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仙记》 第一章 唐柳村少年 斜阳西下,宁静的小村庄,孩童的嬉笑打骂声此起彼伏,在父母的呼喊与叱喝声中一个个消停下来各自归家,炊烟袅袅升起,古桥下流水潺潺,河岸杨柳轻抚着水面,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正是秋分时节,火红的麦面茁壮成长,清风拂过,扬起一阵麦浪。 唐宁斜倚在自家院子的老槐树下,此时的他一身汗水将衣裳全部浸透。 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村子里有个传统,每个月的最后两天所有人都不用干活,只管好好的休息。 对于他这样大的孩子来说,休息的日子自然是和伙伴尽情玩耍了,这不,从早上开始耍了整整一天,刚被唐母喊回来吃饭。明天又得干活了,唐宁看着蓝天万般不舍。 他今年九岁,长相嘛!还算清秀,看上去有些瘦弱。 这是楚国南部的一个村落,因村子里面的人都是唐姓和柳姓,故唤作唐柳村。 村子外那一望无际的麦田所种并不是普通的麦稻,而是灵麦,又唤仙谷。仙谷是专门供给仙家大人们的,因此地土地肥沃,空气和土壤中含有大量的火元素,非常适合种灵麦,故而方圆五十里全都种上了这种麦谷。仙谷每三年一结果,每到结果成熟之际就会有仙家的大人们来收取,每一粒仙谷都蕴有大量的能量,身体瘦弱的人如果不小心食了轻则病痛,重则爆体而亡。唐柳村虽然是属于楚国境内,但却不归楚国管辖,是隶属于乾易宗门下。乾易宗是楚国数一数二的仙家大派,唐柳村周围方圆五百里都是属于乾易宗管制。这里的人们对乾易宗多是怀着一种敬畏向往和感激之心,乾易宗不仅免掉了村子里所有人的税收,还每年给不少银两供唐柳村的人们衣食。现在是秋分时节,再过个一两个月乾易宗的仙家大人们就会来此收仙谷了。唐柳村的每家每户都藏了不少仙谷,留下自己食用,少量服用有增强体质之效。 对于这些乾易宗是从来不计较的,他们只要按时能够收割仙谷就好。“小宁,吃饭了。”唐母在屋子里喊道唐宁赶忙跑进去,不为别的,今天有肉吃,每月的最后两天休息日唐母都会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辛苦的一家子。还没到屋内,一股兔子肉的香味就传到了他鼻子里,这是昨天唐爸上山打的。“一听到吃跑的比谁都快,你看看你,一身的汗,就知道瞎玩,也不知道去砍柴。”唐母口中抱怨道,眼里却满是溺爱。唐宁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唐母在生他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出了事儿,好在接生的媒婆是个非常有经验的老手才顺利生产,但也落下了病根,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唐父坐在门口抽着大烟,他烟瘾很重,每天不抽两袋浑身都难受,因为长年劳碌的关系,三十出头的他看上去已经像四十岁的人了,连发丝都白了一片。“爹,吃饭了。”唐宁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喊着。“你先吃吧!我不饿。”唐父头也不回的说道唐宁早就忍不住了,拿起碗筷哗啦哗啦的就开动,一口气连吃了三碗,吃完后还打了个饱隔。“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唐母笑着说道,摸了摸他的脑袋。“咳咳,我和你六叔公说好了,他与仙使大人们相熟,后年让他带你去见见仙使大人,然后去落云山脉。”唐父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可能是长年抽大烟的关系,他落下了个咳嗽的毛病,有时候咳得还挺厉害。“啊?”唐母一听面色有些黯淡,小声道:“孩子还小呢!”“小什么小,错过了这次他下次还有机会吗?咳咳…”唐父有些生气,说完大声咳嗽起来。唐母立刻过去手轻轻柔柔给他拍着肩背。唐宁听见唐父这么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有期待,有难受,有不舍。六叔公是唐柳村的村长,落云山脉是乾易宗宗门所在处,乾易宗每十年一次开山收徒,能入乾易宗这种机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可错过的,一旦进了乾易宗就意味着从此鲤鱼跃龙门,彻底告别凡人生活,进入仙家,而其家族也必将兴盛。可唐宁家中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进入乾易宗就告别了凡尘,就算家族兴盛又有什么用呢?乾易宗山门招徒的第一条件就是满足其年龄界限,必须在六岁和十六岁之间,所以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吃饱了你自己先去洗洗睡吧!我和你娘…咳咳…说点事儿。”“哦。”唐宁点了点头,站起身到外面打水洗澡。“从今天起,孩子每天吃的东西要好一点,去落云山脉的路费…还有六叔那里也不能太…。“ 第二章 变故 耳听着一声大叫,灌木丛中跳出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身上还带着鲜红的血迹。 想也没想唐宁立马拉着柳茹涵往后跑去,受了伤的野猪会兽性大发,变得十分疯狂,逮到人的话多是不死不休。 野猪喷怒的一声大叫,朝着两人的方向追了过去,两人在前面跑着,野猪在后面追,唐宁不时变化着方向。 在被猛兽追赶时切忌不要一条直线跑,那样很快会被追上,这是唐父以前和他说过的。 唐宁拉着柳茹涵左转右转,可两个孩子的速度怎么可能比的上野兽呢,距离越拉越近,他此刻也是慌不择路,根本分不清方向。 眼看着野猪就要追上,唐宁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大力,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人就倒了下去。 原来在奔跑中柳茹涵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踏了空,从山上滚了下去,偏偏她又是个哑子,发不出声。 唐宁原本拉着她的手,自然就被她带了下去,两人从山上滚下,慌乱之中唐宁抱紧了她身子,越滚越快,越滚越远,在磕磕绊绊之中人很快失去了意识。 鲜血从脑袋上流下,滑过脸颊流淌到挂在脖颈的玉佩上,玉佩发出一团绿色的光芒将两人身体笼住。 …… “怎么都到吃饭时间了,孩子还没回来呢!孩子他爹,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唐母满面忧容 唐父皱着眉头,抽着大烟:“应该不会…咳咳…孩子又不是第一次上山,天天都去的,能出什么事儿啊?可能是在山上摘了许多好吃的果子,高兴的忘记了时间吧!再等一会儿,还不回来我去找找。” “友山,友山。”门外传来柳父焦急的喊声,话音刚落人已到了唐父唐母面前:“小宁回来了么?” “没有,怎么?茹茹也不见了?”唐父眉头皱的更紧了 “是啊!我刚才问了大家,有人看见两个孩子上山去了,现在都没回来,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柳父搭着手来回渡步,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走,咱们现在就上山找去。”唐父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说道 唐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柳茹涵一个人在边上不停的抹眼泪,梨花带雨的脸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又是茫然,真是我见犹怜。 “茹茹。”唐宁喊了一声,身体坐了起来。 看见他醒了,柳茹涵眼神一下亮了许多,止住了哭声,不停的用手势比划着什么。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唐宁察觉到脸上湿腻腻的,他用手抹了一把,咦!有血迹。 可是并没感觉到疼,又看了看身上,奇了怪了,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从这么高的山上掉下来居然没有受伤? 再看柳茹涵,身上也没有伤痕。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从没到过啊!周围全是参天巨树,唐宁起身拉着柳茹涵的手:“走,咱们找路回去,太阳都下山了,天黑了就不好了。” 两人在树林间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天色渐渐昏暗,夜幕降临,唐宁感觉有些饿了,想回家但又看不清路。 他心里很是害怕担心,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没回家,爹娘肯定要急疯了。 第三章 街头 鲜血染红土地向着低洼处流淌而去,脚下昔日的师弟已身首异处,双目睁着老大,似死不瞑目。 铁姓男子面色冷漠的看着面前这颗头颅。 “呦!师兄,你把习师弟杀了,这下可怎么向师傅交代呢?他可是师傅在尘世间的唯一后人啊!”旁边男子一脸戏虐的笑容。 “是我杀的?不是你杀的吗?”铁姓男子面无表情,头也不回。 “哈哈哈。”男子大笑了几声:“师兄别生气,方才师弟我只是戏言而已,习师弟被乾易宗的人偷袭,不幸遇难。咱们现在该想的是回宗门之后如何安慰师傅他老人家。”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身为大师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会向师傅请罪。” “师兄也无须妄自菲薄,我想师傅不会太怪罪于你,对方修为远胜你我,这种情况,换作是谁恐怕都是难以避免的。” 铁姓男子沉默不语。 那男子继续说道:“我听说师傅给了你一件灵甲,师傅对你的偏爱可真是羡煞我们这些师弟了。” “你要喜欢,给你好了。”铁姓男子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一副黑色满是鳞片的衣甲,扔给男子。 男子接过衣甲笑道:“多谢师兄,咱们走吧!别让师傅久等了。”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街道上的行人个个捂着大衣,缩着身子,偶尔也有几匹快马匆匆而过,快到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 小家小户们东边剁肉,西边杀鱼,手里拿着满满的货物在雪中匆忙前行,大家大户则骑着大马,拉着骡子不急不缓。 “走开,小乞丐,别站在我店前,影响了我的客人要你的小命。”一名男子在自家店前喝骂道 被喝骂的男孩赶忙离开,他的身体看上去有些瘦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拖沓着脚步,双手紧抱着身子,在雪中瑟瑟发抖。 小男孩就是唐柳村的幸存者唐宁,从跌落山谷的第二天开始,他的生活便发生了巨变。 漫山遍野的死人,血迹,以及被啃的尸体。 已经忘了是怎么走出的山谷,走出的那座山,走出的那个村子。 不愿回想,不敢回想,可是每天都会清晰的梦到那个场景。 被吸干了血只剩下皮骨的父亲,被啃掉半边脖子的母亲,只剩下一半头颅的柳叔叔,还有村子里的唐五伯,柳四叔,六叔公… 发生了什么。 村子里没有活物,狗,鸡,鸦,鹅,甚至猪圈里的三头猪都被吸干了血,只剩一副皮骨。 身体很冷,很饿,很想就这样倒下去,闭上眼然后不再睁开,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心里有种东西一直在支撑着他,他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起头,面前是一座装饰奢豪的酒楼,其内不时传出大笑,怒骂之声。 犹豫一会儿,他向里面走去。 “干什么的,这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还没迈出那一步,门口两个大汉就一把将他推开,巨大的力量使他不由自主翻了个跟头。 “我,我想要点东西,我,我妹妹病了。”他爬起来低着头怯声道 “滚。”一个大汉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踹飞:“再敢向里走,打死你个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来这要饭?” 他捂着肚子滚了两圈,挣扎着爬起来。 “还不滚。”那汉子又上来一脚踹在他身体上。 这一脚将他整个人踹飞一两丈之远,身体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下次再敢往里走,看老子不打死你。”大汉恶狠狠的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迎面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 隔着一丈远,唐宁就闻到一股香味,是葱花饼的味道,他的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两人交错而过,他的喉咙又滚动了几下。 “哎,是葱花饼吗,给我来几个。”后方一个人突然喊到 “是咧!”旁边汉子答道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给我来五个。”后方那人快步走来。 汉子放下担子,掀开布帘,拿出五个油饼给那人,唐宁眼睛漂了一眼,鬼使神差的手伸了过去,两手抓起好几张,拔腿就跑。 “哎,站住。”汉子喊了一声立马追了上去,他拼命的跑,但很快被追上,被按在地上。 “你个好死不死的乞丐,抢我的东西。”汉子边说边去拿他怀里的饼,唐宁躺在地上将油饼抱在怀里。 汉子没办法,起身,对他拳打脚踢,一边喝骂,唐宁死死抱着就是不松手。 汉子打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算了,要打死了你我还得判刑,算我倒霉。” 唐宁听着他脚步走远才慢慢站起身来,拿出怀里的葱花饼,完好无损,还热乎着。 此刻他感觉身上非常疼痛 ,额头上也火辣辣的疼,他忍着疼痛快步向前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个破庙,他走进去,里面横竖躺着十几人,全是衣衫褴褛。 唐宁径直走向一处角落,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躺着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庙门口。 原本无神的双目看见他后一下亮了不少。 “茹茹,你看,有吃的了。”唐宁拿出怀里的葱花饼,把她扶起来,撕下一块喂到她嘴里。 女孩吃了一口,唐宁又撕了一块递到她嘴里,看着她将整块吃完又拿起旁边的木瓢捞了一瓢水送至她嘴边。 喂完她后唐宁才自己啃食起来,两人出了村子后就一直沿路乞讨,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 随着入冬以来,天气越来越冷。 前几天柳茹涵身体终于吃不住病倒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一路上唐宁也见了不少和他们一样饥寒交迫的人,很多都是眼睛一闭就不再睁开的。 两人能抗到现在,可能还是和从小吃食仙谷有关,身体比普通人略好一些。 六块葱花饼很快就被两人吃完了,两人已是两天没吃东西,这几个饼下肚稍微缓解了一下饥饿。 唐宁将柳茹涵搂在怀里,靠着身体取暖,旁边传来女人轻微的哭泣声。 他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双手抱着一个包袱,身体轻轻抽动着。 这个女人是和他们一道来到这里的,都是沿途乞讨而来,她有一个孩子,两三岁大,前几天病了。 她哭声不大,但唐宁却能感觉到那份无言的悲痛与绝望,从她的哭声中唐宁推断,是她的孩子走了。 或许是不忍,或者是兔死狐悲,唐宁也不禁也流下了眼泪,今天走的是那小孩儿,明天可能就是自己,可他走了,还有他娘亲伤心,自己走了,谁会在意呢? 柳茹涵缩在他怀里,看见他满面泪水,抬起小手给他擦了擦。 唐宁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里更是害怕,怕她有一天不再睁开眼,留下自己一个人。 这个庙里的十几人全是老弱病残,大部分人他都见过,是一路乞讨来到这个地方的,本来是有三十多人,因各种原因到达这里的只有这么十几人。 此地名叫南沙郡,大家之所以往这里来,是因为此地的太守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仁人爱士,清正贤明,在他的治下,南沙郡的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在这样的世道下,这里对于他们这种无家可归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希望之地。 他们到这里已经有十几日了,这附近有一个姓许的大善人,乐善好施,每日辰时都会供应粥饭给他们这样的人,只是这两天,因为下雪的关系没有再布施。 唐宁搂紧柳茹涵,他心里其实有一个目的地,只是还没找到那个地方在哪,他这一路问过很多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在哪,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过。 但他知道,他必须去到那个地方,洛云山脉。 只有去了那里,他才能知道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去了那里,他才有可能报的了仇。 一夜之间将村子屠戮一空,还有那些凄惨奇怪的尸体,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只有传说中那些仙家大人们才有这种力量。 夜幕渐渐降临,天色黑了下来,庙里很安静,生存的艰辛和困苦让这里的人早已变的麻木,自然不会像外面的普通人家那样其乐融融,更没有嬉笑怒骂,唯有那个女人还在轻轻的哭泣。 第二天一早,天刚泛白,唐宁睁开眼,轻轻扒开柳茹涵抱着自己身体的双手,抽身离开。 今天天气似乎不错,雪已经停了,但寒意却更浓,大雪过后的几天总是特别的冷,他双手抱着单薄的身体往前走去。 不知道今天许大善人有没有开粥布施,现在大概是卯时,虽然许家每天是辰时准时供粥,但他需要早些去排队,要不然可能排不上队,领不了粥米。 走了四五里地,来到许家的布施点,唐宁靠着一个墙角坐了下来,墙角的位置相对能暖和点,可以抵挡些寒风。 这里早有十几人在等候,都是衣衫褴褛的乞讨者,各自据着一个地方缩着身体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续有人来到这里,原本的十几人很快变成一两百人。 “来了,来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紧接着人群开始涌动起来,排成了长队。 前方走来七八个身穿黄衣的人,手里提着大木桶,这些人走到高台之上,放下工具,开始整理。下面的人则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上面一人走向前开口道:“好了,现在所有人排着队,一个个来,不要争,也不要抢,人人有份。我们是许文林许家的,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 唐宁跟着队伍一点点向前移动,等前面的人都领完粥米后他右手拿出木瓢伸过去。 盛粥的男子拿着瓷碗盛了一碗倒进他瓢里,唐宁左手又拿出另外一个木瓢。 盛粥的男子看了他一眼。 “我,我还有个妹妹。”唐宁低着头小声说道 男子又给他装了一瓢 “多谢大哥。”唐宁说道离开队伍 第四章 颠沛 唐宁坐在墙角边把自己那份吃完,又将两个木瓢合起来,捧在手里快步向庙里走去,天气本就寒冷,如果粥米凉了的话,再加上她的身体又病了… 他低着头紧紧捧着木瓢。 “大胆。”耳旁传来一声叱喝,随即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木瓢滚了出去,粥米洒落一地。 唐宁赶忙爬过去,将地上的粥米收拢,用双手捧起,一点点放进木瓢里。 “放肆。”又是一声大喝,唐宁的身体往下一沉,一只脚踏在他背部。 “王都头,何事。”另一个声音响起 “大人,有一个小乞丐挡住了去路。” 唐宁偷偷抬起头,只见一顶火红的大轿子横在前方,里面一人掀开帘子,正看着他,那人约莫三四十年纪,仪态端正,甚是儒雅。 那人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吧!” 背上的汉子放开了脚,唐宁爬起来,捧着木瓢低着头走过去,他心里很是慌乱,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何方人氏?”那人开口问道 “小人是安宁郡唐柳村人。”唐宁小声答道 “安宁郡人,为何到此?父母可安在?” “爹娘被人杀了,跟着人到的这里,他们说到了这里就有饭吃。” “哎!”那人叹气道:“百姓流离,稚子颠沛,是王道缺失也。王都头,你寻个地方将此子安顿吧!” “大人,这…”他身旁一汉子面露难色 “本官既承教化一方之责,平素导民以仁义为本,今有民穷困无能生计,岂可视之而不顾耶?”那人对汉子的态度似乎颇为不满。 “是,大人。” “此事务必办妥。”那人说完将帘子拉下,轿子升起徐徐而去。 待轿子远去,汉子走到唐宁面前:“小子,你运气不错,跟我走吧!” “我还有个妹妹?能不能带她一起去。” 汉子皱了皱眉,不耐烦喝道:“叫你走就走,啰嗦什么,你以为我们是专门养乞丐的吗?” “那,那算了,我不去了。”唐宁被他一喝,吓住了,小声说道 他当然不能留下柳茹涵一人呆在那里,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咦!”那汉子有些诧异:“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有情义,算了,带一个就带一个吧!。” “谢谢,谢谢你。”唐宁一听这话,喜出望外,连声说道。 “行了!你谢我做什么,要谢就谢沈大人,我只是奉命而已,要是我才不愿管这种闲事。” 两人来到庙前,唐宁走到柳茹涵身边,轻轻推了推她,柳茹涵缓缓睁开眼,此刻她的神色已是非常虚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茹茹,咱们走吧!”唐宁小声说道 柳茹涵点了点头。 唐宁趴在她前面,将她双手搭在自己肩上,背起她向门外走去,刚踏出门槛时,他回头看了看这里的人。 他们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有的和柳茹涵一样病怏怏的躺在那里有气无力,有的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在低声呻吟。 他又看了眼那个女人,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喃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一刻,唐宁心里涌出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有庆幸,有哀怜,有疑惑,甚至还有一点不舍,随后他走出了这道门 门外,是另一个绚丽的世界,从此,他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而这一幕,却成了他今后人生中不可磨灭的一段记忆,在他困惑迷茫的时候常常想起。 唐宁背着柳茹涵跟着那汉子走了许多路来到一处宅院。 第五章 马帮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屋子,唐宁打着水回到房间,两人洗漱完毕。小翠走了进来:“老爷让你们过去。” 两人跟着小翠来到客厅。王德胡坐在上边和旁边的女子正说着什么,见两人进来他停了下来。 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走到他前面。 “咦!”王德胡惊叹了一声:“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小小年纪就能出落成这样,难怪昨晚小翠不停的说长的像狐狸精。” “你不是看上了吧!要不把她留下来,等她彻底出落了,给您王大人做个小房?”旁边女子满是醋意的说道 王德胡汕汕笑道:“怎么会,我怎么敢呢?” 柳茹涵低着头,听到要把她留下来,紧紧拉着唐宁的小手。 “那我就走了。”王德胡对身边女子说道 “哎,你急什么,吃了饭再走。”旁边女子拉了拉他手。 “不了,路挺远的,我早些去,不然晚上赶不到。”王德胡说完向门外走去,唐宁拉着柳茹涵跟在他后面。 门外槐树下系着一匹黑色壮实的大马,王德胡解开树上的绳索,翻身骑上马背,看向唐宁:“上来。” 唐宁走到马前,眼前的这匹高头大马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庞然大物,正当他想着该怎么上去时,王德胡一手抓着他往上一拉,随即人就到了马背上,王德胡又将柳茹涵拉上马 “抓紧了。”王德胡说道,打了一下马腹,马轻轻走动。 唐宁手紧紧抓着王德胡衣服,他哪里坐过马儿,马儿晃动时他吓了一跳,可坐了一会儿,随着马儿有节奏的颠沛,慢慢的感觉挺舒适。 柳茹涵坐在唐宁后面,双手环在他腰间,死死搂着。 三人跨着马出了城,王德胡马鞭“啪”的一声打在马腹上。 马儿速度加快,开始奔驰起来。 唐宁坐在上面,身子一颠一颠的,看着身边一转即逝的风景。 马儿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后停了下来,王德胡翻下马身:“下来,让马休息一会儿”。 唐宁学着他的样子翻身下马,却彭的一声摔了下去,他拍拍屁股爬了起来,掂起脚双手将柳茹涵接了下来。 王德胡从马鞍中拿出水壶给马灌了几大口,自己喝了口,递给唐宁。 唐宁喝了一口,又给柳茹涵喝了口,复还给他。 王德胡靠在一个大树下,唐宁和柳茹涵靠在另一棵树下,马儿散漫的到处走动着寻草吃。 这里杂草丛生,没什么人迹,不远处能看见几亩麦田。 过了一会儿,唐宁走到王德胡面前,小声问道:“王大叔,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唐宁应了一声,正要往回走,王德胡叫住了他。 “诶,小子,我听你和沈大人说,你父母被人杀了,知道是什么人吗?” 唐宁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们是怎么躲过一劫的。” “那天我们去山上砍柴…” “全村的人都死了?”王德胡听完皱紧了眉头。 “王大叔,你知道落云山脉在哪吗?” “落云山脉,你问这个干嘛?”王德胡一听之下神色凝重起来 “我爹说过,原本想让六叔公带我去落云山脉的。” “带你去落云山脉?你家是做什么的?”王德胡神色越发凝重。 “我家是给那些仙家大人们种仙谷的,每过几年他们就会来收。”唐宁说道 “原来如此,我曾听说过那些宗门确实会在世间选一些地方用来种植仙药。” “王大叔,你知道落云山脉在哪吗?”唐宁满脸希翼的问道 王德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那是仙家乾易宗的宗门,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到底在哪,我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只是听说而已。” “哦。”唐宁点了点头,神色黯淡。 王德胡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其实我爹娘也是被别人杀害,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年纪,这些年我苦练功夫,好在终于手刃了仇人,你知道我带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唐宁摇了摇头。 “马帮,他们帮主是我早年闯荡江湖时结交的一个朋友,带你去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的遭遇,希望你学武后能报仇雪恨,不过现在看来,你的仇家似乎并不简单。” “多谢大叔。” “用不着谢我,按我的性子才不愿管这种事,只是沈大人吩咐了,我不得不办,反正送你们去哪都一样,就稍微麻烦一趟好了,正好见见老朋友。” 唐宁回到柳茹涵身边坐下,柳茹涵原本在搓着小手哈气取暖,唐宁来了,她就将热乎乎的小手捂住唐宁的手,给他取暖。 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再次启程,一路上歇歇停停,到了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之际,王德胡在一处府门前停了下来,对两人说道:“就是这里了。” 唐宁翻下马身, 这一天经过好几次练习,他已经可以熟练下马了,至少不会摔着,两人站在王德胡身后。 面前的这座府门很是高大,上方刻着两个金色的大字,马帮。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男子,腰间别着大刀。 “干什么的。”其中一人走向前问道 “这位兄弟,麻烦向你们崔帮主通报一声,就说西舟王某来了。” “你等着。”那男子说道,回身向里走去。 没多时,里面走出六七人,为首一人一袭白色大褂,面白无须,一副书生模样。 “王兄。”那人朝王德胡一抱拳 “崔兄。”王德胡抱拳回道 那人拉起王德胡手臂笑道:“襄城一别已十载有余,不想你我兄弟今日能在此复会,真乃人生一快事,来,来,来,快随我进庄,今夜必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王德胡跟着他进去,唐宁和柳茹涵也紧跟着王德胡。 一行人穿过第一道门,沿着主道来到第二道门,门前有四人把守,穿过第二道门到第三道门,门前有八人把守,第四道人有十六人,第五道人有三十二人。 唐宁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府院,连听也没听说过,光是走到大厅他都感觉走了好久。整个府院占地数亩,房租有近百间,其余的什么亭台楼阁,花园水榭随处可见。 几人到了一大殿内,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在上座,其余几人各自在下位落座。 唐宁拉着柳茹涵的小手站在王德胡身后。 男子手指着王德胡向其他人介绍道:“诸位,我来引荐一二,这位是西舟铁臂王德胡。” “久仰久仰。”几人纷纷抱拳示意。 “王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万里独行徐和立,这位是妙手回春葛仙志。” 男子一一介绍完:“王兄,为何近年来杳无音讯?” “实不相瞒。王某早已厌倦了江湖生活,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现今在南沙郡苟且存身,为一小吏。” “哎!”男子叹息了一声:“人各有志,王兄既已看破名利,避世红尘,实是可喜啊!可惜崔某俗务缠身,只能徒有羡鱼情,对了,这两位小兄弟是?” “崔兄,今日王某来此,除了相会朋友之外,另有一事相托。” “请说。” “希望崔兄能收留下他们两位。” “此小事耳,来人。”男子喊道 门外走进来一人躬身行礼道:“帮主,有何吩咐?” “准备一间客房,先带这两位小兄弟下去休息” “你们先下去。”王德胡对二人说道。 两人离开大殿。 “王兄,这两位小兄弟是何许人?” “不敢瞒崔兄,王某现跟随沈丛楠大人当差,前日沈大人祭祀回府,道路遇一乞讨者,沈大人悯其孤弱,要求王某安排去处,故此来劳烦崔兄。” 男子点头道:“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沈丛楠天下知名,仁义之士,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小子身世遭遇和王某有几分相似,也是父母被人杀害,因此将他送来,望他能刻苦练习武艺。” “此事交给崔某好了,马帮今后就是他的容身之所,不说这些,今日难得相聚,来,咱们先去痛饮一番。” 唐宁跟着那男子来到一所房间内。 “你们今晚在这休息,不要到处跑。”那人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 这房间比起王德胡的那间房要大许多,木箱,柜子,铜镜,梳子等等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被子看上去也是崭新的。 唐宁打开窗子,窗外是一片竹林,此时是寒冬,竹叶已然泛黄。竹子和其它普通树木有所不同,一般要等到春夏交接之时,有新的绿叶长出,老叶才会掉落。 恰好一阵寒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唐宁身体哆嗦了一下,赶紧关上窗子。 回头看去,柳茹涵却已脱了鞋钻进被窝里,唐宁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还没吃饭呢,干嘛就睡觉啊?” 柳茹涵比了几个手势,唐宁明白她的意思,说要先把被窝暖和一下。 “茹茹,咱们以后可能就呆在这了。” 柳茹涵点了点头。 “王大叔是带我来这学武的,不过我还是想去落云山脉,我们先在这呆着,以后要是我找到了那地方,咱们……” 话未说完房门推开,一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小姑娘走进房间,将手里端的托盘放下,然后退了出去。 唐宁走上前看,不出所料盘子里放着饭菜,另外还有一壶热水。 两人吃了饭菜,洗漱完了将门栓拉上,躺到床上。 柳茹涵拍了拍身边捂热的地方让唐宁睡过来,唐宁脱掉鞋子靠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柳茹涵双手抱着他,小身子往他身上又挤了挤,脸蛋蹭着他脸蛋。 “不知道明天他们会让咱们干些什么,王大叔说让我学武,不知道和谁学,最 好…”唐宁和她说着话 夜幕来临,月亮高升,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第六章 练功 “哒哒哒。”门外敲门声响起,唐宁睁开眼,正想起来,身子却被柳茹涵死死缠住。 唐宁轻轻推了推她:“茹茹,茹茹,快起身,有人来了。” 柳茹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身子往他怀里又挤了挤,脸蛋轻轻蹭他脸蛋。 “有人来了啊!”唐宁又说了一遍 柳茹涵这才听清楚了,松开抱着他的小手。 唐宁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外面天方泛白,浓雾缭绕,王德胡矗立在门口,门打开,他走了进去:“我马上要走了,过来看下你们。” 听闻此话,唐宁心里突然有些不舍,他们相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天而已,可这不舍的感觉却是那么真真切切。 他虽然嘴上总说着是因为沈大人的命令,可唐宁明白,他是个好人。 他明明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安排他们住宿,却把他们接到了自己家里。 明明可以随便找个铁铺,店铺打发他们,却不辞辛劳的送他们来到这里,只因唐宁说过一句,父母被人杀害,他便记下了,送他来习武。 “你在这里好生跟他们学习武艺,就算报不了仇,学一身好武艺,养活自己总不成问题,了了见老朋友的心愿,沈大人交给的任务也完成,我走了。”王德胡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王大叔。”唐宁喊住他 王德胡回过身。 唐宁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你。” “谢沈丛楠大人吧。” 唐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柳茹涵走过去小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灰尘。 唐宁拉着她手将门关上,又钻进被窝里,柳茹涵抱着他,凑过去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一下,然后将脸蛋儿和他贴在一起。 唐宁微微愣了愣,两人以前从没这样过。 柳茹涵脸蛋儿轻轻蹭着他,这一刻他心里产生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两人在被窝里腻歪了一会,天色越来越亮,门外隐隐传来人的说话声。 又过了一会儿,说话声越来越大。 “茹茹,咱们也起床吧!”唐宁开口说道,话音刚落门外敲门声响起。 两人下了床打开房门。 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外,身材挺拔,神色冷峻,身后背着把黑色长剑:“你是王德胡昨天带来的?” “是。”唐宁点了点头 “跟我来。”男子说完转身离去。 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赶忙跟上。 两人跟着他一路走出了府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男子钻了进去,两人也跟着他钻进马车里。 马车启程,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坐在一侧,男子坐在另一侧,双手放在双腿上,上身挺的笔直,马车晃晃荡荡,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我们去哪啊?”唐宁小声问道 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唐宁不敢再问 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男子起身下了马车,唐宁自然跟着下来了。 这里是一处山谷,周围被群山包围,莺啼鸟鸣之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一群和唐宁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肩上担着两个水桶健步在山路上。 树叶微微响动,一个男子从半空掠过一个翻身停在他们面前。 这男子同样一身黑衣,嘴里叼着根竹签,嘴角似笑非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呦,齐师兄,你怎么有空来了。” “这两个人交给你。” “不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收人啊!还一个女娃,咦,长的还不错。” “是师傅的命令。” 男子撇了撇嘴:“跟我来吧!” “这里是你们住的地方,我的名字是秦洛,你们可以叫我秦总教头,你们今天先休息一天,随便走走看看,明天开始和他们一样练功,那边是厨房,你们看着他们什么时间吃饭,跟着他们一起吃。”男子将两人带到宿处开口说道 “那个,秦总教头,我跟着他们一起练功,那她呢!”唐宁小声问道 “是哦,我差点忘了,还一个女娃,该怎么办呢!这样吧!明天我再安排她。” 男子走后,唐宁和柳茹涵进到房间,这个房间比起马帮内的客房就大大不如了,小而简陋,好在还算干净。 在房里呆了一会儿,接近中午的时候,唐宁看见那些人纷纷向一厅房而去,便拉着柳茹涵也向里面走去。 刚一进去,人群目光就刷的一下朝他们看了过来。 被好几十号人盯着看,感觉很是别扭,唐宁低着头走到一个人身后自觉排着队。 “你是谁?怎么从没见过你。”唐宁前面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问道 “我是今天才来的。”唐宁小声道 “怎么今天还会有人来,不是已经过了招人期限了吗?”那孩子疑惑道 唐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 说道:“我也不知道。” “她是谁?怎么还有女孩。” “她是我妹妹,跟着我一起来的。” “哦,我叫顾承乾,比你早来两个月。” “我叫唐宁,她叫柳茹涵。” 柳茹涵一直低着头,小手紧紧拉着唐宁的手。 唐宁跟着队伍向前走,到柜前领了自己的饭菜,找到角落的一个桌子坐上下。 柳茹涵跟在他后面,两人吃完饭回到房间。 “咦,你们住这啊!”正准备走进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唐宁回头看去,一个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的男孩望着他们,正是刚才和他说过话的顾承乾。 “你们住这里啊?”顾承乾问道 唐宁点了点头。 “我住这,在你们旁边。” 这条走廊上一共有四间屋子,唐宁住的是第三间,顾承乾指着第二间说道 “你不需要练功吗?”唐宁问道 “每天吃完饭后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我正好没事,能到你们屋子坐一下吗?” “进来吧!” 三人进了房间,顾承乾坐在凳子上,柳茹涵紧靠着唐宁坐在床边。 “这里的人都是两个月前到的吗?”唐宁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了,有些已经呆了一年,有些呆了两年,还有些呆了三年。” 唐宁点了点头,难怪刚才在厅堂的时候他看见好些人明显要比他们高大好多:“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呆满三年才能离开?” “也不是所有人,大部分人都得呆三年,他们每年都有一次考核,考核通过了就可以成为马帮的正式弟子。” “正式弟子?” “对啊!只有通过了考核的才是正式弟子,会进一步传授功法,要是三年都没有通过考核就只能成为马帮的外事弟子。” “你知道马帮是做什么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告诉你。”顾承乾神色得意:“马帮是咱们楚国最大的绿林帮派,楚国所有马匹的买卖交易都要通过马帮的登记,批准后才能买卖,这一代马帮帮主叫崔逸林,江湖人称剑雨书生,他是公认的剑术宗师,也是楚国四大高手之一。” “剑雨书生?” “没错,因为他的剑术极高,施展起来剑如雨一样又快又密,加上他本人总是一副书生打扮,所以人称剑雨书生。”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西舟铁臂王德胡?” “西舟铁臂?没听过,对了,你们从哪来的?” “我们是从安宁郡过来的,你呢?” “我是东盛郡来的,我家是开镖局的,我爹让我来这学习上乘武艺,回去接管镖局。” 整整一个中午,两人都在聊这聊那,唐宁来这后什么都不懂,能找个人问问当然求之不得,顾承乾是个开朗的性子,能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博学,自然知无不言。 直至下午练功时间到了,顾承乾才离开,并和唐宁说好晚上还来。 下午的时候唐宁拉着柳茹涵在这附近转了一圈,傍晚吃完饭,顾承乾如约而至,两人又谈了许多。 晚上,有人送来了一套青色的衣服,并告诉他明早什么时辰到哪个地方集合。 第二天一早,顾承乾就敲门叫醒了唐宁,其实不用他叫,唐宁早醒了,因为今天就要和他们一起练功了,而昨天晚上顾承乾说过如果晚到的话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他是早醒了的,可柳茹涵睡的正熟,两人身子紧紧搂一起,他又挣不开,所以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 “唐宁,唐宁。”顾承乾敲着门在外面大喊。 柳茹涵睁开眼。 “茹茹,我要去练功了,你再睡一会吧!” 柳茹涵松开手,唐宁出了房门,跟着顾承乾来到一处山脚下,等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二十多人排着四个队列站在那里了。 唐宁排在顾承乾后面,陆续有人加入到队列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来了,所有人都挺直了身体。 唐宁昨天听顾承乾说过,穿着这种黑色衣服的即是马帮的正式弟子,这个人名叫习啼,是他们的教头。 所有弟子都是按习武时间长短分开练功的,这个地方是新进弟子的练功处,练功满一年的在另一处,两年的又再另一处。 唐宁算了下这里的人数,包括他自己一共三十二人。 习蹄走到他们前面,眼睛扫了一遍所有人,他神色严肃,不苟言笑,和唐宁昨天见过自称总教头的秦洛截然不同,有点像送他来的那个姓秦的男子,可气势上又不如他。 他特意看了唐宁一眼,但没说什么,想来是秦洛和他说过了。 “开始。”他开口说道,所有人向山上跑去。 唐宁跟着他们在后面小跑着,这是每天练功的第一个功课,跑山。 跑了没多久,他就感觉有些受不了了,大口喘着气,勉强跟着前面的顾承乾。 顾承乾也在喘气,只是没他那么厉害。 从这里上山然后从东边那里下山回到原点,总共十里路。 跑山不同于跑平路,体力消耗要大的多的多,唐宁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山路走过不少,可从来没跑过。 “你别急,注意要控制呼吸。”顾承乾开口说道 又跟着跑了一会儿,唐宁感觉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头晕目眩,虽然这个时候整个队伍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但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不得不脱离队伍靠在树边蹲了下去,身体里面翻江倒海一般,难受的紧。 看着队伍越来越远,他很想站起来追上去,可力不从心,四肢无力,腿脚发软。 面前递来一只水壶,唐宁抬头一看,正是习蹄。 唐宁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水,习啼拿过水壶道:“前面只有一条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 说完向着队伍追了上去,他的脚步跨的很大,一步有一丈远,人就像鹤一般,轻飘飘的,每次落地脚尖只轻轻一点又跨出下一步。 唐宁休息一会儿,感觉身体好多了,站起来向前走去。 走了很久,前面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知道路还有多远,只能喘着大气一直往前走。 等到他下山回到原地的时候,只有习啼一个人在那里。 此时他全身早已是被汗水完全浸透。 习啼拿出两个馒头给他:“这是早饭,他们已经吃过了,休息一刻钟,准备下一个功课。” 第七章 梦境 吃完馒头,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看着习蹄向前走去,唐宁知道休息的时间到了,赶忙爬起来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院子里,院子很大,摆了几十个大水缸。 习蹄指了指角落两个水桶:“这两个是你的,南边有一条河,你去那打水,这里随便选一个空缸,灌满就行了。” 唐宁点点头拿起那两个水桶,出了门朝南面小跑而去。 没多远就看见一人提着两桶水健步迎面而来,仔细一看,竟是顾承乾。 “你还在做这个功课啊?”唐宁开口问道,以为他们早就做完这个功课了,毕竟自己跑山用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看见他们还在这个功课,心里还挺高兴的。 “你以为灌满那一大缸容易啊?”顾承乾停下来说道 “你现在灌了多少?要跑多少趟能灌满啊?” “我灌了一半了,你两只水桶装满跑十躺差不多了。” “河边靠这近吗?”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不就知道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点。” 唐宁提着空水桶向前走,一路上陆陆续续看见不少人迎面而来,有走的快的,也有走的慢的,不少人都是走一段歇一段。 走了许多路终于到了河边,将两个水桶打满水提着它们往回走,走到一半就不行了,停下来休息,他从小上山砍柴,扛着柴打水回家,这种事没少做。 可拿着这么沉的两桶水走这么长路,还真没有过,从河边到院子至少有二里路。 而且是提着不是扛着,他以前砍柴回家都是抗在肩膀上的,省力很多。 休息了一会,他提起水桶继续向前走去,当他提着水桶第三次回去的路上,碰上顾承乾,顾承乾已经将水缸里的水灌满,完成这个功课了。 好在还有很多人没完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完成功课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只剩他一个人了,当他提着水桶第六次回去的路上,习啼走了过来:“去吃饭吧!时间到了,吃完饭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继续。” 他放下水桶,两只手臂像是灌了铁水一样,提都提不起来。 走到饭堂时,已空无一人,想来其余人已经吃完了,不知道柳茹涵有没有吃,唐宁回到房间。 发现柳茹涵竟不在房内。 咦,到哪去了呢!自己不在,她一个人应该不会乱跑的。 正准备出去找时,唐宁又想起昨天秦洛好像说过今天安排她做事情,那么应该是被秦洛带走了,还是等她自己回来算了 他一头栽在床上,身体已是非常疲累,一倒下立马睡着。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个温软的身子挤了进来,鼻尖传来一种熟悉的幽香。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在血红色的天地里不停奔驰,往下一看,那匹马竟是一匹骷髅马,而马脚下踩着的是累累枯骨。 唐宁猛然睁开眼,才发觉刚才那是梦境,柳茹涵伏在他怀里,水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 见他醒来,柳茹涵身子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小嘴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将脸蛋儿和他贴在一起轻轻磨蹭着。 “茹茹,你早上去哪了啊?”唐宁开口问道 柳茹涵抬起头用手势比划了一阵,唐宁没大看懂,柳茹涵又重复了一次。 “你是说,早上跟人到外面去买菜,回来后再洗菜是吗?” 柳茹涵点点头。 “茹茹,那些人对你好不好啊?有没有骂你?”唐宁很是担心,她说不了话。怕别人会看不起她,欺负她 柳茹涵又比划了一阵,大意是她不知道怎么买东西,只是跟着人拿东西和洗菜。 “茹茹,我好好跟着他们学,等咱们出去了,你就在家呆着,别去外面干活。” 柳茹涵脸蛋儿贴着他,点了点头。 “唐宁,唐宁。”外面敲门声响起 唐宁下床打开房门,顾承乾走了进来:“我睡醒了,挺无聊的就到你这来玩玩,你在干嘛呢!怎么白天都锁着门啊?” 唐宁进来的时候没锁门,肯定是柳茹涵锁的 “我在睡觉啊!” “那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早醒了,对了,我今天看你提水桶时走的挺快的,是我们这些人里第一个完成功课的,很厉害啊!” “哈哈。”顾承乾神色颇为得意:“那当然了,我从小跟着我爹习武。” “你们是不是都是从小练武的?我感觉你们都挺厉害的。” “当然不是了,大多数都和你一样,刚来的时候好多人还不如你呢!其实我第一天也挺累的,过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 “是吗?他们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吗?”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诶,你妹妹来这是干什么的啊?” “她,帮忙买菜,洗菜。” “她叫什么名字啊?” “ 柳茹涵,她说不了话。” “哦。” 两人聊了一阵,下午,众人在山脚下集合完毕,习啼吩咐了一声,便各自做各自的功课去了。 唐宁回到路边拿起他的水桶,这个功课只有他一人还没完成。 约莫一个时辰后,当他将两桶水依次倒进水缸时,水缸终于灌满并且向外溢出了不少。 唐宁躺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休息了好一会,他向着下一个功课地点走去,这个功课地是一处梅花庄。功课的内容是站在庄上做半个时辰马步。 他当然蹲不了这么久,每次蹲到腿脚发麻从上面摔下来歇息一会儿又继续。 如此累计半个时辰后,开始下一个功课,高踢腿一千次。 当他踢到两百次的时候,习啼告诉他吃饭,今天到此为止。 他们这些新来的弟子每天功课有五个,跑山,提桶,蹲步,高踢腿和打正拳,唐宁只完成了三个。 傍晚吃完饭回到房间,他径直走到床边直接往上一趴。 柳茹涵爬上床坐到他身后面,轻轻的给他捏肩捶背。 “茹茹,你吃了没有啊?”唐宁躺在床上,柳茹涵柔柔的小手落在他背上。 柳茹涵点了点头。 门推开,顾承乾走了进来,看见唐宁躺在床上,柳茹涵跪在那里给他捏肩捶背。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里满是艳羡,拿了个凳子坐到唐宁旁边:“还是你好,带了妹妹来,累了还有人伺候,早知道我让我爹买个丫鬟就好了。” 唐宁趴在床上头也没回,他实在懒得动了,身后柳茹涵小手不轻不重的落在他背上,很是舒服:“你今天什么时候完成功课的啊!我看你好像很早就完成了,一直在那玩。” “没有啊!也不是很早,在吃饭半个时辰之前吧!主要是上午的功课累点,下午功课还好,我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完成了。” “你上次说过每年都有一次考核,你知道考核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咱们练功满一年吧!” 唐宁坐起身:“你不是练过武吗?能不能在这里打一下给我看下。” “我练的是外家功夫,内功心法没练过。” “内功心法?是什么东西?”唐宁第一次听说这个,好奇的问道 “内功心法,就是练内力的,内力越深厚施展起招式来,威力就会越大,如果一个人内力不深,再厉害的招式威力都不会太强。” “那你先把你练的外家功夫给我看看行吗?” “行是行,只是这里太小了,这样,我打一套我们顾家的拳法吧!”顾承乾站起身,摆好架势,一拳一拳的打出去,每一拳都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一套拳打完,顾承乾收拳,长呼了一口气坐下来。 “你这套拳能教我打吗?” “可以。”顾承乾很爽快的说道。 “那现在教我吧!走,咱们找个空旷点的地方去。”唐宁跳下床说道 “现在啊?”顾承乾面露难色:“还是明天吧!我呆会还得洗衣服呢,我有好多天的衣服没洗了。” “那好,明天你再教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承乾离开,唐宁打水洗漱完躺到床上,柳茹涵将门梢拉上,吹熄了灯火钻进他怀里。 夜深人静,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唐宁均匀的呼吸发出的细微之声,柳茹涵紧紧搂着他,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过一会凑过去在他脸蛋上亲一下,过一会又亲一下。 屋外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应在两人披盖的被子上,柳茹涵湿润润的唇瓣在唐宁脸蛋上啄了好几下,小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点的睡姿,将两人脸蛋儿贴到一块儿,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之间,唐宁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断的下沉下沉下沉 似乎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天是灰蒙蒙的,地是灰蒙蒙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就好像浓雾缠绕着天地一般,什么都看不清,什么声音都没有。 “是梦吧!”唐宁心里想道 用手用力掐了掐大腿,有点痛。 不会吧!做梦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唐宁有点懵了,抬起手,啪,一声嘹亮的声音,脸上立即传来一阵疼痛。 不是做梦,是真的。唐宁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他心里怕了,抬起手又用力的甩了一巴掌,还是那个声响,那份疼痛感。 不可能,不可能的,自己明明躺在床上,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相信,不敢相信。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声响,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唐宁不停的用手扇着自己巴掌着急说道 他嘭的一声坐到了地上,脸上已然肿起一块。 “茹茹,茹茹。”猛然间他站起身大 声朝着四周呼喊起来 喊了许久,可天地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要回去,我要回去。”他口里小声说着,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而去。 四周灰蒙蒙的,就像浓雾一样始终缠绕在他周身,他向前跑着,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筋疲力竭,倒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好似刚才一切都是幻觉,他根本就没走动过,一直在这里。 他绝望了,身体很疲倦,连动动手的气力都没有,他闭上眼睛。 睡一觉吧!睡一觉,或许醒来的时候自己又回到那个鸟语花香的世界,最重要的是,回到她身边。 第八章 破梦 唐宁睁开眼,眼前仍是那片灰蒙蒙的世界,他绝望的大吼了一声,起身疯狂的向前奔去。 他很确定自己真的睡了一觉,并且时间还不短,因为身体气力已经恢复一些,可他仍身处这个世界。 不要呆在这里,他不想呆在这里。 往前跑,一直往前跑,直到他再一次精疲力竭倒了下去。 泪水从眼角涌出,滑过脸颊流淌到地上,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不是梦,自己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地方。 躺了很久,他爬起来拖着疲累的身子向前走去,这个地方总有尽头,一直向前走,总会走出这个地方,他心里想道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双腿都在颤抖,他支撑不住,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歇了好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走走歇歇,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某一刻,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柳茹涵那张精致无瑕的面庞,两人身子搂在一起,脸蛋儿还贴着,身上是一床红色的棉被。 唐宁看着四周,感受到身体的暖和,脸蛋上嫩嫩滑滑的感觉,是柳茹涵肌肤的真实触感 回来了,自己回来了。 唐宁手摸了摸左脸蛋,平滑如玉,没有丝毫红肿,他兴奋的差点吼出声。 双手紧紧抱着柳茹涵温软的身子,脸蛋轻轻磨蹭着她。 柳茹涵被他动作弄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 “没事儿,睡吧!”唐宁小声说道,此时天色尚早,还未泛白。 柳茹涵微微偏过脑袋,在他脸蛋上亲了下,然后闭上眼睛。 唐宁看着头顶上的墙壁,睡意全无,也不敢睡。 害怕一睡着又堕入那个可怕的地方。 他看着周边四侧,地面及窗子还有怀中的她,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这么美好。 在此之前他的心里一直想着报仇,而此刻他明悟了,有一个比报仇更重要的东西,就是自己怀里的这个人儿,柳茹涵。 报仇可以先放下,但她绝对不能离开自己。 在那个地方,当他确认了不是梦境的那一刻,第一想到的不是报不了仇,而是她。 担心她以后受人欺负,担心她醒来后发现不见了自己会害怕,担心她找不到自己伤心难过。 唐宁将她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凑过去在她湿润润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自己终于回来了,可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呢?唐宁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梦,如果是梦,那个梦也太真实了。 真实的就像亲身经历一般,里面发生的每一个片段他都清楚地记得。若不是脸上没有红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去那鬼地方走了一遭 而且自己在那个地方呆了很久很久,到底怎么回事?真的只是个梦吗?唐宁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自我安慰做了个奇怪的梦。 黑暗慢慢被驱逐,天光泛白。 唐宁轻轻拍了拍柳茹涵肩臂:“茹茹,我得起床了。” 柳茹涵睁开眼,爬下床,给他准备洗漱物品,又去给他打水。 “茹茹,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再睡会吧!”唐宁说道 柳茹涵没理他,打了水来,唐宁洗漱完后出门。 柳茹涵看着他离开,直到身影完全消失才将门关上锁了,自己重新爬回床上。 唐宁来到山脚下,此刻空无一人,现在离集合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他之所以提前来,是想在别人来之前先热身,锻炼锻炼。 第九章 内力 唐宁和众人集于山脚下,过了一会儿,习啼和秦洛并排走了过来。 众人有些诧异,因为之前秦洛从没来过,不知今天怎来了。 “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可能有人已经忘了,我再重新介绍一次,我名秦洛,是你们的总教头。此次来是向你们宣布一件事,从即日起,你们就是马帮的一员了,此后将开始新的功课。”秦洛说完下面众人个个面带喜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一片。 “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开始新的功课。”习啼向前一步说道。 众人更欢喜了,来这里后天天做功课,不曾想今日可以好好歇息一天。 唐宁回到房间,敲门道:“茹茹,茹茹” 很快,脚步声响起,房门打开。 唐宁拉着她的手躺到床上。 柳茹涵钻进他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唐宁抱着她:”刚才习教官说了,今日休息一天,我想等下去镇子上给你买几件衣裳好不?” 其实年前的时候唐宁就想着要到镇子上给她买几件衣物,只是一直没时间。 如今柳茹涵已不再干洗菜买菜的事了,跟着一个大叔每天记录账本,那大叔的结发妻十分喜欢她,因此特别找人说情将她调去学习记账。 两人这几个月也存了好几两银子的积蓄了,唐宁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薪俸,全交给她,让她管着。 柳茹涵比划了一阵。 “你也要去啊!那好吧!你呆会去和闵大叔说一下,和他告个假。” “什么?哦,对啊!还是去了那个地方。” “是很无聊啊!我就练练顾家拳,我又不会别的功夫,我现在拳法打的可好了,连承乾都不是我的对手。”此时天色尚早,唐宁和她说着话。 柳茹涵双手紧紧搂着他,脸蛋儿和他贴在一块轻轻磨蹭着,偶尔在他脸蛋上亲一下。 梦中的情况唐宁之前就和她说过了,柳茹涵一开始还挺担心,后来见没什么异常才渐渐放心。 经过这么多天的“梦游”,唐宁也摸索出了一点规律。 他发现每次梦游的时间都在子时和卯时之间,约莫三个时辰左右,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他在那个梦境里也会睡着。 有时练拳练的累了,他便躺下睡一觉,他并不知晓自己一觉睡了多长时间,只是每次一觉醒来时精力就会完全恢复。 柳茹涵脸蛋磨蹭着他,听着他说话,微微偏过头在他脸蛋上又亲了下。 她才不管他那奇怪的梦是什么呢!只要他没事儿就行。 她也不想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落云山脉之类的遥远东西,只要两人像现在这样天天在一块儿就好了。 等过些年两人成了亲,她还是这样天天伺候他,给他暖被窝,打水洗漱,弄饭做菜。 只要这些,就够了…… 天高气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唐宁握着柳茹涵小手走在街道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百变的脸谱,灵活的皮影小人儿,颜色各异的风筝,串成一线的冰糖葫芦,还有那卖艺人的吆喝声,评书人的拍案声。 两人从来没有这么悠闲的逛过镇子,只觉得一切都很有趣。 什么都想看看,什么都想买些吃两口。 两人逛了许久,一直玩到天黑才回来,收获也是挺丰富的,除了给柳茹涵买了两件新衣裳,两人还买了一大堆有意思的小玩意。 晚些时候顾承乾过来了:“你们今天到哪去了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本来想找你去玩的。” “到镇子上买东西去了。” “哦,走吧!我陪你练拳去,我昨晚想到了一招,能增加拳法的威力。”顾承乾跃跃欲试。 每天晚上,唐宁都和他一起练拳,实际上拳法早已在他之上,只不过承他所授,心下过意不去,所以每次都故意输给他一招半式。 “今天算了吧!明天要开始新的功课,想好好休息一晚。”唐宁说道 “别啊!我这一招想了很久的,陪我去试试。” “那好吧!”唐宁不好推辞,和他一起出门练拳去了。 第二日,众人来到山脚下,等了一会儿,习啼走了过来:“你们如今已是马帮的一员,今天要开始新的功课,练习马帮的入门武功,五行拳。” “你们好好看着,我示范一遍,然后跟着我一起练。” 习啼说完动作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众人勉强才能看清一点,一套拳打起来极是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一般。 “这是五行拳中的鹤行拳,讲究心随意动,顺其自然。” “今日先练习鹤形拳,现在跟着我开始。” 习啼一拳一脚打出去,众人依葫芦画瓢的学着,一连打了五遍他才停了下来。 “你们按照刚才的动作自行练习。” “这一式不对,不是手腕用力,要整只手臂使力。” “这一式打出去应该稍微弯曲 一点。” “起跳落地的时候要左腿先着地,身体前倾。” “转身的动作要快,转半身后打,不是全转。” 习啼在周围巡视着,不断纠正众人的错误动作。 练习了一早上,正午吃过饭,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继续。 晚上和顾成乾一起练拳,而后入睡,进入那个梦境。 时光荏苒,一转眼又过了三四个月,唐宁日复一日的认真练习着。 这日,天光还未泛白,唐宁从梦境中醒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屋顶。 最近一段时间,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游走一般。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奇怪梦境的后遗症,或是他练功出了问题,他不敢告诉别人,甚至连柳茹涵都瞒着了,免得她知道了担心。 一开始他以为是幻觉,那东西时有时无的,他不太拿的准,可近几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确实有一股东西在他体内游走,暖暖的,从头顶到脚底周而复始的流动着。 他决定今天去找习啼问问,看看是否练功出了问题,如果不是练功的问题那就可以确定是那个梦境搞的鬼。 早上做完功课,吃了饭,唐宁来到习啼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习啼站在门内看着他,神色有些疑惑:“是你啊!有事吗?” “恩。”唐宁点了点头 “进来说吧!”习啼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像是确实有事 唐宁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原来秦洛也在,还有一个络腮胡男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现在说吧!”习啼关上门道,秦洛和那络腮胡男子都望向他。 “我这几日身体不大舒服,总感觉体内有东西在动,所以想问问是不是练功出了问题。” “有东西,不是吃坏了肚子吧!练功应该不至于。”秦洛开口说道 “我没吃什么别的东西。”唐宁小声说道 “我来给你看看,是不是着凉了。”络腮胡男子站起身一只手抓住唐宁的手腕,将中指搭在他腕处。 唐宁任由着他施为。 “咦!”络腮胡男子手指搭在他腕处,惊疑了一声,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眉头越皱越紧,神色凝重。 “怎么了?”习啼问道 络腮胡男子没有答话,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双目睁的老大,满脸不可思议之色,望着他就像看怪物一般。 第四十九章 吸食 那魔物不甘的嚎叫一声,手中三叉戟奋力向唐宁掷去,被他遁入地下躲过,在地底穿行了一段距离,才慢慢现出身形,先是一颗脑袋钻出地面,见那三叉戟跌落于地,而那魔物已身首异处,身上多个透明大窟窿,整个脑袋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才彻底现出身形。 唐宁重重吐了一口气,此刻他面色白如薄纸,体内灵力已耗去十之八九,此次战斗他先后使用了数种高阶法术:火凤术、火浪潮涌、木盾术、大波浪术、火鸟术以及运转大五行转生术生成一条臂膀。 以他现今体内的灵力量最多使用十次的高阶术法,方才他急中生智埋下黄巾力士符箓算是最后一搏,若是那魔物未曾触发符箓,他就利用土遁术逃之夭夭,论战斗力他是及不上那魔物的,缠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进入试炼之地第一战,遇到的第一个魔物就如此强大,唐宁不禁忧心忡忡,他倚仗着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以及陷阱符箓才侥幸击杀此獠,不知别的弟子遇到该当如何,恐怕凶多吉少。 更重要的不知往后还会遇到什么厉害的魔物。 再看玄光盾,被刺穿了两个大洞不说,盾牌已出现撕裂痕迹,那三叉戟也不知是何材料炼制,竟如此锋锐,好似神兵一般,配合上那魔物鬼魅一般的身形,两者相得益彰,可谓恐怖。 唐宁走上前,欲要拿起那把三叉戟,此战他的玄光盾算是报废了,又用了诸多符箓,那可都是大把的灵石啊!只换得一颗魔晶着实血亏,好在有这三叉戟,算是弥补了损失。 他捡起三叉戟,手刚一触碰到,那三叉戟便化作一地齑粉,唐宁目瞪口呆,看着地上这一滩齑粉,还是那三叉戟的模型,风一吹,便随风散去 好一个狠辣的魔物,宁愿毁掉这一神兵利器,也不将其留给自己,唐宁咬牙切齿,痛恨不已,认定是那魔物动的手脚。 他却不知,那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的魔物乃是夜叉一族,手中三叉戟并非某种材料炼制,而是其血骨所化,自娘胎中便携带,是其共生之物,食其精血而成,与其说是一把武器,不若说是与他同生共长的兄弟。 人在戟在,人亡戟亦亡。夜叉一族天生精通水系冰系神通,身形矫健,行动如风,快若雷电,更有其共生之物三叉戟,在魔物之中亦大大有名,是这秘境之中最强的魔物之一,唐宁一来就遇上它,算是倒了大霉。 唐宁看着一地齑粉被风吹散,又看了看报废的玄光盾,一时间心如刀绞,意似油煎,长吁短叹不已。 好一会儿他来到魔物面前,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心想那魔晶应在它身体之中。 他从未见过魔晶,也不知魔晶到底是何物,但料想应该和妖丹差不多。 唐宁用灵力包裹双手,以手作刀,划开魔物尸体,在其胸口前取出一个黑色的圆球。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魔晶了,他拿在手上把玩着,突然感觉身体内绿色灵力蠢蠢欲动,紧接着好似有一种什么东西钻入体内。 是吸食,绿色灵力在吸食这颗魔晶内的灵力,这魔晶是魔物所有灵力的来源,是其毕生灵力的结晶,绿色灵力平素吸收唐宁体内炼化的天地灵气壮大自己,没想到竟也能吸收魔物的魔晶。 只见那原本玄黑光亮的魔晶渐渐通透,好一会儿后,玄黑色光亮的魔晶变得透明无比。唐宁轻轻一碰,魔晶立时化作齑粉。 而他体内的绿色灵力吸收魔晶后不仅恢复如初,比原先似乎还增多了一些。 唐宁大喜,这绿色灵力也不知是何物,最初以他体内灵气为食,后来发现能够帮助植物生长,现在又能吸收魔物的魔晶壮大自己,古怪之极。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个新发现,照这样推断,体内的绿色灵力能吸收一切形式的灵气壮大自己,既如此,不如想法子多猎杀一些魔物,取其魔晶,看看效果。 他盘腿坐下,吃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的灵力,这绿色灵力甚是霸道,若它自己将枯竭之时,它就会吸收普通灵力化作己用,可它从来不会反哺。 现在唐宁体内的绿色灵力占比约莫是体内普通灵力的五分之一,若是它的灵力量能达到和体内普通灵力一样的话,对自己会是非常强大的一个助力。 他以前就想过此事,但却没什么办法,一直以来都是靠吸食体内的普通灵气壮大绿色灵气,现在知道它可以吸收魔物的魔晶,其价值无异于发现一个新大陆。 本来他对这次试炼之地很抵触,特别是与那魔物一战后,现在嘛!他巴不得能在这里住下安家。 大半日后,体内的灵力已然恢复,唐宁站起来,虽说发现了个“新大陆”,他兴奋无比,可也不能贸贸然行动,这些魔物可不是闹着玩的,实力强大,别反成了它们的腹中餐。 最好还是能找到别的修士一起,联合行动击杀魔物,分取魔晶,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唐宁再不敢御空飞行,在空中目标太大,很容易被魔物盯上,因此施展土遁术小心翼翼向前而去。 此时,许多进入试炼地的弟子纷纷与魔物交上手。 …………… 峡谷之巅,一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与牛首马身蛇尾的魔物遇上,那魔物四脚踏着烈焰,嘴吐黑色云雾,朝着男子冲去。 男子大惊双手结印,三尺高的土墙平地而起,那魔物牛角一顶,土墙瞬间崩塌,男子向后一跃数丈,不料魔物更快,瞬间追上男子两只硕大的牛角将男子胸脏顶穿。 丛林深处,一名水云宗女弟子神色凝重,小心翼翼,正行走间,身旁一株艳丽的花骨朵突然绽开,犹如一张血盆大嘴直接将女子吞入。一阵咀嚼后吐出几根人骨,血盆大嘴合上后嗖的一下没入地底,随后一只巨大黑色青蛙钻出地面,那大青蛙身后拖着一根常常的尾巴,那花骨朵原来是它的舌头伪装而成。 黄土之间,一名青阳宗弟子正与一魔物激战,那魔物状似蜥蜴,身长一丈,头似乌龟,浑身上下覆盖着厚厚的鳞片,那弟子诸多法术打在魔物身上,均被鳞片挡住,丝毫未见效果。他面色一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双手结印,那口鲜血于半空中爆裂开来,血色雾气弥漫,这弟子借着血色雾气飞速逃离而去。 绿草青青,浮云悠悠,一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悠然的躺在草地之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一副懒散模样,看着天边云卷云舒,一头黑色巨狼朝他缓缓而来,此狼双目赤红,一身三首,那男子转头看了眼三首黑狼,又继续望着天边的云朵。 三首黑狼猛然朝他袭去,中间那狼首张开大口,一道丈粗的巨大火柱喷出,也未见那男子有何动作,人消失在原地,再一看他人已出现在三首黑狼上方。 “身化泰岳,猿魔压顶术。”那男子轻声道,整个人坐在三首黑狼身上,只听“嘭”的一声,三首黑狼高两丈的身躯直接被压垮,地上出现一个三丈深的凹坑,漫天尘土飞扬。 巨坑之下,那三首黑狼全身骨头尽碎,口吐鲜血,三只狼首无力的垂落,竟这样死了。 男子从三首黑狼上站起身,叹了口气,取出魔晶道:“哎,看来这里还不够清净。” 古木参天,白云深处。同样是一名乾易宗弟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那只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的魔物,此刻,那魔物全身伤痕累累,鲜血直流,气喘吁吁。 它大叫一声冲着男子而去,两人相距三丈,身形一晃,便到了男子跟前,手持三叉戟刺去,那男子面色不变,身子微一倾斜躲过三叉戟,魔物手中三叉戟不停刺下,均被男子轻易躲开,那魔物身负重伤,坚持不住,身形越来越慢。 男子身形一动,人消失原地,在巨木的枝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魔物自语道:“看来没有多大参考价值了啊!” 话音未落,男子出现在魔物身后,手掌之间雷电闪烁,魔物反应不慢,身后筑起一道冰墙,男子手掌之间雷球轻而易举的击穿冰墙,贯穿魔物心脏。 魔物应声倒下,体内雷弧嘶嘶作响。男子拿出玉简记下: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身形快、攻击强、精通水、冰神通,身体强度一般。 刚记完准备拿起三叉戟,又见其化为齑粉,便继续记下:死后三叉戟消失。 杨柳依依,流水潺潺。溪涧之间一名全身金光绽放,手持着一根金枪,脚下是一直马身鸟翼,牛面蛇尾的尸体。 试炼之地,优胜劣汰,强者生存。没有了宗门的庇护,一切都显得那么残酷。 弱者成为魔物的盘中餐,活下来的就是日后各自宗门要重点培养的中坚力量。 第五十章 试炼(上) 唐宁施展土遁术一路走走停停,行进了半日,一个人影也未遇见,倒是在途中又碰上一只魔物,状似马而背生鸟翼,四蹄粗壮,高约一丈,那魔物从天而落,伏地休息,他远远看见,不知实力几何,但见其背有双翼,能够飞行,料想一旦动手,自己怕是吃亏不少,所以未敢招惹,遁地溜了。 这试炼之地不知多大,也不知有多少魔物,唐宁出了那处山脉,见天地广阔,心中思量。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三种选项。 第一,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宗门开启回归之门。第二,与其他修士联合起来。第三,独自猎杀魔物。 这第一计太缓,且非长久之计,你不找那些魔物麻烦,那些魔物未必肯放过你。 第三计太险,自己只是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哪怕倚仗着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恐怕也非那些魔物对手,别的不说,单说那蓝面獠牙的魔物,自己就不是其敌手。 还是找到其他修士联合起来最好。 只是若是同其他修士一起,自己就无法吸食魔晶中灵力了,出去后魔晶又要上交宗门,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壮大绿色灵力的法子,就这样放弃了,实在可惜。 思来想去,唐宁还是决定找到其他修士一起,毕竟小命最要紧,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况且掌门也说了,日后会定期开启试炼之门,举行三宗除魔活动,待日后修为高了,实力强了,再单独猎杀魔物比现在冒险好得多 想通这点,他不再犹豫,施展起土遁术朝一个方向前行,一路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个时辰过去了,却是一个人也没遇到,这几百号人同时进入的,想找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他心中正抱怨,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再一看,只见一个全身毛茸茸的不知名魔物,缠住了他的双脚,正在往他身上盘旋,意图将他全身裹住。 唐宁大惊,他此刻正在地底,没想到受到此物袭击,急忙向地面而去,等人出了地面那魔物已经缠上了他双腿,唐宁双手结印,丈大的发球瞬间凝结而成,朝着魔物砸去。 火球砸在魔物软绵绵的身子上,那魔物吃痛,从他身上退了下去,再看唐宁双腿血肉已经那魔物啃食,只剩森森白骨。 他开始尚未察觉,此时一见双腿血肉全无,顿觉全身吃痛,好在那魔物退去后,血肉又重新生长出来。 那魔物身长六尺,全身软绵,似无骨脊,眼鼻全然不见,状似蚕虫。 先前一发火球术将那魔物打落,又钻回地中。 唐宁站在原地,等着那魔物出手,他屏气凝神,察觉着脚下土地之中有异动,猛然一跃。 他方一跃开,那只魔物就从地底下钻出,想再次缠上他身体,唐宁人在半空尚未落地,双手结印,几只粗壮的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错,将魔物软绵绵的身体固定在交叉的巨木中,正是木系的高阶法术木缚术。 第五十二章 试炼(下) “只是我刚才斩杀此缭,体内灵力消耗不少,需静坐恢复一番,你看,前方有个洞穴,我在那恢复体内灵力,师妹替我看护,待我灵力充沛再行动,你看如何?” “一切听师兄吩咐。”南宫霏月点头道 周一文心中大喜,面上不动声色向前走去,两人走进山洞,这洞穴阴暗,十分寂静,只听得有水滴之声。 两人一前一后,周一文猛然回身,袖口之中甩出一把白色粉末洒向南宫霏月,南宫霏月未及反应,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原来这周一文是个风月老手,那白色粉末乃是失魂散,是专门对付修士的一种迷药,闻之即倒,是他自己炼制的,倒在他失魂散下的少女少妇不知几凡。 他本人是青阳宗丹药科弟子,炼丹水平亦不差,这些小玩意是他平时琢磨出来的独门配方,他有一嗜好,青阳宗无人不知。 好色,及其好色,他人长的一表人才,又是丹药科弟子,炼丹水平颇高,修为炼气十层,差一步筑基,巧言令色骗得不少女子欢心 可他偏偏觉得不够刺激,常利用职务之便出宗门,见哪个女子艳丽,便用**散行非礼之事,目今倒在**散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自从见过南宫霏月之后,他朝思暮想,越想越觉得以前那些女子真是一群庸脂俗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一段时间内他甚至没兴趣行男女之事,这次试炼之地开启,他兴奋不已,誓要得到此女子,为此他专门准备了有一套计划。 可进入试炼之地后他蒙了,天高地阔,人影都没一个,上哪找她去,好在天遂人愿,居然又遇上了她,他觉得是上天怜悯自己。 看着倒在地下的美人儿娇媚模样,他吞了吞口水,直接脱衣解带,口中恶狠狠道;“你这不要脸的妖艳货,看爷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他一个饿虎扑食扑了上去,“嘭”的一声,赤条条的身体和地面来了零距离触碰,和想象中不一样。怎么这么硬,还有点凉,不应该是软玉温香吗? 他心下疑惑,再一看,身下哪还有那美人儿的身影,周一文顿时一惊,抬头一看,只见满天粉红花瓣飘落。 他微一愣神,这哪是什么洞穴,周围一望无际的桃花林,而他,仍是赤身模样。 莫非是……他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随后意识陷入了黑暗。 洞穴之内,周一文赤身扑在地面上,转首望四周,神情呆滞,南宫霏月出现在他身前,眼中满是鄙夷之色,对着他轻吐一口香气,周一文脑袋垂下。 南宫霏月手一挥,青色道袍覆于周一文赤身上,储物袋飞入她手中。 她双手结了个印,将衣物与人一同焚毁,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看向洞**一处。 一块岩石后面,一个人影双手高举慢慢站了起来,那人身着乾易宗道服,白净的脸庞,神色慵懒 “额,其实我只是在这里睡个觉而已,察觉到有人进来,后来看见那个人不知何故脱光衣服一个人自言自语恶狠狠扑在地上,因此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换谁见了都忍不住,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男子双手高举说道 “姜羽桓,若此事泄露一丝,我与你不死不休。”南宫霏月冷哼一声出了洞穴 名叫姜羽桓的男子见她离去,手拖着下巴寻思道:“这女人的幻术还挺厉害的,情报做的很不错嘛!连我这个闲人都知道。” 南宫霏月出了洞穴,若是换个别人,她或许会直接杀人灭口,免得留下后患,但对方是乾易宗的姜羽桓,她没有把握能胜对方,且以对方的性子应该不会泄露此事,所以作罢。 乾易宗新一辈弟子中两个天才,一个为众人所熟知,拥有风、雷二灵根的庄心乾,另一个便是姜羽桓,此人为人行事低调,不好虚名,图于安逸,因此名声不显,连乾易宗内很多弟子都不知晓此人,但各个宗派的有心之人却是知道。 她在来此之前,已做足了功课,虽说三宗同属玄门正宗联合除魔,但人心难测,无论是青阳宗,还是乾易宗炼气弟子中的佼佼者她都略知一些。 周一文其人她亦知晓,因此早有防备。 …………… 唐宁和于飞熊行了半日,忽见一人伏于草丛之间,两人上前查看,翻开那莽莽野草,见一身着水云宗道服样貌秀丽的女子,胸口被利器贯穿,身侧留着一滩血迹。 “是蒋云师妹。”于飞熊惊呼道 唐宁伏身看去,见其伤口像是剑刃所致,从背后刺入,又见其腰间的储物带不翼而飞,莫非此女不是被魔物所害?而是有修士起了杀人夺宝之心? 唐宁心下想道,看了眼身旁虎背熊腰一脸凶恶的大汉,面上不露声色,脚步却微微他远离了一些,再看地上那滩鲜血,想来才遇害不久。。 “蒋云师妹身上的致命伤像是修士的飞剑法器所致,从背后刺入,且身上储物袋被人夺走,她是蒋正师叔之女,蒋正师叔对其素来疼爱有加,想来是有人 起了贪念,出其不意偷袭了她,哎!蒋云师妹纵使平日有些骄纵,人却不坏,没想今日被人暗算,死在这里。”于飞熊叹道 “道兄不必如此猜疑,我于飞熊虽不是胸怀天下的大善人,也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恩将仇报的小人,我信得过道兄,因为道兄救了我一命,道兄若觉得我不可信,我这就离去。”于飞熊道 唐宁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外表凶悍,四肢发达的大汉心思居然如此敏锐,连他心中所猜所想都知道,听他此言,唐宁面色有些尴尬:“唐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道友一言,无地自容,惭愧惭愧。”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理解道兄,也非是责备,只是表明心迹,若这一路你我相互提防,遇到魔物,还怎么同心相助。” “道友说的是,既此女以死,你我也速速离去吧!以免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们杀了她。”唐宁开口道 于飞熊道:“还是将她埋了吧!毕竟同门一场,我不忍她暴尸荒野。” 唐宁听他此言,原本那一丝防备之心彻底烟消云散,这个面相凶恶的大汉心肠却是不错,能为死去同门埋葬的人又怎会做卑劣之事? 两人快速挖了个坑,将此女尸体掩埋了,离开此地,没走多久,见溪涧旁有一身着水云宗道服的男子,正盘坐于地闭目修行,他身旁有一龟首马身牛尾的魔物,被一剑劈开两半 唐宁心下暗暗警惕,这里离那女子遇害之地没多远,此人亦是使用飞剑法器,而且同是水云宗弟子,那女子被人从后面袭击,说明她识得行凶之人,会不会此人就是…… 那人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一转头看向二人。 于飞熊开口道:“吴师兄,没想到在这遇上,这是乾易宗的唐宁道友。 ”唐宁察觉此人是炼气十层修士,暗道不妙,若此人真是杀害那女的凶手,会不会…… 姓吴的男子站起身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唐宁开口道:“这试炼之地甚是险恶,也不知具体方圆,今有缘相遇,不若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那男子撇了他一眼面露不屑:“和你们一起?一个炼气七层,一个炼气八层,遭遇魔物连自保都不能,还不如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斩杀魔物,夺取魔晶的自在。” 他此话说的通透,一点都没留余地,唐宁无言以对,心下却稍安,这人是个直性子,应当不是杀人夺储物袋的凶手。 以他的阅历观察,这种直性子的人大多不会暗箭伤人。 