的顾淮之。 僧尼告诉她:“他在这里已经跪了十几个小时。” 华霓劝说顾淮之回去医院养病,“你原本也不信这些,别再折腾你自己的身体。” 顾淮之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你信,我就信。” 她既然开始信奉神佛之事,顾淮之也愿意陪她。 他说:“我只求他们,把爱我的华霓还给我。” 华霓深吸一口气,伸手拉他:“跟我回去。” 车祸造成的伤势很重,他又不要命的跑出医院,华霓刚一碰他,顾淮之就扛不住的晕倒在她面前。 古津进来时,看到就是华霓满脸担心喊着顾淮之的模样。 古津沉眸。 他把华霓送过来,就是不希望顾淮之在离婚期间出什么事情。 可要不说,这位顾总当年能把华霓哄骗到手呢,这拖着不离婚的手段真是一出接着一出。 —— 医院病房。 杨秘书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淮之,“顾总……我看这次太太,是真的打定主意了。” 一直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办法。 顾淮之何尝不知道,可他现在除了用病拖着,全无办法。 华霓就是那样的性子,看似柔弱,实际上她拿定的主意,谁也别想轻易改变。 杨秘书瞥了眼缄默的顾淮之,“……顾总,蒋雪最近很关心你的病情。” 顾淮之淡声:“找个理由,把人开了。” 既然是华霓不喜欢的人,顾淮之不会留。 杨秘书点头,出去打了个电话就办完了这件事情,回头时却看到华霓提着餐食就站在自己身后。 “太……” 杨秘书不确定华霓听到了什么,只见华霓略一点头后,便走进了病房。 顾淮之看到华霓,便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需要她亲手把饭菜喂到嘴边。 华霓:“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康复之前,我会看着。” 顾淮之眸子深深的看着她:“好。” 顾淮之了解她,在他康复之前,她不会再提离婚的事情。 只是顾淮之算了许多,唯独没有算到蒋雪会直接跑到病房来闹。 第9章 有了孩子就结扎 “顾总,我在公司工作期间兢兢业业,跟同事们和睦相处,也从未犯过任何过错,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开除我?是因为那晚……” 蒋雪欲言又止的看向一旁的华霓,显然是认为自己被开除是华霓的主意。 正在剥橘子的华霓:“……” 顾淮之靠坐在床头,淡声:“那晚什么?” 蒋雪对上顾淮之的目光,脸有些热,“那晚,顾总约我……我想太太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对顾总只有仰慕,从来没想过要抢夺什么。求太太看在我刚毕业年纪小处事不够圆滑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我知道自己配不上顾总,绝对不敢生出什么妄想。” 蒋雪对着华霓深深的鞠了一躬。 进门巡房的护士医生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蒋雪:“求求太太不要开除我,现在毕业生找公司真的很难,我得到这份工作,真的废了很多时间和精力。” 华霓不急不慢的剥着橘子,“要开除你的人是顾总,你却对着我鞠躬,是想让我为了你跟顾总协商?还是……你想在顾总面前卖可怜?” 蒋雪一怔:“我,我没有,我只是……” 华霓:“婚后公司的事情就一应由你们顾总全权负责,我已经很少过问,有什么事情找你们顾总吧。” 华霓上辈子被顾淮之身边的女人们闹得心力交瘁,郁结于心,连孩子都没能保住,这一世,她一概不打算过问。 蒋雪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顾淮之:“顾总我……” 顾淮之森冷的目光射向她,带着无声的压迫和气势,蒋雪身体一僵,只能低头离开。 医生检查了一下顾淮之的情况后,也带着人出去了。 顾淮之观察着华霓的神情变化,“……我跟那个蒋雪,什么事情也没有。” 华霓吃着橘子:“……嗯。” 顾淮之受不了她这样不理人的模样,这让他不安的很,“我们要一个孩子,之后我马上回去做永久性结扎。” 华霓怔了下:“什么?” 顾淮之沉眸把杨秘书叫了过来,“你去重新找律师起草一份协议,如果有了孩子,我出轨,孩子的抚养权也归华霓。” 孩子、财产,只要他出轨,就什么都是她的。 杨秘书神情复杂的看向华霓,低声:“太太,顾总已经把能给的所有保障都给了,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男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华霓说心中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 可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多年后顾淮之无情的面庞。 难道她真的要等到几年后,等到年华不在,等到再次心灰意冷的时候,再重蹈覆辙吗? 可华霓心中也有一道声音在说:上辈子,顾淮之前期是没有给她做出那么多保障的,那正是有情饮水饱的时候,现在,现在顾淮之已经把能给她的都给了,是不是……是不是也许…… 心中那一丝丝的侥幸刚刚要升起,就被华霓掐了下去。 人心,谁能说得准啊。 华霓心思有些乱,“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顾淮之下颌紧绷,“华霓,我一定会让你信我。” 华霓脚步一顿,正要继续走时,杨秘书忽然叫住她:“太太,请稍等。” 杨秘书:“顾总公司出事了,那位席小姐,跟张经理吵起来了,没人劝得动。” 向来能稳住这位席小姐的只有顾淮之。 但顾淮之现在这样自然是无法出现在公司。 华霓回头:“席晚晚?” 杨秘书:“是她。” 华霓:“既然人是我当初弄进来的,我去处理。” 顾淮之唇角掀起,他知道,她是看他不能出院,在帮他。 他说:“好。” 华霓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里面的深情熠熠生辉,像是能将人吸进去的漩涡,她将视线错开。 席晚晚是公司建立之初最大投资者席华森的独女,来公司任职也是席华森的意思。 只是这位席小姐向来不消停,在公司上班搞得跟公主来体验生活一样,去到哪个部门就把哪个部门搞得乌烟瘴气。 部门经理都知道她的来历也不敢管。 当初顾淮之不肯收她来公司,是华霓在根基不稳时,不想得罪席华森才说服了顾淮之把这个活祖宗弄到公司里给了一个闲职。 华霓跟杨秘书一起到公司的时候,席晚晚正在经理办公室摔东西,外面围了一圈的员工看热闹。 “太太。” “太太。” 员工们看到华霓来了,连忙打招呼后一哄而散。 华霓推门走进经理办公室,迎面就看到飞过来的茶杯,差点砸到她身上。 眼看没砸到人席晚晚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第10章 尝尝外面的荤腥 杨秘书皱眉:“太太。” 华霓微微抬手,示意自己没事。 席晚晚不咸不淡的道歉:“对不起,差点砸到人。” 华霓知道她不是真心道歉,这个杯子原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席小姐发这么大的火?” 华霓还没坐下,席晚晚已经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这话你该问张经理,我们组一起做的合同,为什么谈合作的事情所有人都能去,却独独把我一个人撇下?是看不起我吗?” 华霓在公司一向好脾气,谁都知道总裁夫人包容大度,而席晚晚在她面前撒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张经理在一旁觉得憋屈,他当年可是跟着华霓和顾淮之一起创立公司的老人了,现在成天要尊着席晚晚这个活祖宗。 可谁让人家会投胎,是席华森的独女。 “华总,这件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好,还烦劳您走一趟,真是……” 华霓:“辛苦张经理了,我知道你也难做。” 