唐宁还是想争取一下此人:“我俩虽然实力不济,多一人总多一个帮手,且同属一个阵营,还是共同对抗魔物的好。” 男子冷哼一声:“一个阵营?我是水云宗,你是乾易宗,他是个半妖,谁和你们一个阵营?” 此言一出,唐宁倒还好,于飞熊却是一下面红耳赤,这意思显然是水云宗诸人不承认他这个半妖是同门师兄弟。 原来是非妖,难怪长相异于常人,唐宁看了于飞熊一眼 “你不知道吗?看来他没说。”男子却是察觉到了,双手抱于胸前道:“我告诉你吧!水云宗有三只半妖,他就是其中一只。” 这话连唐宁都觉得无比刺耳,竟然用只形容他们,再看于飞熊,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拳头紧握,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乾易宗第二代掌教欧阳青同样是名非妖,不照样贵为一宗之主?反观有些人,人面兽心,也受过诗书礼教,宗门规训,却毫无同门之谊,似这等人还有资格出言挖苦别人吗?”唐宁忍不住讥讽道 第五十五章 异术 “道友无需动气,此事是在下思虑不周,一心只想着亡命,未顾及到两位道友,在此向两位诚挚的道歉,望两位道友海涵。”许文若笑了笑说道 见他如此,唐宁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你那是什么功法,何以身形如此迅捷?”于飞熊疑惑道 “在下若有这等本领,哪还会被那魔物追的如此狼狈?实不相瞒,刚才之所以跑那么快,只因身上贴了此符。”许文若从腿后跟上撕下一张绿色符箓。 两人一看,是一张高阶法符,神行符,这符箓市面上售价五百灵石一张,关键时候确实有保命奇效,行动如飞,能持续半个时辰,只是中间不能停顿,一旦身形停顿,神行符效果便会消失。 “此地危险万分,今幸遇二位道友,如若二位道友不弃,我与你们一同行动如何,我们同属玄门,对付魔物还是齐心协力的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你们放心,若遇魔物,我绝不会拖你们后腿,魔晶我亦不需。” 唐宁心里有些排斥此人,但也没有理由拒绝此人加入,只好点头道:“果真是齐心协力才好,若是齐力斩了魔物,魔晶自然人人有份。” 许文若见两人同意,心中微喜,他不过一炼气八层修士,来到此地,遇到第一只魔物就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着实有些害怕,此处之凶险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出几分,好在他生性谨慎,来之前花了大价钱买了不少保命东西,不然刚才早已命丧黄泉。 “道友雅量在下佩服,还未请教两位道友名号。” “乾易宗唐宁” “水云宗于飞熊。” “不知两位道友现今欲往何处。” “我们也是今天才碰上的,这地方不知方圆几许,谁知道往哪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遇上修士,便一起行动,相互照应,是攻是守再做商议。”于飞熊道 “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许文若说道 “该说就说。”唐宁没好气道 “猎杀魔物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交给那些修为高深,本领高强的修士去做,以我们的修为实力参合进去风险太大,还是保住小命要紧,不如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以守为攻,等一个月后,试炼之期一过,各回宗门。”许文若道,显然他是被刚才那魔物吓住了,认为这试炼之地所有魔物都如斯强悍。 唐宁听出来他是害怕了。 其实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唐宁不可能同意他的说法,自己需要猎杀魔物获得魔晶喂养绿色灵力,且知道不是魔物都如那三叉戟魔物一般强悍,合三人之力足够对付大多数魔物了。 “你到此地后遇到过几个魔物?” “就刚才那一个,怎么了?” “我到此一共遇到四种魔物,刚才那个算是这四种魔物中最强的,并非所有魔物都那么难以对付,我觉得合我们三人之力应该没有问题,且宗门让我们来此,不就是为了接受试炼吗?再者躲起来未必就安全,我曾遁入地底还被地底的魔物袭击,依我之见,这些魔物虽然个体实力不弱,但灵智不高,战斗全凭本能,更别谈团队合作了,我认为以攻为守方是上策。”唐宁道 “唐兄弟说的有理。”于飞熊道 许文若见这两人与自己想法相左,有些无奈:“我先说好啊!我不是很擅长正面打斗,若遇魔遇,顶多只能在旁协助。” 他说完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纸白卷,三尺来长,一尺来宽,铺展到地面上。 唐宁正想问他干嘛,只见他右手拿出一只一尺长的玄笔,又拿出一方玄色砚台,将玄笔在砚台里沾了沾墨汁,在白卷上写画起来。 一勾一笔一画,他那玄笔在画卷上如行云流水一般行走,极具美感,以娴熟的笔法,快而有序的节奏,没一会儿就勾勒出数十只栩栩如生的鸟儿。 那鸟儿贴在画卷里就如跃然于眼前一般,尖锐的鸟喙,乌黑亮丽的毛发,灵动的小眼睛,活灵活现。 “画的不错嘛!你画这个……”唐宁还未说完,但见那画卷中的十余只鸟儿突然动了起来。 有展翅的,有扭脖的,有努嘴的,有眨眼的,形形态态不一而足。 唐宁和于飞熊不禁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诧之色,两人对视的这一会儿功夫,画卷中又有了变化,那些鸟儿纷纷扑腾来扑腾去,仿若在天空中翱翔,这张画卷俨然就是它们天地。 许文若右手一翻,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方砚台,此砚台中乃是赤红色墨汁。 他将玄笔在赤红色墨汁的砚台里沾了沾墨水,在画卷上方题上几个赤红打字。 天高任尔飞。许文若写完这几个字深呼了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刚大战过一场。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许文若题完字后,画卷里的鸟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纷纷展翅剧烈扑腾,没一会儿功夫只见一只翅膀从画卷中扑腾而出,它的整个身子和另一只翅膀还在画卷中,而那只翅膀却鲜活的在三人面前扑腾。 唐宁心中大惊,这般手段真是见 所未见闻所未闻,他忍不住探下手去抚摸着那只翅膀,羽毛滑润如玉,不是幻觉,不是假相,确确实实的一只翅膀。 正当他抚摸着那只翅膀滑润的羽毛之际,突然又一只翅膀扑腾而出,倒将微微他惊了一下。 两只翅膀皆飞跃出画卷,那只鸟儿折腾的更厉害了,画卷外的双翅疯狂扑腾,只一会儿功夫,那只鸟儿的小脑袋便挣出了画卷,它用力晃了晃脑袋,眼中满是人性化的惊奇之色,左顾右盼。 直到看到许文若,它“鸠”的一声淸鸣,双翅疯狂扑展,整个身子慢慢一点点的挣出了画卷,它大展双翅在空中翱翔了两圈,最后停在许文若的肩上。 许文若轻抚了抚它的脑袋,那鸟儿温顺的低下头颅,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你这鸟儿是真的吗?”于飞熊开口问道 问出这等这个问题足以说明他心中是何等惊诧。 “当然了,这是我的独门秘术。”许文若无不得意的说道,显然对两人的惊诧神色很是满意 “世间竟有如此妙法。”唐宁感慨道,玄门正宗的修行讲究道法自然,生命的出现是一个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过程,而他这种法门竟能凭白创造出灵性的生命,真是,妙不可言…… 第五十九章 落花流水 “不知宗门会有什么奖励给我们?”郭悠开口问道 “试炼之地以前从未开启过,这是第一次对三宗开放,要衡量魔晶的价值再根据你们手中魔晶的数量发放奖励。”方丽婷开口道 “这些魔晶到底有什么用处?”唐宁忍不住问道。 “魔晶内含有大量魔物灵力,对于炼制丹药,提升成功率有很大效果,另外在炼制法器时加入魔物的魔晶有一定几率使法器拥有这个魔物生前的某种神通。” “还能这么用?”唐宁嘀咕道,心下一动,既然能用于丹药和炼制法器,说明这魔晶具有商业价值,有商业价值的物品就能买卖,到时或许可以想点法子看看能不能买些魔晶来。 “掌门上次说试炼之地会定期开放,不知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是否还是和这次一样,所有炼气后期弟子都必须参加。”常剑问道,他性子谨慎,最担心的就是人身安危问题。 “内务院议事上没说,宗门自有安排,你们多做准备便是。” 离开了药草科议事厅,唐宁驾起紫金葫芦径往翠竹峰而去,来到护山科调度室。 “这位师兄,不知来护山科何事,里面调度室外人不能进入。”唐宁刚到门口就被一个守门弟子拦住 “我是药草科弟子唐宁,奉吴大通师兄遗命将他遗物交给一名叫苏林的修士,我对护山科不大熟悉,因此来到调度室,请问贵科有无一个叫苏林的修士?”唐宁开口道,他连这个苏林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吴大通是护山科人,他来护山科找人总没错。 “苏林?我们护山科没有这个人,你再此等等,我进去帮你问问。”那人说道走了进去,没一会跟着出来了一位脸色白净的男子。 “你是唐师弟吧!多谢你把吴师弟遗物送来,哎!没想吴师弟遭此厄难,我们护山科没有叫苏林的修士,我想吴师弟所说的苏林应是丹药科的苏琳师妹。吴师弟向来对其倾心不已,苏琳师妹因向宗门申请了筑基准备,故未参加试炼。” “吴师弟为她买了一整套筑基所需物品,只差一件清心玲,本准备待齐全后再交给她,却被宗门要求参加试炼,身死其中,这样吧!你将东西交给我,我替你交给苏琳师妹,免得你不识其人,到处跑。”那男子说道 “这位师兄是?”唐宁问道,内务院中炼气期修为较高的修士他基本认得,但外务院很多人他就不认识了。 “我名秦淮,是与吴师弟同一批入宗门的,又同在护山科,因此相交莫逆。” 唐宁听出来了,这人通篇话重点都是自己如何了解吴大通,和他关系如何的好,不就是想让自己将储物袋叫给他吗? 他本身是炼气十层修为,储物袋中又是筑基所需之物,交给他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唐宁不可能将此储物袋交给他。 “非我不相信秦师兄,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吴师兄遗言耳提面命,敢不上心?多谢秦师兄直言相告,吴师兄的遗物还是由我亲自交给苏琳师姐的好。” 秦淮脸色一黑,面有不快之色:“唐师弟是怕我会私吞吴师弟遗物?既如此,唐师弟请自便。” “秦师兄勿动怒,唐某绝无此意,告辞。” 唐宁离了翠竹峰驾着紫金葫芦往丹药科而来,刚落地就遇一相识之人,忙喊住他:“许师兄慢走。” 许士听得有人喊自己,回过头见是唐宁,笑道:“唐师弟,从来都是我们往药草科去,怎的你今日倒往丹药科来了。” 药草科时常和丹药科众人打交道,也识得不少人,可这个苏琳他却是未听说过,因此秦淮说的时候他甚至怀疑秦淮在满口胡言。 “是这样,我在试炼之地中遇到护山科吴大通师兄,受他遗命将遗物交给苏琳师姐。”唐宁将如何遇上吴大通,如何在护山科打听倒苏琳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因我不识得苏琳师姐,故来丹药科询问,恰遇许师兄你,不知贵科苏琳师姐现在何处?” 许士听完叹息道:“没想到那小子还挺痴情,临死还想着苏琳师妹,也算一片赤诚了,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琳师妹天资聪颖,又怎能看得上他呢?” “哦?许师兄也认识吴师兄?” 许士笑道:“怎不识得,那小子老往丹药科跑,他还替我们部科很多师兄弟卖丹药呢!” 唐宁倒是忘了这节,吴大通倒卖丹药,自然与丹药科众人熟络。 “还请师兄告知苏琳师姐一声,我也好完成对吴师兄的承诺。” “许师妹申请了筑基准备,现于金华峰僻静处开了一洞穴,专心修炼,我正无事,就带你去吧!也算见证这一段有缘无分的姻缘终章。” “那就多谢许师兄了。”两人各自驾起法器,许士见唐宁还是那宗门发放的紫金葫芦,笑道:“唐师弟,你也是药草科掌事的了人,怎么还用这破葫芦?” 唐宁因为帮着方丽婷看管她那处药草园,别人便认为他是方丽婷身边的红人,实际上他是因为私自倒卖药草被方丽婷关了“禁 闭”,偶尔帮方丽婷处理一些杂事,就是一打长工的,其中缘由羞于和他人开口。 唐宁苦笑道:“我在进入试炼之地前本买了一法器,结果被其中魔物给损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无奈只得用紫金葫芦代步。” 两人并驾齐驱,唐宁开口问道:“许师兄,我有一事不解,何以吴师兄一个护山科弟子做起了你们丹药科的生意?” “这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不要乱传,吴大通是秦浩然师叔俗界后辈,因此丹药科上下都礼让他几分,那时他说要帮我们出售丹药,众人不好拂他的面,便答应了。”许士道 唐宁恍然大悟。秦浩然可是乾易宗内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丹药科执事,乾易宗第一丹药师,连金丹修士都得敬他几分,在宗门地位极高,吴大通作为他的后人竟然在护山科渡日,可见这秦浩然并不如何待见他。 “我在药草科这么些年,和贵科交道打的不少,你们科众师兄弟我也识得许多,怎从未听过苏琳师姐的名号。” 第六十章 融合 “掌门,此次开启秘境,我宗门共二百七十八名弟子入内,二百二十九人生还,亡四十九人。”乾易宗正殿,清玄殿殿主史名随道 “恩。”魏玄德点了点头:“伤亡虽然不少,但比预料中还是要好一些,白锦堂前辈早有言,死伤在所难免,我玄门弟子历来安逸惯了,多点磨炼对他们来说是好事。秘境之中,没有了师门的庇护,优胜劣汰的残酷法则会逼迫他们的潜力,至于那些不幸身死的弟子,只能怪实力和气运不济了,我与水云、青阳二宗宗主商议过了,秘境还是按原先商议定期开启。” “掌门,此次一共收缴了二千五百六十颗魔晶,你看,事先说的奖励之物该如何发放?”元易殿殿主彭万里问道 “具体奖励还是你们元易殿商议吧!也别亏待了他们。” 唐宁回到药草园,躺在竹床之上思索着此次试炼之地一行的得失,毫无疑问,体内的绿色灵力是他最大倚仗,不仅与大五行转生术相得益彰,运转起来,连术法的威力都要强上不止一个档次,加上五行遁法,杀敌实力或许不够,自保却绰绰有余,这是他强于别人的地方。 但弱点亦很明显,神识力不够强,结印速度太慢等等。 别个不说,刚入试炼之地时,不就在那三叉戟魔物上差点吃了大亏吗?那魔物行动迅捷,还未等他术印结完,就已攻到眼前,要换成修士有那么迅捷的身法,他岂是吃点亏那么简单。 再者像于飞熊那类功法神通,专攻人的神识,他目前一点抵御办法没有。 以前实在是坐井观天了,原来修行界奇人异士如此之多,这还只是小小的新港玄门三宗,真不知新港之外那些修士会何等强大。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魔晶,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提升修为,下一次试炼之地不知什么时候开启,届时可未必有如此的气运,那么多人都死在里面,其中不乏修为比他高,实力比他强的修士。 唐宁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半个时辰后魔晶化作一摊齑粉,轻轻一吹随风散去,感受到体内绿色灵力的增长,他心中欣喜,此次试炼之地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绿色灵力能以吸收魔晶灵力的方式壮大。 方丽婷说这魔晶能用于炼药和炼器,想必宗门上收这些魔晶还得下发给丹药科和炼器科,到时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收购这些魔晶。 他前些年通过倒卖药草赚了约两万灵石,除去贿赂方丽婷五千,这些年买修行所用丹药和上次购买法器及符箓花去的灵石,现一共还剩八千七百多灵石。 除此外身上还有一些催化成熟的药草,可这些药草一时半会儿卖不到宗门外。 一颗魔晶化作齑粉后,他又拿出一颗来,半日的功夫,他已将身上十二颗魔晶中灵力吸食干净,绿色灵力亦增多了不少,原本他体内的绿色灵气只有普通灵气的十之一二,吸收完了十二颗魔晶里的灵力,绿色灵气有普通灵气的十之三四了 三日后,宗门承诺的奖励下发了,以丹药和法器的方式发放奖赏众人,若有不愿意的也可直接领取灵石。 以一颗魔晶一百灵石的价格补偿,当然,丹药和法器的价值更大一些,像常剑就领取了一件极品法器,价值约莫一千五百灵石。 唐宁没有上交魔晶,自然没得奖励领取,他打听到宗门已经将一批魔晶交给丹药科和炼器科,但这些魔晶并未下发到丹药科众弟子手中,而是在两科执事手上。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宗门上层并不知晓魔晶的具体妙用,能够提高丹药的成功率和用于炼制法器可使法器有一定几率获得魔物神通,是古典籍上这么记载的,究竟如何还有待验证。 而距离上一次异界魔物大举入侵已有几十万年光阴,因此魔晶交由丹药和炼器两科精英弟子研究,他眼巴巴的等着魔晶下发,然后自己偷偷摸摸换取一些,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日子过得古井无波,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唐宁每日除了给药草浇水施肥外,就是研究五行术法,自从习得大五行转生术后,五行之中的术法他信手即来,那些高阶术法里复杂的印式,心法,灵力纹路,他看一遍便了然于胸。 他每日往来于藏书阁,研修各种五行术法,随着对五行术法日益了解,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这五行术法说到底还是灵力的另一种呈现形式,术法的威力取决于施法人对术法的理解,熟练度,最重要是施法人灵力的多寡。 同样一种术法,炼气期修士和筑基期修士施展起来,效果无疑云泥之别。 既然术法是灵力的变化形式,那五行中的术法是否能相互转换与融合呢! 自己所修的大五行转生术不就讲究五行轮转,生生不息吗?既然自己身体中五脏能作为五行轮转的寄体,那术法有何尝不可以呢? 这个想法一直在唐宁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认真着眼思考其可行性。在查阅了大量典籍后,决定试法研究。 唐宁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修成大五行转生术很大原因在于体内的绿色灵力,这绿色灵力能够吸收一切形式 的灵力化作己用。 换个说法,它拥有融合一切灵力的能力,因此将五行术法相互转换融合也是理之当然。 这日,他在药草园空处尝试将水属性术法和土属性术法融合,他忘掉所有术法印式,心法,灵力纹路,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感受着四周蛰伏的天地灵力,他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周围一草一木以及土壤之中的暗潮流涌。 他尝试着与脚下的土壤及土壤中的水流用心神联系,他双手缓慢结印,结了三个印式之后又停了下来,他感受不到周围灵气的集结。 整整一日,唐宁站在那处一动不动,双目微闭,眉头紧锁,他此刻的感受就如同断线的风筝,绿色灵力是那根线,四周的一切是那风筝,能感受的到却怎么也连不上。 他睁开眼,运转起大五行转生术,五行灵力不断在体内五脏中轮转,他的身体一阵儿赤红,一阵儿黄,变幻莫测。 不对啊!这五行灵力能在体内轮转融合,怎么就不能用于术法呢!原理实质上是一样的啊!唐宁不得其解 莫非是因为这绿色灵力已与自己融为一体,故五行灵力能够在自己身体中轮转融合? 想到这唐宁立马将体内的绿色灵力灌入到脚下土壤之中,果然能够感受到脚下各种灵气的凝结,他心下大喜,通过绿色灵力牵引着那股融合的灵力。 忽然之间,天地为之一暗,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唐宁大惊失色,不至于吧!只是融合一下五行灵力竟然有这么大威力? 他心内想道,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响,不仅如此,就连神识也查探不了周围任何信息,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唐宁大骇,倏尔之间,一切恢复如初 这是怎么回事,没等他回过神来,又落进无尽黑暗之中,没一会儿恢复回来。 此刻整个乾易宗都乱成了一锅粥,各弟子各有各的遭遇,很快,就听见掌门魏玄德声音传遍整个乾易宗山门:“各弟子无需惊惧,此乃宗门大阵禁制试用。” 听得魏玄德的声音,唐宁安心下来了,任由着眼前明暗不断变化,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宗门大阵禁制终于解除。 ……… 乾易宗正殿,魏玄德对着一麻鞋皂衣不修边幅的男子行了一礼,口中称谢:“多谢前辈不辞辛劳特来新港为我宗修复大阵,此恩德乾易宗上下必铭记于心。” 那男子摆了摆手道:“我一生好游历四方,从来四海为家,当初彭道友往济宁岛见我,答应了他,因有要事在身,定下一年之约,我此来新港一是赴约,二嘛!领略下此处风土人情。” “新港地偏众寡,无甚人物,资源匮乏,宗门拮据,难以为继,不敢瞒前辈,我虽为一宗之掌教,也时常慕羡前辈这等闲云野鹤的散人,自在逍遥。”魏玄德说道,拿出一个玄黑色储物袋递给男子:“这是先前允诺前辈的报酬,若非前辈通明达理,换了别个阵法大师恐我们这小宗小派难以承付。” 男子接过储物袋笑道:“地偏民寡未必出不了大人物,天下那么多响当当的大豪杰不知有多少出身沟野,是英雄岂论出身贵贱?我与太玄宗白敬堂白兄乃多年知交,十余年前曾与他在青州城相遇,纵论青州各地人情风味。他言青州百岛数新港最是清静和气,今一见,果然如此,外面诸岛各宗皆有战事,唯独新港静如止水。” 魏玄德苦笑道:“新港地峡,无一争之物,玄门魔宗皆看不上眼,因此倒保得一时之安宁。” 第六十一章 魔晶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两年,唐宁一直等着再入试炼之地,击杀魔物,取其魔晶,可却迟迟没有消息,趁着方丽婷来巡查药草园时他忍不住问道。 “掌门上次不是说再开试炼之地吗?现如今两年过去了何以现在迟迟不见动静。” 方丽婷看了他一眼奇怪道:“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倒还惦记着去送死?” 唐宁话语为之一顿:“额,不是…这不想确定什么时候,好多做些准备吗?反正避也避不掉。” “掌门说试炼之地会定期开启,没说过具体什么时候,上次不告诉过你们了吗?那些魔物是从异界空间裂缝中进入,他们要想穿越空间,十分困难,需要找到稳定的空间节点,上一次试炼之地的魔物被你们清除的差不多了,总得等下一批魔物进入,才能再度开启试炼之门放你们去,与其一天到晚惶恐不安,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方丽婷道 唐宁无言以对,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掌门确实只说过除魔行动会定期举行,没说具体多长时间一次。 送走了方丽婷,唐宁出了药草园驾起紫金葫芦来到叠嶂峰一间房屋前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内中走出一浓眉大眼男子,正是当年与唐宁一同上山的沐平波。他先一步蜕凡成功,入了丹药科,之前修为一直在唐宁之上,后遇上了瓶颈,在炼气六层境界耽误了数年,去岁终于突破炼气七层境界,现在是丹药科一名炼丹师了。 唐宁在最初那片药草园时倒与他经常往来,那时他虽在丹药科却还只是杂役弟子,帮练丹师跑跑腿,干干杂活,自从唐宁调到方丽婷那儿后,两人便没了联系,如今他多年媳妇熬成婆,成了炼丹师,又找上了唐宁。 他虽已成为炼丹师,但在丹药科资料浅,身份低,得到的资源很少,丹药科是个大科,有一百余人,筑基修士就有七名,他一年从科里分到的那些药草资源远不够炼丹之用,况他新晋练丹师不久,技艺不熟,失败率很高,如此就更缺药草了,因此就找到唐宁。 这事吧!要说起来唐宁也有一定责任,以前那些炼丹师们能够低价收购药草,足以他们炼药之用,自从他整合各处药草园销售到外面后,他们能买到的份额就有限了,而方丽婷接手后做的更过分,有时甚至没有药草私卖给他们。 这时候丹药科有一些人找到了他,作为丹药科的“管事人”。他们认为唐宁肯定有法子弄到他们所需的药草,沐平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唐宁本着和气的原则,基本上都会答应他们,当然如果分量过多,他也会适当打点折扣。他通过绿色灵力催化了许多成熟药草,也正好销售给他们,虽然价值低了一点。 每次丹药科的人找到他开药草单子时,他都会按照单子上所需的药草去各处药草园私买一些,以免别人怀疑。 那些炼丹师去别的药草园买不到所需的药草,到了唐宁这却能搞到手。对此他们其实并不怀疑,因为药草科人人都知道每年向外销售的那数以千计的各种药草都是唐宁在打理,他们认为私留一些很正常,甚至会有药草园管理者建议丹药科弟子去找他。 “咦!唐宁,你怎么过来了?”沐平波看见唐宁惊咦道 唐宁笑了笑递给他一个储物袋:“上次你说的炼制纨灵丹所需的药草给你带过来了。” 纨灵丹乃是炼气后期修士服用以增进修为的丹药,以沐平波水准要炼制难度还是颇大的,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丹药科下发配属给他的药草已然用完。 而他又不甘心只炼制低级的丹药,无奈之下只好私下找到药草科的人买一些,他先是找了常剑,常剑所管理的药草园中种植着纨灵丹配方药草。 可常剑告诉他药草已经没有了,剩下的要上交科里,推荐他去找唐宁,并说唐宁能有办法弄到,药草园的众人至今还认为向外销售药草的事情是唐宁在做主,殊不知他早已被架空了,现在只是个跑腿的而已。 实际上那些药草常剑也留有余量,只是他不愿低价卖给丹药科而已。 就这样,沐平波联系上了唐宁,并时常向他私买药草,唐宁念着旧日的情分,对别人或许打个折扣,对于他却有求必应。 沐平波接过储物袋道:“哎!这个我过去拿就好了,何必你自己跑一趟呢!” 买药草的灵石他早就付过了,现在药草私售丹药科的灵药很少,都是先钱后货。 两人走进房间,沐平波关上门笑道:“你这大贵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次来是有事吧!说吧!咱们的关系力所能及的我肯定尽力而为。” “什么大贵人!我倒是很羡慕你们丹药科,要是能把我调去丹药科学习炼丹我求之不得,谁不知道丹药最是暴利,别的不说,就这纨灵丹,一颗就要十块灵石,一炉就是三百灵石。成本需要多少,市场价一百三十灵石左右,咱们宗门内私下购买只要三四十灵石就能买下一炉元气丹的药草量,药草科有什么,要不是背着宗门私卖些灵药灵草给你们,真得喝西北风。”唐宁坐下道 沐平波笑了笑:“那也得分什么人不是,我不过一个丹药科喽啰,你可是药草科管事人,哪能比的上你呢!话说回来,丹药表面暴利,实则风险也是很高的,若非宗门内培养,外面散修哪能习的起炼丹,别个不说,就说纨灵丹,我炼了五次都失败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成功过。” “换成散修没有宗门支持,哪个支撑的起这种消耗,丹药利润虽高,前期投入却很大,一般人负担不起。像我这也就勉强应付,远远谈不上什么利润,炼制纨灵丹需要用冰寒火脉,进入一次冰寒火脉丹药室就需十灵石,也仅仅只能呆一日而已,成本还是很高的。 第六十二章 调任 “实不相瞒,平波,我这次找你正是为了这些魔晶,不知你现有几颗,能否转卖与我,我知道宗门不会毫无条件将魔晶交给你们丹药科无限使用,我愿意以一百五十灵石一颗价值收购你手上的魔晶,就当帮我个忙,至于干什么用嘛!你就别问了,我自有用处。”唐宁开口说道,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借口收购魔晶,因此事先严明自有用处。 沐平波听闻他想收购魔晶果然露出疑惑神色,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不是我不帮你,我手头只有两颗魔晶,是科里下发给我,明令用五脏真火炼制丹药实验用的,届时科里还要议事,每个炼丹师都要总结五脏真火炼药心得,包括其中出现的问题要一并提出解决。” 唐宁听此大失所望,面上却未动声色,他原以为沐平波手中至少有二三十颗魔晶,却不想宗门对这东西控制很严格,并未全部下发。 丹药科虽说是个百余人的大科,真正独当一面的炼药师也才三十余人,上一次众人入试炼之地获取的魔晶少说有二千颗,若全部下发至丹药科与炼器颗,像沐平波这样的炼丹师每人至少能分二三十颗。 “其实魔晶虽能增加炼丹的成功率,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炼丹的一种特殊辅助药材,且只对练气期的低阶丹药有效,论价值远不值一百五十灵石。宗门虽然按照一百灵石一颗魔晶的价值奖赏大家,主要还是对你们在试炼之地击杀魔物完成师门任务的一种奖励,并不是这魔晶真值一百灵石。” “你想啊,一炉纨灵丹才售价三百灵石,利润也就一百五十灵石左右,魔晶若真值一百灵石,那一炉丹药几乎没利润了,更别提还存在失败的可能性了。”沐平波继续说道,他自然知道唐宁倒卖药草的一些事情,还以为唐宁收购魔晶是为了倒卖,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唐宁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当我没说过,希望你能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这个自然,我不是饶舌之人。” “我先告辞了。” 唐宁回到药草园,盘坐在竹床上,原本打算用灵石收购魔晶,如今看来是没戏了,还是等下一次试炼之地再度开启时,再多多猎杀魔物吧! 他心中有些懊恼,当时在试炼之地中怎么就没想到收购别人的魔晶呢!那时可比现在容易多了,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宗门奖励未出,不知魔晶价值几许,别人也未必愿意将手头魔晶卖与他。 …………… 元易殿掌管宗门财政,宗门内外一切资财尽归于元易殿掌控,这日,乃是元易殿十年一次的财政议事。元易殿议事厅之内,按位次坐落着数十人,其中有元易殿管事之人,也有内务院、外务院、禁秘院各科执事,众人或两两交头接耳,或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直到殿门口一行四人走入,原本嘈杂声音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众人皆神情肃穆,正襟而坐。 第六十三章 拜会 “唐师兄,荆北路途遥远,若你我仗法器而行恐灵力消耗甚巨,又要花时间休息消耗时日,咱们且先往灵牧科领一灵兽代为坐骑。”王捱开口说道 唐宁道:“不瞒王师弟,唐某此是第一次出宗门,诸多不明之处还请师弟多多教诲。” “不敢不敢,唐师兄有什么尽管问就是。” 两人御剑来到灵牧科,王捱至一男子跟前道:“徐师兄,这是即将往荆北主事的药草科唐宁师兄,来你这领取一灵兽代为坐骑。” 那男子颇为奇怪的看了一眼唐宁:“条文呢!拿过来看下。” 唐宁将条文递给他,徐姓男子看了一眼又复还给他道:“跟我来吧!” 三人出了灵牧科,驾起法器来到一座山峰上,整座山峰被青色光幕所笼罩,显然是个阵法禁制。 三人站于光幕之外,徐姓男子左手一番,一张黄色符箓飞往青色光幕之中,没多时一女子驾着一青色大鸟飞出光幕外在三人面前停下。 这青色大鸟一丈来长,双翼撑开能有两丈,毛色青白相间,女子从青鸟上跃下,翻出一个黑色小袋递给徐姓男子道:“徐师兄,这只青翼鸟交给你,这袋中的灵豆是它的食饵,每日三颗,可供它三个月之食。” 徐姓男子点点头接过黑色小袋又转递给王捱叮嘱道:“你都听到了,里面的食物只能供它三个月之用,届时可得还回来,食物没了,它可不会听你的话,若急切有事脱不开身,只需一次性多喂它些灵豆,它自己亦会飞回来。” “知道了,用不了三月便回。”王捱和唐宁乘上青翼鸟背部,青翼鸟展开双翼腾空而起,王捱显然不是第一次乘坐此鸟,轻驾就熟的指挥着青翼鸟径直来到护山科,唐宁在护山科做了报备,领了出入条文,护山科便将宗门大阵开启一个缺口,两人乘坐着青翼鸟从那缺口中直飞出去。 如同刚入山时一般,青翼鸟飞出宗门的瞬间,只见空气中一层层“水波”荡漾,不同的是唐宁现在已非凡躯,经历过蜕凡洗礼的他不再是肉眼凡胎,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原来那一层层“水波”荡漾是阵法禁制消融的残余影像。 青翼鸟出了宗门,一声清鸣,双翅猛振,直入云霄之上,唐宁坐于青翼鸟腹背,看着眼前一朵朵白云,伸手轻轻一碰,穿过白色的云烟,感觉如梦似幻。 青翼鸟展翅直行,他的身体穿过朵朵云烟,脚下便是洛云山脉,从高处往下看去,只见一整片一整片郁郁葱葱的山峰连绵不绝,其间又有浓雾缭绕,使人看不真切。 此是唐宁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独自出宗门,上一次还是二年前剿魔时随大部分乘法舟离开过一回。 青翼鸟穿云过雾翱翔上苍,他手指不断拨弄着过往云雾,如孩童一般。在宗门之内虽然每日能见蓝天白云,但因宗门大阵的原因,无法飞行到那般高度,那些白色云雾更像是画上去的一般,宗门之内永远是艳阳高照,四季如春,无风无雨。 第六十四章 荆北 “王师弟,那周文言自己并非乾易宗弟子,此是为何?”唐宁开口问道 王捱道:“周文是周茂师叔的玄侄孙,乃记名弟子,非入室弟子,周茂师叔出宗门之后,回归本家,周家后人只有周文一人身具灵根,且年已二十,不得入宗门,周茂师叔便私授其修行之法,收为了记名弟子。” “哦,原来如此,二十岁才开始修行,观其春秋尚富,修为已有练气七层,资质想必不差,又有周师叔这般关系,怎么当年未入宗门?” 王捱笑道:“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个别人或许不知,我却知道,周茂师叔出身贫寒,耕田之际恰巧被当年的渡缘使者遇见,便带回了乾易宗潜心修炼,直至筑基方下山。因此其家人并不知周师叔在宗门潜修,还以为被人贩拐卖或野狼吞食。周文同样出生贫寒,并不知身具灵根,更不知修行之事,若不是方师叔回归本家,恐怕其一生也只是耕田贩牛之卒。“ 唐宁叹道:“想当年我也是因为渡缘使者一块木牌而入宗门,现在想来真恍如隔世一般。” “诶,唐师兄,你看下方,那片云雾遮掩之地,名为太南谷,是一处修行坊市,咱们宗门亦有商铺在其中,以后你若需要什么东西,来这购买便是。”王捱指着放下一处云雾缭绕的山谷说道 “哦”唐宁往下看去,只见下方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处盆地,其间云雾缭绕,显然是一个幻阵:“这就是那个太南谷坊市?我听说楚国境内共有三个修行坊市,太南谷是最大的那一个,还有两个不知在哪?” “没错,楚国境内正规的坊市一共有三个,太南谷是其一,另外一个是黄枫谷,一个是幽冥谷。黄枫谷离荆北不远,你去了之后就知道,幽泉谷在洛阳旧都之下,唐师兄知道洛阳旧都吧?” “知道,洛阳旧都是楚国前朝京都,楚国建立后才搬至汴京,王师弟刚才说正规坊市,难怪还有不正规的坊市吗?” “是,有一些散修会时不时自发举行一个拍卖会之类的,届时会形成一个小型坊市,拍卖会一结束就散去,唐师弟若要买卖东西还是去正规坊市的好。那些拍卖会的临时坊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杀人掠货之事屡见不鲜,且三大坊市都有我们宗门的商铺,只要亮明身份,宗门弟子在自己商铺买东西能够廉价一些。” “既然拍卖会的小型坊市那般乱,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去呢!买卖东西去正规坊市不更好吗?且小型坊市规模肯定比不上三大正规坊市吧?”唐宁疑惑道 “哎!还不是为了灵石吗?那些散修本来就过得贫苦,身无余财,正规坊市安全是有保证,可收费也不菲,散修自然舍不得。”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着,王捱身为外联科弟子,懂得自然比唐宁多得多,唐宁虚心请教之下,王捱也知无不言。 十几日后,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青翼鸟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府宅前落下,两人刚从青易鸟上下来,就有四人快步迎面上来行了一礼,为首一人正方脸,样貌四十余岁,微躬着身子一脸谄媚道:“属下赵广携赵宝、秦由、朱玉见过两位仙使。” 第六十五章 资源 唐宁微一皱眉,将暖账前红纱覆上,出了门外喊道:“赵广。” 声音之中附加了灵力,响彻整座府宅,很快,赵广来到面前:“仙使有何吩咐。” “房内那两名女子是你安排的吧?” 赵广看了唐宁一眼小声道:“是,之前何仙使习惯每夜两名女子暖被,属下便安排了她们二人,都是新来的。” “给些细软之物让她们回去吧!以后不要让人随便进入这间房。” “是。”赵广应了一声入了房内敦促两名女子穿起衣物,两名女子低着头出了房经过唐宁身旁时,一名女子还大胆的抬头偷看了他一眼。 赵广离开后,唐宁先是探查了一遍房内有无何文案生前留下的“线索”,一无所获后,他身体一缩,遁入地下,施展土遁之术径直来到赵广房间,伏于地底听其房内动静。 他对于赵广四人并不完全信任,何文案不明不白的身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外出意外被魔宗袭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勾结他身边之人暗害了他。 “赵大哥,唐仙使唤你何事?”房内一男子开口说道 “不是要紧的事,唐仙使不喜欢咱们安排的那两个女子,让我给些金银送她们回去。”赵广说道 “唐仙使看性情与何仙使大不相同,咱们以后做事可得收敛些,先观望观望为好,可不得像从前那般明目张胆,何仙使一味沉迷酒色,尚能对付,唐仙使看上去可不是能轻易糊弄的人。”又一男子开口说道 “这唐仙使年纪轻轻便有炼气七层修为,想来应该使乾易宗的精锐弟子,看来何仙使不明不白的身死,乾易宗也颇为重视,这才派了他来主事。” “秦兄弟,劳烦你跑一趟,去高家和徐家告诉他们,乾易宗新派的荆北主事今日已经到了。”赵广开口道 “好的,我这就去。” “朱兄弟,你去一趟琅琊王府告知琅琊王。” “好。” 唐宁伏于地底听见房门开关之声,秦由、朱玉已离去,唐宁并未着急去跟踪秦由或朱玉,而是选择潜伏地底继续听下去,刚才说话声音一共有四人,走了秦由朱玉,还剩两人应该就是赵广赵宝了。 “爹,今日唐仙使问起时,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何仙使死前曾与琅琊王闹翻之事?”秦由朱玉走后,赵宝开口问道 “嘘,慎言。”赵广一听此言赶忙小声道,跑出去打开房门又回到房内关上门,唐宁估摸他是在看房外有无人偷听,看样子这几人果然有问题。 他不由有些庆幸自己此时过来偷听,正好听到了他们谈话。 他整个下午都和这几人待在一起,如若他们真有事瞒着自己,那么入夜之后必会碰面商议,而这四人中以赵广为首,因此他一回房内便施展土遁术径直来到其房间。 “这件事你知我知,不可使第三个人知道。”赵广说道 “为什么?之前乾易宗的人来你不说,现在唐仙使来你又不说,依我看,何仙使不明不白身死,八成与琅琊王脱不了干系,爹,你何不直言相告,何仙使也算待我们不薄,若果真与琅琊王无关,让唐仙使查一查又何妨。” “不要胡言,你懂什么?”赵广小声斥道:“你说与琅琊王脱不了干系,可有证据?你是亲眼见证了何仙使身死?还是目睹了琅琊王府杀人经过?这是他们乾易宗的事,让他们去斗,咱们不要参合,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且琅琊王亦非等闲之辈,唐仙使未必奈何的了他,更别提现在还不知道何仙使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这件事就此打住,以后对谁也不许再提,听见没有?” “知道了。” “这唐仙使咱们尚不知他性情如何,你管理那处灵砂毫末,让那些人最近不要再来了。” 唐宁伏于地底一直呆到秦由、朱玉回来,四人散去方才回到自己屋内,他盘坐于红纱暖账之上,思索着此事,通过这几人的对话,唐宁对荆北的情形算是稍微了解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关于何文案一事他已有了些许头绪。 此荆北之地主要有四种修行所需的产物,其一,是灵砂与毫末,供应给制符科的,制作符箓用玄笔沾上灵砂在符纸上画符,这灵砂就相当于笔墨纸砚中的墨,毫末则是玄笔的笔尖,这都是制造符箓必不可少的材料。 其二,是铁矿,供应给炼器科之用的,荆北有一种叫做玄铜石的材料,非石非铜非铁,是炼制飞剑等法器上佳材料。 其三是灵草,荆北种植了大量的低阶灵草,用来炼制辟谷丹,辟谷丹同样是宗门必不可少的,筑基之下的修士都需要它,这些灵草不是直接供给宗门丹药科,而是由荆北的修士炼制成辟谷丹后再交由乾易宗。 其四是灵液,譬如蜕凡时蜕凡池中那种红色液体,药草科用于护理滋养药草的水都是灵草压榨后的灵液,荆北同样种植着很多这样的灵草,这些灵草不需要炼制,只需要人工压榨成液体就行。 以上四种修行产物都属于乾易宗的财产,灵砂毫末、铁矿、辟谷丹、灵液。 唐宁这 个荆北主事大体管的就是这四样,当然,实际上并不只是这些,这四样是宗门交与的任务,另外还有一些则有荆北的散修家族供应,如赵广谈话之中的高家与徐家就是荆北最大的两个修行家族。 最让唐宁疑惑不解的使赵广与赵宝谈话中提到的琅琊王,据他所知这琅琊王应该是凡俗世界的一个王爷。 新港吴楚齐三国都是采取分封制,上有天子,下有各个诸侯王,这些诸侯王都是世袭,琅琊王同样也是,一个世袭的王爷怎么和何文案这个荆北主事扯上了关系? 他现在是一头雾水,但无论如何算是有了个目标,琅琊王,找个机会自己得去探探底。 第二日一早,王捱便来辞行,他的任务已经完全,需要回去覆命了。王捱离开后,唐宁在正殿叫来了赵广四人。 “坐吧!”唐宁坐在主座之上说道 赵广四人纷纷坐下:“不知唐仙使唤属下等来有何事吩咐。” “我初来荆北,对诸事不甚熟悉,劳烦你们几人与我说说你们各自所管辖的事宜以及前荆北主事何文案师弟是如何打理的。” “这个,属下一时倒不知从何说起。”赵广开口道:“就先从上宗在荆北的产业开始说起吧……” 赵广、秦由、朱玉、赵宝纷纷讲起自己所管辖的地界产物以及荆北的几个修行家族,这一说就是大半日,唐宁听完后开口道:“就劳你们带我去各处产地看一看。” “好的,唐仙使请。” 几人出了门各自驾起修行法器,唐宁脚踏着飞剑,赵广脚下是一把铁纸扇,秦由脚下是一玄黑盾牌,朱玉脚下是一红白相间飞剑,赵宝脚下同样是一飞剑。 唐宁看在眼里,这几人使用的都是中阶法器,以他们的修为及何文案开出的薪俸根本不可能买得起,看来这荆北油水倒也不少,难怪王捱说另觅他人时,这几人表现出紧张情绪,对于散修来说,这算是十分肥厚的差事了。 几人先是来到秦由所管辖的铁矿产地,位于宣化郡地德县,有百余人名汉子正赤着上身于矿山上挖石采矿,唐宁几人停驻而下,立马引起一阵轰动。众人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敬畏的看着几人,窃窃私语,很快,就有三名监工模样的男子快步跑来,双膝下跪道:“小人拜见几位仙师。” “唐仙师,这是此地的监工。”秦由介绍道 唐宁点点头:“起来吧!以后不用行跪拜之礼。” 几人抬头看了眼秦由。 秦由斥道:“看我干什么?这是新上任的唐仙使,刚才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谢仙使。”三人起来道 唐宁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赤红之色。脚下的土地是赤红的,山丘是赤红的,时值六月盛夏之季,赤红的土地之上冒着滚滚肉眼可见的热浪,那些赤着上身的汉子无一不是汗流浃背,全身湿透。 此处唯一稍微能遮挡些热气的是前方一处搭建的木草棚子,唐宁见棚子见有两个大木筐问道:“那木筐里装的可就是玄铜石?” “是。”一名监工答道 唐宁走过去,见两个木筐连一半都没装满,问道:“这些玄铜石都是你们今天采集的吗?” 身后一名监工答道:“这是这五日所采集的量。” 唐宁从中拿起一颗在手上把玩着,这玄铜石握在手中,比铜要中,比铁要轻,颜色并非完全赤红之色,中心还带些许褐色,如血一般。 第六十六章 产业 “我见此处一片赤红,并无一处水井,也不见有水缸盛水,这么炎热的天气你们到何处饮水?”唐宁开口问道 “回禀仙师,我们都是自带水壶来做工。” “开采玄铜石一直都是你们在做吗?” “原先是家父在做,家父死后,小人便接手替仙师采集仙石。” “你这一共有多少人?” “包括小人在内共一百二十三人。” “为什么不招些人?” “回仙师,历来有规定,一年最多只能采集一座山中的仙石,因此要不了那么多人。” 唐宁点点头,这玄铜石属于短时内难以再生的资源,确实不能过度开采 “你去,叫那汉子过来,我有话问他。”唐宁手指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道 那监工赶忙跑过去将那汉子喊来,那汉子一到几人面前便噗通一下跪下道:“小人见过几位仙师。” “起来吧!我问你,你再此采集玄铜时一月多少工钱,每日做工多久。” 那汉子说道:“每日日出做工,日落停工,每月一百铜钱,但若采摘一块仙石,奖五十铜钱。” 唐宁听此言,微一皱眉,看了眼木筐里的玄铜石道:“每月一百铜钱,加上奖赏一月平均两百铜钱,一年二两银子,勉强够一个三口之家的吃喝用度,若是两三个孩子,又上有高堂,恐怕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了,秦由,莫非我乾易宗付不起这些银钱?” 秦由赶忙说道:“唐仙使,此事我实不知。” “连这些给宗门做工平民的银钱都不够他们的衣食用度,岂不让人笑话我乾易宗?秦由,令你速加改正。” “是。” “你们三个听着,从今日起,这些做工之人每人每月银钱涨为二百铜钱,每采摘一块仙石,奖励一百铜钱,可有异议?” 那三名监工听着唐宁的话早已吓得面如白纸,诚惶诚恐,一听此言,连连点头道:“我等没有异议。” “走吧!去别处看看。”唐宁率先走了出去,赵广等四人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感觉这位新上任的主事恐怕是个难伺候的主,再想像从前糊弄何文案那般恐是不行了。 几人踏上各自的法器,腾空而去,大半日下来,唐宁走访了乾易宗在荆北的诸多产业,铁矿、灵砂、毫末、灵药灵草。 与铁矿做工之人一般,另外几处产业人工的工钱也普遍偏低,甚至连一家三口的温饱都难以解决,唐宁感慨之余又有些恼怒,这些所谓的监工无疑是当地的豪强,靠着宗门的资源产业赚了个盆满钵满,名利双收不说,竟如此克扣下层人的血汗钱,打的还是乾易宗的旗号。 虽说有些恼怒,却并未对他们如何斥责,只是令他们加些薪俸与奖赏,唐宁也知水至清则无鱼,这些监工豪强自然有他们存在的道理,就算将他们罢职,新上任的不过又是另一伙豪强。 回到荆北府宅时,日已西斜,几人来到正殿,唐宁坐在主座上道:“你们也要约束点下面的那些管事之人,不是不让他们取利,给宗门做事好处少不了他们,但不要做得太过了,像克扣做工之人的血汗钱财,这种银钱也能拿的心安理得吗?何况还是打的我乾易宗名号,以前的就算了,告诉他们,从今起如果有人胆敢阳奉阴违,不要怪我事先没有言明。” 是。”赵广几人应声答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再不明白就太蠢了,唐宁表面是说那些监工,实则是警告他们。 “还有一事,这府宅过于奢华,我不能静修,我欲在这府宅后山开辟一个宅院,以作为我修行之所,赵广,此事抓紧些,明日你即找人动工。” 赵广点头道好:“唐仙使,今日一早高家家主高应元派人来,荆北一带的几个散修家族欲请您去赴宴,您看?” “高家?就是帮宗门炼制辟谷丹的那几个家族吗?”唐宁问道。 乾易宗的辟谷丹都是直接从外面采购,宗门一千余人,每年消耗的辟谷丹数量不下于三万颗,而荆北每年就要提供一万颗,这一万颗辟谷丹由荆北的几个散修家族炼制。 炼制辟谷丹的药草则由乾易宗提供,实际上,这些散修家族也私下种植了许多药草,除了每年提供给乾易宗一万颗辟谷丹,还在外售卖不少。 除辟谷丹外,他们也有别的产业,如饲养黑齿鱼、种植璨淑豆等等,都是售卖给乾易宗,黑齿鱼是灵兽最喜欢的食物,璨淑豆就是上次青翼鸟食的那蚕豆。 “是,他们说了,如若唐仙使今日不便,就推到明日。” 唐宁道:“既是为宗门效力的,那就去吧!” 赵广道:“我这就去告知他们。” 对于这类宴会热闹之所唐宁其实比较抗拒的,但既然已经来了荆北境界,自然免不了和这些地头蛇打交道,正好也可探探他们的底细,查查他们与何文案之死有无关系。 入夜,高家府宅之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家丁婢女往来如梭,府宅外,七八名男子翘首以待,皆是荆北一带 真正的豪强,各自家族的家主。 “高兄,咱们这位新上任的主事年纪轻轻就已是炼气后期修士了,我昨日打听了一下,其修行不过二十岁月,毫无预兆突然就被派往荆北,恐是来者不善啊!”一名老者大有深意的说道 “徐兄多虑了,我料想乾易宗派他来主要是为调查何主事失踪一事,若身正又何怕影子斜,且咱们做咱们的买卖,他当他的主事,两不相干。”另一老者说道 “就怕有的人身不正。” “何老六,你……。”前一说话的老者正要驳斥,忽见半空几名男子脚踏法器俯冲而下。 来的自然是唐宁一行,刚一落地,一群人就迎了上来,为首的两人须发皆白,脸上已隐隐现出了皱纹,对于修士而言,面有皱纹这类情况显然是老之将至,寿元不足。 其中一老者满脸笑容道:“唐主事亲临寒舍,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唐宁笑道:“高道友客气了,唐某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多多关照。” “岂敢岂敢,里面请。” 一行人穿过巍峨气派的府门,府宅之中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奢豪景物自不用说,难得的是周围松柏耸立,竹林摇曳,偌大的府宅倒也显得清净优雅。 “唐主事,请上座。”高应元左手一摆请道 “唐某是客,岂能客夺主座,还是高道友上座吧!” 高应元也未推辞,两人分宾主坐下,余下众人依次落座 “唐主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徐庆贤徐兄,这位是何茂才何兄,这位是乌荣乌兄,这位是程不易程兄,这位是吕芳吕兄,这位是吴续吴兄。”高应元一个一个介绍道,唐宁一一点头示意。 “诸位皆是为乾易宗效力,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说客气话了,今后还望诸位一如从前,齐心戮力,每年一万颗辟谷丹可少不得。” “自然自然。”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唐宁话音刚落,门外几名婢女手托着玉盘送至众人面前。 高应元道:“这是寒舍自制的灵茶,唐主事请品用。” 灵茶?唐宁微微一惊,对于此物他早有耳闻,却从未见过,接过杯盏,拿起杯盖轻划过茶水表面,轻轻珉了一口,茶水入口过喉,流入腹部,瞬间感觉到体内灵力有轻微的增长。 他不由得一惊,这看似普通的茶水竟有增长灵力之功效,更让他惊讶的是区区一个散修家族竟然能够自制这等东西,效果比丹药丝毫不差。 唐宁珉了一口后,遂将整杯茶一饮而尽,体内灵力果有些许增进:“这,也是高家的产业吗?” “不不不,这灵茶只是高某用来待客之用,并不向外售卖。” “哦?这是为何?”唐宁不解道,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出售 高应元:“这灵茶的制作工艺复杂,耗时日久,其灵药灵草产量不多,且这灵茶效果只是初尝有效,再品效果立降一半,三五杯之后就如白水一般,不会再有任何灵力增进功效。” 唐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高应元拍了拍手掌,门外一群婢女端着玉盘将蔬果酒肉一盏盏送至众人面前。 倏然间琴声响起,初响时如叮咚泉水,一曲弹罢,余韵悠扬。 一名妩媚少女款款而来,玉骨冰肌,肤如白雪,身段婀娜,眉目如画,向高应元缓缓行了一礼:“父亲。” 声如莺鸣,清脆动人。 高应元点头笑道:“这是我的义女,从小善能歌舞,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唐主事若不嫌弃,就将她赐予你做个婢女,伺候衣食起居。” 唐宁:“多谢高道友好意,我在宗门修行二十余年,一个人习惯了,还是清净点好。” 高应元挥了挥手,那女子退了下去:“既然小女无福,罢了,来,诸位,我们共敬唐主事一杯。” 第六十八章 留音符 悦隆客栈门前,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头戴黑色斗笠左顾右盼了了一会儿,见周围无人,匆忙走了进去,没理会客栈伙计的叫喊直上两楼一间客房中,没多时,一名神态俊朗的男子也来到这客房推门而入。 “怎么样?传音符送到了吗?”男子关上房门开口问道。 男子不是别人,乃是何家的二公子何应卿,这些天他一直盯在荆北府门外,直至方才见自家婢女出来,他才一路尾随至此,主要为了查清后面有无人跟着。 这些年随着何家势力的扩张,严重威胁到了徐家的利益,双方虽保持着表面和气,但私下斗争却是愈发激烈,这次借着何文案遇害失踪一事,何家决定放手一搏。告发徐家这么多年不轨之事,欲要借乾易宗之手除掉徐家,来个借刀杀人。 既是借刀杀人,自然不能让人发觉,否则要遭到徐家的疯狂反扑,那样即使除掉徐家,自家也会元气大伤,被其他几家踩在脚下。 “回二少爷,前些日子唐仙师一直在闭关修炼,直到今日方才出门,我趁着无人之际将仙符递给了仙师。”女子开口说道。 她是个孤儿,自小便被何府收养,每日研习琴棋书画,如大家闺秀一般,何府像她这样婢女有不少,因容貌出众,十六岁那年被她送到何文案府宅做婢女,名义上自然是何茂才老爷的义女,事实上十几年他只远远见过何府老爷几次。 何应卿:“确定没有人看见吗?” “没有,唐仙师在府宅后山新开了一座宅院,同赵广仙师一道游览,我趁着赵仙师远去才将仙符送至唐仙师手中。” 何应卿:“那他可有说什么?” “没有,我将仙符送至唐仙师手中便离开了,而后找了个机会出了荆北府一路到这里。” 何应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切记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婢子了解。” 入夜,唐宁没有告知任何人,出了荆北府宅,驾起飞剑径直来到宣化郡城,东味楼位于宣化郡城之内,平日间总有些文人墨客,官僚子弟,豪绅竖贾在此饮酒作乐,吟诗作对,今日却空无一人。 门外贴出告示,东味楼掌柜宴请贵客,暂不接待外人。整条巷道都被戒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他不愿郡城之中引起骚动,在一无人处下了飞剑,正想找人打听东味楼在何处,没想早有人等候着他,只见一名男子迎上前道:“在下何云林恭迎唐主事,家父正在楼内恭候。” “带路吧!”唐宁跟随着他路过一处拐角,进入一小巷,几名何家的修士立于巷道两侧,严禁闲人入内。 其实他在接到何茂才传音符信息的那一刻有想过会不会是陷阱,毕竟何文案不明不白的遇害失踪,对荆北的修士他应该保持一定的警惕。 但他自恃能力,只要对手不是筑基修士,纵然真有埋伏脱身也不难,且他料定何茂才不至于如此胆大包天。 “唐主事果真是守诺之人,请上座。”唐宁随着何云林来至东味楼一间装饰雅致的房内,何茂才迎至门口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弄得这么神秘,非得大费周章的跑来这里,何道友现在可以说了吧!”唐宁坐下后说道 何茂才使了个眼色,何云林走了出去,守在屋门口。 何茂才道:“实在是干系重大,不得不谨慎些,唐主事见谅,自上次高府一别,唐主事言犹在耳,在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心中不吐不快之事全盘托出,关于何主事遇害失踪一事,我确实知道点内幕,若我料的不错,何主事应是徐家谋害的。” 唐宁神色不变,拿起面前酒杯轻泯了一口:“何道友如此大费周章的,不会告诉唐某就凭你料的不错吧?” 何茂才道:“唐主事请听我言,徐家与魔宗有勾结,荆北每年要上交一万颗辟谷丹给乾易宗,我等七家各有分工,徐家按规定要完工四千颗。不瞒您说,荆北确实都有在私自种植炼制辟谷丹的灵药灵草,您知道,这些灵药灵草是哪家在管理吗?正是徐家。” “每年四千?据我所知,他们家族每年炼制不下一万,剩余六千颗辟谷丹您想他卖给谁了?全被魔宗买走了,徐庆贤有三个兄弟,其二哥徐伟才早年离家闯荡,入了魔宗,这些年徐家与其一直藕断丝连,内外勾结。” 唐宁没有着急表态,对于何茂才的话他也是半信半疑,前些日子他偷偷窃听几个家族的对话,稍微了解这些人各自的矛盾,这几个家族之中矛盾最大的无疑就是何家与徐家,何家一直想取徐家而代之。 而徐家呢!也在刻意打压何家,双方积怨不浅,有一点何茂才说的没错,荆北几个家族各有分工,徐家主管的就是辟谷丹这一块,这也是何家一直想取而代之的原因,辟谷丹这一项利润非常大。 “你说何师弟是徐家谋害的?就凭徐家与魔宗有勾结吗?仅凭这点恐怕太草率了吧!即使徐家与魔宗有勾结,也不能说明何师弟是徐家谋害的,杀害何师弟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何茂才道:“如果何主事发现了徐家与魔宗 有勾结呢?徐家担心他向上宗告发引来灭门之祸将其杀害,不是合情合理吗?”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宗门派我来查明何师弟遇害一事,我不能只凭你一面之词就断定何师弟是徐家所害,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主观猜测而已,若要将徐家定罪,没有证据是不行的。” “这是自然,何主事失踪一个月之前,曾在徐府与徐庆贤大吵一番,何主事威胁徐府拿出三千灵石,不然就要将徐府勾结魔宗之事上报。“ “哦?果真有此事?你如何得知?” 何茂才拿出一张墨色符箓,唐宁自然认得此是一张留音府,能够记录下声音,何茂才冲符箓轻轻一点,符箓发生淡淡幽光,一段声音传出。 首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此事没得商量,三千灵石,一块也不能少,否则你就等着抄家灭门吧!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何主事,此事能不能暂缓缓,这一时半刻的我也拿不出这么多,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这样,我先给你一千行不行? “你在打发要饭的吗?你以为这是在和你做买卖?多一块少一块的,徐兄,你们徐家在荆北这么多年了三千灵石会拿不出来?好好想想吧!三千灵石买你徐家合家老幼,你不吃亏,我再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今天我拿不到三千灵石,出了门可就月缺难圆了。”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何茂才道:“我知晓徐家和魔宗勾结之后,苦于没有证据,这些年我苦心经营,费了老大气力,终于成功将一颗棋子插入徐家之内,为的就是找到徐家与魔宗勾结的证据,可惜徐家着实谨慎,一直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不过这段留言我想应该足够说明问题了吧!“ 听完留音符上这段对话,唐宁心下有些惊讶,不是吃惊徐家勾结魔宗,而是惊讶于何茂才竟然能够截得这段留音,这么机密的事情竟然被留音了。 可想而知何茂才安插的那颗棋子有多深,徐家竟然毫无察觉,也是合当灭门了,不管何文案是不是徐家杀害的,勾结魔门一事是跑不了了。 唐宁面上不动声色:“我来此之前,宗门派出过两名稽查科弟子来调查何文案一事,他们没有找过你吗?为何不将这份留言交给他们?” 何茂才道:“确实有两名上宗仙使来过,也盘问过我等,可那时人多嘴杂,我怎敢轻易说出,徐家在荆北这么多年,可不是好惹的,我能他府中留颗棋子,焉知他不会在我府中有耳目?” 实际上何茂才是不了解那两人的底细,害怕他们与徐府有故旧,因此不敢轻易交给他们,而现在告诉唐宁,是因为这些天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唐宁的来历,知晓他与徐府毫无瓜葛才全盘托出 “我知晓了,这留音符是重要证据,把它交给我吧!我会尽快向宗门禀告此事,至于宗门怎么处理不是我能决定的,可能还会有人下来调查。这段留音只能说明徐家目前有重大嫌疑,并不能以此断定何师弟是徐家所害,且留音符中也没有明确说出徐家勾结魔宗之事。” 何茂才哀求道:“在下有一个请求,此事万望唐主事保密,未水落石开之前绝不能和他人说起,徐家在荆北多年,耳目众多,若知晓是我告的密,只怕会做出难以想象的疯狂之举。” 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事泄露出去,遭到徐家的临死反扑,那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唐宁道:“放心吧!我说过不会泄露任何信息,就算我个人名誉不足道,难道乾易宗的名誉还不够保证吗?你只需管好你自己的人,明日我即上报宗门,只是宗门离此云山遥远,一来一去恐要月余。” 第六十九章 禀告 唐宁回到荆北府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御上飞剑腾空而起往西南而去,一路昼行夜伏。 以他的修为整日御剑而行灵力还是有些吃不住的,必须要作适当休息,或歇于荒郊野岭,或栖于古寺破庙,如此赶了约莫七八日的路程,终于到了汴京周茂的那所修行道观,在道观山下驻足而停。 周茂是乾易宗在楚国凡世的代言人,严格来说职务应当是楚国主事,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了,因此在山下驻足步行上山以示恭敬。 很快他就听见一阵马蹄奔驰之声,一队玄甲卫队到了近前,为首的将领见了唐宁赶忙下马行礼:“仙师稍后,容小人先去禀报。” 还挺巧的,这个玄甲卫队的将领正是上次他来时见过的那人,唐宁问道:“慢着,国师今日可在道观?” 那将领答道:“这,小人确实不知。” “去吧,就说原药草科,现荆北主事弟子唐宁有要事禀告周师叔。” 那将领口中称是,快步上山,好一会儿回来答道:“国师请仙师入观。” 唐宁上了山入了道观,见一男子正在厅殿之外等候,却不是上次见过的周文,该男子身着乾易宗服饰,炼气九层修为。 唐宁走至近前,那男子道:“唐师弟,我是密保科弟子高欢,师尊昨日晚间才回,现于观中修行,不知师弟有何要事要见师尊?” 戒秘院密保科,专职处理机密事务,上次那周文是周茂的记名弟子,这个高欢应该就是其入室弟子了。唐宁听出来他的意思,如果不是重要事情就没必要见周茂了。 唐宁道:“上月宗门派我前往荆北主事,并命我查明前荆北主事何文案遇害失踪一事,现有重要证据指向嫌疑人徐庆贤,其人乃是荆北散修家族家主。主要产业是向宗门提供所需之辟谷丹,有证据表明其家族长年与魔宗勾结,私植药草,炼制辟谷丹供应魔宗,因此特来向周师叔禀告。” 高欢略一皱眉,何文案遇害一事是小,勾结魔宗却是滋事体大:“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正殿,唐宁在殿外等候,高欢推门而入,殿内蒲团之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高欢走至他身旁说了几句,那老者睁开眼道:“进来吧!” 唐宁入了殿内,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唐宁见过周师叔。” 周茂筑基中期修为,面带些许皱纹,虽是老态毕露,双眼却极是有神,早年间他一心追求大道,及至晚年,年老体衰之后,又自知资质所限修行无望,才离开乾易宗门,坐镇汴京,此前他收了一名入室弟子,便是高欢,离开乾易宗门之后,又收了周文做记名弟子。 周茂看了唐宁一眼道:“荆北之地灵气稀薄,无甚修行资源,又无甚人物,怎将你一个炼气后期筑基有望的弟子派去主事了?我记得之前去的可都是些大道无望年限又长的弟子。” 高欢在旁听得师尊此言,内心有些惊讶,别人不知,他可知师尊绝不是好管闲事的性子,什么时候见他过问这些鸟毛蒜皮的小事。 唐宁只能答道:“弟子也不知,宗门喻令,不得不往。”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倒卖药草被发配荆北了吧! “说说吧!怎么回事?荆北竟有人勾结魔宗?” 唐宁:“宗门命弟子查明前荆北主事何文案遇害失踪一事,弟子接触了当地几名散修家族后,有一名何茂才的散修家主向弟子揭举,徐庆贤有重大嫌疑,并诉告他勾结魔宗。” “徐庆贤乃是荆北徐家家主,主要产业为宗门炼制辟谷丹,其私自种植药草炼制辟谷丹药草不说,每年他们家族炼制不下一万辟谷丹,除去上交的四千之外,另外六千颗辟谷丹悉数供应给魔宗。” “徐庆贤二哥徐伟才早年离家闯荡,后加入魔宗,徐庆贤对外称其二哥已死,实际一直暗中联系,何文案发现后,欲勒索徐家三千灵石,而后遇害。” 唐宁将墨色符箓递上:“此留言符记录了何文案与徐庆贤对话的内容。” 高欢接过留音符,注入灵力轻轻一点,两人的对话传出。 周茂听完留音符对话后微微点头道:“我知晓了,此事我会上报宗门,有消息后以玄鹰传讯于你。” “是,弟子告辞。”唐宁出了道观,御起飞剑而去。 “这个唐宁,你在宗门内之前可曾听说过他?” 高欢奇怪道:“他说他是药草科弟子,属内务院。弟子在戒秘院,因此不知道此人,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师傅,莫不是这个唐宁有问题?” 周茂摇了摇头:“这么说也就是无甚声名了,我观此子修为虽不高,法力却颇强,不显名于时,看来是个善能隐忍的人。” “哦?”高欢心下一惊,他知晓周茂有一门秘法,名叫观气术,能够察觉人身上气体强弱,从而判定此人实力几何。 世间万物有很多独特望气术,只是它们不自知,有些动物天生自会望气之术,就好比猎犬,无论多么优秀凶狠的猎犬,即使它从一出生就没见过或听过猛虎,一旦遇上,哪 怕闻到其气味就会吓得浑身发抖,拔腿就跑,任凭主人如何使唤都指挥不动。 这与体型、力量无关,再威猛的猎犬碰上未成年的幼虎也会吓得瑟瑟发抖,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深入骨髓。 观气术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强弱程度,因此他丝毫不怀疑师傅的话,既然师傅说此子法力颇强,那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 周茂看了高欢一眼,他知道自己这徒儿心高气傲,因此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这个人比你强…… 一品茶楼位处于黎波郡城东门,是郡城中最热闹的场所之一,白日间大门内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茶楼外说书的,唱戏的,耍把式的比比皆是。 第七十一章 三大商会 支走了赵宝,唐宁沿着青砖街道往前走,路过街道旁的数家店铺,这些店铺都是复式阁楼结构,多的有十几名客人,少的只有寥寥数人。 街道上的行人基本都是散修,服饰五颜六色各不相同,有赤着上身漏出一身精壮肌肉的大汉,有穿着花色服饰头带银色佩环的貌美姑娘,有全身包裹严严实实头带黑色斗笠的不知名修行者。 这些人修为不是很高,大多都是炼气四五层的修士,一直走到青砖街道的尽头,唐宁遇着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从一家店铺中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那男子朝唐宁微微一颔首示意,唐宁也点头回应。 乾易宗一千余名弟子,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出过山门,一心苦修的不在少数,互不相识的多了去了。 街道尽头拐角是一条幽深的小巷,两旁同样开着几家店铺,走出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回字形的宽阔广场,人群往来如梭,显然这里才是坊市的中心地段。 广场的最中心耸立三座宫殿式阁楼,占地颇广,分别是乾易宗商铺,水云宗商铺和青阳宗商铺。 唐宁刚踏进乾易宗商铺,立时就有一名貌美女子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道友可是乾易宗门下弟子?按商铺的规矩,凡是乾易宗弟子来商铺买卖都给与一定优惠。” 唐宁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此女不过炼气二层修为,穿着青蓝相见旗袍服饰,再看大厅之中此刻有七八名客人正在观看挑选柜台上的物品,几乎每名顾客身边都有一名身着同样服饰的貌美女子陪侍讲解引导。 这些人显然只是商铺招收的散修,不是正宗乾易宗弟子,宗门弟子哪怕修为再低也不会派来做这些闲杂事物。 “这间商铺的掌柜是谁?”唐宁开口问道 “大掌柜是贵派的王耀祖前辈,但王前辈只是偶尔露面,现管事的是贵派易天行仙使,道友需要我去告知易仙使吗?” “那倒不用,我需要一套小型云雾阵法用以遮掩门户,不知此处可有售卖?” “小型云雾阵,有的,请随我来。”该女子微微一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走边解释道:“我们这间商铺占地近十亩,一层大厅柜台上摆放的是法器,从下品法器到极品法器应有尽有,二层大厅柜台上摆放的是丹药,三层大厅柜台上摆放的是各种符箓,四层就是各类阵旗的售卖了。” 唐宁跟着她一直上了四楼,整座楼层空无一人,玄黑色的柜台排列的整整齐齐,该女子领着他径直走到最后一列其中一个柜台前。打开柜台,取出一只方方正正的木盒,木盒长四尺,宽三尺,高二尺,盒面上雕刻龙虎相争图案,栩栩如生。 “这便是小型云雾阵法器了。”女子将木盒打开,一件件展示出来,木盒分三层,第一层乃是八只颜色各异的阵旗,每只阵旗都有一个沟槽,用于安放灵石。 第二层则是存放阵法中枢的组成器具,第三层则是控制阵法的阵盘中枢,还附带此阵法的使用说明及控制方法。 唐宁仔细观看了好一会儿,方将木盒合上。阵法之道他不甚熟悉,但是不是次货他还是懂一点的。 “这套小型云雾阵多少灵石?”他开口问道 “此套阵法售价一千三百灵石,鉴于您是乾易宗弟子,根据商铺的规定,只需支付一千一百五十灵石就好了。”女子说道,脸上职业化的微笑更真诚了一些。 唐宁微一皱眉,若是在宗门内这小型云雾阵顶多也就一千一百灵石,他们居然卖一千三,真是店大欺客了,难怪偌大的店铺没什么人,还不如前面见到的那些小店铺人多。 不过这类阵法型物品没有厚重底蕴的店铺是没有货源的,因此哪怕价格高上一些也会有人消费。 “好吧!就这套了。” “请随我来。”女子喜道,手上捧着木盒领着唐宁来到一个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房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女子推门而入,唐宁尾随在后。空荡的房间内,蒲团之上盘坐着一名男子,年貌四十余岁,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情似有不悦。 “易掌柜,这是贵宗的客人,在本商铺购买一套云雾阵法,按照商铺的规定来通禀您一声。”女子知其不悦,细声说道。 “知道了,你出去吧!”易天行站起身道,那女子缓缓退了出去 “不知师弟名讳,易某久在外间,多年未归宗门,未曾相识。 ”“在下唐宁,原内务院药草科弟子,月前调往荆北。” “哦?”易天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唐师弟春秋尚富,正是年富力强之际,何以调往荆北这等苦寒之地。” 唐宁笑了笑:“宗门喻令,不得不往。” “是啊,宗门之令,谁又能不从呢!”易天行叹道,似乎深有感触。 “像易师兄这等修为,不在宗门苦修,为冲击筑基做准备,反而困坐这坊市之内,为俗务伤神,实为可惜。”唐宁见他修为已是炼气十层,方才话语中又多有感慨,想来也是不愿 坐守此地,便顺其意说道 易天行又叹了口气;“不瞒唐师弟,易某自六年前突破炼气十层便向宗门再三请旨望调回山门闭关苦修,以便冲击筑基之境,可宗门以暂无适当人选推脱了好几次,至今还未许可。这商铺掌柜本是王耀祖师叔,可我哪能让他劳心这些琐事,便一肩挑起所有事务。” “现在想来,当初若未来此地,在宗门一心苦修,现已筑基也未可知,可笑的是当初是我一意求得此地管事,如今想脱身去而不得。” 这么大一间商铺,其中利润自不用说,他作为管事很多事情都是凭其一言而决,中饱私囊了多少恐怕没人道的清,当初主动求得此地还不是因为油水丰足,现在却说悔不当初,唐宁不由有些鄙夷其人,捞足了好处就想跑,拍拍屁股走人,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若自己是宗门管事,也不会允许。 “人都是这样,你我修士也不能免俗,世间哪有后悔的药可以吃呢!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师兄若不来此地,修为也未必会如此精进。”唐宁说道,暗讽其贪心不足。 易天行不以为忤,反哈哈一笑道:“唐师弟之言确也。” 不知是真有度量,还是久为商贾,口蜜腹剑惯了。 唐宁也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一事来便开口问道:“易师兄,我方才入坊市之中,有一身跨血眼银狼的男子自称什么商盟,向我陈说了几条坊市内的规定,还说天下所有坊市都是商盟的地盘。这商盟是什么宗派,师弟我孤陋寡闻,从前却未曾听说过。” “这商盟可不是什么宗派,而是所有商会形成的联盟,全名叫青、幽、冀、兖、豫、扬、荆梁、益、凉十州商会联盟,简称商盟,商盟垄断了世间所有的商业往来,自然也包括坊市。 其联盟主要有三大巨头,分别为天下商会,人间商会,乾坤商会。每一个商会都存在久远,在这三大商会之下又有众多大大小小的商会,我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若真要说明白,恐怕得说上个几天几夜。 你所说的那人是我们坊市内的卫队人员,咱们坊士有两个卫队,每个队十人,用于维护坊市的正常运作,你可小心些,别犯了事,这些人可不会留情面。” “哦,原来如此。”唐宁点了点头,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商盟:“那我们这个坊市属于哪个商会,坊市内卫队属于商会人员吗?” 易天行道:“你知道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叫新港吧!包括吴楚齐三国都是新港地界,新港内所有坊市皆属宝兴商会,这个宝兴商会是咱们这一带一个龙头级别的大型商会,总部在月牙岛上,咱们新港有一个分部,在吴齐交界的断脊山。” “他们这个分部所在就是咱们新港最大的坊市,咱们新港没有的东西他们都有售卖,是从其他岛屿运过来的,新港所有的高阶修士,无论是咱们宗还是水云宗或是青阳宗,包括一些高阶散修甚至魔宗修士都是在断脊山坊市买卖交易。” “至于咱们坊市的卫队嘛!自然是商会的人,只不过和你我一样,都是各自势力里最下层的人。” 唐宁听得颇有些心驰神往,甚至想现在就去那里见识一下,他自少年时期就入了宗门,二十余载未出过山门,再此之前虽然在藏经阁阅览过一次布分天下的地图,从那里得知自己所处之地比之天下不过沧海一粟而已,但他从未具体认知见识过。 易天行见他有些出神,笑道:“你看,这一说便没完没了,倒忘了正事了,唐师弟,按规定,宗门弟子在自家商铺购买物品享受一定优惠,还请出示一下宗门令牌吧!” 唐宁将身上的木牌交给他,这是宗门弟子的身份证明,木牌内含有该弟子的各类信息,包括肖像、姓名、职务等等,神识一探便可得知,不然仅凭一套乾易宗服饰可说明不了什么,这东西谁都能随随便便仿出十几套来。 七十二章 小云雾阵 易天行接过木牌看了一眼确认了唐宁的身份无误后复还给他,左手一翻拿出一本金黄色账簿,右手拿出一只玄黑色灵笔,在账簿上笔画起来,边写便说道。 “这几年我已经尽量将手上活计分派出去,无奈,宗门规定超过一千灵石以上的买卖交易必须由管事以上职务人员亲自确定并记录,到了这个地方想安心修行可真不是一件易事,来,你在这签字画个押。” 易天行将账簿本递给唐宁,只见上面写道:道纪丁六六零年七月二十四,售卖小云雾阵一套,售价一千一百五十灵石,买主:乾易宗药草科弟子唐宁。 唐宁在羊毛卷上签了字按了手印,从储物袋中拿出十一颗中品灵石和五十颗下品灵石给他,易天行收起灵石笑道。 “唐师弟不再需要些别的吗?荆北苦寒啊!灵气稀薄,之前何文案师弟就时常从我这购买些丹药,以他资质修为尚且如此,唐师弟可别只贪图享乐啊!我等修士还是得以修行为主,对了,说起何师弟,既然你调任荆北,不知何师弟调往何处了?” “易师兄不知道吗?何文案师弟数月前已遇害,宗门才将我调至荆北。”唐宁奇怪道。 黄枫谷乃是楚国北部地区唯一正规坊市,楚国北部一带的修士买卖交易大多在此间进行,他作为这坊市之内最大商铺之一的实际掌权人,消息必然灵通,且此地离荆北不远,他竟不知此事。 易天行听此言微微一惊:“哦?竟有此事,我确实不知,这几个月我一直潜心修行,外间事务能放则放,商铺里的事情都交给下面人打点,两耳不闻窗外事,未曾想何师弟已然身死,不知是何人所为?唐师弟可知晓?” “不瞒易师兄,此正是宗门派我来荆北的任务之一,调查何文案师弟遇害一事,之前有稽查科的人来调查过,也未查出是何人作案。何师弟死不见尸,具体是何时遇害不能知晓,也不知事发于何地,调查起来难度不小。” “唐师弟可有眉目?”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魔宗,应是魔宗修士所为。”唐宁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搪塞道 “哎!这些年也不知怎的,魔宗突然有复兴之势,屡屡出来兴风作浪抢夺修行资源,前些年更是猖獗,经常有玄门弟子被攻击,这几年稍微平静一些,很少听到魔宗肆虐的消息,没想到何师弟却身死于他们手中。”易天行叹了口气道 “说起来约莫半年前我还见过何师弟一次,他在商铺买了许多东西,我当时还纳闷以为他从哪发了笔横财,现在看来这里面定有猫腻,这些东西有可能是他的催命符,也不知是被谁给盯上了。” “哦?何师弟当时都买了些什么?”唐宁问道 “具体是什么记不清了,种类挺多的,丹药、法器、符箓都有,一次性买了三千多灵石的物品。” 半年前?三千多灵石?这可能是何文案敲诈完徐家之后的事情,数目也和那张留音符里说的对得上,也就是说徐家给了这笔钱,给了钱还杀人? 第七十三章 传话 幽暗的密室,一盏烛光升起,何茂才看着面前这位他垂涎已久的美妇,此刻却是一点心思也无,从告发徐家至今已经三十有八日了,丝毫不见乾易宗有何动作,连他也不禁开始怀疑事情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一点动静没有,这个唐宁会不会悄悄和徐家勾结上了?“美少妇开口问道,语气甚是焦急,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潜伏徐家近二十年,逆来顺受,为的就是这一日,她要亲眼看着徐家合门抄斩。这些日子她每夜辗转反侧激动不已,人前还要装作温柔淑惠的小女子,每一刻都是煎熬,她焦虑,她惶恐,担心计不能成,家仇不得报展,二十年的屈辱亦会被别人当做笑柄。 “和徐家勾结?”何茂才自语道,又缓缓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的情报来源不会错,他之前和徐家素无瓜葛,且我已派人盯住了他,据我所知他属下赵广前些日子还在多方位打听徐家的情况,先别着急,明日我即见他一见,你那边呢!徐家可有异动?” “暂时还没有,实在不行,我们另找渠道向乾易宗告发如何?我不相信他们会对勾结魔宗的徐家坐视不理?”· “不行。”何茂才连忙说道,若是搞得人尽皆知,徐家自然难逃覆灭,何家也不会好过,恐还未等乾易宗修士到来,他何家就先一步被徐家灭了。 他们两人虽目标一致,但所求不同,何茂才求的是借刀杀人,身不沾血,他可不能和这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 “此事只能秘密处理,若是人尽皆知,恐还未等乾易宗修士出手,徐家已经望风而逃了,到时你的大仇报不了,还会遭到他们报复。” 美少妇冷笑道:“你是怕连累你们高家吧!我可不怕。” 她嘴上如此说,心里也知何茂才说的有理,这也是她为什么找何家合作的原因,她没有任何渠道能够联系上乾易宗,就是联系上了,到时徐家也早就知晓此事。 谁知这何茂才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本以为他会有什么高招,没曾想他居然只是找了新来上任的荆北主事,早知如此,她何必与何家合作 “你现在拿什么去告发他们?那张留音符是咱们手上唯一的证据,如今已被拿走了,就凭你几句话就能扳倒徐家?恐怕还未等调查的人员到来,徐家就已经处理好一切了。” “那你说如今怎么办?我早说过你将留音符交给他太过冒失了,若是留着那个证据,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 “我不是说了吗?他的底细我调查的很清楚,是最适合的人选,先莫着急,待明日我见过他,一切再做商议。” “既如此,明日我也要在场,我必须知道事情的进展。” 何茂才沉吟了一会儿:“好。” 夜幕笼罩天地,整个荆北府宅一片漆黑,只有低微虫鸣蛙叫之声,树梢上,一只黑色大鹰驻足而下,浑身羽毛金黄,光明亮泽,双眼幽绿,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骇人,黑色大鹰“啾”的一声鸣叫,声音洪亮,响彻府宅内外。 府宅之内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哨响,像是在附和鹰鸣。 大鹰听见哨响,双翅一展,飞往新开辟的庭院之中。唐宁微一招手,大鹰便在他的肩头停下,此鹰名黄金羽鹰,修行界称它为玄鹰,目今很多宗门都是以它为信使,用来传递消息。 玄鹰通人性,飞行速度极快,不下于筑基修士,当然要把它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信使需要自幼训练,一般训练三至五年,就可担当信使任务。 方才的那声哨响便是暗号,每个宗门的“暗号”都不一样,这个“暗号”是御灵师从它出生就教与它的,听到“暗号”便明白接头之人。 唐宁拿出乾易宗门牌,玄鹰幽绿的双眼一闪,张口吐出一张纸条,这门牌是身份证明,是第二个“暗号”,玄鹰只有见着门牌后才会将“信息”吐露出去。 若是强行想要撬开它的嘴,那么玄鹰便会将纸条吞入腹中,它腹中有极强的腐蚀性酸液,纸条一吞入便会腐蚀为酸水。 另外玄鹰是雌雄双配,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且与伴侣之间有特殊的感应存在,担当信使的一般多为雄鹰,雌鹰则豢养在宗门,若担当信使的雄鹰中途为人所截,死后雌鹰能感知的到,会不停悲鸣不吃不喝以求殉情,放信之人便知道送出的消息出了差错。 雄鹰临死之际会喷洒出腹中酸液,这种酸液味道会停留在人身上很长一段时间,雌鹰能够闻到方圆百里内雄鹰留下的味道继而找到捕杀者。 这些特点导致玄鹰成为修行界中炙手可热的信使。 唐宁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宗门已受理,稽查科第七队已经出发,请做好准备配合行动。高欢。”他手掌一搓,纸条化为灰烬,摸了摸玄鹰的脑袋,玄鹰一声鸣叫展翅飞去。 这玄鹰之所以能找到荆北府宅,是因为此地乃是荆北主事的办事处,之前虽然叫何府,那不过是何文案个人贪慕虚荣,因而改之。宗门每个地方都有其固定办事地点,方便传信。 玄鹰传信是受过训练的,如同鸽子一样得有固定位置它才能到达,不然茫茫天下,别说鹰了,就连人都未必找不着。 这宗门的效率也是够慢的了,现在才刚刚出发 ………… “什么?你还未将传音符交给唐主事。这都多少天了,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悦隆客栈内,何应卿斥喝道,颇有些气急败坏。 父亲还在家中等着他的回信,一日数次派人前来催问,显然是真着急了。 “唐仙师一直在新开辟的庭院闭门修行,门口有护卫看管,婢子说什么他们也不让进,只能日夜守在外面,从未见他出来过。”那婢女委屈道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自想别的法子。”何应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本来通过自家婢女传信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何应卿心中有了决断,待婢女离开后径直来到荆北府宅大门前。 “请通禀一声,在下何应卿,特来拜会唐主事。” 门前的护院小厮并不识得他,但见其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于是说道:“稍等,待我先去知会赵仙师。” 没多时,赵宝来到府门外,何应卿知晓赵广、秦由、朱玉三人受了唐宁之命在外监视徐家,荆北府宅之内只剩赵宝一人。 见了赵宝,他十分很热情:“赵兄弟,许久未见了,这一向来可好?” “还行,唐仙使正在闭门修行,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不过何公子今日亲自来了,想来定有要事,请随我来吧!” “其实也不是甚要紧的事,你知道我们家打理的那点产业,在乾易宗环节上出了点小问题,因此来请唐主事调和周旋一二。”何应卿开口道,这些话自然是故意说给有心之人听的。 两人来至新开辟的庭院门前,四个护院大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唐师使,何家大公子高应卿前来拜会。”赵宝在门外喊道 何应卿惊愕的看了他一眼,未曾想他就这样站在庭院外扯开嗓子喊了起来,与市井之徒一般无二,一点也无修行者应有的气度。 至少递张传音符吧!这像什么样子,何应卿内心不禁有些鄙夷 “唐仙使规定不允许任何人进他修行的庭院之中。”赵宝解释道,他当然可以递张传信符,可那东西一张就要二颗灵石,他自修行以来还没有这样奢侈过 “理解理解,家父也是一般,修行之时最厌烦其他人叨扰。”何应卿笑道 唐宁在房门听见赵宝的喊声,从修行入定之中睁开双眼。 何家大公子?想来还是为了徐家的事,看来这么多天过去,他们也是坐不住了。 何应卿见一名身着青衣,面目清秀的男子走出庭院大门,赶忙迎上前去:“唐主事,在下何应卿。因家中琐事无奈故来叨扰,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吧!”唐宁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没有往新开辟的庭院中去,而是来到他原来居住的房间内。 “唐主事,家父托我带话,希望今晚辰时与您会面,地点仍是上次那间客栈。”何应卿小声道 “好,请转告令尊唐某会准时到。” “恕在下冒昧斗胆问一句,不知贵宗门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请赐我一句实话,何家感激不尽,您知道此事我何家亦承担很大风险,家父这些日子寝食不安,无时无刻不惦记此事。” “此事宗门自由安排,你们勿需多心。”唐宁说道话风一转:“你是何家的大公子,荆北的情况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何应卿有些奇怪,不知道唐宁为何突然问及于此,略一迟疑谨慎道:“荆北的情况在下是了解一些,不过很多东西都是家父亲自打理,我也不甚清楚,不知道唐主事所说的是何事。” 第七十四章 恩怨 “实不相瞒,我倒是有些担心,荆北每年要上供一万颗辟谷丹,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我可得受宗门责备,特别是我刚赴任此地。你觉得今年能够完成吗?” “这个定然。”何应卿话一张口猛然反应过来唐宁话中的含义,辟谷丹任务如何会完不成,除非徐家消失。悟透此间玄奥他立马大喜道:“唐主事且宽心,在下以项上人头作保,绝不会误了贵宗门交给您的任务。” “那就好。”唐宁点头道,此事他不愿说的太死太满,稍微提醒一下即可。 “此次烦扰唐主事修行万分抱歉,在下告辞。”何应卿喜形于色道 “他果真如此说?”宣化郡城灯火通明,东未楼所属整条街道四周戒严,装饰典雅的房间内貌美少妇犹自追问道 “难怪我还会大言诓你不成,我约了他辰时会面,待会儿他来了你可当面质询,徐家覆灭必矣。婉儿啊!你大仇得报,可别忘了这里面我的功劳,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何茂才此刻心情大为舒畅,又见此女面如挑花,眉目含情,浑如熟透的樱桃,柳腰哪堪一握,不禁邪念大起,右手一下握住其芊芊玉手,轻轻抚摸。 美少妇脸色一变,迅速抽出手掌,啪的一声响,给了其一记响亮耳光。 何茂才神色不变,右手放至鼻尖,嗅了嗅道:“真香。” 其实以他的修为如何会避不开这耳光,不过是欲与美人调情而已。 “何茂才,休要将你年轻风流的那一套来恶心我,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嘴脸有多丑恶。”美少妇叱道 “是吗?比徐庆贤如何,有他面目可憎吗?”何茂才平静道 此言一出,美少妇面色倏然一下变得异常苍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能取得徐庆贤信任仅仅是因为儿媳的身份?同时伺候他们父子,还是杀害你全家的仇人。婉儿,我是真的心疼你。“ “住口。”美少妇猛然西斯底里的怒吼 “你知道徐家那些人怎么看待你的吗?他们不过把你当成一件货物罢了,你可知你的丈夫徐兴居流连花巷和那些青楼女取乐时称你是什么吗?他说你是人尽可夫的贱婢。只有我,只有我会真心待你,只要你愿意,你就是高家的主母。” 美少妇双目赤红,玉手紧握,指甲馅肉三寸,隐而未发。 “婉儿,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要发作便发作,有什么怒气尽管朝我来就好了。看着你这样,我着实心疼。”何茂才道,握住她的手,轻轻掰开。 “父亲。”何应卿突然推门而入,眼见何茂才轻抚着美妇的芊芊玉手,霎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更是掀起轩然大波,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没什么好说道的,关键是这个女子的身份,许清婉,徐家大公子徐兴居之妻,公认的荆北第一美妇。 