张经理叹了一口气,“谢谢华总体……”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没问,就直接给我定罪,说我是无理取闹?!”席晚晚对着华霓怒道。 华霓看着逼近到自己面前的席晚晚,掀起眼眸:“席小姐,你在公司能三天一闹,五天一砸,能在这经理办公室对着自己的上级指着鼻子咒骂,你觉得是因为你自己工作能力出众,公司离不开你吗?” 席晚晚咬紧后槽牙,“华霓,我叫你一声华总、太太,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旁的张经理和杨秘书看着席晚晚目空一切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却无可奈何。 华霓微微一笑,“我自然不是什么人物,全公司上下却都知道你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你敢讥讽我!”席晚晚恼火,“华霓你这么有本事,看来我们席家要追加的投资也没有必要了!” 席晚晚气愤的转身离开。 张经理:“……华总,这笔投资,我们不能丢啊。” 华霓敛下眼眸,“投资撤不了。” 席晚晚成天吵吵闹闹作威作福不过就是为了吸引顾淮之的注意。 如果跟公司真的闹翻,那她就再也挨不到顾淮之的边了。 —— 席晚晚前脚从公司出来,后脚就出现在病房。 顾淮之靠坐在床边,听她从哭哭啼啼控诉华霓的凶悍到性感奔放的在自己面前卖弄风情。 “顾总吃惯了家常菜,不想尝尝外面的荤腥吗?” 顾淮之唇角淡淡勾起,他只是靠坐在那里,微微带笑,便生出一种旖旎风流的味道,“……荤腥?” 席晚晚觉得他对着自己也并非全然正经,整个身子都几乎要贴在他身上,却又没有真的碰上。 “味道很好。” 顾淮之眼神淡淡扫过她,“可我只喜欢家常菜。” 席晚晚眼神妩媚赤裸,“顾总好无情,可是拒绝的并不算是干脆呢。” “干脆?”顾淮之抬手将她从床上掀倒在地,“这样?” 地上的席晚晚恼羞成怒:“顾淮之,从没有男人敢这样对我!” 顾淮之冰冰冷冷整理衣袖:“是么,凡是总有第一次。” 席晚晚缓缓站起身,占有欲达到顶点:“早晚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拜倒在我的裙下,求我多看你一眼。” 顾淮之笑,“是么。” 席晚晚走后,席华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表面上是替自己的女儿道歉,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的敲打。 顾淮之虚以委蛇的迎合着,直到通话结束。 杨秘书低声:“顾总,我们现在还不宜跟席总对上。” 顾淮之靠坐在病床上,却深邃的眼眸点染笑意:“太太真的出言讥讽席晚晚?” 杨秘书不解他的开怀是为了什么,“顾总一点都不担心那笔投资……” 顾淮之笑容轻敛:“在我跟华霓关系好的时候,虚伪迎合席华森的爱女无妨,可现在,我不敢赌。” 万一华霓误会他与席晚晚,就更是要走的头也不回。 杨秘书:“可一旦席总震怒,公司那边……” 顾淮之淡声:“公司没了可以再开,老婆没了,就真的没了。” 杨秘书低声叹息,余光看到门口提着餐盒的华霓。 第11章 离婚以后我马上就会结婚 “太太。” 杨秘书轻唤一声后,在顾总的示意下先行离开。 华霓将餐盒打开,里面是她给顾淮之做的营养餐。 顾淮之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席晚晚来找我了,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华霓:“嗯。” 她上辈子也是到后面才知道席晚晚的目的。 顾淮之捏着筷子的手微顿:“嗯?” 华霓瞥他一眼,对上他的视线,“不然,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顾淮之举起筷子就想甩出去,又堪堪忍下,大口大口的塞饭,说她:“没心肝。” 华霓:“离婚的事情希望你早点同意。” 顾淮之猛然顿住,他缓缓坐直身体,盯看着她的眼睛:“华霓,你要是跟我离婚,我马上就会找其他女人结婚。” 华霓垂眸:“……好。” 顾淮之握紧了手掌,“我会跟其他女人拥抱、接吻还会上床。” 华霓:“……嗯。” 顾淮之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深邃的眼底泛红:“我会跟其他女人甜甜蜜蜜,爱上其他人,再也不会爱你。” 华霓说:“好。” 顾淮之气的掀翻了餐桌,眼眸猩红,怒吼:“出去!” 他现在不想看到她! 华霓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顾淮之气得要死,还休息个屁! 他盯看着她,就看到华霓头也不回的真的就走了! 顾淮之一把扯掉手上挂了一半的点滴,脚步踉跄的追到病房门口,紧紧拽住她的手,把人搂到怀里,“我让你走你就走!我让你好好跟我过,你怎么就不听!” 华霓被他搂的太紧,胸口勒的有些疼,她伸手想把人推开,结果顾淮之抱的更紧了。 他说:“不许走!” 华霓:“你抱疼我了。” 顾淮之微微松开手,华霓看到他的手背在流血。 顾淮之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所以顾总当机立断的靠在门上,说自己伤口疼手也疼:“可能是伤口裂开了,我死了,你就称心如意了。” 华霓扶着他回到床上,她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死亡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顾淮之苦涩道:“你不是说人有前世今生?我死了不正好,再来一次,还能再看到以前那个爱我的华霓。” 华霓沉默,曾几何时,上一世的自己也这样想过吧,想再看一眼曾经那个那么爱华霓的顾淮之。 顾淮之握着她的手:“我不会离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华霓:“上法庭打官司,对你对公司都没什么好处,你娶个对你事业有帮助的,以后会走的更远。” 顾淮之气急反笑:“你让我吃软饭?” 华霓:“是商业联姻。” 顾淮之靠在床头,“那不如你告诉我,你以后想找谁?古津?” 华霓摇头,她说:“离婚以后,我不会再结婚了,没什么意思。” 如果顾淮之都能背叛华霓,那华霓无论结婚几次,都走不到最后。 既然这样,还不如,就不结了。 顾淮之身形寂寥,“华霓你这样让我觉得,我真的很失败,让你感受到了最差劲的婚姻,让你不再相信婚姻。” 华霓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顾总眼见卖惨也改变不了华霓要离婚的决心,让杨秘书去查华霓这段时间以来的行踪。 查清楚她到底为什么忽然那么坚定的要离婚。 “在我出院之前,务必查清楚。” 顾淮之了解华霓,现在他住院,她也就是嘴上提提,一旦他康复,法院的传票就会送到他手上。 —— 华霓静静的站立在母亲的墓碑前,弯腰送上一束康乃馨。 “爸爸准备三婚了,打电话让我过去,我拒绝了。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坚贞不渝的感情,男人多是薄情,爱意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面目可憎……” “一竿子打死所有男人,我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男人弯腰送上了自己带来的鲜花。 路过打扫卫生的扫墓人似乎跟他很熟悉,看了看他站立的地方,笑声:“又来给你母亲扫墓了?现在跟你这般有孝心的年轻人不多了。” 华霓蹙眉:“这是我妈的墓碑。” 第12章 他看你的眼神就不清白 扫墓人顿了下后笑道:“原来你们是一家子。” 华霓摇头。 在扫墓人疑惑的目光里,古津笑了笑,“我未来丈母娘。” 扫墓人笑呵呵的告诉华霓:“这小伙子每年都来几次给你母亲扫墓,我们都以为这是他母亲嘞,这小伙子人不错,闺女可要珍惜啊。” 扫墓人离开后,华霓侧眸问古津,“你来……做什么?” 古津微微挑眉:“献殷勤呗。” 他双手合十,对着墓碑鞠躬,“求未来丈母娘早点看到我的好,让你跟顾淮之早点散了。” 华霓心中有些触动,母亲离世太久,这些年她已经很少来给母亲扫墓。 上辈子到了最后,每日困在婚姻的枷锁里痴缠,更是把扫墓的事情抛到脑后。 