父亲竟然和她搞上了,难道父亲安排在徐家的那颗棋子就是她?怪不得能够知道那么多徐家机密事宜,以及那张能够置其与死地的留音符。 短短一瞬间,何应卿脑中闪过数个念头,神情由惊愕转为释然,继而又深以为耻,别人或许不知,他焉能不晓,这个荆北第一美妇其实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婢。表面是徐兴居的妻子,实际上却是徐庆贤的禁脔。 一女侍二夫不说,还同时伺候父子二人。而她之所以能在徐家掌权,只是因为在床第之间将徐庆贤伺候快活而已。 且其既为徐家之人,却结构外人,置整个家族于死地,此人不但不知廉耻更蛇蝎心肠,父亲竟然和这样的毒妇贱婢好上了,日后自己岂不是要尊称她一声母亲? 何应卿一向自视甚高,岂能受此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想到今后荆北修士拿此耻笑自己,他瞬间血气上涌,就要痛斥此毒妇,规谏父亲。 “谁让你进来的,我平时如何教导你,怎一点规矩也无?”何茂才脸色微变,叱呵道。 许婉清来时身穿宽大黑袍,遮掩其身,头戴黑色斗笠,故何家几人都不识得,未想何应卿就这样贸贸然闯进来,也是因为方才他心思尽在这美人身上,意欲攻破其心防,抱得美人归,且此地周围都是他心腹,一时大意未察觉有人前来,而许清婉心神大乱,不然以两人修为不可能不察觉到来人。 何应卿一向惧怕其父,见其面色不善,原本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神情僵硬道:“唐主事已在门下,还带来了他的属下赵宝。” “哦?这么早就来了,你在此等候,我去迎他上来。”何茂才道 许清婉微微点头 两人出了房门下楼迎至门口,何茂才满脸笑容:“唐主事,久违了。” “月前才会过一面,何来久违?”唐宁道 “是,于你我修士而言旬月只是眨眼之间,但何某却是度日如年,日夜无不期望与唐主事会面。” 这倒也不算假话,唐宁笑而不语,知道这段时间他是真的着急。 “唐主事,请”何茂才道;“应卿,你好好招待赵兄弟。” 两人上了楼推开房门,唐宁见一体态丰满 的美妇端坐其间微有些诧异。 “这位道友是?” “妾身许清婉,闻唐主事之名久矣,今日能相见,幸甚。”美妇盈盈一拜道 唐宁笑道:“唐某年少便入宗门,二十余载未曾下山,在宗门只一小卒耳,来荆北不过月余,许道友说闻名久矣,恐言过也。” 何茂才道:“唐主事虽来荆北不过月余,于我和许道友而言这旬月之间每日度日如年,如此说来,岂不闻名久矣?” “哦?何道友度日如年我能理解,许道友为何如此?” “唐主事不知,许道友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乃是徐庆贤儿媳,徐兴居之正妻,上次那张留音符里的对话便是她乘机秘录的。”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怪不得高茂才能得到这么重要的证物。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妾身冒昧问一句,不知乾易宗的使者何时能至荆北,惩治徐家?”许婉清问道。 唐宁见她模样竟是比何茂才还要着急几分,不由有些奇怪,也不知徐家怎么得罪这女人了,似乎恨不得现在就灭其满门。 “宗门自有安排,你们安心等待就好。” “请唐主事能给个准话,妾身作为提供重要线报知情人,亦担着性命之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许清婉逼问道 “不知许道友与徐家有何仇怨,既录罪证于密室,又迫不及待想见其灭门。” “既然唐主事想知道,妾身没什么好隐瞒的,实不相瞒,妾身对徐家实有切齿之恨,不共戴天之仇。妾身原不姓许,本姓冯,名冯婉清。家祖冯秀本是荆北一散修,一辈子安分守己,醉心修行,与人无争,家父冯君身不未灵根,未能踏上修行之路。家室虽不算显赫,却也自在安乐。 “祸起于三十余前,一次家祖与友人结伴出游,路过一荒山,其间有一洞府乃是一修士坐化之所,所谓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家祖即与那名友人分洞府中财物而去,不想却招来灭门之祸。” “家祖所分的财物之中有一颗宝珠甚是奇异,徐庆贤得知此事,起了歹心,竟为了一颗宝珠,杀了我全家三十四口,时我与母亲去往南沙郡舅氏许文林家门探亲,才免遭此祸。此事不久母亲便忧郁而死。母亲害怕徐家赶尽杀绝,便更名换姓,遂随舅氏许姓,又将婉清两字颠倒,故取名许清婉。” “及我长大成人,因缘际会之下踏上修行之路,发誓定报全家之仇,可徐茂才家大业大,乃荆北豪强,我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报此大仇。于是何道友便为我设了一计。” “徐庆贤长子徐兴居自幼纨绔,及年长后更是风流成性,常流连花街柳巷。高道友安排了我与他几次巧遇,相识之后不久我便嫁给了他,顺利进入徐家,拖他的福,徐兴居实在太不成器,徐庆贤便越发倚重我,因此我知道徐家许多机密事宜。” “徐家勾结魔宗是很早的事了,徐庆贤此人老奸巨猾十分谨慎,我知道他们有过几次会面,但都没有机会参与其间。何主事不知从哪处得知此事,竟然来到徐府威胁徐庆贤,我寻了借口进了他们谈话的房间留下留音符离开。” “虽然那张留音符因时限关系没有监听到他们后面谈话的内容,但我想足够证明徐庆贤勾结魔宗之事了。” “现在唐主事可以告诉妾身了吗?” 听完她的自白唐宁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颇有感慨,是应该叹其坚忍,还是说她无所不用其极呢!竟然委身于仇家二十余年,可想而知为了她讨好徐家上下,每日必是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份忍耐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能说这是一个可怜的人。 第七十六章 捉拿 “消息来源肯定可靠,我的线报人在徐家内部地位颇高。”唐宁道 楚休言喜形于色:“好。” 其他诸人也面有喜色。宗门虽有规定,门中弟子缴获须上交不得中饱私囊。但一直以来外出办差的弟子所获战利品都是归为己有,这是公开的秘密。 不然谁愿意干这差使,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稍有差错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光这一副战甲,几人平摊下来每人也能分得几千灵石,可以说这一趟绝对物超所值。 “可恶,区区一个散修家族竟有财力买下一副战甲,这个徐茂才用着我们宗门的资源,私下和魔宗勾结,赚的盆满钵满。”稽查科一弟子愤愤不平道 唐宁道:“我建议夜晚再动手,一则不会引起大的轰动造成骚乱,二则趁其不备,或可免去一场不必要的争斗,届时我借口同他谈论辟谷丹事宜,约他出来,骤起而发难,一举可擒之。 “唐师弟此言差矣,我等奉宗门敕命办案拘拿徐家诸人,乃是以顺击逆,以有道伐无道,当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以此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这便是勾结魔宗的下场。徐庆贤若敢违逆,便当场诛杀,且我等一路行来,声势不小,徐家若闻风而逃,我们岂非坐失良机。” “所谓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当立即出发,捉拿徐家诸人,战甲虽是好东西,也得看在谁的手里,徐家一群乌合之众,何足道也。”楚休红傲然道:“唐师弟,你只管带路,其余交给我们便可。” 唐宁见其如此便不再坚持,他只是协助办案,具体事宜还是以稽查科为主,只得道:“那便现在出发吧!” 青翼鸟腾云展翅,载着众人朝黎波郡飞腾而去,徐家的府宅坐落于两山之间,从高处看,像一座桥梁架起两座高山。 “前面那就是徐家的府宅,我的线报人这几日没有送消息于我,说明徐庆贤应该还在府宅中。” 楚休言做了个手势,左右两只青翼鸟上八名修士一跃而下,落于徐府周围八个方位,每人手中拿着一捆金色丝带,将丝带一拉展开成密不透风的丝网,而后两两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丝网,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在内。 楚休言见金色丝网已连接成型,右手一翻拿出一个尺大方形圆盘,这圆盘不知何种材料所作,晶莹剔透,光可鉴人,上面设有诸多键槽。 只见他在上面点了几下,巨大的金色丝网开始缩笼,并向上下延伸,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巨大囚笼,将整个徐府府宅内外笼罩其间。 一切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金丝囚笼已成,待徐家诸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徐府诸人犹如笼中之鸟,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众人高坐在青翼鸟腹背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徐家几名修士在经历最初的惊愕后,立马奋起反抗,试图打破金丝囚笼,诸多术法,符箓,法器攻在囚笼上,五颜六色绚丽之极,然而金丝囚笼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隔得太远,实在听不清。府中那些婢女,护院汉子,皆惊恐不已,纷纷夺门而逃,却哪能逃的出去,一些人心神慌乱的拿手中的刀斧乱砍乱劈。 楚休言抚掌笑道:“金丝地网天罗一旦合成,连筑基修士一时半会之间都难以攻破,徐家诸人已在瓮中矣。” 地网天罗,也是灵械的一种,分八面,合成之后可上伸下展多用于困敌围敌之用,这地网天罗同战甲一般,同样分为几个等级,其金色丝网乃是由玄晶石所铸,因此称为金丝地网天罗。 “将元灵弩拿出来,装上灵石,箭矢,王汤,董灵儿,程竣,张尚,你们四人持元灵弩把守徐府四角,听我号令行事。”楚休言吩咐道 几人双手一翻拿出四把黑色弓弩,这弓弩约莫两三尺长,乌黑光亮,线条菱角分明,弓弩手柄出有一机关卡槽,几人将灵石放入卡槽内,弓弩立马焕然一新,表面有光华流转。 几人又将箭矢放入另一个卡槽内,这箭矢约莫一寸大小,每只弓弩可安装十根箭矢。 元灵弩同样属于灵械的一种,操作简单,携带方便,威力强大。金丝地网天罗和玄灵弩都是宗门所有,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只有外出执行宗门任务的弟子才可到武备库领取。 安装好元灵弩,青翼鸟俯冲而下落在金丝囚笼之外,徐府诸人霎时间不约而同停止了攻击囚笼的动作,纷纷望向唐宁等一干人,包括府中的婢女护卫一个个瞪着双目,神情惊恐。 楚休红手拿黑色圆盘,拨弄了几下,金色丝网脱落开来,张开一个大缺口,唐宁这才注意到原来每面金丝网的衔接处有若干微小插孔,将金色丝网无缝连接起来,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一行人进了金丝囚笼之中,那个撕裂的口子又重新接上。 徐府众人就这么愣神看着他们,全场鸦雀无声。王汤、董灵儿、程竣、张尚四人手持元灵弩占据府宅屋梁四角。 楚休言负手边走边道:“乾易宗稽查科奉命办案,擅动者杀。”声音中附加了灵力,响彻徐府内外。 众人穿过前院 径直来到徐家修士面前,方才他们在此间聚集力量攻击金丝囚笼,徐家众修士见乾易宗诸人来者不善,皆暗自警惕,楚休言喝道:“谁是徐庆贤。” 徐家一年长修士开口道:“不知乾易宗仙使有何事?为何使出这金丝囚笼围困我徐家?” “你就是徐庆贤?” “在下徐庆元,徐庆贤是我兄长,不知徐家所犯何事?诸位仙使所查何案?” “有证据指明,徐家私下大量种植药草,勾结魔宗,为其供应辟谷丹,并杀害乾易宗弟子何文案。稽查科奉宗门敕命调查此事,我劝你们最好配合,妄动者立杀,徐庆贤呢?可在府中,唤他速速出来。” “冤枉啊!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徐家向来安分守己,每年辟谷丹皆如数供应贵宗,荆北人人尽知,哪还有余量供应魔宗,至于杀害何主事,更是子虚乌有之事,望诸位仙使明察啊!”徐庆元立马大呼冤枉。 唐宁见许清婉站在徐家诸修士之后,朝她微微招了招手,许清婉立马快步越过徐家诸人,来到乾易宗众人一方。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徐庆元被这变故一扰,愣了一下,满面疑惑的望着她。 “楚师兄,这便是我所说的那位线报人。”唐宁开口道,又对着许清婉说道:“许道友,这位是稽查科第七队队长楚休言,你将你所知的情况当着徐家众人和楚师兄的面说一遍吧!” 许清婉点头道:“是,楚仙使所言不错,我可以作证,徐家勾结魔宗,多年来为其供应辟谷丹,何文案主事知晓了此事,威胁徐茂才给与三千灵石,后遂遇害,其间我交与上宗那张留音符里的对话可以证明此事。” 一听此言,徐家几人皆愣住了,徐庆元更是面如死灰,其中有一名样貌英俊的男子面红耳赤,怒发冲冠大喝道:“你这贱人,竟敢污蔑我徐家。”说着就向她抓来。 “站住。”楚休言喝道,那男子却不管不顾,赤红着双眼走来。 倏然间,那男子停下脚步,低头看去,满脸不可思议,一只黑色箭矢贯穿他胸腹之间,另一只贯穿其心脏,却是把守府宅四周的程竣、张尚二人同时动手了,箭矢无声无息,徐家几人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嘭”的一声,血肉飞溅,元灵弩的箭矢不仅速度快,威力强,每只箭矢还附带不同效果,方才那箭矢名爆破箭,箭矢能爆裂开来。 因要对付的是身穿战甲的徐庆贤,所有每只元灵弩都上了爆破箭矢,爆破箭的特点是穿透力强,且附带炸裂效果,正可用于对付防御力极强的战甲。 徐家诸人无不骇然,徐庆元脸色苍白,他的衣裳上粘了一些血肉看起来颇为狰狞。方才那男子身体爆裂处离他不远,他未能及时躲闪。 唐宁大概能猜到这男子的身份,所料无错的话应是许清婉的丈夫徐兴居,他不仅偏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其面无表情,眼神波澜不惊。 “我说了,妄动者立杀。”楚休言眼神凌厉,扫过徐家每一个人。 高欢拿出留音符,轻轻一点,徐庆贤与何文案的对话传来。 “人证物证具在,徐家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蒋竹,将他们下了禁制全部带走。”楚休言道 此禁制指的乃是人体禁制,只要灵力注入对方身体中,封住对方泥丸宫、丹田、涌泉穴三个位置,周身灵力和神识便无法施展,灵力和神识无法施展,修士则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蒋竹走向前,正要动手,异变骤起,一道白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楚休言,正是身披战甲的徐庆贤。 自从金丝囚笼合成围住徐府之后,他便知道大祸来临,于是吩咐徐庆元出去应对主持大局,自己则穿上战甲用隐身符潜缩在墙院一角,离众人十余丈远。 原本他想再看看事情的发展结果,若是事有可为他就现身配合。 当看见许清婉倒戈之时,他明白大势去矣,今日必不能善了,于是果断出手。 第七十七章 族诛 他震惊,他失望,他愤怒。 他原以为这个女人早臣服于自己,已是自己玩物,却没想她如此隐忍,为的竟是要灭自己满门。 对于徐庆贤而言这是莫大的耻辱,这种身份的突然转换,就好像你养了一只猴子,每日给它喂食看它戏耍,最后发现自己才是被戏耍的那只猴子。 他恨不得立马将这贱人千刀万剐,撕成碎片,但最终仍是理智克制了冲动。他明白要想从这地网天罗中突围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唯一的一个办法。 擒贼先擒王,挟持住为首的那名修士,以他为质,乾易宗诸人必不敢妄动,而后逼他撤去地网天罗,之后离开荆北,投效魔宗,或可东山再起。 因此在蒋竹将动手之际,趁着诸人未有防备,徐庆贤出其不意,骤起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楚休言,白色战甲在阳光照射下寒光闪闪,化作一道白色虚影,十几丈的距离不过数息便至。 战甲之所以能比肩炼气顶阶修士的战力,不仅仅是因其防御力强大,力量速度亦无可挑剔,一般修士若受其全力一击,非死也伤。 乾易宗诸人皆修为深厚,徐庆贤借隐身符功效动手之初无人察觉,待其近身五六丈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化作鸟散,各自向后退去,徐庆贤速度显然更快,对其他人不管不顾,直取楚休言。 眼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一根金色绳索缠住了他,乃是蒋竹使出的法器金缠绳。 金色绳索方一缠上腰间,徐庆贤一声大喝,战甲一撑便将绳索生生掰断,只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一耽搁,两人的距离已拉开两三丈。 楚休言亦非等闲之辈,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见徐庆贤志在自己,身形暴退之余双手快速结印。 他自知自己薄弱的身板不可能受得住战甲的全力一击,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强防御术法,金盾五重门。 徐庆贤挣开绳索,速度丝毫不减,一拳击向楚休言,楚休言结印已成,一扇高五尺,厚一尺的金墙拔地而起,将二人隔开,紧接着第二扇,第三扇,第四扇,第五扇金墙如春后竹笋纷纷破地而出。 金色五重门顾名思义,乃是金系术法,一共五层防御门,一层比一层厚实,每层递加。 第一层防御门高五尺,厚一尺,第二层高一丈,厚二尺,第三层……到第五层,防御门高二丈五尺,厚五尺。 每层防御门之间之间相距一丈远。 徐庆贤白色战甲光华流转一拳击出,强大的力量摧枯拉朽般将第一层金墙击塌,紧接着第二层金墙又立起,他余势不减,势如破竹击倒第二面金墙,勉强击溃第三层金墙,直至击在第四面金墙上,只造成数道微小裂缝。 一道丈粗的火柱朝着徐庆贤袭去。却是稽查科中一名叫郑锋的修士结印施展的术法,正好趁他停留之际发出。 徐庆贤右手一挥,白色战甲肩臂之间射出一只黑色弩箭,弩箭迎上火柱,瞬间化为一条水龙,将火柱消融吞噬。 还未等徐庆贤有其他动作,他身披的白色战甲已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从腿部一直向上凝结,几乎将他冻为冰柱,而地面早已结了厚重的冰层。 稽查科诸人多次作战,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此是一名叫佟威修士施展的冰冻术。 徐庆贤大骇,心中方知晓自己低估了这些乾易宗的精锐修士,他原以为仗着战甲之威,借隐身符功效之妙,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可将敌首一举而擒,未想短短几息之间便陷入如此地步,好在他战甲中有十余只不同功效的箭矢,尚可应付一二。 当速战速决,他心中如是想道,一只箭矢射出化作熊熊烈焰,方圆数丈之地冰层自消。 待他正要准备进攻时,忽觉身体重心不稳,以他为中心方圆三丈,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徐庆贤低头一看,只见地面已变成深不见底的沼泽,沼泽的吸力正拖着他往下沉去,此是唐宁出手,施展土系高阶法术,地狱沼泽。 方才徐庆贤追击楚休言之际,唐宁趁机遁入地下,潜伏在他周边,眼见稽查科诸人纷纷出手,徐庆贤忙于应对,他便趁机现出身形结印使出此术,沼泽方一形成,他就远远跃开了。 “覆土之爪。”高欢一声轻喝,手中结印完成,沼泽之中伸出四只土化巨手,每只巨手臂膀有一丈粗,手掌有面盆大小,抓着徐庆贤四肢向下沉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蒋竹使出金色绳索到四只巨爪抓着徐庆贤四肢,前后不过十余息时间。另一边,徐家之人反应稍慢一些,直到徐庆贤挣断绳索才明白家主已和对方短兵相接了。 “动手。”徐庆元一声大喝,率先朝着把守府宅南角,手持元灵弩的程竣冲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这边解决掉把守四周的修士,抢夺到元灵弩,再配合徐庆元的战甲之威,局势就会瞬间逆转。 他方跨出一步,一只黑色箭矢就急速朝他射来,徐庆元亲眼见到徐兴居死在自己面前,自然知道这元灵弩的威能,因此有所防备,立马祭出一黑色盾牌挡在身前。 这盾牌是 件上品法器,防御力颇强。黑色箭矢卡在盾牌中,未能完全穿透盾牌,紧接着“嘭”的一声炸裂,盾牌四分五裂,徐庆元受此波及,倒飞一丈,坠地,口吐鲜血。 未等他来得及反应,接踵而来的又一根箭矢顺利的射穿了他脑袋,伴随着炸裂效果,血肉飞溅一地。而另外几名徐家修士在徐庆元动手之际就已纷纷被射杀,他们并未做任何抵抗,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他们的确不知徐庆贤勾结魔宗之事,整个徐家其实只有三人知晓此事。 他们也不知晓那身披白色战甲的人是徐庆贤,当徐庆元大喊动手之时,他们还不解其意,愣在原地,就被元灵弩射杀,他们或许冤枉,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徐庆贤作为家主他的任何决策都代表着整个家族所有人,纵使徐庆元不反抗,其实也难逃一死。 徐庆贤身陷沼泽之中奋力挣扎,却被四只土化巨手紧紧拉住四肢,趁此机会,众人一拥而上。诸多法器,术法,包括元灵弩箭矢击打其身上,特别是那些黑色箭矢,穿透力强还附带炸裂效果,仅仅一轮攻击,徐庆贤战甲便被打破缺口,整个人被箭矢炸裂成一堆碎肉。 “可惜了,一副完好战甲。”楚休言将徐庆贤从沼泽中拉出,看着破碎的战甲微微有些心疼。 稽查科几人上前将战甲解开,收入囊中,战甲虽然破碎了,但基本功能还在,内部的箭矢发射卡槽完好无损,灵石装置设备没有大的问题,应该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唐师弟,你说徐家共有十三名修士,可这里包括你的线报人才七人而已,不知剩下六人在何处,除恶勿尽,还是一并诛杀为好。”楚休言神色和悦道,方才唐宁出手使用土遁术神不知鬼不觉近身,又施展了那么大范围的沼泽地段,术法颇为精妙,让其不自觉高看了几分。 “徐府有诸多大小产业,自然需要人去看管。想来应该都在各处管理自家产业吧!”唐宁道 “既如此,就分派人手奔赴各地处理他们,别让他们得了消息逃掉,唐师弟,你这线报人应知那些人所在吧!就让她带路。” “许道友,你可愿指路助我们扫平徐家余孽?” 许清婉道:“扫平徐家诚所愿也,乾易宗助我报了全家之仇,感激不尽,区区小事自当听从吩咐。” “好,郑锋、佟威,你们各带领几人随这位许道友前往各地,扫平徐家余党。”楚休言吩咐道:“其余人仔细搜索府宅各处,所有物品一律带回稽查科,上交宗门。唐师弟,高师弟,咱们就在这等候消息吧!顺便看看徐家这些年靠着作奸犯科积累了多少不义之财。” 唐宁是此地主事,高欢是密保科弟子兼楚国最大管事人,楚休言留他们二人自然是为了做个见证,一个形式而已,查抄徐府的是稽查科的人,私吞多少上报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唐宁也没想过能从这里面分一杯羹,至于高欢,楚休言会不会私下分他一杯,就不是他能知晓的了。 唐宁道:“这么大的动静,徐家修士纵使现在不知,马上也该知道了,逐个地方找人时间上来不太及。许道友,劳烦你带领诸位师兄弟去往荆北府宅,将徐家之人位置告诉赵广四人,让他们带路,兵分多路分别去处理徐府余孽,这几个余党修为不高,多是炼气二三层修士,我想不会有什么麻烦。” “就按唐师弟之言行事,为以防万一,将四把元灵弩带上,见了人不必问罪,直接诛杀。”楚休言点头道,拿出黑色圆盘,拨弄了几下,金丝牢笼开了一个口子,几人出了牢笼,端坐青翼鸟背部腾空而去。 第七十八章 庭争 余下的稽查科诸人先是将徐家修士散落地面的储物袋一一收起,而后进入内堂,逐一搜查府宅内各个角落,别说,还真在徐庆贤房内发现一条地下通道。 藏于他卧榻之下,床头一移动,这密道就自动开启。唐宁等人从上往下看去,这密道挖的还挺深,离地面有两二三丈高,一层层阶梯直通下去。 “高师弟,唐师弟,我们下去看看,你们几人在上面接应。”楚休言说道 唐宁高欢随着他一起入了地道,沿着阶梯走到尽头,这地道高六尺,宽三尺,足以容两人并排而行。地道之中漆黑一片,以三人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前方三丈之远的地方。 向前走了约莫三十丈路远,就见一个金色丝网挡在前方。 楚休言拿出黑色圆盘,拨弄几下,眼前的金色丝网裂开一道口子,三人继续前行,一直走出地道,来到一荒山野外,整条地道足有五六里长。 “若非楚师兄准备周全,以金丝地网天罗围住整个徐府,还真叫徐庆贤这老狐狸跑了。”唐宁道 楚休言皱了皱眉,看着四周灌木丛生的山野:“奇怪,徐庆贤储物袋中只有千余灵石和一些丹药,并无他物,整个徐家难道就这点东西?徐庆贤这些年勾结魔宗赚的应该不在少数,连战甲都买了,他的财物放哪去了?一个家族,法器、修行功法、丹药这些东西总不能少的,莫非不在徐府之中?” “有这个可能。”高欢沉吟道:“方才徐庆贤显然是殊死一搏,准备逃亡,既然是逃亡,别的不要,灵石总要如数全部带走的,而他储物袋中只有两千余灵石,显然是随身备用,那种情况都不带上,很可能财物并不在徐府中,而被他私藏在另一地点。” “不放在身边,能放哪儿?新港并没有能够存放财物的商会啊!” “或许另有密室未发现也未可知。”唐宁道 “我也觉得如此。”楚休言点头道:“先回去吧!” 这次自然不会再走密道了,三人驾起法器回到徐府,楚休言吩咐众人:“再给我仔细的搜,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看看有没有密室地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我不相信徐庆元会将徐府财物转移别处,蒋竹,你将徐府那些婢女小厮全集中起来,挨个盘问。” 几人领命而去,翻遍了徐府内外也未找到其他密室和地道。此时去处理徐家余党的稽查科几人也陆续相继回归,包括一同前去的许清婉和赵广几人也来了此处。 徐家余下六人中有两人得到消息,已逃之夭夭,其余四人皆被诛杀。 众人齐集内院,楚休言问道:“许道友,你潜伏徐家多年,可知徐家财物藏于何处?” 许清婉道:“此事只有徐庆贤一人知晓,从不许别人染指,妾身只是掌管府中诸人的日常开销用度,至于徐家具体财物,我实不知。” 蒋竹将那些婢女小厮集中至内院,这其中当然也有不少徐家世俗之人,未具灵根不能修行,或者身具灵根年龄尚小的后辈子孙,整整齐齐排列着,百余人如同待宰的羔羊,神态凄凉瑟瑟发抖。 方才徐庆贤与众人交手时,他们便躲在各个角落。 稽查科几人对他们一一盘问,其实不用问也能想到,这些人只是徐家附属,又怎会知道如此核心机密之事。果然一番盘问之后一无所获。 楚休言手一挥,蒋竹右手一翻拿出一只黑色圆轮,圆轮周边有八个锯齿,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光闪闪,乃是上品法器八齿轮。 蒋竹将八齿轮一抛,化作十余只同样形状的圆轮斩向内院的众人。 唐宁见他动作,双手快速结印,四面丈高的土墙拔地而起,将徐家一众人等围在中央,此乃土系术法,画地为牢。十余只八齿轮纷纷斩在土墙上,铮铮作响,在四面土墙上划了几道寸深的口子,在空中一个盘旋合而为一又回到蒋竹手中。 “啊!啊!”徐家一众人等这才反应过来,女子高亢的惊叫声和孩童的哭啼声此起彼伏,甚是吵闹。 楚休言微微皱眉:“唐师弟,这是何意?” 唐宁道:“徐家勾结魔宗,罪不容诛,但其首恶乃是徐庆贤,徐家诸修士不知情者多矣,然徐庆贤既为家主,一言一行皆代表徐家,故诛杀徐家修士理所应当。然此皆世俗之人,修行界之事如何迁及他们,且其婢女小厮何罪?既非徐家之人,又非修士之士,诛之无道。” “宗门敕命我们调查此案,如何处置是稽查科的事情,与你无关。”蒋竹说道,语气十分不客气。 他心中甚是恼怒,何文案死后负责来调查的稽查科弟子他是其中一人,不仅一无所获,而且当时认定是魔宗干的,调查报告和结论已上交部科,没想到三个月后竟又有一份结论查出是徐家干的,这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调查结论,使他脸上无光,在部科里丢尽了颜面。 这次战斗稽查科众人中只有他损失最大,法器金缠绳报废,而现在唐宁又公然出手和他对抗,怎能叫他不恼怒。 唐宁自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说道:“蒋师兄此言差矣,我是此地主事 ,徐家一干人等是我管辖之地的世俗凡人,他们的生死怎会与我无关呢。” 蒋竹大怒道:“唐宁,你想清楚了,是否要执意阻挠稽查科办案? 唐宁听他此言也有些恼怒,争锋相对道:“阻挠稽查科办案?好大的罪名,纵使阻挠又如何,蒋师兄难道要连我一起捉拿吗?恐怕你没有这个权利。” 乾易宗作为楚国唯一玄门正宗,多少修行之人都想自家子弟加入其中,然宗门收弟子条件颇为严厉,资质不好的不收,祖上三代有污迹的不收,年满十六的不收。 哪怕入了宗门也未必就能修行,还要经过蜕凡一关,这一关是生死大关,几乎有一半的弟子都身死其中。因此是要经过重重考验方能成为其正式弟子的。 成为宗门弟子很是艰难,因此一旦成为了正式弟子,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问题,宗门都不会轻易废除弟子身份,顶多也就是略加惩戒。像唐宁之前私售药草到宗门外,也不过是将他流放荆北,并且这只是内务院私下的惩处,未上报宗门。 第八十章 宴请 “儿听到消息,赶赴黎波郡,路过交址县,亲眼见到秦由带领着两名乾易宗修士前往上甘岭,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出手诛杀了徐家派驻上甘岭的修士徐元侯。待儿到徐府时,乾易宗诸人正在徐府抄家,因外面隔着金色丝网,故里面具体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但听周围人说,之前徐府内有一场激烈交锋,很快就没了动静,儿在外面听见徐家的婢女大哭大喊,想来徐家诸人已被诛杀,于是未作久留,赶紧回来告知父亲。” 高应元坐不住了,来回渡着碎步,徐家被抄家灭族?十几名乾易宗修士?到底是什么事?:“快,你立刻召集所有人,回府议事。另外多派人手去打听,一定要知道事因。” “是。”高思应道,刚走到门口,就见老管家进来道:“老爷,赵广到了门口,说有事要见老爷。” 一听此言,高思立马停下脚步,和高应元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惧之色,徐家方被灭门,就来到高家,这个时候他们脑海间第一反应就是自家要覆徐家之轨。 “他们来了多少人?”高思急忙问道。 “只有赵广一个人。”管家答道 高应元心中松了口气,只来他一个人,至少说明不是冲着抄家来的:“快请。” “父亲,赵广这个时候来,会是什么事?”高思问道 “先见了再说吧!你同我一起。” 三人在内院会面,高应元十分热情,满面笑容执着他的手:“赵老弟,稀客啊!来,来,来,内堂坐。” 赵广道:“不用麻烦了,高道友,此次我是奉唐仙使之命来此,说句话就走。” “哎,这是何言,赵老弟难得到此,怎么也得喝杯茶水再走,且你我二人许久未见,又亲临我府门,若说句话便走,传到外间,荆北豪侠岂不说我高应元全无待客之道?客随主便,赵老弟勿要推辞了。”高应元说道,拉着他便入了内堂,二人分宾主坐下 “不知唐主事遣赵老弟来所为何事?” “无甚大事,只是唐仙使来荆北数月还未与荆北的豪强大族洽谈过,因此欲于明日晚间荆北府中摆一桌酒席宴请高道友,特遣我来知会一声。”赵广道 “宴请高某?唐主事还说了别的吗?” “没有,只是遣我来请高道友明日复宴。” “哦,请转告唐主事,高某一定到,不知唐主事是单请高某一人还是?” “荆北的豪强大族皆有宴请。在下话已传到,还要回去覆命,告辞。”赵广说道,做势便走。 “诶,别急。”高应元赶忙道,高思夜连忙起身拦住他。 “赵老弟也太着急了,你看这茶水都没喝一杯。高某有一事诚心请教赵老弟,望老弟能以实告我。” “不知高道友有何事?” “我方才听到消息说徐家已被灭门,未知此事真伪。赵老弟想必知晓一二。” “不瞒高道友,徐家确被抄家,但其间详情我亦不知。” “哦。”高应元点点头,突然怒道:“府中贵客到临,茶水为何迟迟不上,这些奴才是怎么办事的?”话音刚落,一名婢女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微微半跪将茶盘端至赵广面前。 茶盘上茶水边放着一蓝色布袋,赵广不动声色。右手端起茶杯,左手将布袋收入袖中。 “详情不知,内情总知一二吧,还望赵老弟实言告我。”高应元轻泯了一口茶水道 “此事具体详情我确实不知,只能将我所见所闻托出。今日正午,乾易宗一队稽查科修士乘坐三只青翼鸟来到荆北府,共十一人,带队修士姓楚。之后唐主事便和他们一起前往徐府,弄了一个金丝囚笼将徐府上下包围,诛杀了徐府修士,后又分兵去往各地诛杀徐府驻外修士。” “徐庆贤私挖了条密道,其间又开了间密室,将徐府财务藏入其间,被乾易宗众人找到,将财物带走了。” “乾易宗为何要将徐家抄家灭门?” “徐庆贤勾结魔宗,为其供应辟谷丹,杀害何文案仙使,唐主事得到消息,呈报乾易宗,于是派下稽查科弟子前来处理徐家。” “勾结魔宗,杀害何主事,此事确定吗?不知是谁人提供的消息?”高应元紧接问道 “千真万确,徐庆贤雇佣散修长期助其炼制丹药,已查抄了其数个炼丹室,根据散修的供证,徐家每年炼制约莫一万两千辟谷丹,除去供应乾易宗的,其余悉数卖与魔宗,以两灵石三辟谷丹的价格,徐庆贤私下买了一副战甲。” “我听说乾易宗诸人包围徐府时,徐庆贤还组织徐家修士殊死抵抗,被当场诛杀,成了一堆碎肉。至于谁提供的消息,此事只告与高道友一人,切勿外传。”赵广小声说道:“乃是徐兴居发妻许清婉告的密。” “原来如此,照此说来,徐家修士全部被杀,徐家被抄家灭门,虽是乾易宗发雷霆之威,其实是祸起萧墙了。只是不知这许清婉为何要告发徐家,其中有何内情?” “这之间的恩怨我也不知,另 外徐家只是被抄家,并未灭门,诛杀的不过徐家修士,其余人等安然无恙,且徐家修士未被全部诛杀,有两名驻外子弟听到消息先一步逃之夭夭了,乾易宗修士扑了个空。” “哦?没有赶尽杀绝?这可不像乾易宗的行事风格。” “唐仙使认为徐家首恶在徐庆贤,不知情者不罪,稽查科原要诛杀徐家众人,被其拦下,于徐府内院和稽查科领队面折庭争,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唐主事仁义之士,高某佩服。徐庆贤及徐家修士既已伏诛,徐家原本负责的辟谷丹一块产业,唐主事准备如何处理?” “此非在下所能知了。若无他事,就此告辞。” “赵老弟既然着急走,高某也不强人所难了,思儿,送送客人。” “不必,高少爷留步。” “父亲,接下来咱们怎么做?”赵广走后,高思开口问道 高应元沉吟了一会:“你立即前往汴京,面见吴兄,将荆北形势告知他,请他出面说话。” 宣化郡何家府宅内,婢女小厮人人脸上洋溢着喜庆之色,盖因家主何茂才发话,大赏府中上下人等,众人虽不知何故,但受到的赏赐颇丰,故而每个人都欢喜的很。 “父亲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实在高明,一举就将整个徐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大杀招,徐庆贤恐怕至死也想不到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会是父亲,若他泉下有知,恐怕气得七窍生烟了。”何应卿说道 众人皆哈哈大笑,甚是愉悦,又一人说道:“此计最高明的是借刀杀人,兵不血刃,大哥算无遗策,将徐家玩弄于骨掌之间,轻而易举铲平徐家,可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愚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何茂才亦面有喜色,听着众人的奉承,他摆了摆手:“四弟此言过矣,看似轻而易举,实则计划了近二十年,不得不说徐庆贤这只老狐狸本事还是有的,徐家这些年搞得有声有色,可以说风生水起,但其为人贪利而好色,终究也是败亡在此。” “父亲,听说徐家一众人等被唐主事力保未诛,现在仍在徐府中,且还逃走了两名修士,不可不戒啊!” “徐庆贤已死,徐家被抄,剩下两名修士如失林之鸟,现在恐怕在仓惶逃窜,至于那些凡人,不过犬豖耳,何足道哉!大哥,咱们下一步的重心应该放在兼并徐家产业上,特别是辟谷丹一项,拿到这个管理权,就能自己种植药草,徐家不就是靠此起家吗?只是徐庆贤过于贪婪而已,若是不私通魔宗,乾易宗还会理会他私种药草,每年炼制多少丹药这等小事吗?” “四弟之言有理,但卿儿之虑亦是我所忧,徐家如何灭门的,皆因斩草未能除根,前车之覆,安能不鉴?况且徐家诸人之中有两名身具灵根的幼童,他日长大,能不记恨我高家?若修得功法,能不报复?此皆未来隐患。卿儿,你速传信知会你姑母,至于徐家众人,既是唐主事力保下来,我们也别做的大张旗鼓,派些人伪装贼盗入府杀之,诛其直系便可,最主要是那两名身具灵根的幼童,今夜便去,迟则生变。” 三日后,荆北府中,自未时起便有人陆陆续续的到达,到酉时六个家族的家主已齐聚一堂,府中自然备好了酒宴,但这些人显然无心桌上的珍奇美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谈论的皆是徐府之事。 几人之中只有何茂才神色自若,虽参与其间,也不过随声附喝几句。约莫一刻钟后唐宁才到场,见他来了众人纷纷起身招呼。 唐宁径直到主座坐下,摆了摆手,众人相继入座:“今日宴请诸位没有别的意思,昨日间徐府发生的事想必诸位应当有所耳闻,徐庆贤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师弟,证据确凿。故我上呈宗门,昨日宗门遣使到此调查此事,徐庆贤犹自负隅顽抗,欲做困兽之斗,被当场诛杀。” “其作为徐家家主,一言一行代表整个家族,因此徐家修士皆为余党,受连坐之诛,诸位也都是一家之族长,我劝鉴大家一句,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敢勾结魔宗,一人获罪,全族当诛,徐家便是例证。” 第八十二章 杂事 “高师姐,十分不巧,前些日子周茂师叔坐下弟子来找我,为高家作说客,我已答应将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唐宁说道,直接搬出周茂作挡箭牌,含糊其辞说是其弟子,高玉兰总不能和周茂相争吧!纵使她最后求证得知是吴思远,也可推脱自己搞混了 果然,何玉兰一听周茂弟子,也没追问是周文还是高欢,她作为外联科弟子常与他们打交道,自然是识得他们的。 “既是周师叔弟子游说,那便罢了,我另有要事,告辞。”说完便乘着青翼鸟离去 唐宁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颇有感慨,区区荆北之地,不过七郡大小,只为这不入流的辟谷丹,先有周茂座下行走吴思远,后又宗门外联科弟子何玉兰纷纷来说情游说,若是更大的利益那又如何呢!难怪玄门魔宗互相争斗这么多年。 “赵广。”唐宁喊来赵广:“你们几人即刻去通知各个家族,明日卯时来府间议事。” 此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当迅速决断,不然还不知他们会请出谁来游说。 第二日,太阳还未落山,几个家族家主便齐聚荆北府中,皆知今日乃是定议徐府产业之事,因此比约定时间来的更早些。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唐宁坐于主座上说道:“经过多日来思索,综合了各家利弊,衡量了你们具体实力,我决定将徐府原本的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打理,另外何茂才揭举徐家有功,因此徐府其余诸项产业由何家接替。” 此言一出,几人交头接耳纷纷谈论起来,实际上徐府产业最后会归于谁家他们心里都有点底数,只不过仍然抱一丝侥幸心里而已,这个结果和他们预计差不太多。 何茂才面带微笑,他昨日就知辟谷丹产业归于高家打理的消息,虽有些失望,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在听得唐宁宣布将徐家其他产业交由自己,心里总算稍稍宽慰,毕竟为扳倒徐家他花了很大心力,如最后落得个为他人徒做嫁衣真要沦为笑柄了。 “另外我还要做一些调整,之前徐家虽打理着辟谷丹事宜,但每年只需炼制四千颗丹药,其余六千所需丹药交与每家各炼制一千,因为前几任主事都认为将一万颗辟谷丹完全交由一家炼制恐完不成任务,故而分派出去。” “可现在我们知道徐家每年炼制将近一万二千颗,足够完成任务,因此我决定今后一万颗辟谷丹都由高家炼制,不劳烦其他几家,这样一者方便管理,二者也免去你们其他几家徒耗功夫,高道友,你觉得如何?”唐宁问道。 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防止再出现徐家这种情况,炼制太多,上交太少,那么剩下的那么多丹药能卖给谁呢!只有魔宗能吃得下这么大的量,销售给散修可要不了这么多丹药。 “这个,高家的人手恐怕不够啊!”高应元沉吟道,每年炼制一万颗上交,如此利润就大打折扣了,他当然不愿意。 “你可用徐家的办法,招募散修帮助炼丹,那些帮徐家炼丹的散修尚在荆北,这些人无需教授,辟谷丹的药草仍有许多,你找到他们即刻便可开始炼丹,如若高道友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另找愿意接手的也无妨。” “好吧!”高应元点头道,唐宁话说到这个程度,他也只得答应了。 “诸位既然都到此了,就在府中吃过酒宴再走吧!”唐宁拍了拍手,府中的婢女立马将酒肉珍肴端上。 ………………… 牛头山延绵数十里,山峰因状似牛头而得名,其间青松绿柏无数,又有大虫猛兽纵横其间,加之地势颇高,故而人迹罕至。 山中深处,两名男子正摆弄着几杆颜色各异的旗子,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和赵宝。 将八只阵旗按照方位插好,放入灵石,唐宁拿出阵盘轻轻一点,阵旗迎风而涨,半个时辰后小云雾阵开始发挥效用,源源不断的云雾从阵坛上涌出,将周围数十丈之地遮掩。 “成了。”两人在此间忙碌了两日,建了一座颇具规模的洞府,又筑起阵坛,搭建中枢,施展小云雾阵。 唐宁买下小云雾阵原本是准备遮盖荆北府宅用的,因为他要在府宅内催化从宗门带出来的那些灵药灵草种子,故而当初让赵广在府宅后方开辟了一座新庭院,并安排四名护院看守,为的是不让任何人接近。 直到后来察觉有些不妥,荆北府宅人来来往太容易暴露,且在府宅内用云雾阵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反而更引人注意。 于是便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此间人迹罕至,毒蛇猛兽颇多,在此建一个洞府而后用小云雾阵遮掩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你回去吧!今后我就在此修行,荆北的事务交与你爹他们几个处理,若有什么紧急事情你可来此找我。”唐宁对赵宝说道。 赵宝点了点头,二话没说,驾起法器腾空离去。 唐宁回到新开辟的洞府,洞府分为四个部分,主室和副室,后庭和前院。占地约莫两三亩,室内十分简陋,主室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及两张石凳。 终于可以安心催化灵 药,荆北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杀害何文案真凶找到了,徐家被抄家灭门,高家接替徐家辟谷丹产业后招募了原先替徐家炼丹的散修,现在已经开始炼丹了。 高应元倒也没有食言,亲自送来了一笔丰厚的报酬,五百灵石,唐宁拿出两百颗赏给了赵广四人。 之前就答应他们事情完了后会有奖赏,虽然他们在抄掠徐家各处产业时也私捞了一些,但一码归一码,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何家吞并了徐家其他产业,也送来两百颗灵石,唐宁分文未取,只告诉是他揭举有功,应得的奖赏。 洞府后庭极为宽敞,原先耸立的松柏被连根拔起,杂草野花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火龙果的种子,深埋地底,双手结子午丑亥卯印施展回春术,火龙果种子收到绿色灵力的灌溉疯狂生长,没多时一只嫩绿芽叶破土而出,随着时间的流逝,绿色灵力的灌溉,小嫩芽长成尺高的果树,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他体内灵气几乎耗尽,此时的火龙果树已长到两尺来高。 唐宁盘坐而下,拿出一颗元气丹,吞下,恢复自己体内的灵力,大半日后,体内灵力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又继续催化火龙果树。 如此日复一日,他看着火龙果树一点点长高,一点点开枝,散叶,直到它长出花蕊,慢慢绽放,而后结成一个个青翠圆润的小果子,果子一日日长大,褪去青色的表皮变成赤红的成熟火龙果。 整整花了二个月时间,因为修为的增进,体内灵力的增加,上一次试炼之地又吸收了数只魔物的魔晶,体内绿色灵力增加不少,故此催化进度也大大加强。 唐宁将三十颗火龙果收入囊中,而后将果树伐倒,施展了一个火球术将其焚为灰烬。又拿出鱼龙草和荧光花的种子开始催化。 两个月后,一日,赵宝突然来到洞府前告知他:“上次那名叫吴思远的修士又来了,说奉周前辈意旨。” 唐宁留下赵宝看守洞府,自己赶忙回到荆北府宅,驾着法器直接落临内院,迎面碰上一个婢女便问道:“方才来了一个姓吴的仙师,现在何处?” “禀仙师,客人正在内厅等候。” 唐宁径直来到内厅:“吴道友久等了。” 吴思远笑道:“道友未免对自己太严苛了些,放着舒适的府邸不住,偏往深山中落脚修行。” “唉!府宅中人来人往,又有诸多事宜,扰乱修行,因此便找了个清净地藏身,实不相瞒,现如今我手上许多俗务都交给了下面人去打理,若非道友来,是万万不会出山的。” “上次高家之事,贫道一直未能道谢,因此此次周前辈派人来荆北宣布意旨,贫道主动请缨,此来一是宣读周前辈意旨,二是特向道友道谢。”吴思远道 “区区小事,何足言谢,若非道友之言,我尚犹豫徘徊,也无今日之清净,不知周师叔派道友来此有何吩咐?” “道友误会了,周前辈此次派贫道到荆北乃是特来褒奖的,唐道友一手查出徐家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道友之事,周前辈数月前已上报贵宗,如今贵宗门的嘉奖已下达,这是贵宗的嘉赏令。”吴思远拿出一张条文递给他 唐宁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荆北主事唐宁揭举徐庆贤及其家族勾结魔宗,杀害前主事何文案有功,经稽查科查明证实,现嘉奖其元气丹两瓶,灵石一千,以兹鼓励。条文下方印有宣德殿印章 “唐道友,恭喜了。”吴思远说道,拿出一个储物袋,里面装有两瓶元气丹,及一千颗灵石。 第八十四章 买卖 孙通凌就这么看着他变戏法似得从储物袋中掏出众多大小不一的木盒,满满当当的叠了三尺之高,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他在此间主事了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听过有人拿这么多灵药来售卖的,好似这些火龙果是路边采的野果一般。这不傻子吗这不是,有这等财力的人何必拿来这廉价售卖呢,炼制成丹药价格立马翻上几倍。 肯定不是宗门私偷的,这么多火龙果,荧光花,鱼龙草,哪怕是宗门也很难一下拿出,且抓到是要杀头的,宗门内部私卖灵药的确实有,但都是各种各类灵药,每一种数目不会太多。 可若不是宗门的,新港哪还有地方能一下拿出这么多丹药,孙通凌狐疑的看着他,宽大的披风及斗笠将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 “不知道友是何许人?可方便透露一下名讳?” “青阳宗商铺还有这个规矩吗?如果肯收购,就请结算价钱,如若不愿收购,在下另找别家就是了。”唐宁说道,作势就要收起木盒。 “诶,道友误会了。”孙通凌赶忙拦住他道:“孙某只是一时好奇,生意归生意,我这就给阁下结算价钱。” 孙通凌打开一个木盒,将赤红晶莹的火龙果捧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错,是完全成熟的火龙果。”说着便将火龙果放回木盒,又打开下一个木盒,拿出果子端详。 “孙掌柜,有位客人买了一件玄光盾,需要您亲自过目记录。”没多时,一名女子在外面敲门说道 “我现在正在和客人交易,你自己处理记录。”孙通凌道 约莫半个时辰,孙通凌将所有木盒药草看过一遍:“已经检验过了,一共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五十朵荧光花,五十朵鱼龙草,全是成熟期的,没有问题,请道友再次稍后,我去去就来。” “孙道友要去何处?”唐宁立马问道 “孙某只是此间管事,掌柜乃是敝宗门张师叔,这么大一笔数目,我需请张师叔前来过目,他老人家就在此坊市内的宝兴客栈修行,请道友耐心等待一会儿。”孙通凌道 宝兴客栈,听名字就知道是宝兴商会开的,整个坊市只有这一间客栈,唐宁在黄枫谷坊市曾见过,听闻此客栈一日费用光住宿就需二十块灵石。 不到一炷香时间,孙通凌就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来了。 “师叔,就是这位道友出售药草。”孙通凌站在老者旁边毕恭毕敬道 见来了位筑基修士,唐宁心下不由有些忐忑。 “听我这师侄说,小友有大量筑基丹主药售卖?”老者问道 “没错,都在这了,方才孙道友已经验证过了,不知能否给我结算价格。” “当然可以。”老者一挥手,几百个木盒刷的一下全部打开。此乃筑基修士的标志性手段,灵力外放,靠此手段筑基修士方可凌空飞遁。 老者走上前,随意拿出几个木盒内灵药看了一眼,一挥手,木盒全部合上 “不知小友能否透露从何处拿来的这些灵药?” 唐宁一听此言立马有些紧张,对方毕竟是个筑基修士,如若用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道:“莫非青阳宗商铺收购药草还要打听出处吗?前辈若要,则将灵石结算于我,若不要,在下立刻就走。” “我们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的便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打听出处也是为了生意正规。道友不过炼气修为,将全身包裹严实,身份可疑不说,拥有这么多筑基丹主药,本身就是件不合常理之事,若是偷盗而来的,到时别人找上我们可如何是好。” 唐宁明知对方仗着修为强词夺理,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道:“凭在下区区微末道行能从哪偷盗灵药,前辈尽管宽心,此乃在下偶入一洞府,有一前辈坐化此间,这是其洞府后庭栽重之物,悉数在此,绝非盗物。” “哦?那……”老者还要发问,唐宁打断道:“前辈不是在做买卖,反倒像是在盘查犯人,既然前辈不放心,这些东西在下不卖便是了。”说着就上前将木盒收起。 “诶,小友何必动怒,既然已经说清了不是盗物。”老者道:“孙师侄,给这位小友结账。” “是。这位道友,此间药草价值一共二万四千四百灵石,请稍等,我这就给道友去拿灵石。”孙通凌道 “不用了,给在下全部换成纨灵丹即可。” “全部吗?” “是。”唐宁点头道 “好,请稍候。”孙通凌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拿着一个储物袋来了。 “我们商铺元气丹单价十二灵石一颗,整瓶售卖三百三十灵石,这里面一共七十四瓶元气丹,请道友清点。” 唐宁接过储物袋,从中拿出几瓶来,清点了一下,每一瓶三十颗元气丹没错。 孙通凌拿出一本金黄色账簿:“不知道友名讳?” “唐茹。” “好的,唐道友,请将号牌交给我,在此处签字画押。” 唐宁将号牌给了他,在账簿上按了 手印。 孙通凌拿出一个玄黑色圆盘,将号牌放在其上,拨弄了几下,交还给了他。 “在下告辞。”唐宁拿着号牌离开青阳宗商会来到管理处。 此刻厅殿内只有寥寥几人,管理科的人员将号牌放在黑色圆盘上:“唐道友,你在本坊市青阳宗商铺售卖了两万四千四灵石的物品,又购买了两万四千四百的物品,没错吧!” “是。” “拿着这张条文到护卫处,即可出本坊市。” “你们那号牌和黑色圆盘到底是什么东西?”唐宁忍不住问道,上次在黄枫谷也是见其商会人员摆弄这玩意儿,感觉还挺新奇的,随便点几下坊市内的所有交易买卖便一清二楚。 男子解释道:“这石牌名记录牌,圆盘名读取盘。道友在坊市内的交易买卖由商铺输入至记录牌中,再由我们读取,即可永久保存交易信息,只要是商盟内都可查找到道友此次的交易记录。另一方面也方便我们对坊市内商铺的管理,因为商会要按比例收取商铺的利润。” 记录牌,读取盘。还是天下所有商会通用的,这听起来就感觉很高级。 “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贵商会取商铺多少比例的利润。” “一百取三。无论商铺售卖价格几何,我们只取这个比例。” 唐宁目瞪口呆,一百取三,这也太黑了!怪不得这里面商铺的物品价格如此昂贵,敢情利润都被这帮孙子拿走了。 “我们是天下间唯一正规合法的坊市,绝对会保证坊市内客人的公平公正交易及性命财产安全,所以收取的利润比例是非常合理的。”男子面带微笑说道 “正规是正规,这合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不合法的吗?”唐宁疑惑道,世俗王朝内倒是有诸多法律,修行界却从未听过合不合法一说。 “只有加入商盟的商会才能创建坊市,并且受商盟保护,任何未加入商盟的势力私自在地区建立坊市,就是不合法,商盟会依法消灭该势力。” 说白了还是靠着拳头大报团垄断市场。 “你说商会能保证客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是吧!如果有人觊觎我身上的物品,一直跟踪我,你们商会能处理吗?” “如果阁下怀疑有人跟踪的话,告知我们,可立马将其强制拘押,直到阁下离开坊市,毕竟他没有动手,因此我们不能私自处理,若其在坊市内动手,坊市的护卫队会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将其诛杀。” 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虽然黑了些,起码态度是好的。 离开了管理处,在回字广场来回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唐宁到护卫处交了条文,快步出了坊市阵法禁制,立马遁入地里,一直遁行了数十里才从地底现出身形,驾起飞剑而去。 不是他疑神疑鬼,实在是青阳宗的那位筑基修士显然不怀好意,故不得不谨慎行事。 飞遁了约莫百余里,唐宁在一山间溪涧停下,将黑色披风,斗笠扔掉,光着身子跳入溪涧中清洗了一番,他知道有一些追踪的隐秘手段,如在人衣物或身上喷洒奇特药剂,因此他将衣物除去又将浑身上下清洗了一遍,细细检查了一下浑身内外,而后驾起飞剑离去。 此次换取的丹药足够他五六年修行之用,储物袋中仍有七千余颗灵石,短时间内是不必为修行所消耗的费用发愁了。 …… 太南谷坊市,宝兴客栈客房内。 少女颇有兴致的看着窗外后院竹林内两只野鹿争食,她身后的男子将头套一摘,露出本来面目,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更令人吃惊的是,这老者竟是一名金丹修士。方才那少年模样乃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连同头皮毛发一体。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不然范大人要派人来找了。”老者站其身后毕恭毕敬道 “着什么急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钱叔,你觉得新港真的有那什么古之遗迹吗?怎么看都不像,此地灵力稀薄,资源匮乏,古之修士怎么会将重要物资埋藏于此呢!” “那可未必,百万年来,世界变迁早已是沧海桑田,大劫之前,此地或许是个钟灵毓秀之所也未可知,两年前,此地宝光冲天,若不是古之遗迹也定然是天生地长的灵宝出世。”老者说道 第八十五章 巡查 唐宁回到牛头山,用药草水洗浴了半个时辰,颜色粉尘之类可以靠清水清洗,但遗留在身上的特殊气味还得靠味道同样浓烈的药草浴才能去除。 从太南谷到荆北花了六七日时间,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了,以筑基修士的遁速要追的话早追上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毕竟此事实在有违常理,若果真被人抓了现行,这个谎是怎么也圆不过去的。 身体内的绿色灵气是他最大的秘密,即使查阅了众多书册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物以稀为贵,何况这玩意儿的的确确有神奇用处,若被人知晓,以他的微弱修为后果可想而知。那些大人物,可不会讲什么礼义道德,更不会在乎一只蝼蚁的性命。 空气中全是各类药草混杂的特殊气味,唐宁从药草浴中起身回到洞府的主室盘坐而下,右手一翻拿出一颗丹药吞下,纨灵丹入口即化,一股纯净而又澎湃的灵力瞬间盈满五脏六腑,他双目闭合,按其多年的修行功法炼化这股体内新增的灵力。 三个月后,唐宁走出洞府,以他的修为还做不到长时间不食不眠,一粒辟谷丹可使十日不饥,但休息睡眠却是每日必要,凭他的状态能撑个三五日不眠,可若再硬撑下去别说专致修行,就连盘坐时都能直接睡着,因此每隔三日他便要休息几个时辰。 今日之所以出洞府也不是因为什么重要事情,而是他突然想到将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已将近一年,不知高家一万丹药的任务完成了没有,既然想到了此事,便准备过去看看,这些毕竟是他职责之内的事务。 荆北府宅之内,赵广正叱呵着一名中年男子,此男子名叫张泉,乃是红颜草的监工,红颜草的汁水便是药草科中用来浇灌灵药的红色液体,荆北种植着大量红颜草,既是靠凡人种植,靠凡人手工压榨成汁,自然也由凡人看管。 张泉今天一大早突然来到府宅找他,说昨晚一间库房失火,整件库房的仙草都被烧为灰烬。 赵广一听不由火冒三丈:“你们都是死人吗?平日里尽知道捞金银珠宝,连一个小小的库房都管理不好,要你等何用。” 张泉低着头不敢回话,心下忐忑不已。赵广叱呵了好一会儿,心情微微平复后问道:“烧掉了多少,库存还够不够?” 张泉细声道:“够是够了,仅仅够上宗仙师们的那份,若是还要私卖的话恐是不够了。” “别的先不要管,一定要保证上宗交与的任务,你回去让人加紧压榨汁液,要是再出了这种事情自己让人提着脑袋来。” 自从唐宁放权之后,他们的日子显然滋润许多,各自利用手上的资源偷偷摸摸中饱私囊是肯定免不了的,之前何文案虽然贪图享乐,手头上的利益却是抓得紧紧的。 他们也只能从指缝中捞点东西,现在却可以放心大胆的吃肉喝汤,仅仅是一年,每人的利润就达到两百灵石,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切的前提是把手头的任务干好。 因此听到张泉的汇报,赵广十分恼火,这不是砸自己饭碗吗?他几乎可以肯定,若是到时任务完不成,唐仙使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自己,以他的阅历来看,这位新上任的主事仁则仁矣,却不是优柔寡决之辈。 从徐家之事中就可见一二,为了不相干的徐家众人得罪同门师兄弟,显然没有一个智者会如此,而形势相逆却固争面折也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能做到的。 唐宁没有直接去高家,而是先行来到荆北府宅,虽然将底下事务都交给赵广几人,自己做了甩手掌柜,但既然已经出山,总要过问一下,心里也有点底。 他驾着飞剑直入府宅内院,听见赵广正在叱呵一名男子便御剑直下。 赵广远远地就看见了唐宁,打发张泉走后赶忙迎了上去:“唐仙使,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莫非有事情吩咐我等去做?” 唐宁道:“没什么事情,原是准备去高家问问他们辟谷丹炼制的如何了,想着许久未曾回府,便回来看看,你们管理的怎么样?我一年未回,一切事务都还顺利吧!方才我听见你叱呵声,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一点意外,下面人做事不太小心,将一间存放红颜草的库房烧了。”赵广答道 “哦?损失严重吗?会不会影响宗门交代的任务。” “唐仙使放心,这本来就是一间备用库房,红颜草的数量是一定够的,而且现在还未到上宗收缴期限,加紧赶做也来得及。” 唐宁点了点头:“府中就你一个人吗?赵宝秦由朱玉呢?” “是这样,为防止重要消息不能及时收到,我们四人商量轮流值守府宅,这个月恰是我值守,平日没事的时候他们也在,前些日子秦由、朱玉兄弟想去太南谷坊市见识见识,几日前就已经走了。昨日制造毫末的监工来府中汇报,紫林山不知何时起,突然出现一条大虫在山中为患,已经伤了好几人了,致使伐木的民夫不敢再去,因此宝儿今日一早便去了紫林山帮伐木的工人除去大虫之患。” 紫林山中有一种独特木材名紫林木,正是制造 毫末的材料。 “既然他们不在,你就陪我走一趟吧!去各郡看看。”唐宁原只是想过问下情况,但一来便发现出了问题,因此临时起意下去看一看,自己新上任第一年便甩手不管诸事,也不知道下面人是否玩忽职守,懈怠从事。 “是。”赵广答道,两人驾起法器腾空而去。 从正午一直到深夜唐宁转走诸郡,视查了一遍宗门名下的所有产业地盘,也详细的问了从事的民夫及监工具体事务,感觉……挺多余的。 其实下面具体从事的人员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不管谁来当这个主事,上面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数年如一日的辛劳工作,只为一口饭而已。 所以什么玩忽职守,懈怠从事,显然是自己想多了,如果说真有这种情况也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以前有,以后也一样。 唐宁到达紫竹山时,赵宝已经将那头大虫消灭,山中的民夫正在有条不紊的伐树,他打听了一下受伤民夫的情况,赵广只是随口一说,实际上大虫造成的伤亡要严重的多,咬死三人,咬伤六人,其中四人伤势较轻,有一人被咬掉一只胳膊,有一人被咬掉半张脸颊。 唐宁默然不语,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些民夫显然是贱命一条,从赵广的口中,从他的思想中。 不是赵广淡漠,是因为这是事实。 人命如草芥。 唐宁没说什么,只吩咐赵宝多给些金银细软与那几名被大虫咬死的家属,和受伤的民夫。 第二日一早,唐宁来到高家府宅门口,对看门的小厮道:“这位小哥,劳烦通禀高应元道友一声,唐宁前来拜会。” “是。”这小厮并不识得他,但见其御剑而来,显然不是个一般人物,应了一声小跑着去禀告了。 没多时,高应元亲自领着高家一众人等出来迎接,满面笑容道:“唐主事,稀客稀客,里面请。” 唐宁一看有些惊讶,一年没见,这高应元竟然突破了炼气六层,达到炼气七层境界,实属不易,需知像他这般年纪,老态毕露的修士是很少有能冲破瓶颈的。 “高道友,恭喜,一年未见,修为更上层楼,可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哈哈哈,数月前突然心有所悟,误打误撞竟突破了多年困扰已久的瓶颈,不过高某这般年纪纵侥幸突破,这辈子估计也是到此为止了”。高应元哈哈大笑,心中对唐宁的话十分受用,特别是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和他所思所想一样,嘴上仍是谦虚道。 此瓶颈困扰他十余年,其间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自去年徐家被抄家灭族,他震撼颇大,一个延续了两三百年的家族都这么突然之间消失了,徐庆贤这个人他一直不喜欢,可徐家灭门后他居然有些想念此人。 有一段时间眼一闭他时常想起两人面上谈笑风生,勾心斗角的日子,这次是徐家,下次会不会是高家,他不禁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在这弹丸之地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生平,发现以前很多有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倒是儿时之间的喜怒哀乐他记忆犹新,他有些倦了,又似乎看透了,在迷迷糊糊之间,毫无预兆的一朝突破炼气六层瓶颈。 唐宁道:“世事难料,古往今来的大修士哪个不是自有一番机缘,现在说到此为止未免有些丧气。” 两人来到高府内堂分宾主坐下,婢女端上茶水。 “唐主事大驾光临,想来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何吩咐?” 唐宁珉了口茶水:“哦,也无甚要紧事,近来我闭关修行,荆北的一些事务都交与赵广几人处理,许久未过问,此次来,一是为了打探辟谷丹的炼制进展情况,二呢,是由一个不情之请,望高道友能够允准。” 第八十六章 拜师 “辟谷丹的炼制一切顺利,从我们接手至今已完成了一万数量,现就存于储物袋中,随时可以交付,不知唐主事所言的不情之请意指何事?只要高某能办到的,必竭力而为。” “荆北偏居一隅,灵力稀薄。实不相瞒,我自宗门调任此地后修行时就感觉诸多不适,而纨灵丹价格之昂贵也让我颇有些负担不起,因此欲习炼丹术自给自足,我知高家有两名炼丹师,故而冒昧请求跟随学习炼丹术,不知高道友能否答应?” 唐宁自入宗门知晓自身灵力的奇异后就欲习炼丹术,一直不得其门,后来心思渐渐淡了,直到上次太南谷一行,诸多药草只换得几十瓶丹药,他又起了这个心思。 之前在宗门内是没有条件,现在有这个条件为何不趁此机会将炼丹术学了,他天生异禀,药草于他而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学得炼丹之法门,将催化的药草炼制成丹药,不仅有助于自己修行,利润和单纯售卖药草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高应元听得是这件事,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是什么重大要事,原做好了出些血本的打算,毕竟唐宁先前为他争取到了辟谷丹的生意,这时候提出一个不情之请,理所当然的便想到是要勒索他一笔。 没想到是这等小事,当下便爽快的答应道:”此小事耳,只是恐误了唐主事,家中炼丹水平最高的乃是舍弟,只有炼制凝气丹的水准,于唐主事的修为恐无益处。” “这无妨,若令弟肯诚心教我,我当以师事之。” 高应元迟疑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舍弟如何担当的起,唐主事若真向舍弟习丹药之术是高家的荣幸,但炼丹一道博大精深,非朝夕可习得,如舍弟这般庸才,潜心丹药之道数十年,不过炼制凝气丹水准而已。” “以唐主事的修为就算尽得舍弟亲传也于己无利,何不更寻明师。且习丹道费时日久,恐耽搁修行,此皆高某肺腑之言,非推诿虚词。” 高应元此话没错,但那是应用在一般人身上,他不了解唐宁的底细,疑惑不解是正常的,以唐宁的修为,花大量时间去跟一个只能炼制凝气丹的炼丹师学习丹药之术,绝非明智之举。 唐宁道:“高道友有所不知,我原是药草科弟子,现虽调任荆北,但药草科诸师兄弟与我交情颇深,因此可以用非常廉价的价格拿到宗门内各种灵药灵草,实话说了吧!” “我不会一直呆在荆北,早晚调回宗门,来荆北之前,一名颇为照料我的丹药科前辈承诺过,待回宗门,便收我为弟子,教我以炼丹之术,故而跟随令弟学习炼丹法门只是为了打下基础,回宗门后自然有名师相授。” 高应元恍然道:“原来如此,唐主事稍侯,舍弟正在炼丹室,我这就派人找他来。” “思儿。”高应元喊了一声,话音方落一名男子走了进来,行礼道:“父亲唤我何事。” “你即刻去炼丹室找到你五叔,告诉他立刻回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高思应道,出了内堂,驾起法器而去。 高应元陪着唐宁品茶闲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应卿回到高府::“五叔不在炼丹室,听小厮说,这几日炼丹室中灵药已消耗的七七八八,今日一早五叔便离开了,儿估计可能去黄枫谷买灵药了。” “你去炼丹室侯着,等你五叔一到便让他回来。” “不知令弟的炼丹室和招募散修炼制辟谷丹的炼丹室可是一处?”唐宁开口问道 “不是,炼制辟谷丹的炼丹室我们沿用了徐家原来的那几间。” “看来令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不知高道友可介意我去那几间炼丹室看一看。” “既然唐主事要巡察,高某自当奉陪。” 两人离开高府来到水易郡的徐家炼丹室,此炼丹室乃是徐庆贤生前秘作,整个炼丹室占地三亩,分为四个炼丹房,另有一大型储物间。 炼丹室由青色絮延砖所铸,顶上使用的乃是红线瓦,脚下铺的墨色斗石,此三种皆是抗高温的材质,炼丹房内的修士心无旁骛,通过丹炉的镜面观察着丹炉内的变化,一只手放在丹炉的火口上,通过灵力控制着火焰的大小。 唐宁进来了许久他都没有察觉到,全身心的投入在丹炉之上。每个炼丹房门口都有小厮看守,严禁外人出入,以免打扰炼丹师的心神。 唐宁见他额头上微有汗渍,想来心神耗费不小,本来想询问一番,不忍打扰便悄然离去。这间炼丹室自高家接手后,又在后山开辟了一间,原本四间炼丹房改为了六间炼丹房。 “我们初接手,各方面事宜都不太熟悉,怕完不成唐主事交代的任务,因此又招募了几个人。”高应元解释道 唐宁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这是托词,实际上是为了中饱私囊,但只要不触犯底线勾结魔宗,其余的也懒得管。 徐家这样的炼丹室共有三个,高应元全部做了改造,一共十八名散修分批次昼夜不停助其炼制辟谷丹,这些散修多是一二层的修士,年纪又大,此生修行无望,加之高应元在荆北声望不错 ,出手慷慨,因此受其招募而来。 唐宁走遍了三个炼丹室每个角落,回到高府时日已西斜,还未等到高思的消息,便先行回了荆北府宅。 …… 入夜,高府内灯火通明,高家的几个核心人物聚在一起。 “什么,那个唐宁要和我学炼丹?”高才亮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向一名水准只能炼制凝气丹的炼药师学炼丹,这简直闻所未闻,不合常理。 “他是这么说的,同你学基础的炼丹法门,回到乾易宗后再习高阶炼丹术。”高应元道 “这炼丹岂是他说学就能学会的?我苦心研习数十年才勉强初窥门径,他也肯花数十年时间研习么?若无此恒心,习什么炼丹?”高才亮不屑道 “我也如此说,可他执意要学炼丹,总不能强行拒绝,五弟,此事还需你上些心,对你而言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原是药草科弟子,乾易宗的药草他都有途径拿到,你不是常抱怨灵药不足,年分不够吗?今后若需要什么灵药,和他说一声便是。” “哦?”高才亮听此言,心下大动,世间没有一个炼丹师能拒绝灵药的诱惑:“果真吗?只是他能听我的吗?” 高应元笑道:“他说了只要你诚心教他,当以师事你。这世间哪有徒弟不听师傅之言的呢!” 唐宁在荆北府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天刚泛白,他就来到高家府宅,高府的大门紧闭,想来还未到平日开门时辰,在门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随着府门挤压的咯吱声,看门小厮打开大门,见唐宁在外等候,还未等他开口,那小厮便赶忙小跑着去禀告。 没多时高应元出来迎接:“唐主事久等,何不知会一声?” “唐某今日是来做学生的,自然得有师生之礼,哪有弟子催促师父的呢!不知令弟回府了否?” “舍弟昨日已回府,正等着唐主事,我们先去内堂吧!”两人到内厅,刚刚落座,高思和一中年男子先后进来。 唐宁抬眼望去,这男子四十余岁模样,炼气七层修为,国字脸,胡须浓密,双目有神,尽管身上干干净净,但仍看得出平日不修边幅的痕迹,穿着不太讲究,衣袍肥大,袖口比手臂还长,比腰间大了一圈。 “这是舍弟高才亮,五弟,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唐主事。”高应元介绍道 唐宁起身行了一礼,高才亮没有动作,反倒是高应元赶忙拖住其下躬的身子:“唐主事,这可使不得,舍弟怎能受你的礼。” 唐宁拿出一个储物袋双手奉上道:“唐某今日是来拜会老师,学生向老师拜礼理所应当,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若不嫌弃,就请收下。” “诶,唐主事言重了,快快收起,些许小事耳,何须如此。”高应元连忙说道,将储物袋推还回去。 “莫非高道友不愿教授唐某丹药之道?” “这是何言?” 两人拉扯推诿之间,高才亮上前直接将储物袋收下,高应元愣了一愣:“五弟,你这?” 高才亮道:“在下的微末水准实不敢当唐主事之师,此非推诿之词,乃肺腑之言。唐主事既不嫌弃,愿意同在下一道研修丹药,今后便以朋友处之,你我以道友相称即可,师父之名万万受不起。唐道友若有所问,在下绝无私藏定倾囊相告,丹道之术耗费甚多,这储物袋中的五百灵石就当是道友今后研修丹药之道的费用,在下权且收下,道友之意如何?” “高道友坦荡磊落,在下佩服。” “既然同有心于丹道,有一句话在下不吐不快,如有冒犯,望道友见谅。” “道友请尽言之” “丹药一道博大精深,若无恒心毅力是万万不能的,除此之外,研习丹药之道资源也是十分重要,我知晓道友原是贵宗门药草科出身,灵药方面不知道友可有渠道?” 第八十七章 炼丹(上) 唐宁笑道:“药草科诸师兄弟与在下关系匪浅,高道友若是需要何种灵药知会一声便可,只要是宗门内种植的,取之如反掌耳。” 一听此言,高才亮眼神一亮,连忙道:“不知罗兰花和水浦草可有?生长年份最好是五年往上,现在各商铺中卖的都是一些次货,一般都是三年份的,有些甚至还不到两年,换做水平较高的炼丹师当然可以,可对于我这样技艺不是特别醇熟的人,要炼制纨灵丹的话,难度太大。” 罗兰花和水浦草皆是纨灵丹的主药,纨灵丹乃是用于炼气后期修士服用的丹药。 “此事甚易,只是得须我亲自去往一趟宗门,颇费时日。” 高才亮赶忙说道:“这个无妨,不知唐道友何时启程,还是我和道友一块去?” “老五。”高应元见其越说越离谱,哪有一见面就提这等要求的,赶忙开口制止。对着唐宁笑了笑:“舍弟时常这样,只要于他的炼丹有益处,一时间便失分寸,其余诸事不管不顾。” 高才亮也意识到自己孟浪:“方才在下一时心急失言,望道友见谅。不瞒道友,此事困扰我久矣,多年来我曾无数次尝试炼制纨灵丹,均以失败告终,每每到了关键时刻,灵药承受不住体内灵火温蕴,不能完美融合。” “若得年份更久的灵药,其抗温抗热性更佳,更易融合,想来应该能成。只要成功一次,我就能掌握其间药性的各种平衡,加之反复试炼,终能掌握此丹炼制之奥妙。” 唐宁能理解他,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明明感觉各方面都已做到很好,却终未能成,其实就差那临门一脚的功夫。 “高道友且宽心,半年之内我必将此灵药交与你。”唐宁说道,他之所以如此有底气,自然是因为体内的绿色灵气了,从宗门出来时他就带上了药草科种植的所有灵药种子,别说五年份的灵药,就是五十年份的灵药也难不倒他。 “多谢道友,在下知晓五年份的罗兰花、水浦草是颇为稀罕之物,价格方面定不会亏了道友。”高才亮道,其实他心里颇有些急躁,恨不得能立刻拿到药草,试验一番。 “些许薄物赠予道友,就算作道友教授在下丹药之道的馈赠,不知道友现在可得空闲,在下欲往道友炼丹室一观可否?”“唐主事既要去炼丹室习丹药之道,高某就不作陪了,老五,唐主事此番可谓诚心求教,你可得好生待客。”高应元道 高才亮并未多言,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内厅驾起法器腾空而去。 赤焰山位于黎波郡与水易郡交界处,山势险峻,与其他高山常年青松绿柏不同,赤焰山无一颗草木,整座山一片赤黄之色,山上诸多奇岩怪石,高才亮的炼丹室便是在筑在此山之上。 唐宁方踏上此山就感觉到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这座山底部有一个巨大熔浆,草木受不住如此高温,因此整座山上寸草不生。”高才亮解释道 炼丹室筑在此山山顶,温度较之山下偏低,整间屋室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童子守着。见着两人童子赶忙行礼,口称仙师。 唐宁看了那童子一眼,见其周围灵力涌动,竟也是身怀灵根之人,却不知为何被高才亮拉入此间做这等杂役。 炼丹室周边使用的是青炎岩石,脚下铺着黑色玄洗石,这两种材质皆有散热制凉功效,因此屋室之中温度正适。 高才亮推开炼丹房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三尺高的三足青铜大鼎。 大鼎通体呈暗红色,看上去朴实无华,鼎下有三只蟾蜍模样的嘴口,作通气之用,嘴口处又有三只木盒,鼎上左右各有一个通孔,用以投掷药材和控制灵火,青铜鼎正面中间部分有一块透明晶片,能够清晰的观察鼎炉内的情况。 大鼎左侧地面上安置着一个设有诸多曹孔的手摇把。右侧安置着三个大箱柜以及一张横板,鼎下方是一个巨大凹坑,直通地底。 高才亮走上前抚摸着青铜鼎介绍道:“此鼎名三足两口青铜鼎,顾名思义它鼎下有三足,鼎上有两口,属于一阶顶级法器,它的韧性足以承受筑基丹程度的药材冲击力。左边较大的通孔是用来投掷灵药的,右边较小的通孔是炼丹师控制灵火用的,下面的三只蟾蜍嘴是散热通风之用。” “这个手摇把又唤作起火器,摇动即可生成火焰,丹药的炼制除了对丹鼎的性能,灵药的效用、炼丹师的技艺有要求外,还有一点也至关重要。那便是是炼丹的火焰,我之所以选择此地为炼丹室,就是因为此山下面有一活熔浆,我这炼丹室直通山底活熔浆,能够提取活熔浆火焰炼药。” 说到此处他脸上满是自豪之色:“不是在下吹嘘,我这炼丹室的配给乃是荆北最好的,当初建此室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无论是丹鼎还是灵焰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炼丹师技艺差了些。”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这活熔浆火焰有何妙处?我见炼制辟谷丹那些散修用的好似都是一般火焰。”唐宁问道 “活熔浆火焰温度更高,溶解性更强,灵药的融合时间会更短,普通火焰只能炼制辟谷丹, 若用来炼制凝气丹,哪怕是宗师级别的炼丹师也难以功成,炼丹时选择的火焰是直接影响丹药成功率的重要因素。” “如何用起火器生成火焰呢” “这个简单,你看,将此孔槽往上一推,通往山底熔浆的装置就会启动,然后只需顺时针摇动手把,即可生成火焰。”高才亮说着,摇动起手把!没多时,丹鼎下方的凹坑内出现了微微赤红火焰,继续摇动手把,火焰越来越大。 “当火焰燃烧到这个时候,按一下这个孔槽,火焰会持续供应,根据丹药的生成状态此孔槽可以控制火焰加大或减小,其间尺寸的把握得靠经验累积。” “现在我教授你养气丹的炼制之法,你做一遍你好生记得步骤。” 高才亮打开右侧箱柜,里面装满了大小不一黑色木盒,木盒外端写着各类药材名称,他从其中抓出七八种药材放置在横板上说道:“炼丹首先要知道丹药的配方,每种丹药配方都不一样,拿养气丹的药材配方来说,主药是金玉花和清露草两种,辅药有五种,分别是当归,莲子,人参,黄精,甘草。” “知道了配方下一步就是配药,当归五克,人参三克,黄精三克,甘草两克,将他们研成粉末,再加入莲子汁液十滴,制成丹药形状再加上薰黄粉作凝固剂,这便是丹药的初始模样了,我们称之为丹丸。” 高才亮边说边干,将当归,人参,黄精,甘草研成粉末,拿木尺一裁,从每种粉末中裁出一小部分,混合一起揉成圆团,右手拿着莲子一捏,莲子汁液滴在圆团上面,滴了十个数将圆团放在横板。 此时的圆团仍是各类药材粉末铸成,其间各类颜色相交,虽有了丹药外形,内部结构却是一团松散。 高才亮又将薰黄粉均匀洒在其上,双手揉捏的圆团,原本松散的圆团很快凝固,颜色也发生了变化,成了玄黑色丹药模样。 “这丹丸必须十分圆润,不能有一丝坑洼,否则凝丹时会受药力不均,内部药力相充斥,将丹丸毁掉。” “另外丹方中药材配给量一定要十分精确,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药材配给量搞错了,是无论如何也凝不成丹的,你初学可以用秤砣来称量,日后炼丹多了,自然就知一克是多少分量,这制造丹丸乃是第一步,是炼丹的基本功,看似简单,实则没有数月苦修是难以办到的,你感觉一下这丹丸。” 高才亮将手中丹丸递给唐宁,唐宁来回抚摸着丹丸,感觉十分圆润且光滑如玉。 “丹丸制成后,从左侧通孔投入进去,记住,一定要先起火,让烈焰将丹鼎温热后再投入丹丸,这时候要仔细观察,从这晶片中看丹丸的变化,由于丹丸是当归,人参,黄精,甘草,莲子所造,它的药性根本承受不住活熔浆的温烤,但因为加入了薰黄粉做凝固剂,故而丹药内部会先散解,从内到外解体。” 唐宁从晶片里看去,果见丹药从内由外的散解,丹丸外表出现了诸多细小的针孔,从针孔中不断飘出白色粉末,这白色粉末便是药材粉末,必然是内部先散解,圆团散还成白色粉末才会如此。 “就是这个时候,丹丸将散未散之时,将主药金玉花和清露草放进去,金玉花五克,清露草四克。” 高才量用木尺将金玉花和清露草粉末一裁,揉成一个圆团从左侧通孔:“这个粉末只要揉成一推就行,不需要圆润光滑,因为没有凝固剂的作用,因而十分松散,一受到火焰高温就会迅速溶解。” “这个时候便是考验炼丹师的技艺了,凝丹的最重要一步,控火。” 第八十八章 炼丹(中) 高才亮上前操控孔槽将熔浆火焰调至最低,右手放在右侧通孔处:“将灵力转化为实质性火焰,用神识感受丹鼎内丹丸与主药的变化,通过控制火焰的温度与灵力牵引,让主药粉末和辅药粉末与丹丸融为一体。” 唐宁从透明晶片中往里看,只见一团火焰在丹鼎中生起,时大时小,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粉末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牵引一般,通过丹丸外部龟裂的细孔中渗透到丹丸里,丹鼎内的烈焰在丹丸周围燃烧,逐渐融化其外层,那些细小的针孔都渐渐消失。 高才亮放下手,在丹鼎上一拍,鼎内火焰立刻消失,丹药从蟾蜍嘴中吐出落在木盒中。 “这便是养气丹了。”高才亮拿起丹药道:“这只是成丹,也可能会是个失败品,拿在手中感知一番,若其丹药内灵力平稳均衡,则说明是个合格品,反之灵力紊乱则为失败品。” “丹鼎内灵气化火时,为何火焰没有将灵药粉末蒸发掉,反而似乎牵引着它融入丹丸内?”唐宁不解道 “因此我说这一步最是考验炼丹师的技艺,也是炼丹最重要的环节,控火。表面上火焰燃烧旺盛,实际上火焰温度极低,此间诸多玄妙难以与外人言语,只能自身体会,控火之道最是复杂,稍有失误便前功尽弃,化为乌有,你日后自能明白。” “哪怕是我,沉浸丹道二十余年,也不敢担保炼出的养气丹一定是合格品,偶尔也会出一两颗废品,方才你已经记住了步骤,现在我再示范两遍养气丹炼制过程,你仔细观察丹鼎中丹药变化。丹丸散解到何时加入主药,如何将主药引入丹丸中,丹药初步成型灵火如何温烤。” 高才亮说道,拿起木尺将药材粉末一裁,揉成圆团,加入熏黄粉,放入丹鼎内。 不过半刻钟左右,三颗丹药便已完成。 “炼丹是一件颇费精力的事,对炼丹师的灵力和神识都损耗非小,因此要求炼丹时必须保持自身状态良好,且要全心全意,心无杂念的投入。感觉累了乏了就歇息,不要逞能,一般初学者先得识得各种药材灵草功效,你是药草科出身,这些自然知晓,因此先从练习丹药的基本功,制造丹丸开始。今后我炼丹疲乏歇息时,你可用丹鼎尝试炼丹,我亦会在旁指导你。” “丹药之道除了勤奋,更要紧还是天赋,能走的多远完全看自身悟性,当然,修为是一切的基础,修为不够也炼制不了上乘丹药,故而不能只顾炼丹而荒废修行,要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丹药之道本身就是为修行服务,炼丹是为了更好的修行。” 唐宁点头称是,从右侧箱柜中取出药材,将其研成粉末,而后用秤砣称量,取量,揉成圆团,之前看高才亮轻而易举就完成,真正上手后却发现没那么简单,无论他怎么捏柔,都没法完成的那么圆润,不是这里凸一点,就是那里凹一点。 “丹丸一定要十分圆润,不能有丝毫坑洼,否则主药入了丹丸,药性不均衡,灵力紊乱,炼出来也是废丹。” 唐宁各种捏柔过程中,松散的丹丸经过力道挤压,不时有白色粉末散解掉落,眼看着丹丸越捏越小,不用高才亮说,他也知这丹丸废了,药材份量已严重不足,只好重新称一份药量。 整整一天下来也不知浪费了多少药材,没有制出一个完整合格的丹丸,好在这些药材都是凡世间最普通的,有专门人家种植,若是换成修行界灵药灵草,这般耗费可有些受不起。 高才亮自顾自的炼制凝气丹,唐宁发现炼制凝气丹所耗费的时间比养气丹长多了,主要在于灵火控制这一步骤,不停的细温慢烤,约莫盏茶时间才炼制出一颗。 高才亮每炼制两个时辰都要歇息一会儿。 可以明显看出他的疲惫,额头上已浸出汗渍,以他的技艺,也并不是炼制的每颗凝气丹都是合格品,大概每五六颗中就会出一颗废品,废品丹药一出丹炉,接触空气后,没多时就会化成齑粉,盖因丹药药性不均衡,灵力紊乱,灵力在内部相互挤压,互相排斥。 就好比修士一旦走火入魔,体内灵力乱窜,身体也会受不了爆体一般。 高才亮对此事习以为常,炼出废丹也没有丝毫懊恼之色,只是有时连废丹都未炼成,丹药在丹鼎中就已变形或化为齑粉,这时他便会很自责,并且会立马停止炼丹,闭目歇息。直到感觉情绪平复,身体机能达到最佳才会开始重新炼丹。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捏造的废丹丸越来越多,手法越来越熟练,唐宁对丹丸的成型过程也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心得,不再似以前那般毫无头绪的乱捏乱揉。 终于在第十二日,他造出了一个合格丹丸,加入熏黄粉凝固后,一颗玄黑色雏形丹药成了,唐宁在手里反复观看,抚摸,又拿出一颗养气丹各种对比,除了没有灵力外,感觉外形,手感一般无二。 “高道友,你看看这个如何。”唐宁将丹丸递给他,高才亮从入定中睁开眼,看了一眼,拿手抚摸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着他点头,唐宁重重呼了口气,喜形于色,反复把玩着,一时间竟颇有些爱不释手。 “还要 多加练习,直到彻底掌握此基本功,每一份药材都不能出差错为止。”高才亮道。 唐宁把玩着丹丸正幻想着下一步炼制出丹药,继而一步一步成为顶级大宗师的光荣时刻,被一句话拉回现实,立马放下丹丸,重新称量一份药材,接下来几颗丹丸的陆续制造失败,使它不得不承认刚才只是一时侥幸而已。 接下来的几日,唐宁每天都能制出几颗合格丹丸,失败次数越来越少,成功率越来越高,直到第二十八日,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此项技艺了。 因为这两日他制了百余颗丹丸,无一废品。 这一切高才亮自然知晓,于是在唐宁又制出一颗合格丹丸后他开口道:“这项基本功练习到此为止吧!” 听他如此说,唐宁喜道:“可以开始炼丹了吗?。”他这些日子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炼丹?你能控制灵火吗?就炼丹,不要把炼丹想的太简单了,先学会灵气化火吧!”高才亮指着左侧的通孔道:“这个通孔我们称之为火口,你过来,将手掌放上面,尝试用灵力化火。” 唐宁依言照做,将右手放其上,体内灵气运转,覆盖其手,丹鼎内猛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其手掌上灵气吸入鼎中。 他能感觉的到那股被吸走的灵力在鼎内乱窜,由于没有持续的灵力供给,那股灵力很快便消散于鼎内,一连试了好几次,每次灵力覆盖其手均被鼎中吸力吸走,而后消散的干干净净。 唐宁疑惑的看向高才亮。 “丹鼎之所以能吸走你身上的灵力,是因为其中安置着一个简易小型的聚灵装置,你要控制体内灵力,在它吸走你灵力的刹那,持续的往手掌间输出灵力,让灵力源源不断的自你手间输出。直到与鼎中聚灵装置连成一条线,聚灵装置嘴口有一微型燃灵器,受到源源不到灵力供应,便会化成实质性火焰,而你也可通过自身灵力输出的多少,控制其火焰大小,因此这一步称之为控火。” “也是为什么炼丹对灵力损耗非小的原因,切记控火期间一定不能让灵力线断掉,否则失去灵力供应,火焰会不受控制,燃烧一段时间后便会熄灭,其实最后熄灭还是燃烧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失去火焰控制能力,丹药早已被炽热火焰烤为齑粉了。”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了灵力化火的缘由,将右手覆在火口上,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灵力就便吸走,后续灵力完全供应不上,一连又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有时感觉初一供应上,立马又中断了。 唐宁从火口上收回手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放上去。 高才亮见其屡试无果,笑着说道:“你也不必心急,此非朝夕之功可成,想当年我亦是……”话说到一半之见丹鼎中一股旺盛的火团生出,转瞬之间整座丹鼎之内都燃起熊熊烈焰。 见此情景将唐宁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拿下,方才他运转体内绿色灵力覆盖其手,果有成效,他寻思既然灵力化火的关键是让体内灵力与聚灵器连成线,那么绿色灵力或许可以做到,因为其生命力极为顽强,且韧性很足,没那么容易断裂,因此便试了一试。 “这样应该算化火成功吧!”唐宁转过头问道,却见高才亮此刻完全木化,目瞪口呆看着丹鼎内,神情仿若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双目瞪的老大,嘴巴微张。 “怎么了?不是火太大会将丹鼎烧坏吧?” 