想来,她是真的不孝。 从墓园出来,古津说他这些年给她母亲扫墓,要她感谢一下自己。 华霓抬眸:“求神拜佛,从来没听过跟神明要谢礼的。” 既然是他祭拜是有所求,为什么还要向她讨要谢礼? 古津被她的话一噎,继而轻笑,“说的有理。” 他一把将人拽上车,“那索性就不找什么理由,你陪我去吃个饭。” 既然理由被戳穿,那古小公子索性不装了,来强的。 华霓也有些饿了,本以为他要去什么大厨餐厅,谁知,古津把她拐来了大学校园。 南边的食堂三楼有一家华霓在校时很喜欢的窗口,每周都要吃上两次,毕业后太久没吃,现在来了,馋虫就被勾起来。 她想去吃面,却不知道古津要吃什么,“不然你先……” “去三楼吃面。”古津随口道。 华霓:“嗯?” 古津径直走向窗口,“朝·鲜面两碗,微辣,里面的那个自制豆干多放点,我多给你十块钱。” 当古津端着两碗上面铺了一层豆干的朝·鲜面时,华霓怔了下。 她以为只有顾淮之知道她的这点喜好。 古津坐在她对面:“趁热吃。” 味道还是曾经的味道,华霓低头安安静静的吃着。 古津吃完后,手肘撑在餐桌上,就那么看着她。 到了饭点,学生陆陆续续的来吃饭。 他们混在其中有些出挑,但都穿着休闲装,也并不十分引人注目。 “……华……华霓?” 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在两人身旁响起。 华霓抬起头,“张悦,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悦高兴的抱住她:“我留校任教了。” 两人寒暄了两句后,张悦的眼睛就不住的往古津的身上瞟,“他怎么跟你一起来了呀?” 问这话的时候,张悦的声音就不住的夹了起来,温柔了许多。 华霓这才猛然想起来,当初托自己给古津送情书的室友,不就是张悦么。 华霓:“……偶然碰到。” 古津瞥了华霓一眼,似笑非笑,“偶然什么遇到?我们不是一起来的?” 被戳穿谎言的华霓有些尴尬。 张悦视线打量着两人,像是看出了点什么,慢慢就松开了亲昵抱着华霓的手,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没再说两句,张悦便打着工作的幌子离开。 华霓想了想,还是追过去,解释,“我跟古津其实……”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张悦打断她的话,转身要走时,又气不过的回头,“华霓,这么多年没见,咱们关系也不似从前了,有些话原本我不该说,但是……你这样真的对得起顾淮之吗?” 华霓反应了一下她生气的点,“……顾淮之?” 张悦:“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从校园到婚纱,我几个月前碰到他的时候,他还在费心的给你准备周年礼物,我当时看着他就想,如果男人都像他这样,那谁还恐婚恐育啊,可是你呢?你别告诉我,你跟古津之间什么都没有,他看你的眼神就不清白。” 缓步走来的古津脚步一顿。 张悦看到了古津,抿了下唇后,抬脚离开。 华霓下楼梯的时候有些走神。 “有台阶。”古津按住她的胳膊,“你以前在这里摔过,忘记了?” 华霓低下头,脚下有三层台阶,因为不算高,所以容易被忽略。 当年上学的时候,天有些黑,她走的又急没注意,人直接就从上面摔下来,腿青紫了两个月都没好。 华霓:“你知道我很多事情。” 古津戏谑:“你当年那么暗恋我,我关心你一下不是应该?” 华霓顿了顿,告诉他:“刚才走的张悦,才是那年给你写情书的人。” 也才是暗恋他的人。 “看她要吃了我的模样,仇人还差不多,暗恋?我倒是瞧不出来。”古津轻笑,抬手要给她整理一下垂落下来的发丝,被华霓装作不经意的避开。 古津伸出去的手顿了下,随后笑了笑,收回。 华霓来到医院的时候,杨秘书正在给顾淮之汇报她父亲正准备三婚的事情。 华霓听到他同杨秘书交谈,猜测是不是因为她父亲当年辜负了母亲,这些年身边女人又一茬接一茬的缘故才让她不信任婚姻。 杨秘书:“不是没这个可能。” 顾淮之凝眸,“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做,华霓才会觉得心安,认为我不会那样?” 第13章 华霓流产 杨秘书沉默半晌,“……顾总,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在他的角度来看,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动容了。 可偏偏一向最好说话的华霓,如今却一反常态的难打动。 顾淮之身形萧索,眉眼满是落寞,“够多了吗?那她为什么,还是要跟我离婚?” 这个问题杨秘书无法回答,只有沉默。 门外的华霓觉得难过。 她没勇气再进去,转身离开。 门口离去的倒影,被顾淮之余光捕捉,他匆忙掀开被子,推开杨秘书来搀扶的手,追上她。 “既然来看我,为什么不进去?”顾淮之拉住她的手。 华霓垂眸:“……忘拿东西了。” 顾淮之:“你一向不太擅长在我面前说谎。” 都不敢看他。 华霓坐在走廊休息区的椅子上,她想跟顾淮之说,别再在她身上花费时间,她的心早就被他上辈子伤透,不会再爱了。 可他是不会听的。 “岳父的婚事,你不爱去就不去。”顾淮之坐在她身边,大掌覆盖在她纤细的手上,“就说是我不让你去。” 华霓:“我爸跟要结婚的这个女人有个比我小三岁的女儿。” “我这位岳父还真是……离不开女人窝。”顾淮之沉眸,“现在查作风问题查得紧,顶风作案,当真是勇气可嘉。” 华霓抿了下唇,“他三婚妻子的父亲差一步就要至上京,他只会步步高升。” 顾淮之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自己的亲生父亲将母亲视作跳板,为了向上爬,抛弃妻女,却没得到因果报应,反而节节高升。 华霓看着他握在自己手背上骨节分明的大掌,睫毛轻眨,她说:“无论是席晚晚还是我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娶哪一个,都会助你……” 顾淮之按着她的手,陡然收紧。 华霓抬起眼眸时对上的就是他泛红的眸光。 华霓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会对她发火,会骂她,或者甩手离开。 但是,都没有。 他只是那么难过,那么伤心的看着她。 像是,被遗弃在茫茫黑夜里的孩童。 华霓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起身想要离开,但她不过刚有这个动作,就被顾淮之按住后颈,痴缠的吻上了她的唇。 不似以往的缠绵悱恻,有的只是他痛苦的控诉。 华霓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要把人推开的时候,唇齿间落入苦涩的液体。 她看着亲吻自己,又无声落泪的男人,心猛地就抽疼起来。 顾淮之,在哭。 因为她,一而再的伤了他的心。 他把能做的都做了,可他的华霓,为了摆脱他,宁愿让他去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好。 华霓直接给他两刀,都没有这一句话带给顾淮之的伤害大。 这次不用华霓推开他,顾淮之就自己松开搂着她的手,走了。 华霓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瘦了好多,病号服都像是挂在身上一般。 华霓轻抿唇瓣,方才那泪水带来的苦涩味道,在唇齿之间继续蔓延。 华霓难过的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是上辈子两人婚姻走到最后的那两年—— 结婚纪念日那天,跟她冷战了一个月的顾总终于回家了。 他心情看上去也不错,还说要带她去泡温泉。 华霓有些身体不舒服,可还是顺着台阶下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她到底还是舍不得。 温泉暖洋洋的很舒服,华霓有些昏昏欲睡,顾淮之起身说去接个电话,就很久没回来。 华霓困倦的去找他,在一处屏风后面看到顾淮之跟女人痴缠的倒影,那一声声粗重中混杂着娇俏的喘。 让华霓像是在被人一道道的凌迟,她疼到瘫倒在地上,无法呼吸。 那一晚,顾淮之跟另一个女人在屏风后面偷情,华霓流产。 记忆回笼,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的华霓,早已经泪流满面。 