听到唐宁的发问高才亮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惊骇不已,开什么玩笑,仅仅试了几次就化火了,这般天赋简直闻所未闻,想当初自己可是整整苦修了四个月才勉强化火的。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赶忙调整状态,强压住心中惊骇,毕竟现在可是师父角色,不能表现的没见过世面一般:“哦,哦,没,没什么,嗯,挺好,不错。” 第八十九章 炼丹(下) 唐宁见他这般模样,也猜到定然是体内绿色灵力的原因,生怕他看出什么来,毕竟丹药之道他是一点不懂,里面有何玄机他两眼一摸黑,心中暗自警惕,下次可不能如此草莽了。 两人各怀心思,好一会儿,高才亮打破沉默惊疑道:“咦!这火明明已经失去灵力供应了,怎么还有微小火种仍存?” 唐宁却知这绿色灵力生命力极为顽强,哪怕失去了灵力供应想要完全熄灭火焰,恐怕还得要一时半会儿,赶忙掩饰道:“可能是因为方才吸收灵力太多了吧!” 说着便到外间取了一盆水打开丹鼎上方鼎盖,将水倒入扑灭鼎内星存的火种。 高才亮越发惊疑,他沉浸此道数十年深知丹鼎内火焰乃是灵力化成,没有了灵力供应立刻就会消失,哪有这般事。 唐宁眼见如此,知道不给个合理解释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我主修的功法乃是宗门禁秘,灵力较之一般人更为浓厚,故而火焰一时未散去。”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快便化出火来。”高才亮点头道,心里仍是半信半疑,倒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下一步,该如何做?” “灵气化火之后便是要学会操控灵火,方才你灵气转化为实质火焰就是因为没有控制住才燃成熊熊大火,你试着控制体内灵力输出。” 唐宁将手放至丹鼎火口,运转绿色灵力至手掌,立刻便感觉有一股吸力将手掌间灵力吸走,但因其极强的韧性未能全部吸尽,他源源不断的将体内灵力覆至手掌,转瞬间丹鼎内生起熊熊大火。 他控制这体内灵力的输出,火焰果然立刻变小,加大灵力输出火焰就立马增强,他操控着火焰如同孩童拿着火把一般,时而减少灵力供应,时而加大灵力供应,丹鼎内火焰跟跟随变化,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行了。”高才亮走上前将起火器上孔曹一推,逆时针摇动手把,丹鼎下方火焰渐渐熄灭:“炼丹的基本功制造丹丸和控火你都已经明了,但掌握这两项不代表就能够炼出合格丹药,炼丹是经验的累积,无论别人如何指点远比不上自己亲手炼丹时的领悟,现在开始吧!从生火起步。” 唐宁走过去,将孔槽向上一推,摇动手把。 没多时火焰生起,看着火焰和高才亮平常用时差不多,唐宁将孔槽一按,让火焰持续供应。待火焰将丹鼎温热后,拿起平日间制造的丹丸从左侧通孔放入,而后从透明晶片中观察丹丸的变化。 眼看着其外部出现诸多微小细孔,他赶忙将主药粉末揉成圆团仍入其内,圆团很快变成粉末。 他上前推动起火器上的孔槽将熔浆火焰调至最低,右手放至丹鼎火口,丹鼎内立马生出一团火焰,唐宁双目微闭,用神识感知丹鼎内丹药微妙变化,控制着火焰温度,灵力牵引着粉末融入到丹丸中。 他能感觉到粉末的存在,努力操控牵引着它,还没等主药粉末融入丹丸呢!丹丸就已经化为齑粉了。 “丹丸从内往外解散,当它外部出现诸多细孔时,它的解散已不可逆,如果不能及时将主药粉末融入其间,它就会分化齑粉,另外,你放入主药的时间早了些,应该等丹丸内部药材粉末散的七七八八再放入主药。”高才亮说道 唐宁点头,重新开始炼制,一连试了十多次无一次成功,不是灵火没控好将主药粉末蒸发,就是融入时间太慢,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将主药粉末引入丹丸内,但因为药性不均,互相排斥,很快丹丸就化为齑粉。 这炼丹着实是个苦力活,试了十余次,唐宁就感觉微微有些乏了,体内灵力神识消耗不小。 “炼丹非朝夕之功可成,是长期日积月累的经验造就,你先歇息歇息,感悟下方才炼丹时心得,总结失败的原因。” 三个月后,唐宁终于成功炼制出了一颗合格的养气丹,他双手来回抚摸着这颗黑色丹药欣喜不已,在这之前不知耗费了多少份药材,光废丹就炼制了有百余颗,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丹药利润那么高了,这前期投入确实大啊! 高才亮暗自点了点头,三个月就炼出成丹,这天赋还是不错的,当年他从制造丹丸开始学起,可是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炼制出一颗合格丹药。 “三个月炼出成丹还是不错的,和我当年差不多,诶,这几个月炼了二百余颗凝气丹,上次去黄枫谷买的灵药都快用完了,看来马上得再去一次了。” 唐宁笑了笑,放下手中丹药,高才亮的意思他自然知晓,话里虽然说的是凝气丹,实际是意指唐宁答应他的灵药。 事实上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数次暗示了,一次比一次明显,如果再不有所表示的话,恐怕他真要着急了。 “上次答应的灵药我这就去想办法托人送来,两个月之内必然能到。” 一听此言高才亮精神为之一振,连声喜道:“好好好。” 话说完察觉到自己失态又改口道:“额,不用那么着急,当然能快些也是好的。” 他的确有些迫不及待了,这几个月他又尝试了十几次纨灵丹的炼 制,每每在关键时刻失败,连废丹都未炼出一颗。 唐宁离开炼丹室回到牛头山,将小云雾阵阵旗按方位摆好,放入灵石,激活阵法,没多时团团云雾升起,将方圆数十丈遮蔽,做完这些,他来到洞府后院从储物袋中取出罗兰花和水蒲草种子,开始催化。 ………… 静谧的夜空,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处处是虫鸣鸟语之声,树影摇曳之间,一道光华闪过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如昙花一现般一闪而逝,百年老树轰然倒塌,林间数百只飞鸟展翅扑腾,自东向西仓皇逃窜,丛林处一男子尸首横卧,鲜血将身侧土地染红。 “赶紧将这人处理了,别引起大的动静。”一个略沉重苍老的声音说道 一个火球凭空凝出,砸在尸体上,没一会儿就将尸首化为灰烬。 “真是找死,老老实实御剑过去不就没事了,看见光亮就以为是异宝,还想下来捡漏,世间哪有那么多异宝,就算有也轮不到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另一男子说道,话语间诸多抱怨,似有不满。 这一行共五人,服装各异,为首的老者修为达到筑基中期,余下四人也都是炼气后期修士,五人手中各拿着一个玄黑色罗盘,发着幽暗的微光。 “吴师兄,当着师叔的面,有什么话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一锦袍罗缎的中年男子道 “楚师弟,不要怨我说你,只是你的消息未免太不可靠,上次你说宝物可能在首阳山脉,结果呢!我们在那整整搜寻了四个月,每一寸每一地都找过了,没有吧!前番你又说或许在左溢郡,后来呢!又是寻了半年,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 这次来此地,一个月了吧!什么发现也没有,诸师兄弟跟着你整天昼伏夜行像老鼠一样,生怕被别人发现,没找到你口中的绝世异宝不说,还耽误修行,这所谓异宝只有你一个人见过,到底有没有我很怀疑。”吴姓男子说道 锦袍罗锻男子驳道:“这话你大可以与师叔祖说去,我可没有那个本领能让你跟着我来找宝物,首阳山脉和左溢郡是我说的没错,但也声明了只是有可能,下令让你来搜寻的是师叔祖,你若有不满找他老人家申诉。” “像你这般成天抱怨这个,埋怨那个,就能找到宝物?异宝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况且我把所知消息上报是一片赤诚之心,找到了异宝难道还会予我不成?” “可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光彩,还一片赤诚,你自己偷偷找了一年怎么不说?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毫无头绪,你会上报师叔祖?若真一片赤诚之心,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通知师叔祖?”吴姓男子讥讽道 “你……” “都给我住嘴,吵什么吵?”老者喝道:“玄门何以势大?就是因为你们相互不团结,各怀鬼胎。楚师侄的消息没有错,荆北一带确有异宝,只是我们还未找到而已,丧气怀疑的话今后不允许再说,听见没有。” “师傅,既真有宝物,为何找了这么久一点异象都没有,不止我们,其他几路人手也未有丝毫收获,若真如他说的宝光冲天,宝地灵力必然是盈沛天地,连周边之地也会受影响,灵气大幅增长。可我们几路人手几乎将荆北翻遍了,测灵盘一点变化都没有,此地灵气稀薄,哪像有什么异宝,况且真是宝光冲天的话,怎么就单单他一个人见着了,荆北那么多人,那么大动静别人都没长眼睛吗?”吴姓男子道 “我说过了,当时深夜,冲天宝光只是一闪而过,眨眼功夫就消散,别人可能看见,但或见识不够以为是哪位修士修行而不以为异。因此消息没有散开。” 第九十章 消息 “我方才说过了,楚师侄的消息没有错,你没听到吗?”老者瞪了吴姓男子一眼,其实他之前也有所怀疑,直到最近得到的消息让他确定了此地必有宝物。 最近新港出现了一批修为颇高的外来修士,成群结队的在各个地方大肆搜寻,人数足有百人之多,分为若干只小队在新港展开拉网地毯式搜索。 近百名金丹修为的修士来到新港,搞出这么大动静除了是找寻宝物还能有什么目的,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宝物的确切位置,因此才大面积的撒网搜寻,若是让他们知晓异宝就在此一带,凭他们的人手实力,不出旬月就能找到。 目前来看整个新港只有他们这一支派系知道异宝的大概位置,故而上面师叔也颇为着急,能惊动如此大势力来新港搜寻的宝贝,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了不得的异宝。 而他此番尽心尽力搜索异宝也并非是为了别人,乃是心系自己,如他这般年级大道基本无望了,若能找到天地异宝,或有一丝希望,届时携宝而逃,隐姓埋名,再找机会离开新港,谁还管上面师叔之命呢! ………… 乾易宗议事殿,掌门魏玄德与三殿殿主聚于一堂依主次入座。 “搞清楚了吗?是些什么人?”方一坐下魏玄德便开口问道。 事情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一夜之间新港突然多了百余名外来修士,其中大部分都是金丹境界,还有几名元婴修士,这么大一股力量进驻新港让他这么小宗门掌教感到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些人属于什么势力,若是玄门倒还好,毕竟青州的玄门同属太玄宗一系,彼此之间做事都讲究规矩,在新港有什么大动作也会知会他一声。 可若是商会或者世家,双方不是一个系统,而形势强弱分明,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宗门掌教连话都说不上。 若是魔宗的人则更糟糕,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对于小小新港玄门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因此初听到这个消息,魏玄德可谓惊惧交加,立马开启了护山大阵,并让清玄殿殿主史名随带领部分精锐弟子屯驻于外,一旦有变,仅凭护山大阵是万万抵挡不住的,让精锐弟子先走,至少能为宗门保留住火种。 好在事情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根据情报科的消息,这群人分成了若干个队伍,以三人或五人一组,分别赴往新港各地。深山沟渠,戈壁江河到处有他们的身影,似乎在搜寻什么。 确定了他们不是魔宗后,魏玄德同水云宗掌教宋明义,青阳宗掌教汪絮泉会了面,三人一起前往去拜会这群修士的领队,结果人家见都没见他们,只是让人传了句话,说此来只是找样东西,与他们无关。 这显然不是玄门的作派,若是玄门的人,是必然要和当地玄门打招呼的,这是修行界的规矩。 来自己的地盘上大张旗鼓的搜寻还说和自己没有关系,对方的狂妄虽然令三人有些恼怒,却也没有任何法子,只能靠自己渠道去打听。 于是派出罗清水去外面诸岛打探,究竟是哪个势力的人马。 “我在老港打听到,这群人不是清海百岛的人,乃是青州内陆来的,一年前到老港,也是如现在这般拉网式大肆搜寻了一年多,将每个角落都寻遍了才离开老港,三个月前到新港,实际上之前他们就有小股人马来此,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有发现。我拜访了幽泉宗黄掌教,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势力的人,应该是内陆某个大商会,他们在老港没有找到东西,因而来了新港。”罗清水开口道 “直接到老港吗?还是一个一个岛逐个搜寻而来?”史名随问道 “他们是直接乘坐法舟到的老港。” “知道找什么东西吗?” “黄掌教说有可能是古之遗迹。” “到新港找古之遗迹?黄掌门他们怎么做的?上报了吗?”魏玄德问道,对方既不是玄门中人,商会也好世家也罢,都是不同系统的。 “没有,他们只是来寻找古迹的,而且也不确定有没有,每年各处寻找古迹的队伍那么多,绝大部分都扑空,没必要小题大做,退一步说,纵使真的找到了,再上报也不迟,自然会有实力强大的宗门来处理。至于能不能从他们手中分走一杯羹是他们的事,我建议咱们也不必上报,届时他们之间若真的起了争端,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 魏玄德点头道:“那就视情况再定吧!告诫下面弟子一声,莫要掺合到他们的事情里去。” 唐宁在牛头山待了两个月,催化了十余株五年份的罗兰花和水浦草,来到赤焰山炼丹室,高才亮一见到他,双目为之一亮,急忙问道:“灵药是不是到手了?” 唐宁点点头,将储物袋中的灵药悉数交给他,眼看着一株株药草放在横版中,高才亮喜不自禁,拿着赤红色的罗兰花和水浦草反复观看,连声道谢。 “这些足够你炼制纨灵丹了吧!”唐宁道,一般两到三年份的成熟罗兰花和水浦草表面呈碧蓝色,而五年份的颜色已发生了明显变化,由碧蓝色变为赤红色,一份药草研成粉末 少说有四钱之多,足够炼七八颗了。 “够了够了,多谢多谢,没想到能弄到这么多。乾易宗果然财大气粗,底蕴丰富。”高才亮道。 可不是嘛!区区一个炼气七层的外放弟子就能搞到这么好的灵药,还不足以说明乾易宗的财力吗 “也就是我,本是药科草弟子才能如此,此事可万万不能与外人说,要传到宗门,我可是要受罚的。” “了解了解,放心,此事我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同别人多说一个字。”高才亮将罗兰花与水浦草,研成粉末,开始炼制纨灵丹。 唐宁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以及丹药的变化默默记在心头,一连炼了三份药材,才炼制出一颗,却是颗废丹,高才亮捧在手中看着那颗丹药化作齑粉,不怒反喜,闭目回味思索了一会儿,又兴致勃勃的继续炼制。 第九十二章 交接 青翼鸟展翅垂云,腾飞万里,在荆北府宅上空盘桓两圈后,一声清鸟,俯冲而下。唐宁听见青翼鸟鸣叫之声,从入定中睁开双目,出了房间。 青翼鸟在内院驻停,原本端坐其上的一男一女两人一跃而下,唐宁迎上去道:“不知师姐名讳?”两人皆身着乾易宗服饰,女子炼气九层修为,男子炼气七层。 “我是外联科周迎雪,这位是元易殿张敞师弟。”女子说道,拿出宗门令牌递给他,唐宁接过木牌,神识往内探去,核对了信息复还与她:“周师姐,张师弟,里面请吧!” 周迎雪点了点头,三人在内堂坐下:“唐师弟,你这的情况我们在拜会周师叔的时候已经知晓了,你是四年前赴任,这是第一次交接宗门资材,听说你赴任后查出了此地一个家族勾结魔宗之事,而这个家族正是管理炼制辟谷丹的,不会影响宗门交给荆北之地辟谷丹的任务吧!” “没有,我让另一家立马接手了。” “那就好,该交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交给我们清点吧!”周迎雪道 唐宁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赵广。” 话音刚落,赵广四人每人一只手提着一个储物袋走了进来,放在地上来来回回两三次才将二十五只储物袋运完。 这储物袋只是将空间压缩而已,里面物品的重量却不会变,小小巴掌大的储物袋装满物品后,每一只少说得有百余斤。也就修行之人运起灵气勉强提的动,换成一般人再威武雄壮也不可能拿动。 唐宁上前指着那些储物袋道:“一共二十五只储物袋,都装满了,这四只是辟谷丹,这六只是灵沙毫末,这两只是红颜草汁液,另外十三只都是玄铜石。” 周迎雪和张敞两人上前一一查探,许久,两人核对了一下数目,点了点头,这么多东西他们自然不可能一件件的翻,只能是大略估算,外加抽查。 “唐师兄,我还要往产业地查看一番,再回去上报宗门。”张敞道 “我知晓,这是规矩,咱们走吧!”三人出了厅堂,坐上青翼鸟腾空而去。 “我记得之前是外联科王涯师弟负责荆北这块,我赴任时还是他送我来的,如何不见王涯师弟,他的职位调动了吗?”唐宁端坐在青易鸟背部开口问道 “王涯师弟已经身陨了。”周迎雪道 “啊?” “一年前宗门组织炼气后期弟子进入试炼之地剿魔,王涯师弟当时刚突破炼气七层不久,被选入剿魔弟子之列,陨身其间。” 唐宁叹了口气,有些唏嘘。 “唐师兄赴任荆北之前参加过试炼之地剿魔行动吗?”张敞问道 “去过一次,也差点陨身其间,这次的剿魔试炼伤亡如何?我记得当年咱们宗门伤亡挺严重的。” “比上次好些,一者,大家有了经验,准备的更充分。二者,修为实力不够的在第一次已经身陨了。”周迎雪道,三人之中唯有她参加过两次剿魔试炼,因此最有发言权。 第九十三章 买卖 商会的大批人员先是在舵翼港大肆搜寻了一番才来到新港,拉网式找寻一年多也未能找到古之遗迹的丝毫踪迹,领队带人回撤之际他主动请缨留下来继续搜寻。 是的,他不甘心,他亲眼所见那道幽绿光束直冲天际,并且确定那必然是古之遗迹封印松动的异象,因为早年间他曾亲眼见过古之遗迹的开启。 可找寻了这么久,整个新港已经翻遍了,测灵盘没有反应,聚宝盆巍然不动,禁制罗针没有指向,一切都说明此地没有古之遗迹留下来的封印。 尽管他仍然坚信自己所见不会有差错,但铁一般事实摆在这里,同行的队友也质疑他的决定,让他有些不太好受。 “再找半年看看,如果还是没有发现就撤离吧!”他开口道,此地是最有可能存在古之遗迹的所在,无论是灵力浓度,地形,以及反复无常的气候变化都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极有可能是古之遗迹封印造成的特殊影响。 太南谷坊市,水云宗商铺三层阁楼的一间包房内,一名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目瞪口呆的望着地面堆得两三尺高的木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沈道友,请清点一下,一百二十颗火龙果,三十株鱼龙草,三十朵荧光花,一样不少。”头戴黑色斗笠男子沙哑的声音将她从脑海各种推论中拉回神来。 “哦,好的,请稍候。”沈墨芸说道,走向前打开木盒一一检查其间的灵药灵草,一百二十颗火龙果,三十朵荧光花,三十株鱼龙草果然一样不少,且完全成熟。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宽大的黑色衣袍和斗笠将其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沙哑的声音应该是故意变化的,究竟是什么人?一出手便是这么大手笔。 新港这个地方除了三家玄门应该没有哪个势力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大一笔数量的灵药了,且还都是筑基丹主药。方才这个男子同她说时,她一度以为是故意戏弄自己。 坊市之内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她经营此商铺多年,什么轻薄之人没遇到过,垂涎她样貌而出言调戏的不在少数,坊市之内只要不动手便能保障其安全。 这个规定好则好矣,却给了不少浪荡之徒言语轻薄之机,水云宗又是新港出了名美人盛产地,连她在内包括商铺讲解陪侍的女子都被人出言轻薄过。 “沈道友,若是灵药没有问题,就请结算价格,我也不需灵石,只要全部换成纨灵丹便可。”该男子说道,此人自然是唐宁了,自上次资材交接后,他回到牛头山闭门修行近两年,每日一颗元气丹,两年间便将上次换取的纨灵丹用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十余瓶。 为保障修为,丹药万不可断,他只好用体内绿色灵力再催化一批药草,药草之中价值最高的当然是火龙果、鱼龙草、荧光花三样了,以他如今的修为要想催化二级药草,耗时日久,以时间和价值衡量还是此三味灵药性价比最高,因此又花了一年时间催化了面前这堆灵药。 这一年时间下来,每次灵力耗尽便吞食一颗纨灵丹回复灵力,仅剩的十余瓶丹药也用尽了,故而再次冒险来到太南谷,上次是选择了青阳宗商铺,这次便选了水云宗商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对青阳宗商铺印象很不好,特别是那个咄咄逼人的筑基老者。 “灵药没有问题,唐道友请稍候一二,我去通禀一声商铺大掌柜朱师叔。”沈墨芸说道 “等等,道友作为此间商铺的管事,这点小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吗?”唐宁赶忙叫住她,筑基修士个个都不好对付,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可不想再上这种当。 “亲身不过是个管事,涉及到一万多颗灵石的买卖当然得请敝宗门师叔来过目。” “既然沈道友做不了主,那便罢了,在下有急事等不了许多,此番买卖就此坐罢吧!”唐宁说道,上去便将一个个木盒收起 “诶,道友且慢。”沈墨芸连忙拦住他,一只手抓着其手腕 “水云宗商铺莫非是家黑店,沈道友难道要强买强卖不成?” “不,道友误会了,本店的买卖一向公平公正,坊市之内没有哪家商铺敢强行买卖,更何况敝宗门在此地也算薄有声名。亲身只是想请道友耐心稍等一二,敝宗门师叔就在坊市的宝兴客栈内,一炷香功夫就可到。” “没那个必要,在下有急事,沈道友既不能做主,这就告辞。”唐宁说道,收起木盒 沈墨芸脑中权衡思索了片刻道:“既然道友有急事,那妾身且破一次例,替敝门师叔做主将道友药草收下,这就给道友结算价格换成丹药。” 听她此言,唐宁这才停下来:“请尽快些,立马将丹药与我。” “道友的药草一共一万五千六百灵石,换成纨灵单四十八瓶,乔欣。”沈墨芸喊道 “掌柜的,有什么吩咐?”门外的貌美女子走进来问道,方才便是她招待的唐宁,引领着他来见沈墨芸,故而一直在外间等候。 “你去拿四十八瓶纨灵丹来。” 女子领命而去,没多时拿来一个储物袋双手交与唐宁,唐宁 清点了一下数量,而后在账簿上按了手印。 出了水云宗商铺在管理处领了出坊市条文,随意转了几圈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连忙离开了坊市遁入地底。 遁行了十余里地,来到一山间泉水处清洗了一下身子,扔掉斗笠衣袍,御剑而去。 一路夜伏晓行,露宿古庙老林。赶了五六日路,终于快到荆北,见夜已黑,一日六七个时辰御剑飞行下来,法力消耗不少,便在一山中落地,倚树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唐宁听到细微的话语声,一下惊醒过来,睁开双目,仔细听,确实是人说话的声音,他心中一惊,立刻就想到了被人追踪。 普通人哪能三更半夜在这深山老林中走动,必然是修士,都走了这么远还能被人追上,看来他们一直在自己身后,明明已经用泉水清洗过一次,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能从太南谷追到这。 唐宁立马使出木遁术遁入身后的大树中,听见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远处出现一丝丝光亮,他们正朝着自己所在方向走来,唐宁心中想过数个对策。 若对方是筑基修士,则乖乖表明身份,他们是水云宗,自己是乾易宗弟子,总不至于为了些许灵石就杀人灭口吧!若是炼气期修士,或可与其拼一拼。 正思索之间,对方走到离他数丈之前,唐宁已能看清对方身影。一共两人,一男一女,身上穿着好像并非水云宗服饰,男子手上拿着一个圆盘,发出幽暗的微光。 “楚师兄,你可真是毅力非常啊!忍常人所不能,这都多少年了,你寻找这个所谓的异宝得有五年了吧!找到什么了?现在咱们这一系也就我愿意陪着你。”女子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唐宁耳中。 “师妹若是不愿意,大可以离去,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谁同我一起。”男子话语不冷不热 “那怎么敢呢!师傅他老人家亲自下的命令,我要是走了,师兄你一句话我可就得人头落地,谁让师傅那般信任你呢!只为你一句话,咱们这一系人马全部出动,陪你找那什么异宝整整两年,到现在还对你的话深信不疑呢!” “我在师叔祖面前以心魔发过毒誓,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并且告诉你们的也是实话。那日我的的确确见到宝光冲天,如若不是这般异象,几年前那群修士又如何会来到新港大肆搜寻。”男子说道 “可他们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找到,连他们那般高深的修为,那么多的人手都未有发现。你认为凭咱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够找到你所谓的异宝吗?只怕就是真找到也是祸不是福,真不知师傅到底怎么想的?” “他们找不到是他们没有这个福分,若他们找到了岂有我们的机会?” 唐宁听到这里算是略微明白了,这两人不知是哪个宗门的,深夜到此竟是为了寻找什么异宝,他不禁想起高应元的话。 有人见到荆北一带宝光冲天,莫非不是谣言?而是确有其事?这荆北真有天灵地宝出世? “这几年荆北周边所有地界师兄应当都找过了吧!你所谓的宝光冲天怕不是哪位修士修炼神通,这世上修为高深之人多不胜数。功法亦浩如烟海,功效千奇百怪,看错了也不奇怪,不然那般异象怎么只有你看到并注意呢!” “看到那般异象的绝非我一人,别人不说,乾易宗弟子前荆北主事何文案同我一起看见,他也认定是天灵地宝出世,况且前段时间荆北一带传的沸沸扬扬宝光冲天,你认为是谁人传出的?自然是那日见到异象的人,只不过当时他们未以为异,直到那群修士到了荆北他们才反应过来是异宝。” 第九十四章 推测 唐宁听他提到何文案心下又是一惊,怎么还和何文案扯上关系了,听他话里的意思,当时两人是在一起看见宝光冲天异象的,而这两人显然不是乾易宗的弟子。 “何文案不过炼气五层修士,见识平平,至于荆北谣传我看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这种谣传可不仅仅只荆北有,自从那群人来了后好几个地方都说有宝物呢,难不成整个新港到处是异宝?楚师兄你太执着了。”女子说道 “师妹若不信,我也无他法,不想陪我一同搜寻自可离去,我以心魔起誓绝不会对师叔祖提半个字。”男子道,其实他早厌烦此女了,但忌惮其是师叔祖的关门弟子因此一直耐着性子与其交谈解释,无知的蠢妇,若不是仗着长辈庇护,他哪会搭理一下。 “师兄此言当真?”她陪着一起在荆北深山沟渠中逛了大半年,早就不耐烦了,见其以心魔起誓不似虚言立马问道 “师妹尽管去,我以性命起誓,若向师叔祖泄露半分,叫我此生此世永远无法筑基。”男子以手指天道 “那好,我就这去了。”女子喜道,踏剑而去,她之所以如此放心是因为修行者是不能随便发誓愿的,天地之间有莫名力量,修行者的誓愿一旦出口就必须遵循,否则在其修行途中心魔会不断干扰,直至彻底吞噬其人。 女子离去后男子又继续在山中搜寻,他手中的黑色圆盘一直散发的幽暗微光,唐宁遁入地底跟在其后,直到天微微泛白时,男子收起黑色圆盘,御起法器腾空离去。 唐宁现出身形,踏上飞剑寻着他飞行的方向追去,没多时就隐隐看见前方一个人影脚踏着一圆盘穿梭于云雾之间,飞行了许久在一郡城外府宅中落下。 唐宁一直与其保持一个极目能见的距离,见那男子落下,他也跟着停下,徒步走到那府宅周围,此地甚是偏僻,周围鲜有人家,只有一座偌大的府宅矗立,府宅占地极广,颇为奢豪。 他来到郡城中一家酒楼,随意点了几个酒菜,待小二上菜后问道:“小二,我见城南外有一座府宅极为奢豪,占地极广,周围少有人家,不知是哪家大户?” 小二笑道:“客观,一听您这话就知道您不是咱们天平郡人,是也不是?” 唐宁点头道:“没错,我是宣化郡来的,你如何知晓” “咱天平郡人哪能不知道那是琅琊王家建的府宅。” 琅琊王。 唐宁想起赵宝和赵广两人私聊时说过,何文案和这个琅琊王曾闹翻过,不知这男子又是琅琊王府中什么人。 “这琅琊王怎的住在城外?” “我可没说琅琊王住在城外,我只说这是琅琊王家建的府宅,至于住什么人小人就不知道了。” “哦。”唐宁点了点头 “客官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就先去了,有事儿您喊我。” “你去吧!”唐宁道,看着桌上的酒菜随便吃了两口,要付账时才想起没有银两,他都不知多少年没吃过付钱的酒菜了,身上自然不可能带这等东西。 无奈之下只好拿出一颗灵石放在桌上,待其他人不注意一个遁地离去,出了郡城踏上飞剑而去。 可怜那小二见唐宁人没了,慌了神,向掌柜的报告人跑了,只留下一颗石头,被那掌柜大骂一番,愤怒之下将那灵石扔的老远。 “赵宝。”唐宁回到荆北府宅喊了一声 “唐仙使有什么吩咐,宝儿今日早上去黄枫谷购买丹药了,不在府宅内。”赵广忙出来迎道 “既如此,待他回来后让他明日往我修行之所走一遭,我有事找他。” “是。” 唐宁回到牛头山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赵宝到了,在洞府外递了张传音符。 “唐仙使,不知有何吩咐。”赵宝进了洞府内开口问道,这些年他的修为亦有增进,已是炼气三层,卡在这瓶颈当口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答我。” “是,属下知无不言。” “荆北附近天平郡有个修士名琅琊王,你可知他的情况,说与我听。” 赵宝没有迟疑开口道:“那琅琊王本名楚一鸣,乃是上代琅琊王长子,年八岁就承继王位,后因机缘际会踏上修行之路,并早早的将王位让与了其子,自己潜心修炼,识得他的人都称其琅琊王。” “也就是说他是名散修,没有宗门?”唐宁原本猜测这人可能是水云宗或青阳宗弟子,现在看来都不是,应该是加入了魔宗。“ “是。” “何文案师弟是怎么同他相识的?与他关系如何?” “如何相识属下不知,但何仙使与其关系一向不错,时常受邀去他府宅吃酒宴,何仙使也偶尔会请他来荆北府宅吃酒。” 唐宁突然面色一变,直视他的眼睛逼问道:“何文案师弟遇害前是否与其发生过不愉快之事?” “这…”赵宝语气为之一顿,被唐宁双目盯着心中说不出的紧张,他不知晓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何文案一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都盖棺定论了,是徐家所为,如何又重新提起。 “何仙使遇害前确与其闹了些不愉快,但具体是什么事属下着实不知。” “你是如何知道他们闹矛盾的,仔细说与我听,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是,当时深夜,何仙使从外面回来,大发脾气,平日每夜他都要两个婢女侍寝,那日他将侍寝两名婢女赶出房间,又打又骂。我和父亲赶到时,问他何事,他很气愤的说,楚一鸣是个王八蛋,他府宅中的人都是王八蛋,让我们立刻将平日琅琊王送来的东西全部扔掉,包括那些婢女全部赶出去,并说,大不了鱼死网破,要向宗门报告。那侍寝的两名婢女原是琅琊王府上送来的。” “后来呢?”唐宁紧接问道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那件事后没到半个月何主事就遇害了。” “那之后琅琊王有没有派人来找过何文案?” “属下不知。” 这个楚一鸣显然是魔宗的人,何文案说鱼死网破,有可能他有把柄落在楚一鸣手上,两人闹翻分手,何文案最终应该是没有报告宗门的,因为无论是周茂、高欢还是稽查科弟子都没有提到这点,问题是何文案所说的报告宗门指的是什么呢? 第九十五章 异象 至于徐庆贤,勾结魔宗是真,但何文案之死恐怕和其没有关系,只是背了个黑锅。 当时稽查科众人到徐府时已点名其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一事,加上许清婉的倒戈证词,足以坐实其勾结魔宗之罪,这项罪名足够其抄家灭族了,因此徐庆贤未有申辩,而是选择殊死一搏。 徐庆贤当然有杀何文案的动机,也有这个实力,但从时间线来看,唐宁更倾向于是楚一鸣杀了何文案,道理很简单。 何文案威胁徐庆贤是他遇害半年前的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何文案告发其上百次了,徐庆贤如要动手应当早动,一直隐忍没动说明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何文案与楚一鸣翻脸后不到半个月就被杀害,显然楚一鸣的嫌疑远远高于徐庆贤。 根据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这荆北之地怕是还真有异宝,从楚一鸣的谈话可以知晓,几年前那群神秘修士就是冲着此宝而来,并且空手而回。楚一鸣才会如此锲而不舍的追寻,荆北谣传的宝光冲天异象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唐宁思来想去权衡了许久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向宗门报告,一者这只是他的推断,没有实质性证据。 二者此事已经盖棺定论,没有必要再扯出来了,徐庆贤罪有应得,并不冤枉。 至于宝光冲天的异象以及荆北藏有异宝的判断也都是他个人的猜测,连那群神秘修士都没有找到,谁敢说此地就一定有异宝,说不定真是某个高深修士修炼的大神通也未可知。 因此他决定顺着楚一鸣这条线暗中查一查。从楚一鸣上次的行为来看,应该是昼伏夜出,此刻应该还在那座府宅中。 唐宁踏上飞剑径直来到天平郡城南外一无人烟处,收起飞剑遁入地底,行进了两三里路摸进府宅中,搜索了众多房间后,在后院一清雅的房内找到了楚一鸣。 唐宁遁入房梁中观察着他,楚一鸣样貌三十余岁,身材隗壮,正盘坐在一蒲团上闭目修行。 过了两三个时辰左右,他从入定中睁开眼,站起身大跨步的走了出去,此时夜幕已下,他脚踏一金色圆盘腾空而去。 唐宁遁入地底跟随他出了房门,见其腾空而去,过了一会儿,也踏上飞剑往他方向追去,没多时就隐隐看见其身影,唐宁不敢靠的太近,一直与他保持着隐约能见的距离,飞行了半个时辰之后,在飞越过一座高山后,忽然之间便失去了他的踪影。 他立马察觉到可能被发现了,没有做丝毫停留,直接踏剑向前而去。 茂密的山林中,楚一鸣仰头看着御剑而去的那个远去身影,心情很是糟糕,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人跟踪,对方一直跟在他身后,他不敢回头去看,利用绕过山峦的视野盲区藏了起来。 眼看着飞剑上人影远去,他心中轻舒了一口气,要是被人跟踪那问题就严重了,关键是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敌暗我明的形势下,他不敢妄动。 唐宁踏剑飞行了几座山头,停了下来,他要确定楚一鸣是不是发现自己跟踪,等了好一会儿,见一道模糊人影腾空而去。 唐宁心下默然,看来是被察觉了,过了一会儿,待其远走了之后,他踏上飞剑,往牛头山而去,既然已被发觉,在跟踪下去也没多大意义,搞不好还有不可测的风险。 行进之中,忽然间,远方一道幽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接连霄汉,仿若九天之下降下的一束银河。 唐宁忘了前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道幽绿的光芒,这等异象简直闻所未闻,幽绿的光芒接天连地,亲眼所见比想象之中更加震撼。 几息之后,光芒倏然消失,好似从未存在一般。 离他所在十几里外,楚一鸣看着那道耀眼的幽绿光芒激动不已,这道光芒比他上次之所见更加耀眼,持续时间更长,上次只是转瞬即逝一闪而过,而这次足足停留十几息之久,愣了一会儿后,他立马转头朝着光芒所在方向奔去。 云遮雾罩的深山中,一名老者望着这道幽绿光芒,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喃喃道:“果然藏在荆北。”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黄枫谷内,一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男子眼见光芒消失,赶忙吩咐同旁的女子道;“快,立刻去断脊山通知王大人。” 荆北的许多修士目睹这一异象,纷纷朝着宝光方向追去。 唐宁愣了一会儿,没有继续往牛头山前进,而是掉转方向朝汴京而去,他要立刻将这消息上报,这等异象必然引起许多人关注,只有宗门派大批人手下来方能占据地形先机。 高家府宅内,高家所有修士聚于一堂,正在内厅议事,吵吵嚷嚷争执不休。 高思大声道:“父亲,赶快下决断吧!现在去或许能赶得上,天地灵宝有缘者得之,此是天授与我们高家,那么多修士都已前往,我们怕什么?” “是啊!”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众人纷纷附和道,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天灵地宝的诱惑有几人能忍受的住,谁人不想得之。 高应元心下亦大动,天灵地 宝就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可他还是有所担心,作为一族家主,他必须保持冷静,这样的东西哪怕得到了对高家也未必是福。 “连那些金丹修士都妄图得到的东西,咱们能从他们手中夺来吗?大哥,要慎重啊!”高才亮说道。 他一向醉心丹道,对此事反而看得更透彻;“那群修士虽然离开了,但我料定此异象一出,他们必然会得到消息,卷土重来。你们是想和那群金丹元婴修士争夺吗?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天灵地宝能者居之,又岂是咱们可以插手的?。” 高应元点头道:“老五之言有理,我意已决,这段时间你们就呆在府内,不要出去参合此事。” 唐宁日夜兼程,法力实在消耗过甚才稍作消息,赶了四日的路程,来到汴京周茂修行的那座道观,这一次他没有在山下等待玄甲卫的通禀,而是直接御剑落在了道观中,往周茂修行之所走去。 “荆北主事唐宁有要事通禀周师叔。”唐宁在门前喊道 “进来吧!”里面传出周茂的声音 他推门走了进去,向端坐于蒲团上的周茂行礼道:“周师叔,事出紧急,故而弟子没有等待通禀,弟子四日前晚间见荆北地带有一处宝光冲天,接天连地,想必定是天灵地宝,且极有可能是上次那群神秘修士所找寻的异宝,因此马不停蹄特来告知师叔知晓。” 周茂一听此言心下亦是一惊,连忙问道:“可是你亲眼所见?” “正是弟子亲眼所见,那宝光直冲云霄,持续了十余息时间,想来许多人都已看见,其实早在数年之前那群神秘修士到荆北时,就有传言说荆北地带有异宝出世,当时弟子以为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未曾在意,直至几日前亲眼所见宝光冲天异象,弟子不敢耽搁,立马来禀告。” 周茂面色微变,他是知晓内情的,那群外来修士根本不是来搜寻什么异宝,而是探寻古之遗迹。照此说来,新港真有古之遗迹,并且就在新港一带:“你能确定是宝光?不是修士所习神通?” “确定,当日异象浩荡,幽绿光芒连接霄汉,远近百里可见,弟子虽孤弱寡闻,这点还是分的清的,修士神通根本不可能有这般异象,且那只是单纯的光束,没有感受到任何属性力量。” “好,你先不要回荆北了。就在此候着。”周茂神色亦有些严峻:“此事干系重大,我立刻前往宗门通禀掌门,请掌门决断。” “是。”唐宁应道 周茂化作一道遁光转瞬之间便没了身影。 荆茫山脉往北七郡叫荆北,是楚国最北边的七座郡城,而荆北再往北走,则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 整个沙漠之地比荆北七郡还要大,若到夏季,沙漠之中炎热程度要比一般地区高上一倍,别说人了,就连耐热的骆驼也受不了此等高温,故而整片沙漠无一处人烟。 加之此地灵气稀薄,比之荆北之地更甚,又无任何修行资源,平素也不会有修士到此,穿过整片沙漠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茫茫不知多少万里的海域普通修士就是飞行一辈子也飞不到尽头。 可这几日,沙漠之中却热闹起来,人来人往,这些人踏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天空中偶尔有几道遁光急射而至。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来寻找异宝的,荆北宝光冲天的异象这几日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远近内外,这些来的都是离荆北不远的修士。 最初的几天他们还在郡城内外搜寻,经过这几天越来越多的消息证实,那夜间的宝光出现地比荆北最北边的左溢郡还要往北,那就只能这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了,因而越来越多的修士来到了此片沙漠。 第九十八章 古之遗迹(三) 遁光落至法舟上,周身灵光散去,现出本身,乃是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 他朝金向阳行了一礼;“大人,属下已查明,当日异象所在位于荆北戈壁沙漠地带,一日前乾易宗大批人手乘坐法舟到达荆北沙漠,已结下大阵,看样式似乎在防备我们。” “哼。”金向阳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乾易宗也敢阻挡我们宝兴商会,吩咐下去,做好准备。” “是。”旁边一男子应道,化作遁光而去。 极光舟越过左溢郡,来到戈壁沙漠。远远地看见一座巨大的金色光幕矗立中央,金向阳一挥手,数条法舟落在光幕之外,百余名宝兴商会的修士齐齐越下法舟,结阵向前而行,逼向金丝囚笼,这些商会人员各个全副武装,炼气修士身披一阶战甲,白光闪耀,全身光华流转,夺人眼目。 筑基修士身穿二阶赤红战甲,周身符文闪烁不停,杀气腾腾,又有修士手持一阶元灵弩,三五人一组,并列而前。其中还有不少二阶玄乾弩,一丈多长,金光闪耀,以两人一组,穿插在队列之中,杀气腾腾。 宗门与宗门的战斗,各个势力之间的角逐,归根结底拼的是人力财力。 作为战争中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装备的精良程度,在这种大范围的对抗中,个人的修为实力会被相对的弱化。 乾易宗众人见对方全副武装,结阵而来,纷纷在执事的指挥下拿出元灵弩、玄乾弩,披上战甲,结成阵列。 双方数百人相持在金丝地网天罗内外,战争一触即发。 乾易宗人数上微微占优,但宝兴商会装备精良,几乎人手一件灵械,不是身披战甲就是手持弓弩,真要动起手来,仅凭人数多寡是难以形成压倒性优势的。 散修们见此架势自然远远的避开此地,但也没有太过远离,隔着数里距离望着双方对峙情景。 不少人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念头,巴不得双方打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玄门还是商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兄,你说他们若打起来哪方的胜率更大一些?”一男子问道,语气神色中满是幸灾乐祸,毕竟这样大规模斗争可不是随时能见到的,散修之中以他们这一批人修为最高,皆达到筑基境界,众人结成一伙,自侍修为,离双方对峙战场最近。 “这个可不好说,乾易宗人数虽多,但宝兴商会灵械更胜一筹,像那二阶玄乾弩,哪怕筑基修士被击中也得殒命,更别说赤红战甲了,战斗力之强可比肩筑基后期修士。你看一看,光是赤红战甲宝兴就有二十副,二阶玄乾弩二十多架,到底是商会啊!财力雄厚。相比之下乾易宗就寒颤多了,赤红战甲只有五副,玄乾弩只有十架,打起来的话肯定要吃亏的。”另一人答道 “真打起来,还是得看金丹修士的胜负,二阶玄乾弩和赤红战甲虽强,可在金丹修士眼中不过土鸡瓦狗,奈何不了他们的。要是他们打起来,咱们能找机会顺走点东西就好了,哪怕就一副战甲也发达了啊!” “你还真是要财不要命,看看就行了,真动起手来,咱们还是麻溜的离开这好,免得殃及池鱼。” “做做样子而已,哪能真动手呢!”一直没开口的金姓老者说话了:“真要动手的话就不是这个架势了,你们见过三阶破空弩吗?光长度就不下十丈,箭矢射出去有破空之效,能穿越空间,连金丹修士都可诛杀。二十余年前,我曾到往普洱岛,当时魔宗反攻玄门,我亲眼所见两个宗门数万弟子大战,那场景,真叫一个惨烈啊!打的是天昏地暗,山河崩碎,连元婴修士都被诛杀,双方甚至动用了磁元炮,一个炮弹的威力能够将一座百丈高山夷为平地,金丹修士在它面前就如纸糊一般。” “哦,当真有那么大威能?” 几名散修议论之际,金光大阵之外,金向阳率领几名金丹修士与乾易宗高层碰面了。 “魏道友,此是何意?布下大阵阻我去路,莫非是要与我宝兴商会为敌?”金向阳神态倨傲。 魏玄德道:“岂敢岂敢,只不过我宗门奉了沧浪宗之令,在此驻守。” “沧浪宗。”金向阳冷笑道:“魏道友莫不是以大言欺我?还是欲以沧浪宗压我宝兴商会?其远在青州内陆,如何会与你等联系?” “金道友此言差矣,天下玄门是一家,更何况沧浪宗虽身处青州内陆,但同是太玄宗治下,相互联系理之寻常,不瞒道友,两年前沧浪宗曾派人来告知我宗门,要我等多加注意新港动静,并明确指示此地可能有古之遗迹的存在,若有消息立马通知于他们。”魏玄德道。 沧浪宗乃是青州一个大宗门,是距离清海百岛最近的一个乙级玄门,他派罗清水前往青州内陆请求增援,就是前往沧浪宗。 宝兴商会是清海百岛最大的商会,也是百岛中唯一加入商盟的商会,是清海诸岛一霸,乾易宗势弱位卑,得罪不起宝兴商会,可宝兴商会同样得罪不起沧浪宗。 金向阳面色不愉,魏玄德的说辞他是不信的,但不排除乾易宗主动联系沧浪宗的可能性,说不定信使已经在路上。 若真是如此,单凭宝兴商会一家之力还拿不下这处古之遗迹,必须请援更大的商会:“这么说,乾易宗是铁了心的要和我宝兴商为敌了?”“ “金道友一定要这么想,贫道也没有法子。”宝兴商会惹不起,一个金向阳他却还不惧。 金向阳变色道:“那就只有兵戎相见,手底下见真章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且慢。”魏玄德喊道 “魏道友还有事吗?” “请金道友细想一二,此处若果真有古之遗迹,以你我之力是万万破不了封印禁制的,哪怕拼个你死我活,终究也还是要等贵商会高层人员和沧浪宗来此才能成事,既如此我们何必着急动手。此处若没有古之遗迹,那我们更无需动手,不知是这个理否?” “乾易宗无意与贵商会起摩擦,因此只在这戈壁沙漠布下一个无极金光阵用于自固,并无霸占此地的意思。贵商会仍可在其他地方搜寻,这戈壁沙漠数百里任由贵商会驻足,若金道友必要一意孤行,那乾易宗也只能奉陪了。” 金向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权衡了其中利弊,若仅仅是一个乾易宗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听魏玄德的意思似乎真和沧浪宗联系上了,此刻若是动乾易宗就相当于打沧浪宗的脸。这个结果绝非他所能负担的起,还是等总部人马到了再做决议。 众散修在数里外正翘首以盼着一出好戏,忽见宝兴商会阵列中异动频频,竟是在建造阵坛、阵枢,没多时一座阵坛便已建好,随着时间流逝,一道金色光幕从阵坛升起,不知是有意无意,这宝兴商会竟也是选择了无极金光阵。 又过了几个时辰,金色光幕向四周扩散,越扩越大,宝兴商会的人马也全都退回金光阵中,尽管双方仍是剑弩对峙。但已没有了方才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双方这是议和了。 令他们疑惑的是,这宝兴商会似乎也没有要就地搜寻异宝的意图,金光阵建好后,就守在金光阵内,和乾易宗遥相对峙。 时间一日日过去,双方都固守两个阵磊之间,这下散修们可坐不住了,这不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占着那么大的地盘什么事儿都不干,干瞪眼。 一些好事胆大的散修越过两边阵磊在别处开始寻找异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间,一切又恢复了往日情景,只是增加了两座阵磊而已。 “金兄,这是怎么回事?乾易宗和宝兴商会既没有开战,又未和解,看样子似乎在相互戒备着,可双方都未有所行动,难道他们来此不是为了异宝?不怕被其他修士找到?” “我也正奇怪呢!肯定是为了那般异象而来,他们好像在等待什么?我建议咱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一阵再说。” 不要说他们不明白,唐宁这个第一呈报人都不明白,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宝兴商会全副武装逼近时,魏玄德下令所有人列阵备战,唐宁也跟随着众人来到前线,与宝兴商会对峙,双方相距不到三百丈,看着那寒光闪闪杀气腾腾的弓弩,符文环绕,光华流转的战甲,他毫不怀疑,只要战端一开,自己可能就会被轰成碎片。 在那么强大密集的火力攻击下,不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强大自愈力能否发挥作用,恐怕十分有限。 绿色灵力配合大五行转生术自愈力的确很强,但也不能做到无限自愈。 拿几年前剿魔试炼来说,仅重生一条手臂,体内灵力就消耗不少,以此推之,若是更重的伤势哪怕能够自愈,体内灵力也会消耗殆尽,而一旦灵力耗尽,就只有等死的份。 第九十九章 古之遗迹(四) 乾易宗和宝兴商会各自结阵营垒,既没有相攻的打算,也没有要寻找异宝的意图,就那么相互对峙着。 时间一长,原来还在谨慎观望的散修们也放下了戒备之心,各自加入寻宝的大部队中去,只有少数头脑十分清醒,见识长远的人仍在观望等待着。 就这样,大半年后,许多散修纷纷退出寻宝队伍,整个戈壁沙漠都已经翻遍了,可谓掘地三丈,丝毫异宝的线索没有。 他们终于明白乾易宗和宝兴商会的人之所以只结阵,不寻宝,又不驱赶他们,一定是知晓了什么内情。 如此又过了半年左右,许多散修纷纷离去,不光是散修,如果可以的话,乾易宗众多弟子也不愿再呆下去了。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灵气之稀薄令人发指,只能靠丹药恢复灵力,打坐修行完全靠丹药支撑,白白耽误一年修行。 这么长时间下来,双方对峙早已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各科执事轮流安排守卫,纯粹是做做样子。 非但是乾易宗这边如此,宝兴商会阵营中也是一般,诸多怨声。 这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金向阳正听取下面管事汇报背脊山诸项事宜,极目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小黑点,他举目望去,眨眼之间黑点大了无数倍,再一细看隐约可见是一屋宇轮廓。 不过数息时间,那隐约可见的屋宇已到了眼前,乃是一座巍峨雄阔,庄严肃穆的巨大宫殿。这宫殿黑压压的矗立于众人头顶,一时间在双方阵磊中造成极大轰动。 乾易宗阵营内人情骇俱,拥拥嚷嚷,望着那悬在众人头顶上庞然大物一般的宫殿,皆瞠目结舌,特别是那巨大宫殿上的一只醒目玄黑旗帜,刻着宝兴商会四个大字,更是让众人惊骇。 这是宝兴商会的援军到了,众人哪见过这种东西,一时间惶恐情绪迅速蔓延,人人危俱。 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什么术法神通都是空的,更别提宫殿之上斗大的符文流转,足有数百个不同字符的符文围绕整个宫殿环转。 懂炼器的修士都知道,符文种类越多,法宝的威能就越强大,每增加一种符文入,法宝就是增加一层结构融入其间,难度是成倍增长。 极光舟只有五种不同字符符文,而这座巨大宫殿足有数百种类的符文,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级别的法宝了。 与乾易宗弟子不同,宝兴商会阵营中却是人情激奋,震惊兴奋不已。 金向阳喜形于色,别人不知,他却知这巨大宫殿名叫云行宫阙,乃是世间顶级灵械。是宝兴商会会长御用之物,更是宝兴商会的镇会之宝。 一座云行宫阙价格达到亿万灵石,纵是以宝兴商会的财力,也是积累了数代会长之功,集整个商会之财才买下此物。 别觉得贵,这东西还真不是灵石够就能买得到的,能够造出这种级别灵械的无不是四大玄门那个层次的势力。 就是在四大玄门内部这东西也是抢破头颅的热门货,光炼制就得花数百年,各种材质无不是修行界最顶尖的稀宝。 眼前的这座云行宫阙并非成品,乃是一件受损的半成品,真正完整的云行宫阙有九百九十九种符文结构,此座宫阙只有四百八十二种符文,细看之下环绕宫殿围转的符文有不少已经黯淡失色。 可纵即如此,当年太玄宗要拿出来拍卖的时候,依然是被各个宗门世家商会抢破了头颅,最后此物被宝兴商会第五任会长以天价抢下。 听闻当年要集整个商会之财力买下这宫阙时,遭到了商会内部许多人强烈反对,最后宝兴会长乾坤独断拍下了此宝,以至于商会财力一度枯竭。 但就是凭借着此宝,宝兴商会成为清海诸岛一霸,在争取各灵脉灵矿资源时,拥有了极大话语权。宝兴商会也从此一飞冲天,至第七任会长时加入商盟,从此正式称霸清海百岛,如今已是第九任会长。 现云行宫阙到此,必是会长亲至。 金向阳喜不自胜,会长都亲自来了,可见商会对此有多么重视,自己的功劳定然小不了。 自己也能够凭此机会入会长法眼,要求不用太高,只要混个脸熟就行。 商盟的商会上下结构分为会长,会长之下两名副会长,再下面四名顾问,八名护法,十六名行走,然后是诸多大掌柜,大掌柜下面有诸多管事和领队。 金向阳化作遁光来至宫殿外,周身灵光散去,大声道:“属下新港掌柜金向阳恭迎会长。” 他话音刚落,所在位置面前的符文停止运转,空出一个通道。 金向阳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大步走了进去,以他这个级别平日是见不到会长面的,因此微微有些激动。 宫殿之内雕梁画栋甲士林立,宫殿金顶、红门古色古香,飞檐上双龙嬉戏,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大殿的四周,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一名苍髯白须老者来到他面前,乃是四大顾问之一的吕禄,金向阳赶忙稽首行礼:“属下金向阳见过吕大人。” “会长要 见你,跟我来。”吕禄道,领着他穿过宫门向里走去,越过重重防卫严密宫门,来到銮殿内,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身形胖硕的年轻男子,正是宝兴商会会长郑婴。 殿中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四周角落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底下几名绝色侍女穿着宫衣随着声乐长袖轻舞,男子耳大面肥,翘着双脚,手中拿着一樽香气四溢的灵酒,双目微郃,陶醉其间。 金漆龙座之下又有几张金漆座椅,分别坐着几人。 “会长,新港掌柜金向阳到了。”吕禄开口道,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径直走到金漆椅上座下 金向阳赶忙行礼:“属下金向阳拜见会长。” 肥硕男子似乎未有听闻,随着声乐摇头晃脑,铜樽中酒水跟着他动作洒落四方,金向阳不敢造次,仍保持着稽首行礼之态不动,终于随着声乐之音停止,侍女舞罢,纷纷退去。 郑婴这才睁开眼,将樽中酒一饮而尽伸了个懒腰道:“诶,你怎的这么愚顽,不还有位置吗?随便坐吧!” “属下不敢。”金向阳赶忙说道:“属下有事禀告,属下听闻荆北异象传闻后,立马组织人手乘坐极光舟而来。未想被驻于楚国的玄门乾易宗抢先一步,早早在此结下大阵,并告知其是受沧浪宗之命驻守此处,属于本欲征伐,但考虑到沧浪宗因素,故而亦结下大阵与其相持,静候总部消息。” 郑婴打了个哈欠:“商会是做买卖的,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少参与些,你们这些驻外的大掌柜,也算一方诸侯了,怎么行事不用我多说。商会的规矩固然要立,但也要注意与当地各方势力的交际,无论玄门魔宗世家还是散修,尽量不要交恶,你传我的话,告诉下面驻守的玄门,请他们挪个地方。” “是。”金向阳应道,领命而去。 “莫非真是沧浪宗让他们驻守的?还是这玄门耍的诡计,以大言欺瞒?”下方一男子面有忧色。 若是沧浪宗横插一手,他们还真难以与之争锋,宝兴商会虽是清海百岛一霸,可面对沧浪宗这样的内陆大宗,还是不及的。 “恐怕并非虚言,这玄门见我等到此,仍坚守不退,身后想来必有大宗门撑腰。”吕禄轻捻白须道 郑婴摆了摆手:“沧浪宗也好,太玄宗也罢,由他们去吧!乾轩商会早与我有言,他们对此志在必得,我已派人前往告知,让他们争去,我们看看热闹就好了。” 男子大惊道;“这…会长难道就这样放弃了,这可是古之遗迹啊!说不定内藏有惊天宝物,只要我们当即决断先行发掘,破了封印,取走内中宝物,届时纵是沧浪宗和乾轩商会到此也为时已晚。” “做买卖的人最忌讳贪得无厌,要懂得取舍,乾轩商会答应我,会帮助我们商会在内陆立足,此事我议已决,休要再提,何必去争这等东西呢!还是听乐观舞,弄花品酒逍遥自在。”郑婴道,拍了拍手,乐声又起,侍女鱼贯而入。 “会长既无意于争夺这处遗迹,何必兴师动众,亲至此地。”吕禄道 “我在月牙岛呆的时间太久了,难得出来透透气,看看难得一见的宝物,何乐而不为。” 魏玄德看着顶上那座悬在半空的巨大宫殿,面色十分难看,没想到宝兴商会的人马来的这般快,按他估算,罗清水前往沧浪宗至少还需要一年方能到达,现在形势是进退失据。 他心下有些后悔,不该如此鲁莽,参合此间事来,如今一个搞不好就会造成灭门之灾。 金向阳前往宫阙中,时间越久,他心中越是忐忑,按常理商会不会做的如此决绝,但他从未和宝兴商会高层打过交道,不知其性情,将宗门存亡寄望于对方的理智行事,实在憋屈。 第一百章 古之遗迹(五) 金向阳大步出了云行宫阙,化作遁光来到乾易宗阵前:“魏道友,我会长有法旨传于你等。” 声音中附加灵力,字字远近可闻。 魏玄德迎至他面前:“不知贵商会会长有何指示。” 形势比人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得罪宝兴商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因而话语亦低人一等。商会和玄门是两个派系,指示一词实在不妥,尽显谦卑之意。 金向阳对魏玄德的态度很满意,觉得此人倒是个识时务的:“会长不愿难为你们,只是请你们挪个地方。” “既然贵商会会长如此说了,乾易宗自当离开。”魏玄德道,回到金光阵内吩咐下去。 乾易宗上下立刻动作起来,没多时,金光大阵撤去,地网天罗收起,众弟子坐上法舟腾空而去,离开了戈壁沙漠,到达左溢郡在一群山中落了下来。 没法子,既已派人前去通知了沧浪宗,总不能就这样离开。又不敢违抗宝兴商会的意愿,继续待在戈壁沙漠范围之内,只能灰溜溜的来到此间驻守下来,遥望宝兴商会的动向。 一开始,包括魏玄德在内的乾易宗高层都认为宝兴商会要接手,开掘侦测古之遗迹,可等了几天也没发现他们有丝毫意向,行云宫阙仍是耸立在戈壁沙漠之上。 魏玄德等人犯疑惑了,莫非这宝兴商会也在等什么人不成,乾易宗告知沧浪宗是无奈之举,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破解古的遗迹封印,因此一直没有进行侦测挖掘,怕出现意外情况。 但宝兴商会有这个能力,会长都亲至了,为何到现在毫无动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宝兴商会仍无一丝动作,行云宫阙引得大批原本已离去的散修前来围观,众人对如此威严雄阔,宏伟壮丽的天上宫殿惊叹不已。 史名随带领众多弟子返回宗门,只留下魏玄德和少数筑基修士驻留此地,大批人手留在此地已无意义,白白耽搁修行,宗门也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 唐宁自然也跟着离开,但他没有一起回宗门,而是回到荆北府宅。 赵广告诉他四年一度的资材交接去年已经替他交给了经贸科弟子,情况特殊,因此没有通禀他。 前来征收资材的经贸科弟子也知晓此事,做主让赵广几人代他交接了资材。 事情既然已经做完了,唐宁心无顾虑回到牛头山闭门修行。 乌云蔽月,狂风肆虐,大雨倾盆。落入干涸的田地内,滋润了土地,一只蛙鸣声响起,既而连成一片,似乎是为这场大雨而欢呼,荆北已有三月未曾落雨,大雨灌溉农田,丰盈枯竭的溪流。 就在这场及时雨中,一道幽绿的光芒冲天而起,光耀天地。 云行宫阙之中,横卧龙座手持铜樽醉于声乐的郑婴突然间双目精光爆射,一步跨出,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底下几人亦是察觉到周边天地间突如其来的丰沛灵力,纷纷化作遁光而去,来到宫阙之外,只见郑婴肥硕的身躯负手而立,望着眼前那道连接霄汉的幽绿光芒。 第一百零二章 古之遗迹(七) 左正良这么一说,俞慧英也觉得有些奇怪,吩咐众人仔细勘察,整个空层反反复复巡查了许多遍,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两人放下疑虑,开始破阵。 左正良仍是拿出那四面小幡,口中念咒,一口精血喷上,小幡迎风而涨,黑烟从内溢出,这次众人早有准备,远远地避开了黑烟。 血蚀幡从四面没入赤红色光幕内,大阵受到入侵,立马激活,数百个斗大符文围绕大阵,攻向四面小幡,小幡涌出滚滚黑烟将符文笼罩其内。 符文光华大绽,各色光芒耀的人睁不开眼,众人凝神望去,没多时一个符文从黑烟中脱颖而出,撞击在黑幡上。 轰隆一声巨响,两者撞击之声如金石相击,震耳欲聋。 符文的各色光芒与黑幡散发的玄光搅合在一块,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咔擦声,四面黑幡倒射回左正良手中,显然是法宝受了重创,自行回主人手中。 左正良望着折裂的黑幡,脸上肉疼之色一闪而过,这血蚀幡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无论破禁还是攻击都有奇效,今日折损此处让他有些心疼。 这是没办法的事,沧浪宗毕竟先来,虽然经过多次谈判,双方统一了意向。 但这破禁之事自然得由乾轩商会出力了,算是投名状吧! “观其符字符文似有残缺并不完整,如此悠远的时间下,大阵应被侵蚀不少,故而内部出现松动,大阵松散,催灵仙液的灵力外泄,才造成沙漠上空的异象。不如我们等其内部絮乱,出现松散之时,再行破阵,那时阵法威能最小,可一举而破。”余慧英道 左正良点头道:“此事我知晓,这灵气外泄异象迄今为止一共发生了三次,时隔越来越短,且异象持续时间越来越长,第一次异象距离第二次异象时间间隔五年,第二次距离第三次间隔只有两年,照此推算,不出一年半载,大阵内部必有松散之象。只是…恐其间另起变数。” 余慧英知晓他的意思,所谓的变数无非是其他宗门势力得到消息,前来插上一脚。 这种事确实不太好说,万一乾易宗和宝兴商会的人通禀他们时消息外泄了,不排除其他势力前来探查的可能性。 “左兄若还有其它手段自信能破得了此禁制当然最好。” 左正良笑了笑:“我知晓这遗迹的阵法禁制定是块难啃的骨头,因此来时已做了诸多准备。” “哦?”余慧英双目一亮:“左兄果然思虑周全,既如此,在下只看道兄一展神通手段了。” “余道友,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议定之后的事情了,这催灵仙液该如何分取。”左正良却未着急动手,开口问道。 之前两方虽达成协议,但协议只到共同开发,一起破禁,至于破禁之后的事尚未议定。 余慧英笑道:“难道这一汪催灵仙液还不够你我分取吗?左兄若能破得此禁制,你我一人取一半亦远远够宗门之需。” “好。”左正良一挥手,身后众人各取出一面寸高小旗,按分位站定,口中一齐念咒,小旗迎风而涨至一丈大小,旗面刻着一张鬼头,众人停下咒语,一齐咬破指尖,在旗面上一点。 精血融入旗面后,那旗面上的鬼头竟似活过来一般,吸食着鲜血,缓缓破旗而出,咬着众弟子的指尖吸允鲜血。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弟子人人面色惨白,而那旗面上的鬼头彻底破旗而出,附在众弟子身上吸食着精血,近百个鬼头面目狰狞贪婪的吸食着众人精血,良久,那鬼头似吃饱了一般,回到旗面,在旗面内游来晃去。 众人一挥手,近百张丈大旗子没入蓝色光幕中,蓝色光幕符文再现,朝着旗子攻去,旗面上鬼头纷纷破旗而出,与符文纠缠在一起。 没多时,数百个符文被百鬼全部吃掉,重回旗面内,旗子穿过蓝色光幕,一刻钟后,蓝色光幕倏然消失。 余慧英抚掌道:“好手段,不知此是何阵法?” 左正良道:“此名百鬼祭血阵,威能巨大,破禁有奇效,只是需要百名元婴修士祭献足够精血,对他们修为亦有些许损伤,没有数十年养息是难以复原的,故不得已而用之。” 两人向前而去,禁制一破,冲天灵力涌出,盈满周围天地,而禁制之内阵法阵旗早已腐蚀,这阵法不知存在了几百万年,纵是再好的材质也敌不过时间侵蚀,因而出现阵法松散之象。 “原来如此。”左正良看着阵旗阵枢方位恍然大悟:“难怪测灵盘,聚宝盆,禁制罗针毫无反应,这应当是上古某个封灵阵,将灵力全部封在阵法之内。” 催灵仙液汇聚成江河宽十余丈,深不见底,仙液外围有一层光幕阻隔,乃是为防灵力外泄的禁制。 “将阵旗全部拔去,此禁自破。”左正良吩咐道,众人纷纷将阵旗拔起。 忽然间脚下一阵晃动,断神石铺造的墙壁轰然倒塌,地面倏然开裂,催灵仙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驻守戈壁之上弟子纷纷腾空而起,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整座沙漠轰然塌陷。 沙 尘漫天,席卷整个荆北,数百里的沙漠戈壁向下沉去,响声震天,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左正良余慧英等人悬在半空,看着持续塌陷的沙漠,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若不是他们逃得快恐也得葬身于此,以他们的修为自然不怕这种程度的塌陷,但是周遭的断神石之下藏有大量的灭法雷。 阵旗一拔就触动地下的雷管,诸多灭法雷一齐炸裂,纵是他们也顶不住那般巨大的威能。 现在左正良终于知道为什么用断神石铺造墙壁和地面了,就是为了隐藏灭法雷不被修士神识发觉。 而若是强力破坏断神石也会触发下面暗藏的雷管。 这是一个无解之局,遗迹的主人早就想到了会被人发现,一旦进入其间,破了阵法禁制,想要取走催灵仙液,灭法雷就会触发。 而催灵仙液之所以迅速干涸,是因为灵液底层也埋藏了灭法雷,雷管一触发,底下被炸空,灵液就顺势从地底流入地下河中。 这也是为什么在底部挖空两层空间,第一层离地面千丈,第二层离地面八百丈,因为沙漠二千丈之下就是地下河。 这位上古修士为了催灵仙液不被别人掠夺,可谓费尽心机。 沙漠的下沉之势慢慢停下,众弟子立马将砂石清理开来,再入地底,只见那一河催灵仙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底部一个数个深不见底的巨洞。 余慧英吩咐道:“下去看看,地下河流通往何处。” 身后立马有数人跃入巨洞,没多时,一名弟子回禀道:“此流往南而行。” 一听此言,余慧英、左正良皆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往南行,若往北流,入了清海就麻烦了。 两人即刻吩咐弟子沿着巨洞而下将灵液用储物袋盛装起来。 …… 左溢郡一处人家院中,斑驳枯萎的老树突然重焕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新枝嫩芽,家中老太爷远远的看着这一异象目瞪口呆,半晌说不话来。 这老树已有三四十年了,早已枯死,怎的今日还能开枝散夜,且这枝叶开的未免也太快了,没多时,已亭亭如盖。 家中年轻男子发现这一异象赶忙过去查看,只见老树周边一口早已枯死的老井不知何时溢满了幽绿液体。 这老井开掘已有二十余年,十年前就已废去,未曾想今日竟然有源源不断的水源溢出,流淌周围,不仅那老树,周边凡被幽绿液体浸过的花草皆已惊人的速度疯狂增长。 城南外干涸的水库中,毫无预兆的从地底涌出一潭幽绿液体。 一日之间,荆北各地纷纷出现这等骇人听闻的异象,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枯死的老井、干涸的水库到处涌出幽绿液体。 这水经过麦田,麦苗立刻疯长,众人皆称之为神水,家家大桶小盆储蓄起来,灌溉农田,没多时麦面就成熟。 沧浪宗、乾轩商会闻得此消息后,派出弟子将各处冒出灵液的枯井、水库占为己有,又派出大量人手将荆北所有水井、水库占住。 唐宁听到赵宝汇报,闻此消息时心下震惊无以言表,跟随着他来到野外一处水井旁,见其内溢满了幽绿液体,周围草木疯长,比人还高。 唐宁取了一瓢液体,浇在一株野草上,果见其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他愣了许久,内心波涛汹涌起伏不定,这幽绿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竟也能催化草木的生长,和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异曲同工之效,会不会与自己体内绿色灵力有关。 他想起试炼之地中绿色灵力能够吸收魔晶内的灵力,便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覆盖于手掌上,轻碰了碰幽绿液体,但见幽绿灵液迅速蒸发成水汽,其灵力被吸收融入体内。 唐宁赶忙停止,将井中绿色液体悉数装入储物袋中,迅速离去,并告诫赵宝此事万不可让他人知晓。 第一百零三章 古之遗迹(八) 戈壁沙漠下沉,古之遗迹中的催灵仙液融入地下河消息迅速在荆北蔓延开来。 尽管沧浪宗和乾轩商会派出了大量弟子占据各个井口、池塘,但仍有不少漏网之鱼,人人皆知这是了不得的好东西,普通百姓称之为神水,家家私藏。 沧浪宗与乾轩商会兵分两路,一路从其下沿的地下河收取仙液,一路在其上守着各个直通地下河的井口、水库,并逐家逐户搜寻私藏的灵液,发现私藏者动辄灭族。 一时间人人自危,大多都将私藏之物主动交了出去。 唐宁回到牛头山,发现山中一深谭内竟然也涌出幽绿灵液,与清水混为一体,颜色怪异至极。 荆北府宅离左溢郡本就不远,牛头山更是位于左溢郡和黎波郡交界,只是没想到幽绿灵液竟然都顺流到了此处,他正要将潭水收入储物袋中,忽见水底一颗三尺高的圆形物体缓缓飘出水面,状似某种动物蛋壳,唐宁赶忙捡起,托在掌中。 只听咔擦一声,蛋壳在其手中碎裂,一个小小的脑袋从蛋壳中伸出,左挤右撞,一番努力挣扎后,整个身子破壳而出。 乃是一条纯白色小蛇,只有三寸大小,一跃就从他手掌中跃到肩膀上,在他脖颈上爬来绕去,还时不时吞吐出猩红的舌头。 唐宁看着手中蛋壳陷入了沉思,这个蛋壳这时从水底浮出,有两种可能。 一者,是一条大蛇在谭底下的蛋,受到地下河中灵液的冲击浮上水面。 二者,这蛋壳本就是遗迹之下掩藏的,跟随着灵液进入地下河漂流至此。 如果是这样,那这小蛇十有八九是灵兽无意。 唐宁略一思索,决定先不管它,将一潭灵液收入储物袋中后回到洞府之中,开始研究这灵液的功效。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株清露草种子,埋于地底,将枯井中取来的幽绿灵液倒入些许,等待了许久,清露草种子毫无变化。 起初他认为可能是量不够,于是又倒了些许,一直倒了有一铜盆之多,灵液将周围方圆一丈浸透,仍未见其变化。 看来不是量的问题,他心里想道,到了晚上,他又浇上一些灵液于清露草种子内。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闭门不出,一心研究这灵液的效果,每日早中晚各浇洒些许灵液。 半个月时间下来,清露草种子终于长出了嫩芽。 唐宁望着那颗嫩芽托腮沉思,小白蛇在他脖颈间游来荡去,小家伙精力旺盛之极,不知疲倦为何物,整日间围着他转,不是在他脖颈上就是在他手臂间游荡。 有时唐宁不厌其烦,将其一把抓着,放在地面上,它立马一跃而起又跃入他手掌间。 很明显,这小家伙肯定不是一条普通白蛇,普通蛇类既无如此精力,也不会在这般大小就有如此纵跃力,当是灵兽无疑,十有八九是遗迹中封存之物。 因新港之地从来没有灵兽存在的先例,牛头山中也从未见过妖蛇活动的迹象。 他在药草科二十余年,对清露草的生长周期了如指掌,一般清露草种子两个月左右才会生出嫩芽,如今只花了半个月时间便长出,应是这幽绿灵液起的功效。 此灵液确实具有催化草木植物的作用,只不过和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相比,效果天差地别。 至于外间被灵液浸泡过后疯涨的草木很好解释,草木没有灵力,因此效果显著,和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一样,对于品阶越高,灵力浓度越强的灵药灵草效果越微弱。 仅凭一株清露草说明不了什么,得多做比对才行,唐宁拿出各类药草种子埋于地底,每日浇洒灵液,观察它们的变化。 他在洞府之中醉心灵液研究时,沧浪宗与乾轩商会在荆北诸郡大肆搜寻,特别是左溢郡,几乎整个郡被夷为平地,家家户户被赶离,野道之上携老扶幼逃出荆北,沧浪宗与乾轩商会又在各个路口关卡派人把守,逐个搜寻,但凡发现私藏灵液者,动辄灭族。 一时间荆北诸地尸横遍野,如此持续了约莫一年时间左右,两家在荆北翻来覆去掘地三尺寻了个遍,终是离去了。 就在沧浪宗与乾轩商会离去的第二日,乾易宗与宝兴商会到了,接管了荆北地界。 唐宁正在主室内闭目修行,一张传音符飘至他面前,他睁开眼拿过传音符,知是赵宝来了,出了洞府。 “唐仙使,贵宗周茂前辈到了,正在荆北府宅内等您。”赵宝迎上前说道 周茂亲自来了?唐宁心下微微一惊,知道必是有重要事情,驾起飞剑同赵宝一道前往府宅。 “沧浪宗和乾轩商会的人还在荆北吗?”路上唐宁开口问道 赵宝道:“前日已全部撤离了,今日贵宗和宝兴商会来了几条法舟,接替了他们人手。” 唐宁回到荆北府宅,但见府宅内残破不堪,到处是坑洼巨洞,断壁残垣,一派萧瑟景象。 “之前有沧浪宗的人来此搜寻过,还未来得及翻新。”赵宝说道 唐宁点点头,心中颇有感慨,一路行来他见到 荆北之地物是人非,野有饿殍,尸体遍地,郡城之内也是一片破败之景。 亏得沧浪宗还以玄门正宗自号,这等行径和凡世土匪盗贼毫无两样,所谓玄门,也只是弱肉强食而已。 “唐仙使,周前辈在内厅。”赵广快步迎上前道 唐宁快步走至内厅,见周茂坐于主座之上,高欢、周文两名弟子俱立在其身后。 “弟子唐宁见过周师叔。”唐宁上前稽首行礼道 周茂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唐师侄,此次发掘古之遗迹,你情报有功,宗门特命我来宣令,荆北苦寒,于修行不利,你就不要再呆了,回宗门去吧!之后宗门另有奖赏。” 话刚说完,高欢上前将一张条文交与他,只见上面写道:驻荆北弟子唐宁,通禀情报有功,念荆北苦寒,令其调回山门述职。 底下盖着清玄殿印章。 “不知何人接任荆北主事,弟子听闻宗门已派人手来到荆北,可是为那幽绿灵液?” 周茂笑道:“当然是为灵液而来,至于接任你荆北主事之职的,便是老夫了。” 唐宁愣了一愣,没想到竟是周茂接任荆北主事,这怎么可能,以他的身份修为…… 第一百零四章 述职 唐宁出了内厅,喊来赵广几人:“我接到宗门敕命,回山门述职,荆北今后的事务由周茂师叔暂为接管。” 赵广四人一听此言皆面面相觑,唐宁这一调走,他们霎时成了无根之草,毕竟他们是属于唐宁私下招募的,不在乾易宗编制范围之内。 “至于你们的去留我做不了主,一切由周师叔裁决。不过我想至少会留你们到下任主事赴职吧!” “唐仙使,您这一走今后恐难相见,晚上由我们安排宴请,算作践行吧!”赵宝瓮声说道 唐宁笑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况你我修士何必拘于俗礼,相识一场临别无他物相赠,愿诸位今后能龙腾展翅,奋飞万里,告辞了。”说完驾起飞剑腾空而起,在上空盘桓了两圈,看了看脚下的山河大地,向南而去。 他多年来孑然一身,牛头山洞府中除了石床石凳别无一物,没什么需要收拾的,踏着飞剑直接朝宗门方向掠去。小白蛇从他袖袍中钻出,一跃至其肩臂上,盘来绕去,吞吐着猩红舌头,似乎也颇为兴奋。 方才见周茂前,他就将这小家伙藏在袖袍中,毕竟蛋壳是从沙漠遗迹中漂流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种灵兽后裔,但能被珍藏入遗迹之中,十有八九是某种强大灵兽,若被周茂认出,难保不会起私心,夺为己有。 小家伙颇通人性,知他心意,在袖袍之内安安稳稳的呆着,直到腾空御剑,唐宁袖袍轻轻一抖,它便跑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整整一年,从未见它歇息沉眠过,也不见它疲倦,个头丝毫不长,仍是三寸大小。 一路昼行夜伏,赶了二十余日路程,终于到了洛云山脉宗门大阵前,唐宁一挥手,传音符没入蓝色光幕中。 他伸手点了点小白蛇的脑袋,小白蛇立马钻进他袖臂中,也该给这小家伙买个专属的灵兽袋了,他心里想道,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豁口,他大步走了进去,到护山科做了出入登记,而后径直前往内务院事务科的办事处。 “楚师弟,我奉宗门之命回来述职。”唐宁进了阁楼,来到一男子面前道,将条文交给他。 “哟,唐师兄,多年不见,听说你调往宗门外任职,终于回来了。”男子笑了笑接过条文一看微微皱了皱眉:“唐师兄,你这调令只有清玄殿印章,没有通过内务院,是清玄殿直接拟定的,得去清玄殿任调部复命。” “哦?还得去清玄殿吗?那告辞了。” 唐宁出了事务科直往清玄殿任调部而去,进了阁楼,见厅内盘坐着一名男子,来到他面前,开口道:“这位师弟,在下原驻楚荆北弟子唐宁,奉宗门令回山门述职,这是清玄殿的条文。” 那男子接过条文看了一眼:“唐师兄,请随我来。” 唐宁跟着他上了二楼,到了一老者跟前,那男子行礼道:“张师叔,这位驻楚荆北弟子唐宁师兄,奉了宗门令回来述职。”说着将那条文递了过去 老者从入定中睁开眼来,听得底下男子话语,打量了一眼唐宁问道;“你便是那驻荆北的弟子?听闻是你最先通禀古之遗迹的情报?” “弟子惭愧,弟子孤陋寡闻,当时并不知是古之遗迹,只是眼见异象,疑为异宝,故而驰往告知周师叔。” “你原在哪一部科?” “弟子原在药草科任职。” “那就回药草科吧!” “是。” “王师侄,你送唐师侄去往药草科任职” “是。” 男子一挥手,两人离去,出了阁楼,驾起飞剑来到一座洞府前,王姓男子一挥手,一张传音符飞入洞府,没多时,出来一位头上挽髻的黑脸道人:“王师侄有何事?” “徐师叔,这位是驻楚荆北弟子唐宁,此次回宗门述职,因其原是药草科弟子,张师叔便安排其回药草科任职。”王姓男子道 “我知晓了。”黑脸道人点了点头:“唐师侄,现宗门内各个药草园都有弟子看管,一时也不知安排你去何处,你就负责各个药草园的清点如何,保障每年宗门派给部科的任务。” 这话说白了就是一个闲职,药草科弟子打理药草园,每年都有许多私下进账,不真正管理一处药草园,哪来这私卖药草的好处。 不过唐宁也不在乎那点进账,反而乐得一个清闲,欣然道:“一切全凭师叔安排。” 黑脸道人道:“那好,随我走吧!”说完便化遁光而去,唐宁踏上飞剑跟在其后。 两人到了巨阙峰上,入了阵法禁制,前方一魁梧大汉迎面走来,在黑脸面前恭敬行了一礼:“徐师叔来了。” 又向唐宁友善的点头示意道:“唐师弟回来了。” “常师兄。”唐宁亦点头回应 自他走后,巨阙峰这片药草园就归于常剑打理。 黑脸道人道:“清玄殿的命令,让唐师侄回归药草科述职,今后负责药草清点任务,常师侄,你与部科其他弟子说一声。” “是。”常剑应道 黑脸道人在药草园绕了一 圈看了看就离去了。 “常师兄,许久不见,恭喜,筑基之境近在眼前了。”唐宁开口道,数年不见,他终于突破炼气九层,达到十层修为,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常剑笑道:“还是上次入试炼之地,与魔物一场恶斗后侥幸破了瓶颈,至于筑基实不敢望。” 每个人突破瓶颈的机遇各不相同,一场风雨,一段感遇,一次打斗都有可能成为那冲破大坝的滔天洪水。 “不知咱们部科这位徐师叔的名讳是?” “徐师叔名平治,自从方丽婷师叔调走后,就由他接管咱们药草科执事一职。” “哦。”唐宁点了点头,说起方丽婷他心里倒有些内疚,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方师叔现在何处?” “听说调往宗门之外,具体在哪非我所能知,唐师弟,你许久未归,我带你去其他药草园和众位师弟打个招呼吧!” “好。” 两人出了巨阙峰,在各个药草园转了一圈,都是老熟人,随便聊了几句近况,只有一名新蜕凡的弟子之前未曾见过。常剑居中介绍一二,宣布了徐平治的任命,两人又回到巨阙峰,此时日已西斜,唐宁便告辞而去回到原来的住所。 住所当然还是给他保留着的,他只是外调,又不是身陨,宗门之内这样的房屋要多少有多少,也不会有供房不足的情况出现。 唐宁推开门,数年未回,屋内各处已积下厚厚的灰尘,他施了个法,将屋内清扫了一番,盘坐而下,袖袍一抖,小白蛇探出脑袋,跃到他肩臂上,伸出猩红分叉的舌头在他脖颈上蹭了几下。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养气丹,小白蛇一下跃至他手掌间一口将丹药吞下,而后在他手掌上翻来滚去,露着纯白的腹部,看模样甚是享受,似乎是吃饱喝足伸懒腰打盹儿。 这段时间来唐宁每日都喂它一粒养气丹,却不见它有丝毫变化,它似乎能分辩丹药中灵力的浓度多寡,除了养气丹之外,别的什么也不吃。 唐宁曾试过拿一颗纨灵丹喂给它,递到它嘴边它也不要。 就是这吃养气丹的习性还是偶然间发现的,那次唐宁整理自己储物袋中的物品,养气丹是它在高家炼丹室中炼制的,对于他来说自然没什么用,便准备送给赵宝,看他用不用得上。 瓶盖一开,小白蛇就欲往丹药瓶里钻,唐宁便尝试着给它一颗,它一口吞了下去,自那后,每日都给它喂一粒,有时忘了,它还会主动索求,不停的用猩红舌头蹭他的脖颈,好似提醒他一般。 小白蛇翻着肚皮躺在他手掌中,不时滚动两圈,好一会儿,才翻过身子,从他手掌间一跃至其肩膀上,盘来绕去玩耍起来。 唐宁又拿出一个储物袋,乃是牛头山潭水中盛装的灵液,他将储物袋中灵液倒入木桶之中,这灵液与清水混杂一处,颜色怪异。 他体内运转起绿色灵力覆至手掌,探入木桶中,只见桶中升起丝丝烟雾,乃是灵液化为水蒸气,灵力则朝着他体内涌去,一刻钟后,木桶内灵液已被吸收干净,只剩一桶清澈谭水,而屋内也笼罩了团团烟雾。 他体内的绿色灵气只吸收含有强大灵力的催灵仙液,对于普通清水却是丝毫不起作用。 唐宁闭目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涌动,吸收了催灵仙液后绿色灵气确实有了丝丝增长,到目前为止,已知能吸收的灵力有两种,一是魔物的魔晶,二是催灵仙液,这两样看起来没什么必然联系。 要说共通之处的话,就是都含有强大灵力,一个是集魔物毕生修为于一体的魔晶,一个是灵脉中灵力转化的液体。 奇怪的是,并非所有含有强大灵力的东西都能吸收,比如丹药,其中也含有强大灵力,再比如灵药,同样具有灵力,可这些绿色灵气都不能吸收。 第一百零五章 渡缘使者(一) 唐宁到现在还弄不清楚绿色灵气的本质是什么,它能够催化草木类植物生长,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可以吸收其他形式的灵力。 无论是道经典籍或是奇闻怪异录中都没有丝毫关于它的记载,它强大的自愈力类似凤凰后裔不灭之体的神通。催化草木类植物生长类似催灵仙液。吸收其他形式灵力化为己用类似魔宗失传已久的吞天血食魔功。 可这三者本身风马牛不相及,却都融于其一身,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唐宁看着屋内一团团水化气凝成的烟雾,施了个法将其吹散,将桶中清水倒掉,又倒入一桶灵液,将手掌探入,吸收其中的灵力,周而复始,一直将储物袋中灵液全部吸收干净,他身体的绿色灵气也随着暴增。 直至他将枯井中满满一储物袋的催灵仙液吸收了大半后,就再无无法吸收任何灵力了。 此刻他体内绿色灵力沿着周身运转,与普通灵力泾渭分明,两者如同两辆车马一般在他体内环绕,并驾齐驱。 为什么不能吸收了?唐宁大惑不解,将绿色灵力覆至手掌又一次放入盛装崔灵仙液的木桶中,催灵仙液毫无反应。 莫不是因为自己修为的缘故?这绿色灵气受限于自己修为,至多只能储存和普通灵气同样的灵气量? 果若如此的话,除非自己修为增进,才能继续吸收灵力。 唐宁将木桶中灵液收回储物袋中,感觉到体内澎湃的绿色灵力,他心中欣喜,此时若再施法施展各类术法想来威力定然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当年他还是炼气七层时,体内绿色灵气量不过普通灵气量十之一二,入试炼之地术法威力就被云水宗许文若啧啧称奇,此时若全力施展的话,与当年必有云泥之别。 唐宁往床上一躺,闭目合眼,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他已有整整四日三夜没有合眼,一直在吸收催灵仙液的灵力。 之前他在牛头山没有这么干,一者在专心研究灵液功效,二者太不安全。 那时整个荆北都乱哄哄的,沧浪宗和乾轩商会的人手到处搜寻催灵仙液,万一被别人察觉这个秘密,下场必定很难看,那些高阶修士的能耐非他所能想象,因此未敢动作。 他原本想着待沧浪宗和乾兴商会撤离了之后再将催灵仙液中灵力吸收,没想周茂接管了荆北诸事,将他调了回来,宗门内自然更加安全些,不用担心那么多,除非被人刻意监视。 不过他这样的无名小卒还是免了吧!监察谁也监察不到他身上。 小白蛇在他周身游来晃去,时而躺在他腹间翻来滚去,乐此不疲。 第二日,唐宁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小白蛇的脑袋,小白蛇钻进他袖袍中。 唐宁出了门,御起飞剑,直往老孤山而去,老孤山仍如从前那般,热闹得很,树荫下两旁全是叫卖商货的弟子,他来到一圆脸男子摊前:“这位师弟,不知你这可有灵兽袋售卖?” 男子说道:“有啊!师兄需要几只?” “只需一只。” “好的,一百灵石。” 唐宁将一百灵石交给他,接过他手中的金色丝袋,神识探进去一看,这灵兽袋空间约莫五方大小,与储物袋不同的是这空间之内有灵气存在,可供活物生存,故而价值是储物袋数十倍。 将灵兽袋系于腰间,唐宁回到住所,生活又恢复了宗门内特有的平静,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内闭门修行,偶尔才去各处药草园走一圈看看。 毕竟顶了个清查药草的名义,完全不露面说不过去,当然也就是走个形式,算是串串门,聊聊天。 平日间独自修行的时候小白蛇仍是缠在他肩臂耍闹,只有出门见人时才将它收入灵兽袋中。 三个月后,清玄殿的人找到他,颁发了承诺的奖励之物,五千灵石及十瓶纨灵丹,可以说是很丰厚了。 由此也能大致推断出乾易宗在荆北古之遗迹一事中占了不少好处,虽然只是跟着大宗门喝点汤,捡些他们指缝间漏出来的肉,也足够吃个大饱了。 修行不知时日,一晃已是三年。 白云悠悠,似龙似马变化无常,唐宁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边云朵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白蛇把自己裹成一团,从山坡上滚下,一直滚到山坡底,而后一纵一跃的爬将上来,又从山坡上滚下,它的身形还是那般,三寸大小,每日一颗养气丹少不了。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山峰,鲜有人至,近日唐宁无事便会来这躺一会儿,他的修为已到了瓶颈,半年来无有增进。 许久,他站起身来,口中发出一声清亮的哨声,小白蛇一纵一跃到他肩臂上,唐宁轻点了一下它的脑袋,小白蛇乖巧的钻入他腰间灵兽袋中。 唐宁回到住所,却见常剑早在门口候着他。 “常师兄,今日怎么到我这寒舍来了?可有事么?”唐宁知其无事不登三宝殿,开口问道 “唐师弟,愚兄是奉徐师叔之命前来寻你,见你不在房内,便在此等你,徐师叔要 你去见他,说有事吩咐于你。” 徐平治找自己?他一向不理俗事,能有什么事找自己,唐宁心下疑惑:“既是徐师叔吩咐,那我现在就去了。” 说罢便御起飞剑来到徐平治修行之洞府,一伸手一张传音符飘了进去。 “进来吧!”只听得里面一声音传来,唐宁走了进去,这座洞府比他在牛头山的那座可就讲究的多了,奇花瑶草,修竹乔松遍地,洞府之内极为宽广,路径纵横交错,室宇颇多。 唐宁寻到他主室,见其盘坐于蒲团上,躬身行了一礼;“徐师叔。” 徐平治睁开双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请师叔吩咐。” 徐平治道:“你知晓宗门每十年一开山,广收弟子,但有些人或因事耽搁,或不知身具灵根,错过开山收徒之期。为了给这些人一个再入仙途的机会,也为了广收灵根优异的弟子,宗门每开山收徒五年后就会派出一个渡缘使者,在齐楚吴三国境内寻灵根资质优异的少年交与宗门令牌,让他们有一个再入宗门的机会。这一次渡缘使者的任务正好落在我身上,我观部科中其他人都要打理药草园,唯你尚算清闲,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是。”唐宁应道。 宗门虽是十年一收弟子,但在年龄条件上有极严格的限制,需在六岁与十六岁间的少年,因为六岁之下年龄尚幼,骨骼初长,受不住蜕凡期的修炼。 而十六岁之后,骨骼定型,再经过几年蜕凡期修炼,便错过最佳蜕凡时机,因此规定弟子年岁需在六岁至十六之间,当然如果资质异禀的话,也能破格收录。 但对于大多数身具灵根的少年人来说,一旦错过开山收徒之期,等到下一次便不再满足年龄要求了,天赋异禀的又是凤毛麟角。因此便有了渡缘仙使一职,为的是寻找那些遗漏在俗世身具灵根资质姣好的少年郎。 新港偏僻,很多身具灵根的人自己都不知道,错过一次开山收徒之机,便终生只能沦为普通人,再无踏入仙缘的机会。 渡缘仙使一职一般由筑基修士担任,但筑基修士哪会留心这点琐事,为这些毫不干己的事浪费时间,因此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干。徐平治未收徒儿,没有什么亲信下属,正好唐宁空闲,修为又过得去,便找了他来。 徐平治拿出十块宗门令牌递给他:“你找到身具灵根的少年,将这令牌交与他,告诉他来到山门即可。” 唐宁接过令牌,当年他亦是靠着这块令牌入得乾易宗,因此内心对这差使并不抗拒:“师叔,不知这寻人可有什么说道?有无时间限制?找寻什么样的人方可?” “你可在吴楚齐三国境内多转悠转悠,令牌只要在下次开山之前散发出去即可,至于最后落在谁的手里并不用管,若是遇着天赋异禀的弟子可将他直接带来山门。” 唐宁知道这令牌在俗世对于那些豪强子弟而言有多大的吸引力,一块令牌足可引得一场腥风血雨,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一块令牌,顾家被灭门,崔逸霖被暗算。 “师叔,若是这令牌任由他们争抢,最后落到一身无灵根的人手中又如何?” 徐平治道:“身无灵根之人点亮不了令牌,令牌不激活,护不了体,自然到不了山门,在山脉中就会被障气侵蚀而死。” 唐宁迟疑道:“可这样的话,手持令牌的人死了,那块令牌该如何处理?到时返还俗世吗?” “散发令牌的弟子称为渡缘使者,重在缘字,既无缘,又何渡之?令牌落入无灵根之人手中,既是他无缘,亦是宗门无缘,何能强求?纵是十块令牌都是无缘之人得之,也是天意,天意怎能强求?” “是,弟子明白了。” 第一百零六章 渡缘使者(二) 唐宁出了徐平治洞府来到清玄殿办事处,入了阁楼,见一人斜倚着殿柱,走过去道:“这位师弟,在下药草科弟子唐宁,将有要事出宗门远游一躺,特来报备。” 那男子十分懒惫的伸了个腰道:“药草科?可有内务院的印章条纹?” 清玄殿办事处乃是轮流当值,这男子却不是上次所见的那人了。 唐宁将条文交给他,是清玄殿敕命徐平治担任渡缘使者的条文,上有内务院章印,下有清玄殿章印:“宗门任命徐师叔为渡缘使者,徐师叔身有要事,因而吩咐我替他跑一趟。” 那男子接过条文看了一眼:“哦?这次的渡缘使是你啊!“随即又皱了皱眉:“这个不行,这是徐师叔的任命条文,这样,你照着条文的格式写一份你自己的,去内务院盖了印章再来。” 唐宁上次出宗门去往荆北,清玄殿的条文是已经给他备好了的,因此不知道这许多规矩,听他如此说这才明白还得走这么一道程序:“好的,我知晓了。” 他出了阁楼来到内务院办事处值守弟子面前,内务院的弟子他大多识得,这值守弟子名章思莱,是事务科的:“章师弟,我要出宗门一趟,方才清玄殿的值班弟子说须得在院里盖了章印方可。” “哦,唐师兄因何事出宗门?” “本部科的徐师叔此次被选为渡缘使者,他派我走一趟。”唐宁说着将徐平治的条文交给他。 章思莱看了条文道:“唐师兄,你得写一份自己的。” 唐宁在他的指导下当场写了一份条文凭证:因药草科徐平治师叔另有要事,命弟子替往走一遭。 写好后两人来到两楼一高瘦修士面前躬身行了一礼,章思莱双手捧着条文道:“洪师叔,这位是药草科弟子唐宁,受徐平治师叔之命替其担任渡缘使者一职,这是他的条文。” 那高瘦修士一招手将条文摄过去,看也没看,直接盖上了印章,退还给他。 唐宁拿到内务院印章的条文再次来到请玄殿办事处,交给那值守弟子。 那男子接过条文道:“唐师兄,清玄殿的印章在掌印使手中,只有每个月初一,初十,二十,三十这几日他们才接受下面的奏章,今日是初五,你待初十一再来取吧!” 唐宁没想弄个报备还有这么多条条文文,只好点头回到住所,待初十一再去取。 三日后,他正在屋内打坐修行,炼化灵气。突然听得屋外常剑的声音:“唐师弟,你在吗?” 唐宁睁开双目,起身打开房门,见屋外矗着两人,除了常剑还有一面皮白净的男子,因而问道:“常师兄何事?” 常剑道:“唐师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元易殿的郝敛师弟,他有要事与你商议。” 唐宁看了他一眼:“进屋说吧!” 三人入了房间,一一落座,唐宁道:“不知郝师弟有何事?” 郝敛道:“实不相瞒,此次冒昧叨扰唐师兄,实是有事相求,但与唐师兄平素未得相识,便厚着脸皮找到了常师兄,请他代为引荐。我听说此次渡缘使者一职是由贵部科徐平治师叔担任,徐师叔又将此事交与唐师兄,不知确否?” 唐宁听他谈及此事,心下一凛,这消息传的好快啊!他受徐平治渡缘使之托不过三日,郝敛就已知道了。 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宗门之内本就很少有事情瞒得住,只要有心打听的话,不难知晓。 此事知情人不在少数,内务院、清玄殿都有人都知晓。而这个郝敛在此时找来,其意已昭然若揭了。 唐宁点了点头:“不错,整个药草科就我一个闲人,因而徐师叔将此事交给了我,只是目前出入宗门的条文还未经清玄殿批示。” 郝敛道:“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本楚国淮南郡人士,当年能入得宗门,全凭家叔之力,现他年老,有一幼孙年方十四,五年前宗门开山收徒时因家逢巨变,不幸错过。家叔屡屡恳求于我寻个法子助其入得宗门,我念及其恩情,故而豁出这张脸面特来求唐师兄给份薄面,分一块令牌与我那侄儿,郝某必当铭记恩情,当图后报。” 唐宁有些犹豫,当年他亦是靠着这面令牌入得宗门,若是都如此这般内定与人,就没有今日的他。 因而他内心有些抗拒,但又不好直言相拒,只能说道:“此事甚是为难,徐师叔告诫我要依门规行事,若是许了郝师弟,徐师叔那不好交差。” 郝敛道:“我知唐师兄自有难处,但我那侄儿若是错过此次渡缘机遇,五年之后,年已十九,就再无机会加入乾易宗门,望唐师兄帮衬一二。”说着便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来。 “唐师弟,郝师弟这情况的确特殊,你就答允了吧!宗门派遣渡缘使者本就是为了那些身具灵根而错过宗门大开收徒之机的世俗界之人,这并不违反宗门规定。郝师弟与我们药草科多有交往,你就算卖我一份薄面,助其侄儿一次。”常剑开口道。 以他的性子其实并不愿搭理这种闲事,但这郝敛乃是元易殿直审部弟子,新近调来专门 审核药草科财物的,得罪了他,面子上过不去。 唐宁点了点头,常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与药草科多有交往,又是元易殿的,这个面子看来不能不给:“既然常师兄都如此说了,那…好吧!这是这储物袋万不可收,请郝师弟拿回去吧!” “这……”郝敛看着常剑。 “唐师弟高风亮节,郝师弟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那就多谢了,日后若有什么事差遣一声便是。”郝敛说道,将那侄儿的名字样貌,住所地址告诉了唐宁便和常剑一道离开了。 唐宁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人一辈子,总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接下来几日,又有几人找到他,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理由。他既先前答应了郝敛,这时也不好拒绝他们,一一答允了。 如此一通答允下来,还未出发,十枚令牌就有五枚已被内定。 到了十一日,唐宁在清玄殿办事处领了条文,到护卫科做了报备,出了宗门御起飞剑而去,这一次虽然是为了宗门担任渡缘使者,但却是徐治平私授的,属于私事范畴,故不能领取青翼鸟出行。 出了宗门御剑而去,非止一日,来到淮南郡城,在城中寻人问明了地方,唐宁径直来到一处府院,走了进去。 一名小厮立马拦住他:“你是什么人?这是郝府你知不知道?” 唐宁道:“请转告府中郝义先生,乾易宗唐宁来访。” “去去去,什么这个宗,那个宗,没听说过。郝老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唐宁没理会他,径直走了进去。 “诶,你这人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小厮说道,伸手就要来打,忽的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飞出去一丈之远,重重摔倒在地,只摔了个鼻青脸肿。 “来人啊!来人啊!有歹人闯进来啦!”那小厮挣扎了一下爬起身扯开喉咙大喊。 没多时就有十来名壮汉手持木棍冲了出来。 “就是他,就是他。”小厮大叫 “在下并无恶意,请贵府郝义先生出来一见。” 那几名汉子见他只身一人,身材单薄,并不以为意,其中一人问道:“你是什么人?见郝老爷有何事?” “在下乾易宗唐宁,你报知郝义先生,他自然知晓。” “郝老爷不在府中,请你离开,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们扭送你见官。” 唐宁摇了遥头,开口道:“乾易宗唐宁,请郝义先生请出来一见。”这次说话声音中附加了灵力,传遍整个府邸,瞬间惊动了府中上下人等。 奢华亮丽的房间里,一男子正与貌美女子“嬉戏”,听得此声,猛然间从绣被中钻出,那女子亦随身附上,被其一把推开,匆匆穿上了衣物走下床来。 那女子惊道:“少爷,怎么了?” 那男子毫不理会,一边小跑一边穿衣,气喘吁吁的来到大院中,见穿着乾易宗服饰的唐宁被十余名家丁围住,吓得魂飞万里面无血色,大步跑至唐宁面前躬身下拜道:“小人郝连城见过仙师。” 众人见自家少爷行如此大礼,赶忙纷纷下跪。 唐宁道:“起来吧!不知郝义先生在何处?” 郝连城站起来道:“家父领着犬子拜望老友去了,仙师请在寒舍稍后,小人这就去寻家父回来。” “去吧!” 郝连城不敢耽搁,立刻小跑着出了门。 几名管家模样的下人领着他到内厅坐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快步来到内厅,身后除了郝连城外还跟着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 “俗人郝义,见过唐仙师。”老者躬身行了一礼,对着少年喝道:“快跪下,给仙师行礼。” 那少年立马双膝跪下。 第一百零七章 渡缘使者(三) 郝义须发皆白,年莫六七十,那少年十四五岁大小,周身灵气环伺。 所谓修行灵根,指的是人族的一种体质,外在表现为能够吸收天地灵气,故而周遭的天地灵气都会围绕在他身侧,普通世俗人看不见,但蜕凡过的修士一眼就能辩出是否身具灵根。 灵根资质越好的,周围环绕的天地灵气越浓,观其身体周遭的灵气,这少年的资质倒是不差,至少要比他强。 唐宁挥了挥手,让他起身:“这位就是令孙郝兼道吧!唐某此次出山门,是奉宗门使命而来,令孙的情况郝师弟同我说过了。” 郝义与郝连城闻言大喜,郝连城赶忙跪下道:“多谢仙师。” 之前他们已猜到面前的这位仙师就是传闻中的渡缘使者,不然何以这么巧,恰在这个时候亲至郝府,此时听他如此说,奉使命而来,那必是渡缘使者无疑,是要带儿子入仙门的。 郝义也缓缓跪下,唐宁手一抬将他身子托起:“老先生年纪比我还大,哪有长者跪后辈之礼。”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郝义一个劲的道谢。他本是一个凡夫俗子,以功名出身,熬了一辈子,在宦海颠簸沉浮,最后官至淮南郡守,如今已是告老还乡。 很多年之前,一个巧合的机会,一名散修来到他的府邸,见过府中侄儿郝敛后,说此子身具灵根,或可加入乾易宗门。 当是时他虽听过一些仙家秘事,但所知有限的很,听那散修如此说,立马询问,那修士便将如何加入乾易宗法子告诉了他,郝敛父母早丧,奔投于他。 在他几经波折的努力下,最终在乾易宗开山大收弟子之际将郝敛送进了宗门,郝敛在宗门修行了二十年,三年前出宗门办差,特意来看望叔父,见表侄儿身具灵根,便欲带其入乾易宗,郝义郝连城自然喜不自胜。 但那时开山收徒之期已过,郝兼道年已十一,等到下次开山收徒年已十九,早过年限,故而郝敛在宗门内一直关注着此次的渡缘使者一事,最后找到了唐宁。 此事他早已与郝义,郝连城详细说过,三年之后若有乾易宗弟子寻来,便是郝兼道入仙门机缘,若是无有,那这辈子也只于此了。 是以郝连城一听唐宁自称乾易宗弟子,立马出门迎接。 郝兼道见父亲祖父如此兴奋,不知何事,呆呆的看着。 郝义,郝连城从未和他说起过,是怕到时事不能成徒增惦记。 “令牌我可与令孙一块,持此令牌在明年七月十五之前入了洛云山脉,在那等候,届时会有人将他接入仙门。” “此事老朽知晓,知晓。”郝义说道 唐宁看着郝连城道:“不知尊夫人何在?可否一见?有一事唐某要说明白,令郎的母亲不可不知。” “他母亲早已过世,无福缘知晓此事了。”郝连城道 “哦,既如此,唐某就直言无讳了,令郎加入乾易宗有三件事你们需知,第一,这块令牌是唯一信物,持此令牌方能入得宗门,将其交与你们后,在下职责完成,若是被人夺走可与我毫无关联,老先生应该知晓,这块令牌在世间的分量,为了这区区令牌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交与你们后能不能保住令牌是你们的事。” “第二,洛云山脉之中瘴气怀伺,毒虫无数,只有持令牌之人才可保无虞,其他人等一入其间,吸入瘴气即时命毙,因此只能令郎一人持令牌入山脉中,其间不会有人接应,若是准备不足渴死饿死,没人救命。” “第三,入了宗门后还有一关蜕凡需要经历,风险极大,最多只有五成把握,此是生死大关,若是过不了蜕凡,亦会毙命而死。你们想清楚了吗?” 郝义,郝连城互看了一眼,这些他们都已知晓,可临到决策之时仍有些犹豫不决,特别是郝义,视其孙如命,喜爱的紧,无论去哪都带在身边。 唐宁也不催促,过了好一会儿。郝连城才点头道:“生死有命,这些我们已经知晓了。” “那就交与你,好好保管吧!”唐宁拿出令牌交与郝兼道手中,令牌亮起一丝微光,几若不见。 “你持此令牌入得洛云山脉之中,令牌越亮,则离宗门越近,反之亦然,令牌完全亮起时,你就在那里等待,七月十五自有人接应你入山门,你可记清楚了?” 郝兼道有些疑惑,抚摸着令牌不明所以。 唐宁说完后径直离去了。 “仙师,请小住几日,让小人好好招待一二。”郝连城在身后大喊 唐宁未加理睬,御起飞剑而去。 祖孙三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艳羡无及。 “爷爷,这个仙师是什么人?”郝兼道开口问道 郝义回过头看着孙儿和他手中的那块令牌,面色凝重,在厅堂内来回渡步。 “父亲,现在该怎么办?”郝连城也知晓此事重大,处理不好甚至可能有灭门之灾。 “你赶紧带着兼道走,立刻,带上盘缠去外面躲避一段时日,直到明年七月十五之前将他送至洛云 山脉中。”郝义说道 “可离明年七月十五还有一年多,我们该去哪啊!” “不要告诉我你们去哪,总之不能留在府中,方才闹出那般大动静,过不了几日消息就会传出,若被贼人盯上,再想走可就晚了。” 郝连城迟疑道:“不若请堂兄来,他若肯来定然无虞。” “等他得到消息恐怕你我早就死于非命,不要磨蹭了,快些走。” 郝义深知此事难以瞒住,定然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别说自己一个告老的郡守,就是朝廷大员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将此物握于掌中,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令牌是多少人眼红之物,凭自己的微末能力又如何能守得住。 “可是我们走了,您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令牌不在,他们不会为难我一个老头子,你堂兄的名号对那些觊觎此物的人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爷爷,我不走。”郝兼道哭着说道 郝义望着这个大孙子,祖孙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寒蝉凄切,晚霞如火,枝繁叶茂的密林间,一名脸色白净的锦衣少年正与一男子密谈着什么,那男子面带刀疤,眼神凶狠,一看就非善类。 “就这样,今天晚上你们去她家将她劫出来,先安置在你寨中,过几日我自去你寨中取人,先得说好,若是她在你寨中被人动手动脚,破了瓜我可不要。”那锦衣少年说道 刀疤男子嘿嘿一笑:“这个您放心,这种小娘们我还看不上呢!只是您看,兄弟们最近手头有点紧,您是不是?” 锦衣少年冷哼一声扔给他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少爷我跟你们合作这么多次,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事成之后另有酬谢。” 刀疤男猥琐一笑:“这孙家小姐我保证给您养的白白胖胖,到时还要喝您的喜酒呢!” 锦衣少年道:“喜酒什么的就别想了,少爷我也就尝尝鲜,还真会娶她不成?也不看我们家什么家世,她什么家世,安想嫁到我们家来?” “是,您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这小妞实在不识抬举,我们劫走这小妞后,老孙头怎么办?他是秀才出身,又是个倔脾气,恐怕不会干休。” “哼,你们是猪脑子吗?劫走孙小姐,那老孙头还留着干什么?” “是,我明白了。” “做干净一些,不要留下什么麻烦。” “我先去准备了。” 两人走后,他们密谋之地身后的树干内缓缓现出一清秀男子身影,望着锦衣少爷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自然就是唐宁,他跟踪这锦衣少年有十几日了。 这锦衣少年名罗宝,是罗家老太爷的嫡长孙,罗家是这一带的商业巨头,控制着附近几个郡的米行生意,家财万贯。 唐宁所以跟踪他当然不是他家族原因,而是因为罗宝本身是一名身怀灵根之人,且周身灵力浓度颇强,修行资质姣好。 这几个月他见过了许多身怀灵根之人,属罗宝资质最佳,因此欲与他一块令牌,赐他一份修行机缘。 在此之前,当然得考察一下这人的品性,故此跟踪了他十几日,发现这罗宝不仅是个纨绔子弟,心肠之歹毒更是令人发指。 终日流连烟花之地,欺压良善不说。只因看上孙家小姐美貌,就径自去人家中调戏人闺女,被老孙头用扫帚扫出家门,既而生恨,竟找寻山中匪寇,欲要杀人老父,夺人清白。 听其对话,双方已不是第一次合作,这罗宝显然是个惯犯,也不知先前他祸害了多少人家。 修行资质再好,品性卑劣到这般地步,令牌是万万不能给他了,既碰到了这件事,倒也不能眼看着孙家小姐遭害而不管不问了。 他自离开宗门已有三月,发出了五块令牌,皆是宗门被内定的那五人,至于他们最后能不能平安到宗门就不是他考量的事了。 第一百一十章 重逢(二) “啊?你去了太玄宗啊!”唐宁手指穿过她的屡屡青丝,轻轻抚揉着,有些惊讶,万没想到她竟然去了天下四大玄门之一的太玄宗。 “恩。”柳茹涵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扬起脑袋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眼中满是柔情:“师傅是太玄宗司隶部弟子,五十年前在牧北草原执行宗门任务时遭到伏击,重伤逃回青州途中,因伤势严重,途经新港不得不留下顿足休养。” “那她为什么把你带走啊!我还以为你自己想着跟她走,不要我了呢!”唐宁道,话语中有些委屈。 当时他见着自己茹茹身影飘然而去,脑海中转过的就是这个念头,认为她跟着仙人去了,将自己弃为蔽履,直到后来到了洛云山脉,见识过修行之士的手段后才想到她是被挟持而走。 “不是不是。”柳茹涵听他这般说,急的泪珠儿在眼里打转,小嘴又吻向他,和他死命缠在一块儿。 许久两人唇齿分开,唐宁轻轻啄着她唇瓣:“为什么把你带走了啊!” “师傅说我是上古时期就已绝脉的妄魇之体,就将我带走了。”柳茹涵脸蛋儿蹭着他道 上古绝脉,这一听就知道是了不得的东西,自己茹茹竟然有这般机遇,唐宁欣喜之余赶忙问道:“妄魇之体,是干什么的啊!” “师傅说这般体质的修行者天生能够看破世间一切妄像幻术,修行时不受心魔的干扰。” 天生看破一切幻术,不受心魔影响,真是闻所未闻,需知修行者最大的敌人就是心魔,特别是冲击大境界时,心魔更是危险至极的存在,远比肉身遭遇要危险的多,别的不说,以唐宁亲身经历过的蜕凡而言,蜕凡时经历的幻境不正是他的心魔吗? 他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着和柳茹涵生个孩子平平稳稳过一辈子,心魔便趁机而入,制造了一个他想象中的幻境迷惑他,若不是镇魂铃三次提醒,他早已迷失在幻境中万劫不复 “是不是真的不受干扰啊?” “嗯,师傅传了我一门修行秘法,能够和她心灵相同,互相感知,这样她渡劫时只要我在身旁,可以消除心魔对她造成的威胁。” 唐宁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原来她那师傅带她修行不是爱才,却是为了自己。 “你师傅是怎么知道你这般体质的?” 须知特殊灵根体质是难以从表面看出的,当年和他一同在蜕凡期间修行而身具风雷两种异灵根的庄心乾,不就一直没被发现,直到蜕凡时造成了天地异象才发掘的。 唐宁记得当年自己茹茹还是个普通凡人呢!难道她师傅仅凭一双眼就能瞧出隐藏体质吗? “就是身上的香味儿。”柳茹涵抬头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夫君以前不常说身上突然出现的香味儿么?师傅说特殊体质会有特殊的表象,梦魇之体自古都出现在女子身上,在女子成年第一次月事后就会产生特殊香味儿。” 她这么一说唐宁才想起,好像还真是,自己茹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异香就是在她第一次月事后出现,这件事他记忆特别深刻,当年还闹出了个笑话。 第一百一十一掌 重逢(三) “其实上一次魔宗的反扑也是妖族背后使力,游说魔宗,结果闹腾了一阵很快被镇压,据最新的情报,妖族三年前已派出了一批妖类分别去往各个魔宗密谋协商,他们吸取了上一次教训,决定先整合魔宗内部。” “你们也知晓,魔宗虽然自称宗门,但实际上是联盟形式,内部组织向来松散,长期以来化整为零,各干各的,只不过在玄门压迫之下抱团取暖,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协作,一个宗门往往分为数十只派系,分布南北,平日间老死不相往来,除了各自派系的巨头,下面人谁也不识得谁,往往这个派系今天属于这个魔宗,明天就属于另一个魔宗。” “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反扑也就雷声大雨点小了,各自派系巨头谁也不服谁,没有一个统一指挥,都不肯出力,所以上一次的魔宗反扑很快便被镇压,与其说是被玄门镇压,不如说是他们内部闹出分歧,不欢而散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有可靠的情报,很多大宗门开始整合内部,将各个派系融为一体,统一指挥,外借妖族之势,进行一次大的反扑。短期内,因他们内部派系林立,利益错综复杂,魔宗不会有什么动作,一旦整合完成,将是一场大战。” 魏玄德三人面面相觑:“请前辈示下,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白锦堂道:“利用他们内部派系的矛盾,挑起他们之间战争是上策。趁他们整合之机立足未稳,相互猜疑,合力击之逐一攻破,是中策。待他们整合完后与之决战是下策。” “我们和魔宗之间一向没有太多联系,连他们之间派系都不甚清楚,且他们对我们戒备心极强,想要利用他们矛盾挑起战端难度太大,只能趁他们立足未稳,合力击之。”宋明义道 “此事我多次向部科及宗门陈述过建议,应当抓住魔宗内部矛盾,分而治之,一拉一打,对他们许之以利,不妨割让出一些利益分给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招抚那些厌倦了东躲西藏的派系巨头,利用他们人马打击魔宗,可惜石入大海,每次上述后一丝回应都没有。”白锦堂叹息道 底下几人又沉默了,不知怎么接话,太玄宗若能同意这种方略才怪呢!这不相当于承认魔宗的合法地位了吗?这样一来,还怎么统治玄门? 青州所有玄门之所以受太玄门支使,除了太玄门实力强硬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有魔宗的威胁存在。太玄宗若是接受魔宗派系安附,那玄门之间就该离心离德了,且魔宗受玄门之令相互攻伐,最后弄出个一支独大怎么办?黏在玄门身上真成尾大不掉了。 殿内几人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微有些尴尬,魏玄德咳嗽了一声道:“十几年前听闻姜家家主姜老爷子身体不适,当时有传闻说至多三五载就要驾鹤西去,现如今反而没了消息,不知真实情况若何?” “姜家内部具体情况我亦不知,但听宗门内姜家子弟说起过,姜家似乎在古之遗迹中找到了神药,姜老爷子的伤势得以有所恢复。” “如此便好,姜老爷子是青州一根定海神柱,我等之前还担心他若有不虞,青州恐不太平。” 白锦堂笑而不语。 ……… 宝兴商会坊市内有一家客栈,名宝兴客栈。 入住一日需十颗灵石,乍一听似乎有宰客之嫌,可真正入住不会觉得价格昂贵,里面有完全隔音的静修室,有供载地肺之火的炼丹室,有放养大型灵宠的庭院,更为重要的是,在坊市之内是可以绝对保障你安全的。 时值深夜,月挂梢头,幽冥谷坊市宝兴客栈一件客房内,院外竹影摇曳。 金丝龙凤銮被下,两人紧紧缠在一起。 院子外两只寒鸦落在摇曳的竹枝上叽喳对语,聒噪不已,似乎嘲弄屋内一对人儿的痴情。 唐宁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轻柔的吻着她脸蛋儿。 “茹茹,茹茹。”唐宁柔声轻语,寻着她唇瓣吻上,良久方分开。 柳茹涵在他怀中,一丝气力也无,脑袋无力搭在他肩头。 唐宁贪婪的嗅着她身子骨散发的异香。 “夫君,夫君,抱紧些。”柳茹涵身子往他怀里挤了挤,两人身子紧紧缠在一起,犹嫌不足,口中嘟囔道 唐宁将披盖身上龙凤銮被裹成圆团儿,将两人身子紧紧裹着,吻着她脸蛋儿哄着她睡去。 院外阳光高照,屋内略显昏暗。 柳茹涵悠悠转醒,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目,往他怀里挤了挤,抬起头水蒙的眼睛泪珠儿似在打转,语气中满是委屈:“夫君,没抱紧。” 两人身子紧紧抱在一块,外面又裹着一团大被,唐宁整个晚上都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她却还道没抱紧,就是故意找茬儿。 他心中道,在她脸蛋上亲了亲,将披在两人身子上的被子又紧了紧。 两人自入了幽冥谷坊市,到处转了转,当晚在客栈中歇下后就没出去过,一连几天没日没夜的胡来,昨夜算是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 唐宁对她本就没有丝毫抵抗力,柳茹涵又一味顺从着他,两人整日荒唐 无度,连他自己都觉得是有些过分了,可又忍耐不住,控制不了自己。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逢(四) 唐宁想起蜕凡幻境中那个眉眼都像极了自己的孩子,一想到将来那小子娶个又丑又胖脾气又暴躁的女老虎不禁乐出了声。 “那咱们先生个男孩儿,再生个女孩儿好不?” “恩,不过等咱们儿子出生后,不许他总缠着他娘睡觉。”唐宁想到幻境中那孩子小时候总缠着自己茹茹睡,醋意大发道 颜敏一百无聊赖的走在青石道路上,转遍了坊市内每一家商铺,都是些无用且老掉牙的东西,没一件新奇玩意儿。 她心中颇有些愤愤不平,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两人一块儿从宗门出发来到新港,路经不知多少万里,现在她找到了成天心心念念的人儿,遂了愿,就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一边,也不管自己乐不乐意。 那个什么唐宁的,她第一眼见时就不喜欢,普通之极,相貌平平,资质低劣,愣头愣脑的,浑身上下没一点值得称道之处,怎能配得上柳师妹,这种人放在人群中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更不说在群英云集,天才辈出的太玄宗内了。 师妹本是宗门内新一辈的天之骄子,身具罕见之极的上古绝脉妄魇之体,风姿绝代,宗门内不知多少俊彦暗自倾心,这些年向慕容师伯提亲的少说有三五人,哪个不是一时才俊,天赋异禀。 那小子也就占了个指腹为婚的便宜,这般陋习怎能当真?也不知给师妹下了什么**药了,整日挂念着他,这次到这幽冥谷坊市也是他提出来的,都是阴谋。 自那夜见他二人入了一间房内,一连七八日了,没见两人出过门,也不知整天腻在房间里干些什么。 她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对那些事情一知半解,光是想着两人在一个房间“鬼鬼祟祟”就有些面红,更别说敲门打搅了,她可拉不下这个脸。 要不是柳茹涵修为远高于唐宁,她甚至怀疑师妹是不是被绑架胁迫了,哪有这般的,一男一女成天腻在房间内。 颜敏一兜兜转转回到宝兴客栈静修室内闭目修行,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阵风铃声响,她睁开双目,走向前将静修室石门打开。 这静修室与外部完全隔音,风铃声响是从室内发出的,室外有一暗槽,一推里面风铃就会响动,提醒室内静修之人。 门外站着一名客栈伙计,恭敬的说道:“颜前辈,您前面客房客人要我将这纸条交给您。” 颜敏一有些奇怪,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师姐,我和夫君走了,不再回宗门了,你不用找我,和师叔回宗门去吧!代我和师傅说一声,承她恩情,我会一辈子记住。” 颜敏一面色大变,急忙问道:“他们人呢?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昨日交给我的,吩咐我今日交给前辈,人已经离开了。”男子答道 颜敏一心下大急,这下自己怎么和师傅师伯交代。 她匆忙出了坊世,化作遁光追去,可茫茫天地,谁知道他们人往哪去了,且人已经走了一日了,再追也不追上了。 她抱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他们两人相遇那座废弃院子,残垣断壁仍在,只是没有两人踪影,她一跺脚,径直往乾易宗而去,如今只有请师傅出面,或可找回师妹。 乾易宗正殿,白锦堂端坐在主位上与下方几位掌门讲解自己的修行心得。 征收的税务,秘境的勘察两项任务早已完成,这几日闲来无事受几人之邀,和他们讲解修行中心得,他也不藏私,一一如实讲述,特别是金丹冲击元婴之境时种种困境讲的尤为详细,让几人颇有受益。 一道遁光从外激射而来打断了他的讲述,光华散去,现出颜敏一身形,只见她一脸焦急大呼道:“师傅,不好啦!不好啦!师妹失踪了,你快跟我去寻她回来吧!” 说着便上来扯着他膀臂,似要拉他而去。 白锦堂看着她这幅慌慌张张的孩子模样,对着几人笑道:“小徒无状,三位掌门勿怪。” “不敢不敢。”几人连声道 “没见着三位前辈在这里吗?还不快见过三位前辈?拉拉扯扯,一点规矩也无,像什么样子。”白锦堂不急不缓说道 颜敏一这才放开他手臂,向三人行了一礼:“晚辈颜敏一拜见三位前辈。” 三人赶忙站起来回礼:“见过颜仙子。” “师傅,你跟我来啊!我有话跟你说。”颜敏一行过礼后又拉着他手臂道 白锦堂笑着起身随着她去了,出了大殿问道:“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出了什么岔子?还不肯当着别人面说,非要把为师拉出来,不是你这丫头看中了哪家夫婿,要为师帮你提亲吧?” “师傅,你胡说什么啊?你刚才有没有听我说啊?师妹不见了,咱们快去找她回来。”颜敏一焦急道 “你们不是去外面游玩吗?怎么人就不见了?莫不是有人将她劫走了?” “其实…其实不是去外面玩,是去找她夫君去了,后来他们就走了,师傅你看。”颜敏一道,将柳茹涵留下的纸条交给他:“师傅,咱们赶紧找她回来吧!不然师伯肯定 怪咱们呢!” 白锦堂打开一看笑道:“这不挺好的吗?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着什么急,什么时候你这丫头也和你夫婿私奔去,为师还替你高兴呢!就怕没人肯要你。” 颜敏一急道:“师傅你怎么还说笑啊!你快去找她去啊!师妹跟着他走了,那还不毁了啊?” 白锦堂道:“你自己把人丢了,却要为师帮你去找,那个人叫什么?唐宁是吧!你对他就那么讨厌啊?柳师侄跟着他怎么就这辈子毁了?” 颜敏一一惊:“师傅你怎么知道他叫唐宁?” “哼,你不告诉为师,为师就不知道了吗?你第一次缠着为师带你出宗门不就是为了找他。” 颜敏一道:“那是…那是师妹央求着我帮她找来着,再说我确实想到外面玩玩嘛!成天在宗门修行多没劲。师傅,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去找她吧!”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就那么讨厌柳师侄那个夫婿,他惹着你了?” “他没惹我,我也不是讨厌他,反正就是不喜欢,感觉,感觉他就是配不上,不过靠着父母一辈指腹为婚嘛!又做不得数的,一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谁看着不恶心,师傅,你要见了,你也不喜欢的。” 白锦堂笑道:“哦?那你跟为师说说,你师伯这个徒儿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为师倒是想知道这个让柳师侄如此死心塌地心心挂念的人,是个什么人?你可不许夸大其词。” “我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共才见了两面而已,反正就那样,普普通通,长相平平,资质…低劣,人还贪婪。咱们宗门内闭着眼找一万个人,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都比他好,师妹鬼迷心窍了,才会看上他,换成我,管它是不是指腹为婚的呢!死也不会跟这般蠢才配成一对儿。” “恩。”白锦堂沉吟道:“长相平平,资质低劣,一眼可以看得出来,那品性贪婪是怎么瞧出的,总得有事情缘由吧!还是你这丫头故意编排的?” “我才没有胡编呢!他…他。”颜敏一双颊微红:“他骗我们去一个名叫幽冥谷的坊市内转悠,当晚就和师妹在坊市客栈中一间房内住下,一连……一连六七日都没出过门,这还不是贪婪?” 白锦堂听了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不会羡慕柳师侄吧!” 颜敏一怒道:“师傅你胡说什么呢!这么大年纪一点正行都没有,我有什么羡慕的,咱们赶紧去找师妹吧!” “找她作甚,古之贤士说得好,只羡鸳鸯不羡仙,她做她的鸳鸯,咱们修咱们的仙,道不同而已,何必去做那恶人?”白锦堂摇头说道 “那怎么行?我跟师伯保证过,看好柳师妹,现在人弄丢了,我怎么交代啊?万一师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师伯早有所料,还用得着你来担心啊?” “恩?什么意思?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师伯所料什么?” “你自己想去吧!此间事了,咱们明日回宗门。” “师傅,你快告诉我什么意思嘛!”颜敏一拉扯着他的手道 “哼,柳师侄的事你都瞒着为师,你师伯的事为师为何要告诉你。” “师傅,我再也不会了,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以后我保证不瞒着你了。” “你说话当真?” “当然当真了。” “你想想,柳师侄上古绝脉的妄魇之体,天资异禀,又不受心魔之扰,为何修为比不上门内天资横溢的佼佼者,在筑基初期停滞如此多年?” “修行中出现瓶颈不是正常吗?我也在瓶颈期耽搁了数年。”颜敏一不解道 “那你道为什么会出现修行瓶颈?因为其心有所执,柳师侄一直念念不忘其夫婿,积压在心内,故而造成瓶颈之象,无法突破,这次你师伯之所以同意她出宗门,就是为了了却其心中执念,待时机成熟,自然会接她回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荡魔 又是荡魔,他妈的,有完没完了,他申请筑基清闲去了,自己还想申请筑基呢!这个破队长谁爱当谁当,不对,还是暂待队长。唐宁心中诽腹,面上不动声色,点头道是。 命令已传达,吕光未多做停留,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唐宁打开储物袋,一共一千二百灵石,一瓶元气丹,还有一把上品飞剑。 其中二百灵石是他出差汴京协助第五队行动的差旅费,余下的则是剿魔行动的宗门奖励。 唐宁命轮值弟子将马玉、冯诗诗二人唤来。 没多时,马玉、冯诗诗相继先后来到。 “唐师兄,唤我们来什么事。”马玉开口问道 唐宁道:“宗门下了指令,咱们部科要组建一支荡魔分队,扫平尸傀宗的余孽,吕光师叔命咱们三人加入这支分队,明日午时先在此集合,然后去中指峰议事殿外等候指令。 唐宁没有说是自己选的,毕竟自己威信不足,只说是吕光的意思。 马玉、冯诗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好。 一日时间转瞬即逝,竖日唐宁到议事厅时,马玉、冯诗诗已在此等候,三人一道来到中指峰,陆陆续续的,其他各队弟子相继而至,等了好一会儿,三道遁光自西而至,现出朱虚、吕光、陈玄三人身影。 朱虚领着众人一路飞遁直至后山,后山之上已有数只队伍在此等候,没多时,又是几道遁光来至,现出五名金丹修士身形,为首的正式清玄殿殿主史名随。 只见他一挥手,数艘极光舟浮悬于半空。 “此次宗门主建荡魔小队是为彻底剿灭尸傀宗余孽,众弟子应奋勇杀敌。”史名随道 众人跃上法舟,吕光给各队分发了元灵弩,法舟出了宗门一路往西,行了大半日,落至一山脉处。 史名随挥了挥手,众人纷纷跃下法舟,此时天色早已昏暗。众人在各自部科执事的带领下分成数队,左右前后包抄而进。 四周都是茂密参天大树,唐宁等人在密林中穿梭前进,他们这一支队伍近五十人,由情报科、稽查科两队合而为一,在前方六名筑基修士带领下,从左侧包抄敌人巢穴。 行进了没多时,只听得一阵梭梭的响动,几道身影冲天而起化作遁光,向西而去,紧接着又有二十余道遁光冲出密林向西逃窜。 原来是尸傀宗这分支的修士发现了乾易宗等人,自知非是敌手,直接遁走了。 金丹修士与筑基修士纷纷化遁光而去,余下的百余名炼气弟子不敢御空飞行,害怕被追击的筑基修士盯上。 只得在丛林中辗转纵跃往西而去,他们只能向西面逃窜,因为东南北皆有强敌。 “追。”前方一筑基修士开口道,几道身影化为遁光朝着逃窜的人群追去。 他们自然不会理会炼气修士,主要目标是逃窜的筑基修士。 没有了带队的筑基修士,众人颇有些群龙无首,一时也不知该当如何,只得纷纷向前追去。 有一些部分弟子御起法器腾空追去,另一部分人仍选择在密林中穿梭前进。 密林中枝叶乱颤,哗哗作响,脚步声,话语声,风声乱作一团。 众人在高耸入云的树林间辗转跳跃,身形比猿猴还要灵活几分,唐宁等一行三十余人在林中快速行进,高枝上到处都是乾易宗弟子的身影。 嘭嘭两声细响,前面半空中两名脚踏法器的乾易宗弟子当即中箭,肢体四分五裂开来。 “小心,他们也持有元灵弩。” “散开一些,别被当成靶子射了。”周围有人高声说道 御法器飞行的速度自然是要比他们穿林而行快上不少,可人在半空难以施为,加上没有防备,因此就成了魔宗弟子的靶子。 两名弟子应声倒地,其他弟子再不敢御空而行,纷纷跃入密林中。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断传来,那些跃空而下的乾易宗弟子已和魔宗弟子交上了手。 两方人马不断拉扯,魔宗弟子边打边撤,慌忙逃窜。 一开始众人还集结在一起,到后来越来越分散,各自朝不同方向追索魔宗弟子去了,唐宁也不知具体是何时和大部队走丢的,再回首他身边只有七八人了。 “小心。”旁边马玉突然喊道,冯诗诗反应亦不慢,双手结印,脚底一道水柱升起,形成一道水气漩涡,将身上丈粗的火柱挡住。 是魔宗弟子逃窜时留下的陷阱,这高阶火属性法符一旦感应到灵力便会触发,众人在林间辗转腾挪,快逾奔马,体内灵力周身不停运转。 方才冯诗诗踩中木枝上遗留的法符,因而触发了符箓中的术法。 与此同时,去她三十丈之远另一名弟子也遭受了伏击,只见数枚金针向他激射而去,那弟子右手一翻,一面盾牌挡在身前,将金针挡下。 原来是埋伏树梢的尸傀向他发起的袭击,那金针颜色古怪,黄灿灿的透着黑色,竟是沾了剧毒藏在尸傀嘴间。 唐宁跃上枝头,一箭射向那尸 傀,顿时其肢体四分五裂开来。 “尸傀在此,那魔宗弟子必在附近。”一人说道,众人向前追去。 没多时,果见前方有四五名魔宗弟子在树枝之间纵跃逃窜,唐宁跃上枝头顶端,元灵弩箭对着其中一人射去。 那人几个腾挪之间竟避过了箭矢,箭矢击在巨木上,嘭的一声将巨木炸的粉碎。 箭矢速度不可谓不快,可两人相距四十余丈,隔的实在有些远。 唐宁见一箭不中,继续向前追去。 破空之声自耳边传来,一道箭矢势如流星一般从他身边掠过,击向他身侧一名弟子。 那弟子一玄黑色钵盂挡在身形,轰的一声,那箭矢爆裂开来,冲击力将旁边几根木枝震裂,那人收起钵盂,向前追去。 双方距离越拉越近,魔宗弟子知道甩不掉身后追击的众人,开始反击,边战边退。 唐宁飞剑直取一魔宗弟子,那人回过身来,双手结印,一道土墙拔起,挡在身侧,飞剑有如无物一般,势如破竹将其与身前土墙一分为二。 他一个缩身,遁入地底,潜至一人身侧,现出身形,手中结印,数百只火鸟向其扑去。 那人身前顶着一块盾牌,抵抗着乾易宗弟子的攻击,未想身后冒出一人来,身形飞速薄退,火鸟一声清鸣,追上那人,瞬间化成一堆焦骨。 唐宁拾起地上的元灵弩,他腰间储物袋也已化为灰烬,其中物品洒了一地。 很快,这一小股魔宗弟子被全部歼灭,一共五人,修为最高的才炼气八层,其中两人只有炼气四人修为,完全他们这支小队的对手。 众人拾取了战场遗物,继续向前追去,整个山脉中,到处都有打斗。 乾易宗荡魔队两百名弟子对着一百余尸傀宗弟子穷追猛打,整个山脉延绵数百里,尸傀宗弟子分头逃窜,乾易宗诸人亦分成小队追捕。 一支爆裂箭矢击中一魔宗弟子,嘭的一声,残肢碎肉洒了一地,唐宁收起元灵弩。 此时天光大白,经过一夜的追捕,激战。魔宗弟子死伤不计其数,众小队又渐渐聚集到一起,拉网式搜索中发现个别残余魔宗弟子也一并射杀了。 半空中又有许多弟子御空而行,找寻残余尸傀宗修士,筑基修士们也渐渐各自归队了,他们的战场不在这山脉中,直追到千里之外。 直到晌午,众弟子集结完毕,众人又复坐上极光舟,极光舟直冲云霄,往南而去,却不是回宗门方向。 极光舟行了一日,在一荒漠之中停下,众人跃下法舟,分队左右前行。 史名随左手一翻,一个金色大印出现在手中,随手一扬,金色大印迎风而涨,化作几十丈大的金印狠狠砸下,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荒漠地底塌陷而下,原来这荒漠地底是个空层。 史名随等人化作遁光直往而下,众弟子也跟着跃下,这地底离地面约有百余丈,其间屋宇、楼阁、洞府俱在,却无一人身影,想来早已转移了地方。 众人扑了个空,离开此处,极光舟载着众人向北而去,两三日内东奔西走,史名随领着众人找了好几个尸傀宗分支巢穴,巢穴仍在,可魔宗弟子早已遁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一只青翼鸟垂云飞行,背上坐着三人,正是唐宁一行。 自上次剿灭秦川尸傀宗分支后,连续扑了几个空,回到宗门仍不得安歇。 秦川尸傀宗分支是其内部较大的一支势力,尸傀宗总坛遭到毁灭会打击后,总坛内的高阶修士纷纷前往秦川分支安顿下来。 乾易宗得知此情报,立刻组织了荡魔分队对秦川尸傀宗分支进行清缴围剿,尸傀宗总坛不仅许多人依附了秦川分支,连法器灵械也带去不少。 故而那次清缴他们时,其手中装备颇为精良,炼气弟子中有好几个小队经历了不少恶战,伤亡不小。 自那次后,魔宗分支也学聪明了,不再与乾易宗硬碰硬,门下弟子化整为零,各自藏身。 于是宗门决定,荡魔小队亦化整为零,分成若干小队蚕食魔宗余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报联络 这么一通下来,唐宁算是看明白了,情报科中两个山头,一个以督察孔繁星为首,朱虚,张掖是其一伙。另一个以执事鲁星弦为首,吕光、陈玄、叶修包括新筑基的徐景天都是其心腹。 吕光、叶修主管情报科具体事宜,这两人掌权,陈玄、徐景天主管情报科内政,这两人管钱。 而反观孔繁星一伙人,朱虚主管情报收集与汇总,张烨主管情报联络,听上去是挺高大上,其实都是杂事累活。 张掖死后,徐景天接替张掖主管事宜,而如今唐宁进阶筑基修士,又让徐景天复归本职。 换言之,情报科的钱权一直牢牢握在鲁星弦手上,容不得孔繁星一山头的人插手。 而唐宁,自然被划入孔繁星一系。 议事结束后,唐宁跟着朱虚来到山顶北面另一侧,只见他走到一悬崖壁前,在壁前几块岩石上随手点了几下,岩壁轰隆一声,如一扇门一般朝自动两边推开。 朱虚大踏步走了进去,唐宁紧跟其后,洞内之内漆黑一片,两人走了约莫五十丈,一个黄色光幕横在眼前。 朱虚径直向前走去,穿过光幕人影倏然消失不见,唐宁也跟着走了过去。 穿过光幕之时犹如越过一层水幕,眼前豁然开朗,两人已身处一明亮室宇之内。 “这就是情报室了。”朱虚开口道 唐宁转目看去,整个室内方圆千尺,柜阁林立,每个柜阁内都安放着密密麻麻的宗卷,以时间、队伍为序列整齐的置在其间。 室宇之内三名弟子正在柜阁间整理着那些宗卷,见朱虚到来,三人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情报科每个人员每次行动都要详细记录其行动报告,并存档于情报室内,情报室是宗门最机密的场所之一。悬崖边上那道石门与洞**周围的岩壁表面上与普通岩壁一般无二,其实皆是用玄光石所造,只不过伪装成了山体岩壁模样,若不得其法,以强力破壁的话,金丹修士之下皆不能动其分毫。门外的灵光阵是为以防万一,非紧急关头不会开启。” 唐宁点了点头:“那么我负责哪一方面?” “情报科在外所有设立的联络站点,各队执行任务的弟子日有日报,月有月报,都会呈奏上来,你负责将呈奏的情报按类归放于情报室,并将部科的指令用玄鹰传信于他们。” “他们的卷宗直接呈奏至情报室吗?” “不是,宗门外的呈奏会转至情报科办事处,你在那处理事务,包括分类送至情报室和传递部科下发的指令。” “我通过什么方式和他们联络?” “先别着急,你先熟悉下情报室的情报分类。”朱虚走上前指着一列柜阁说道:“这边是汴京情报站的卷宗报告,这边江东情报站,这边秦川情报站,那边是北原情报站…还有齐国情报站的卷宗全在这里,吴国情报站的卷宗…” 朱虚说着推开一道石门,只见里面一间昏暗的屋子内放置着一张诺大的柜阁,蓝色光幕笼罩其外,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光幕上流转。 这间屋子被特别设置了阵法禁置,唐宁不禁有些好奇,要知道连情报室外的阵法禁置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并没有开启,而室内这间屋子却开启着阵法禁置。 “这是加密室,凡加密情报一律送至此间,加密情报只有我和鲁师兄能够拆封查看,其余人一律不许拆封,违者禁闭二十年,另外如有紧急情报不必送至情报室,当立马汇报鲁师兄。” 唐宁点点头表示了解,朱虚又对各柜阁情报归置做了详细说明,譬如按情报送至的时间地点,该当放置柜阁几层几间等等,足足说了一两个时辰才说完。 两人出了情报室径直来到情报科办事处,办事处并不在五指峰上,而单独建在拇指峰旁一低矮山峰上,与五指峰比邻,这座山峰没有名字,情报科众人私下称其为小拇峰。 山顶的唯一一所阁楼便是办事处,阁楼内三名弟子分别盘腿坐于蒲团上闭目修行,察觉到有人入内,几人睁开双目,慌忙起身行礼:“朱师叔。” 朱虚道:“部科新下任命,徐景天师弟令调他用,情报联络管事由唐宁师弟担任。” “是。”三人应道又向唐宁行了一礼:“唐师叔。” 朱虚道:“办事处和情报室一样共六名弟子,每三人一轮值,宗门外弟子呈奏的卷宗先是转至外务院通讯科,而后由通讯科弟子送至办事处。 同样的,部科若有指令下达,也是由办事处递交通讯科,再有通讯科饲养的玄鹰传至各联络站点。” “你们三人姓甚名谁。”唐宁开口问道 “弟子姓孙名浴,弟子名卫峥,弟子名韩季恭。”三人答道 “我原是机援队弟子,侥幸筑基成功,由宗门任命为部科管事,鲁师兄命我主管与宗门外弟子的情报联络。我初接手此任,对这方面事务不太熟悉,你们从前如何,今后一切如故。” “是。”几人答道 “这阁楼二层是你的办公之地,宗门外弟子呈奏的卷宗转至通讯科后, 一般是统一第二日卯时送来,你处理完后送至情报室,加急情报除外,其余日常事务你以后就会了解了。”朱虚道 “我知晓了,多谢朱师兄。” 朱虚没有多言,化作遁光而去,唐宁上了阁楼二层。这阁楼二层与楼下布局相当,长约二十余丈,宽五六丈,只有一张案几,一张朱凳,以及一个蒲团,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他盘坐于蒲团之上,开始闭目修行,第二日,一日无事。 第三日,孙浴送来了三封情报卷宗。 一份是江东情报站点送来的,用黑色封纸包裹,封纸长约六七寸,宽约三寸,封口处盖有江东情报站点的印章及签字画押的手印。 唐宁撕掉封口处的印章及画押手印,打开封纸,拿出里面的卷张。 只见上面写道:江东南部情报站弟子杨益奏禀宗门,近来发现一支尸傀宗小队频繁来往江东秦川之间,疑是秦川支系余孽,带队的是一名筑基修士,目前还未查出江东尸傀宗支系具体方位所在。 卷宗下面日期乃是六月初九,也就是五日前的呈奏了。 唐宁将其折好又放入封纸之内,拿起第二封封纸,封口处上面盖有北原情报站印章及签字画押手印,将封口印章画押撕掉,拿出来一看。 上面只有一句话:北原东部情报站弟子蒋云生奏禀宗门,金家子弟金华云筑基成功。 卷宗下面日期六月初七,已是七日前的奏呈了。唐宁将其重新折叠放入封纸内。 第三封封纸乃是汴京情报站送来的,封口处同样盖有印章,签字画押手印,只是多加了四个字,加密奏报。 他原封不动放下。 情报科在外设置有诸多情报站点,加上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所呈奏的情报包罗万事,可谓日有日报,月有月报,及其繁琐,不可能事事向宗门禀报。 大多数卷宗情报,鲁星弦都能自己做主批复,只有重要的情报,牵涉甚广的才需要等宗门答复。 唐宁将这三封呈奏的卷宗送至情报室,分类放置各柜阁中,出了情报室直往丹药科而去。 他此去丹药科并无他事,只为购买筑基期服食的丹药,元气丹,此丹专为筑基初期修士而炼制,其丹内的灵力正适合筑基初期修士炼化之用。 以他现在的修为,体内的灵力体量再服用纨灵丹已无多大效果,此前炼气时期所服丹药一直是在老孤峰购买,有丹药科弟子专门代售丹药科炼制的丹药。 可筑基修士所服用的丹药哪是那些代售的炼气弟子能够弄来的,还是得去丹药科找炼药的筑基修士才行。 他已打听的明白,丹药科中出售元气丹的乃是一名唤许文远的筑基修士,其是丹药科执事、乾易宗首席炼丹师秦浩然的徒儿,丹药科筑基以上所有丹药都是交由其出售。 唐宁来到碧华峰一座巍峨的大殿前,走了进去。 殿内空空荡荡,唯有两名弟子在轮值,见他近来,一名弟子迎上前道:“师叔,可是要在炼丹室内炼丹?” 这座大殿正是乾易宗的炼丹室,唐宁并不知许文远究竟何处,但想其既是炼丹科弟子,大部分时间应当都在炼丹室内,故前来查探一翻。 “不知贵科的许文远师兄可在此炼丹室内。” 那弟子拿出一本书卷翻查了一会儿道:“不巧,许师叔昨日出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出了大殿来到丹药科,见迎面走来一人,赶忙喊道:“沈链师兄。” 那人举目望来,见是唐宁大吃了一惊道:“唐师弟,你…你筑基了。” 唐宁道:“前几日侥幸筑基成功,沈师兄,我有些要事想找贵部科许文远师兄,不知洞府何处,能否烦劳沈师兄带我去其洞府拜会。”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游一转决 沈链面有惭色,口中发苦道:“这声师兄可万万当不得了,唐…唐师叔若要找沈师叔的话当去炼丹室,沈师叔一般都在那炼丹。” 唐宁在药草科呆了数十年,和丹药科众人多有往来,大多都相识,可和筑基修士却从未会过面,最多是听别人提起一二。 “沈师兄,你我相识数十年,何必在乎这区区称谓呢!宗门炼丹室我已去过了,贵部科许师兄昨日离开了炼丹室,因此欲要烦你带我走一趟其修行洞府。” “既如此,请随我来吧!”沈链开口道,御起飞剑腾空而去,他心中五味陈杂。 想当年两人相识之初,唐宁还只是个炼气五层弟子,而那时他已是炼气七层修士了,如今唐宁筑基成功,可他仍停留在炼气九层之境,真可以说造化弄人。 唐宁跟在其后,约莫半刻钟后,来到一洞府门前。 沈链道:“这便是许师叔洞府了。” “多谢沈师兄。” 沈链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没有答话,御起飞剑离去了。 唐宁一挥手,一张传音符穿过浓雾飞入其洞府中,没多时,里面走出一名脸蛋圆润的男子。 “许师兄,在下情报科唐宁,今冒昧叨唠,有一事相求,闻许师兄炼丹之术高超,欲从师兄手中购得些许元气丹以助修行,望师兄不吝赐予些。”唐宁主动开口道 许文远笑道:“唐师弟客气了,咱们公平交易,你给灵石我交货,谈不上什么赐予的,不知师弟需要多少元气丹。” “恩,就给我先来十二瓶吧!” 许文远眼神一亮,未曾想这位貌不惊人,从未蒙面的情报科修士一开口就是十二瓶元气丹,竟是个小财主,他笑呵呵道:“唐师弟,请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他洞府之中。 “唐师弟是何时筑基的,应该不久吧!” “是,小弟前几日方才筑基。” 许文远从其主室中的柜阁中拿出十二个黑色小瓷瓶交给唐宁:“这本是我备用的丹药,既然唐师弟来了,也免得你白跑一趟,师弟下次再要购买元气丹,可到修缘峰上,那有一木屋,挂着丹药科的牌子。” “是专门出售筑基修士丹药的,还有,若是师弟需要灵器、阵法、灵符之类也可以在那山上买到,那里有好几家店铺,专门出售咱们筑基修士所需之物,算是个小型坊市吧!” “哦?这我却不知。”唐宁接过瓷瓶,随便抽查了几瓶,见每瓶三十粒丹药没少,从储物袋中拿出两颗上品灵石交给许文远 许文远接过灵石惊咦道:“咦!上品灵石,这可罕见,咱们新港灵矿可没有上品灵石出产。” 唐宁倒是没想到这茬,当下也不隐晦,如实道:“这是我妻子赠与我的,她本是新港人氏,因缘际会被新港外一玄门收下,这灵石是她几年前来新港找寻我时留下的。” “唐师弟真是有福之人啊!”许文远听闻此言一脸艳羡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让唐宁感觉颇有些不自然。 “十二瓶丹药一共一万七千灵石。”许文远从储物袋中掏出三十块中品灵石交给他。 唐宁收起丹药灵石道了声谢,离开了其洞府,一路飞遁回自己洞府。 修行界中每一个大境界其间的差距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地鸿沟,筑基期与炼气大圆满虽然只有一线之隔,但其间相差不能以道里记。 炼气弟子体内灵力仍是以气的方式存在,而筑基修士体内灵力已生化为液,两者灵力之差好比江河之与大海。 故而二阶丹药中蕴含的灵力比之一阶丹药,其间相差亦是海量。 毫不夸张的说,元气丹中蕴含的灵力几乎是纨灵丹灵力的十倍。 因此两者在价格上亦有悬殊。 纨灵丹只需十块灵石一颗,元气丹却要五十灵石一颗,这还是在宗门内,若是在各大坊市,没有六十灵石是拿不下来的。 而丹药又是修士必不可少的修行资源,修士在修行过程中没有丹药是万万不能的,哪怕再拮据也要挤出点血来购买丹药,否则光凭吸取天地灵气炼化,四年之功未必比得上人家服用丹药一年之功。 唐宁之所以能在宗门同辈之中脱颖而出,后来居上,其财力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一个宗门的强弱主要就看它的财力,那些大宗们的弟子最后修行之路普遍比小宗门弟子走得远,其原因除了自身资质之外,更重要的是财力雄厚,门下弟子不缺丹药、符箓、法器种种修行资源。 拿乾易宗来说,唐宁晋升筑基之后,每月薪俸涨到五百灵石,其余什么都没有,五百灵石能干什么呢?不过十颗元气丹而已,连最基本的修行丹药一道都不能供给,拿什么去和那些大宗们的弟子争锋。 更别提修行一道除了丹药还有其他诸多花费。 别的宗门他不知道,但自己茹茹所在的太玄宗他了解一二,所有弟子每月的修行丹药是免费供应的。 筑基修士每月最低能拿到五千灵石的薪俸,外 加部科的额外补贴。 所有弟子一筑基即送上品灵器一件,灵符若干,阵法一套。 而他筑基之后,唯一一件灵器苍木尺还是他小比时获得名额的奖励。 回到洞府之后,唐宁在周围布上了小云雾阵,忙活了好几个时辰,阵坛阵枢皆建畚周全,安放上灵石后,小云雾阵发挥功效,阵台上源源不断云雾产生,将其洞府周边笼罩。 宗门之内相对较为安全,因此没有人会布置杀伐一道的阵法,最多在洞府周围布个幻阵,像鲁星弦、孔繁星洞府周围摆的也都是云雾阵。 主要用于提醒别人这是私人领地,请绕道而行,宗门之内凡是云雾缭绕之地那都是别人洞府所在。 三日后,唐宁正在洞府打坐修行,忽然腰间储物袋中枢阵盘一阵颤动,他睁开双目拿起来一看,只见一张传音符飞入洞府之内。 他在阵盘一点,将传音符摄至手中,灵力注入符内,只听得一男子声音在脑海响起:戒秘院直属司陈琳拜会。 第一百四十九章 轩跃山灵矿(一) 唐宁之前虽然修有大五行转生术,可那是术法,并非功法,功法是有层级的,跟随着修为一道愈加精深,而术法不是,术法修成就成了,根据你灵力的多寡影响术法的威力。 打个比方,火球术,属于术法的一种,炼气修士施展起来,威力可能只有丈大。结丹修士若施展起来,威力有百丈大。 并不是结丹修士比炼气修士更精通火球术,而是因为其体内灵力远超炼气修士,所以施展的术法威力就大。 功法并非如此,功法分多个层级,你炼气修士修炼第一层的效果和结丹修士修成第一层的效果是一样。 而且功法的修炼是伴随修士一生的,大多数修士一生只会修一种功法,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修其他功法。 修士虽然看似寿命漫长,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来修行,用来炼气,并没有那么悠闲,当然,完全放弃了修行之路的除外。 唐宁拿着此功法思虑良久,还是轻轻放下了,他当然可以先修此功法,修行至第三层后再放弃,转修别的功法。 可那太耗时日了,一本功法修到第三层金丹境,可能需要数百年时间,这时候再转修另一功法就等于浪费数百年时间,重新来过,还不如直接放弃,选一本完整功法,哪怕它没那么好。 当然,他现在还是筑基初期,这辈子能不能修到金丹境还是未知数,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金丹,区区金丹境怎么能到太玄宗接回自己茹茹。 只修到金丹境不能带她离开太玄宗魔爪,多活数百年又有什么意思。 对于太玄宗那般庞然大物来说,非本门的金丹修士跟路边一条野狗差不了太多,说碾死就碾死了。 唐宁在浩如烟海的功法中翻来覆去查找,又找寻了半日,到头来也没找着心仪的,几方一对比,还是那神游一转决最令他满意。 思虑良久,他放下一本“星海决”的功法,征了一会儿,又回到那孤本古籍的书阁,拿起那神游决重翻了一遍,别说,这么一翻还真发现了新东西。 这书册末尾右下角有一个印章,仔细一看印章上盖着是“太玄宗藏经阁”字样。 这功法竟是从太玄宗带来的,唐宁马上想到,不是第一任开宗掌教就是第二任掌教从太玄宗带到此间。 既然是从太玄宗带来的,那么太玄宗想必应当有其后续功法,待自己修到金丹之境,想法子联系茹茹让她从太玄宗藏经阁将后续功法拿来不就好了吗? 想到此处,他立马做了决定,带着此功法来到守阁人处,守此藏经阁的是一名鬓发皆白的老者。 唐宁记得第一次来此藏经阁二层,当时的守阁人是欧阳乾,也是他这般模样,现如今二十余年过去,守阁人想必也换了几茬了。 “师兄,我已选中了功法。” 那老者睁开双目,一挥手一本书册翻开,唐宁在那书册上做了备注离开了藏经阁二楼。 这册神游一转决本来就是拓本,因此也不需要再拓,想来当初那一二代掌教从太玄宗带来时就是拓本了。 藏经阁内所有书册都有拓本备录,原本是不可以带走的,像他那册大五行转生术功法就是拓完后带离。 “师叔,你要的丹药秘方已经拓好,一层内所有丹方都已在这。”唐宁下了一楼,轮值的弟子喊住他开口道 在上面呆了一日,他几乎忘了这事,收起丹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中品灵石递给那弟子道:“辛苦你了。” “多谢师叔。”那弟子大喜,万没想这位师叔如此大气,一出手就是一百灵石。 唐宁出了藏经阁,回到洞府,拿起丹方一看,从养气丹到纨灵丹,炼制方法写的详详细细。 虽然都是一阶丹方,但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以他的炼丹水平要想炼制二阶丹药还有一段非常漫长的道路要走,炼丹绝非一蹴而就之事,需要丰富的炼制经验,说的直白点,就是从无数此失败中慢慢找寻成功方法。 知道丹药秘方只是第一步,炼丹真正重要的是炼丹师无数次炼丹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独特技巧,这是一个炼丹师不外传的无价之宝。 每个炼丹师都有他炼丹的特殊技巧,很多炼丹师并不完全按照丹方来,他们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改良丹方,比如改良药物的配给量,控火的火候等等。 别人不说,教与唐宁炼丹之术的高才亮炼制养气丹的法子就跟丹方上不同,是他从无数次失败经验中总结改良的丹方。 炼丹先放一边,以后再说,唐宁拿出神游一转决,又翻看了一遍,此功法除了能够壮大神识,扩大识海之外,书册中还附带了一项修行神通,也是与神识有关的,名叫控魂术。 这控魂术于修士战斗没什么帮衬,并非术法类的神通,其术主要是在控制敌人之后发挥作用。 神识可侵入对方泥丸宫中侵蚀对方神识,进而占领对方泥丸宫,从而操控对方。 此术和神念分化之术一样有个缺点,就是自身不能远离对方,且要确定对方 神识不及自己强大,不然侵蚀对方不成,反被对方干掉了。 所以不能对那些境界比自己高的修士施展,你一筑基修士去金丹修士识海中,妄图侵蚀对方神识那不找死吗? 书册中也说明修炼此术十分凶险,要慎之又慎,一旦修炼出现偏差,会伤及自身识海,造成神识紊乱,从而导致修士进入疯魔状态。 这点唐宁倒不如何担心,他修炼的大五行转生术和体内绿色灵气相辅相成之下,身体的自愈力已达到不可思议地步。 除非遭受致命之伤,不然很快就能自愈,神识也是一样,当初在剿魔试炼中,他受于飞熊一吼之威,神识受了些许轻伤,很快便又回复如初。 时间日复一日,一晃数年过去了。 唐宁每日除了将宗门外送来的情报卷宗转交至情报室,就是将情报科指令下达给宗门外情报站点或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 情报科每月固定三次议事,这期间鲁星弦会将这段时间内宗门外传来的情报在会上做说明,然后商议对策,下发命令。 说是商议,其实基本上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偶尔问一下孔繁星的意见。 而唐宁呢!就将议事会上做出的决策及下发的指令写下,用封纸包住,在封口上盖上办事处印章及个人手印,让办事处弟子交给通讯科,通讯科再用玄鹰传至各情报站点。 他就是个搬运工。 他没有决策权,只是将部科议事时鲁星弦的指令传达至各点,然后将各情报站或行动队呈奏上来的卷宗转交情报室。 情报科若有任务也轮不到他去,吕光和叶修主管情报各队具体事务,真要派筑基修士前往也是他们两人去。 这日,唐宁正在洞府中打坐修行,小白蛇围转他身子嬉闹,储物袋内阵盘一阵颤动,他睁开眼,小白蛇一跃至其肩头,吐着猩红的舌头。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纨灵丹,小白蛇一口将其吞下,翻着白肚在他手掌间滚来滚去。唐宁看着它笑道:“你再这么吃下去,我可养不起你了,我每个月薪俸都被你吃完了。” 小白蛇似听得懂他言语,吐了吐猩红的舌头。 唐宁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会意钻进灵兽袋中。 待其入了灵兽袋后,他拿出阵盘,操控着阵法将传音符摄来,轻轻一点,只听得其中声音在脑海中传来:“唐师叔,鲁师叔请你去议事殿。” 唐宁出了洞府,径直来到议事殿,鲁星弦已在其间,没多时,众人一一到来。 鲁星弦开口道:“都已经到了,那我就长话短说,轩跃山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意由唐师弟前去调查,唐师弟,你意如何?” 唐宁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这般麻烦的事找上自己了。 轩跃山的事情他自然知晓,其间有一个灵矿,也是新港唯一一个中型灵矿,此灵矿由三派共同掌控,七日前被魔宗偷袭了,死伤颇大。 新港魔宗近来似有复兴之势,动作颇多,唐宁主管情报联络,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些,最近半年各地呈奏上来的情报多与魔宗有关。 轩跃山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灵矿被偷袭,魔宗攻破了灵矿守卫,然后将灵石抢走逃之夭夭。 守卫弟子呈送来了加急情报,宗门立刻派出了人手前去处理,领队的名叫姜明,是一名金丹修士。 这件事情的复杂性在于,灵矿有阵法保护,就是金丹修士一时半会也攻破不了,可在此之前轩跃山灵矿的主事将灵矿阵法关闭了。 魔宗修士未受丝毫阻碍,将措手不及的玄门弟子杀了个落花流水,而灵矿主事萧思成也被魔宗杀死,所以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萧思成为什么要将阵法关闭。 此事内神通外鬼的可能性极大,且此人应该不是萧思成,他应当只是受了瞒骗,他的死就是他自证清白的最佳证据。 第一百五十章 轩跃山灵矿(二) “此事不应该是稽查科职责范围吗?” “宗门怀疑守卫灵矿的弟子里存在魔宗细作。”鲁星弦道 “调查宗门弟子是密保科的职权,我们情报科并没有这个权利啊!” “现在还不知道谁是细作,有可能是咱们乾易宗的人,也有可能是另外两宗的人,兹事体大,宗门成立了一个调查组。” “稽查科的人有,密保科的人有,咱们情报科也要抽人加入,另外许多部科都得派人参加,调查组主事便是已经前往轩跃山坐镇的姜明师叔,届时水云宗、青阳宗也会派出调查组,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 轩跃山灵矿是三玄门所共有,乾易宗、水云宗、青阳宗三家共同开采,分时段轮流占有,每十年轮换一次,为了防止某一时间段开采过度,三玄门皆派了弟子前往,并设立了一个相互制衡的监督手段。 好比现在,灵矿的占有权属于乾易宗,可灵矿主事是水云宗弟子萧思话,坐镇灵矿的是青阳宗金丹修士贺知节。 故此次魔宗突袭轩跃山灵矿,损失最大无疑是乾易宗,开采了近一年的灵矿还没来得及送至宗门,被魔宗悉数掠夺,损失高达上百万灵石。 听闻掌教震怒,将对魔宗进行又一次清剿。 唐宁无话可说,既然带队的是金丹修士,那他就跟在后面凑个人数,混个脸熟好了。 “那情报联络方面?” “由徐师弟暂时接任,掌门下了旨意,要求我们全力搜寻魔宗下落。吕师弟,叶师弟,你们两个亲自带队出山门探查尸傀宗余孽藏匿之所,唐师弟,你明日辰时自往乾兴山大殿。同其他部科抽选的调查组弟子一道前往韩跃山。” “是。”三人纷纷应道 议事散后,唐宁回到洞府内,他原本计划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将自己炼丹术提升一下,为此他还催化了不少低阶灵药,如今看来,只得延后了。 宗门下了旨意,新一次的荡魔行动马上又要开始了,没个一年半载估摸不会结束。 第二日,唐宁来到乾兴山,入了殿中,只见殿内掌教魏玄德,三殿殿主,三院院主赫然在座,下方站着五六人。 唐宁快步向前,向魏玄德行了一礼:“情报科弟子唐宁拜见掌门。” 魏玄德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没多时,陆陆续续又有几人来到殿内。 魏玄德向史名随看了一眼问道:“史师弟,人都齐了吧!” 史名随点了点头。 魏玄德开口道:”轩跃山灵矿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此次宗门成立调查组是我和水云、青阳两宗掌教商议的结果,轩跃山的情况较为复杂,不但有我宗门弟子,还有许多青阳、水云二宗门弟子。” “若是单由一家调查,既无权调查其他二宗门弟子,恐也有伤和气,故而三家各派一个调查组成立联合调查组,此次你们的任务不单是要查出轩跃山的魔宗细作,更重要的是要查出血骨门所在。” “有情报,此次袭击轩跃山灵矿是血骨门总坛弟子,因轩跃山处吴齐交界,数青阳、水云二宗境内,我们乾易宗不便派大量弟子围剿,你们一切听从姜明师弟的安排,若查出血骨门总坛所在,协助青阳、水云二宗剿魔。”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轩跃山灵矿(三) “能够骗得萧思话将阵法关闭,想来必是他及其信任之人,不妨重点排查这些人,贺前辈,整个灵矿有多少修士?”方项名问道 贺知节道:“筑基修士有二十余人,炼气修士约莫百余人。” “那就开始吧!我建议以三人一组,每组各一宗门弟子的方式,对灵矿弟子一一排查,调查组每人都要写一份卷宗报告,交与我们三人。“于慕青道 贺、姜两人皆点头同意。 众人分成了十五组,以相对应的职务三人一组。 唐宁三人组另外两人分别是青阳宗情报科王宗望以及水云宗情报科蒋碧雨。 众人离开大殿来到一石屋内,此石屋是专门为调查组弟子所造,长三十丈、宽五六丈,其间隔成了数十个空旷的屋室。 唐宁三人来到其中一间屋室,室内空无一物,唯有石桌一张,木凳几个。 等了好一会儿,一大汉走了进来,那大汉人虎背熊腰,身高近九尺,一身蛮肉凸起,满脸凶恶,异于常人,却是唐宁二十年前在试炼之地遇上的那名水云宗非妖,于飞熊,未曾想今日又在这遇上了。 “于师兄,坐吧!”蒋碧雨介绍道:“我是情报科蒋碧雨,这位是乾易宗唐宁道友,这位青阳宗王宗望道友,今日我们是奉了宗门之命向你询问灵矿那日被魔宗袭击的具体情状。” 于飞熊坐在三人对面,对唐宁道:“唐道友,又见面了。” 唐宁点头回应。 蒋碧雨看向二人道:“唐道友,王道友,那,咱们现在开始吧!” 两人点了点头,王宗望拿出一张墨色符箓,乃是一张留音符,用以记录几人的对话,他朝着留音符轻轻一点,符箓激活,泛着墨色微光。 “于师兄,你先说说吧!那日的情形,以及当时你在干什么?” 于飞熊道:“当时我在洞府修行,听到外面乱哄哄似有打斗之声,起初不甚在意,直到警钟响起,我赶忙出了洞府,就见魔宗众人与灵矿内弟子战至一团,我跃空而起,一名魔宗弟子盯上了我,与我缠斗起来。” “魔宗的优势是压倒性的,我不敢在此逗留,朝着西面遁去,那魔宗弟子追了我一段路,就没再追了,我回到宗门后和于师叔一道来此。” 王宗望道:“你一整日都在洞府中吗?” “实际上,那时我有四五日没出过洞府了。” “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洞府内只我一人。” “你在灵矿内职务是什么?主管哪一方面?” “主管灵石统计清算。” “灵矿守卫大阵关闭了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蒋碧雨问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待在洞府中,直到警钟响起才出洞府。” “你对此事怎么看?”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事后才觉得奇怪,听说是萧师兄将大阵关了,我和宗门想法一致,必是有魔宗细作里应外合,骗得萧师兄将大阵关了。” 王宗望道:“你们都是出自水云宗,你与萧思话关系应当不错吧!” “我原是护山科弟子,他是元易殿弟子,来此之前,我与他素无交集。到此后,也不过偶尔碰面,谈不上深交,且我是非妖,宗门内很多人对此有所介怀。” 唐宁问道:“于道友,你来此多久了?” “算起来五个年头了。” “那你应当知道平日间萧思话与谁亲近些,或者,问更直白点,你怀疑谁?方才你也说了,灵矿内有魔宗细作。” “我不知道,但我想能够骗得萧师兄将阵法关闭,要么就是他及其信任的人,要么就是阵法一道颇有声名的人,这两者我都不是。” “你最后一次见萧思话是什么时候?” “大概灵矿被袭一个月前,他到储藏室中清查灵石数目。” “你有见到萧思话是被何人所害?” “没有,当时到处在打斗,各人只得顾自己,哪顾的了他人。” 三人仔细盘问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实在没什么好盘问的,蒋碧雨才说道:“于师兄,我们只是例行宗门交代之事,并非怀疑你就是细作,望谅解,你请回吧!接下来还有其他弟子要询问。” 于飞熊点头道:“我知晓。” 于飞熊走后蒋碧雨拿出一张卷纸:“唐道友,王道友,你们认为如何?” 唐宁道:“我觉得基本可以排除魔宗细作的可能性,按他自己说法,与萧思话无甚交集,且他作为一名非妖,人微言轻,这点蒋道友想必比我更加清楚,我想萧思话道友对他是有警惕心的,应不会听信他一面之词就将关乎整座灵矿安全的大阵关闭。 “且他说自己四五日未出过洞府,这种话如果说谎很容易被戳破。假使有人看见其外出过,那岂不等于主动承认自己是魔宗细作了吗?我认为他的话是真的。” “当然,如果说魔宗细作不止一人的话,那就不确认了,至少能够肯定,骗取萧思话道友关闭阵法的不是 他。” 王宗望道:“我和唐道友所见略同。” 蒋碧雨道:“如此,我就将咱们结论写上,交呈于师叔。” 两人点头道好,没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位姿色秀丽的女修士… 三人连续盘问了四名弟子,直到深夜才问完,各自回房后,又被方项名叫去,到了一石厅内。 没多久,陆续又有几人到了,方项名见人齐后开口道:“今日的初步调查已经完成了,请诸位师弟来此,是想问问对于今天的盘问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或什么可疑的人,明日将要对可疑弟子进行具体调查。” “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虑。”宣德殿马权开口道 “哦?马师弟发现了什么?” “我盘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有看见萧思话是何时何地被害的,不知道诸位师弟盘问的弟子之中有没有人看见?” 众人皆摇头。 马权道:“那就奇怪了,我们之所以知晓萧思话被害是因为他在水云宗的命魂石灭了,可并没有人亲眼目睹其被害,他的尸骨哪去了?我问了好些弟子,他们都告诉我当时魔宗袭杀灵矿时,一片混乱,灵矿四周到处是尸体,包括血骨门弟子的尸体,可为何单单不见萧思话尸首。” “血骨门又不是尸傀宗,他们要尸体也没用,且当时传音阵尚完好,血骨门应当是知道传音阵的,不然他们不会撤的那么果决。” “他们是精心策划的,知晓一二个时辰内青阳宗救兵就到,在这么紧急短暂的时间内,他们杀了萧思话,还专门将他尸首焚化?难道不奇怪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惊疑,窃窃私语起来。 方项名疑道:“马师弟的意思是?” “如果魔宗在那么急迫短暂的时间内还要专门处理萧思话的尸体,那么他的尸体可能会说明一些问题,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在打斗中被捻成肉泥了,甚至我们可以再大胆的推测一下,萧思话很有可能在魔宗进攻之前就死了。” “于是中枢阵盘落入了魔宗细作手中,那细作待贺师叔离开后,联系了血骨门,然后关闭阵法,水云宗确定他的死讯是在魔宗进攻后,查看弟子命魂石发现他死的,并不能证明他的实际死亡时间是在魔宗进攻之后。” “马师兄此言有理。”元易殿赵翼道:“我一直觉得时间上太巧合了,阵法关闭才一刻钟魔宗就杀来了,按照贺前辈的说法,他是七月十二离开灵矿的,七月十三寅时魔宗就来了。” “从魔宗细作联系血骨门到其攻击灵矿,只有短短一日不到的时间,我们不妨带入血骨门的视角想一想这件事情,如果我们要袭击灵矿会怎么做。” “虽然我们暂时不知道血骨门总坛隐匿之所在,可哪怕他们早有攻袭灵矿之意,精心策划良久,但要完成这件事一定要等到两个条件。” “第一,贺前辈离开灵矿、第二、灵矿阵法关闭。” “而贺师叔离开灵矿的时间是完全不确定的因素,有可能明后两日走,有可能一两年不走,魔宗不可能一直集结弟子随时待命。” “也就是说,魔宗细作发消息给血骨门,血骨门还要集结人手再来攻击灵矿,只有短短不到一日时间,这是不是太快了?更别说他们那么有把握说服萧思话将阵法闭关?” “乃至于阵法关闭不到一刻钟,他们正好赶上,这一切不是太巧了吗?” 方项名手指缓缓敲打着石桌道:“赵师弟的意思是?萧思话早就已经死了?阵盘中枢落在魔宗细作之手,于是他们策划了这一场袭击灵矿方案,血骨门早就藏匿在附近,只等着贺前辈一走他们就行动。” “要不然很难解释这一切巧合,是什么人用什么理由能让萧思话将关乎整个灵矿的阵法关闭?阵法关闭不到一刻钟魔宗就袭来,从贺前辈离开到魔宗袭来只有一日不到时间,更重要的是魔宗袭来,没人见到萧思话的身影,也没有他的尸首。” 第一百五十二章 轩跃山灵矿(四) “贺前辈离开后,理论上来说萧思话就是灵矿的主心骨,且他拥有阵法的中枢阵盘,魔宗冲进灵矿后第一目标应当是他,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也没有他的尸首,着实不合常理。” “我讯问的弟子中有人说萧思话在魔宗袭击灵矿前出去过一次。”密保科周涛突然说道 方项名赶忙问道:“什么时候?” “就是魔宗袭击灵矿五日前,那弟子说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萧思话,也就是看见他出去,没见着他回来。”周涛道 莫非他是在外遇害的?就在众人惊疑之时,宣德殿卫雅琴开口道:“他回来了,他出去时曾将阵法的阵盘中枢交给水云宗杨曼,三日后他取回了中枢阵盘。” 方项名道:“三日后,也就是魔宗袭击灵矿两日前,诸位师弟,你们询问的弟子中还有人在魔宗袭击灵矿两日前见过萧思话吗?” 众人皆摇头。 马权道:“如果萧思话真的是魔宗袭击灵矿前就身死的话,谁能够在灵矿内悄无声息杀死他呢?萧思话作为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不可能丝毫抵抗能力都没有就被那魔宗细作杀死了吧!” 赵翼沉吟道:“我记得二十年前,玄门三宗围剿尸傀宗,因走漏了消息,致使功败垂成,那时宗门就怀疑…” 赵翼话未说完,方项名打断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诸位师弟盘问了一日,先行休息,明日再重点盘问有嫌疑的弟子。” 众人起身散去,方项名开口喊道:“姜师弟,你等一等。” 一舒眉朗目,面皮白净的男子回过身,不是别人,正是上届小比夺魁的禁秘科弟子姜羽桓:“方师兄,有事吗?” “是这样。”方项名见众人离开说道:“我想将今日咱们宗门众师弟的调查结果向姜师叔做个汇报,只是现在夜深,恐惊扰到姜师叔,惹他不悦,所以…” 姜羽桓笑道:“我明白了,我们走吧!” “好。”方项名应道,两人出了石厅,来到一洞府前,姜羽桓在前,方项名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乾易宗众人来得晚,因此只安排了房间,姜明因为早于诸人到此,且身份地位不同,故而特别准备了洞府。 两人来到主室,姜羽桓直接推门而入,姜明盘坐于蒲团之上,睁开双目,见着是自己爱孙,满面慈爱。 “姜老先生,方师兄在外面,要向你汇报今日调查结果。” 姜明不以为忤笑道:“进来吧!” “弟子拜见方师叔。”方项名进来行了一礼道 “说吧!调查的如何?” 方项名将方才商议之事如实呈奏了一遍。 姜明道:“你们的意思是萧思话在魔宗攻袭之前就已经身死了?那是谁杀了他?” “这只是一种猜测,没有确实证据,若说是谁杀了他,必是魔宗细作,赵翼师弟怀疑,这个人可能与二十年前玄门三宗围剿尸傀宗时,泄露消息的那个细作是同一个人。” 姜明看了他一眼,沉吟了好一会儿:“百万灵石虽然不少,但对于一个宗门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以接受的损失,连伤筋动骨都谈不上,你认为血骨门会为了区区百万灵石就暴露这么一个重要的存在吗?” 方项名道:“弟子只是将众人商议的结果汇报师叔,至于听取裁断一事当然是师叔独断。” “明日你们继续仔细盘问,此事非你我所能决断,今后就不要再说了,我会将你们臆测的结论报告掌门。” “是,弟子告退。”方项名道,离开了洞府。 “羽儿,此事你怎么看?” “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但若说魔宗细作是此人的话,我觉得不大可能,除非是生死存亡的重大关头,不然血骨门不可能随便动用这颗棋子。” 姜明点了点头,见他转身欲欲走:“这么晚了,还去哪啊?就在这歇息一夜,陪我这把老骨头说说话。” “我可不听您这老先生絮叨了。”姜羽桓道,出了洞府,一直往前走了良久,在一山泉畔停了下来,坐于凌乱的石头上,叹道:“唉!你不是真的要等我走累了才出手袭击我吧!” 巨树后,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只见其肤光胜雪,体态丰腴,蜂腰**肥臀,雪白修长的鹅颈,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眉眼之间暗藏春意,正是水云宗非妖南宫绯月。 姜羽桓道:“上次那件事真不是有意的,你要怎样?再说我也没看全。” “住口。”南宫绯月喝道,黑暗中扔来一物:“从此两不相欠。”说完便化遁光而去。 姜羽桓看着手中物件叹了口气。 第二日,众人又对可疑对象盘问了一日,得到了几条新的线索,人员范围进一步缩小,一连盘问了好几日,最终锁定在三个人之中,可缺少实质性证据,也不能因此断定是何人所为。 这日深夜,姜明突然派人传唤众人至议事厅,待众人到时,发现整个灵矿修士都已集结了起来,就在殿外等候。 殿内,姜明、贺知 节、于慕青三人坐于主座,玄门三宗众人矗立下方。 “青阳宗已查探到血骨门总坛所在,其掌教已率门下弟子前往,要求我们即刻出发,围剿魔宗。”姜明道。 “灵矿不能没有人守卫,我看还是由贺道友领部分弟子驻守,我与姜道友领本门前去助战。”于慕青道 贺知节道:“灵矿被袭,老夫已是失职之罪,况血骨门藏匿在我宗境内,本宗掌门师兄亲率弟子在前作战,老夫又怎能在此作壁上观,不如姜道友留守吧!” 姜明道:“血骨门袭击灵矿,掠夺走的灵石是本宗所有,围剿血骨门夺回灵石,本宗弟子焉能不出力?还是由于道友坐镇此处吧!” 于慕青道:“既然两位道友如此相推,那就由妾身留守此处吧!” 姜明与贺知节领着乾易、青阳二宗门弟子出了大殿。 殿外,百余名弟子正在候命,姜明手一挥,两艘极光舟悬于半空:”乾易、青阳两宗筑基弟子上法舟。” 众人跃上极光舟,法舟冲天而起,载着众人向南而去,每艘法舟上约莫二十余人,除了调查组众人,还有原本灵矿的守卫弟子。 极光舟穿云过雾,行了约莫两三个时辰,忽见前方隐隐光华绽放,将整个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其间各色术法纵横。 “姜道友,本宗已与魔宗交上手了,我先行去助阵。”贺知节说道,跃下法舟化作一道遁光直行而去,瞬间就与法舟拉开不小距离,只几十息就不见了身影。 这光华看着就在前方,实际上还有二三百里之距,法舟行进了不久,就遇到往这边溃逃的魔宗弟子。 姜明一声令下,率先加入战局,化作遁光朝着一位败亡逃窜的金丹修士而去。 众人纷纷跃下法舟堵截魔宗弟子。 魔宗众人万想不到此处有伏兵,此刻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一时间均慌了神。 唐宁与宣德殿卫雅琴、戒律科汪修一道拦截住一面皮白净的魔宗修士。 那魔宗修士眼见前方三人呈犄角之势挡住退路,眼神中一丝厉色闪过,遁速不减,朝着卫雅琴冲去。 卫雅琴双手结印,寒气骤升,千余朵冰花自半空凝成,向着那魔宗修士覆盖而去,两者始一接触,十多朵冰花覆在魔宗修士身体上,立马结成厚厚的冰层,沿着其周身散步,将其全身冻住。 此一招正是卫雅琴在小比之中大显神威的冰川绽放,她曾靠此一术法打败当时夺冠热门之一的情报科袁坚。 冰层覆盖着魔宗修士的身体蔓延开来,那魔宗修士一声轻喝,灵力流转全身,冰层迅速崩散,可是近千朵的冰花源源不断覆盖其身,他灵力流转融化冰层的速度终是赶不上冰花覆体之速。 很快,其周身就被冻成一冰雕,卫雅琴并没有就此罢手,朵朵冰花仍是源源不断覆盖在冰雕上,不断的添砖加瓦,一层又一层的冰雕将其身笼罩在内。 咔咔,冰雕慢慢裂出一条缝隙,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裂层出现,一束束白光从内至外射出,透过层层冰雕。 嘭的一声,巨大的冰雕碎裂开来,魔宗男子右手一翻,一把玄黑色长镰化作一道黑光直取卫雅琴。 就在魔宗男子出手的一刹那,一只十余丈长的火凤凝于半空,一声清鸣朝着男子袭去,却是唐宁出手了。 男子见如此火凤凝成,心下也是一凛,口中却冷哼一声,手臂间一根白色肋骨破体而出,向外延伸,一直涨道五六丈长,那根白色肋骨连着他手臂,就如同捆绑在他手臂上刀刃一般,男子高举刀刃,直劈向火凤。 第一百五十三章 轩跃山灵矿(五) “刀刃”破开火凤之躯,却未能顺利的将其砍成两半,一者是其灵力不足,二者是因为火凤独特的自愈力,“刀刃”砍入火凤体内,火凤周身立马自愈,将其包裹在内焚化。 男子见此情形心下又是一惊,那骨刃已被火凤周身火焰焚化,火凤继续朝着其袭去。 男子知其有古怪,不敢大意,手中一翻,拿出一幢三尺高黑幡,朝黑幡一点,灵力注入其内,黑幡迎风而涨,转眼涨成数丈高,黑气从黑幡中滚滚而出,将周围湮没。 火凤一头撞进黑幡之中,唐宁能感觉到,火凤体内灵气在渐渐消亡,虽然因为绿色灵力的缘故,其拥有很强的自愈性,可灵力并非源源不断,每自愈一次都消耗大量灵力,因而灵力一消亡,术法形态自然而然就消散,那黑气似乎有十分强的腐蚀性。 另一边,卫雅琴见那魔宗弟子破冰而出,长镰化作一道黑光向自己袭来,她身形暴退之余,双手结印,一声清喝:冰川封印。 只见其周身迅速冻结,化为一座巨大冰雕,寒气沿着冰雕蔓延,转眼那冰雕已至二十余丈大小,冰层仍沿着冰雕向外层层叠叠覆盖。 长镰斩在冰雕上,刚开始势如破竹,渐渐的开始乏力,速度缓了下来,魔宗男子见此,结了个印式。 几道法诀打在长镰上,那长镰黑光大绽,直斩而下,越斩向冰雕中身影,其阻力就越大。 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身后的冰层又覆盖而上,它进不得,退亦不得,开始还剧烈挣扎,左右晃动,欲要突破冰雕而出。 渐渐地就停止了摆动,被冰雕封印在里面。 魔宗男子见此,眼中肉痛之色闪过,感觉一对三占不到什么便宜,也不敢久留,黑烟笼罩着他朝汪修方向突围而去。 汪修亲眼见到那黑色烟雾将唐宁那条巨大火凤吞噬,怎敢阻拦,慌忙让开一个缺口。 魔宗弟子心下一喜,已知其底细,见那乾易宗女弟子尚在冰封中,于是黑色包裹着他冲出三人包围的时候徒然一顿,急转之下,冲着汪修卷去。 汪修见此,不禁又惊又怒,他主动给那魔宗弟子让出一条生路,不料其非但不走,竟朝自己袭来,显然把自己当成了个软柿子。 他虽然惊怒,可是还真没多少把握能对付的了那诡异的黑气,此时若转身遁走的话,丢面子事小,他一个筑基初期修士,遁速如何比得过筑基中期修士,到时与三人小队脱节,更是死路一条。 一念既此,汪真心下一横,周身灵气运转,在体外形成了一个灵力护罩,同时右手一翻,一块金灿灿的瓦片悬于其头顶,落下一道金光将其护在体内,手中结印,一条十丈长的火龙凝成,袭向魔宗弟子。 那男子见他竟然不逃,心下一喜,简直是找死,他本意只是虚张声势,佯攻此人,料此人必往回逃,届时三人阵型一散,也不敢在追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轩跃山灵矿(六) 两人追了许久,早就丢失了前面二人的踪迹,只是一直朝着此方向追赶而已,就在两人心灰意冷之际,忽见左前方密林中金光大耀,二人相视一对,朝那个方向遁去。 魔宗弟子遁行了许久,见身后那身影仍穷追不舍,两者距离已不过十余丈左右,后者身形徒然一变,竟从一个尖嘴绿睛背生双翼的妖修化为了一个舒眉朗目,面皮白净的男子。 只见其右手一翻,一炳三尺长的长虹剑握在手中,朝上一点,长虹剑涨至十余丈大小朝他当头劈下。 魔宗男子一声冷哼,双臂之间四五根白骨破体而出,向外延伸,涨至数丈长短,架住那顺斩而去的长虹剑。 铛铛。只听得一声金石碰撞之响,那四五根交叉的骨刃竟将长虹剑牢牢卡住,那从他体内长出的骨刃不知何物,既坚硬且锋锐。 魔宗弟子挡住了其攻势,身形急转直下,往下方密林中钻去,他要找个静谧之所将此人解决了。 两人前后遁入密林之中,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对他一直紧追不舍的,竟然是个筑基初期修士。 他又惊又怒,惊的是一个筑基初期修士遁速竟然比他还要快上那么一分,且其身化鸟态是怎么回事? 怒的是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也敢如此,单人匹马还穷追不舍,简直完全不将他这个筑基中期放在眼里。 他右手一翻,三尺黑色小幡握在手中,还未等他施为,对方动了,势若流星,眨眼便到了眼前,明晃晃一个拳头砸下。 好快,他心下一惊,双臂中生出数十根骨刃,纵横交错挡在身前,嘭的一声巨响。 他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骨刃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弯曲变形,而他整个人亦被这股大力击飞出去。 莫非此人是一个专注体修的修士,不然何以速度如此之快,一拳力量如此之强。 他心中想道,身体尚在半空还未落地,那人转瞬而至,又是一拳砸来,他身体中生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骨刃将自己团团围住。 金灿灿的拳头砸在骨刃之上,巨大的力量让他身不由己倒飞出去。 他的身体内不断生长出新的骨刃,保护着他,尽管他的人一直在被不断殴打,击飞,可受的伤并不严重。 一直承受了十几拳之后,他稳住了身形,此刻,他周围方圆三四十丈皆是纵横交错的骨刃,每一根都有数丈粗,数丈长。 而对方身影已完全化成一只三丈高的猿魔,浑身金色的毛发随风飘动,威风凛凛,双目赤红,其硕大如同婴孩般的拳头砸下,势如破竹将骨刃一一摧毁,直至他面前五六寸之地才停下。 那魔宗弟子抓住此时机,身形暴退,拉开五十余丈距离,他擦了擦嘴角边的鲜血,盯着那只巨兽,狞笑道。 “我看明白了,你不是什么体修,而是化形之术,能够在各种妖兽形态中来回切转,你追击我时身形化为一个飞行妖兽,故而飞遁之速大增。在战斗中,你化作豹形增强速度接近对手,在出手的一刹那又化作猿魔增强力量。不过可惜,你碰上的是我,我修行的功法身体坚硬如钢铁,无惧任何近身攻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轩跃山灵矿(九) 唐宁来回翻弄着那黑色幡旗,好一会儿,将其立在身侧,神识进入旗幡内探查其内部结构。 其内部是一个微型世界,方圆有二十余丈大小,黑色浓雾笼罩四周,唐宁神识游荡其内,发现许多近乎透明的人形。 这些人形都是灵力化成,因为死后灵力中含有其生前残存的记忆,故而灵力化成了生前模样。 那些黑雾不断吞噬着灵力滋养自己,一些黑雾已经慢慢凝成了某种形状,有一些已经长出了犄角,另有一些更是长出了五官,眼鼻嘴耳有模有样,赫然便是那面目狰狞的鬼头。 唐宁继续向前游荡,只见前方一个庞大灵力化作的完整人形矗在那里,周围七八个鬼头正在啃食着他,那人五官清晰,身材挺拔,正是汪真。 