古津坐在她身旁,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纸巾,便用袖子给她擦拭眼泪。 泪眼婆娑里,华霓把古津看成了顾淮之,她哭着问:“顾淮之,你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 第14章 怕她不要他 古津:“……他做了什么?” 华霓一怔,睫毛轻眨,氤氲眼眶的泪珠滚下,她看清楚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是谁。 华霓低头擦了擦眼泪,“没什么。” 古津按住她的手,四目相对时,他忽然笑了,他说:“华霓,我认识一个打离婚官司很厉害的律师,介绍给你吧。” 华霓迟疑了一下,点头。 古津乐了,“要不要去喝酒?一醉解千愁。” 华霓抽了抽鼻子,“你如果长夜寂寞,就换个愿意陪你的,别打我的主意,我现在还是有夫之妇。” 古津挑眉:“说的是,基本的道德观还是要有的,那等你离婚以后我再打你的主意。” 华霓:“……” 华霓并不太愿意让他送自己,但古津这个人特别犟,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也不管你乐不乐意。 上辈子在跟顾淮之的感情崩裂之前,在感情里,华霓都是被哄着的那一方,顾淮之还挺尊重她意见的,如同古津这样的犟种,华霓没太多应对的办法。 车子行驶到一半,古津下去了一趟,把华霓放在车上,“我去去就回。” 华霓:“要不然我还是自己……” 她话还没有说完,古津就把车门给关上了。 临了不放心,还给她把车门锁了。 华霓:“……” 也就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古津就回来了,拎了四五个购物袋,往她身上一放。 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收到礼物会开心些。” 华霓打开,里面有珍珠有钻石还有两个包。 华霓眼皮跳了下:“我……” 古津淡声:“今天我生日,这是我想要的生日礼物。” 华霓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只当他是有钱没处花,她下车时要了古津的微信,古津还挺高兴的,眉眼带笑。 但等她上电梯后,古津这边就收到了转账信息。 古小少爷一生气就把她拉黑了。 五分钟后,又默默的把人拉回来。 他不跟女人一般计较。 —— 华霓打开家门,还没开灯的时候就看到客厅坐着一个人。 她吓一跳,手中东西掉落感应灯打开,她才看清楚是谁,“顾淮之?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么? 顾淮之手中捧着一本厚厚一本相册回头看她,视线也落在她脚边的购物袋上,都是大牌。 都是华霓不会去买的大牌。 顾淮之落寞的收回视线,“想家了。” 华霓皱眉:“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顾淮之抚摸着相册中的两人,那日的阳光正好,人也正好,一切都是正正好好。 “明天早上回去。”他说。 华霓看时间晚了,再来回折腾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也没再坚持。 可到了凌晨两点半,顾淮之忽然没征兆的高烧起来,他人烧的迷迷糊糊的从客房跑到主卧钻到华霓的被子里,长臂搂着她的腰,说他腿疼。 华霓脑子还没清醒,下意识的就去听窗外的动静。 雨水淅淅沥沥,还有轻轻风夹杂着雨水触击窗户的声音。 华霓:“……下雨了。” 顾淮之的膝盖以前受过伤,一到阴雨天就又疼又痒。 华霓起身想要去给他拿药膏,顾淮之却紧紧抱住她,不肯让她走。 顾淮之烧糊涂了,开始说胡话,“华霓,我一个人不行的。” 他说:“你离开我,我一个人不行的。” 华霓眼眸低垂压下心中的难过,起身去给他拿药膏。 她走到哪里,顾淮之就跟到哪里,像是一条怕被遗弃的大狗狗。 以往,顾淮之惹华霓生气以后,他也会这样,走哪儿跟哪儿,说是怕她因为斗气不要他。 可这次跟以前那些小打小闹不一样的,华霓心中默默。 华霓蹲下身给他涂抹药膏,纤细柔软的手指一点点的揉搓,顾淮之有段时间没碰她,被她揉出了感觉。 等华霓察觉的时候,顾淮之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顾淮之跟她接吻的时候,总喜欢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去揉她的胸。 他清楚的知道华霓身上所有的敏·感·点。 手指抚过处,像是十月草原放下的一把火。 星星点点迅速成了燎原之势。 第15章 我们要个孩子 顾淮之沉重的呼吸里急切又克制隐忍。 过往,华霓总会在他制造出的性感撩拨里晕头转向,任他施为。 他是很知道怎么蛊惑华霓的,论起美人计,华霓觉得再风情妩媚的女人都是比不上顾淮之的。 他能一脸冷感克制的,一身欲。 他说:“华霓,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说:“老婆,给我一个孩子,我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我联系好了医院,之后就会去做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华霓一脸惊恐的把他推开。 华霓用被子紧紧的把自己裹在一起,她用手压在自己的腹部,失去孩子的痛感,像是穿越了时空,重重朝她袭来。 就算是上辈子的最后,顾淮之也不敢再在她面前多加提及“孩子”的任何字眼。 华霓红着眼睛看向此刻一脸无措的顾淮之,“我不可能再给你生孩子。” 她眼底的难过刺疼了顾淮之的眼眸,他温声哄她:“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华霓。” 他越是这样对她予取予求,华霓越是难过。 重生以后的所有委屈和对他的怨恨,在这一刻一齐爆发出来,她哭声问:“顾淮之,你早干什么去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为什么那么对我?你凭什么那么对我?!” “是你先追我的。” “是你要娶我的。” “也是你非我不可的。” “明明都是你一开始非我不可的。” 她越说越激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淮之什么时候见过她委屈成这样,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华霓一向都是清清冷冷岁月静好的,都很少见到她跟什么人生气红脸,此刻却哭到哽咽。 顾淮之半跪在床上,宽大的手掌捧着她的脸,轻轻的给她擦眼泪,“是,是我从一开始就非你不可的,是我爱上你要娶你的,华霓,我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足以让你看清我,你信我好不好?我顾淮之如果辜负你,我不说天打雷劈这种干脆的死法,就让我一辈子求而不得,余生孤独落寞狼狈半生……” 华霓真的想要信他,真的很想信他。 可是她太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哭的更厉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顾淮之真的没办法了,承诺说了又说,她不信还是不信。 她的哭声,像是钝刀割肉,一下又一下的把顾淮之凌迟。 他脚步沉重的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杨秘书半夜听到顾总的需求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手机没拿稳,结结实实的砸在脸上,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顾总,您说是要……” 杨秘书大着舌头,就算是个大男人,也实在很难启齿。 顾淮之:“我给你半个小时。” 杨秘书咽了下口水:“……是。” 顾淮之回到卧室时,哭了好久的华霓已经哭累了,裹着被子,眼睛红彤彤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还没能平复好情绪。 