此时他自腿部到腰间已被鬼头啃掉不少,而鬼头不远处有一道绿光在游荡,乃是灵力包裹的神识。 唐宁明白那必是魔宗修士控制这黑幡的神识残念,因其身死,此黑幡内的神识残念变得痴傻起来,他毫不心软,庞大神识朝着那一团绿光冲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其吞噬。 抹杀了那魔宗修士留在幡内的神识后,唐宁在里面晃荡了良久才退出黑幡,朝着其轻轻一点,体内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黑幡内。 此幡虽受损非轻,但好在内部没有大的损伤,只要有足够灵力滋补应该能恢复如初。 那魔宗弟子在金光攻击的第一时间就收起了黑幡,不然内部遭到重创就麻烦了。 此幡虽属上品灵器,却能吞噬灵力滋补壮大自己,此前那魔宗弟子杀害了不少修士,吸取了他们的灵力,因此其比一般上品灵器威力更要强上几分。 可经此一战,黑幡内鬼头被姜羽桓金灵镜几乎消灭殆尽,威力已大减,若现在对敌的话,威力也不过与中品灵器相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宁睁开双目,重重呼了一口气,他体内灵力已尽数灌入至黑幡中,其表面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是那般黯淡无光。 唐宁知晓要修复此幡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并不气馁,上品灵器哪是随随便便轻易就能获得的。 这个黑幡如果放到坊市之内价值不会少于六万灵石,哪怕是受损状态,因为其有成长空间,不能简单以上品灵器价格而论。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一件好的灵器在新港几乎是有价无市的,原因很简单,需求量多,而供应量少。 在乾易宗门内,有能力炼制的出上品灵器的不会超过两人。 灵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制的,除了需要炼器师的高水准,更重要的是炼制材料,最基本的云母石、火炎矿、土银这些材料新港根本就没有,三大玄门都是从外面购买的。 而这些只是炼制灵器最基本之物,更别提灵器的主材料副材料了,都是新港罕见珍稀之物。 这就导致了一个恶性循环,没有炼制材料致使炼器师技艺不精,你技艺不精人家纵得到了好材料也不会交给你炼制。 炼器和炼丹一样,都是需要海量经验打底,光凭一套炼器之法,一卷器方可培养不出一个炼器师来。 乾易宗那两名炼器师都是宗门特意培养的,花了大价钱,买了众多珍贵材料交与他们炼制才养出这么两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轩跃山灵矿(十) “什么传闻?” 魏玄德叹了口气:“传闻月前老港璨华宗掌教段文德已晋升元婴之境。” 史名明惊道:“段掌门突破元婴了?那,出现在齐国境内的大批修士就是从老港逃窜而来的魔宗弟子了。” 他话一出口,众人皆蹙眉沉默不语,若果真是那般的话,他们的形势将十分严峻。 由于老港璨华宗掌教晋升元婴,必然使港内局势失衡,打破原本平衡结构,而其首要之务必是清剿港内残余魔宗。 魔宗本就势弱,难以正面抗衡玄门,现如今璨华宗掌教修为大进,继续呆在老港只有死路一条。 特别是对于老港魔宗高层来说,那些金丹修士会是段文德主要目标,老港将再无他们容身之所,只能往新港逃窜。 而他们大部队逃亡新港,不可能再苟身缩藏,老港虽修行资源贫瘠,可比新港还是要好上许多,别的不说,光中型灵矿就有三个。 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们是不会来新港的。 既来了新港,必然是要在此间立足,与新港玄门三宗的冲突不可避免。 玄门与玄门之间自有规章约束,各有各的地界,虽然这些魔宗是从老港跑来的,但璨华宗不可能帮你对付这些魔宗修士,盖因这是你的地界,与他毫无关联。 玄门间严禁大宗门吞并小宗门这种欺掠行为,这也是四大玄门制约下面玄门的一种手段。 人们常谈的所谓玄门相互攻伐指的是不同派系之间的战争,譬如太玄宗一系与道德宗一系,青州玄门与梁州玄门的战争自另当别论。 而青州是太玄门大本营,境内皆是其附属宗门,属于一系人马。 青州各玄门与太玄宗之间不是绝对的上下臣属关系,真要论的话,类似诸侯与天子,诸侯每年供奉其一部分税收给天子,天子则承认他的合法地位。 但诸侯有自己的政治,军事及外交,只是供养天子而已。 青州玄门与太玄宗就是这么一种关系,太玄宗将青州所有玄门分为甲乙丙丁四种等级,各自按级别向其缴纳宗门税收,每百年太玄宗就会派弟子前往各宗门收取贡税。 它允许你创立宗门,给你划规地界,你按照标准缴纳贡税,那么你就是合法玄门组织,太玄宗会给与一定保护,其同系下属玄门不得攻伐你,若有玄门攻伐你,则视为造反,太玄宗会将其消灭。 同理,若你不通过其允准便创建宗门或不按规定缴纳贡税,那你就是非法组织,用不着太玄门动手,其他玄门就会将你消灭吞并。 其与商会连盟组成结构相似,商会加入了商盟,建立坊市那就是合法的,不加入商盟私自建立坊市那便是非法,商盟商会可以将其消灭。 那么有一些商会没有加入商盟怎么办?很简单,向附近加入商盟的商会缴纳一定税收也可以建立坊市。 言而总之,青州各玄门是依附于太玄宗的独立存在,玄门之间是互不干涉的。 若是新港玄门不敌魔宗而求救于璨华宗,它是可以拒绝相救的,除非你开出条件能够打动它,不然它凭什么为不相干的宗门兴师动众耗损自家实力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轩跃山灵矿(十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矮胖汉子道:“目今新港玄门还不知我们来头,尚在迟疑之中,若是他们反应过来,再要整合可就没这么好机会了,此时杀一二人而复振宗门,何惜之有?” 候姓男子与老者思虑良久,终是缓缓点头。 唐宁盘坐于石床上,体内灵力源源不断灌入至黑幡内,许久,他睁开双目,看着黑幡恢复最初的光泽乌亮心中甚是宽慰,轻吐了一口气。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灵力滋养,黑幡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再有一二月之余,就能彻底恢复了。 因接到宗门指令,众人知晓一时半会走不脱,于是纷纷择地建起了洞府,他也不例外,在灵矿左侧山峰中开辟了一间,反正目今灵矿内还未安置守护大阵,出入自由,在哪建洞府都一样。 腰间的中枢阵盘突然一阵晃动,唐宁拿起来一点,浓雾之中一张传音阵正穿梭其间。 他操控着阵盘将传音符摄来,灵力灌入其中,只听得一个声音从中传来:唐师叔,方师叔请您去他洞府一絮。 方项名找自己?他心中疑惑出了洞府,穿过浓雾,这是其布置在周围的小云雾阵。 浓雾外,一名身材修长男子正等候着他。 “方师兄是单独召我一人吗?”唐宁问道 “不是,方师叔命我等将本宗所有筑基期师叔请至他洞府内,说有事相商。”那弟子答道 唐宁点点头:“我知晓了。”说完便化作一道遁光而去,来到方项名洞府门口,径直走了进去。 众人的洞府都是作为临时居所,因此没有修饰的多奢豪,方项名亦是如此,简简单单的两三所居室,唐宁来到其副室,已有数人在此间相候了。 唐宁与他们点头示意,随处找了个位置座下。 没多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先后到来了,又过了一驻香时间左右,方项名到了,他开口道。 “师弟都到了,方才我往姜师叔洞府走了一趟,因此多耽搁了一会儿,今日请诸位师弟来,是有一事相告,日前宗门传了消息与姜师叔,新港近日有大批外来修士出现,疑是老港魔宗逃窜而来。” “据情报呈奏,血骨门与尸傀宗各支系这几日动作颇多,目的不明。宗门担心魔宗有大动作,咱们灵矿防卫大阵目今还未安置,宗门恐其趁此再度袭我灵矿,要求我等严加戒备。” “一个时辰前,姜师叔、贺前辈、于前辈三人商议,要增置灵矿守卫,今后守卫由我们三家弟子轮值,一月一轮,守备范围要扩大,别等魔宗到了眼前我们还不知道,此月由青阳宗轮值,下月便是我等。” 灵矿本自有其弟子守备,唐宁等是调查组人员暂留此处增加防备力量,原是不用参与巡查守备的,每日只是安心修行。 “老港魔宗逃窜来此是为何?莫不是和当年羽坤宗一般,前来挑唆血骨门与尸傀宗总坛合并其他支派来对抗我玄门?”宣德殿马权问道 “这点我也不知,其目的暂不明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来者不善。羽坤宗只是派了一支小队伍来新港游说,可这批修士似乎举全宗而来,其意绝不仅仅是挑唆血骨门和尸傀宗对抗我玄门。” 元易殿赵翼开口道:“方师兄的意思是,他们是来掠夺咱们新港的修行资源的?” “恐怕也不仅仅是掠夺那么简单,不排除最糟糕的可能性,他们是来抢占地盘的,目前宗门还不清楚他们目的,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对方实力不弱,能避免战端就避免,若果真是将咱们玄门当成软柿子,也只得和他们斗个高低了。” 众人皆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方项名道:“诸位师弟也不必杞人忧天,过于担心,宗门自有考量,只是我们得多注意些。现在灵矿无大阵守护,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是谨慎些为好,我现在分布一下值守防备区域,下个月我们即以此方案巡备。” “赵师弟,你与张师弟、王师弟带一队弟子去灵矿南十里巡查。马师弟,你与卫师妹、荀师弟带一队弟子去灵矿……” 方项名规划完各弟子负责警备区域,众人方散去,各回洞府中。 星光稀松,无人踏足的乱石岗,一道遁光自东而至,现出一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身形来,正是血骨门总坛坛主吴正平,他环顾四周,神识远放,确定没有人跟踪后,几个纵跃入了一洞**。 洞**漆黑一片,全无一丝亮光。 但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的清楚一个大石墩上倚靠着一人,那人身批黑袍,带着斗笠,身形遮掩的密不透风,只能从声音上判断是个女子。 “说吧!这一次找我有什么事?”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吴正平道:“听说玄门三宗各派了调查组前往灵矿查细作之事,还以为你被他们揪出来了呢!看来你藏的很深。” “如果只是这些废话,我走了。”女子说道,起身便走。 “难道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吗?”吴正平道:“轩跃山灵矿百万灵石储备,你偷偷拿走了三十万,帐却全算在我血骨 门头上,导致我总坛被青阳宗围剿,死伤惨重。” “那是你们自己无用,与我无关,我跟你合作,所负责的部分都已经完成,我只拿走属于我应得的一部分。”女子冷冷道 “那三十万也是你应得的吗?事先我已经支付了你五万灵石,出人出力是我血骨门,你却拿了大头,这笔账怎么算?” “出人出力?没有我筹备这个计划,关掉大阵禁制,你能得到那七十万灵石?知足吧!且我事先已经说了三七分账,拿三十万不是很合理吗?若都到了你手上,那三十万还会给我?再说这些年我为你获取了不少消息,三十万灵石也并不过分。” “你的每一条消息我都付了费用。罢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此次找你,是有一事需你打探,轩跃山灵矿现有多少修士守卫?” 女子鄙夷道:“你是怎么混的?好歹也是一宗之长,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还要找你打探。” “找你当然不是光为了此事,不瞒你说吧!近日我准备组织人手奇袭灵矿山,我知晓其有一个传音阵,上次时间匆忙,没来得及摧毁。需要你出马,在我等攻击灵矿时,你将传音阵关闭。” 女子道:“灵矿内已经没有灵石储备了,你还找它麻烦作甚。” 吴正平笑道:“怎么会没有灵石储备呢?那么大一座矿山不都是灵石吗?” “你的意思是?要占据轩跃山灵矿?你们够那个实力吗?” “到时你就知道了,你只需助我将事情办好就行。” “你以为灵矿是我开的?你说将传音阵关闭就能关闭?难度很大。” “我知晓你一定有办法,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说。” “好吧!”女子迟疑道:“一口价五万灵石,上次做过一次,这次再动手,风险倍增,很有可能被人识破身份。这个价格我想并不过分,比起你们占据轩跃山灵矿来说。” “可以。”吴正平立即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从中掏出五颗赤红如火,晶莹透亮如水晶般的石头扔给女子:“说说你的计划。” 女子接过灵石:“我将守卫传音阵的弟子诱骗出来,你出手将其击杀,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吴正平道:“这岂不是和上次袭取灵矿计划如出一辙,那守卫传音阵的弟子能上当吗?他们会不会有所防备?” “办法不在于新旧,而在于有没有效果,你放心好了。” “好,就这么定了,到时你给我传讯。”吴正平道,化作遁光出了洞穴腾云直上。 他与此女子相识于三十余年前,但从未见到过她真面目,这女子既非他派入玄门的弟子,也非他苦心策反的细作。 相反,倒是这女子主动找上他,说是要与他商谈合作事宜。 那时他在断脊山访市宝兴客栈内,这女子敲响他静室的风铃,当时她就是如此装扮,身批黑袍,头戴斗笠。 一见面她就开门见山的说,有一条关于血骨门的重要消息要告知他。 她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普通就似一个凡人,他当时也是半信半疑,将她请进了静室。 女子告诉他,自己有一条重要消息,关乎血骨门存亡,并向他索要一万灵石。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将一万灵石交与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且这人是如此奇怪,身上既察觉不到任何灵力又装扮的神神秘秘。 但他生性谨慎,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何况是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大事,于是说道:“阁下请试言之,若消息属实,一万灵石何足惜之。”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盘查 殿内两名轮值弟子见到二人来至赶忙行礼。 何子文道:“去情报科请人来辨认身份。” “是。”一弟子应声出了厅殿,踏起法器腾空而去。 “这都是宗门要求的,走个流程。”何子文解释道:“唐师弟是从轩跃山来的吧!” 唐宁点头道:“没错,何师兄如何知晓?” 何子文道:“这两日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了,都是从轩跃山败逃回来的,不少还受了伤,看唐师弟模样,应当没受伤吧!” 唐宁道:“惭愧,当时我正在洞府内打坐修行,忽听得警钟大响,赶忙出了洞府,见半空中自西而来的魔宗修士三五成群,筑基修士几不下百人。我方出洞府便被两人盯上,一时间匆忙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好在终是摆脱了追踪的二人,不然一旦被其缠上,凶多吉少。” “不光你们轩跃山,咱们新港所有灵矿之地皆被魔宗侵袭,轩跃山是他们主力目标。魔宗袭取轩跃山后,不仅没有逃窜,反而在那驻扎了下来,要占领那处中型灵矿,掌门这才集结门内弟子,前去围剿他们。” 这个唐宁倒真不知道,听闻魔宗偷袭轩跃山后不但没走反而要占领那灵矿,他心中微微一惊。 在他印象中,魔宗一向是苟藏鼠窜,从不敢与玄门正面交锋的,怎的如今,瞧那架势是要与玄门拼死一战了。 “掌门是何时出发的?” “约莫七八日前。” “七八日前?”唐宁又是一惊,从此往轩跃山乘坐极光舟的话不过三日路程,来回最多也仅五六日而已,如若顺利的话早该回了,莫非轩跃山战事不利? “掌门去了轩跃山,那目今留守宗门的?” “坐镇的自然是史师叔了。” 史名随作为清玄殿殿主,乾易宗下任掌教接班人,与魏玄德不可能都离开宗门,总得留一个人留守,以防事有不测,群龙无首。 “不知轩跃山的师兄弟回来了几人?” “具体几人我还真不清楚,姜师叔几日前便已归来,听闻似乎受了不小的伤。” “连姜师叔也受了伤?” “只是传闻而已,我未亲眼见过。” 唐宁正打听着目今宗门形势,一个耳大面肥,肥肠脑满,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孔繁星。 何子文道:“孔师兄,劳烦你跑一趟,这是你们情报科的人,按宗门要求,得由你们的人确认后再领走。” 孔繁星呵呵笑道:“没错,是我们的人,唐师弟,你若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遇难了呢!” 唐宁道:“侥幸逃得一命。” “咱们走吧”孔繁星道,两人出了厅殿,唐宁问道:“此次掌门率领弟子前往轩跃山围剿魔宗,咱们部科调去了多少人。” “鲁师兄带着朱师兄、吕师弟、徐师弟、叶师弟还有三十名炼气弟子们去了,部科现在只剩我和陈玄师弟了。” “听闻魔宗一次性对新港玄门占有的十个灵矿都发起了袭击,好像声势颇大。” “这次魔宗可不是小打小闹了,血骨门、尸傀宗已完成了整合,外加老港的新月门、幽魅宗逃窜新港,联合一块,此次掌教率弟子们前去轩跃山恐怕要有一场硬战恶战要打,且胜负尚未可知。” 形势都已经这么严峻了?这是唐宁所未想到的。 “血骨门、尸愧宗总坛被多次围剿,还有力量吞并其他支派吗?何以整合如此之快,事先宗门就没收到一点风声吗?” “有句老话叫过犹不及,咱们屡次围剿魔宗,倒使得他们沆瀣一气,内部矛盾被外部生存压力掩盖,再加上新月门、幽魅宗推波助澜,大力扶持下,迅速完成了整合。有情报说,魔宗总坛给各支派高层下了个套,将他们汇集一处,当场杀了几个强硬反对者。” “原来如此。” 两人一边飞遁一边谈论,没多时到了中指峰,孔繁星道:“唐师弟,既然你回来了,这段时间继续负责情报联络方面吧!” 唐宁点头道好,回了自己洞府内倒头便睡,这几日一路飞遁,未曾多做歇息,此刻心力着实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他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迷迷糊糊睁开眼,醒了醒神,拿出储物袋里阵盘中枢,将浓雾中的传音符摄至手中,轻轻一点注入灵力,才知晓是孔繁星来了,却不知何事。 他起身出了洞府,见浓雾之外立着几个男子,除孔繁星外,还有另外三人,都是未曾蒙过面的。 “孔师兄,可有事么?” “唐师弟,这三位是宗门派来的,找你了解点情况,这位是宣德殿掌印部马波师兄,这位清玄殿掌印部张云师兄,这位元易殿掌印部尹正行师兄。”孔繁星说道 唐宁心下疑惑,三殿分别各派名弟子来找自己干什么。 “唐师弟,受宗门之命,我们有一些关于轩跃山的事情要找你核实一下,你看就在你洞府内聊聊行吗?”清玄殿张云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他们为何而 来了,和他往轩跃山调查细作一般,这三人也是来调查他的:“诸位师兄,请吧!” 众人来到副室,此室是专门招待客人只用,空间颇大,长十有余丈,三四丈,桌椅之物皆备。 几人纷纷坐下,宣德殿马波道:“我等并非只针对你一人,所有自轩跃山归来的弟子都要进行查核询问。” 唐宁点头道;“我知晓。” “那么,开始吧!”尹正行拿出一张墨色符箓,轻轻一点,灵力灌入其内,墨色符箓发出淡淡光芒:“唐师弟,讲讲轩跃山被袭那日的经过吧!” 唐宁如实说了一遍。 “关于传音阵被毁坏,你可有什么线索?”张云问道 唐宁一愣,脱口而出:“什么?传音阵被毁了?” “你不知情吗?魔宗在袭击灵矿之前,传音阵已关闭了,魔宗占取轩跃山便将其毁坏了。” “我不知道,魔宗袭击灵矿前两日,方项名师兄将我们召集至他洞府,令我们加入灵矿的守备,与水云青阳二宗一月一轮,当时是青阳宗轮值,传音阵周围应当其宗门弟子守备。” “我先前围剿血骨门总坛时与姜羽桓师兄,卫雅琴师姐一同击杀了一名魔宗修士,取了其损伤的灵器,回灵矿后一直在洞府内修复灵器,说实话传音阵具体在何处我都不知道。” “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马波问道:“我指的是灵矿魔宗细作一事,连续两次魔宗偷袭,一次防卫大阵被关闭,一次传音阵被关闭,你作为调查组一员,有没有怀疑对象?” 唐宁沉默了好一会儿:“调查组之前有三个怀疑对象,我认为不大像,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之前我们宗门派去调查的师兄弟有一个内部推测,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魔宗两次袭击灵矿,第一次防卫大阵关闭,这次又传音阵关闭。如果首次是灵矿主事萧思话受人蒙蔽,自己关了大阵,那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了,守卫灵矿的弟子再蠢也不会主动将传音阵关了。” “我认为是有人在魔宗袭击之前悄无声息的杀死了守备阵法的弟子,取走了他身上的阵盘中枢,这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且实力很强。” 张云:“你的意思是青阳宗的贺前辈是魔宗细作?” 唐宁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只有他符合条件并有这个能力。” 张云笑道:“之前也有人和我们说过这个推论,但我很确定的告诉你,贺前辈不是那个魔宗细作。” “为什么?” “他战死了,前几日魔宗袭取灵矿时,贺前辈陨灭了。于前辈,姜师叔两人也都受了不小的伤才逃离。” “啊?他死了?”唐宁愣了,这可万万没想到,贺知节死了,自然不会是魔宗细做了。 那会是谁?莫非萧思话真是受了人蛊惑才自己关了防卫大阵?那第二次传音阵关闭又怎么说。 唐宁脑中一下断了思绪,当他听到传音阵关闭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推论,目标嫌疑最大的自然是贺知节无疑。 可如今他死了,除了他,灵矿内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杀死萧思话,那一切都得从头再缕。 “我不知道,或许那魔宗细作另有妙法。”唐宁说到此,脑中灵光一闪而过。 自己修行的神游一转决中所讲述控魂术不就有此般妙用吗?能够控制别人行动,若是能事先控制住守备大阵的弟子,致使其关闭大阵那不是易如反掌?而且平素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 之前他一直觉得此术无多大用,至多就是探取情报方面能发挥些效用,现在看来作用大了去了,关键时候或能起奇效,得赶紧加快修行,习得此术。 “你说在逃亡中有两名魔宗弟子追赶,其中一人还是筑基中期修士,你是如何摆脱他们的?以你的遁术应当比不上筑基中期修士吧!”尹正行问道 “我所修的术法中有一门土遁术,我趁其不备,落至密林中,土遁而走,他未有发觉。” 第一百六十二章 舵翼港 三人盘问了约莫一刻钟起身离去,唐宁送他们出了洞府见三人遁光远去才返回。 宗门内的日子十分平静,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他每日收取各情报站呈奏的卷宗交由情报室,因鲁星弦带着情报科大半弟子往轩跃山去了,一时间整个情报科运作处于瘫痪状态。 没有鲁星弦的命令,他也不能擅自做主批复各地情报站的请示,只能往各站点修书一封阐明目前宗门状况,并让他们相机行事。 宗门外玄门与魔宗的斗争早已是白热化,围绕着轩跃山,三玄门与魔宗四派展开了殊死大战,据传回来的消息说,局部战斗每天都有发生。 短短三个月之内大战不下于四五次,双方均死伤惨重,玄门竟落入了下风,目前还在轩跃山一带对峙,灵矿之地在玄魔两宗易手数次。 魔宗四派是倾巢而出,玄门三宗除了留下守备宗门的弟子外亦是悉数赶往轩跃山。 ……… 舵翼港又名老港,原是清海百岛中最靠近牧北草原的修行岛屿,因新港的成立,驻足了三个玄门后,它成为了离牧北草原最近的修行岛屿,而舵翼港则渐渐被青州修行界人士称为老港. 清海上有两百余座港岛,但并非所有港岛上都有修行门派,有一些港岛甚至荒无人烟,而有一些港岛因为缺乏修行资源,甚至连一座小型灵矿也没有,自然没有修行门派在那里驻足。 清海百岛上称得上修行港岛的约莫有四五十个,舵翼港就是其中之一,但却是实力垫底的一个.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修行资源不足,没有大的门派愿意在此地驻足,修为高深的人也不愿在此开宗立派。所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正恰好形容其地位。 直到两万年前,牧北草原一个宗门弟子因大道无望,又得罪了宗门高层,被贬出宗门,路过此地,便在此立了宗派,名璨华宗,盖因其名为易璨华。 此后又过了数千年,舵易港有两名本地修士突破元婴,又相继成立了锦翠宗,碧落宗。 从此三宗占据了舵易港,再不许其他人在此立派,因资源确实有限,再分下去都得喝西北风,别说宗门,高阶修士都养不起了。 总共就这么点资源,供养一个宗派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养上三个宗派就有些负担不起了,又加上玄门道消,不知怎的舵翼港三玄门已有二千余年没出过元婴修士了。 如今,璨华宗掌教段文德突破元婴,可谓一洗舵翼港多年来颓气,璨华宗上下自满心欢喜。 掌教段文德亦志得意满,方一突破,面对另外两宗玄门恭贺,私下宴席间便放出豪言,三年之内必将港上魔宗全部铲除干净。 话一说出,数月之间,新月门幽魅宗大举遁逃,魔宗传檄而定。 今日,璨华宗又迎来了一位远道而至的客人,掌教段文德亲自接见,在议事殿中畅谈。 来人不是别人,乃是水云宗杨柔云。 “段前辈,今日冒昧叨扰,实是有事相求,贵宝地新月门、幽魅宗因惧前辈之威名纷纷举宗逃遁至新港,我新港地狭人微,虽奋力抵抗,仍力有不逮,还望前辈能顾玄门之谊,施以援手。” 段文德捻须道:“杨道友此言差矣,我玄门之间自有规章约束,各有各地界,段某又怎么能越界插足你们新港之事。” 杨柔云道:“玄门之间虽各有地界,可朋友之间哪得分你我,妾身所求并非璨华宗,而是段前辈您,只要您肯出手,助我新港玄门牵制那几名魔宗宗主,其余诸事自不劳段前辈费心。” 段文德摇头道:“杨道友,你我皆知此事有违修行界规矩,别说我是一宗之掌教,就是一宗殿主,院主,哪怕是管事,到了外边,一言一行皆代表我宗门。我私自出手和宗门参和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我毕竟不是散修,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今日我若出手帮你对付新港魔宗,哪日说不定有个其他大势力的前辈来对付我璨华宗,到那时又该如何。” 杨柔云道:“恕我直言,此不可一概而论,段前辈出手对付的乃是魔宗,玄门与魔宗本就是死生大敌,况必魔宗本是从贵宝地逃离,所谓除恶务尽,段前辈出手正是合情合理,又何来坏了规矩之说。” “当然,我等知道,要前辈远离宗门前往新港对付那些宵小之徒的确有失前辈风范,新港别无他物能入前辈法眼,唯有将唯一一座中型灵矿十年开采量交付前辈,只要前辈能稍微出手相助,一千万灵石立马奉上。” 段文德笑道:“这不是灵石的事,玄门与魔宗是大敌没错,可璨华宗的大敌只是这舵翼港方寸之地的魔宗,天下那般大,璨华宗可没那能耐敢把所有魔宗都当做敌人,杨道友,你我这么多年来也会过不少次面,你远来是客,璨华宗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前些日子齐韵岛苍昊宗彭道友特来我宗给我送了些灵食与一壶灵酒,待会儿你也尝尝,咱们老港、新港弹丸之地可没有这些珍罕的灵物,得从内陆大宗门才弄得来,不但口感绝佳,且对修行十分有裨益。” “段前辈…” 段文德摆手打断道:“其他诸事莫要再提,来人,将那些灵食灵酒拿来与杨道友一尝。” ……… 唐宁盘坐于洞府内,双目紧闭,脸色发青,额头上斗大的汗珠不断滑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猛然间,他颤抖的身体突然一僵,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好一会儿,他睁开双目,只见其双目满是赤红,目光呆滞,过了一会儿,他眼中赤红才渐渐消散,直至恢复清明。 他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将额头上汗渍擦了擦,这神游一转决修炼起来果真凶险万分,方才他修行间灵气微微不畅,立马导致泥丸宫内识海一片混乱,神识竟相互攻击起来。 此功法有扩张识海,壮大神识之效。 如何壮大神识呢!就是不断锤炼,将识海中整体神识化作万千道神识依附于四周万物身上,感受土地下青草种子的生命力,虫子的蠕动,洞穴岩壁间草澡的生长,让自身神识时时刻刻保持极限状态,日复一日,锤炼自身。 以唐宁所见,此功法之凶险不下于大五行转生术,且修炼难度比大五行转生术要大的多,若非他有极强的自愈力,早已神识受损,其人亦会神志不清陷入疯癫状态。 唐宁叹了口气,神识受不住极限锤炼发生错乱,今日不能再继续修炼了,他出了洞府,化作遁光径直来到宗门炼丹室。 方走入殿内,一名弟子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唐师叔,您是还要十号炼丹室吗?” 这一两个月来,他稍有空闲便来此炼丹室,每次都要第十号炼丹室,故而这轮值弟子有此问。 唐宁点了点头,那弟子交给他一块玉牌,领着他穿过大厅,拐了个弯进了一条长廊,走了百丈左右来到长廊尽头。 那弟子左手一翻,拿出一杆红色小旗,灵力注入小旗内,小旗迎风而涨,一道红色光芒打在长廊墙壁上,那墙壁吸收了这道红光,轰隆隆的朝两边移去,现出一条丈宽的通道,唐宁走了进去,墙壁立马合上。 这通道约莫百丈长,四周墙壁及地底皆是青钠石所造铸,青钠石材质坚硬,且十分耐高温,并有散热功效。 走过此通道,尽头左转来到一个大厅,此大厅空间颇广,方圆有三四十丈,高有七八丈。 除去青钠石铺造的地面及墙壁,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厅殿内三根赤红色晶柱,三根晶柱自地底通上直至屋顶,粗围两丈,晶柱全身包裹着密密麻麻的符箓,这是此丹房最重要的物件,火炎晶柱。 其乃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材质,能够通流火焰,丹房所使用火脉便是通过此晶柱转至各丹房,其周身密密麻麻的符箓乃是用于镇压火脉温度的各种水冰属性符箓,且这些符箓每过段时间就得更换。 这个大厅身后连接着四条通道,唐宁向左侧第一条走去,来至一间挂着十号字样的单房,将玉牌插入青钠石门一块凹处,玉牌与那凹处正合相对,石门自动转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的三足玄黑大鼎,大鼎通体呈碧蓝色,鼎上刻着四条栩栩如生的盘龙,鼎下有三只龙头模样的嘴口,作通气之用。 嘴口处又有三只木盒,鼎上左右各有一个通孔,用以投掷药材和控制灵火,青铜鼎正面中间部分有一块透明晶片,能够清晰的观察鼎炉内的情况。 大鼎侧边地面上安置着一个设有诸多曹孔的手摇把,右侧安置这一个柜阁,鼎下方是一个巨大凹坑,直通地底。 此地整间布局与荆北高才亮那间炼丹室布局差不多,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丹鼎和火脉,而这恰恰是炼丹室最重要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战事 唐宁从储物袋中将药草拿出放置案板上,打开右侧柜阁,其中当归、黄精等辅药排列的满满当当,他取出所需配的副药黏成粉末,制成丹丸,而后摇动起火手把。 没多时,丹鼎下方便生出一团赤红火焰,细看之下,这火焰之中还带着一丝土黄之色。 此名地肺真火,乃是取自于地底三千丈之下火焰,此火有溶解灵力之效,在炼丹时能够加快丹丸药性的融合,故而深受修行界丹药师喜爱。 这间炼丹房可不便宜,每日需要十颗灵石费用,他第一次来时就交了五百灵石作为押金。 眼见火焰生起,唐宁将丹丸从左侧通孔中投下,右手放至右侧通孔上,以灵力化火,神识感受丹鼎内丹丸与主药的变化,控制着火焰温度,用灵力牵引着它,使主药粉末与丹丸融为一体。 许久,只听得“兹”的一声轻微细响,唐宁眉头微皱,右手离开了丹鼎,轻轻一拍,一颗玄黑色丹药从龙口中吐出,落在下方木盒中。 还未等他捡起,那丹药就“噗”的一声化为一地齑粉,方才丹鼎内那声细响是由于温度过高,丹丸内部散解过快,而主药还未完全融入,哪怕最终完成也只能是颗废丹。 唐宁没有着急继续炼制,而是闭目凝神歇息了一会儿,细细思索了下方才的感受及失败的原因,好一会儿,才开始重新炼制。 他现在还处于炼制凝气丹阶段的水准,这一两个月下来,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成功率还不到一成。 没法子,丹药不是有个丹方就能炼成的,不然世间那么多炼丹师穷极一生还停留在一阶丹药的水准。 丹药一道没什么捷径可走,靠的就是海量的经验堆积,当然,天赋也是颇为重要的,前者决定了一个炼丹师的下限,后者决定了上限。所谓笨鸟先飞在丹药一道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 极光舟穿云过雾,承载着众人朝落云山脉驶进,轩跃山一役玄门三宗与魔门四派的大战历时半年终于结束。 玄门终于是夺回了轩跃山灵矿,并布置了防卫大阵,传音阵也重新修好,且派了六名金丹修士守卫。 魔宗虽然退出轩跃山,可转眼间又夺去了玄门掌控的四座小型灵矿,以此为据。 此一战双方皆损失惨重,玄门也无力去夺回那四座灵矿,只得暂且作罢,各回宗门修养。 没多时,极光舟穿过宗门大阵,到了乾兴山,众人下了法舟,各回本部。 洞府之内,魏玄德倚在栏杆上,将手中鱼饵抛向湖中,看着竞相争食的鱼群,微微叹了口气。 血骨门与尸傀宗整合后,实力大增,再加上新月门、幽魅宗的加入,其整体实力已不弱于玄门三宗多少,此次若非魔宗主动撤走,一直僵持下去,轩跃山灵矿最后落入谁手还真不一定。 显然,魔宗是释放了一个“善意”的信号,不愿与玄门拼的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于是撤出轩跃山,转眼夺下了四座灵矿。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制衡 魏玄德笑道:“这便是问题症结之所在了,魔宗势弱所以才借助妖族之势进行反攻,对于玄门四大宗门来说,魔宗虽在内,但势微力弱,充其量只是跳梁小丑,鲜介之疾,妖族虽在外,却是心腹大患。” “这些年魔宗之势大涨,可你有曾听闻魔宗真正单独占领过一地吗?顶多是与当地玄门分庭抗礼,平分秋色罢了,你可知晓这是为何?” 庄心乾蹙眉沉吟道:“魔宗势弱,哪怕整合了内部,也不是玄门敌手,自然无法单独占领一地了,此不是理之必然吗?” 魏玄德摇首道:“非也,天下之大,总有魔宗势大之地,就好比咱们新港,本地血骨门、愧尸宗并不强大,可加入了新月门、幽魅宗后其势已不弱于玄门,魔宗之所以没有单独占领一修行宝地,并非不能,而是不敢。” 庄心乾不解道:“不敢?这是为何?” “玄门之间有规章约束,各有各的地界,彼此之间互不干扰,大宗门不得吞并欺凌小宗门,这是四大玄门定的规矩,违者以叛罪论处,魔宗正是利用了此规章,才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分取一杯羹汤。” “弟子还是不太明白,玄门之间的规章与魔宗有何相干,为何它不敢单独占领一地。” “你看目前咱们新港形势便明了,你也知晓三个月前水云宗杨道友前去拜会璨华宗段前辈,请求其以私人交情出手相助,并允诺给其一千万资费被其拒绝,此是为何?” “一千万灵石虽然不少,可他作为老港唯一的元婴修士,并不差这些灵石,若出手相助,他作为一宗掌教,相当于璨华宗干涉新港内务,不符合四大玄门制定的规矩,反而会为自己惹下麻烦,得不偿失。” “是啊!他既看不上去那些蝇头小利,又不能公然侵占新港财物,若出手相助反而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自然不会去管新港玄门、魔宗相斗结果,可若魔宗将我等宗门尽数消灭亦或赶出了新港,那他还会不会作壁上观?” 庄心乾沉默不语,似有所悟。 “这就是为什么魔宗不敢完全占领一地的原因,魔宗若将我等赶出新港,那么他们立马会遭受灭顶之灾。玄门的约束没有了,对于璨华宗而言,此地成了无主之地,那么他消灭魔宗后可以名正言顺占领新港修行资源。” “你若明白这点就能知晓为何魔宗高层不愿以死相拼了,经过前几场战斗他们已知晓这灵矿是我们玄门核心利益,不可能放弃。” “他们若不撤退,就只有死斗下去,最后无非两种结果,其一,他们被消灭,其二,他们把我们消灭然后被璨华宗消灭。” “同理,若是老港璨华宗被魔宗消灭或赶出老港,就会有济宁岛、齐韵岛上的玄门将老港魔宗消灭,若济宁岛、齐韵岛上玄门被魔宗赶走,就会有青州内陆玄门来处理后事。” “如此一层层推延,因魔宗势弱,没有哪一股宗派力量能抗衡四大玄门,所以他们不敢单独占领某一地,只能在玄门规章下夹缝生存。” “四大玄门所在地处于亿万里之外的天元圣城,而天元圣城内没有任何一个魔宗势力,魔宗残余全部苟藏于各州郡之内,你知晓是为什么吗?” 庄心乾道:“师父方才不是说了吗?魔宗没有能够抗衡四大玄门的力量,在天元圣城当然待不下去,只能藏于各州郡之内。” 魏玄德摇头道:“这不是主要原因,以四大宗门的实力要扫清潜伏各州郡魔宗并非难事,可却一直放任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你说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庄心乾叹道:“这些勾心斗角的权术之道弟子实在不懂,请师父明言。” “凡世间那些镇守边关的将军若碰上蛮夷造反,明明能够清剿干净,却总是留一些残余网开一面,盖因他们需要保全自己,所以养寇自重。” “修行界也一般,四大宗门执天下玄门牛耳,各占数个大州,所有宗门都要向其纳贡,没有它的准许,无论你有多大能耐也不许开宗立派,一旦违反他们制定的规则就将你消灭,他们如此霸道,所依靠的是什么?” “是千百万年的悠厚底蕴还是满口仁义的说教?都不是,是靠其强大的实力和高超的手段。” “他们制定下规则,给各玄门划分地界,并规定不得插手其他玄门的内务,大宗门不得欺凌吞并小宗门,为的不是正义而是制衡。以免底下宗门一家独大,吞并其他宗门,对其造成威胁,这是一种手段。” “养寇自重同样也是一种手段,他们需要魔宗牵制底下的各大玄门,同时利用魔宗消耗各玄门的实力,各玄门因为有魔宗为外患,不得不对它俯首听命。” “甚至可以说,玄门之间这些年相互征伐,四大玄门是罪魁祸首,彼时妖族偏居一隅,魔宗在各州郡化整为零,潜身缩首。那些大宗门发展到一定程度,下不能吞并其他玄门,占领他们的资源,上又不足以抗衡四大玄门,宗门要发展,只能横向扩张。” “这个州的玄门打那个州的玄门,占领其资源以满足自身发展需求,而四大宗门呢!对此充耳不 闻,听之任之,甚至暗中推波助澜,任由玄门之间大战,消耗彼此实力。” “此次妖族复振,举大军入侵,连下凉益二州,四大宗门又抽派各大玄门弟子前去助战,亦是为了制衡底下宗门,以免自身与妖族对抗中元气大伤,压不住下面各大宗派。” “现在你能明白这天下大势的成因了吧!四大宗门要借助魔宗牵制并消耗底下玄门的实力,而魔宗利用四大宗门制定的规则夹缝生存。”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四大宗门狠毒龌龊,实际上,我们这些小宗门是它规则下最大获益者,正是因为它制定的规则且坚决有效的执行,我们才能生存下去,不然我们早被那些大宗门给吞并了,不然就是被势力稍大的魔宗消灭。” “在它规则下,玄门不敢欺凌吞并我们,势力大的魔宗也不会来我们这弹丸之地,因为它不敢占据此地,所以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消灭我们,对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为师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宗门与宗门之间没有私情可言,只有利益至上,你必须懂得规则才能生存下去,你只有了解规则才能在这广阔天地中有所作为。”魏玄德说道。 他这个徒儿,修行资质是没的说,此次轩跃山一战其一人斩了三名同阶修士,声名大振,就是于权术政务一道十分愚钝,令他颇有些无奈。 一个人如若不能洞察局势,知晓人心,那么他在修行一道上也走不了很远。 …… 中指峰议事殿,唐宁走至孔繁星身边坐下,没多时,朱虚、陈玄、鲁星弦相继到来,今日正是情报科议事之期。 轩跃山一战,玄魔两派皆伤亡惨重,情报科亦伤亡不小,叶修与徐景天皆阵亡陨灭,吕光受伤在洞府修养,因此未来议事。带去的三十名炼气弟子只有十八人归来。 鲁星弦坐下后道:“诸位师弟都到了,那便开始吧!今日主要议一件事,江东情报站呈奏的卷宗里说,景云郡附近发现魔宗修士的踪迹,并杀害了情报站的一名弟子,唐师弟应当知晓了吧!” 唐宁点了点头,他主管情报联络,呈奏的卷宗当然有看过,而他也知晓鲁星弦特意点名自己定是有事分派。 果然听得他道:“此事我想由唐师弟你亲自去一趟,查一查事情真相,看看这些魔宗修士到景云郡所为何事?是不是与平景山灵矿有关,唐师弟意下如何?” 平景山位于景云郡与平波郡交界,有一处灵矿,魔宗刚完成整合,各支派兵合一处,攻下玄门四座灵矿,此时又有弟子出现在景云郡,让人不得不怀疑其是不是来刺探平景山灵矿信息的。 经过轩跃山事件后,众人都知晓魔宗派了细作混入玄门内部,轩跃山有他们细作,平景山又焉知没有? 叶修死了,吕光受伤,主管行动队具体事宜的两人一死一伤,事情自然分派到他头上,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道好。 “你可在各队弟子中任意挑选几人协助你。” “不用了,我一人来去办事方便些。” “那好,朱师弟,唐师弟走后情报联络方面就由你多费心了。” 朱虚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叶师弟、徐师弟战死,他们的身后事宗门要求我们处理好,徐师弟孤身一人没什么好考虑了。叶师弟却有妻有女,我意从部科财政里拿出两万灵石,外加一件极品法器,一颗筑基丹,一套四门云水阵和清心铃补偿其妻,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自没有意见,鲁星弦又说了几件事议事才结束,众人各回洞府。 第一百六十五章 景云郡(一) 唐宁出了宗门往南而去,一路上越过崇山峻岭,大江大河,飞遁了整整三日来到江东地界,江东位处楚国东部,辖下四十二个郡,民富地饶,物产丰盛。 情报科在江东共设有四个情报站点,此次呈奏魔宗消息卷宗的乃是江东北部情报站,其负责监听周围附近十一郡消息,景云郡正是其所监听郡县范围之一。 浮云观位于牛虻山间,观中有道士十余人,两侧菜田数亩,香火虽不盛,却足以自饱,偶有富贾之家,宦官子弟来此求签访道。 彼时日已西斜,观中来了一个蛮横无理的男子,一踏入观内便口出大言,要见观主。 观主是你说见就能见得吗?多少富贾千金求见还不得呢!执事的弟子三言两语将其打发,可不料此男子却不依不饶,直闯而入,众人一时竟拦他不住。 “什么事?”韩令明正在室内静坐修行,耳听的屋外乱纷纷吵吵嚷嚷,他睁开双目开口道,声音传出去清晰落入众人耳中。 “观主,有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硬闯进来了。”外面弟子大声答道,话音刚落,便见一男子破门而入,该男子身着一身墨绿衣裳,面目清秀,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此次出宗门是为了刺探魔宗弟子消息,因此没有穿乾易宗服饰,换了身衣裳,他知晓江东北部情报站的余晓平素藏身此观中,故径直来此。 不料被这些道人拦阻,他懒得理会,那些道人七手八脚的想拦住他,却哪能近的了他身。 韩令明见其贸然闯入心中不喜,想要给他个教训,手指朝他一点,一道劲风朝他袭去。 唐宁也不掩藏,灵力破体而出朝他压去。 韩令明只觉周围空气为之一滞,四面八方海量灵力朝自己挤压而来,将他周身挤压的丝毫动弹不得,身体骨骼吱吱作响。 他大惊失色,一时间也顾不得那许多,体内灵力疯转抗衡着外部灵力的挤压,就在他将承受不住之际,那股巨大压迫的灵力徒然消失,他的压力为之一空,整个人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滑落,前胸后背被汗渍浸的完全湿透。 众人见只这么一瞬功夫,自家观主似遭受了重击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呼吸急促,这观主的本事他们是知晓一二的,眼见他如此,哪还敢动手,纷纷侧立一旁。 “你们出去。”韩令明站起身喘着气道,对方收回了灵力,说明没有恶意。 众人赶忙退出,韩令明上前稽首行礼道:“适才冒犯了前辈,望前辈多多见谅,不知前辈来晚辈小观中,可有何事吩咐。” 唐宁道:“不知者无罪,叫余晓出来见我。” 他方才收敛了自身灵力波动,故而韩令明没有探到他周身灵力波动,便以为他普通凡人,才敢对他出手,否则以其炼气五层修为哪敢对一个筑基修士动手。 韩令明听其直点余晓之名,心下一惊,他这道观本就是情报站的联络点,余晓是情报站的主事,此人知晓这么详细,不知是敌是友,他不敢多问,只得道:“余仙使并不在观中,今日一早便出去了。” “你去寻他来,我在此等他。” 联络站自有宗门联络暗号,唐宁也知晓暗号术语,但他自持修为身份没有必要和这么一个雇佣的散修对什么暗语,且其动手在先,虽说不知无罪,却也让他心头不喜。 “是,前辈请稍后,晚辈这就去寻余仙使。”韩令明应道,出了道观,御起法器往西北而去,来到一院落内,咳了两声。 屋内,一对赤身男女正缠在一起。 “好像有人来了。”那女子喘气轻声道 “别管他。”男子说道,身体动作不停。 好多时,男子穿戴完毕走出院子,看见等候院外的韩令明心中有些不喜,这人怎这般不晓事,这个时候还来打搅自己:“什么事?” “余仙使,咱们道观来了一个筑基前辈,指明要见你,现正在道观等候。”韩令明道 余晓眉头一皱:“筑基修士?是何人?” “那人穿着普通人家衣饰,没说自己来头,下属也不敢多问。” 余晓斥道:“这等要事,你何不早言?” 韩令明默然不语,心想你正在兴头上,要打搅了你更不得发怒,他们这等招募的散修薪俸奖赏全靠上头主事一言而决,是万万不敢得罪这顶头上司的。 两人各御法器回到道观,余晓推门而入,见一面目清秀的男子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道观景致,他上前行了一礼:“不知是本部哪位师叔大驾,弟子余晓有失远迎。” 一路上他已向韩令明打听的清楚,此人既知晓道观之所在,又能直接喊出他名讳,且并无恶意,加上前几日他密奏魔宗情报之事,已料想到部科会派人来处理。 他本是情报科第五队弟子,十几年前调到江东北部情报站任主事,部科里几位筑基修士都认得,但这位不曾蒙面过,料来是新筑基的弟子。 唐宁回过头,左手一翻,一块木牌扔向 他,余晓接过木牌神识一探,知晓其底细,双手奉上木牌:“原是是唐师叔大驾。” 唐宁之名他自然是知晓的,平素部科里发回的密信指令都有唐宁的签字押印,只是一直未曾蒙面。 唐宁手一招,将木牌摄至手中:“你呈奏的卷宗我已知晓,说说现在的情况吧!那几名魔宗修士还在景云郡吗?” “禀师叔,弟子前几日获知一个信息,景云郡有一个小村庄深夜突发大火,全村村民被尽数烧死,当地衙门前去调查后传云不是人力所为。” “弟子颇觉奇怪,派人前去查探,发现这些村民尸体不是死于火灾,而是死于不知名的利器,伤口整齐划一,数十首级洒落一地,现场竟没有丝毫血迹,不似绿林盗贼所为,倒像修士法器造成的。” “弟子于是加大景云郡监听查探力度,果然发现一群外来修士,弟子派了情报站一散修去跟踪这些人,结果此人就失踪了。” “弟子想这群人此时出现在景云郡恐怕与魔宗脱不了干系,于是上报了宗门,自从弟子所遣那散修失踪后,弟子就失去了他们的方位。” 情报站监测数郡之地,除了铜管定点窃听之外,每名情报站人员都拥有一个自己的情报网,在所负责的区域有大量眼线和细作。 这些眼线并非修行的修士,而是当地各行各业的本土士民,有青楼妓院的妓女,商贾掌柜的小妾,达官贵胄的管家下人,街道三教九流的混混。 这些人又分成三六九等,层层管理,如网一般覆盖在所监测的郡县一层层撒下去。 “你说的一群修士具体有多少人?” “至少得有三四个人,他们并不一同行动,可自从我那下属失踪后,这群人就同时失去了踪迹,师叔,他们其中一人与本地沈家一名子弟沈林有些来往,弟子打听到二人在九日前曾一道前往醉花楼耍乐。”余晓开口道 “沈家?是什么人?本土的修行家族吗?” “没错,沈家是江东世族,家主沈文敬自身亦是筑基修士。” “你可有那几人画像?” “有,弟子呈奏宗门后,想部科必派人前来调查,因此一直随身带着。”余晓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张画像交于唐宁。 “你这情报站点可有监测到沈家?” 余晓为难道:“师叔,这沈家在江东还是颇有影响力的,且沈文敬其人与江东主事朱廖师叔交情匪浅,其作为一名筑基修士,若是发现我们在监视其家,闹起来恐怕不大好看。” 唐宁没有多说什么,下面弟子自有其处事规则,强加干预反而不妥:“依你之见,这些修士此刻是否已离开了江东地界。” “此事弟子不敢妄言,但我想他们如果没有达到目的的话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有可能是藏了起来。” 唐宁右手一翻拿出一纸文书,扔给余晓道:“此是鲁师兄授权文书,你去联络江东其他几个情报站点,让他们加大监察力度,采取大范围监听方式,重点调查这几名身份不明的修士,一有情况即向我汇报。” “是,弟子这就去向他们传达。”余晓开口道,退了出去。 唐宁思虑了一会儿出了屋内,见韩令明正在不远处候着,朝其挥了挥手。 韩令明快步上前:“前辈,可有何吩咐。” “江东主事朱师兄清修之处,你可知所在?” “晚辈知晓。” “那好,你前面带路,我要去拜会朱师兄。” “是。”韩令明应道,御起法器腾空而去,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唐宁开口问道:“此去还有多远?” “朱前辈在溧阳郡,离此有千里之遥,以晚辈修为遁术,约莫两日可到。” 唐宁微一皱眉:“何不早言?你告诉我其溧阳郡大致方位,自己回去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景云郡(二) 唐宁知晓方位后,化作一道遁光而去,不到半日便到了溧阳郡朱廖修行之所,乃是一座占地宽广的道观。 此观依山而建,背山面水,周围方圆十里无一处人家,唐宁直入观内,立刻惊动了观中的修士,方一落地现身便有两名男子迎面而至。 “此观乃朱前辈静修之所,不知前辈何人,降临本观有何要事?”其中一人开口道 唐宁道:“我乃乾易宗弟子,有事要见朱师兄,你们去通禀一声。” “请前辈稍后,朱前辈并不在此观中,而在其洞府内修行,容我等前去相禀。” 唐宁点了点头,那人御起飞剑而去,这座道观实际上是宗门给其安置的办公之所,用以宗门联络玄鹰传讯,宗门外的弟子很多都不喜欢在办公之所修行,而是选择在外择地另辟洞府。 “前辈请随我来。”另一人开口道,将他带入一厅殿中:“前辈请安坐,晚辈先行告退,有什么事前辈吩咐就是。” 那人退下后没多时又端上来一杯茶水,一盘鲜果。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一名须发皆白鹄面鸠形的老者从外而至。 唐宁起身道:“朱师兄,在下情报科唐宁,今受宗门之命前来江东查觅魔宗行迹,特来叨扰。”说着将宗门令牌递给那老者。 朱廖接过木牌探了一眼复还给他道:“唐师弟既是情报科弟子,受宗门之命查魔宗行迹,怎的来我这小观,若有吩咐还请直言。” 唐宁道:“实不相瞒,江东有情报奏呈景云郡近日发现魔宗弟子行迹,目的不明,我部科弟子派人前往追踪,却失踪遇害,景云郡地处景平山灵矿附近,宗门怀疑那些魔宗弟子此次往来景平郡是为刺探灵矿消息,目的是攻袭灵矿,特命我来查明。” “我自宗门出发到往江东后,却失去了那些魔宗弟子行迹,又有情报称,那魔宗弟子中有一人与沈家子弟沈林多有往来。我听闻朱师兄与沈家家主沈文敬交情匪浅,故特来请朱师兄作为引荐,欲会沈家家主一面,调查事情真相。” 朱廖立马说道:“其实我与沈道友不过泛泛之交,我作为江东主事,与本地豪强大族确实有一些来往,但都在宗门事务范围之内,唐师弟要见沈道友自然小事一桩,我这就带你前往沈家找其子弟对质,若其果真勾结魔宗,我立马上奏宗门。” 他听闻沈家与魔宗扯上一些不明不白的关系,立马将自己撇清,以免自招麻烦。 两人出了道观,直往华阳郡而来,行了两三个时辰,到了沈家府宅。其宅安于崇山峻岭之间,占地百余亩,附近无有人家。 二人直接落于其府宅院中,很快便有一名男子迎至面前:“朱主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主事突然莅临寒舍有何要事?可要晚辈通知家父?” 朱廖微微点头:“去吧!就说朱某特来拜会。” “是,朱主事请在厅堂稍后,晚辈这就去禀告家父。”那男子道,御起法器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景云郡(三) “那好,你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来,他是如何找得你,你们都聊了什么?你全部道来,我等再做商议。” “是,是,我想想。”沈林忙道:“那日我在私养的小妾府中歇息,他找到我,邀我去醉花楼耍乐……” 沈林将前后事宜说了一遍 “你说他曾向你询问附近有无光怪事象? “他确说过一嘴,他问江东近年还平静吗?有没有奇闻异事,叫我说与他听听,长长见闻。” 唐宁道:“朱师兄,此事你看如何处置?” 朱廖沉吟道:“此事还是要分明情况,看他是主观上勾结魔宗弟子,还是被其蒙蔽,若是明知其为魔宗弟子,还与其沆瀣一气,理当诛杀,可若不知实情,警训一番即可。” 沈敬文接口说道:“两位道友,不是我为这畜生说情,此子虽顽愚,却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勾结魔宗,且其修为低微,纵与魔宗串结。于魔宗而言有何利可图?” “若说魔宗是为了通过他勾搭上我沈家也不合情理,此子既不管家族财务,又不理事务,纯粹是个废物,我想他只是单纯被魔宗弟子蒙蔽,玩弄于鼓掌而已。” “两位前辈明鉴,晚辈确实不知其是魔宗修士,前辈明察啊!”沈林喊道。 朱廖道:“唐师弟,不若将醉花楼那些女子叫来对质,看是否与他方才所说的话属实。” 唐宁思虑了一会儿道:“就算他方才话属实,也不能完全洗清他嫌疑,沈林,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能证明你清白,你若能帮助我们找到那魔宗弟子,你自然与他无瓜葛。” “这,这,他素来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晚辈一时间上哪找他去。”沈林急道 “我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你愿意配合吗?” “只要能证明晚辈的清白,前辈尽请吩咐就是,晚辈定当竭力。” “目今我们还不知晓魔宗目的,那魔宗弟子既然向你询问过江东异事,你不妨将计就计,从今日起,你放出风去,告诉你那些经常一块吃喝玩乐的修行界朋友,就说你发现了一庄光怪陆离的异事。故事你自己琢磨,越引人臆测越好,看他会不会上钩来找你。”唐宁道。 他不知晓魔宗行迹和目的,那魔宗弟子与沈林的谈话中最有价值就这一条,也不知他是意有所指还是随口一说,为今之计权且试试。 反正聊胜于无,对他来说举手之劳,捉到了是意外之喜,没上钩也于他无损。 “是,晚辈必当竭尽全力。” “此事不得外传,今日你被拿来之事若有人见着问起,你就找个说法搪塞。” “是,晚辈知晓。”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哦,对了,若是有那魔宗弟子的消息,你就派人到牛邙山道观寻我,我在那处歇脚。”唐宁起身说道。 沈敬文道:“哎,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不肖子,让两位道友费心了,不如在敝舍歇息一日,容沈某招待一二,略尽地主之谊。” “不了,在下另有要事,先行告辞。”唐宁说完出了厅殿,身化遁光而去。 沈敬文转头道:“朱兄,此事还望你多多斡旋。” 朱廖道:“沈老弟,你我这么多年交情,该帮的忙我一定会帮。” “多谢朱兄,此事你看当如何化解。”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你也知晓近来魔宗猖獗,为我玄门大患,宗门对魔宗事宜十分关切。事情若果真呈报上宗门处置,多多少少总会连累到老弟你这家业,令侄能自证清白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若不能自证清白那么退而求其次,把事情控制在小范围内也可接受,找机会我会与唐师弟说说,让他不要为难老弟你。” 唐宁回到牛邙山道观,招来韩令明问道:“余晓有没有回来?” “禀前辈,余仙使自离道观后目今还未回来。” “待他回来后再来通禀我。” “是。”韩令明应道退了出去。 唐宁待在观内炼气修行,一晃五日过去了。 余晓匆匆回到道观,推开本该属于他的静修室行礼道:“师叔,发现那些修士的行迹了。” “哦?在哪?”唐宁问道 “在安化郡,有人见到了他们中一人。” “安化郡,怎么跑安化郡去了?之前不是在景平郡吗?” 这安化郡与景平郡相隔七百里,这伙人如今出现在安化郡,莫非不是为了景云山灵矿来的?之前魔宗化整为零各支派尚在时,江东有尸傀宗的弟子潜伏。 现魔宗已整合一处,所有弟子都集结在虚枢山灵矿附近拉起了门户,他们不远万里冒这么大风险来到江东不是为了景云山灵矿,那是为了什么? 他不禁想起前几日在沈家,沈林说过的话,那魔宗弟子曾打听江东奇闻异事,难道说…… “弟子也疑惑此事,安化离景云相隔数百里,不知他们为何出现那里。” “那人在安化郡何处?” “昨 夜有一乞儿在安化郡城南外五十里城隍破庙中见到那修士,消息传来时已是天明,现在还在不在未可知。” “既然他们没走,说明事情还未完成,你继续监测,我往安化郡走一趟看看。”唐宁说道,出了房门化遁光而去。 不到半日便来到安化郡,往城南飞遁了百余里,果看见一座破败的城隍庙。 他走了进去,庙中正上方供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残破石像,屋顶蛛网随处可见,地面倒是挺干净,庙中空无一人,显然那魔宗修士早已离开。 唐宁心想此人既在此歇脚,或许他在这附近有什么事要处理,于是出了庙门在周侧搜寻了一番,直至夜幕降临,也未见到画像之人。 他又返回庙中,想来个守株待兔,一直待到第二日拂晓,未见其人,他便回了牛邙山道观。 ……… 醉花楼位处华阳郡之东,去郡城一百八十里,周围方圆三十里无一处人家,却有几间零散的商铺。 一般似这等荒僻之地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愿迁徙至此,更别说在此建什么青楼商铺了,非常人所能理悟。 第一百六十八章 景云郡(四) 酒过三巡,沈林醉醺醺的拥着两个女子来到包间,躺在金丝栾被上,那两名女子正要将其身上衣物解去,伺候他安寝,被他一挥手甩至一边,醉语咕哝道:“走,走,别打搅爷歇息。” 两女子对视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沈林听见二人脚步声渐远从床上爬起,他脸上醉意一扫而空,深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早没方才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神采。 这些日子来他每日都与众多狐朋狗友推杯换盏,指点江山,有意无意的将消息散播出去。 他内心焦急不已,面上却要装的若无其事,早已身心俱疲,现今十余日过去了,青林子仍是一丝消息也无,若是再拖延下去,他不能自证清白,等待他的是什么后果,他大致知晓。 他当然也想过远走高飞,逃离此地,可如此沈家恐怕就难脱罪责了,到时候别人或许不会找他麻烦,沈敬文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出了房门,离开了醉花楼,御起飞剑往自家府宅而去,每次他将消息散播出去后都得回府宅,因为他担心青林子不能再第一时间找到他。 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打开房门正准备去请一些旧日朋友晚上到醉花楼耍乐,将消息散出去。刚走出门外,就见府内一小厮慌慌忙忙的迎面小跑而来道:“老爷,门外来了个自称青林子的人,说是老爷往日旧友,要见见老爷。” 沈林听了又惊又喜,终于来了,等了这么多日他终于来了,自己可以证明清白了,再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他心下激动不已,连忙向外走去。 走至一半又停了下来吩咐小厮道:“去,快去将胡管家叫来。” 小厮领命而去,很快一个精瘦老头儿到了他面前:“沈七少爷,有何事吩咐小人。” 沈林道:“你去我本家府宅告诉我叔父,就说鱼儿到了,来醉花楼拿。” 那胡管家愣了一愣:“什么?” 沈林叱道:“你耳朵聋了吗?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清?” “小人听清了,沈七少爷让小人转告沈大老爷,说鱼到了,来醉花楼拿。只是,少爷,一条鱼,值得特意告诉沈大老爷一声吗?” 沈林不耐烦道:“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是,只是小人见不着沈大老爷的面。” “你只管照做,我叔父自会见你就是。”沈林道,转身离去。 这胡管家乃是他从本家府宅带出来的,原本是沈府伺候他的一名小厮,跟随他多年,这等性命攸关之事,他对别人放心不下,只有遣自己心腹去报信方安心。 府邸外,一名尖嘴猴腮,身形短小留着山羊胡的男子矗立门前,沈林迎了出去,笑道:“青林子道友,许久未见啊!怎的今日来我府邸?有何贵干啊?” 那男子笑道:“沈道友此言差矣,你我数日前还在一块耍乐,何言许久不见。在下前几日于山林中修行,无趣的紧,故而下山寻寻乐子,特来找沈道友一叙。” 沈林哈哈笑道:“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青林子道友来的正好,我正闲来无事准备寻几个老友去醉花楼耍耍,咱们这就去吧。” “好。”青林子微一颔首说道二人踏起法器腾空而去。 ………… 唐宁盘坐于静室蒲团上闭目炼气修行,屋外房门轻轻被推开,韩令明走了进来行礼道:“前辈,沈家沈敬文前辈来了,说要见您。” 唐宁猛然睁开眼,沈敬文来了,必是沈林那边事情有了进展:“他现在何处。” “就在屋外等候。” 唐宁起身走了出去,沈敬文见到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唐道友,方才我那侄儿派府内小厮传话与我,说鱼儿到了,来醉花楼拿。” 唐宁道:“好,我们这就过去捉拿魔宗弟子,也可将令侄嫌疑洗清。” 话罢便化遁光而去,沈敬文赶忙跟上,没多久,两人就到了醉花楼。 此楼占地颇广,分上下三层,厅内水榭楼台俱有,装饰的颇为雅致,绕过宽广的厅殿,有数条幽深的通道。 阁楼的主事见到沈敬文亲至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迎了过来,他这醉花楼虽然属于沈家,沈敬文却从不过问,一向是由其长子沈虚游打理。 “沈前辈,您如何亲自过来了?” 沈敬文并不理会只问道:“我那侄儿沈林在哪间房。” 那主事答道:“就在青龙道葵花阁,要不要我通知沈七少爷。” “不用了。”沈敬文道。领着唐宁向其中一条通道而去。 那通道两侧地面都是由青石铺成,墙壁上画有两条长龙,故号青龙道。 青林子与沈林杯酒言欢,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子,谈到兴起时便哈哈大笑极是畅快。 其间青林子数次打听其所见异事,沈林都顾左右而言它,又或开口聊到一半戛然而止,每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语糊弄,将其稳住。 青林子心中只似猫抓般的痒痒,两人杯酒喝尽,他又再度问道 :“沈道友,依你所说,那一日异象转瞬而逝,你赶至那处周围天地仍有异香扑鼻,这异象是种什么香味儿?” “此味儿别是与众不同,闻之令人心神都为之舒坦,似…”沈林正编话敷衍,石门转开,两男子走了进来。 沈林见之大喜,青林子见两名筑基修士来此,面色一变,又见沈林这般模样,心中一惊,已料到其中猫腻,正要有所动作。 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来到他身边,右手抬起向他抓去,登时间他只感觉四周大量灵力朝自己挤压而来,压得他全身动弹不得。他大惊之下,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抗衡着这股灵压。 唐宁手掌放至离其脑袋四五寸处,缓缓向下拿去,体内灵力向他挤压而去。 青林子骨骼被灵力挤压的咯咯作响,他脸色铁青猛然一声大喝,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脱缰之马向外奔去。 刚才那一瞬间,他体内灵力全部压至天灵盖上,突然发出,竟冲破了唐宁灵力对其的周身禁锢,逃了出去。 唐宁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再度到他身边,一手抓至其肩头,青林子不过炼气九层修为,方才能够靠着体内灵力透支运转,集中一点冲破他的灵力禁锢已然不易,此刻再被追上,哪还有力量再去同他抗衡。 唐宁周身灵力挤压着他身体,只听得咔咔之声,他全身骨骼尽数被挤压断裂,他本人亦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修行界中,每一个大境界其间差距都有如一道天地鸿沟,筑基修士的灵力量与手段绝非炼气弟子能对抗,筑基修士灵力能够破体而出直接攻击,也可形成灵力护盾,其灵力已从气态化为液态,其间灵力量差距就有如江河之于溪流。 光是灵力碾压就非一般炼气弟子所能抗衡,青林子虽是炼气九层修士,但在唐宁这个筑基修士眼中比一匹健壮野马的强不了多少,制服亦花不了什么功夫。 从唐宁出手到青林子晕阙,不过几息之间,青林子虽冲破他周身灵力禁锢,可还未逃到石门就被他追上制服,其间只有两名女子几声尖叫伴随。 “此次托沈道友叔侄之功,唐某才将这贼子抓获,我还要带回去审问一番,就此别过了。”唐宁道 沈敬问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此人既已抓获,我侄嫌疑算是洗清了吧!” “当然,令侄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回头我会上报宗门,申请奖赏。” “那倒不用,沈家虽算不上什么豪门大户,也不差这些许奖励之物,只要能撇清我侄与魔宗关系就可以了。” “如此,唐某就先行告辞了。”唐宁说道,伶着青林子出了醉花楼腾空而去。 沈林看着他远去,呼了口气:“叔父,这下侄儿总算是清白了。” 沈敬文没答话,一挥手,两颗人头落地,正是那两名女子。 “叔父这是为何?”沈林惊道 “这两人在一旁什么都听到了,知晓是你我设的局,如今魔宗已今非昔比,焉知其哪一日不会取代玄门的位置?假若真有那么一日,来找你我报复当如何?区区两个女子又何惜之。” “这…”沈林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丈夫行事切忌妇人之仁。”沈敬文斥道:“将这里处理好,此事你要引以为戒,今后不许你再与那些寻花问柳的酒肉朋友来往,从明日起,你即搬回沈府中。” “是。”沈林垂头应道。 唐宁伶着青林子来到荒郊一密林中,手指在其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三处各点了一下,灵力灌入其内,封住其三处穴,给他周身下了禁制。 而后手掌放至其泥丸宫处,运起神游决内控魂术,神识透过掌间侵入其体内泥丸宫识海中,唐宁神识侵入进去,游荡在其识海内,但见其识海中一团绿色光芒盘踞一方,他立刻朝那绿色光芒体冲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景云郡(五) 青林子因昏阙,其神识亦有些散乱,缩据一团。 唐宁侵入的神识化虎扑过去,三下五除二便将他其识海内那团绿色光芒吞噬干净,而后占据了他整个识海泥丸宫。 “青林子。”唐宁喝道 那青林子慢慢睁开眼,但见其目光呆滞,整个人亦有些痴痴傻傻模样。 “我问你,你是何宗派?从哪来?一共几人?来到江东所为何事?” 青林子缓缓一字一顿说道:“我尸傀宗,从虚枢山来,共八人,为找一秘地。” “秘地?什么秘地?你们来此可与景云山灵矿有关否?” 青林子一阵沉默,似乎在思考一般,好多时才缓缓开口僵硬道:“不知道,景云山灵矿不知道。” 唐宁略一皱眉,这青林子神识被吞噬后似乎记忆也有了些问题,看其回答的十分紊乱,赶忙问道:“谁给你下的命令?你们一伙另外几人在什么地方?” “是师尊,不知道。” “你师尊现在何处?” “不知道。” “你们怎么联系?” “幽冥谷,宝兴客栈,十四号房。” “景云郡村庄被屠是不是你们做的?” “是。” “为什么?” “发现异象,以为秘地,没找到,村民看到,杀了。” “你师尊什么修为?” “筑基中期。” “其余人呢?有几名筑基修士?” “不知道,三名。” “另外两人筑基修士什么修为?” “筑基初期。” “他们分别在什么地方,你们是分开行动吗?” 唐宁又问了许多细节,青林子记忆似乎真出现了岔乱,越答越乱,到最后统一答案就是不知道。 他这是第一次对别人使用控魂术,从效果上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使,但也确实问出了不少东西。 他神识退出青林子识海内,那青林子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身体一阵痉挛,口吐血沫。 唐宁知晓这是控魂术后遗症,其神识已被吞噬,就是救活以后也就痴痴傻傻一人了,他手中结印,一把火将其化为灰烬,手一招,将其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 打开一看,里面别无他物,几瓶丹药,数百灵石,倒是有一件法器不错,唐宁将里面之物收入自己储物袋中,化作遁光而去。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伙魔宗修士应当是在找什么东西,并且他们不知道具体方位,只能确定在江东之地。 因此才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这伙人共有八人,其中三名筑基修士,且这三人师出同门。 其余五名炼气弟子都是这三名筑基修士的徒儿,八人分散在江东各个郡县找那青林子口中的“秘地”。 唐宁没有回道观,而是往南遁去,既然知道他们的联络地是幽冥谷,此刻去守株待兔最好不过,又何必去东找西寻,且他对青林子口中的秘地颇感兴趣,究竟是个什么地儿? 值得他们甘冒奇险,不远万里从虚枢山跑来,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甚至只因村民看到了他们行动便将整个村子屠杀。 飞遁了约莫一日,唐宁来到幽冥谷坊市外,左手一翻一张传音符透过蓝色光幕飞了进去,没多时,蓝色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进去领了号牌径直来到宝兴客栈,在魔宗弟子约好的联络地点旁边要了一间房。 一入房内,他便遁入地底悄然摸入十四号房。 在其静修室内发现一名身材妙曼的美妇正盘膝而坐闭目修行,这美妇峨眉淡扫,杏面桃腮,从其身上发出的灵压判断,这是名筑基初期修士。 此女应当就是魔宗弟子留守宝兴客栈的联络人了。 唐宁心里想道,遁入静修室的墙壁内默默监视着她,这一“看”就是好几日,女子始终在闭目炼气修行,从未移动半步,只是偶尔睁眼吞下一颗丹药,而后继续闭目修行。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约莫七八日后,静修室风铃突然一阵晃动,传出清脆的叮当之响,唐宁心神一动,终于来人了。 这几日他与此女一般守于静修室内,要是再不来人,他都要怀疑青林子的话是不是记忆紊乱胡言的,毕竟他是第一次使用这控魂术,并没有十足把握。 女子睁开眼起身打开静修室的石门走了出去,唐宁跟在其后。 门外矗立着一名面皮白净,一表非凡的男子,一双闪亮葡萄眼,见女子走出来,他嘴角微微勾起,直接将那女子一把搂进怀里。 “诶,你着什么急啊?”那女子轻轻推了推男子,芊芊玉指点了点那男子脑袋,一副欲拒还迎模样。 男子拥着她滚入床内,上下其手,将其身上衣物一件件除去,直弄得那女子娇喘连连。 “先说正事,地方找到了吗?”女子抓到其侵犯的右手,喘着气问道 “没找到我敢来见你吗?”男子抓起她的手吻道 女子闻言面色 一喜:“真找到了?师父把那些东西藏在哪儿了?” “赵师叔果真是老谋深算,你猜他把东西藏在哪儿了?保准你猜不到。” “藏哪儿了?你快说。”女子急忙问道 “嘿嘿,就在景平山脉之中,放在玄门的眼皮子底下。”男子笑着说道 “世人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今天我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了,你说乾易宗围剿咱们支派那么多次,搞得咱们一系人马整日东躲西藏。可他们无论找多少次都找不到咱们支系的物资,其实东西都藏在他们脚底下,他们却视而不见,哈哈哈。” 唐宁听到此处总算明白了这些魔宗修士冒这么大风险不远万里跑到江东来为的是什么了,原来是找寻尸傀宗江东派系储藏的灵石法器等物。 前几年魔宗还未整合之时,玄门时不时就会对它们总坛及各支派来一次清缴,魔宗不得不再次化整为零,潜身缩藏。 人可以各自藏身,可物资却总不能时时带在身边,于是各支派高层将物资藏起,后来又经过了整合,江东派系的弟子纷纷前往虚枢山集结对抗玄门。 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物资没有带走,而且连他们这一支派嫡系弟子都不知道物资具体藏于何处,因此才来此间找寻。 “你是怎么找到的?” 男子嘿嘿一笑,左手一翻拿出一个灵兽袋,从里面钻出一只毛绒绒的白鼠,此鼠约莫一尺大小,一身柔顺的白毛,两只灰色的耳朵,眼睛呈幽蓝色,一张嘴两颗尖锐锋利的长牙,它身体缩成一团,看上去十分惹人喜爱。 “咦!这是何物?”女子惊疑道,轻抚着白鼠毛绒绒的脑袋。 “你没见过吧!此鼠名为探灵鼠,属一阶灵兽,这玩意儿在我们新港是十分稀罕之物,宝兴的几个坊市都没有得售卖,此是我叔父在齐韵岛的坊市买来的。”男子开口说道 那女子面色微微一变:“你讲此事告知了你叔父?” “没有,你放心吧!我只是向他借来了这只探灵鼠说拿去寻灵草,没告诉他是用来找寻你师父所藏物资的,若非有这只探灵鼠,我怎会那么有把握让你同你那杨师兄随我来此寻宝。” 女子道:“此探灵鼠到底有何能?竟能找到我师父所藏物资之所。” 男子说道:“你想啊!你师父所藏物资其内必有大量灵石吧!此鼠对灵气感官异常敏锐,附近几十里凡有灵气之物它都能嗅到,我就是带着此鼠在江东一个山脉一个山脉的找寻,找了三个月终于找到你师父所藏物资。” “在离景平山灵矿之东约莫一百六十里之地,你师父将其藏于洞穴地底三百丈之下一个室内,你师父室外布置了防卫阵,我想应当就是你杨师兄身上那中枢阵盘相对应的那个大阵,现在只需等你杨师兄回来,咱们就能取出所有物资了。” 女子大喜,轻轻锤了他一拳:“你既有此等灵兽,怎么还要我那师兄和门下徒儿在外如无头苍蝇般乱寻,人这么多,目标又大,要是被玄门发现了,岂不多生事端?” “这不是为了多做几手准备嘛!你那师父藏物资地儿有防卫阵法,谁知道那阵法里安置的灵石能运转到几时,万一突然失效,必有异象出现,多几个耳目打听打听不是坏事儿。再说这是你那师兄提出来的,我不好反驳,反正门下的那几个徒儿也不知我们真正目的,哪怕被玄门盯上,也问不出什么来。” 女子道:“要是师父遗留的中枢阵盘在我手中就好了,用不着经过杨师兄那一道,咱们两人就能将师父藏的物资尽数取了。” 男子道:“多你师兄那一道也不麻烦,等他持着中枢阵盘将阵法打开后,我再将他解决了便是。” “诶。”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师父不死,我也不至于此,他去了,我总得为自己盘算盘算。要怪只怪师兄他太过贪心,师父遗物原本是我们两人的,他却独自霸占那中枢阵盘,想要独吞师父所藏物资。” 第一百七十章 景云郡(六) “若你那师父不被他们设计暗害杀死,咱们哪有这个机遇。好在他们为了表现自己光明磊落收买人心,将你师父遗物交与了你那师兄。 “只要拿到你师父所藏的物资,咱们以后的修行财力上就完全无忧了,你师父虽然去了,我叔父却还在,有他在,宗派内也没谁敢欺辱咱们。”男子道 “我日后可全都靠你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可别负我。”女子道 “你还不了解我吗?对别人,我虽然心狠手辣,可对你,我是掏心掏肺。”男子说道,两人相吻在一块儿,很快便情难自制,缠绵到一起,低吟声与粗喘声接踵而至。 唐宁潜伏于地底偷听着他们对话,至此,心中已有了一个大概轮廓,差不多能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曾在情报呈奏中看到过,尸傀宗与血骨门总坛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合自身支派,是因为得到了新月门与幽魅宗的鼎力支持。 尸傀宗坛主给各支派高层设了一个局,以商议共同对抗玄门的名义将各支派掌权人召集议事,席间提出整合宗派,并当场击杀了几名反对者。 唐宁猜想此女子口中的师父必是江东支派的掌权者,因受玄门围剿之急便将整个支派的物资藏于景平山脉中,后被傀尸宗总坛通知前往议事,因反对整合被当场诛杀。 尸傀宗总坛目的是除掉刺头,震慑众人,并不贪其财物,为示己并无私心,便将其储物袋复还于他徒儿,也就是女子口中所说的杨师兄。 那储物袋应当有其所藏物资设置防卫阵法的中枢阵盘,女子将此事告知了男子,于是二人与那杨师兄带上各自几名徒儿来到江东寻那所藏物资之地。 屋内鸾床玉枕上一对男女已是干柴烈火缠成一团,唐宁悄然退出回到自己房间现出身形,在室内微渡着碎步,许久停了下来坐于床边轻呼了口气。 目今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其一,将此事通禀宗门,然后让宗门派人来把那处洞穴占了,将其中物资搬回宗门,此是为公。 其二,跟着他们前往那处洞穴,对方虽有三人,可从这对男女方才的对话他已知晓这两人与那杨师兄不和,将要暗害于他,自己若能把握住时机,或可伺隙而动,一举将三人铲除,独占江东支派的物资。此是于私,且有不小风险。 唐宁思索良久,决定还是将此事禀知宗门,毕竟自己只身一人,而对方有三人。 哪怕他们相互之间起了争斗,自己要凭一人之力解决三人几率着实渺茫,冒此大险颇有些不值得。 方走出房门,心头又念起自己茹茹来,她还在亿万里之外的太玄宗等着自己,以自己的资质才干别说太玄宗那么强大的宗门,就是金丹境对他来说都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要是不拼尽全力还有脸谈什么带她逃离她师父的“魔爪”,纵使终究不能带她离开,只要尽了心力也算补了一份遗憾。 第一百七十一章 景云郡(七) 那大汉一听此言,眉头一皱,面有不快之色:“黄师弟此话何意?” 男子笑道:“我为了找寻尊师的遗物,前后辛劳数月不说,还特地从我叔父那借来一只探灵鼠,哪怕没有功劳,这苦劳总是实实在在的吧!我自己也不要什么赏励,那是尊师留下的遗物,我只要杨师兄从那六成中多分出一成给灵儿,你们五五平分,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说起来尊师就你们两个徒儿,灵儿念在你是师兄的份上,不愿相争,故而答应六四分取,现在是靠我探灵鼠才找到的遗物,我替她多要一成,合情合理吧!” 大汉眉头紧锁,一语不发。 男子看着他这幅模样心内冷笑连连,之所以临时提出这要求其实是为了麻痹他,让他更加深信自己东奔西走就是为了多分得其师的遗物。 如此他自会放松警惕,待其打开防卫阵法后,趁其不备,一举将其诛杀。 女子明了其心意,见大汉沉吟不语,于是装出一副柔弱模样附和道:“师父一世英明,躲过了多少次玄门围剿,没想到却被那些无耻之徒暗害。留下咱们两个受尽人欺辱,要是师父还在,咱们哪能落到这般地步。” 那汉子叹了一口气:“罢了,都不是外人,这般斤斤计较倒显得我小家子气,师父若有灵定然不喜,就依黄师弟之言吧!” “多谢杨师兄谅解,既如此咱们就动身去吧!”男子说道,三人出了坊市,飞遁了一日,来到景平山脉,男子领着两人拉过洞穴门口的藤蔓走了进去。 大汉开口道:“黄师弟,你确定在这里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杨师兄且宽心。”男子笑道,走上前摸索着墙壁上岩石一转动,只听“轰”的一声轻响,地面裂开一条缝隙如石门一般向着两边推去,现出一条地下通道来。 杨姓汉子上前望向深不见底的石阶喜道:“果然在这儿,亏了黄师弟,这么隐蔽的地方你都能找得到。” “我可不敢居功,全凭探灵鼠之力,不然茫茫数百里山脉,这么一个幽僻之所怎找的到。”男子说道,指着旁边的一处地面:“这是那探灵鼠挖掘的洞窟,我怕别人发现,又将其重新掩上。”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有一处地面颜色与其他平面有丝丝不同,是翻新过的土色。 这洞穴中本就无一丝光亮,几人目力虽能看的清楚,但不经提点仔细查看是发觉不了的。 “我见探灵鼠打了盗洞进入,想这地底必有通道,找寻了大半日,才发现这处机关密道。”男子继续说道 杨姓大汉道:“黄师弟心思缜密,换做是我肯定蛮力破开了。” 男子笑而不语,三人入了地道来到阵法之前。 “之前我试过了,这个阵法不简单,如若没有中枢阵盘仅凭我们三人之力,怕是难以破阵。” 杨姓大汉左手一翻,拿出一个黑色圆盘,手指在圆盘上点了几下,面前的蓝色光幕如同被烈焰炙烤的冰块一样,渐渐消融。 “这本是我们一系的护山防卫大阵,后来受乾易宗围剿急迫,转移了地方,又被他们追着撵,只好化整为零各行其事,藏于深山沟壑之中,这阵也就用不着了。” 黄姓男子与韩姓女子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脚步微移,站在了杨姓大汉身后。 黄姓男子左手一翻,一张金色符箓握在手中,只待大阵一开便骤起发难,两人相距不足三尺,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趁其不备,以他这张符箓之威,破其灵气护盾如扫腐叶一般,可一举将其击杀。 眼见蓝色光幕彻底消失,男子手一扬,就要将手中符箓祭出,猛然间异变突起。 蓝色光幕之内冲出几道身影直扑三人而来。 “是师傅炼制的傀儡。”杨姓汉子身形暴退喊道,话音未落,便与那几道身影交上了手。 几人身后只有一条石阶通道,既狭且窄,不利于神通术法施展,对于以肉身韧性见长的傀儡来说却是极为有利。 只见那汉子左手翻出一金钵,向上一扬,金钵迎风而涨,化为数丈大小将迎面而来的一只人形傀儡罩在钵内。 那傀儡被金钵罩住,一拳一掌不停不知疲惫的击在金钵上,只打得那金钵彭彭做响。 大汉见此,一道法诀打在金钵上,金钵内立刻凝出无数火蛇,傀儡一张口,红色光柱从其嘴内喷出,那火蛇方一接触红色光柱就纷纷消散为无形。 红色光柱四面八方击在金钵壁上,那金钵壁受到光柱的攻击,向外凸延数丈之远,如同木棍刺在弹性十足的皮筋上一般。 光柱持续了数十息之久,也未能将金钵壁击破。 杨姓汉子嘴角微微一扬,他这云水钵按品阶虽属上品灵器,可当初在断脊山坊市的宝兴商铺购买时却花了近七万灵石,而普通上品灵器也就五万多灵石。 防御性灵器较为稀有,不容易炼制,市场价也就六万灵石左右,他这宝钵足足比市场价高出两万灵石,几乎抵得上一件极品灵器的价格了。 盖因此钵在炼制 过程中加入了云水。 云水不是水,既非液体,也非固体,而是一种流体。具有流动性,伸缩性以及粘性,在受到物体攻击的时候,能够变化自身形态,伸缩自如,从而达到卸力效果,可大大减轻攻击力度。 据宝兴商会的导购女修介绍,此钵乃是出自宝兴商会一炼器名家之手,本想炼成极品灵器,可最后在融火一步未能融合成功,故而成型后防御属性达不到极品灵器标准。 那位名家是个极为心高气傲的人,炼制区区一件灵器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一气之下就要将其毁掉,扔进了煅炉内。 其门下弟子惜云水得之不易,偷偷捡了回来,几经转手,到了新港商铺,其硬性要求虽未达到极品灵器标准,但加上此钵的伸缩,流动性防御力已不下于普通极品灵器。 属上品灵器中精品中的精品,若是最后融火没有失败,售价不会低于十万灵石。 杨姓汉子听此,亲自试验了一番后便果断买了下此钵,当时他方得到亡师储物袋中遗物不久,手中正好有此闲钱,看了此钵后可谓爱不释手,这简直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以他的修为,若使用极品灵器太为吃力,灵力消耗量巨大不说,且无法发挥极品灵器全部威能,远不如上品灵器使用的顺手。 此钵属于上品灵器,其防御力又不若于极品灵器太多,而他正可完全发挥其威能,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拒绝此等诱惑。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完全正确,此钵绝对物超所值,就在他买下此钵不久,玄门合三宗之力对魔宗进行了进攻,双方于轩跃山一带缠斗半年之久,大小战斗打了不下十次,他正是靠着此钵躲过了数次惊险致命的攻击。 眼下此人形傀儡是其师生前所炼制,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傀儡底细了,若论其肉身坚硬韧性可抵挡筑基中期修士的攻击,加上行动迅捷,还有诸多暗手可打人个措手不及,若是被他近身就是筑基中期修士一时也难以抵挡。 缺点便是攻击手段十分有限,强度不高,总归是个傀儡,没有自主意识,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式。 一旦被摸清规律,真正战斗力也就与筑基初期修士相当,配合其一身皮糙肉厚,悍不畏死的特性,最适合用来纠缠敌人。 金钵内那人形傀儡大口一合,光柱立时消失,金钵壁弹了回去,恢复原状。钵内又重新凝出众多火蛇,向着傀儡攻去。 密密麻麻的火蛇将傀儡整个身体包裹,逐渐融合它的躯壳,那傀儡鼻子一喷,滚滚黑烟从它鼻间喷出。 火蛇一触碰黑烟即呲呲融化,转瞬间,黑烟弥漫整个钵内,杨姓大汉并不着急,他对于傀儡的手段了如指掌,以其攻击强度绝无可能逃得出自己宝钵的。 他并不着急进攻,只是不断消耗着傀儡的灵力。 他知晓傀儡之所以能脱离主人还能行动自如,是因其体内安置了灵石,灵石提供了灵力以助其行动。 而傀儡的每一击都会消耗大量灵力,他只待傀儡体内灵石灵力消耗殆尽,便可轻而易举将其制服。 这些傀儡亦属于师傅的遗物之一,自然也属于他,待他将傀儡制服重新炼制一番后,这些傀儡便可为他所用。 这些都是二阶傀儡,所花费的材料都是新港罕有的宝贝,炼制殊为不易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他不停消耗着傀儡灵力,金钵内火蛇源源不断无休无止的凝聚,迫使傀儡反击。 那傀儡果然是手段尽出,口中吞吐红色光柱,鼻间喷烟,胸前洒血水,手臂射毒针,每一术法都消耗其体内大量灵力,渐渐的它的术法威能越来越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景云郡(八) 约莫半个时辰后,它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杨姓大汉大喜,收回宝钵,人影一闪到了傀儡身边,在其天灵盖上一按,那傀儡头颅自动打开,他手一招,将一块赤红色上品灵石摄至手中。那灵石中灵力已消耗殆尽,他轻轻一捏,灵石化作齑粉散落一地,傀儡体内安置的灵石被收走,顿时呆若木鸡。 另一边,黄姓男子与韩姓女子均各自对上了一只傀儡。 几乎就在那大汉与傀儡的一瞬间,他们也受到傀儡的攻击,被迫与傀儡交上了手。 这些傀儡接受的指令是攻击一切外来生物,说来也巧,这阵内正好埋伏着三只傀儡,对上了三人。 它们并不懂得合围攻击之术,只是见人便攻击,那黄姓男子本要对大汉出手,半路突然杀出这几个傀儡,只好收起符箓,先解决眼前之敌。 眼见一只傀儡朝己冲来,他心下诽腹不已,这些笨头笨脑的傀儡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二阶傀儡号称堪比筑基修士,其实屁用没有。 这个时候居然不知道围攻,若这三只傀儡围攻那最前端大汉,也省得他出手,浪费自己一张宝贵符箓了。 他也是尸傀宗弟子,自然知晓傀儡的特性,当即左手一翻,掏出一件玄黑色大印,将自己护住,并放出一具尸傀纠缠住那傀儡。 尸愧与傀儡的炼制不同,傀儡是用材料堆砌,而尸愧是用活人炼祭,在修士将死未死之际,抹去他的自主意识,保留其生前战斗本能,再加以秘法炼制而成。 总的来说,区别在于,傀儡的肉身坚韧度要远远高于尸傀,炼制难度与材料花费也要比炼制尸傀高上许多。 他的这只尸愧亦是二阶尸愧,全身赤红,悍不畏死的缠上傀儡,与其游斗不休,男子在旁协助,以二对一,轻易的便压制了傀儡。 他的想法与杨姓大汉一般无二,早将这几具傀儡看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因此舍不得将其损毁,只待其灵力消耗殆尽之后制服重新炼制一番便是。 他深知这二阶傀儡的炼制颇为不易,论战斗力远高于他的尸傀,且傀儡还有另一个好处是尸傀不具备的,那便是傀儡能够自行其事。 只要在体内安装灵石供给灵力,而后下达指令,哪怕远在千万里之外,它依然能够完成命令,而尸傀却不行,尸傀一旦离开了主人,就完成丧失战斗力,它需要炼制者神念牵引方能运作。 三人之中只有那韩姓女子对上傀儡显得颇为吃力,与傀儡相斗之时亦是险象环生,她头顶着一块丈大的墨绿色锦帕。 那锦帕垂下数道墨绿光芒将她护住勉强抵挡着傀儡的进攻,这是她唯一的一件中品灵器,还是在她筑基之初师父送给她的护身之物。 她身上两具尸愧皆是一阶尸傀,根本挡不住这傀儡的攻击,很快就被撕成碎片,好在她熟知傀儡底细,因此能够勉强相持。 傀儡一张口,一道红色光柱击向她,被锦帕垂下墨绿色光壁挡住,光柱击在光壁上,打得光壁一阵扭曲,锦帕剧烈摇晃。 那女子心中叫苦不迭,她的术法手段根本不足以对皮粗肉厚的傀儡造成实质伤害,对于这傀儡她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再这般下去她这块宣墨帕就要报废了。 就在她愁苦时,耳听得杨姓汉子叫到:“师妹莫急,我来助你。”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巨大金钵从上至下将那傀儡笼罩其间,她不禁大喜,暗自呼了口气,金钵之内碰撞声响不断传来。 不多时,那大汉手一招手将金钵收起,钵内傀儡已瘫倒在地。 大汉人影一闪来到女子身旁关切道:“师妹没事吧!” 女子道:“多谢师兄出手相助,师父炼制的这几具傀儡着实难以对付,师兄再不出手,小妹这方宣墨锦恐怕就保不住了。” 那大汉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师父炼制的傀儡岂是轻易能对付的了的?这里正好三具傀儡,咱们一人一具,这具傀儡归你了,以后重新炼制一番,无论护身对敌皆是上佳之选。” 那女子闻言喜道:“多谢师兄。” 上前便要将傀儡收起,突然一阵冰凉感从心间传至,伴随着剧痛,她低下头,见一只血淋淋手掌穿胸而过,手掌间捏着一个蓬勃跳动的心脏。 五元化灵手,破修士的灵气护罩如扫腐叶。 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见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庞,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平日间那副豪迈憨厚之情荡然无存。她怔怔看着他,想要问为什么,一张口,鲜血狂涌而出。 杨姓大汉看着她无助疑惑的眼神,嘴角讥讽之色愈浓:“像你这般不带脑子的蠢妇若没有师父的庇护焉能活到今日,你们这对狗男女的谋划算计当我不知道吗?像你这样的人,只配当人家玩物。” “我天真的师妹啊!你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待你吗?他不过是玩弄你而已,利用你找到咱们师傅遗留的物资,哄骗你一起杀了我,得手之后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你。你还做着和他比翼双飞的黄粱大梦,你可别怪师兄我心 狠,你留在这世上也不过是别人摆布的棋子而已,还是早些去见师傅吧!” 那女子听闻此言,用尽全身气力偏过头看向黄姓男子,只见他满脸愕然,惊讶,喷怒,却毫无怜惜之色,她惨然一笑,闭上了双目,身体倒了下去。 黄姓男子方解决掉面前傀儡,见杨姓大汉忽施杀手,整个人都懵了,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亲自见其从背后袭击,连出声提点都来不及,那只手便径直摘取了女子心脏,他第一时间身形暴退,与那大汉拉开一段距离,以免他骤起发难。 之后的一段话更是让他难以置信,原来那个豪爽憨直的大汉形象完全被打破,这一切都是他伪装麻痹别人之用,很明显自己上了当。 他此刻脸色铁青,十分难看,自己的心思隐私完全被看破,而自己却蒙在鼓里自我良好,这种感觉换了谁都不好受。 “你是如何知晓的?”男子直视着他问道,看也没看一眼倒下的女子。 “到下面再问吧!”大汉一声狞笑,一掌击出,化作数十丈大手掌拍向男子。 那男子脸色一变,他方才亲眼见到其手掌轻易的破除了女子的护体灵盾,此刻其又是全力施为,他怎敢硬接。 可那巨大手掌如铺天盖地一般袭来,他避无可避,玄黑色大印迎风而涨,化作十丈大小,撑起一片玄黑色光幕将他护住。 那大掌拍在玄黑大印上,“彭”的一声巨响,大印摇晃了数下,玄黑色光幕亦一阵剧烈波动,那大掌一击不成,又是一击。 连续三击只打的大印一阵晃动,玄黑光芒减弱不少,好在那巨大手掌连击三下后,受大印反噬之力,自身也消散全无。 “这五元化灵手有化灵之效,任何有灵之物一被碰触即会化去灵力,灵器也不例外。”男子还未松口气,那大汉哈哈大笑,又是一掌击出,化作大手掌打在玄黑大印上。 “看你这印能支撑多久。”大汉大笑道,频繁使出大手掌击向大印,他是筑基中期修士,体内灵气量远高于男子,这般硬碰硬绝不吃亏,只待破了他那大印,便一掌将其拍死。 那男子也知晓此事,但他自有盘算,他要尽最大努力消耗大汉的灵力,哪怕大印损毁也在所不惜。 五元化灵大手掌不断在击打在大印上,眼见大印光芒愈弱,摇摇欲坠。 男子动手了,他掏出一张金色符箓,随手一扬,瞬间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充斥整个地下空间。 那大汉察觉到这股恐怖气息心头一跳,再看那张金色符箓,神识感知到其间巨大能量不由得脸色大变,瞳孔骤然一缩,声音嘶哑脱口而出:“符宝,你竟有此物。” 那男子并不语言,运起全身灵力灌入那张金色符箓内,那符箓受到灵力激活,其间蕴藏的巨大威能散发出来,整个地下空间都充斥着那股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男子脸色潮红,金色符箓吸收尽他的灵力,化为一柄三尺长的金色小剑刺向大汉。 金色小剑透过巨大手掌,剑尖一接触那手掌,手掌便消散虚无,金色小剑去势不减直取大汉首级。 那大汉初一见那金色符箓心惊肉跳,但符箓凝成小剑后他倒镇定了许久,金钵化作一丈大小,垂下金光挡在身前。 金色小剑刺向金钵,两道光芒碰撞到一起,那金色小剑显然占据上风,金光压倒金钵光芒,但却不能完全将其光芒击散。 大汉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输至金钵内,艰难的抗衡着金色小剑光芒。 男子面色苍白无比,脸上斗大的汗珠垂落,他体内灵力已被吸,金色小剑一凝成形,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第一百七十五章 景平郡(十一) 一连飞遁了三四日,唐宁来到景平山脉洞穴外,身子一缩,遁入地底,踏上石阶到了蓝色光幕面前。 他左手一翻拿出阵盘中枢,拨弄了几下,蓝色光幕一阵扭曲而后消散与无形。 唐宁入了洞府,将副室内灵石装了满满几个储物袋,感觉实在太重,又放下了两个,出了洞穴,化遁光远去。 幽冥谷访市内,一名头戴黑色斗笠,身着黑色披风的修士走进宝兴客栈。 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女修迎了上来,神识捕捉到其身上强大的灵压,知是一名筑基修士,开口道:“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 那人道:“你们客栈的主事是何人?不知可否见上一面,在下有事相商。” 一听此言,那女子愣了一愣,她在此间多年还没有听过别人提这种要求,宝兴客栈又不是商铺,还要讨价还价不成,有什么能商议的。 “前辈,宝兴客栈属于此坊市直接统领,客栈主事便是幽冥谷坊市主事,不知前辈有何事?需要晚辈转达否?” “此事不足与外人道,还请通禀贵坊主事一声,在下确有要事,需见贵坊主事方能言之。” “请前辈稍后,晚辈这就去通禀。”女子说道,向着阁楼二层走去。 这名将身形遮掩严严实实的男子自然是唐宁,他在轩跃山灵矿时曾听人说过,当时袭击灵矿的血骨门金丹修士为了方便携带掠夺的百万灵石,将其悉数换成了上品灵石,就在断脊山坊市中。 新港没有大型灵矿,产不出上品灵石来,坊市内新港各商铺也就没有上品灵矿与他交换,那么他的上品灵石是从何处换得的呢!必然是宝兴商会坊市自身,只有他们能够弄到那么多上品灵石。 既然断脊山坊市能做这种灵石兑换生意,想来幽冥谷坊市也不会排斥,故而他找到宝兴客栈,想与此间主事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将那些下品灵石换成上品灵石。 宝兴商会阁楼四层,只有寥寥数间房,是专门留与其内部筑基修士修行之用的。 伍应物盘坐于静修室内炼气修行,耳听得风铃清脆玎珰的声响,他睁开眼起身打开静修室的石门,见自家商会的女修躬身矗立门外。 “什么事?” “禀大人,客栈内有一位筑基修士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女子道 伍应物微一皱眉,他调到此坊市任主事数十年,除了坊市中账务要事,还没有哪个修士因私事找过自己。这坊市既无宝兴旗下商铺,又与外界无商务往来,若是要在访市内增设商铺,自有一套程序。 “他可说自己是何人?究竟是何事?” “没有,那人头戴斗笠,身着披风,看不清容貌,没说自己是何人?只说有要事需见大人才可言之。” “那就让他来吧!”伍应物道,此人既装扮得如此神秘,不欲别人知晓自己身份,且言之凿凿有要事,见一面也无妨。 那女子下了阁楼,领着唐宁来到其静修房外退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往事 来来回回忙活了数月,唐宁将百余万下品灵石转移到幽冥谷坊市换了八千余块中品灵石。 将最后一批灵石交给于寻,从他手中接过一千六百块中品灵石时,唐宁轻呼了口气,总算忙活完了,他原本想着将洞府内所有物资转移,以免魔宗弟子找到的想法至此刻也戛然而止。 只是搬空一个储藏室的灵石,从景平山脉运至幽冥谷他就花了两月有余,若是将那洞府中七八个储藏室全部搬离,没有一两年之功是做不成的。 再者说搬到哪去呢!路程远了吧!费劲,若是不搬离江东以外,也没什么效果,魔宗弟子若知此事还是会在江东之地搜寻。 唐宁将洞府之物稍微拾辍了一二,将能用上的,稍微值钱的装了数个储物袋,其余的一无所取,原封未动。 人还是知足点好,不能太过贪婪。他如是安慰自己,将阵旗一一收了,这个洞府中最值钱的就是这玩意儿了,以这套防卫阵法的威能来说,没有几十万灵石不可能拿得下。 ………… 一望无际的平原碧空如洗,半空中两道人影前后追逐。 杨仙芝回过头,见后面的身影越来越近,心中大急,奈何自己已是全力飞遁了,照这样的遁术用不了多久,那人便会追上。 果不多时,一道金光自后方射来,乃是一把寒光闪耀的金色长剑,那剑化作数丈之长直斩而下。 杨水芝没得奈何,左手翻出一玄黑大钟化作一丈大小将自己罩住,那剑斩在大钟上,传出轰的一声巨响,大钟剧烈摇晃不已。她亦受此波动,身形微微晃动。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那男子已欺到面前。金色巨剑凌空斩下,杨仙芝知晓自己修为既不如男子,法器威能亦不如对方,这般硬碰硬比拼灵力只有死路一条。 眼下身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诸多法术无法施为。 当下径直朝下遁去落至地面,那男子与其金色巨剑如影随形紧跟在后,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巨剑斩在黑色大钟上。 “看你能坚持到几时?”男子大笑,控制着巨剑连连直斩而下。 杨仙芝脸色微白,双手结印,数根丈长的金枪凝成,朝着男子刺去。 那男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讥讽笑容,手中掐了一个法决,金色巨剑一分为四,斩向那几根金枪,两者相碰撞之下,传出金石相击之响,杨仙芝趁此时机,左手一翻,几根玄针脱手而出,直取男子面门。 男子正专注对付着金枪,巨剑几击之下,金枪眼见就要消散全无,彼时见金针袭来,身形暴退,双手结印,一面金壁转瞬间凝成,将玄针悉数当下。 他手中掐诀,那金色巨剑合二为一,剑气又暴涨两三丈,向着黑色大钟斩下。 砰砰几声巨响后,黑色大钟终于顶不住大剑的攻击,裂开一个口子。 杨云芝见此,知祸不能免,闭起双目,脑海中回想起半生种种,她家世代以牧马为生,少时常与爹爹纵马驰骋于草原,见鹰击长空,斜阳西落,只因身具灵根,被渡缘使者选中,入了乾易宗门,从此告别了凡尘。 第一百七十七章 角力(一) 唐宁道:“以孔师兄的棋力,就是以一赔十,我也绝无胜算,前车之鉴,早有明例,弈棋一道,我相差甚远。” 孔繁星手一挥,将桌上红黑子收了:“那就来局你擅长的将帅棋。”说着手一翻,将棋子落定。 将帅棋共三十二个子,一人十六个,一方为将,一方为帅,只要吃掉对方将帅便算赢。 唐宁笑道:“这个倒还可一试,不过得让我先手才行。” 孔繁星笑道:“请吧” 唐宁抬子落定,他倒不是有多么精通将帅棋,只是这玩意儿比较简单,一共十六个子,每个子儿有固定走法,十分容易便走成和棋,且先手占有很大优势。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落位,渐渐地唐宁眉头皱起,盯着棋盘一语不发,孔繁星却是谈笑自若,半个时辰后,唐宁己方将子以无路可走,只好认输,拿出一千灵石递给孔繁星。 “承让承让。”孔繁星笑呵呵道,收起灵石与棋子。 唐宁静坐桌前等着他说下文,每次孔繁星拉着他对弈时都是有事情要说。 果然听他说道:“唐师弟刚回来,还不知道吧!咱们情报科遇到了件棘手的事啊!昨日鲁师兄找我谈了一番。” 唐宁道:“不知孔师兄所指何事?” “华南情报站的人偷偷调查华南主事彭砚师弟及其下属弟子,窃听装置都安到别人居室内了,东窗事发,彭砚大怒,告上了宗门。事情动静闹得不小,楚国主事周茂师兄特地为此事赶回宗门面见掌门,要求严惩情报站弟子及彻查此事。” 唐宁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惊讶,华南情报站的弟子怎这般大胆,连华南主事都敢调查,还在其居室安装监听装置,无怪彭砚这般火大了。 作为一名筑基修士,居然被一群炼气弟子偷偷摸摸监测,而周茂作为楚国主事,华南、秦川、江东各主事都受他节制,今天情报站敢调查彭砚,说不定明天就能监测到自己身上。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愤怒,面见掌门要求严惩情报站弟子的原因。 情报科属戒密院,驻外主事弟子属外务院统归,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部科,情报科下设的诸多情报站点是为了调查宗门之外各类情报,无权查本门弟子。 就算宗门弟子触犯门规,也属保密科职权范围,情报科是没有权利调查宗门弟子的,更别提调查监测的对象是一名筑基修士了。 纵然是密保科要调查宗门内一名筑基修士,也要上报,至少得有院一级的首可才能启动调查程序。 现在情报站一群炼气弟子私自调查监测华南主事,这个事的性质是十分严重的,搞不好整个情报科都得受牵连。 周茂面见掌教时也说了,要求彻查,情报站底下弟子肯定不会有这么大胆子,且无缘无故干嘛调查人家,必是有人授意,吕光主管情报科各队具体事宜,这个责任他洗不清。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唐宁问道 “前日周茂回到宗门向掌门面呈此事,不过在他回来之前宗门就收到了彭砚的玄鹰传书,宣德殿督察部已派人前往华南将情报站弟子抓了。” “华南情报站为什么要监测彭师兄,还要在他居室内装铜管窃听,搞得这么煞有其事的,总得有个理由吧!” “他们倒还没那个胆敢直接监听彭砚师弟,他们的测听装置安在彭师弟几个下属居室内,想通过这几个下属侧面调查彭砚师弟,至于为什么,还要等调查结果再定。” “哦?”唐宁神色一动,没有直接监听彭砚,那这事儿还有强辩的余地,只要咬紧牙关不松口,影响会小得多。 “鲁师兄找你谈了什么?”朱虚问道 孔繁星笑道:“还能聊什么呢!无非是以大局为重,要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掌握在可控范围之内。”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有很强的操控性,关键要看调查的结果。处理得当的话事情控制在华南情报站范围内,不要再继续往下查,对于情报科来说影响不会很大。 若真要不顾一切往下查的话,吕光是肯定逃不掉的,对于情报科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鲁星弦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后院起火,孔繁星趁机发难,真要那样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连他这个执事恐怕都要受些牵连。因此在事发第一时间找到了孔繁星,与他促膝长谈了好一阵。 “你怎么看?”朱虚问道 “适可而止吧!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咱们毕竟是情报科的人,情报科被抹了黑,咱们脸上也不好看。” 唐宁自从筑基当上情报科管事后,对宗门内部势力派系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情报科的内部形势几乎可以说是宗门内部斗争的一个缩影,以执事鲁星弦与督查孔繁星为首的两个派系暗自较劲。 鲁星弦筑基后期修为,掌控情报科百余年,此生金丹境是不可能了,寿元也所剩无多,除他之外,情报科以朱虚修为最高,资格最老,按理说他卸任后应当是朱虚接任。 至于唐宁嘛!顶多算孔繁星一系的 跟班小弟,还不是他主动选择的,没办法,自他入情报科那一刻起,头上就顶了孔繁星一系的标签。撕不下来扯不掉,甚至还受到鲁星弦的微微针对。 对于这一点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随波逐流,加入孔繁星阵营,不然他在情报科内可就两头受气了。 但鲁星弦显然不愿意他退位后由朱虚接任他位置,这些年也在刻意打压朱虚,不给他实权,这里面更深层次的原因便是朱虚属于宣德殿罗清水一系人马,而他是清玄殿史名随提拔的,两人不是一个阵营。 史名随作为清玄殿殿主,理应是下一任掌门,可问题是他的修为不够,只有金丹中期之境,而罗清水却已是金丹后期,又自认资格老,同样觊觎掌门之位,因此有了摩擦,对掌教之位的争夺也是明争暗斗。 两人在宗门掌权数百年,都有一定根基及势力,其身后的小弟自然纷纷站队,情报科孔繁星、朱虚就属罗清水一系,鲁星弦、吕光等人属史名随一系。 当初魏玄德接任掌门,史名随被选为清玄殿殿主,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其作为当时势头最盛,天赋最佳的弟子,最有可能率先突破金丹后期。 只要有了这个修为资历,接任掌门也就顺理成章,未曾想他最后困于金丹中期之境,反倒是罗清水因缘际会突破了金丹后期,致使今日的局面出现。 朱虚默然不语,他心里还是希望通过此事将吕光拖下水,目今在情报科内吕光是他接任执事的最大对手,如果除掉吕光,对他接任执事之位是有极大好处的。 鲁星弦一系在情报科根深蒂固,整个下线梯队十分完备,吕光、叶修就是其身后第一梯队,被他当做未来情报科执事培养,两人都有筑基中期修为,长期主管情报科具体事宜,情报科下属十队,九个队长都是他们提拔的人。 只要这两人有一人突破筑基后期,鲁星弦及其身后派系的力量就会不遗余力将他推至下一任情报科执事的位置。 现在叶修死了,吕光就是他们接任执事的头号人选,是以孔繁星说这件事棘手,因为牵涉到吕光,鲁星弦肯定会全力保他。 如果不顾一切将吕光拉下水,那么只有将事情闹大,事情一闹大对整个情报科必然没有好处,今后权限、经费等等肯定会缩减,且如此一来就等同于与鲁星弦摊牌翻脸。 孔繁星与鲁星弦虽然一直以来暗暗较劲,但双方基本保持着一种斗而不破的微妙平衡,毕竟都在情报科共事,各有各的职权范围,要真到了不能兼容,你死我活的地步对谁都没有好处。 掌教必然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到时怎么处理就很难说了,有可能各打五十大板,反正肯定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两人不会走这一步。 是以当年孔繁星立场坚定的在议事厅提出让唐宁暂领机援队队长一职时,鲁星弦立马就同意了,以两人的身份不值得为那点小事争辩,搞得面上难看。 这件事情虽然可以将吕光拖下马,但威胁不到鲁星弦的地位,故而不值得与其撕破脸。 只要鲁星弦还在执事之位上,纵然拿下吕光,他及背后的人立马可以扶植一个陈光、张光的。 方法很简单,从其他部科调一个“自己人”来就行了,至于威望权柄,有鲁星弦的支持,呆个几十年就有了。 鲁星弦寿元虽然无多,不出意外干个几十年还是没问题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角力(二)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能忍人所不能忍,朱师兄,且相忍耐,切勿争一时之长短。”孔繁星见其意色不平,开口劝道。 朱虚没有表态反问道:“上面怎么说?罗师叔有无吩咐?” 孔繁星道:“些许小事哪得劳罗师叔费心,此事自周茂师兄面禀掌门后,罗师叔就没再过问,一切自有掌门处置,至于结果,大致可料。” 掌门魏玄德向来以宽仁待人,说的直白点,就是有点和稀泥老好人的意思,因此下面常有人背后议论其性子软弱。以他为人处世之略,肯定不会多加深究。 掌门都亲自接手处理此事,其他人若想借题发挥可就不容易了,而罗清水自然不会为了这些许小事与魏玄德面折庭争,搞得不愉快。 “这件事咱们就别插手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毕竟事关情报科脸面,闹大了咱们几个脸上也无光。”孔繁星道 朱虚、唐宁微微点头。 ………… 中指峰鲁星弦洞府内,吕光与其相对而坐。 鲁星弦拿出一张卷宗道:“这是刚刚秘送来的奏呈,督察部的人已经将华南情报站点几名弟子抓了,正在讯问,这是他们今日的讯问结果,你看看吧!” 吕光接过卷宗看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给鲁师兄添麻烦了。” 这几日他几乎坐立不安,此事若是被对方一干等人揪住不放,他这个管事难辞其咎,别说担任要职了,恐怕有牢狱之祸,受禁制之苦。 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在乾易宗门内,利用职务之便搞点小偷小摸的动作,贪点捞点灵石都不算什么事儿,上面一般睁一眼闭一只眼,几乎是默许的。 盖因弟子薪俸太低,仅凭宗门薪俸的话连修炼最基本的丹药都保障不了,修士以修行为根本,没有财力拿什么修行。 就像酒楼里的小二伙计,你得先喂饱他们,才能指挥他们干活,若他们自己都饿着肚子,谁还替你干活卖命。 宗门也是一般,是以对这方面颇为宽容,各殿各院下属的每个部科都有自己捞油水的法子,情报科行动队弟子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每人每次少则一两百,多则六七灵石奖励。 像他们这类筑基修士,外出一趟至少两千灵石花费,这些灵石从哪里来,还不是靠各种巧立名目的费用申报搞来的。 但利用职务之便对付同门的话,这个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情报站调查监听华南主事罪有三项。 第一,越权了,情报科没有这个权利。 第二,违背宗门戒律。宗门戒律第一条,不得欺师灭祖,伤害同门,这是重罪,违者是要处死的,情报站未得授权私自监测同门,虽然罪责没有伤害同门那么严重,一样属于侵害弟子权益。 第三,以下犯上。一群炼气弟子居然敢调查筑基修士。按同门辈分论,二者是师叔侄关系,这不就是欺师么?故而掌门魏玄德听了周茂的禀告后,直接派督察部下去抓人定罪了。 “此事你确定除了蒋范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鲁星弦问道 吕光道:“是,华南情报科只他一人知晓内情。” “那就好,我已经派人传话于蒋范,让他咬紧牙关不要松口,只把一切推到叶师弟身上即可,并告诫他不乱说话保他一命,吐露实情必死无疑,他应当知晓轻重。” “我不担忧蒋范,他没那个胆子,倒是孔师兄那边…” “我昨日已与他议过此事了,谈得不错,他不是一直垂涎咱们部科里缴获的那块琉璃玉吗?给他了,他也表示会以大局为重,料想他那边应当不会趁机发难。” “多谢鲁师兄。” “你那边有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别被人抓到了把柄。” “没有,此事是内子亲自办的,除我二人外无人知晓。” 鲁星弦微微皱眉训斥道:“你一向为人沈稳,行事谨慎,怎的此事办的如此糊涂?我看你也应当好好管管周师妹了,情报科的事情哪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吕光面有惭色,沉默不语。 此事并非他授意,但确实经过他的默许,周宁雪是他修行道侣,早年间与彭砚有隙,曾受辱于他,一直不能释怀,那时她还是密保科炼气弟子,彭砚是戒密院筑基修士,在办事处轮值。 她因记挂家中老父,欲出宗门探望,于是写了条文往戒密院直属司盖章,却被彭砚无情回拒,还冷嘲了一番,说其不念修行,只知儿女长短,三天两头往返外界,将宗门当成野外菜园子。 她受气不过,当场顶了两句,导致彭砚大怒,出手将其教训了一番。 本来两人各属不同部科,无有交集,此事渐渐也就淡忘了。 几十年后周宁雪筑基成功,彭砚春秋已高,大道无望,被分派至华南做主事。而周宁雪又与吕光结成了双修道侣,再一次偶然对话间得知他已赴任华南主事,便起了报复心思。 她到华南找到负责监测彭砚那 一区域的情报站弟子,矫传吕光之命,让情报站负责人蒋范暗中调查彭砚,搜集他贪赃枉法之症。 只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自己再以密保科弟子的身份向宗门呈奏章,对彭砚进行调查,而后将其抓捕定罪。 吕光知晓此事后,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默许了蒋范的私自暗中调查,他知晓周宁雪对彭砚颇有怨念,因此一时糊涂没有及时制止,以致今日如此被动局面。 “此事究竟如何还得看后续的审讯调查,只要没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应当无多大事。你也当引此为戒,凡事不要授人以柄,大事上不糊涂,别人抓不住把柄,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也知晓,我是希望你能接任我这个位置的。” “谨遵师兄教诲。”吕光应道,出了洞府,回到自己府内。 一名艳若桃李,敷粉薄面的貌美女子正倚着湖水栏杆前,满面忧容顾盼着,见他回来,赶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鲁师兄如何说?” 吕光道:“没什么事,只要蒋范不开口,就牵涉不到咱们。” 女子赶忙问道:“那他会开口吗?” “开口对他没有好处,他知晓厉害关系,我现在只担心调查人员当中有人趁机发难,用不正当手段刑逼他。” “蒋范的侦查水平也太低了,调查了这么久就查到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真正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到,反而还被对方发现了。” “他既没有犯大错,你又怎么能找得到呢!总不成能诬陷他吧!” 女子面有愧色轻语道:“连累你了。” 吕光摇头不语,忽而又笑道:“之前我一直为修为困顿而苦恼,一心想修至筑基后期之境,现在看来,倒成了好事。若是我已至筑基后期,情报科执事之位板上盯钉,那些人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可见世间福祸真的是难以预料。” 中指峰议事厅中,朱虚、孔繁星、唐宁三人皆坐于左侧。吕光、陈玄坐于右侧,情报科在宗门内原本有八名筑基修士,轩跃山一役,叶修、徐景天战死,只剩下六人了。 鲁星弦坐于上方主座开口道:“此事召诸位师弟来是有一事商议,华南情报站之事想必你们都已知晓了,前几日督察部下山将几名弟子抓捕讯问,今日已押回宗门,进行最后的会审定罪。事关我们情报科,所以我们这边得派一人参与会审。” 鲁星弦环视了众人一圈:“我意由唐宁师弟参与此次会审,孔师弟你觉得如何?” 孔繁星微微颔首:“唐师弟老成持重,做事稳妥,顾全大局,相信能处理好此事。” 所谓顾全大局,言下之意就是表态不会再追究深挖此事,趁机搞事。 鲁星弦对他的话十分满意,微微一笑:“华南情报站的负责人与几名弟子都被押至山门,其情报站点无法运作。吕师弟,你主管情报队具体事宜,对于情报站工作十分熟悉,就由你代表咱们部科前往情报站主持事宜,另外给其他几个情报站弟子通报事件说明原由,让他们引以为戒。” “是。”吕光应道 “那好,既然大家都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唐师弟你明日辰时前往镇府部讯问大堂参与听讯会审。” 唐宁点头道是,众人各自散去。 唐宁回到洞府,盘腿坐下寻思此事,不得不说鲁星弦处事经验极为老道。 此次会审,他没有派心腹吕光和陈玄前往,而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孔繁星一系,既避了嫌,又表现的极为大度,似乎完全信任孔繁星一般。 与其担心背后使绊,趁机发难,不如落落大方直接将选择权交与对方手中,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怕你兴风作浪,若想趁机发难便试试看。 在人选上也十分讲究,没有让与吕光有利益相关的朱虚参与,而是选择人微言轻,无甚威望权势的唐宁,又将处于漩涡中心的吕光调出宗门,避人耳目。 安排的可谓恰到好处,十分高明。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角力(三) 星光稀松,唐宁盘坐于室中闭目炼气,腰间的储物袋一阵晃动,他翻出来一看,手指轻点了几下,将传音符摄至手中,原来是鲁星弦的徒儿马翼拜见。 唐宁起身出了洞府,浓雾之外,矗立着一名脸色白净,身材修长的男子,见到他出来行了一礼:“唐师叔,师父请你往他洞府一叙。” 唐宁犹记得几年前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般情景,只不过两人身份宾主对调而已。那时自己申请筑基准备,往鲁星弦门外求见通禀,还被其拒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鲁星弦洞府,马翼将他引至主室后退了出去。 “唐师弟来啦!坐吧!”鲁星弦道 唐宁依言坐下:“不知鲁师兄半夜传召有何事吩咐?” “我知你行事稳重,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故而让你参与明日会审。这件事毕竟不光彩,我担心有人趁机拿此事做情报科文章,你可得看着点啊!” “我知晓该如何做,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事关情报科颜面,闹出个大丑闻,我作为情报科管事也脸上无光。” “好。”鲁星弦抚掌道,对唐宁的表态甚是满意,他原本还对唐宁有小小担心,听他把话说得如此透彻心中一喜。 “我晓你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那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话,推心置腹聊一聊。我与孔师弟虽然有些事情看法不一样,但大方向还是一致的,共事这么多年,彼此也都了解,谁要是想搞坏情报科名声,我们是不允准的。此次的三堂会审,你作为情报科的代表,他们会重视你的意见,我希望事情到华南情报站为止,不要再扩大影响了。”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 “我也不妨将实情告诉你,华南情报站调查监测彭砚师弟一事的原由其实出自叶修师弟,他早年与彭砚师弟有隙,因此做了糊涂事,但他已身死,且是为宗门战死的,为死者讳,我希望你能争取,会审结果不要将此事曝光。” “至于华南情报站的负责人蒋范,他也是听命行事,虽做了糊涂事,可未造成严重后果,望会审定罪能从轻处置,至少保他一条命,若杀了他,恐怕下面弟子会寒心。” 修士修行不易,故而在惩治弟子上宗门有严格的规章制度,需经过三堂会审后,交由宣德殿殿主,而后掌门复核,证据确凿方能定罪。所谓三堂会审便是督察部、镇抚部、戒律科三部科审查。 “明白。”唐宁道:“若无其他事,我告辞了。” 鲁星弦点了点头。 唐宁出了洞府回到自己府内,歇息了一宿,第二日辰时,来到宣德殿镇府部讯问大堂。 巍峨的大殿古香古色,黑色的壁瓦墙砖更添了几分肃穆之感,殿外矗立着四名男子。 唐宁遁光方停,一名弟子迎了上来行了一礼:“师叔,镇府部的刑讯大堂不能随意进入,请出示身份宗牌或条文。” 唐宁将木牌交给他道:“我是情报科唐宁,代表情报科参与此次会审的。” 那男子接过木牌神识查探了一番道:“唐师叔请。” 唐宁入了殿内,是一个空旷的厅殿,殿内数根赤红的梁柱雕龙画凤,栩栩如生。 左右各矗立着三名弟子,台阶之上,最上方主座横着一丈长一丈有余的案桌,并排摆着三张太师椅。 次一级台阶上,左右各摆一张太师椅,横着一张三尺长的案桌。 每个案桌上都写上了名字,唐宁的位置在次一级台阶的右侧。其左侧做着一位枯骨如柴,鹤发鸡皮的老者,案桌上写着彭砚两个大字。 那老者朝唐宁微微一点头,唐宁亦点头回应,坐上自己的位置。 没多时,进来一位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男子,坐在了上方左边太师椅上,其案桌前写着何勋两字。 又一会儿,两人并肩走来,一人器宇轩昂目光炯炯走到上方正中间太师椅坐下,一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落坐于上方右边太师椅。 中间入座那男子案前写着董庆元三个大字,右边老者案桌上写着高茂林三字。 董庆元开口说道:“诸位都到了,我是镇府部董庆元,此次奉命代表镇府部参与会审,讯问情报科华南情报站弟子蒋范及其他一干人等。” 他方说完,左边那尖嘴猴腮的矮小汉子道:“督察部何勋。” 右边老者接着道:“戒律科高茂林。” “情报科唐宁。” “华南主事彭砚。” 几人一一开口介绍道。 何勋拿出一张卷宗,递给旁边董庆元道:“这是先前我督察部讯问的证词,大家先看一看。” 几人一一传渡,最后唐宁接过看了一眼,蒋范对事实供认不讳。 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彭砚,通过什么方式,如何打听监测他的一举一动上面写的详详细细,并说是叶修让他这么做的,他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卷宗整整写了三页,包括对其他弟子的讯问证词。 唐宁看完后将卷宗 复还于他。 董庆元道:“既然大家都看过了,那咱们开始吧!” 几人微微点头。 董庆元向下方弟子微一点头示意,下方两名弟子各自入座,一人拿出卷宗准备记述,一人拿出墨绿色符箓,开始留音。 正式的会审除了卷宗记录,还要有留音符保留会审的所有对话。 “把蒋范带上来。”董庆元道,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话音方落,两名弟子压着蒋范到了,蒋范身上既无刑具,也无绳索捆缚,但其面色却十分苍白,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 盖因他身上被下了禁制,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三处被他人灵力封死,致使全身灵力不能调动,神识困于识海。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普通凡人,经过这么多日的审讯早已疲惫不堪。 蒋范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上的几人,又低下了头,他心中悔恨无以加复,当初周宁雪找到他,提出这件事时他也曾犹豫不决。 他知晓这定然不是吕光的意思,情报科下达命令有一整套程序,何况是监听调查华南主事这般大事,至少得有鲁星弦的签押章印,怎可能假他人之口传达命令。 第一百八十章 角力(四) “你方才说叶修师弟让你先调查取证,他向宗门反应。两年过去了,你都没有收到宗门命令,再次见到他,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蒋范低着头眼神有些慌乱,他之所以敢明确的回答与叶修见面的时间点,是因为有人告诉过他,这四年内叶修只单独出过一次宗门,便是六八四年七月,外出一月归来。 他料到有人可能会问这个问题,若是一次没联系过太过荒谬,是以早想好了作答。 但是事情毕竟是编的,还是漏出了破绽,前言不搭后语,他略一思索,答道:“当时我调查彭师叔两年没被发现,有了侥幸心理,因此也不把这事当回事儿了,且叶师叔向来说一不二,脾气暴躁,故而未敢追问。” “一派胡言。”何勋猛然一拍桌案喝道:“你身为华南情报站负责人,有十余年主事的经验,私自调查一名筑基修士,是何等大事?你竟然说不当一回事儿,你说是叶修师弟指使你的,却说四年来只见过一次面,既无书信往来,又无私下会面,何其荒谬。” “董师兄,此子极不老实,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言论荒谬,必是在扯谎,我建议对他上点手段,看他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蒋范听此,心下大惊,冷汗频出,镇抚部的专治刑具就是修士都受不了,他现在等同于一介凡人,如此承受的住那般摧残,他抬起头面带哀求之色看向几人。 董庆元道:“我来之前,掌门耳提面命,不可轻易动用刑具,屈打成招。现今讯问才刚刚开始,哪得能就上刑具,高师兄,你觉得呢!” 老者笑道;“掌门都发话了,还能违背不成?” 唐宁冷眼旁边之看算是看明白了,难怪昨夜鲁星弦昨夜将他找去,第一句话就直言担心有人拿此事做情报科文章,现在看来他是早得到消息了。 这督察部何勋一上来便是拼命三郎的架势,不但步步紧逼打破砂锅问到底,还要上刑具逼供,鲁星弦所暗指的不就是此人吗? 有意思的是之前督察部讯问的证词中并没有这些问话,其讯问对话内容更像是走公文形势,远不如何勋的讯问刁钻尖锐,由此可见,督察部内部也不是一潭静水啊! 以唐宁之见,这何勋未必是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他这讯问方式明显是要把人往死里逼,更像是带着某种使命来的。 而镇府部董庆元,先前表现的事不关己,可当何勋一提出要刑讯之时,他想也未想一口就否决了,还拿出了掌门的话语压制。 现场会审一共五人,他只单独问了戒律科高茂林的意见,对彭砚和唐宁二人置若罔闻,高茂林立即附和了他,显然这两人是“心有灵犀”。 何勋见二人一问一答之间将话头堵死,亦无可奈何,继续问道:“叶修师弟早已身死半年之久,他既以身死,为什么你还继续调查彭砚师弟,调查四年都没有查出个结果,且他已身死?你还要继续替死人查下去?” “弟子久居宗门外,数年未回宗门,对于本部科发生的事并不清楚,故并不知叶师叔已身死。” “荒唐,你作为情报科弟子,连情报科管事上司身死都不知道,此等话你当骗得了我们吗?” “弟子不敢欺瞒,所言句句属实,叶师叔虽是情报站的管事上司,但平素与各情报站并无什么联络,情报站的奏呈是通过玄鹰传信的方式互通消息。弟子的奏呈通过宗门通讯科送至部科联络处,往来并不经叶师叔之手,这一点…”蒋坊抬头偷偷看了唐宁;“唐师叔最是清楚。” 何勋看向他,唐宁微微点头道:“宗门外情报联络由我负责,叶师兄负责各队具体事宜,但若非重大紧急事件,他一般不会亲自去处理。” 何勋冷笑一声:“你受叶师弟之命调查监听彭师弟及其下属,按你所说,此事只你二人知耳。轩跃山一战声势如此浩荡,整个新港尽人皆知,我玄门弟子中战死的不在少数,你居然对秘密派遣你任务的叶师弟漠不关心,你执行着他下达的命令,连他的生死都不在乎?” 蒋范道:“弟子调查了四年,已成习惯,没在意那许多,且叶师叔修为深厚,神通术法玄妙,弟子一向知之,没想过他会战死。” “连金丹修士都战死了,你居然说没想到他一个筑基修士会战死?”何勋死咬不放,步步紧逼,声势夺人。 蒋范就如一头死猪般,一口咬死是叶修传命自己,任凭何勋如何逼问,见招拆招,死不松口。 何勋一连盘问了半个多时辰,唐宁等人一语未发,最终实在问无可问,蒋范低头搭耸个脑袋,董庆元见此开口道:“高师弟,彭师弟,唐师弟,你们还有什么要讯问的吗?” 三人皆沉默不语,董庆元道:“将此人带下去,将其他人等一一带上来。” 下方两名弟子押着蒋范走了出去,没多时押着一个男子走了来,也是华南情报站的一名弟子。 何勋一连串发问,那弟子一一回答,直到约莫未时所有待罪弟子的讯问才结束。 董庆元道:“所有弟子的讯问都结束了,对话内容皆已记录,咱们 商讨一个方案来,再呈交掌门过目,高师兄,你先说说看法吧!” 高茂林道:“情报科弟子蒋范对调查监测彭师弟一事供认不讳,鉴于情节恶劣,性质严重,我认为当从重处置,至于其他弟子,虽是从犯,但念在其不知情的份上,可相对从轻发落。” “何师弟,你呢?” “我不同意。”何勋开口道:“此案疑点太多,我不同意就此定案,待罪弟子蒋范在讯问中前言不搭后语,我认为其中另有隐情。” “不知何师弟所谓的隐情是指?” “蒋范说他是受叶修师弟指使,且不说将所有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这件事本身就站不住脚,就是他的说法论据也是极其荒谬的。这么性质严重的事情两人四年间一共只处过一面,叶修身死半年之久他居然一无所知,还再继续调查彭师弟。” “这种话恐怕十岁孩子都瞒不过,再者,根本其他弟子的供述,蒋范对此事显然十分上心。下面弟子对他的呈奏可谓三日一奏,五日一报,就连他本人也长时间监测彭师弟动向。” “可在方才讯问中,他多次强调自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种前后矛盾的言语漏洞咱们会审都能认定,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董庆元微一皱眉,看向彭砚:“彭师弟的意思呢?” “何师兄所言有理,但都只是推论,并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他说的话是扯谎,若说另有隐情的话,需要更充分的人证或物证。”彭砚淡淡道。 整场会审下来他都是这般,仿若只是个看客,不知情的人决看不出这场风波就是由他奏呈而起。 实际上他心中透亮的很,早已知晓背后主谋是谁,在最初发现情报站调查监测自己时他的确怒不可竭,区区一群炼气修士竟敢对他进行监视,丝毫没将他这个筑基修士放眼里,如何能让他不怒。 因此他立刻上书呈奏要求严惩这些弟子并彻查此事,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与宗门的一些故友打听情报科的事宜。 此事着实透着古怪,一群炼气弟子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对自己实行调查,背后必有人主导。 当他了解到吕光的身份背景后,他已猜的八九不离十,若非此事,他早将过往那件小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那时他修行碰上了瓶颈,遇上叹息劫,十余年来寸功未进,心内早已烦躁不安。当日他轮值办事处,恰逢那个小姑娘来找他盖章,他不知怎的心内一股无名火起,如此好的资质竟然这么不懂得珍惜,反而对红尘世俗那些琐事念念不忘。 自己一心修玄,却遇上叹息劫,再如何努力修行都无济于事,他深深的嫉妒,于是对其叱喝了一番,驳回了她出宗门的申请。 未想那小姑娘竟敢出言顶撞于他,一个炼气弟子敢如此忤逆自己,让他心头怒火更盛,当即出手教训了其一番。 谁想天道轮回,如今他已是风烛残年的老朽,而当初那小姑娘筑基成功,前途璀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得知此事后心中无喜无怒,甚至连对他进行调查监测的那些弟子怒气也一瞬间消散全无,只是感慨颇深,万物冥冥之中有天数轮回,一切因果,早有注定。 他老了,寿元无多,不想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当中,他还有徒儿和后辈,他们在乾易宗门内,今后的路还很长。 他不想因此事给他们造成什么无妄之灾,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连那封奏呈都想收回,只当一切未曾发生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异变 数个月不见它,猛然见过它可爱模样,唐宁正想抚抚它小脑袋,谁知小白蛇身形一阵变化,原本三寸长的身子眨眼间涨到两三尺长,身形暴涨了十倍。 它的身子缠在唐宁左臂上,猩红的舌头仍是舔舐着他脸蛋儿,唐宁左手顿在半空,愣了一愣。 小白蛇身形暴涨之后,身体内竟然涌出了灵力气息,虽然不强,但的的确确有灵力流转,尽管它之前吞食了那么多丹药,可体内一丝灵气也无,而现在身体内有灵气流转,意味着它从普通兽类“晋升”为灵兽了。 难道真的是吞食了探灵鼠后身体“变异”?唐宁陷入了沉思。 小白蛇见他愣神,脑袋顶了顶他手掌,这是它平素乞食的方式之一,唐宁回过神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纨灵丹放至它嘴边,小白蛇连连摇首,脑袋顶着他手掌。 唐宁笑了笑,将纨灵丹收起,拿出凝气丹。 小白蛇纵起身子一口将凝气丹吞下,没一会儿,它又顶了顶其手掌,唐宁眉头微微一皱,又拿出一颗凝气丹,小白蛇纵起吞下,缠绕着他手臂的身子滑下,在地下翻滚了几圈,漏出雪白的肚皮,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以往小白蛇只吃一颗凝气丹就“饱”了,再多它瞧也不瞧一眼,此次沉睡数月转醒之后,不但身形暴涨了十倍,体内有灵力流转,连“饭量”也大了。 唐宁先前拿出纨灵丹给它吞食,就是想知道它“异变”后对丹药的需求会不会随之变化,没想到它只是增大了“饭量”,并没有对“饭菜的质量”要求改善。 唐宁知晓它能够感知丹药内灵力的含量,从而决定吞食什么丹药。它既拒绝吞食纨灵丹,说明其自身容不下如此多灵气。 良久,小白蛇翻了个身,自顾自玩耍起来。 唐宁着实好奇它是怎么将探灵鼠给吞食的,想让其演示一遍,手朝着它一招,小白蛇倏忽间消失不见,唐宁一惊,正要起身,神识猛然察觉到周边天地灵力有轻微晃动,再一看,小白蛇已出现在其肩头。 他心下大惊,小白蛇方才一闪一现之间,所施展的无疑是空间纵横术,此乃十分深奥的术法,需精通空间结构方可施展。 修行界中对于能够进行穿越虚空之类的空间术法统称之为空间纵横术,当年小比之中与他对阵的陈达利用凌空叶进行空间穿梭,便是此类术法。 小白蛇的空间穿梭能力显然比陈达的凌空叶更为高明,陈达还需借用凌空叶的能力才能施展,而它却无任何辅助就能进行空间穿梭,若非自己修为远高于它,且神识强大,恐怕难以察觉。 之前小白蛇可从未展现过这般能力,看来这次“异变”给它带来的变化远不止“晋升”灵兽这么简单,简直是彻底脱胎换骨了。 这等空间纵横术定然不是后天学习来的,必然是娘胎里自带的天赋,只是以往身体内没有灵力,无法施展,现在体内有灵力流转,便无师自通,不知不觉使了出来,估摸连它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唐宁还想观察的再仔细些,朝着不远处石门一指:“去。” 小白蛇身形倏然消失,唐宁聚精会神,神识遍布四周,它身形消失的一刹那,唐宁就感觉了四周空间轻微的波动,像是一片落叶掉入水中激起涟漪一般,空间在一层一层“晃荡”,一直朝着石门荡去,眨眼之间,小白蛇身形出现在石门处。 唐宁向它招了招手,它身形一晃又出现在唐宁肩头。 如此者两三,唐宁聚精会神之下也能够捕捉它的动向了。 小白蛇甚是高兴,还以为唐宁与它玩耍,一下出现在这里,一下出现在那里。 唐宁从灵兽袋内,拿出探灵鼠遗留的白色毛发道:“你是怎的将它吞食的?” 小白蛇晃了晃脑袋,不解其意,无论唐宁与其如何沟通,它都只是摇头晃脑,唐宁没了法子,想着买一只灵兽来,再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也不再逼问,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呲溜一下钻进灵兽袋中。 唐宁出了洞府往鲁星弦处告了个假,说自己要出宗门一趟,往断脊山买件称手的灵器。 鲁星弦没有为难,只是告诫他现在外面不太平,魔宗颇为猖獗让他一路上小心些,并给了他一张盖有戒院印章的情报科公文。 有了这玩意儿就不必跑清玄殿报备了,唐宁道了声谢拿着它径直往护山科登记,出了宗门。 断脊山位于齐吴二国交界,新港高阶修士大多都往其坊市买卖交易,其间商货有许多稀罕之物,都是新港本土没有,从其他岛屿运来的。 唐宁一路穿江过河,飞遁了约莫十日左右,来到断脊山脉,整座山脉延绵数百里,细而狭长,远远看去就像人的背脊骨一般,而在中间处又有一断裂,因此故名断脊山脉。 唐宁在上空举目望去,见山脉有一处被云雾遮掩着严严实实,异于别处,料想应是阵法幻化缘故,当即朝着那处遁去,穿过层层叠叠浓厚的云雾,果看见一个偌大的蓝色光幕,其间符文流转。 他一挥手一张传音符穿过蓝色光幕 递了进去,没多时面前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入了坊市内,世间所有坊市结构都大同小异,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坊市商铺的大小及街道上修士的热闹程度。 断脊山坊市显然比楚国内几个坊市气派的多,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房屋雕梁画栋,雕栏玉砌的阁楼沿着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大多都有筑基期修为。 在其他小坊市占据中央最佳位置的新港三玄门商铺如今就矗立在坊市入口,沿着街道往里走,商铺规模越来越大,光看门面气派就远比新港三玄门商铺高上许多,街道尽头拐角处是一个三叉路口,唐宁朝着中间那条道路走去。 道路越行越宽,两侧矗立着众多大型商铺,都是他从前闻所未闻的,什么冰露商会商铺,星雅商会商铺,雪玉商会商铺…… 这些商铺都打着某一商会旗号,占地极广,商铺入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唐宁继续向前走去,走过两三百丈后,道路越来越窄,最终三条道路殊途同归合二为一,眼前是一座浮桥,底下是一个巨大湖泊,湖水清澈见底,他走过漫长的浮桥,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回字形广场,广场正中央矗立着一栋巍峨宏伟古香古色的阁楼。 上面四个金色大字闪闪发亮,赫然是宝兴商铺。 广场四周又有几座巍峨宏伟的阁楼,围绕在宝兴商铺周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环卫着它,都是其他商会的商铺。 唐宁径直来到宝兴商铺,走入厅殿,一名身材窈窕,颇有姿色的女修立马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前辈,欢迎莅临宝兴商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唐宁问道:“不知你们商铺可有灵兽售卖。” 女子道:“断脊山坊市没有哪家商会售卖灵兽。” 唐宁一听之下微有些失望,他不远万里跑到断脊山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买个灵兽,一方面以观察小白蛇潜藏天赋,到底是如何吞食掉探灵鼠的,另一方面看看能不能故伎重演,让小白蛇修为更上一个台阶。 他的潜意识已经认定,小白蛇之所以能够“晋升”灵兽是因为吞食了探灵鼠的缘故,若能继续吞食灵兽,说不定很快又能“进阶”。 就如同他体内的绿色灵力一样,吞食的灵力越多,增长的就越快。 小白蛇身份神秘,乃是从古之遗迹封印下漂流出来的,被封存了不知多少万年,方一“晋升”灵兽就掌握了空间纵横术,若是能尽快进阶到二阶灵兽,对自己有莫大裨益,特别是现在新港魔宗已成气候,几和玄门分庭抗礼,说不定哪一日站端说开就开。 以他现在的修为真要到了大战那日,自身难保,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达到筑基中期之境,但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绝非朝夕之功,退而求其次,若能使小白蛇实力大增,也是变相的增强自身实力。 是以唐宁一发现它晋升灵兽之秘,便马不停蹄赶来断脊山。 宗门内倒是饲养着青翼鸟和玄鹰两种灵兽,可都看护甚严,他总不能偷偷摸摸的弄两只出来,让小白蛇吞食吧! 且不说小白蛇有没有那个能力吞食,要是被人知晓这可不是轻易能糊弄的事儿。 他宁愿花些灵石,买个灵兽,以他的家底来说不缺这点灵石,没必要找那种麻烦。 再者现在还不确定小白蛇进阶是不是与吞食探灵鼠有必然关系,尽管他心里认定两者有关系,但还需要事实证明,待事实证明之后,若没了法子冒点险也还说得过去,现在还未证实,万一两者没关系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断脊山坊市(一) 那女修见他满目失望,转身要走,连忙说道:“前辈莫急,前辈此次来的正巧,我们坊市过几日要组织一场竞卖会,前辈若能参加,届时或许会有灵兽出售。” 唐宁道:“你确定吗?” 女修道:“这个谁也说不好,或许有或许没有,得看运气,前辈若无急事,多等各几日又何妨?” 唐宁觉得她此言也颇有些道理,问道:“你不是说断脊山坊市没有灵兽售卖吗?怎的你们组织竞卖会就有了呢?莫不是你们的灵兽并不对外售卖?” 女子笑道:“前辈误会了,我想前辈之前没有参加过咱们坊市的竞卖会吧!” 唐宁点头道:“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贵坊市。” 女子道:“这么说吧!我们组织的竞卖会就相当于世俗界商家店铺搞得一次推销活动,坊市内的商铺会将平时的珍藏宝货拿起来竞拍,除此之外,个人也能参加竞拍售卖,咱们商会没有售卖灵兽,不代表其他修士私人手上没有。” “只要前辈给出的价格合适,那时手中有灵兽的修士自然会与您达成交易,像新港玄门与魔宗都有饲养灵兽,他们的灵兽都是在其他岛屿买的幼崽,然后自己饲养,说不定到时参加竞拍的修士里就有那些宗门内主管灵兽的修士。” 她这么一说唐宁明白了,这竞拍会就是个大型自由交易市场,人物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各人手上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在会上竞卖,说不准还真有灵兽出售。 “几时开始,在什么地方?” “五日后戌时开始,地点就在本铺阁楼顶层,我们坊市每过五年九月初九都有一场竞卖会,是专门服务筑基修士的,竞拍物品都是筑基修士所用之物,前辈届时来此就好。”女子说道 唐宁点头道了声谢离开商铺,往坊市管理处领了号牌,在宝兴客栈内住了下来。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再次来到宝兴商铺,方入厅殿,一名女修迎了上来:“前辈,欢迎莅临宝兴商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一样的话语,只是此女已非彼女。 唐宁道:“我听说今日贵商铺中有一场竞卖会?不知我可否参加?” 女子道:“当然,本坊市此次竞拍会对一切筑基修士开放,前辈情随我来。” 女子领着他一直上了阁楼七层,跨过最后一层台阶,走过一条狭长通道,一道宽敞的石门映入眼帘,石门外矗立着两名男子,皆有筑基中期修为。 那女子行礼道:“二位大人,这位前辈是来参加此次竞拍会的。” 左侧男子瞥了唐宁一言,一语未发,拿出一块令牌一道法决打在令牌,那令牌发出淡红色幽光,照耀在石门上,石门受红光一照自动向两面滑开。 唐宁走了进去,石门又自动合上,其内是一个偌大的厅殿,直径有好几十丈大小,空旷的厅内摆着数十行木椅,足以容坐两三百人,台上摆着一张丈长的桌案。 四周光线昏暗,墙壁与地面都是由黑色隔音石铺成,能够隔绝外部一切声响。 此刻厅内零零散散坐着三四十名修士,都是筑基期修为,见唐宁进来,有些人回头看了一眼。 唐宁这才发现其中不少人戴了斗笠与面罩,他不禁有些后悔,忘了这个竞卖会人员众多鱼龙混杂,说不定有不少魔宗修士隐藏其间,自己若是被盯上,麻烦可不小,早知如此,自己也弄个斗笠好了。 他找了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有一些修士陆陆续续来到厅殿内,半个时辰后,台上背后墙壁石门打开,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一人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看年龄约莫三十余岁,另一人满头银丝,慈眉善目,两人皆是筑基后期修士。 那老者开口道:“欢迎各位道友光临本坊市的竞拍会,此次竞拍会仍是由我二人主持,或许会有新来的道友不识得我,老朽先自我介绍一二。” “老朽名严清玉,旁边这位是罗桓兄弟,我二人乃是本坊市的管事,请诸位放心,本次拍卖会一切按照公平公正,自由交易的原则进行物品竞卖,现在请罗桓兄弟解说一下竞拍规则。” 旁边那男子道:“拍卖会规则如下,首先由我二人展示坊市内各商铺珍稀物品,定一个竞拍初始价格,诸位道友尽情出价竞买,价高者得,若身上灵石不够,可用其他物品抵押,我二人以市价估算价值。” “若物品没人竞拍,则沦为流拍,竞拍中有任何问题与争执,以主持者话语为最终裁定。” “坊市物品的竞拍完后,就是各位道友自主竞拍时间,届时任凭诸位道友买卖物品,现在竞拍开始。” 男子刚说完,老者立马说道:“下面有请本次竞拍会的第一件商品。” 老者话音刚落,背后墙壁石门开启,一名女修双手捧着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盖着红色锦帕,女子将托盘放在桌案上,人退至一旁。 “这第一件物品便是。”老者说道,将红色锦帕一掀,现出一件青蓝相间的铃铛。 “此 名幻音铃。”老者拿起铃铛轻轻一摇,清脆悦耳声音传来,唐宁只觉脑袋昏昏欲睡,耳畔仙音缥缈,夹杂梵音阵阵,眼前仙气氤氲,一片祥和之景,那氤氲仙气中又出现数名白衣仙子,身着白色一群翩翩起舞。 唐宁猛然一惊,回过神来,泥丸宫中神识抱做一团,分布于太阳穴两侧,抵抗着那股靡靡之音,只觉脑袋昏昏沉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停了下来,唐宁脑袋不再昏沉目光恢复了清明,再一看,那老者手持青蓝相间的铃铛,停止了晃动,周围有不少修士仍然沉浸在那缥缈的仙乐中,摇头晃脑不止。 他心下大骇,筑基后期修士全力施展起这幻音铃来,威能竟能有如此强大,这幻音铃并非针对他而发,都能使他堕入幻境不能自已,若是单独针对他而来,恐怕他早已人事不省。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断脊山坊市(二) “这件幻音铃可是极品中的精品,直攻人神识,天下虽大,修神识者能有几人哉!这件灵器能够完全弥补你神通术法上的弱点,哪怕对方神通术法比你精妙,靠着此件幻音铃,依然有机会战胜对方,不必和他比拼灵力术法神通,直攻其短板。”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下面的物件没有一样功效可比之此铃,该出手时就出手。” “诸位道友,我最后数十声,想要这件幻音铃的赶紧出价,没人出声可就归那位道友了,届时悔之莫及,虽有灵石,又有何用?” 老者不断添油加火,口若悬河,将那些人心里欲念无限放大。 “十、九、八、七、六、五。”老者一声一声喊道,每一声都顿上许久,更是让那些欲占此物之人心痒难耐。 “十万五千。”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好,这位道友出价十万五千,还有没有人要加价,还有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一人说道:“十一万。” 此后每沉默一阵儿就有人加价,一直喊到十二万,任凭老者说什么都不再有人加价了,那老者开始数数,一直喊到二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十二万五千,最后的价格,只有这么多了,若是道友再加,这件灵器就拿去吧!。” 从十万开始就一直是二人互相竞价,其余人皆退出了竞价。 厅殿内再次沉默了,只有老者一人在吆喝,老者倒数至一,拿起榔头在案桌上一敲:“恭喜这位道友,你以十二万五千灵石的价格竞拍下了这件幻音铃,请上来领取。” 那名男子纵身一跃,飞至台上,将一个储物袋交给老者,老者打开一看点了点头,满面笑意,将铃铛递给他:“新港之内,足下可纵横无阻。” “哼。”那男子冷哼了一声,他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但想来表情应当不会很好看,以十二万的天价买下一极品灵器,说出去别人恐怕很难理解。 他接过铃铛,转身跃至台下,大步向前走去,穿过石门,竟然就这么离开了竞拍会场。 众人愣了一愣,随即明悟,那人说过,十二万五千,就这么多了,显然身上已无余财,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早些走好,免得有人惦记。 老者热脸贴个冷屁股,被他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倒也不恼,这幻音铃若放在商铺中顶多只能卖个十万的价格,现在拍出了十万的高价被哼一声又怎么了。 这便是竞拍会的魅力,有人争抢就会造成压力、焦躁感,最后会出到一个超过自己底细的高价。 故而访市内不少商铺一些好东西都珍藏起来,不对外售卖,留着每年竞拍会时竞拍。 而他们作为主持者,也与送来拍卖的商铺私下有约定,每件物品他们事先会定一个价格,如果拍卖没达到这个价格,他们自己私自补偿,若流拍,他们也要作出相应赔偿。 如果达到这个价格,多出的部分,他们获抽取五成的利润,这其中一成上交,其余四成归入自己口袋,是以他才这么卖力的吆喝。 这个幻音铃,他们私定的低价是十万,是以方才拍到十万价格时,厅殿一阵沉默,说明不少人还是识货的。 而现在拍出了十二万,除去十万的低价,另外两万五千,他取四成,也就是这一件商品他私得一万灵石。 足足一万灵石,被别人哼一声算得了什么。 老者将储物袋放到托盘上,那女修双手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第一件竞拍品顺利结束,下面进行第二件物品的竞拍。”台上那名叫罗桓的修士开口说道。 话音方落,又一名女修双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此物件比幻音铃显然要大上许多,托盘盖着一张青色锦布。 男子将布一掀,现出一件通体乌黑亮泽的衣甲。 “这第二件物品乃是玄麟甲。”男子将那衣甲拿起,披在身上,对老者微微一点头。 老者会意,手一翻,一把赤红大斧握在手中,朝着大汉狠狠劈下。 大斧红光大绽,砍在男子的衣甲之上,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声响亮,火花四溅,终究没有将衣甲割裂。 老者收回大斧,男子将此甲脱下道:“大家都看见了,我没有运用灵力,以严兄筑基后期的修为配合这把极品灵器全力一击之下,也不能破开此甲的防御,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此甲坚韧度在灵器中首屈一指。” “此甲乃是雨轩商会一位炼器名家所炼制,炼制的主要材料取自破山甲兽的外层鳞甲,加之以金刚石为辅。众所周知,一般成年的破山甲兽乃是二阶上品妖兽,实力堪比我人族筑基后期,其背部鳞甲更是其纵横妖兽届,享誉盛名的重要倚仗。” “其鳞甲坚如磐石,硬如钢柱,不惧刀枪剑戟戕害,金木水火侵袭,现今将其鳞甲做成灵器,又加以金刚石为辅,更增其韧度,穿上此鳞甲就等同于与敌争斗之际自身处于不败之地,更重要的事不需要消耗你的灵力。” “请诸位试想,当你与敌死斗之际,对方不断消耗灵力攻击 你,而你穿上此甲浑然不惧,当是何等威风,对方必望风而逃,花上一点灵石买了此甲,给自己一道增添一道护身符,关键的时候绝对可以救你一命。” “我十分喜爱这件包甲,曾私下联系卖主想花重金买下,可那卖主死活不肯,只答应拿到竞卖会竞拍。而我身为主持者,无法参与竞拍,亦无可奈何,现竞拍开始,底价七万灵石,诸位,请出价。” 唐宁第一次参加这等竞拍会,只觉得十分有趣,这些人怎地说话都这么夸张,那鳞甲坚硬不假,老者手上所持大斧是极品灵器也不假,可若说那老者全力一击,真当众人是眼瞎不成。 那老者顶多也就随手划拉了一下,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哪只这些威能。 唐宁并不准备竞拍,这鳞甲对于他来说甚是鸡肋,他依仗着自身强大的愈合力也不怕受伤,那件幻音铃对他而言倒是有些用处,只是他目前修为低微,使用极品灵器自身灵力吃不住,又发挥不出其全部威能,花那么多灵石显然不值。 “七万。”下面立刻有一人开口说道 “七万五千。” “八万。” 众人连连出价,很快便将价格抬至九万。 大厅陷入了短暂沉默,男子又一阵煽风点火,极尽巧言之事,最终价格攀升至十万,被一窈窕女子拿下。 “恭喜道友,有了这件宝甲纵是对上我等后期修士亦有一战之力,进攻未必可胜,防守定然绰绰有余。”名叫罗桓的男子满面笑意道,那女子只有筑基中期修为,故而他有此一说。 女子不置可否,拿了宝甲离开了竞拍大殿。 男子微一示意,旁边的女修端着托盘走了出去,老者接口道:“下面进行第三件物品拍卖……” 这第三件物品乃是一只火云鼎,是专用来炼制灵器的炉鼎,照男子的说法,这火云鼎曾是宝兴商会一炼器名家早年所用之物,炼制过诸多不俗灵器,对于灵器的炼制过程中材料相互融合有加成效果。 底价就是六万,此物并没有多少参与竞拍,只有两人竞了几轮价,最终被一老者以八万的价格拿下。 之后,主持者又展出了十余件物品,各有各的妙用,每一件最后成交价都在七八万左右,竞拍会每五年一次,自是经过悉心准备。 每一件拍卖的物品都是新港坊市内寻常见不到之物,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就高了,若是坊市内大街小巷都能购得着的物件,那还竞拍个什么呢? “下面我要竞拍的这个物件可不一般,乃是真正的仙家宝物,诸位真算是赶上时候了。”老者煞有其事的说道。 话音刚落,两名女修抬着一个大号托盘进了走来,放在桌案上,老者将托盘上红色锦帕一揭,现出一块三尺长,一尺高似石非石,似壳非壳的不知名物件,显得十分古旧沧桑。 更为奇特的是,在这块“石壳”上还长着十几根枝条,约莫一尺来长,那枝条一样古怪的紧,看上去似石非石,似木非木,整个石壳与枝条通体呈玄黑色。 “此物恐怕大多人都不识得,其来历且容我慢慢道来。”老者不急不缓的说道。 “诸位都是新港修士,必然知晓十余年前新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没错,我说的就是古之遗迹,当时,我商会在楚国荆北沙漠之地发现了古之遗迹,并速度告知了总部。” “后来在挖掘破阵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此人所共知,古之遗迹中埋藏的催灵仙液涌入地下河中,分散新港各地。然而大家可能并不知晓,那古之遗迹下除了催灵仙液,还有另外一个物件,便是眼前此物。” 老者话一说完,下面人情鼎沸,私语声一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断脊山坊市(三) “此物名为仙珠母蚌,乃是世间极为罕见之物,如今几乎只存于史籍书册中,按古书记载,此物生长于催灵仙液内,吸收灵液精华而生。其长出的丰蚌能够吐露一种液体,古书称之为清灵仙液,此液覆于人双目有还本归真之效,使人保持双目清明,不受幻术所惑。” “当初乾轩商会与沧浪宗收集完散落的催灵仙液后,离开了新港,荆北之地被我宝兴商会接手,我们在一民户的家中发现了此物,那民户说,此物是从他家后山潭水中涌出的。” “据此我们推断此物极有可能是埋于催灵仙液之下,跟随着其一起涌入地下河之中,而后流落到水潭内。此物经过我们宝兴商会会长亲自鉴定,确定为仙珠母蚌,现在开始竞拍,底价二十五万,诸位道友,请出价。” “严道友,可否展示一下此液的功效?”下面有一人说道 “这个。”老者一时语顿:“不瞒诸道友,此物埋于古之遗迹中过于久远,其根叶已然枯萎,诸位看此物上的枝条,如果能长出三尺高,便能生出丰蚌,继而吐出清灵仙液。” 那人紧接说道:“也就是说,此物已然坏死,没有任何作用了,那我等还买它作甚。” “道友之话不然,此物乃是天生地长的稀世灵物,天下可能仅独此一份,以其清灵仙液功效之强大,如若完好无损哪还轮得到你我竞拍,早被那些大宗门大商会掠夺去了。” “且此物经过许多前辈高人鉴定,确认根叶只是枯萎,并不是彻底坏死,说不定哪年哪月时来运转之际,此物又焕发新机也未可知。”老者道。 实际上当年宝兴商会寻到此仙珠母蚌时造成了极大轰动,会长郑婴亲率商会高层来到新港断脊山坊市,甚至引来了乾轩商会与沧浪宗去而复返。 此物确是天地间及其罕有的宝物没错,可是其根叶枯死,已成无用之物,连乾轩商会与沧浪宗用尽了手段也没的奈何。 最终一致认定,是由于存放于古之遗迹时间太长,得不到灵气的滋养致使根叶坏死,只能叹一声可惜,于是此物便被丢弃至断脊山坊市内。 宝兴商会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会长特批了数方催灵仙液,以供其给养,期望能够使它重焕生机,坊市人员每日均给它浇灌三次仙液,整整十年,丝毫变化没有。 那催灵仙液是何等宝物,白白浪费在这死物身上,商会高层一怒,至此之后便停了仙液灌溉,过了数年,坊市有人提议,此物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干脆将其竞拍算了,经上报批准,便拿来竞拍了。 “严道友何不把剩下的话说完?这个仙珠母蚌我记得上次你们坊市的竞拍会上也拿出来竞拍了吧!底价好像是三十万,怎么五年过去反而降价了,是不是长出来的丰蚌仙液被你们喝掉了?”下面一人揶揄道 他此话倒也有趣,以说笑的口吻暗讽其弄虚作假,糊弄大家,引得其他人一阵轻笑。 那老者讪讪笑道:“道友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如何可同日而语,就譬如上一次参与竞拍会的道友可能囊中羞涩未识珍宝,又怎能保证此次参与竞拍的道友中没有身具慧眼的有识之士呢?闲话少叙,有没有道友愿意出价的,绝对的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灵物。” 底下一阵沉默,任凭那老者吹破大天也没有人出声,开什么玩笑,二十五万灵石,一个普通筑基后期修士百余年的积攒都未必有这个身家,就为了买一个这么华而不实的玩意儿,还不被人笑死。 老者见众人无动于衷,没了法子,只好道:“我再倒数最后十个数,若是还没有出价,此物件就算流拍了,十、九……” 当他倒数到三时,台下有人说话了:“二十五万。” 老者眼神一亮,赶忙说道:“好,有人出价了,二十五万,还有没有哪位道友要加价的,天地灵物可遇不可求啊!错过一次便是终生,到时悔之无及。” 台下许多人顺着声音瞧去,只见出价的那名男子,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众人心中微微一惊。 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竟拿得出二十五万灵石的财力,其背后定然有不可小觑的背景。 不少人心中猜疑,拿二十五万灵石去买这么一件死物?莫不是背后有什么玄机? 老者一阵吆喝,最后榔头在桌案上一敲,恭喜这位道友,竞拍下这件稀世珍宝,请上来领取。 唐宁自下一跃而上,开口喊出二十五万的便是他。 其实他内心也十分纠结,到底该不该买下这仙珠母蚌,最后眼见物件将流拍,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此物与他渊源不小,其一,照老者所言,这仙珠母蚌乃是荆北古之遗迹中流落出来的,小白蛇亦是从中流落而出,二者或有什么联系也未可知。 其二,他对于荆北古之遗迹中的催灵仙液一直耿耿于怀,那催灵仙液与他体内绿色灵力多有相似之处,他体内绿色灵力能吸收催灵仙液化为己用,这仙珠母蚌与催灵仙液既有渊源,那么说不定与自己体内绿色灵力有关,如果得多一些破解体内灵力的线索,花点灵石也没什么大不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者说此物并未彻底坏死,只是根叶枯萎,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有催化灵物之效。如若能将其救活,生出丰蚌吐露出清灵仙液的话,对自己日后有莫大裨益。 二十五万灵石虽是一笔不小数目,可他目今并不缺这些灵石,此次若错过那当真可能悔之无及,因此一咬牙将它拍下。 “恭喜道友,若是时来运转,此物焕发生机,你这二十五万灵石可就算捡了大漏,到时转手一卖,价格立增百倍。”老者道。 唐宁不置可否将一个储物袋扔给老者开口道:“焕发生机这种事就别想了,贵商会也不是傻子,若是真有那法子,这等宝物岂能以二十余万灵石贱卖,在下之所以买下此物只因家中一长辈颇好难得之物,这东西送与他老人家肯定喜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断脊山坊市(四) “我知晓定然有不少道友想要买走我这株龙鳞草,不过我事先声明,我不需要灵石,只接受一样东西交换。诸位道友若有金刚石精粹者,请上台来,我愿用这珠龙鳞草换取一斤金刚石精粹。”男子一席话,下方微微骚动的人群都沉默了。 金刚石是一种极为坚硬的矿石,灵器与法器之中加入此种矿石的话会极大的加强其硬度,广受修行界炼器师们的喜爱。 而金刚石的精粹乃是金刚石的精华,天地万物皆有灵,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皆如此。 在数以亿万计的物种中,有一些超然于同类,它们受日月精华照耀,呼吸天地灵力,久而久之,在某个特殊时刻自身亦产生了灵性。 灵性并非彗性,它们不具智慧没有感知,没有思想,只是单纯的具有了灵性,能够吸收天地灵气。 如果这些产生灵性之物继续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力的话,经过漫长无尽岁月,说不定终有一日能产生思想进化成灵物,那时它们也能步上修行之路,金刚石精粹就是指已生灵性的金刚石。 一般用于法宝的提炼萃取,提升法宝某方面的属性,除了金刚石精粹外,还有铁精粹,银精粹,金精粹都是提用以提炼萃取法宝的常用之物,每一种材料作用各不相同。 当然,这些也能用于灵器的炼制,甚至法器都行,如若一灵器加入这些矿石材料精粹的话,威能立马可以提升一个档次,但基本不会有人这么做,太浪费了,好钢得用在钢刃上,每一个炼器师都十分珍爱来之不易的稀有材料。 就像炼丹一般,你用千年龙鳞草去炼制普通元气丹的话,那不是有病吗? “道友,我没有金刚石精粹,但我很想要你手中这珠龙鳞草,请看此物。”一名男子跃至台上,翻出一个玉匣递给那人道:“此物换取你龙鳞草绰绰有余,价值比一斤金刚石精粹只高不低,我也无需你另外补贴什么灵石,你若愿意,咱们就此交换。” 那人接过玉匣打开匣盖看了一眼,眼神一凝,随即眉头皱起,似在思索迟疑,好一会儿将玉匣奉还男子:“阁下匣中之物是难得之货,但我只要金刚石精粹,其余一无所需。” 男子着急道:“还请道友多加考虑一二。” “不必了,我意已决,道友若能用此物换得金刚石精粹的话,再来找我吧!” 男子轻叹了一声不甘的跃下台去。 好多时一直没人上台,严姓老者开口道:“老朽倒数十个数,若是还没有人上台,此物竞拍就结束作罢。” 直到数完他数完也没有人上台。 “这位道友,请吧!千年龙鳞草是难得之物,可金刚石精粹亦非等闲之货,特别是在这新港,没有金刚石出产,哪得金刚石精粹呢?若想得此宝物,寻常坊市商铺是肯定没有的,纵有也不会拿到坊市商铺卖。还得去其他岛屿参加更大型竞拍会或许能碰到。” 那人苦笑一声,知老者所说的是实话,他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当即收起木匣退到台下。 他方退下,便有一人跃上,抱了抱拳,拿出一三尺长木匣,开口道:“小五行阵出售,售价八万,价高者得。” 小五行阵乃是一门攻击法阵,改自大五行阵,一旦修士入了其阵,便会遭到阵内五行之力的攻击,作为二阶法阵,其威能对应人族筑基期,若筑基修士不知门道贸贸然闯入,恐难以全身而退。 现今市面上的阵法多以防卫为主,攻击法阵较少,盖因攻击法阵的炼制难度远远高于防卫法阵,平日灵石消耗也远于防卫法阵。 因此所有玄门宗派的护山大阵也都是清一色的防卫阵法,这并不是说防卫阵法就比攻击阵法吃香。 而是看受众人群,一般买阵法的都是有背景有势力的组织,无论是宗门、世家、商会,你在自家内摆个攻击阵法算怎么回事?攻击门下弟子吗?显然不合理。 攻击阵法一般用于私人门第,譬如孤身一人修行的散修,在洞府摆个阵法警戒闲人免入,以防止自己外出的时候别人窥探自家洞府,但这些人普通没什么财力,连自己修行的丹药都难以维持,更别说花那么一大笔数目的灵石买什么阵法了。 以小五行阵的威能售价八万算是公道价,但新港的筑基修士大半都是有宗门背景的,用不上这玩意儿,少部分散修也很难拿得出大笔灵石买这么一玩意儿。 那男子在上面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喊价,老者开始倒数,数到三时有人站了出来,跃至台上道:“八万没有,如若道友愿意,七万灵石,我愿意买下这座小五行阵。” 那男子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两人完成交易离去。 紧接着又有数人上台拿出自己手中珍罕之物,或售卖灵石,或以物换物,唐宁见厅殿的人越来越少,坐不住了,待其中一人下台后,他一跃而起到了台上开口道:“诸位,在下欲求购一只一阶灵兽,不限种类,下品中品都行,不知台下哪位道友手中由此物,价格好商议。” 他话音刚落,严姓老者上前打断道:“这位道友是一次参加本坊市的竞拍吧 !” 唐宁点了点头,不知他何意。 “是老朽疏忽,方才没有说清楚,这自由竞拍环节上台者必须有物件参与竞拍,如若道友只是求购的话还请到台上等候,其余道友若有竞拍此物,道友再上台竞买就是。” 唐宁一愣,原来还有这般规则,他还以为自由竞拍就是随意买卖呢! 于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具乌黑亮泽的人形傀儡,那傀儡约四五尺高,菱角分明,脸部有鼻有眼,惟妙惟肖,全身上下乌黑透亮,显然制作此傀儡的人水平颇高,连外形细节都兼顾得十分精妙。 此物就是在他景平山脉捡到的那三具傀儡之一,当时他就想着如若找到识货精通此道之人,这傀儡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原本他没想将其在这竞拍会上拿出来竞拍,因其没戴斗笠面罩,怕被人认出,这傀儡毕竟是江东支派领袖遗留之物,万一这厅殿中有识得此物之人,那他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现今为了购得灵兽,顾不得那许多,再者此地不正是一个绝好的售卖平台吗?哪怕被人盯上,他们也不敢在坊市内拿自己怎样。 他对傀儡一道一窍不通,也不知此物价值几许,在这里拿出来,让他们相互竞价,自己待价而沽,方便弄清楚此物的价值,他储物袋中还有两具呢! “二阶傀儡一具,实力堪比筑基期修士,整具傀儡完好无损,只是其体内灵力耗尽,买回去重新炼制一番即可使用。底价三万灵石,价高者得,另外求购一只一阶灵兽。”唐宁开口道,看向老者:“这般可以吗?” 那老者点了点头。 唐宁并不知晓二阶傀儡价格到底几许,但料想毕竟是堪比筑基修士的战力,总不能连三万灵石都不值吧!因此开了这个底价。 他话音方落,便有一人从台下跃至,头戴着斗笠,体型肥硕,一上来便道:“三万灵石我要了。”说着就拿出一个储物袋,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 唐宁有点愣,正要接过其储物袋,下方一人喝道:“且慢。”话未落地,人已飞身台上:“我愿出四万灵石。” 一口气就提高了一万灵石。 “嘿嘿嘿,四万就想拿下一具二阶傀儡吗?我出五万。”又一人阴笑了两声,开口道,飞身跃至台上。 眨眼之间,便有三人加入竞拍,唐宁就算再愚笨了也明白了,自己开价太低了,难怪那肥胖男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我出六万。” 三人又是一轮竞价,将价格提升至六万。 “七万。”先前那出价的肥胖男子开口道:“两位若是还要加价的话,我立马退出。” 显然这已是突破他的心理价位,喊出了一个高价。 二阶傀儡,市场价格在五万到六万之间,但这玩意儿在新港属于有价无市那一类,在傀尸宗内部许多筑基修士能够炼制二阶傀尸,但能炼制二阶傀儡着寥寥无几。 肥胖修士因为自己想要炼制二阶傀儡,一直没有成功,若能得到一具完整的傀儡供自己分解重炼,那么对他炼制技艺会大有裨益。 是以喊出了七万的高价。 “我出不了七万灵石,六万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位,但我有此物,请道友一观。”那嘿嘿冷笑的男子说道,将一个灵兽袋递给唐宁:“道友不是说求购一只一阶灵兽吗?此裂风狼乃是一阶中品灵兽,正符道友要求,道友若愿意,六万灵石加此裂风狼换取这具傀儡。”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调查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四年。 唐宁在情报科办事处当值,负责情报联络,从每日每月的奏呈情报中他能很清晰的感知到玄魔二派的大战恐怕又要开始了,魔宗动作越来越频繁。 他们以占据的山脉灵矿为据点,开枝散叶,慢慢浸透周边,一点点吞食原本属于玄门的产业,势力越来越大。 目前他们还算比较克制,吞并的都是各自据点周边无关紧要的小产业,玄门因轩跃山一战损失惨重,汲取了深刻教训,欲偃兵息甲,休养生息,不然站端早就开启了。 唐宁每日除了负责本职情报联络和修行外,偶尔还去炼丹室炼制丹药,他现在的水准已经可以炼制出凝气丹了,尽管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仙珠母蚌他没有放弃,每日都会将自身一部分绿色灵力灌入其间,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这四年来小白蛇体内灵力循序渐进,已达到一阶中期灵兽修为,他不知晓这是它自己修行的缘故还是吞食了裂风兽的效果,可能两者皆有之。 唐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望着手中这粒圆润灵丹,微微叹了口气,轻轻一捻,丹药立时化为齑粉散落一地,这颗丹药药力融合的不够完整,内部灵力紊乱,因而一接触外部灵力的干扰,立时解散。 以他如今的技艺,炼制凝气丹成功率还不到五成,时有废丹产生,有时状态不佳,一连十几颗都是废丹。 炼丹对于神识和灵力耗损非小,以唐宁目今的修为连续炼上几日也吃不住,因此每次连续炼出废丹时,他便要盘腿歇息一阵。 一夜光景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天光泛晓,他出了炼丹室来到情报科办事处,今日没有情报奏呈,他在阁楼内呆了一会儿便回了洞府。 约莫午时左右,孔繁星弟子卫芸来到洞府外,递了张传音符穿过云雾,唐宁接收到传音符出了洞府。 卫芸向他行了一礼:“唐师叔,家师请您过府一叙。”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孔繁星洞府,卫芸领着他到了主室。 孔繁星盘坐在蒲团上笑呵呵道:“唐师弟来了。” 唐宁与他相对而坐:“不知孔师兄召我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闲来无事找我弈棋吧!我可再不敢与你弈棋了,每年的薪俸还不够输几盘棋呢!” 孔繁星哈哈一笑:“本来是准备与你博上一局,既然唐师弟这般说,这次就算了,来日咱们在弈,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事告知。” “哦?什么事?” 孔繁星左手一翻,拿着一份厚厚的卷宗递给他道:“你先看看吧!” 唐宁接过一一翻阅,这份卷宗俨然是秦川窦家的人物列表,其间详细记述了窦家目今的主要人物、子弟以及他们各自之间的恩怨情仇,兴趣爱好等,足足有数十页之多。 此卷如若流落到民间好事之人手中,大可写一部豪门的恩怨情仇史。 “这是?”唐宁不解问道,不知他为何拿这个给自己看。 “秦川窦家的详细资料,我们收到情报,窦家近来与魔宗有来往,他们家族势力盘踞在秦川西部,离虚枢山不远,怀疑他们有可能要改旗易帜,加入魔宗。”孔繁星道 虚枢山脉有一灵矿,原本属于乾易宗辖下,后被尸傀宗袭取以做据点,在那附近盘踞下来,这几年其势力越括越大,将虚枢山脉周围数个郡吞并,包括一些产业资源也被他们的人占下。 唐宁眉头微微一皱,他负责情报联络,对宗门内外来来往往的情报信息了如指掌,从没在秦川的情报站奏呈中看过这方面的情报信息。 “是谁呈奏的情报,可靠吗?” “密奏的情报,鲁师兄说消息出自尸傀宗内部弟子,应当没错。” “既然发现他们有勾结魔宗的行径,交给稽查科处理就好了,可这似乎不是咱们的职权范围之事。孔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唐宁问道。 “这不是没有确凿证据吗?窦家在秦川之地影响非小,若是贸然定罪诛杀,恐造成秦川之地震荡,其他家族未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现尸傀宗正窥视秦川之地,若是人心向背,纷纷投向魔宗,秦川之地恐非我宗门所有,此一节不得不慎,鲁师兄将此事禀于掌门后,掌门亲命我等要掌握其确凿证据方可施雷霆之威。” 唐宁点了点头:“要咱们情报科先侦测吗?这种事情想要掌握确凿证据恐怕不大容易啊!” “昨日鲁师兄找我谈了,想让你全权负责侦查窦家的具体情况,本来这类事应是吕师弟职责,他的意思是吕师弟那边腾不出人手。正如你所说,要想掌握窦家勾结魔宗的确凿证据不大容易,此事绝非朝夕旬月之间所能完成,咱们整个情报科的具体事宜都归吕师弟统管,他不宜长期远离宗门,因此派你去调查此事。” 吕光是鲁星弦心腹,一直被其当做情报科执事的接班人看待,他主管的情报科具体事宜可谓部科内最具实权之任,情报科弟子的调任,奖惩,全由他一言而决。 这个位置鲁星 弦一向不允许别人染指,哪怕吕光偶尔离开宗门执行任务,这一职位也是由他亲自兼任。 像调查窦家这样的事儿,耗时既久,又费心费力最后可能无功而返,鲁星弦当然不会让吕光去做,唐宁虽与他们同属情报科管事,但他在情报科内部的地位只能算是孔繁星跟班小弟,人微言轻。 鲁星弦要调任他甚至不用与他商量,直接找孔繁星商议便是。 而他也的确没有拒绝的实力,在宗门制度上,鲁星弦属于他的直接上司,所有情报科弟子都得听他调任,唐宁也不例外,执事分派管事任务本来就是他职权之内的事情。 “是公开调查还是暗中私下调查呢?”唐宁问道。 所谓公开调查便是让秦川情报站协助,对窦家所有人进行监测,而私下调查就是唐宁一人秘密调查,不让情报站参与知晓此事。 “当然得私下调查了,窦家在秦川颇有影响力,势力很大,很难说情报站招募的散修里没有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人,一旦打草惊蛇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现在还在怀疑阶段,没有确凿实据,说不得本没有此事,若逼迫太甚,自相猜疑之下反而逼得他们改旗易帜,归入魔宗。你此去也并不是一定要查出个什么来,不要被情报信息先入为主,你只需如实呈奏调查的情况就好了,宗门自会分辨处理。 唐宁点了点头,有这句话就行了,若让他一定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可没多大把握:“我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几天,等秦川情报站发来奏呈。” “不是说不让他们参与此事吗?唐宁疑惑道 总得让你师出有名不是?不然你一个人跑到秦川,经年累月不归,窦家能不生疑吗?他们在新港也算是个大族,别的不说,咱们宗门内就有好几名窦家子弟呢!只要你出现在秦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知晓你身份,你一个情报科的筑基修士,无缘无故到秦川呆那么久,他们若果真勾结魔宗的话,事情不一下就败露了吗?” “可,这和情报站奏呈有什么关系?” “鲁师兄主导了一场戏剧,让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到秦川,然后再秘密调查窦家。” “什么戏剧?”唐宁越听越疑惑。 “鲁师兄已密令秦川情报站的弟子做一封伪证,诬陷其情报站主事违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你就以此名义进入秦川,以调查整顿秦川情报站之名,呆个一年半载,暗中调查窦家。” “原来如此。” “你进入秦川后需小心一个人。” “谁?” “秦川主事江由之,他原是元易殿内监部弟子,因私自挪用宗门财物,数额颇大,事发,被贬至秦川任主事,他与窦家关系匪浅,联系颇为紧密,他被贬秦川后,娶了一妻子,乃是窦家之女。” “孔师兄的意思是他也陷进去了?” “没有确凿证据,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情况,如果你在秦川的调查无从下手,陷入僵局的话,此人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调查秦川主事?我没有这个权利,要是被发觉的话,事情恐怕不好收场。” “这点你放心,鲁师兄会向戒密院院长奏呈此事,院里会给你授权文书。” “那好吧。”唐宁点头道,只要程序上符合门规就行,他可不想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鲁师兄说了,你此去秦川可以先行给你调拨五千灵石的经费,另外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需要人手的话可以从下面弟子中调几个人供你差使。” “人手就不用了,既然是暗中调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允准的话,我希望能调出密保科的档案给我查阅。” “你需要谁的档案” “秦川主事江由之以及他下属所有宗门弟子的档案。” 第一百九十章 秦川窦家(二) 窦冲架着法器出了郡城,越过几座山峰,来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前,慌慌忙忙走了进去。 “哎呀!冲哥儿,你来了,要不要叫翠竹小姐陪陪你。”一名男子见着他赶忙迎上来问道 “别废话,晓哥儿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这个时候?可不大方便,晓哥儿正在和梦兰姑娘叙旧呢,要不你等一等,你知道晓哥儿的性子,要是打搅了他,脾气可大得很,我可不敢去招惹。” “快,赶紧带我去。”窦冲着急道 “到底怎么了?”那男子见着神色异常问道 “别多问了,你只带我去就成,其他事我担着。” “那得吧!”男子领着他穿过几条幽深的通道,走过几个拐口,来到一屋室前:“有什么事你自己说吧!我可不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行了,你去吧!”窦冲挥了挥手。 那男子转身走远。 窦冲轻轻敲了几下房门,没有回应,于是加大了力度,打得房门啪啪作响。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晓哥儿,是我,有急事儿。”