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都死过一次的人了,竟然还能因为感情这些事情哭成这样。 顾淮之什么话都没说,拿了热毛巾给她擦脸,然后轻轻把人抱在怀里,谁都没有说话。 却是这段时间两人难得有接触的温情时刻。 杨秘书来送东西的时候,都没好意思看顾淮之,挠了挠头,憋出一句:“里面……有说明书。” 顾总“啪”的一下子关上房门。 杨秘书默默咽了下口水,他跟老婆花样也不算少,但这方面真的从未涉及过。 顾淮之握着手中的东西,徒手撕开包装盒,简单看了一下使用方法后,拿着去找华霓。 本来还在抽泣的华霓看着他递过来的男士貞潔锁,都忘记了哭。 第16章 同意跟你离婚,然后娶我 顾淮之抿了下薄唇:“没钥匙除非找消防,不然绝对打不开,你亲手给我戴上。” 华霓耳根微红,侧过脸去。 她没动作,顾淮之就握着她的手来。 华霓没他脸皮这么厚,要挣扎抽回手,指甲却划到他,顾淮之倒抽一口凉气。 华霓一滞,就被他按着扣上。 他该是这样不太舒服,眉头皱了皱,把钥匙放到她的掌心,握住。 他说:“我给你戴一辈子。” 华霓从小就是个看事情很淡的性子,父不疼母不慈,她也没怨恨过,身上遇到什么事情跟生死没关的,她也都能看淡,处之泰然。 可就是这样的华霓上辈子到死都不能放下顾淮之,便是过往里的他,真的太好了。 就如同现在,为了安她的心,为了爱她,他什么丢面子不要资产的事情都能做。 “顾淮之,你觉得,自己会因为什么背叛我们的婚姻,背叛我?”华霓哑声问他。 顾淮之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我只能想到,我命不久矣。” 华霓怔住。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淮之身体一软,倒在了床边又摔在地上。 “顾淮之!” “顾淮之!” 华霓摸到他滚烫的额头,这才发现他不正常的体温。 华霓第一时间把人送到了医院。 医生在实施抢救的时候,楞了一下,然后匆忙来找华霓:“顾太太,我想,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下钥匙。” 华霓:“什么钥匙?” 杨秘书前来咽了下口水,他猜想华霓也不会把这钥匙带在身上,低声跟医生耳语了两句,表示前来的时候询问过,不解锁也并不影响什么。 医生不愿意担这个责任,还让签署了免责书。 华霓担心顾淮之安危的同时,也有些羞恼这种紧急时刻还要处理这种事情。 顾淮之会晕倒,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 这晚,华霓在医院守了顾淮之一夜。 天亮的时候,席晚晚和席华森都来了。 “席总。”华霓打了声招呼。 席华森是商场上的老狐狸,关怀话张嘴就来,席晚晚被娇养惯了,半分没学到自己父亲的不动如山,从进入病房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顾淮之。 席华森跟华霓聊了两句公司的事情,便将话题移到了她与顾淮之的夫妻感情上。 “如果华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 就差直接说,想让顾淮之做他的女婿了。 华霓温声:“谢谢席总的关心,如果有需要,您不开口,我也一定叨扰,到时候您别嫌我烦就好。” 席晚晚拽着席华森的胳膊撒娇,席华森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有些耐心。 席晚晚皱眉,推开席华森的手,直接对上华霓:“你不是要离婚?我们家有打这方面官司最厉害的律师,我介绍给你。” 华霓想要跟顾淮之离婚,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席晚晚这般颐指气使的来让她离婚又是另一回事。 “多谢席小姐的好意,只是我们婚内的一些小事,就不烦劳外人过问了。” 席晚晚:“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离婚?!” “晚晚。”席华森沉声。 席晚晚:“爸……” 席华森没理会她,转而看向床上刚刚醒来正神情冰冷的顾淮之,笑道:“顾总醒了。” 顾淮之撑着身体做起来,华霓扶了他一把。 顾淮之按住华霓的手,轻咳一声,“你还没吃早餐吧,去吃点东西再回来,我跟席总聊两句。” 华霓看出他是不想自己听,但他的身体,她多少有些担心,迟疑了一下没动。 顾淮之:去吧,没事。 华霓前脚离开病房,后脚席晚晚就跟了出来,“华霓,我跟你打赌,顾淮之会同意跟你离婚,然后娶我。” 第17章 比没爱过更残忍 华霓脚步微顿。 席晚晚抬起下巴,“男人最会权衡利弊,一个糟糠之妻,一个光明前程,你觉得他会选哪一个?” 同一时间,席华森将这个问题摆在了顾淮之面前。 娶了席晚晚,便是得到了整个席家的助力。 不娶—— “顾总辛苦建立的公司,根基薄弱……” 话不说尽,意思却已经表达清晰。 顾淮之倚在病床上,眸深似海,“席总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 “当年拉投资的那群年轻人里,你跟华霓的项目策划做的最漂亮。”席华森笑容如同以往的温和,却接着话锋一转,“晚晚母亲离世,才回到我身边,我对她们母女多有亏待,她想要的东西,我没有不答应的,希望顾总体谅我一番爱女之心。” 话说到这里,便是没什么绕弯子的必要了,“倘若我,不愿意另娶,席总打算怎么对付我?” 席华森轻叹一口气:“顾总何必为了一个要舍弃你的女人,这般?到底是年轻人。” 在席华森踏出病房门的那一刻,顾淮之便接到了杨秘书的来电。 “顾总出事了,席总撤资,其他股东也分分抛售股票,同我们对接好的几个项目,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取消合作……” 以席华森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摧毁一家根基薄弱还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新公司,轻而易举。 顾淮之握紧了手机。 华霓同席华森擦肩而过,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的顾淮之。 上一世,华霓不记得公司在现阶段曾经遇到过这么大的事情。 是她的重生,冥冥之中改变了既定的轨迹么? “没什么事情。”顾淮之看到她,笑了笑。 华霓:“娶了席晚晚,你能少奋斗许多年……我们,原本就是要离婚的。” 顾淮之笑容僵在脸上,“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 华霓抿了抿唇:“离婚吧,顾淮之。” 顾淮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看着她,半晌蓦然惨然一笑,“华霓,你有爱过我吗?” 追在她身后跑的人是他。 求着要结婚的人也是他。 她是不是就没爱过他? 要不然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上赶着来戳他刀子。 华霓眼眸低垂,她想也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不知道。” 她是知道怎么样最残忍的。 这三个字远比干脆的回答“没爱过”更让顾淮之肝肠寸断。 这无疑是让顾淮之的怀疑得到了确认,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顾淮之喉咙里一阵瘙痒,他趴在床边发出剧烈的咳嗽,唇齿尝到了血腥味。 他痛苦的擦了擦唇角,脸色苍白如纸,不死心的问她:“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对我动心过,哪怕……一次?” 华霓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不记得了。” 顾淮之缓缓的,缓缓笑出声,他猩红着眼眸,“华霓,你把我当什么?我顾淮之在你眼里算、什、么?!” 华霓捏紧的手指,暴露她心中的苍凉,在她将上辈子顾淮之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还给他的时候,她并没有丝毫的高兴。 顾淮之走向她,大掌按住她的肩膀,红着眼睛问她:“算什么?你告诉我华霓,我们这些年,我顾淮之这个人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你说话啊!” 他悲愤的怒吼,引来路过病人医生的侧目。 华霓手中拿着的文件夹掉落,里面的纸张散落。 是离婚协议。 顾淮之死死的盯看着地上的纸张。 华霓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她说:“……顾淮之,我……这辈子,不会爱你。”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击碎了顾淮之仅存的期待幻想。 华霓将手中的离婚协议摆在他的面前,连笔都准备好了,她说:“签字吧。” 顾淮之猩红的眼眸盯望着她,蓦然就笑了,他说:“好。” 第18章 离婚 他说:“如你所愿。” 他说:“华霓,你真有本事,你把顾淮之像条狗一样骗的团团转,玩够了,就一脚把他踢开。”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离婚协议书上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落成之前,他眼眸低垂,再问她:“你会不会后悔?” 华霓背过身去:……不会。 一笔落成,顾淮之把离婚协议丢给她。 华霓走出医院的时候,手中拿着那份离婚协议,她没有多少心愿得偿后的畅快,看着路边飞驰而过的轿车。 她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都跟顾淮之有关。 仅算今生,在华霓二十六年的人生里,顾淮之也占据着最浓墨重彩的九年。 上辈子,他更是霸道的占据了她生命一半的时光。 窒息感和剜心的疼,让华霓不由得痛苦的弯下身体。 离婚,她一点都不高兴,而是很疼,很疼。 疼到她直不起腰。 疼到泪眼婆娑。 可是,华霓的理智告诉她,只有切掉腐肉才能重获新生。 可,她爱了那么久那么久的顾淮之,怎么单单是一句腐肉可以形容的呢。 那是切肤之痛。 —— 华霓把离婚协议交给律师,律师表示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过后,双方携带证件便可去民政局自行办理离婚登记。 华霓心不在焉的听着,她说:“好。” 告别律师,华霓回到与顾淮之共同居住的别墅,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打包。 她闷头整理完东西,气喘吁吁的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出神,然后脖颈僵硬的去看这房间内的角角落落。 今天是个阴霾天,四方城的冬天总是雾蒙蒙的。 华霓最后看了一眼那幅偌大的婚纱照后,关上了卧室的门,像是也一同关上了她与顾淮之的过往。 那日离婚协议书签署后,顾淮之没再出现在华霓的生活里。 华霓住回了七十八平两室一厅的老旧民宅。 生活还要继续,她开始四处投简历。 华霓大四那年就跟顾淮之一起创业,虽然毕业于四方城大学却多年没有工作经历,如今的就业形势低迷,面试了多家,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天,华霓刚出门就看到了斜倚在车上的古津,深蓝色长款风衣,墨绿色格子围巾,休闲随意里透着贵气。 他笑着说:“本公司面试提供车接车送。” 华霓顿了下,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今天面试公司的股份划分,果然看到了古津的名字。 “……原来,你这么早就已经涉足五百强企业了。” 虽然不是大股东,但已经有一定的份额。 而他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 古津略略扬眉,“华霓,你不了解我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如给我们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如何?” 华霓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她朝着四周望了望,却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可这种感觉直到她上了古津的车,都没有消散。 古津侧身为她拉上安全带,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一开口,温热的气息便扑洒在华霓的脸上:“华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华霓:“……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古津闻言也不逼她,他势在必得的东西,向来没有得不到的。 车子缓缓驶离,站在楼上窗户边的顾淮之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他所在的位置,便是华霓房子的对面,两栋楼的距离并不算远,晚上不拉窗帘,甚至能看大致看清卧室和客厅局部的画面。 杨秘书低声:“顾总,席家那边得知您跟太太离婚的消息,已经不再为难,席小姐邀请您共进晚餐。” 顾淮之没回答,却问:“让你找的地方找到没有?” 杨秘书点头,“郊区山上的别墅,位置隐秘,四周荒芜,几乎没有信号,符合您的需求已经联系房主买下。” 顾淮之发出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好,装修就按照,家里的来。” 第19章 能不能让我留宿 华霓面试的过程并不算顺利,每个面试官必问的问题之一便是:“你毕业的这三四年,除了创业经历,并无其他工作经历是吗?” 华霓坐在会议室的办公桌前,试图用自己这些年创业和管理公司的经验来弥补自己无上班经历的短板。 但对方都只是笑了笑,让她回去等通知。 华霓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自己的简历被丢进垃圾篓。 面试官跟她的视线对上,波澜不惊的移开,“下一位。” 华霓缓步走出大厦,古津斜靠在车前,冲她按响了车喇叭,打断了她的思绪。 “面试不顺利?” 华霓:“……还好。” 古津垂眸睨着她。 华霓顿了顿:“……面试不上。” 古津看过她的简历,她的弊端太明显,大公司可选择性太多,不会选择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也许,我可以帮你多介绍几家公司。” 华霓拒绝了,她坦白的跟古津说:“我自己的路,想自己走。” 重活一世,华霓不想再追随任何男人的脚步过活。 古津笑:“好,那带你去吃点东西,就别拒绝我了?” 他卖惨:我还没吃饭,饿坏了。 除却最开始在酒吧遇到的那天,古津挺不正经的,后面这位花花公子竟然出乎华霓预料的守规矩。 只是偶尔,华霓看着他肆意的眉眼,总会联想到曾经的顾淮之。 还没经历过社会毒打教育的顾淮之,跟放荡不羁的古津真的很像,不同的是,古津的出身可以让他一辈子保持这般的肆意洒脱。 古津带她去的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只是路边的火锅小店。 华霓下车的时候诧异看向他。 古津挑眉:“别看店小,我吃着比五星级餐厅都要美味。” 他不说破,华霓也什么都没问。 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她曾经是这里的常客。 这家小店,是华霓跟母亲离世前在外面吃的最后一顿饭,那是口味清淡的母亲,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迁就她爱吃辣的口味。 吃完当晚她母亲就不行了。 后来,每次华霓想念那个并不亲厚却辛苦抚养她长大的母亲时,她总会一个人过来。 在冬天吃上这样一顿火锅,华霓沉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古津把她送到楼下。 漆黑的夜里,老小区的灯昏暗的亮着,华霓要上楼的时候,古津拉住她的手。 黑夜为单独相处的男女蒙上暧昧的纱。 古津笑着问她:“如果我跟你保证什么都不做,能不能让我留宿?” 华霓:“你自己信吗?” 他眼神里的情愫都要溢出来。 古津松开了手,“上去吧,我自己也不信。” 他们都已经不是青葱的少年少女,成年男女共处一室,不发生点什么,不太现实。 在华霓转身时,古津再次按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唇上的食指无名指轻轻点在她的唇上,在她皱眉前,他率先转身朝外走去。 黑漆漆的夜里,古津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华霓眉头轻皱,转身上楼。 她开门时,早上那种被盯看的感觉再次出现,让华霓不禁汗毛竖立,开锁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房门打开,她迅速走进去,要关门时,门沿被一双大掌猛然按住。 下一瞬,房门被人推开。 还没来得及开灯的华霓被人按在玄关处,用力的吻了上去。 炽热的呼吸,夹杂着男人竭力按耐愤怒的喘息。 粗鲁的亲吻,牙齿咬破了华霓的唇瓣,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他在吮吸她的血液。 “顾……唔……顾淮之——” 在她喊出这声时,男人把头埋到她的肩上。 看不见彼此的寂静环境里,只有呼吸浅浅。 “砰。” 数秒钟后,男人缓缓放开她,从房子里离开。 华霓打开灯,眼眸低垂,将门反锁后,站在镜子前,看着被咬破的唇瓣。 顾淮之签了离婚协议,占有欲却一点没少。 他方才出格的举动让华霓意识到,顾淮之一直在暗中看着她。 他看到了古津在楼下的动作,控制不住的跑过来发疯。 华霓想了想,打开了租房软件。 后续,华霓接连看了几天房子。 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顾淮之也没有再出现,好像那晚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华霓再看到顾淮之是在一篇报道上。 顾淮之跟席晚晚共同参加了一场慈善晚宴,被盛赞是郎才女貌,风头无二。 古津在电话里告诉华霓:“听闻,席华森对外隐晦表示,顾淮之是他的准女婿,顾淮之最近在席家捞到不少好处。” 第20章 初春会订婚 席家未来姑爷这几个字在商界有着不小的含金量,顾淮之又有商业头脑,愿意在此基础上大开方便之门的人不少。 华霓看着报道中俊美凛然的男人,她清楚的知道顾淮之会越走越高,日后会成为青年一代里唯一可以与根深蒂固的古家相媲美的存在。 他会站在最高处,俯瞰自己年少时梦寐以求的商业帝国。 上一世她始终陪着他,这一次,华霓只是默默的扣上了手机。 华霓在多番面试后,终于找到了一份能糊口的工作,在图阅教育当讲师。 这类主营各类职业招录考试、技能培训业务的企业原本招聘的讲师本要研究生学历起步,可创始人是华霓的学姐——楚采薇。 原本这个品牌最开始楚采薇有意拉华霓一起做,可华霓选择了顾淮之,时间久了,两人便没有了联系。 这次楚采薇碰到她,知道她要找工作,二话不说便将她签下。 楚采薇已经是干练的女强人模样,知道华霓跟顾淮之签署了离婚协议笑了笑:“这男人就那么回事,女人该对自己好点,改天让我小男友给你介绍几个年轻的,体力好。” 华霓一顿:“学姐你……也离婚了?” 楚采薇喝咖啡的动作一顿:“没有,我们各玩各的,我有男朋友,他女朋友也不少。” 华霓对于这种婚姻不是很能接受,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选择的人生。 两人分开始,华霓见到了楚采薇的丈夫,一位成熟的绅士,叫陆珩。 陆珩含笑走向楚采薇,甜蜜的搂住楚采薇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情,接你去泡温泉。” 华霓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顿了下。 楚采薇:“我学妹,以后会来公司帮我。” 陆珩含笑跟华霓打了声招呼,儒雅的跟华霓聊了两句后,才带着楚采薇离开。 华霓站在咖啡馆门前,身上的暖意被寒冬腊月的低气温驱散,她裹了裹大衣。 婚姻里的薄凉总是比四方城寒冬里的风更冷上两分。 路边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内,一双深邃幽沉一瞬不瞬的看着等公交车的华霓。 杨秘书试探性的开口:“顾总要不要……” 他话未说完,就见到顾总已经拿起了大衣推开车门。 可下一瞬,一辆车停在华霓面前,古津笑吟吟,“真巧。” 华霓已经“真巧”的碰上他许多次,“你是跟踪我,还是找人查我?” 古津一点不遮掩:“都有。” 华霓皱眉。 他这样成日里不务正业的人是怎么在日后成为商业巨鳄的? “嘶……真冷。”古津只穿了件羊毛衫,开了一会儿车窗跟她说话,就打了个寒颤,“上车,快。” 华霓抬眸时,看到了不远处长身玉立于商务车前的顾淮之,他小臂搭着厚实的大衣。 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相望,在顾淮之抬步走来时,华霓打开了车门坐上去。 车子启动后,华霓透过后视镜隐约看到,顾淮之还站在方才的位置上,未曾走动。 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古津告诉华霓:“有个消息不知道属实不属实,但传的还挺广,顾淮之初春要跟席晚晚订婚。” 而两个当事人谁都没澄清过。 华霓轻轻捏了下手指:“喜事,很好。” 古津轻瞥她一眼,“过年一起去三亚好吗?” 华霓说:“寒假是机构的旺季,走不开。” 古津笑:“你现在拒绝我可是更有理由了。” 一句工作走不开,就能次次把他的邀请堵得死死的。 古津把人送到家,原以为他跟华霓之间的进展推到了瓶颈,这边还在思考怎么办才能把人追到的时候,华霓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在楼下走了吗?” 已经开出去一段距离的古津心思一动:“还没有。” 穿着拖鞋踩在沙发上不敢动的华霓像是见到了救星:“你,你来我家一趟,我,我……” 古津车子来不及掉头,靠边停靠,推开车门就往回跑,“没事,慢慢说。” 华霓要哭出来,“邻居大姐送了我一袋子海产品,现在袋子倒了,活鱼、虾还有螃蟹和一些什么东西的在客厅里乱爬乱跳。” 她最害怕水里这些滑滑腻腻的东西了,还都是活的,跑的好快。 华霓站在沙发上不敢下去。 古津进来的时候,一只螃蟹正夹着沙发套往上爬呢,华霓拿着抱枕打它,结果螃蟹夹住了抱枕,吓得华霓花容失色。 古津看的有趣,可见她也是真的害怕,扯下领带在手上缠了几道,挨个给她把东西抓起来。 “桌下还有一个,刚才沙发下面好像也有……” 华霓站在沙发上,不放心的指挥着让他仔细在各个角落里检查。 等古津再三检查,没有遗漏后,堂堂古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浑身腥味,衣服上都是不明液体,西装裤跪地太多次,也脏了。 “下来吧,小可怜。” 古津促狭的看着沙发上的女人,本想伸手扶她,但他手上都是味儿,就又放了回去。 华霓有些不好意思,“你去洗洗吧,我去做饭。” 古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眉头一挑,也没说客套话,就走进了浴室。 楼下,顾淮之站在车前沉声问:“他上去多久了?” 杨秘书:“……一个多小时了。” 他们也站一个多小时了。 第21章 我是要被你逼疯了 古津衣服不能再穿,华霓费了半天劲儿才找出以前顾淮之遗留下的衣物给他。 衣服有些旧了,折痕很深。 华霓想顾家的贵公子该是这辈子都没穿过旧衣服,抱着衣服站在洗手间门口时,她想了想,说:“要不然,我出去给你买一套吧。” 古津伸出半只胳膊,他说:“不妨碍。” 华霓把衣服递给他时,古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留下一道温热的触感。 餐桌上,古津穿着顾淮之曾经的衣服,跟她坐在一起吃晚餐。 华霓有些恍惚。 古津有双仿佛能看破一切的眸子,边给她夹菜边淡声道:“华霓,我不是顾淮之的影子,也不会是第二个顾淮之。” 华霓顿了顿:“对不起。” 古津放下筷子,笑:“如果真要对不起的话,很晚了,我睡客卧好不好?” 他侵略性很强的想要占据她生活的空间。 古津向来是有目标的行动派。 华霓:“……” 古家小公子走的时候还不死心的站在玄关处,故作可怜的问:“真不行吗?” 他很会卖惨,可怜巴巴的模样,真像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华霓觉得他留下也不会真对她做些什么,古家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没必要对不愿意的女人用强,可—— 一旦她今天退了这一步,日后就要节节后退了。 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登门槛效应的生物,他们真的很会一步步宛若行军打战一般的去突破女人最初制定的底线。 所以拒绝,要从最开始。 “回去吧,路上小心。”华霓跟他说。 古津望着她,他说:“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是他不够好看? 还是不够出色? 才会让她每次拒绝的这么干脆。 许是他一张俊朗的脸此刻太过幽怨,又或者是他此刻不伦不类的穿着有些喜感,华霓轻笑了下,“晚安。” 古津看着她的笑颜,心中的那点不满慢慢的就散了,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去吻他,被他偷袭过一次的华霓有了防备,反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凑过来的古津没能得逞,眉头一挑,唇瓣就落在她的掌心,轻吻。 掌心的温热让华霓身体一僵。 等她反应过来时,古津已经跟她挥手说:“明天见。” 夜晚躺在床上,华霓不知怎么有些睡不着。 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似乎下雨了。 她耳边清清浅浅的有像是鞋子踩在雨地里的脚步声。 脚步声? 华霓心下一凛,她侧耳细听,脚步声更近了。 她的房间里有人! 华霓被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却不敢动,装作自己睡的很沉,脚步声在她床边停下,透过窗外迷离月光。 她卷长浓密的睫毛在不正常抖动。 男人皱了下眉头,他哑声:“别怕,是我。” 华霓猛然睁开眼睛,没开灯的黑夜里,她生气的把枕头砸到他身上,“顾淮之,你神经病啊!” 她还以为进了什么不法分子,脑子里都是血淋淋的恐惧。 顾淮之按住她的手,强势的把人压在床上,身上夹杂着恶狠狠的戾气,“我是要被你逼疯了。” 华霓抿唇:“放开。” 顾淮之不肯,撬开她的唇瓣,吻她。 华霓生气的咬破他的舌头,血腥味激发了顾淮之强行压抑着的兽性,黑漆漆的夜里,华霓却依旧能看到他眼底的那么猩红。 华霓反抗不了,男女力气天生就不对等,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做完,就离开这里。” 她很聪明,从小就被人称赞是个聪慧的姑娘,所以她最是知道怎么毁掉顾淮之此刻的想要将她撕碎的暴戾。 顾淮之笑了,眼底没有半分的笑意,他说:“华霓,你又对我耍心眼。” 他轻轻亲了亲她的唇瓣,“可你这次错了,你就算是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我也能有感觉。” 她又在算计他,他要罚她。 第22章 选我还是选他? 他轻轻抚摸着华霓的脸:“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吓坏你,可你伤到我了,华霓,你伤到我了。” 那么多年的感情,说不爱就不爱了。 说离婚,那马上找了新的男人。 多狠心的女人。 华霓:“你不做,就放开。” 顾淮之徒手撕开床单的一角,一条长腿压在床上,沉着深深的眼眸,把她的手绑起来。 华霓挣扎不过,扇了他一巴掌,“你真的要对我用强?!” 顾淮之把她的手绑好,指尖探入试试不会弄伤她后,按在她的发顶。 “啪。” 他单手按开床头灯。 昏黄的光线没那么刺目,却依旧让适应了黑暗环境的华霓眉头无意识的皱起。 两三秒后,华霓视线清明,瞪着顾淮之。 她听到,顾淮之喃喃:“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看我。” 他说:“你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让我难过吗?” 华霓撇开脸,“我跟你说了,好聚好散。” 顾淮之深沉的眼底涌过巨浪滔天,最后化作一片沉静,他拿出一瓶药,问她:“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华霓被掌控的身体一阵紧绷:“你敢。” 顾淮之深深的看着她,他说:“我的华霓真聪明,一眼就猜到了。” 华霓看着他单手拨开药瓶,气红了眼,“顾淮之,你敢跟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恨你一辈子!” 顾淮之笑了,他说:“恨我一辈子,那就跟我纠缠一辈子,没什么不好。” 他长腿跨在她身体两侧,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华霓的脸,“这药,一颗就能让人乖乖听话,我准备了三颗。” 华霓想起自己上辈子跟顾淮之闹得最僵的时候,已经分床睡了,他偶尔兴致来了,想要跟她做,被她拒绝的时候冷脸相待,也如同此刻一般让她觉得陌生。 “你想让我像个女妓一样的跪在你身下,求你。” 这原来就是他所说的惩罚。 顾淮之睨着她:“不好吗?我好好待你,你不乐意,那我们就换一种相处方式。” 他指尖顺着她的面颊,划向脖颈、锁骨,落在单薄领口下的胸口。 “我也想知道,冰冷的华霓,平日里连过分一点的姿势都不肯接受,吃了这药会是什么模样。” 他手指撬开她的唇瓣,将药瓶抵在她的唇边,轻声:“一定很迷人。” 华霓心沉到了谷底,做梦都没想到顾淮之会这样对她。 原来不止多年后的顾淮之不会疼惜她,就算是现在的顾淮之,只要她不顺他的意,他也会变一副模样对她。 华霓红了眼眶,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任命的等他把药塞到她的嘴里。 顾淮之看着她眼角落下的泪珠,“华霓,你有什么资格哭呢。” 他拿走抵在她唇边的药瓶。 华霓察觉到,泪眼婆娑的睁开眼睛,氤氲的泪光里,她看到顾淮之仰头将药全部倒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华霓震惊的看着他。 顾淮之解开绑在她手腕上的布条,长腿半跪在床上,他说:“药效五分钟发作,你有五分钟逃跑的时间,或者,你可以给古津打电话,让他来救你。” 华霓拿起枕头朝他身上抽了好几下,拽着他到洗手间,让他把药吐出来。 药效发作的很快,根本就没有他说的五分钟。 顾淮之泛红看她就像是在看猎物,他躁动难耐的扯着身上的衣服。 顾淮之拿着华霓的手机,找到了古津的电话,作势要帮她拨出去:“你是走,去找古津,还是留下来?” 华霓握紧手掌,拿下花洒冷水开到最大往他身上淋。 她不回答,顾淮之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在“嘟嘟嘟”的声响里,顾淮之喘息着告诉她:“如果你走,我不会拦,但我不会去医院。” 他就是要逼她做出选择。 是他还是古津。 华霓摔了手机,狠狠给他一巴掌:“你混蛋!” 花洒不断喷出冰凉的冷水。 冬夜里的冷水溅到身上,华霓冷的打哆嗦,可顾淮之浑身都被淋透,却丝毫控制不住他逐渐升高的体温和越来越重的呼吸。 顾淮之难受的撕开了身上的衬衣,他猩红着眸子,“我就是混蛋,要么你就看着我难受死,要么你就帮我。” “咚咚咚。” “咚咚咚。” 古津来的很快,他今晚跟华霓分开后,就一直很兴奋,不想回家,就在她小区附近一直晃悠。 接到华霓忽然响起后挂断,再也打不通的电话,他便急急忙忙跑了上来。 老小区的隔音效果不好,华霓听到古津在喊她的名字。 “华霓。” “华霓。” 顾淮之丢掉华霓手中的花洒,冰冷的身体刚一贴到她身上,他便情难自已的想要汲取更多,声音是难耐的沙哑:“华霓,你是选我还是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