窦冲喊道 “什么事明儿再说。”房内的声音显得十分愤怒 “不行啊!晓哥儿,你们宗门本部来了两名筑基修士,要我今晚一定要找到你。” 啪的一声,房门打开,一名方面大耳的男子身上披着一件宽大外衣,问道:“你说的是谁?” “你们宗门本部的人,一共来了六人,其中一人名叫唐宁,我在来往的卷宗上看过他的名字,因此知道是你们情报科的人。” “你等我一下。”男子道,关上房内,再次打开房门时,身上衣物已穿戴整齐。 “走。” 两人边走窦晓边开口打探情况:“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半个时辰前吧!”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不知晓,我问了一句,那个唐宁发了怒火,说我是情报站杂役,不该打听,还扬言,要是今晚找不到你,要扒我的皮,他还出手欺压了我一番。” 窦晓脚步一顿,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感,这事儿来的突然,他一点风声也没收到,两名筑基修士到此,能有什么事儿呢?这段时间他并没有上什么要紧奏呈啊! “怎么了?晓哥儿。”窦冲问道 “走吧!回去再说,看看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两人出了殿阁,御起法器而去,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客栈内,并不见唐宁几人,窦冲问旁边的小二道:“方才那几名客人呢!” 小二道:“他们说要去东家住所看看,小的便将他们带到东家后宅的院子去了。” 两人来到后宅大院,窦晓推开房门,见几人坐于桌前,赶忙上前行礼:“弟子窦晓见过两位师叔。” 唐宁道:“这位是督察部的张岩师兄,其他几人都是督察部的弟子,宗门收到奏呈,说你们情报站违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我们来此是为了此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秦川窦家(四) 二女见他一瞥之下迅速移开了双目,不禁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微惊。 她们所修功法名为幻体魅身决,两人皆有炼气十层修为,差一步筑基,功法效果由内自外发散,寻常筑基修士一被此法所影响,皆会陷入其间。 只要她们主动施展起功法,陷入其间的修士便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唐宁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掠过,让她们心生警觉,此人恐非泛泛之辈,必有秘法或异宝傍身。 她们却不知唐宁所修的神游决能够壮大神识,扩张识海。 他修炼多年,已略有小成,神识远比一般人要强大许多,是以能够抗衡其幻体自动散发的功效。 “唐道友贵客远来,蔽府蓬荜生辉,未及远迎,望勿怪。”窦文才声音轻柔,加上其慈眉善目的面庞,让人很生好感。 唐宁笑道:“窦道友太客气了,唐某初来乍到,就受道友如此丰厚款待,令在下颇有些受宠若惊。” “唐道友请。”窦文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宁也没有多做推脱,向前走去,一行人鱼贯而入,进了殿中,其内数根粗壮的梁柱顶着房梁,梁上雕龙画凤。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还真有几分皇家宫廷气派,殿厅正中摆着一桌酒宴。 “唐道友,请上座。”窦文才说道 “唐某是客,怎好喧宾夺主,还是窦道友上座,唐宁侧席陪坐。” “唐道友是贵客,所谓客随主便,就勿要推辞了。”二人一阵推诿寒暄,唐宁坐于其上,众人依次入座。 “唐道友大驾寒舍,我们窦家是小门小户,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些熊掌、鹿血、虎肉都是些世俗凡物,入不得法眼。但是这酒还请唐道友一定得尝尝,是我们窦家独门秘制。”窦文才亲自给他甄了一杯酒。 “哦?”听他这么一说,唐宁倒是起了些兴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水入了腹中,有微微灼热之感,引得灵海**灵力微微波动,他心中诧异。 这是什么酒,修士身体内脏骨骼经脉在蜕凡之中已然重塑,平日间修行亦潜移默化,早已异于常人,自有解毒解酒之效,可这酒入腹之后居然能让他感觉到腹内灼热,他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自蜕凡之后任何酒类,入体自解,只有口感如故。 “莫非这就是书册之中记载的灵酒?” 窦文才笑道:“不错,唐道友见多识广,一眼便识出此物,不是在下吹嘘,此物在新港绝对是珍罕之宝,你我修士身体五脏六腑异于常人,品寻常酒类与清泉并无二般,入体自解,甚是无味。” “唯有这灵酒能够经受住体内灵气的溶解,保存酒性,且灵酒入体,酒水化为灵力,不用修行炼化,自行入灵海穴,只不过我这灵酒品阶甚低,对我等筑基修士而言灵力量微不足道,自是比不上修行之效。”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秦川窦家(五) “多年以前的事了,我早已忘怀,今日咱们只喝酒行乐,旧事不必重提。”唐宁拿起酒杯:“这么好的酒,不痛饮一番岂不是暴殄天物了,江师兄,我敬你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酒宴上诸人知晓他好杯中之物,轮番劝饮,唐宁亦来者不拒。 没多时,窦英才走进殿内,手捧着一个储物袋交给唐宁道:“唐前辈,此是自家酿的灵酒。” 唐宁接过储物袋左手一翻拿出一把三尺长的赤红宝剑道:“唐某无功受禄,连吃带拿的,心下实在过意不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可惜在下孑然一身,月俸不过五百灵石,拿不出什么贵重之物,这件极品法器是我早年参与围剿魔宗时斩杀魔宗弟子所得,聊赠晚辈,望勿推嫌。” 窦英杰看了一眼窦文才,见其不动声色,这才将赤红剑收下口道:“多谢前辈。” “我替我这大舅子敬唐师弟一杯。”江由之说道。 两人喝了一口,唐宁说道:“我对这灵酒不甚了解,之前只在书册中看过,窦道友言此酒品阶不高,莫非这灵酒也和丹药法器一般,也分层级?” 窦文才道:“那是自然,我这灵酒按品阶算属一阶中品灵酒,对应炼气中期修士,此阶段修为的修士喝此酒受益最大,不弱于丹药之效。更为通便的是,灵酒的炼制中灵气已是经过特殊手法炼化过,入了体内直接储入灵海穴中,不用花费时间炼化灵气。” “这么说,贵府弟子也用不着苦修了,每日抱坛酒狂歌痛饮,修为岂不进境飞速?” “哈哈哈。”窦文才笑道:“我窦家子弟还没能奢豪到这般地步,且方才我也说了,这灵酒饮得多了,亦能致醉,一个人平日能喝多少斤酒,五斤或八斤算是海量了吧!喝醉了后便不省人事,焉能抱着酒坛子灌酒?” “原来如此,那今日就喝他个五斤,不醉不休。” “你我这般筑基修士喝这等品阶的灵酒没那么容易致醉,此酒之所以能使修士昏醉,是因为其炼制过程中有一味迷幻令人昏醉的关键灵药融入其中,我等筑基修士体内灵力庞浩足能抵抗这股灵药大部功效,但炼气弟子体内灵力不足,故而抵抗不住此灵药功效,容易致醉。” “今日算是受教了,一坛灵酒竟然还有这么多说道,唐某冒昧的问一句,这灵酒你们售价几何?” “一坛酒十斤,售价一百灵石。” 一百灵石,对于炼气弟子而言可以说是天价了,难怪窦文才说窦家子弟没有这奢豪。 众人频频劝酒,谈天说地,无所不聊,宾主尽欢。 窦文才喝了一杯酒道:“先祖早年曾去过一次青州内陆,回来之后写了一本游记,记述了在青州内陆那些年的所见所闻。其中记载,内陆有一些世家的贵公子不喜枯燥的修行,另辟它径,每日只抱着高品阶的灵酒三五成群狂歌痛饮。” “他们每日三餐从不断食,如同凡俗之人一般,吃的是特制的灵食,喝的是高品阶的灵酒,夜夜御女,那些女子亦是被作为炉鼎的女修,被逼修行特殊功法,然后反哺那些贵公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赤干岭(一) “看,那就是赤干岭。”严守一指着下方一片赤红土地道。 从高空俯瞰而下,这赤干岭不过巴掌大小,不远处有一个蓝色光幕,想来那便是尸傀宗弟子驻守之地,待法舟慢慢落下,赤干岭在视线中越来越大,方圆估摸有数十里,皆是一片赤红之色。 这片广阔的赤红土地上,有数百名光着膀子的汉子手拿着铁锹之物挖凿着什么。 众人跃下法舟,严守一道:“今后你们就驻守在这里,先建起阵法禁制,待你们阵法布好,我再离去,以防尸傀宗袭击。” “是。”众人应道 谢朗拿出八杆颜色相异的阵旗,按乾、坤、震、巽、坎、离、垠、兑方位落定插下,众弟子听其部署在指定方位建起一座高三丈的中枢阵坛,并往阵旗与阵坛内安放灵石,一切就绪后,谢朗拿出一黑色圆盘,在上面轻轻一点。 阵旗受到阵盘的激发和灵石灵力的供给,发出淡淡光芒,逐渐迎风而涨,约莫两三个时辰后涨至一丈大小方停。 谢朗又在阵盘上微一拨弄,阵旗发出耀眼光芒,从其间射出八道不同色彩的光柱击在中枢阵坛上方,阵坛受此灵力激发,涌出滚滚黄烟,不多时便在上空凝成了厚厚一层云雾般的黄烟。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烟越凝越多,在半空中结成数丈厚的云层,将周围方圆数百丈覆盖。 那阵旗光芒一敛,八道光柱支起一个巨大光幕,将数百丈之地及黄烟结成的云层均笼罩在内。 谢朗轻呼了口气道:“师叔,大阵已布好,凭此阵之威,足可防备魔宗弟子侵袭。” 严守一点头道:“你等好生守备,我先去了,大营那边还要我驻守。” 众人道:“弟子恭送师叔。” 谢朗在阵盘上一拨弄,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严守一遁光一闪,出了大阵往东而去。 “谢师兄,此为何阵法?威能如何?”王天宇开口问道 “此名八卦一体阵,攻守兼备,外能防御,内可杀伐,若强行破阵的话,需八名筑基修士同时攻打此阵八角,方能破去外层防御护罩。” “其内又有金木水火土雷风泽八种属性杀伐之器,一旦外层防御护罩攻破,大阵立时转为攻伐,释放各种属性天威攻击来犯之敌。”谢朗开口道 一听此言,众人皆心下稍安,毕竟百里之外便是尸傀宗驻守之地,对于筑基修士来说,百里之遥,不到半个时辰便可遁至,他们可能随时受到尸傀宗袭击。 “有此大阵守护,这赤干岭可谓固若金汤,无惧他魔宗修士侵袭。”周涛笑道 谢朗亦微点头道:“只要对方不大举进攻,应当无虞。” “这个阵法应当要花费不少灵石吧!”唐宁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阵法是个高级玩意儿,修行界戏称其为吸金巨兽,它的昂贵之处就在于持续的灵力供给问题,宗门布有二十多处这样的行营,这样的阵法每日开销可谓日费千金了,长此以往财政上肯定吃不住的。 谢朗道:“此阵法光是每日的维护运转就要三百灵石,一旦受到攻击激发其威能的话,灵石耗费不可胜数。此八卦一体阵只有我们最前线的四只队伍具有,其余后一梯队没有如此昂贵阵法,都是次一级的防卫阵。” “谢师兄,接下来怎么做,你安排吧!”杨飞凡道 谢朗道:“虽然有此大阵庇护,咱们也不可太掉以轻心,万一对方金丹修士出动,光凭此阵可挡不住,咱们首要之务是建起传音阵法来,和宗门能随时保持联络,如此,纵然魔宗大举入侵,宗门可第一时间派人驰援。” “待传音阵建起后,我建议可向前方尸傀宗驻地派出哨岗,随时观察他们动向,若他们突然侵袭,也能早做防备。” 几人纷纷点头同意。 谢朗从储物袋中拿出阵旗,吩咐弟子开始建起传音阵来。 ………… 装饰雅致的屋室中,一面色白净的男子喝着酒,听着小曲儿,怀中搂着一艳妆女子不断上下其手逗弄,与座下几人开怀畅饮,笑声不断。 几人正兴起间,房屋突然被推开,一弯腰曲背的老汉儿神色慌忙走入,噗通一声跪下急道:“贺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男子看他这幅模样斥道 老汉儿看了一眼其他人,欲言又止。 “尽管说便是,这都是我多年好友。” “您管辖之地赤干岭,来了一伙儿外人,将其强占了。” “什么?”男子面色一变,心中第一反应便是尸傀宗入侵了,他脸色变换了数次,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开,和座下几人打了个招呼:“诸位兄弟,我先行告辞。” 言罢大步出了屋室,御剑而去,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赤干岭见其间起了一个巨大的光幕将方圆数百丈笼罩在内,他心下大惊,赶忙回到贺家府宅将此事告诉家主。 贺家家主贺元霸听后亦是大惊,怔怔道:“终于来了。” 这几年尸傀宗简直成了悬在贺家头上的 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他整日间食寝不安,不知该何去何从。 若倒下尸傀宗吧!又恐其不能长久,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若坚持站在玄门一边,那被尸傀宗占去的修行资源定然会交给其他家族打理,此消彼长之下,贺家迟早被人吞掉。 如今这把剑悬下,他心中一瞬间竟然有如释重负之感,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将他们都唤来议事。”贺元霸道 不久,贺家精锐子弟皆至,贺元霸将情形告诉了他们,众人瞬间沸腾,议论纷纷起来,有说隐忍待变的,有说投靠尸傀宗的,各有各的理由。 议论了个大半日谁也没能说服谁,直至又一名贺家子弟赶到说不是尸傀宗,是乾易宗。 贺元霸懵了,乾易宗霸占那赤干岭做什么?贺家每年税收都交齐了啊! 正相疑之际,有一名子弟自告奋勇前去打探,贺元霸便派其前往赤干岭探的明白。 ………… 忙活了一日,传音阵终于布好,谢朗走至阵坛中,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向周围几面阵旗一指,灵力注入其间,阵旗白光大绽,将其包裹在内。 谢朗整个人被白光包裹,众人在外只见他嘴唇微张,具体说些什么却是听不真切。 没多时,白光散去,谢朗从阵坛中走出。 “怎么样?谢师兄,此阵有效否?”王天宇问道 谢朗道:“没问题,我方才已与严师叔大营那边取得了联系。” “大营?不是直通宗门吗?” “我方才问过了,咱们这传音阵属小型空间阵法,传不了那么远,声音只能传播千里,因此只能与大营联络到,大营那有大型空间传音阵,可与宗门取得联络。你们也去试试,别到时魔宗来攻,怎的使用都不知道。”谢朗说道,将阵盘交给王天宇,并告知他使用之法。 王天宇走向阵坛,如法炮制,白光将其包裹。 王天宇下来后,唐宁也走上去一试,手持着阵盘,来到阵坛,按照谢朗的吩咐,在阵盘槽孔间点了几下,将灵力注入阵旗,白光包裹着他,他感觉自身恍若漂浮在无垠的天地之间,周围一片茫然白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便是空间法阵吗?”他心下想道,好奇妙的感觉。 “这里是赤干岭驻守地,我是情报科弟子唐宁,大营可听到的我话语?” “唐师弟,这里是大营,我是清玄殿任调部贾羽,奉命看守此阵。” 一个男子声音传来,就似在你耳边说话一般。 “贾师兄,我只是试试阵法,并无他事,告辞。”唐宁说完,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周边白光散去,天地又恢复本来面貌。 他走下阵坛,将阵盘复还于谢朗。 谢朗正要伸手接过,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拿出来一看,乃是八卦一体阵盘在晃动。他在其上一点,只见阵盘上浮现一副画面,一张黄色符箓从蓝色光幕中穿梭而进,漂浮在半空。 谢朗操控着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内,微微一皱眉。 “怎么了?”唐宁问道 “阵外有一名男子,自云贺信,是贺家子弟,要拜会我等。”谢朗说道 “既如此,我去看看吧!” 谢朗道:“小心些,别是魔宗的诡计,诱我等出去,而在外埋伏,你走乾位,我在那开一个缺口,若情况不对,立刻撤回阵内。” 唐宁点头化遁光而去,没多时见外面阵前站着一脸色白净的男子。 这阵法的防卫光幕,外面看不到里面情形,里面却能看透外间。 他行至光幕前,人方到,那光幕便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了走出去,神识广布周围,没发现有隐藏敌人。 贺信见光幕中走出来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赶忙迎上前:“晚辈贺信,见过前辈。” “你来此有何事?”唐宁还是十分谨慎,就站在大阵下,没有向前一步,万一有精通隐身遁术的修士埋伏其旁呢!这可是离尸傀宗最前线之地,容不得丝毫大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 赤干岭(二) “知前辈等来赤干岭,特来相拜,并代敝家家主邀请前辈等赴宴。”贺信说道 “这赤干岭是你们贺家在管理?”唐宁问道,来此之前他只知赤干岭在陇右之西,并不知具体方位,自然也就不知是谁人在打理。 陇右与秦川相邻,地处楚国的西北部,这赤干岭产赤铜流液,其状似矿石,实似液体。将矿石砸开,其中包裹的黄色晶状物体,融化后便是赤铜流液,乃是灵符制作必不可少的材料之一,一斤赤铜流液市面上价值一百灵石。 “是,此地数百年来一直是晚辈家族打理,近些年魔宗肆虐,尸傀宗窥视已久,贵宗来了我等就放心了。” “你去回禀你们家主,宴席就算了,我等来此是为了防备尸傀宗侵袭,余下一无所问,一切如故,你们仍旧干你们的。让那些世俗挖凿之人不必惊怪,只远离此大阵便是。” “是,晚辈明白了,前辈等但有吩咐尽管告知我们贺家,晚辈告辞。”贺信说道,驾起飞剑而去。 唐宁回到阵内,来到众人身侧。 “什么事儿?”谢朗问道 唐宁道:“当地的家族,不知晓我们来此作甚,邀请我们参加酒宴,我回绝了。” 谢朗点头道:“唐师弟,方才我等略商议了一下,欲往前每十里建一哨岗,直至四十里外,观察尸傀宗动向,若有异动,即升烟火为号,你看如何?” 唐宁自然没有异议。 谢郎继续道:“咱们各自管辖本部弟子,岗哨弟子依旧轮换制,每个岗哨两人,外面四个岗哨,再加传音阵两名守备弟子,正好十人,一月一换。先从我部弟子开始,八卦一体阵的中枢阵盘由我保管,传音阵咱们轮换看换。” “余下四十名弟子,诸位师弟各将本部分为两队,共八队,若魔宗四面攻之,攻我大阵八角,每队守住一角即可。” 众人皆点头同意,各回本部向弟子们传达去了。 之后数日,众人在这阵法之内建起了木屋,以各自部科为营。 唐宁和情报科弟子在大阵之东。 杨非凡和其护山科弟子大阵之西。 周涛和其警备科弟子在南。 王天宇和其兵仗部弟子在北。 谢朗领其清玄殿任调部弟子居中,并向外建起了高三十丈的楼台以作岗哨,派弟子驻守,观察尸傀宗动向。 唐宁盘坐在石室之中炼气修行,他石屋所在离众弟子居室有百丈之远,其余弟子屋室皆排列成行,比邻而居,唯独他单独建了座石屋。 这是谢朗的意思,让炼气弟子们比邻而居,真若有紧急情况,可快速集合反击,筑基修士当然有一定特权,不需要和底下弟子挤在一起。 “铛铛铛。”数声洪钟大铝撞击声响传至大阵内每个角落。 唐宁猛然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化遁光出了屋室。 “敌袭,敌袭,集合。”谢朗大声喊道,声音附加灵力远远传出。 情报科众弟子匆忙奔出屋室,唐宁遁光一闪来至他们身形,道了一声:“走。” 话音方落人已化遁光而去,众人纷纷御起法器,向谢朗所在的阵坛集合。 不多时,所有人均来到阵坛所在处集结完毕。 “谢师兄,怎么回事?尸傀宗打来了?” “方才前方哨岗发出信号,料想是发现了尸傀宗动向。”谢朗道:“众弟子各自准备,迎击魔宗。” 众人纷纷拿出玄灵弩,按之前部署,以五人为一队,划分为八队。来之前宗门给前线四只队伍每队发放了二十副玄灵弩,以备魔宗侵袭。 “王师弟,你速去告知大营,有尸傀宗修士向我驻守之地袭来。”谢朗将传音阵中枢阵盘交与王天宇,这个月本是由他守备传音阵,但此刻魔宗袭来,他是主心骨,自然要跟随着大部队,因此派王天宇去告知大营。 “是。”王天宇接过令牌,化遁光而去。 “诸位弟子,随我去迎战魔宗。”谢朗道,领着众人径直出了大阵,立于阵前,众弟子纷纷列成阵势,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没多时,两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御剑而来,至众人面前落下,乃是守在哨岗的任调部弟子。 他二人离行营最近,是以发了烟火信号后,赶忙奔来。 “谢师叔。”两人向谢朗行了一礼 “什么情况,魔宗来了多少人。”谢朗问道 众人皆侧耳细听。 “弟子只见前方花火满空,并不见尸傀宗弟子。”一人开口答道 “你二人归队吧!准备迎战尸傀宗。” “是。”两人应道 不一会儿,又有两名弟子御法器而来。 “可看清尸傀宗来了多少人手?” “弟子未曾看见尸傀宗弟子,只见前方花火,于是发出信号。” “归队吧!” “是。” 又过了盏茶不到的时间,来了两名弟子,依旧没看见尸傀宗弟子人数 ,只见信号。 终于最后两名弟子来到,谢朗问他们情况。 那人道:“弟子远远的见尸傀宗大阵内,约莫有二三十人御剑而行,其间还有几道遁光行的更快,弟子赶忙放起信号,恐那尸傀宗修士追上我们,因此不敢直行,饶了个弯道而来,耽误了些许时间。” 谢朗眉头微皱:“你确定只有一二十人吗?” “弟子隐约只见一二十道身影,至于有没有后续修士加入弟子不得而知。” “谢师兄,光凭一二十人就想破我们阵法未免不大可能,徒来送死耳!尸傀宗不是傻子,我想要么他后面还有人马,要么这批人中藏有金丹修士,欲击我等个措手不及。”旁边王天宇道 谢朗点头道:“若有金丹修士,我等立刻退回大阵中,大营那边怎么说?” “我已将情况和他们说了,尸傀宗来袭,大营已派出一支队伍并令附近行营队伍来支援咱们,要我们随时和他们保持联络,汇报新情况。” “诸位师弟,待会儿若魔宗前来挑战,咱们可不能恋战,以防中了埋伏。” 众人点头称是。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尸傀宗来袭,周涛疑惑道:“怎的魔宗弟子还没到?不过百里路程,料来应该到了。” 谢朗沉默不语,众人又等了许久,仍不见尸傀宗弟子。 “这样吧!我前去探探如何?”周涛道 “多加小心。” 周涛化遁光而去,没几时,便回来了。 “怎么样?”谢朗赶忙问道 “我远远望见确实有一批修士,离咱们五六十里远,好像也在山峰顶上搭建哨岗。”周涛道 “什么?”谢朗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对方兴师动众的,只是为了搭建哨岗? 可问题是,自己已经向大营汇报了,现在支援的人马正在路上,结果魔宗只是在搭建哨岗?这传出去,面子上挂不住啊! 谢朗坐不住了,开口道:“我去探探。”说罢化遁光而去。 众人等了一会儿,又见他遁光回来,落至众人身侧,黑着个脸,十分难看,缓缓道:“魔宗,确实是在搭建哨岗。” 唐宁等人也纷纷化遁光而起,行了数十里地,在高空中远远隐约能看见一群蚂蚁般大小的人在忙活着。 几人又向前飞遁了二三十里,这才看清了,的确是在搭建哨岗,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大好看,这回面子丢大了啊! 自己这边五名筑基修士,加五十名炼气精锐弟子,可谓兵精将足了,又有八卦一体阵作为屏障,结果对方出动了几十号毛人建个哨岗,就将他们这边搞得鸡飞狗跳,慌忙求救。这……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想来尸傀宗那边也惧怕玄门袭击他们,见这边如此大阵势展开,还煞有其事的派出了岗哨,未免吃亏,于是也建起岗哨。 又恐玄门袭击他们建岗哨的弟子,故兴师动众的派了二十余人随行。 几人回到大阵下,一时无言,气氛微有些冷场。 “是不是向大营汇报一下?让他们不要派人手过来了。”周涛开口道 “方才我已让王师弟汇报了,大营说队伍已经出发有一会儿了,现无法联系上。” 王天宇恼怒道:“不如趁此攻之,纵不能攻下他们大阵,也可挫其锐气。” 谢朗摇了摇头:“宗门只令我等防备魔宗侵袭,没有上面喻令,我等不可私自行动。” 他心下也十分恼火,作为宗门内知名人物,无论声名还是实力都足以独当一面。 却被几十个毛贼搞得手忙脚乱,惊慌不已,他可以想象到此事必然成为宗门笑料流传一时,而他作为这只队伍的核心人物,少不了会被人提及。 你说你建哨岗就建哨岗吧!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干嘛,建个哨岗而已,居然出动二十多号人,这能不让人误会吗? “谢师兄,既无战事,便让弟子们回去吧!这般如临大敌的,待会儿其他队伍来了,可不得笑话。”周涛道 谢朗点了点头,吩咐弟子们各回阵营中去了,只剩几人在阵外等候支援而来的队伍。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第一只救援的队伍到了,三道遁光自东南而来,落至几人面前。 第二百二十四章 赤干岭(三) 为首一人细眼长髯,约莫四十余岁,名胡广,乃宣德殿督察部弟子。 身后两人一男一女,男子约莫三十余岁,广额阔面,名赵潇寒,乃内务院事务科弟子。 女子约莫二十余岁,冰肌玉骨,面若桃花,眼若圆月,名许琳,乃内务院丹药科弟子。 这个许琳,唐宁曾与其有一面之缘,当时他在药草科,正值宗门试炼之地开启,他在其内碰上奄奄一息的护山科吴大通,受其遗命嘱托,将储物袋中筑基所需之物交与许琳,结果被拒,当时此女的冷漠给了他较深印象。 后有好事者传言,他追求此女被无情拒绝。 其余二人他没有过交集,只在乾兴殿中,掌门一一点将时见过,是以知其姓名。 此三人驻守在猿涧山,在赤干领之东南方向,离此约莫百余里,是以最先到达。 “谢师兄,我受大营严师叔之命,前来支援你等,我三人先行,余下弟子正在赶来路上,怎么?尸傀宗已退去了?”胡广道 他此言一出,几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神色。 谢朗道:“尸傀宗并没有攻来,是我们情报判断错误,方才已通知大营,奈何无法联络上你等,故特此在此等候你们。” “尸傀宗没有攻来?” “是。你等随我来,一看便知。”谢朗道,化遁光而去。 胡广三人对视一眼,紧跟其而去,几人行了数十里来到最前方哨岗,谢朗指着远处众尸傀宗弟子道:“我等与尸傀宗相距不过百余里,为防备尸傀宗突然袭击,因此向前每十里派出哨岗,以烟火为号。” “半个时辰前,那尸傀宗众人出了大阵,守在岗哨的弟子以为他们等是为袭我而来,于是放起信号,传至营中。我等未明细里,见信号便以为尸傀宗来袭,于是告知大营,后来才知他们也是为建哨岗,故有此误会。” “原来如此。”胡广点头道:“看来魔宗也担心我等袭他阵营。” 谢朗道:“劳烦三位师弟白跑一趟,实因我等判断失误,心甚愧疚。” “此小事耳,谢师兄何愧之有,尸傀宗未敢攻营不正是我等期盼的吗?既是虚惊一场,我等告辞了。”胡广说道,与赵潇寒,许琳化遁光往东南而去。 谢朗回到阵前,几人又陆陆续续接待了几批援军,向他们陈明事由,直至送走最后一批大营来的援军,几人方回阵内。 “这样可不行,最前方岗哨离咱们阵营太远,底下弟子心中慌乱,一见尸傀宗动向便匆忙逃离,根本来不及分辨敌情真伪,更别说摸清敌情细节了。”谢朗开口道 “谢师兄的意思是?” “我意咱们轮流守哨岗,以一月一轮,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几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谢朗道:“那好,这个月就由我守岗。” 周涛道:“谢师兄你是我们这只队伍的主心骨,哪有派大将守哨的呢?还是坐镇大营吧!再者先前已有商议,八卦一体阵盘由你看管,哨岗之事我等几人轮值便可。” 谢朗看向唐宁等人,几人纷纷表态附议。 “既然大家都如此说,哨岗之职就麻烦诸位师弟了,唐师弟,此月就由你领我部弟子担任哨岗之职吧!” “好。”唐宁应道。 “不如由我等领本部弟子轮流担任哨岗之职,谢师兄与调任部弟子只负责守卫传音阵,这样方便调配,如何?”王天宇道 “这样也行,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几人皆点头同意。 “那唐师弟,本月就由你及情报科弟子担任哨岗。杨师弟,王师弟,周师弟依次轮值,传送阵由我及本部弟子负责看守。”谢朗说道。 几人均无异议,各回本部,唐宁召集情报科弟子在自己石屋内议事。 没多时,众人皆到齐。 唐宁开口道:“方才我与谢师兄等人商议,今后传音阵守卫由调任部弟子负责,岗哨的守卫则由另外四部科负责,依旧是轮值制,一月一值,此月由我们情报科守岗。” “下面我安排你们各自岗位。” “赵勇,钱穆,你二人留守阵内,负责守备警戒钟。” “赵立恒,朱子廉你二人守弟一岗哨。” “钟穆,秦瑶,你二人守第二岗哨。” “马伯雍,汤震你二人守第三岗哨。” “马玉,冯诗诗,你二人和我守第四岗哨。” 众人应声称是。 “你等修为尚浅,只管传送信号,若见前方烟火信号起,立刻发信号回营阵中,今晚便出发守岗,你等各自回去准备。” “是。”众人应道,离开了石屋。 入夜,唐宁领着众人在谢朗处领了烟火之物,离开阵营,按之前部署各自登上瞭望台。 唐宁与马玉、冯诗诗来到离大营四十里之远的瞭望台,今夜月朗星明,可以勉强看到隔着数十里之远的尸傀宗众人,瞭望台已建了约莫一半。 “唐师叔,以 你之见,我们如今行营布好,尸傀宗是会选择继续侵占,还是就此作罢分界而治?”冯诗诗问道 “没外人在,你们就别一口一个师叔了,听着也挺别扭的。”唐宁道,三人原同属机援队,一起执行过多次任务,算是比较熟络的了。 “这是修行界不成文的规则,以分尊卑,宗门弟子皆如此,我二人又怎能破例。”马玉道 唐宁不再勉强,摇了摇头叹道:“分界而治,那是不可能的。” “为何?他尸傀宗虽完成整合,实力也未必比我宗门强,且其已占据虚枢山灵矿,又扩张了千里之地,拿下许多修行资源,境遇比之当年有云泥之别,还不肯满足?非得拼上性命和我等拼个你死我活才肯休?”冯诗诗道 唐宁笑了笑:“我玄门得势的时候,尸傀宗弟子漫藏深沟山野,不一样到处围剿诛灭他们,可曾因为他们潜身缩首而网开一面?今魔宗焰涨,而指望分界而治,岂不荒谬?” “强弱之势异耳,当时我玄门实力足以碾灭魔宗,是以除恶务尽。今尸傀宗纵有新月门,幽魅宗相助,整体实力也不过与玄门分庭抗礼而已,何不息甲罢斗,分界而治岂不更好?” “是啊!你不是说了吗?今魔宗与玄门实力在伯仲之间,可玄门掌握了多少地盘及资源,魔宗掌控多少?岂能甘心?咱们乾易宗方圆有万里之地,而尸傀宗,不过千里,他实力既不弱于我等,凭什么我控地万里,而他只能偏安一隅?若说分界而治,我宗门还得让出个数千里之地才行。”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赤干岭(四)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双方坚守驻地,井水不犯河水。 这日,唐宁和往常一般在石屋内闭目修行,忽听得警铃之声大响。 他遁光一闪,出了石室,听得谢朗大声喊道:“敌袭,集合。” 众人赶忙来到阵坛集结。 谢朗道:“众弟子列阵准备,周师弟,速告知大营,尸傀宗来袭。” 周涛犹自疑虑道:“不会搞错吧!是不是先打探清楚,再报之不晚。” “王师弟守在哨岗,怎会有错?且兵贵神速,错了大不了白跑一趟而已,若耽误战机,救援迟了,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是。”周涛化遁光领命而去。 “众弟子随我迎敌。” 众人分成八只队列,随谢朗来到大阵外。 不多时,有两名弟子御剑而来,至众人面前落下。 谢朗赶忙问道:“情况如何,可曾看到尸傀宗修士?” 一弟子答道:“弟子在瞭望台上隐隐见到有一道遁光朝这边激射而至,速度极快。” 谢朗面色微微一面:“我去看看。”说罢化遁光而去。 行不过数箭之地,又折返回来,比去时遁速又快上几分。 其遁光落在众人前,只见他面色微微潮红,竟是不知用了什么秘法以提升遁速。 “快,撤回阵中,是金丹修士。”他开口道,人影一闪,已入阵中。 众人闻其言皆面色大变,纷纷退回阵中。 远方极目之处,一道灵力散发的光芒亮起,以极快速度朝大阵而来。 “谢师兄,现在该怎么办?”众人飞快退回阵坛处,杨非凡开口问道。 “此八卦一体阵决挡不住金丹修士,我将此事报与宗门,众弟子分散逃离,前去大营集合。”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众人只感觉到一阵地动天摇,整个大阵都在颤抖。 阵法上方一根金光闪闪的金刚杵似擎天之柱击在蓝色光幕上,打个整个光幕似水波般层层荡漾,只一击便将光幕打的一阵暗淡。 “老夫在此,尔等还不俯首就缚,安敢负隅顽抗?”一个苍老声音传至阵内。 众人更是震恐不已,人人有惊惧之色。 “勿要惊慌,此阵尚可支撑一二,待其入阵后,我操纵此阵将其困住,而后开启一角,大家分散逃离便是。周师弟,立刻将此情告知大营。”谢朗大声言道。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金刚杵击在光幕上,大阵摇晃的更是厉害。 谢朗手拿着黑色圆盘,紧盯着大阵光幕,众人也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金刚杵一下又一下重重击在大阵光幕上,那光幕渐渐变形扭曲,终于,金刚杵一击击穿光幕,金光照进阵内,光芒刺目。 谢朗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猛然间,天地变色,八杆阵旗发生夺目光芒,大阵之内,风火雷电一时齐发,涌向金刚杵,那金刚杵激射而去。 众人处于阵坛之上,四周到处是火电风雷,只有阵坛一处天朗气清。 那雷电风火呼啸之地,有一处光芒大绽,向阵坛激射而来。 众人大骇,谢朗大声言道:“老贼已冲入阵中,你们随我来。” 说罢率先化遁光而去,众人赶忙跟上,谢朗一骑当先,手中不断拨弄阵盘,所过之处,周围电火风雷纷纷避去。 众人争先恐后,全力跟着其飞遁,行不过一箭之远,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凄惨叫喊。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身后滚滚黄烟涌至,当中一人被黄烟追及,笼罩其间,立即血流如注,也不知那黄烟藏有何物。 “谢师兄,那黄烟是什么,好像在追赶我们,速度很快。”杨非凡开口问道 他说话之间,又来两名弟子被黄烟追及,罩在其间,立时两具尸体从半空落下。 “此必老贼神通,欲困我等。”谢朗道 众人大骇,纷纷拼了命的向前飞遁。 唐宁双手结印,半空中灵力汇集于一处,凝成一只十余丈长的火凤,啾的一声淸鸣,逆众而行,直扑入黄烟之中。 所过之处将黄烟荡灭,但源源不断滚滚黄烟前仆后继,数息之间,火凤消散于黄烟中,唐宁能感应到,火凤似乎受到了什么攻击,致使灵力消散了。 “金丹修士的神通没有那么容易能破。”谢朗开口道 话音刚落又有几名弟子被黄烟吞没。 “黄烟追赶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样下去纵使我们逃回大营,部科弟子恐怕也死伤殆尽,难以交代,得阻他一阻才行。”唐宁道 谢朗眉头一皱,左手翻出一个八卦圆盘,向上一扬,八卦圆盘迎风而涨,射出数百道幽绿光芒直击黄烟,那黄烟被幽绿光芒一扫,纷纷溃散,但转眼又凝结上来。 谢朗冷哼一声:“这黄烟内所藏不是鬼魅之物。” 唐宁一挥手,数道灵符出手,涌入黄烟中,化作风,火,电三属性术法,电弧闪烁之间,火龙咆 哮之际,加之狂风漫卷,配合着八卦圆盘散发的幽绿光芒,瞬间将身后数十丈黄烟涤净。 谢朗手一招,八卦圆盘又回到他手中,他回头看了眼唐宁:“唐师弟,手笔不小啊!” 唐宁没有言语,这些灵符是他上次在江东派系所藏地得到的,方才挥出去的三张都是中品灵符,市价三千灵石一张,加上风雷这等异属性灵符,价格更高。 相当他刚才一挥手,将一万灵石扔了出去。 身后黄烟还在追赶,众人出了大阵范围,谢朗大声言道:“分头逃。” 言罢当先朝着南面而去。 唐宁等人各选了一方位遁走,众弟子亦四散逃去。 不多时,大阵之中风停雷顿,一切重归于平静,风火电雷等异象霎时烟消云散,一道遁光急射而出,现出一苍髯皓首老者身形,他负手立于赤红土地间,见众人已逃离远去也不追赶。 以他的身份地位对一些筑基小辈穷追不舍未免有失身份,且大阵之中布有传音阵,想来乾易宗已知晓此事,必派人增援。 杀一两名筑基小辈于大事无益,反将自己陷入不测险境,何苦来哉。 约莫一注香后,几道遁光自西而来,落至老者身后,齐躬身行了行礼。 “师叔,不如一鼓作气多拔他几座营寨。”一名男子说道 老者摇了摇头:“无益之举,不如以静制动,在此安营扎寨,我料几日之内,乾易宗必大举反击,届时将其一举击破,鼓噪而行,我宗可平推数千里而不费吹灰之力。此时得他几片空地又有何用,得到而守不住,只徒费心力耳,你等速速结营,几日之内必有大战。” “是。”众人应道 唐宁往东南而走,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猿涧山。 此刻猿涧山哪还有宗门驻守弟子的身影,连阵法行营也一并消失了,整座山上只有百余凡人在挖凿矿石。 唐宁略一思索便想通其中关键,想来是大营那边得到消息,于是下令给各行营,退回大营中。 没法子,对方出动了金丹修士,背后还不知有多少人马,凭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不可能守得住。 他在此地等了许久,待与情报科众弟子汇合后,一齐朝大营而去,当时他们四人朝四个不同方向遁逃,各自部科弟子亦跟着本部筑基修士方向逃命,现逃了百余里没见那金丹修士追至,想必没有朝他这方向追来。 不然以金丹修士遁速早追上了,是以他停留下来等候众人,规划行进路线,绕了一个大圈,终回大营中。 宗门大营安置在朴阳山脉,远远的就可看见一座巨大的大阵立于山脉峰顶,营帐之外同样设有多个岗哨,唐宁行的快,只一日便到了朴阳山脉。 外面的巡查弟子确认了他的身份,将他带至大营一厅殿中。 他方走入殿内,见谢朗,王天宇,周涛,杨非凡赫然在座。 几人见到他神色都有些惊讶,因见他迟迟未到,皆以为那金丹修士朝他方位追去了,是以心里默认其已遇难。 此时猛一见他,心下能不惊异吗? 唐宁亦微微一愣脚步一顿,特别是见到王天宇安然无恙在座,更是惊奇,他守在前方岗哨,是第一目标,居然能从金丹修士眼皮底下逃出,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几人相互见过,述说起各自逃离后的情形,这才知晓原来那金丹修士并没有追击众人,故能平安回到大营。 而王天宇当时守在岗哨,发现金丹修士后立刻向东遁走,没有往大营方向,是以逃脱掉。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金丹修士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未去追击。 几人逃脱此难,再次聚首,各自庆幸。 唐宁问道:“宗门将如何安排我等?” 谢朗道:“唐师弟方来,恐怕还不知道吧!尸傀宗此次是大举入侵,不仅仅是咱们这一只队伍,前线的四只阵营全被他们攻下,目今所有行营都已退回大营中,等候宗门人马支援。” “哦?我确实不知,难怪我一路行来见所有阵营都已拔寨,这么说,宗门准备反攻了?” “总不能坐视不管,任由魔宗夺我营寨,抢占资源吧!”周涛道 “此次正可报尸傀宗袭我等之仇。”杨非凡道 几人交谈间,一名面方口阔的男子自外走来至众人面前。 “曹师弟,你怎来了?”谢朗问道 那男子道:“传姜师叔令,请诸位师兄弟去大帐议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 混战(一) “哦?不知是何事?” “宗门支援的弟子到了,想来是部署行阵,反击魔宗之事,我还要去通知其他师兄弟,先告辞了。”男子说道,出了内厅。 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去,见外面人群熙熙攘攘,排成行列,皆是支援而来的弟子。 几人来到大帐,帐内已集结了不少弟子,皆是宗门筑基修士,其余人等亦陆陆续续到来。 约莫一刻钟后,一行人来至,为首的老者鹤发童颜,正是掌门魏玄德,身后几人分别是元易殿彭万里,内务院耿通,还有姜明和严守一。 众人垂立于帐内两侧,一齐躬身行礼。 魏玄德至上方落座道:“此次尸傀宗大举进攻,夺我辖下之地,杀我宗门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为免动干戈,我宗门一退再退,可尸傀宗狼子野心,得寸进尺,蛇欲吞象,今日便与他一决生死。众弟子需奋勇杀贼,好教尸傀宗知我乾易宗之威。” “是。”众人齐声应道。 “姜师弟,严师弟,此次尸傀宗大举袭我行营,不知伤亡几何?”魏玄德问道 姜明道:“许多弟子未归,因此还没有来得及统计。” “方项明,马权,谢朗,乔震宇何在?” “弟子在。”四人出列至魏玄德前应道 “你四部伤亡如何?” “我部俞天佑,陶安师弟遇害身死,炼气弟子伤亡尚不知多少。”乔震宇道 “我部筑基修士无人伤亡,只炼气弟子伤亡未知几许。”马权道 “我部筑基弟子尽以归家,炼气弟子尚未归来,不知伤亡如何。”谢朗道 “我部彭岩师弟遇害,章宪师弟不知生死。”马权道 “姜师弟,严师弟,彭师弟,耿师弟,你四人分头前去接应一下归来弟子。”魏玄德向四人说道 “是。”四人应道,出了帐内,化遁光直去。 “现众弟子各归本部科,方项名,马权,谢朗,乔震宇,你等四人,各领本部弟子跟随彭师弟。” “是。” “阮经贤,韦元,朱虚,郑世言何在?” “弟子在。”众人中走出四人,至魏玄德面前应道 “你四人各领本部弟子跟随姜师弟。” “是。” 魏玄德一一点将。将众人分为五部,跟随五位金丹修士,魏玄德亦自领一部。 “你等各去准备,明日即攻伐尸傀宗。” “是。”众人应道,出了大帐,各回本部。 唐宁寻着朱虚身影和他一道往情报科本部而去,不多时来到情报科弟子驻扎之地,因大营中未准备那么多屋室,故支援而来的弟子各自寻地驻扎。 朱虚集结众弟子传达了魏玄德命令,此次情报科支援了十五名弟子,由吕光、孔繁星二人带领,情报科宗门内七位筑基修士,只留鲁星弦和陈玄守在山门,其余人等悉数赴此。 约莫一个时辰后,几艘极光舟相继落至阵内,马玉、冯诗诗等人尽皆归来。 次日,大部队离开朴阳山脉往西进发,众人乘坐在法舟上,情报科与戒律科,符箓科、外联科一队,共百余人跟随着姜明往西南而至。 约莫一个时辰,来到狐影山,远远的见魔宗背倚大阵已列下阵势,正侯着众人。 法舟又行了一阵,姜明一声令下,众人跃下法舟,与魔宗弟子遥相对阵,双方相距约莫三百丈。 姜明遁光一闪,到两阵之间,言道:“尸傀宗鼠辈怎敢袭我宗阵营。” 对方阵营中遁光中亦闪出一人来,方面大耳,鬓边见白。 “天下资材能者得之,乾易宗无能无德,我宗代之,此天命耳,若识相得话早早退去,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你有何能?敢发大语?” “让你见识我的手段。”男子喝道,双手一结印,瞬间乌云漫卷,将百丈之地覆盖,乌云之内雷鸣电闪,将姜明身形笼罩其间。 “试试我的神通,万傀天牢笼。”乌云之中,男子哈哈大笑,四面八方涌出数十尸傀,那些尸傀面目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只是神情呆滞。有的雷光闪烁,有的冰寒彻骨,有的浑身冒着着黑气,一齐向姜明袭去。 姜明一声长啸,如巨龙吐息,低沉厚重充满威严的声音直冲云霄,众人远在百余丈之外,被此声一震,都感觉脑袋嗡嗡作响,那数十只尸傀瞬间化作齑粉。 可转眼间黑云之中又有更多尸傀朝着其涌去,姜明发出一声巨吼,整个人猛涨数十丈,化作一金色巨猿,浑身毛发金光闪闪,如天神下凡。 只见其双拳如骤雨出击,身形一闪一现之间,众尸傀被砍瓜切菜,无一合之敌,金猿手起拳落,必有一尸傀被砸成肉泥,眨眼间数十尸傀化作一地残肢断臂。 金猿冲进乌云之中,见男子身形,一个闪身至其身侧,一拳将其脑袋砸碎。 见其鲜血四溅,脑浆碎裂。 姜明心中不喜反惊,知晓对方堂堂一个金丹修士 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解决掉。 果然,只听得一个声音响起:“没有用的,这是我的领域,你杀不死我。” 金猿回身,正要向那声音之处而去,四周厚厚云层中又涌出白余只尸傀,金猿一声大吼,与众尸傀战至一起。 魔宗弟子们见乾易宗金丹修士已被困至己方金丹修士神通中,纷纷大叫着向尸傀宗众人冲来。 魔宗内部实行的是勋功制,而提升勋功最快最好的法子便是斩杀玄门修士,取其首级,当做己功。 乾易宗这边见尸傀宗众人冲来,亦纷纷迎上去,转眼便战作一团。 这种大型混战想要活下去,最重要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找到合适的方位,避免被其他人夹攻。 数十道遁光在两阵之间相遇,距数十丈之远停下,各类术法灵器光芒交织在一起,唐宁双手结印,施展火鸟术,千余火鸟转瞬凝成,朝着对方一名男子袭去。 他这边刚结完印,神识感应到侧方有一根玄针朝自己激射而来,却是左方位一尸傀宗弟子对他发起的袭击。 他左手一翻,掏出金钵,向上一扬,金钵迎风而涨,挡在身前。 玄针击在金钵上,两色光芒交织,似细木棍击在棉花上一般,金钵向后延长一丈,此乃金钵独有的流体特性,能够无限拉延以缓其力。 金针一往无前,直将金钵壁体拉延数丈,仍未将金钵刺透。 唐宁见此,心下一惊,此金钵本就是上品防御灵器,坚韧度自不用说,不比任何上品灵器差。而流体的拉延效果更增其防御力,只有在坚韧度不足以抵挡对方攻击之锐时,流体拉延效果才会显现,以助其卸力。 换句话说,这玄针的锐利超过了金钵本身的坚韧,故而才会出现壁体拉延效果。 这其貌不扬的玄针竟是件极品灵器。 此刻那偷袭唐宁的男子见一击无功也不纠缠,一招手将玄针招回手中。 他此次趁其不备出手为的就是一击必杀,以此玄针之利,配合他筑基中期修士的修为,破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的灵力护盾如扫腐叶,但没想其那件金钵亦非凡品。 他不愿在这混乱局势中多做纠缠,因此一击不成,立马收回,人影一闪,退回后方。 另一边,尸傀宗弟子见上千火鸟朝自己涌来,手一挥,一只尸傀出手,挡着身前,自己向后退去。左手一翻,拿出一白色帆布,向上一抛,白色帆布迎风而涨,化作十丈大小。 那尸傀口中喷出大量黑气,向火鸟笼罩而去,上千火鸟尽数被黑气笼罩在内,白色帆布向下一罩,将火鸟及黑气悉数包裹。 男子手掐一法诀,白色帆布白光大绽,男子再一招手,白色帆布迅速缩小,回到他手中,男子在帆布上一拍一扯,帆布展开,哪还有那丝毫黑气及火鸟影子。 唐宁用金钵罩着自己身形,以防别人袭击,双手结印,凝成火凤,向尸傀宗弟子攻去。 猛然间轰隆一声巨响传至,一赤红大刀狠狠劈在金钵上,金红两色光芒相交,金钵微一摇晃。 那尸傀宗弟子还待再劈,忽察觉到身侧一物向自己激射而来,赶忙操控着赤刀阻挡,却是一颗泛着幽绿光芒的珠子,赤刀迎上,嘭的一声,两相碰撞之下,赤刀如纸片般剧烈摇摆,刀身已布满丝丝裂痕,男子大惊失色,连忙收回赤刀,向后退去。 双方在混战中经历了一轮攻防,渐渐拉开身位,与其他人保持一个相对安全距离,分成若干个小战场。 唐宁对阵上一个阔口大耳的尸傀宗男子,与他一样是筑基初期修为,那人估摸也是瞧上唐宁修为不高,直冲他而来,他飞速后撤,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之际,没多时就已逃离主战场三四百丈之远。 唐宁见此地再无其他修士,不再奔逃,转身迎敌,那尸傀宗弟子亦停下身形,咧嘴一笑,两人相对两三十丈。 唐宁率先大难,双手结印,灵力会聚一处,半空中凝成高约莫二十丈的火浪,层层叠叠向着尸傀宗弟子涌入。 火浪滔天,似要吞噬一切。 那尸傀宗弟子见如此浩荡的火浪由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凝成,心下微微一惊,他自己亦会此术,但以其修为施展起来绝没有这般浩荡声势。 第二百二十七章 混战(二) 他左手一翻,掏出一个浅蓝色步布袋,向上一扬,布袋迎风而涨,化作十余丈大小。 他手指朝布袋一点,布袋散发出幽蓝光芒,层层叠叠滔天火焰似被吸引一般,似飞蛾之扑火般,向着布袋口涌入,转眼间,二=十余丈高的火焰被悉数吸入布袋中。 男子一招手,布袋迅速缩小回到其手中。 唐宁见火浪被布袋所化,心头颇有些无奈,他在炼气修为一直所倚仗的五行术法,到了筑基之后,对阵筑基修士时颇有些使不上力。 术法仍是那个术法,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体内灵力量的暴增,威能也依旧强大,可却再无从前那般强大的威慑力了。 究其原因,盖因修士达到筑基期后可使用灵器,灵器之威远非法器可比,这种基础的五行术法威能难以对灵器造成毁灭伤害,因此随便一个筑基修士可以轻易化解。 尸傀宗弟子将袋子收起,右手一扬,一具尸傀出现在身侧,那尸傀浑身幽绿,连瞳孔都是幽绿色。 尸傀身影一闪,朝着唐宁冲去。 唐宁一挥手,苍木尺激射而出,狠狠劈向那尸傀。 尸傀一张口,喷出一团绿火,与苍木尺相迎,两者方一接触,苍木尺光芒骤缩,唐宁微微一惊,这尸傀喷出绿火不知何物,似乎能克制灵器。 尸傀宗弟子见此微微一笑,他这尸傀喷出的绿火并非凡火,而是尸火,能溶解灵力,正克制修士灵器。 唐宁手一招,欲将苍木尺收回,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见那尸傀宗弟子恰一法诀,尸傀全身绿焰大涨,自身化作一道绿光,冲向苍木尺。 瞬间,巨大绿焰冲天而起,涨至数丈高,将苍木尺淹没其间。 苍木尺光芒愈加暗淡。 唐宁见此,一挥手,金钵飞出迎风大涨向尸傀笼罩而去。 尸傀宗弟子见他出手,亦翻出一黑色大印,向上一扬,狠狠撞向金钵,轰隆一声巨响,两者碰撞之下,金玄两色交织,金钵、大印皆一阵摇晃。 尸傀宗弟子操控着大印不停撞击着金钵,轰天阵响不断传来,唐宁微一皱眉,这大印也是个上品灵器,且以坚硬见长,金钵虽不弱于他,但这种碰撞之下,很可能会两败俱伤,两件灵器各自损伤。 那尸傀宗弟子也知晓此事,但他另有算计,这玄方印是他手中唯一一件上品灵器,正是靠着此印,他才多次在玄门围剿时逃得性命,自然不舍得它损伤。 他的想法很简单,用此印拖住对方金钵救援之势,待尸傀腾出手来,两相夹击之下,那人必不能挡。 届时取他首级如探囊取物,不仅能更增勋功,这金钵也属于自己了,有两件上品灵器护身,加之他炼制的尸傀,可纵横新港同阶一代。 轰隆声响不断传来,黑色大印与金钵相撞了数十下,彼此光芒皆暗淡了许多,另一侧苍木尺的光芒已近乎消失,灵力被绿焰融尽。 唐宁倒不惧与此人硬碰硬比拼灵力,只是那尸傀着实有些麻烦,绿色火焰能够克制灵器灵力,若待其焚尽苍木尺后,腾出力来,自己定然要吃亏。 他环顾四周,见两方修士各自为战,划分成众多战场,谁也顾不上谁。 离他最近的一处战场,也相距有一百余丈,斗得正酣,术法灵器光芒交织绽放。 唐宁心中微一思量,手一招,金钵暴退,化作一道光芒,迅速缩小,被他握在手中。 随后唐宁身影一闪,向后飞遁而去,竟丝毫不顾那苍木尺了。 尸傀宗男子见他败逃,哪肯放过,化作一道遁光紧追而去,在他眼里,这乾易宗修士首级已是他囊中之物,哪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本来就强弩之末的苍木尺没有了主人的灵力输入立时支撑不住,被绿焰焚成灰烬。 尸傀化作一道绿光,亦紧跟着尸傀宗弟子。 一追一逃之间,两人飞遁了数里,唐宁往下方密林中一钻,遁光落入地面,尸傀宗弟子亦紧跟着其落入林中。 “你逃不了的。”男子狰狞一笑,身侧尸傀化作一道绿光向其攻去。 唐宁身影暴退,双手结印,地底一阵翻腾,无数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错,刹那间将方圆数十丈化作一片树海,向那尸傀缚去,此正是他独门秘术,树海断乾坤。 巨树分错交叉之间,将数十丈之地化作一个巨大的囚笼将男子困在其间。 尸傀浑身绿焰大涨,在巨树之中左冲右突,所过之处巨树皆被绿焰焚烧化作灰烬,可巨树无穷无尽,一颗倒下立马又有一颗破土而出。 尸傀宗见其使出如此强大的术法,将方圆树十丈都化作其领地,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又见此间巨树似能无限再生,尸傀一时竟突破不了巨树包围,心下已生退意。 唐宁双手再度结印,巨木交错之间,凝成一个高十余丈的木人,他身影一闪,跃到木人肩上,一道神识分入其间。 又从储物袋中掏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类灵器,皆是他在景云山脉藏宝地获得的,木人后背生出数条手臂,手握各种灵器 朝着那尸傀而去。 尸傀宗弟子见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下大骇,再无丝毫战意,右手一翻,玄天印大涨,绽放出黑色光芒,一路摧木折树,护着他逃出这树海。 唐宁哪能任由他施为,当下掏出黑色幡旗,人影一闪,到了他面前,黑气旗幡中涌出滚滚黑雾,将其与玄天印一并笼罩其间。 另一边木人手握数件灵器,一齐斩向那尸傀,各色光芒闪烁,与尸傀绿焰交织于一处,。 尸傀尸火绿焰虽强,有溶解灵力之效,可哪能敌的过这么多灵器攻击,绿焰只支撑了一会儿,便被灵器灵力击破瓦解,木人手持众灵器斩在尸傀上,直接将其斩成了肉泥。 黑雾之中,百余黑气化成的兵甲围着玄天印一阵乱砍,玄天印黑光大绽,将黑雾兵甲一扫而空,周边黑雾皆被涤净,玄天印护着尸傀宗弟子欲飞遁出树海。 可黑雾如影随形立刻又笼罩上来,转瞬凝成百余兵甲,尸傀宗弟子心下大急,心晓再不突出这树海,只怕凶多吉少。 倏然间他识海一阵晃荡,与尸傀断了联系。 唐宁向着黑幡喷出数口精血,黑幡之中涌出十余只面目狰狞的鬼头,将旗幡上精血吸尽,朝着玄天印而去。 隔着数丈,十余只鬼头一齐向那玄天印喷出黑血,玄天印一沾此黑血,如霜打的茄子般,顿时黑光为之一暗,摇摇欲坠。 尸傀宗弟子大惊失色,见这鬼头狰狞,喷出的黑血不知何物,竟比起尸傀尸火对灵器伤害效果更大,当下心神俱裂,拼命涌动体内灵器支撑玄天印,十余只鬼头一拥而上,啃食着玄天印灵气。 木人亦大踏步而来,手持十余灵器狠狠斩下,那玄天印坚持了没多时,噗通一声掉落在地。 尸傀宗弟子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犹自顽抗,他又掏出一件盾牌,挡在身侧,这盾牌乃是件下品灵器,没一会儿便碎裂。 男子发出绝望大吼,木人持着众灵器几轮劈砍将其最后灵力护罩破掉,黑气雾气渗入其口鼻体内,将其精血吸尽。 男子全身冒着黑气直挺挺倒了下去,唐宁手朝旗幡一点,鬼头及黑雾迅速缩回旗幡中,旗幡亦缩为三尺大小复回到他手上。 他将旗幡收起,识海一荡,木人体内及地底交错的树根处分裂的神识也都回到他识海。 失去了灵力支撑,木人分解为众多巨木散落一地,此刻的唐宁面色薄如白纸,体内灵力消耗甚巨,他不敢在此久留,收起地上众灵器及尸傀宗弟子的储物袋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处深山停了下来,料想魔宗弟子不会追至此,寻了一洞穴,在其间盘腿而坐,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灵气。 大半日后,他体内灵力恢复如初,但因相斗时损失了几口精血,故脸色略显苍白。 此时已是深夜,唐宁出了洞穴认了一下方位,往西南而去,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不到,远远的见山大阵仍在,阵外数百丈之地主战场早已空无一人,他不知具体情况,不敢冒进,按原路撤回。 行不多时,见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皆身着乾易宗服饰,被人砍了脑袋。 他心下隐隐传来不好预感,越往东行,一路之上尸体越多,且多是乾易宗弟子尸首。 唐宁遁光停落在一峡谷山巅上,此地尸横遍野,显然是经过一场大战,残肢碎肉一地,方圆百丈内少说有十几具尸体,皆被砍了头颅,看这情形,似乎是大溃败了。 他看着那些弟子尸首,心中不禁起了兔死狐悲之感,这些尸身皆被砍了首级,也分不清是谁,但肯定是姜明一队的弟子,因为此地离山只有五六十里之远。 乾易宗前线弟子共分五队,魏玄德领大队居中策应,另外四队各攻一处阵营,故其他几队弟子不可能出现在此地,只能是败逃的姜明一队弟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调配 他叹了口气,结印施了个术法,将这些弟子掩埋,随后化遁光而去,行了约莫两三百里,远见鸳鸯谷一座蓝色光幕升起。 他心下大惊,从一路情形来看,宗门刚刚经过溃败,弟子尚未能集结,不可能这么快组织起防守阵法,抵抗尸傀宗侵袭。 此必是尸傀宗趁得胜之际一路进军,建起的法阵,看样子阵法刚刚完成。 唐宁赶忙绕道而行,以免被发现,行了一日,来到朴阳山脉,他举目望去,哪还有大营影子。 原本大营驻扎之地一片狼藉,只剩排排列列的木屋证实它曾经存在过。 大营竟拔寨走了,以此观之,溃败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不然大营不可能拔寨而走,这一撤就代表乾易宗放弃了整个楚国西部地界。 尸傀宗竟然有这么强大,掌门魏玄德领四名金丹修士率宗门精锐弟子竟被打的大败,他心下震惊,御起遁光一路向东行进。 行了三日,方回到宗门,先是来到鲁星弦洞府,一挥手一张黄色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很快,浓雾翻涌,朝两侧腾出一条小道。 唐宁走入至其主室,鲁星弦坐在石桌前正侯着他。 “你来了,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开口道:“方回宗门,特来向鲁师兄禀告。” “前日我去内勤科查阅部科弟子命魂石,知你无事,想你定是与宗门大部队失散,这几日间必到。”鲁星弦道 唐宁道:“先前随姜明师叔反攻尸傀宗时,被一修士缠上,紧追不放,故与大队失散。后一番争斗将其诛杀,因自身灵力消耗甚巨,寻了一地恢复灵气,再寻众师兄时战斗已结束,我退回大营,见整个大营已拔寨,飞遁了三四日方回。” “能平安回来就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路行来见到处是弟子尸首,似溃败之状,尸傀宗大举侵入,拿下许多资源要地,我亲眼见其建起阵法,怎会一败至如此之境?” 鲁星弦道:“宗门中了魔宗之计,故有此败。尸傀宗大举入侵,诱我宗门与其厮杀,然他们早已联系幽魅宗,设下伏计,幽魅宗众人待宗门与尸傀宗厮杀正酣之际,突然杀出,是以宗门大溃败。” 唐宁蹙眉问道:“幽魅宗大举出动,何以事先一点消息也不知?” 鲁星弦道:“幽魅宗出动人手不多,只召集筑基后期以上修士前来助阵,他们并未与尸傀宗直接接触,而是伏于各阵营两侧山间,因此事先未得到消息。” 唐宁默然,玄门在尸傀宗内安有细作,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可能达不到那么高的高度。 且幽魅宗高层为了保密未必会将事情告诉参与行动的修士,可能整个宗门只有几个支派高层知晓,其余人等都是听命行事,出动这么一只修为顶尖的小部队,保密做得好的话,想要瞒过玄门细作并不太难。 “伤亡怎么样?” “我部孔师弟和袁师弟遇难,炼气弟子伤亡近一半。” 孔繁星死了?唐宁微微一惊,脑海中不禁浮现其音容笑貌,没想到竟这般死了。 “此次可谓元气大伤,各个部科伤亡都很大,内务院耿师叔遇难,严师叔受重伤。”鲁繁星道 连金丹修士都一死一重伤,其余人等就更加不用说了,难怪会将大营拔寨,这种伤亡下,根本守不住大营,只能退回宗门。 “宗门下一步该当如何?” “只能紧缩防线了,能保住多少算多少。” …………… 乾兴山正殿,掌门魏玄德与三殿三院高层聚于一堂,气氛肃穆凝重。 “严师弟怎么样了?” “五脏俱损,恐难痊愈,这几日灵力波动极不稳定。”姜明说道,耿通殒命后,他顶替上任内务院院主一职。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此次会战一百一十四名筑基弟子,有三十九人命魂石已灭,受伤者不计其数,七百一十二名炼气弟子有三百四十人命魂石灭了。”史名随道 魏德玄沉默良久:“我乾易宗自开宗建派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大败?致使精锐弟子死伤近半,此我之过也。” “掌门勿需自责,道消魔涨乃天下大势,非我们新港独此,清海的那些大宗门不一样被魔宗逼迫的手忙脚乱,当务之急是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法子来,以防魔宗大肆扩张。罗清水道 “如今之计只能收缩战线,放弃秦川、陇右之地,紧守中原,将尸傀宗拒之于中原之外。”彭万里道 “我宗门新近战败,人心散乱,此时若派去坚守前线营阵,将人人自危,尸傀宗乘胜而下,士气大涨,两者一交锋,恐前线弟子不战自逃。”佟全安道 魏玄德点头道:“佟师弟所言有理,我将亲镇前线,以安众心。” “此次大败皆因幽魅宗攻我措手不及,掌门若要亲镇前线,可与青阳,水云二宗商议个联合防御之策来,不可使这类事再次发生。”史名随道 魏玄德道:“正要与众师弟商议,昨日我已与青阳 ,水云二宗取得联系,初步商定了一个防备之策,由我三宗各调派人手,组成一只实力强劲的机动队。” “这只机动队不需要太多人手,但必须得是精锐弟子,就如同前几日幽魅宗的支援小队一般。队伍的实力能够威胁到魔宗的根本,如此,魔宗忌惮之下必不敢轻举妄动,而机动队却可以频繁骚扰对方,击他薄弱之处,令其自顾不暇。” 彭万里点头道:“此计甚妙,魔宗整体实力并不强于我玄门,可却能令我玄门处处受肘挚,盖因他们有四个宗门,互成犄角,彼此联动,使我首尾不相顾,外防魔宗侵占资源,内俱其攻我山门,不敢全力与之决战。” “而他们却可相互增援,是以我玄门三宗屡屡受挫,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制于他,是为上策,比一味防守要强的多。” 魏玄德道:“诸位师弟以为呢?” 众人皆垂首附和。 “不知此只队伍该如何配备?”史名随问道。 “我与水云,青阳,二宗掌教初步定议,合三宗之力,出五名金丹修士,十名筑基后期修士,二十名筑基中期修士,三十名筑基初期修士,共六十五人组成此只机动队。” “若能有这般战力,想来魔宗当会十分忌惮,此机动队以灵动为主,尽量不和魔宗主力接触,不求一战给魔宗造成多么重要的损失,要的是不断袭扰敌人,使其疲于应付。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的战术,让魔宗不厌其烦,在他薄弱之处给与痛击。” 众人皆交口称赞,言此计甚妙。 魏玄德看向罗清水:“罗师弟,诸师弟中你修为最高,我欲使你代表我宗门担任此队伍统帅,不知你意如何?” 乾易宗此次与尸傀宗一战,元气大伤,炼气弟子死伤近半,筑基修士伤亡三分之一,更折了两名金丹修士,一死一重伤。 若再派两名金丹修士外出,恐防备之力不足,故而他与水云,青阳二宗计议,乾易宗派一金丹后期修士。水云,青阳各派一金丹中期,一金丹初期修士,如此,凑齐五名金丹修士,也足以震慑魔宗。 乾易宗是新港玄门三宗中唯一拥有两名金丹后期修士的宗门,魏玄德要亲镇前线,此任只能落在罗清水身上。 “掌门之令自当遵从。”罗清水道 “好,你可在选二十名筑基弟子听你调配。” “宗门内所有弟子都任我挑选吗?” “那是自然,机动队要求的是精锐弟子,你看中尽管选调便是,可任选三名筑基后期,七名筑基中期,十名筑基初期加入这只小队。”魏玄德道 ………… 鲁星弦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脸色白净男子身形,一挥手一张黄色符箓穿进浓雾,没多时,洞府内遁光闪出,鲁星弦落至男子身侧:“来我洞府可是掌门有谕令宣示?” 男子名左清泉,属掌门直隶,不受三殿三院管辖,直接听命于魏玄德,是以鲁星弦有此问。 左清泉拿出一张条文递给他道:“此是掌门调令,你部科唐宁师弟何在?即日起,除去其一切职务,另调他用。” 第二百二十九章 集结 鲁星弦接过条文看了一眼道:“另调他用?是不是和组建机动队有关?” 左清泉笑而不语。 “我知晓了,听闻这次选拔的宗门弟子个个皆是罗师叔亲自点的将,看来对他寄望非小啊!”鲁星弦道。 他早听闻宗门在筹划组建机动队的事,挑选的都是宗门最精锐的弟子,由宣德殿殿主罗清水亲自点将。没想将唐宁组了进去,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唐宁本就属于罗系人马,当初来情报科亦是罗清水亲自推荐,可以说对其颇为另眼相待,此情理之中,而意外的是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竟然能被选拔入内。 鲁星弦虽知晓宗门要组建一只精锐小队,却不知队伍具体配置,还以为都是选拔修为高深的修士。 “鲁师兄,掌门还等着我回命。”左清泉见他陷入沉思中提醒道 “我领你去吧!唐师弟洞府就在此峰上。”鲁星弦,两人化遁光而去。 …………… 唐宁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炼气,小白蛇露着雪白的肚皮泡在酒坛子里悠悠哉哉。 忽然腰间储物袋阵盘一阵晃动,他睁眼拿起一看,一张黄色符箓正漂浮于浓雾间,他操纵着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内,一个声音回响在脑海内。 他眉头微微一皱,鲁星弦怎亲自跑自己洞府来了,他起身一挥手。 小白蛇倏的一下出现在他肩头,唐宁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钻进灵兽袋中,紧接着他遁光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之外,矗立着两道身影,一人弯腰曲背鬓边见白,一人身材挺拔,脸色白净。 唐宁遁光落至两人身侧:“鲁师兄,突然来我洞府可是有事吩咐?” 鲁星弦指着旁边男子道:“唐师弟,这位是掌门直隶左清泉师弟,掌门有喻令宣示。” 左清泉将条文递给他道:掌门喻令,即日起你放下情报科一切职务,另调他用。唐师弟,若有什么要准备的,现在收拾一下,掌门正等着你呢!” “掌门要见我?不知何事?”唐宁心下一惊,接过条文看了一眼问道 “你去了自然知晓。” “请稍候。”唐宁回到洞府将仙珠母蚌收起,来到两人面前:“行了。” “唐师弟,你自去乾兴殿见掌门,我还要通禀其他人,告辞。”左清泉说罢,化遁光而去。 唐宁看向鲁星弦道:“鲁师兄,掌门召见,你可知何事?” “听闻宗门要组建一支精锐小队,罗师叔选中了你,此次宗门任命大概是将你调入那支小队吧!”鲁星弦也不隐瞒,开口说道 精锐小队?他心下疑惑,也不再多问:“那我去了。” 鲁星弦点了点头。 唐宁化遁光直去,行不多时,来到乾兴殿,殿前两名轮值弟子将其拦住,其中一人道:“这位师弟,乾兴殿外人不得擅入。” “我奉掌门之令来此。”唐宁将条文递给他 那人看了一眼:“进去吧!掌门正在里间相候。” 唐宁走了进去,见殿内下方拱手垂立着十几人,掌门魏玄德高居上座,两侧三殿三院高层赫然在座,阵势颇大。 他走至石阶之下,躬身行礼道:“情报科弟子唐宁拜见掌门。” “嗯。”魏玄德微微一点头,挥了挥手:“你且退下稍候。” “是。”唐宁退入众人行列之中,见这十几人中有不少竟是相熟面孔。 陈达,卫雅琴、姜羽桓连掌门弟子庄心乾也在其中。 他不禁想起鲁星弦的话,传闻宗门要组建一支精锐小队,看来此言非虚。 姜羽桓、庄心乾皆是宗门大名鼎鼎的天才弟子,陈达、卫雅琴亦是一代翘首,集结这么多精锐弟子,不知宗门组建此小队意欲何为,可以肯定必然与魔宗脱不了干系。 没多时,殿外又走进一虎体猿臂男子,乃是外联科弟子陶谦。 唐宁尚记得此人修炼的功法名金尸铁骨术,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当年小比与他同为黑马杀入六强之列,在冲击三强时败于姜羽桓之手。 陶谦上前恭敬行了一礼,魏玄德同样让其退下等候。 没多时,又有几人陆陆续续从殿外而至。 魏玄德看向罗清水道:“罗师弟,都到齐了吧?” 罗清水点了点头。 魏玄德道:“你们皆是我宗门的精锐弟子,此次将你们召至,是为组建一支机动小队,此后你们就成为机动队的一员,一切听从罗师弟调任。” “是。”众人应道 “组建机动队的目的是为了牵制魔宗主力,在其薄弱之处给予沉重打击,不断袭扰对方,使其不得轻举妄动。届时你们将和水云、青阳二宗精锐弟子一起行动,众弟子需奋勇杀敌,以雪我宗门之耻。” “是。” 罗清水起身道:“出发。” 说罢大步向殿外走去,众人紧跟其后。 出了大殿 ,罗清水手一挥,一艘极光舟迎风而涨,悬于半空。众人上了法舟,极光舟载着众人出了宗门,腾云直上,望南而行。 乾兴殿内,彭万里笑道:“罗师兄还是这般雷厉风行,此次任选的弟子可谓是宗门精锐中的精锐了,大多是历届小比大放异彩夺得名次的弟子,是我宗门筑基弟子中实力资质最顶尖的。特别是姜师侄和庄师侄,两人皆修行二十载便突破至筑基中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史名随道:“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若此批弟子全军覆没,我宗门可就青黄不接了,损失不可估量。周师侄、方师侄、殷师侄三人都是大有机会冲击金丹的,余下之人亦是同代翘首,乃我宗门根本。” 魏玄德笑道:“弟子们若不经历些风雨吹打,哪有成长呢!温室的花儿虽长的好看,风雨一吹打就凋谢,又有何用?” “听掌门之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佟全安道 魏玄德道:“此皆天命,古往今来那些名震天下的大修士哪个一生不是波澜壮阔,经历无数生死徘徊方能独当一面,渐渐显赫一方,而天下知名。从来没有听说过只靠修行资质便能成长为一方霸主的。” “诚如两位师弟所言,这些弟子都是宗门同代翘首,就更要经历磨难了,连这点难关都过不去,谈何大道,岂不浪费其大好资质?宗门已给了他们最好的条件,我们只能做到这里,其余的路需得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掌门高瞻远瞩,真金玉良言。”众人附和道 ………… 唐宁一行二十人乘坐于法舟之上,罗清水飞遁在前,灵力操纵着法舟。 一广额阔面,浓眉大眼男子起身道:“诸位师弟,我等既出了宗门,归入机动队,今后当同心协力,共诛魔宗。这里许多师弟我都不甚相熟,不妨相互介绍一二,我名殷庆元,属掌门直隶。” “清玄殿掌印部方项名。” “宣德殿兵仗部周仲文。” “清玄殿审核部庄心乾。” 众人一一开口道。 二十人中唯有殷庆元、方项名、周仲文是筑基后期修为,另有七人为筑基中期,其余十人为筑基初期。 法舟行了约莫一日,来到一座高数百丈的山峰之顶,早有数十人在此等候,皆身着青阳宗服饰,为首的乃是一名鹤发皓首的老者,身侧站着一位年约莫四十余岁札髯满腮的男子。 法舟落至山峰上,众人纷纷从舟上跃下,罗清水一挥手,法舟迅速缩成手掌大小,被收入储物袋中:“辛道友,郝道友,久候了。” “哪里,我们也是刚到不久,离约定时刻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再者我们是主,罗道友是客,早一些恭候也是应该的。”老者说道 札髯满腮的男子看了乾易宗众弟子一眼:“魏掌门的爱徒,身具风雷两灵根的庄心乾,姜道友的爱孙,天资异禀的姜羽桓,乾易宗门两个天才弟子也随罗道友一并来了,看来贵宗是精锐尽出啊!其余这些想必也都是贵宗的精锐弟子吧!” “组建机动队最终目的不就是集你我三玄门精锐之力,牵制魔宗主力吗?若都是一些实力平庸的弟子,怎能给魔宗造成威慑,须得是实力强大精锐弟子才行。”罗清水道看了眼青阳宗弟子:“贵宗不也是精锐弟子尽出吗?姬无我,贺子阳两人,就连我也常闻其名。” 老者哈哈一笑:“今日可谓群英荟萃矣,真乃我新港之盛事。” 三人对话被众弟子听去,立时两边弟子都有不少人向对方行列中望去,唐宁亦向青阳宗众人好奇望去,他身侧站着陈达。 唐宁见其目不斜视,想其定然知晓罗清水所说之人,于是问道:“陈师兄,罗师叔所说姬无我,贺子阳是谁?” “左侧第二行第三个便是姬无我,第五个是贺子行。”陈达头也不回说道,看来他在下法舟之时便已注意到这两人。 唐宁按其所说举目望去,见青阳宗阵列中左侧第二行第三位一男子面色苍白异于常人,身形清瘦,似乎重病缠身的模样,鹰目薄唇,目光阴沉。 又见第五位一男子虎头虎脑,看上去有些木讷。 第二百三十章 精锐队(一) “就是那病恹恹模样和呆头呆脑的两人吗?” “面白的是姬无我,另一个是贺子阳。” “他们有何能耐?可与姜师兄,庄师兄齐名比肩?“唐宁问道。 姜庄二人是乾易宗门公认的修行天才,庄心乾身具风雷二灵根,乾易宗开山立派五千年从未有过这般天资弟子。 姜羽桓亦是如此,据闻其悟性极强,灵根资质极高,当初在测仙石的检测下,散发的光芒照耀了天空,他对各种禁忌术法研究十分透彻,特别是空间类术法,已使用的如火纯青。 “贺子阳天生自带神通,姬无我天资异禀,痴迷禁术,于各项秘法研究颇深。”陈达说道 这世间有极少数人,体质异于常人,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某种特殊能力,修行界称之为神通,自带神通,顾名思义,是与天具来的某种罕见能力。 唐宁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虎头虎脑木讷痴呆的汉子竟然是自带神通的天才,不禁多看了两眼。 青阳宗阵列内,一名面色苍白异于常人,鹰目薄唇的男子偏过头,正好与他目光相对,男子朝他一笑。 唐宁见他笑容,只觉浑身寒毛竖起,那略显诡异的笑容加上他病态的面庞看上去十分渗人,皮动肉不动的模样就如同被噬骨的毒蛇盯上一般。 他赶忙回过头,姬无我微微一笑,亦收回目光。 两宗弟子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极目处一法舟出现,转眼间便到了近前,乃是水云宗修士到了,为首的妇人约莫三四十岁,体态丰满,韵味十余,另一人只豆蔻年华,肌肤如雪,芳容窈窕。 水云宗众弟子自法舟上跃下,当中三人及其出众,一人肤光胜雪,体态丰腴,蜂腰肥臀,颦笑之中勾人心魄,眉眼之间暗藏春意,其他水云宗女弟子亦姿色不俗,可与她一比皆黯然失色,此人正是非妖族南宫绯月。 另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手臂比一般人大腿都要粗,在众人之中如鹤立鸡群,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乃非妖族于飞熊。 还有一人,面如刀削,双眉斜非,俊郎不凡,眼如弯月,瞳孔呈幽绿色。 “这人双目怎这般怪异?如巨蟒瞳孔一般,可是修行功法所致?”唐宁身侧一人惊疑道 “这可不是什么巨蟒,也不是修行功法缘故,此人名秦天蛟,水云宗收留了三名非妖,他是资质出身最好的一个,乃青蛟一族后裔,而且是王室一脉血统,。更为可贵的是,他蛻凡之后出现了及其罕见的返祖之象,因此双目异于常人,呈蛟龙之状。” “传闻他在守卫一处矿脉时,遇魔宗袭击,亲手诛杀一名领队的魔宗筑基后期修士,自此之后魔宗修士给其起了一绰号,名天蛟王。若论其天资之佳,实力之强恐还在本宗姜,庄两位师兄之上。”另一人说道 唐宁听见两人对话,微微一惊,他纵使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青蛟一族之名。在竹帛,书册之中,凡是有关妖族的记载里,到处可见青蛟一族赫赫威名。 青蛟王室一脉更是妖族巨擎,传言是龙的后裔,历代青蛟王皆是执妖族牛耳,号令妖族的存在。 没想到区区新港之地居然出了一名青蛟王室血脉的非妖,更有返祖之象,连双目都已变异,可想而知其血统必然十分纯正,否则不可能发生样貌变化。 乾易宗第二代掌教欧阳青亦是冰凤一族非妖,其身上也出现返祖之象,可从没听说过他面貌有何变化。若论血统之纯正,欧阳青绝对比不上这个天蛟王,因其是王室血统,是最接近传说中圣灵血脉的妖族。 而欧阳青母亲只是普通冰凤一族女子,纵使返祖,也只不过获得其神通,血脉之力却无法得到。 妖族有严格的等级制度,血统越纯正则地位越高。 为保持血统之纯正,各妖族王室血脉向来不与其他族通婚交合,连非王室血脉都罕有通婚者,除非是立有大功或修为达到十分高深境界的同族,王室为拉拢这些人,才会赐下婚约。 若此人果真是王室血脉,那么以其筑基中期修为诛杀后期修士也就不足为奇了,虽然境界上的差距会造成两人灵力量上的不均等,但血脉的强弱足以弥补这差距。 青蛟王氏血脉可不仅仅是唬人这么简单,其蕴含的能量是这世间已知最强的力量之一。 “罗道友,辛道友,郝道友,久候了。”体态丰腴的妇人说道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那位便是拥有青蛟王室血统的非妖吧!果然仪表非凡,气宇轩昂。”辛姓老者说道。 美妇人笑而不语。 “今我等聚师于此,下一步当如何行动,罗道友,这里属你修为最高,资历最长,你拿个主意吧!”郝姓男子道 罗清水道:“我们目的是不断袭扰魔宗,使他们不厌其烦,要避免与其主力接触,当攻其薄弱之处,无需夺得其地,只多杀其弟子,给他们造成混乱即可。” 那美妇接口道:“不如分兵攻之如何?同一时间在多处袭扰,使他们顾此失彼。” “不可,我们最大 威慑力就在于能够威胁他们大本营,若分兵攻之是削己之计,且容易被他们设计逐个击破。”辛姓老者道 罗清水道:“辛道友言之有理,我等只有抱作一团才能对他们产生威慑,分兵反而是自斩羽翼,我们要采取的是袭扰战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 “彼若大举来攻,我等即避之不与交战。彼若撤回大营,我等即攻其营寨,杀其弟子,如此他们进不能攻,退难防守,又忌惮我攻其腹地,不敢轻易支援其他宗门,我玄门前线自然无虞。” 郝姓男子点头道:“罗道友之言是也,攻而不取,避之锋芒,让其疲于应付此是上策。我等是否应建一个秘密行营,以为根据之地,再建一传音阵,随时和宗门保持联络,这样方便知晓魔宗动向,以攻其防守薄弱之地。若他大举来攻,我们可随时撤走。” 此时一直未说话的女子开口道:“妾身以为不妥,我等以机动为名,重在来去无踪,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让魔宗时刻提防,若设一营阵,是自缚己身。” “魔宗知晓我等确切位置后,反而更易施为,或攻前线营阵,或夹击我等,他可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届时我等将失去主动权。且宗门之内必有魔宗细作,若时刻与宗门联系,相当于随时将自己位置报告魔宗。” 罗清水道:“苏道友所言甚是,不瞒诸位,此正是我一直所担忧的,轩跃山两次事件证明我宗门有魔宗细作潜伏,此人藏的极深且地位不低。” “我等这次带来的弟子都是宗门精锐,但谁也没法保证这些弟子中就一定没有魔宗细作,若这些人间果有魔宗细作,对我等可大大不妙。这些弟子是我宗门未来希望,万一被魔宗算计,死伤大半,我等有何脸面再回宗门复命。 听他此言,几人皆皱眉不语。 辛姓老者道:“不知罗道友有何妙策能最大程度防止细作作乱?” “妙策暂想不到,笨法子倒有一个。” “罗道友何不尽言?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郝姓男子道 罗清水道:“来之前我已想到一个法子,可最大限度防止细作与魔宗互通消息,咱们以五人为一队,无论修行,起居皆在一起,这五人相互监视,另外但凡出入居所均需向我等汇报。” “对于出入居室弟子我等皆悄然跟在其后,看其动静,如此,那细作既无机会也不敢向魔宗通知消息,可最大程度防止其为害,说不得还能抓出此人来。” “当然,我所设想的是最遭情况,我等所领这批弟子若无细作则更好,只是事关宗门根本,不得不防。” 美妇蹙眉道:“这岂不是将他们当做囚犯看待,弟子们既为宗门而战,与魔宗厮杀,不赏反罚,恐人心不忿。” 辛姓老者道:“我同意罗道友的法子,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此滋事体大,不可掉以轻心,因小失大。若真因细作一事,致使众弟子丧亡,悔之何及?且我修行中人何必在意那许多顾忌,我等不必向凡夫俗子那般吃喝休眠,只需一地能够炼气修行即可。” 我也同意罗道友法子,若恐弟子心下不忿,我等可做表率,一同修行起居便是。郝姓男子道 “既然辛道友,郝道友都同意,妾身一切听几位道友安排便是。”美妇道 “今我等聚师于此,当先攻各地?”另一位女子道 辛姓老者道:“此离血骨门最近,兵贵神速,当先攻血骨门阵营,离此东南方约莫两百里有一涧,名泉央涧,盛产乌金,今被血骨门霸占,我等可速攻之。” 罗清水道:“我等组织精锐小队,宗门有不少人知晓,说不得魔宗细作已探知我等聚师之地,可能早有防备,设下埋伏。为谨慎行事,不若出其不意远攻尸傀宗或新月门驻地,他们定无防备。” “纵有防备,凭我等之力,亦不惧于他,且劳师以远,更易徒生变故,不如就此击之,攻破即走。” “可取折中之法,另择一地既不用绕那么远,也能防其设计,凭我等之力,只要魔宗不大举集结,不可能击溃我等。” 几人商议着攻取策略。 水云宗弟子们从法舟跃下,南宫绯月在乾易宗弟子阵列中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秦天蛟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直至南宫绯月目光扫去,他也偏头望去,目光在一舒眉朗目男子身上停顿了几息,大步向前而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精锐队(二) “姜师弟,你与此人有过节?”庄心乾见他盯着姜羽桓疑惑道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看他面色不善,似有敌意。” “庄师弟你一心修行,不问诸事,宗门内杂闻逸事想必你不曾听闻过。那秦天蛟之所以如此关注姜师弟,另有内情,想你定然是不知晓了。”方项名笑道 “哦?不知是何内情?方师兄如此说,必然是知晓的了。” 方项名道:“当初我等在轩跃山灵矿调查魔宗细作之时,水云、青阳二宗也派人参与,传闻姜师弟曾对水云宗弟子南宫绯月表达过爱慕之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理所当然之事,与秦天蛟有何相干?”庄心乾不解道 “南宫绯月便是那银狐族非妖,秦天蛟与其算是青梅竹马,你说有无相干?”未等方项名开口,殷庆云抢先道。 “原来如此。”庄心乾点头道,看向姜羽桓。 姜羽桓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唐宁听得他们话语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眼水云宗阵列内南宫绯月与秦天蛟。 不得不承认,那二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譬如天造之合。 一个俊郎不凡,气宇轩昂,一双碧绿双瞳更添几分威势,他双目扫过便如君王巡视领地一般,整个人不怒自威。虽处众人之列,却如云端高坐。不愧是青蛟王室血脉,这种血脉之中自带的威慑压迫力,一眼便能看的出来。 另一个亦是绝代佳人,肤若冰雪,面如桃花,楚腰卫鬓,可谓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如芙蓉仙子,似月宫仙人,观其笑语盈盈,虽怒时而若笑,既嗔时而有情。 其余水云宗弟子与二人身侧一站,高下立判,顿时黯然失色,无论何人一眼望去必是被此二人无形光芒吸引,于飞熊壮硕的身体同二人一列,更像一个勇壮的侍卫。 反观姜羽桓,虽仪表非俗,可眉目之间毫无那种英气与霸气,而更多慵懒之色,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关于姜羽桓和南宫绯月的传言,他也曾听说过,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据说是姜羽桓找上南宫绯月的居室,向其表达爱慕之意,并送了定情之物,至于是真是假只有当事人知晓。 对于这类传言唐宁向来是不信的,他还曾经被传过与丹药科许琳如何如何,传言可能是假,但事情未必空穴来风。 瞧秦天蛟那神态,可以肯定他对姜羽桓是有一定敌意的,或许两人真有些什么也说不准。 罗清水几人商议已毕,一挥手三条法舟悬于半空,吩咐众弟子上法舟。 众人纷纷跃上法舟,几名金丹修士操纵着法舟向南而行,一路穿云过雾,越过大山大河,约莫一个时辰后来到一戈壁,远远的见一座巨大的青色光幕立于其间。 罗清水大声言道:“那阵法所在便是血骨门阵营,你等勿需忧心他事,只多杀魔宗弟子便是,切记,不要深追,一炷香之内我等即撤离。” “是。”众人应道 法舟转瞬间便来到那阵法上方,几名金丹修士各使法宝。 罗清水使的是一青色圆环,水云宗两女修,一人使黑色玄剪,一人使一红色缎带。青阳宗两人,一人使赤红宝刀,一人使三叉戟。 半空中光芒耀日,各法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能,轰隆一声,仿若天摇地晃,青色光幕在各法宝的打击下,连一轮都没坚持住,如宫殿一般轰然倒塌,青色光幕一阵扭曲,然后碎裂。 阵中魔宗弟子早已吓得面如白纸,魂不附体,惊叫绝望大吼声此起彼伏。 对方有五名金丹修士,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绝无生还可能。 光幕一破,法舟上众人如恶狼扑食,遁光向阵法内魔宗弟子而去。 魔宗众人中,有三名遁光向西逃去,高空中几名金光修士遁光一闪,那三名遁光逃不过百余丈便被截住,光芒闪过,三名男子身体直挺挺从半空坠落。 只数十息之间,魔宗众弟子便被斩杀殆尽,唐宁甚至没来得及出手,地上已尸横遍野,此处阵营尸傀宗安排了三名筑基修士及三十名炼气弟子守卫,皆被屠戮殆尽。 罗清水一声令下,众人跃上法舟,向东南而去,行不到三炷香时间,路过一巍峨广阔的山峰,见峰顶数排石屋鳞次栉比,山峰下百余男子正在采凿。 姜姓老者道:“看来他们已得到消息,撤离了。” 罗清水点头道:“那我等也撤离吧!他们金丹修士想来很快便会追来了。” 原本他们计划是先袭血骨门澜野戈壁营寨,再取风萧山营寨,未想魔宗撤离的倒也快,想来是血骨门总部得到澜野戈壁传音阵汇报,迅速告知了各营寨。 法舟转了个方向,遁行而去。 “这就结束了吗?也太没意思了吧!咱们集结这么多人,只为取他一座营寨,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么?”法舟上一名唤秦琼的男子开口道 “我们的任务是牵制袭扰,不是与他们厮杀。”方项名道 “下一步该如何?” “此自有罗师叔做主,我们只遵命行事便是了。” 法舟行了两个时辰,在一座延绵十余里的山峰岭间停下,众人跃下法舟,落入深山中。 罗清水道:“此可暂作为落脚之地,自今后起,以五人为一队,分做四队,修行,起居,杀敌皆同进退。我等在此地稍歇数日,任何人不得离此方圆三里之地,若有要事,可向我禀告,获准后,方能外出。” 众人点头称是。 另一边,水云宗与青阳宗金丹修士亦如此告诫自家宗门弟子。 三派宗门在这深山之中,化为三地,成犄角之状,各占一地,那五名金丹修士则居中而坐。 唐宁与殷庆元,姜羽桓,陶谦,杜凯分做一队,起了一座木屋,各盘坐于木屋一角闭目修行。 入夜,唐宁灵兽袋中一阵晃动,是小白蛇在闹脾气,它已一日没有吃喝了。 他睁开双目,在灵兽袋上一拍,白影一闪,小白蛇从灵兽袋中钻出,盘在他肩臂上。看着盘坐在木屋各角落的其他几人,它嘴中吐出猩红信子,脑袋微微向前,做攻击状,不断发出嘶嘶声响,似在示威一般。 显然,它认为这几人侵犯了它的领地,故发出警告。 小白蛇自破壳而出以来就从未见过外人,是以表现的十分警惕,它能感觉的到这几人很强大,它不断吞吐着信子,脑袋向前,威胁着几人。 唐宁担心它真的对他们发起攻击,轻轻抚摸着它身子,安抚着它。 在唐宁不断安抚下它渐渐平静下来,仍是很警惕的看着几人。 “唐师兄,这是你饲养的灵兽吧,在咱们新港养灵兽的可极少。”杜凯道 小白蛇的嘶吼之声让他们惊觉,纷纷从入定中睁开双目望向它。 “偶然之间得到的。”唐宁答道 “这是何种灵兽?观其气息不弱,已达一阶上品之境了。”陶谦问道 “我也不知具体是何种灵兽,乃是诛杀一名魔宗修士时从其灵兽袋中得到的,当时还在蛋壳中未出世,两位师兄较多识广,可有知晓的?”唐宁扯了个谎问道 姜羽桓道:“此蛇全身雪白,身形偏小,观其外形,和白磷蛇相近,不知比蛇可展现出什么异常之处来?可会喷吐白色火焰?” “白色火焰?未见它使过。” “那应当不是白磷蛇了,白磷蛇能喷吐一种白色火焰,威能不俗,殷师兄可知晓一二?” 殷庆元摇头道:“我对灵兽一道知之甚少,从未接触过灵兽。” 唐宁见几人都不识得小白蛇来历,心下微微心安,又有些失望。 心安是因为小白蛇来历不凡,是从荆北古之遗迹中漂泊出来的,加之其表现出来的能力,若别人知晓,难免不会觊觎而对他产生恶意。 失望则因他自己也想知晓小白蛇具体身世。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平常小白蛇见了丹药立马会一跃而起,一口吞下,而后十分欢快的打滚儿,可现在的它很警惕,一动不动的盯着几人,对于丹药视若不见。 唐宁只好将丹药送至它嘴边,小白蛇这才一口吞下,一溜烟钻进灵兽袋中。 “咦!你这灵兽竟然吞食丹药?”姜羽桓见此惊疑道 “是,它自幼便以丹药为食,怎么了?”唐宁疑惑道 “据我所知,灵兽一般不以丹药为食,很少有直接吞服丹药的。” “不吃丹药,那吃什么?”唐宁还真不知晓这些,他虽然在宗门内翻过不少灵兽妖兽的书册,但上面并无记载如何饲养灵兽,只是讲述各灵兽种类,能力及附带的各种事迹。 他想起宗门灵牧科饲养的青翼鸟,好像还真不吃丹药,只食那璀椒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精锐队(三) “丹药是人族修士为了能更好的将灵药灵力融合自己体内而独创的炼制之法。” “盖因灵药灵力虽精纯但却十分狂暴,修士吃了不但难以尽数吸收其灵力,反而会对身体产生危害,故而炼成丹药,将狂暴的药草灵力化作温和精纯的药丸,可最大限度利用药草灵力而身体不受危害。” “妖族体质与我等不同,自然不用服用丹药,他们自有独特的修行之法,不用像我们一般引导吐纳炼气。他们可直接吸收天地灵气及日月万物精华,或呼吸吐纳或冬眠沉睡皆是修行。” “很少听闻有灵兽会吃丹药的,不符合他们体质,一般灵兽有专门的饲养食料,你这灵兽直接吞食丹药倒是罕见。”姜羽桓说道 唐宁也不知晓小白蛇具体以什么为食,见它颇喜爱吃丹药,便一直以丹药喂养,此时听姜羽桓这么一番解说,不禁有些怀疑,莫非自己喂养方式一直有误? 他想起之前小白蛇吞食了那么多丹药,身上却没有一丝灵力,直到它吞噬了一只探灵鼠后,才进阶为灵兽。 可它自进阶灵兽后这些年修为一直稳步提升,唐宁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说,小白蛇修为提升与丹药无关的话,那么便是它自己独特修行之法所致,丹药于它而言或许只是一种好吃的食物。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具体什么情形只有它自己知晓,唐宁也不会因为这一假设而断供它丹药,只要它修为能够稳步增长,就算把丹药当做食物又何妨。 “可能是因为自幼就吞服丹药,已然成习惯了吧!之前我不知晓该给它喂养何物,见它颇喜丹药,便如此喂养。”唐宁说道 几人也没深究,继续闭目炼气修行。 几日后,众人乘坐法舟再度出发,行了约莫一日,到达齐吴两国交界一峡谷,远远的隐约可见一蓝色光幕立于其间。 罗清水道:“此乃新月宗营阵,是这次我们攻击目标,你等切记,勿要多做纠缠,一炷香之内必须撤离。” “是。”众人应道 猛然间空中一道璀璨烟火升起,绚丽之极,遮天蔽日,远近十余里可见,又见一座高数十丈的瞭望台上两道人影御器而走,想来是新月门的岗哨发现了法舟。 “除恶勿尽,魔宗弟子皆不可放过,谁去追击此两人?”罗清水道 他话音方落,便有两道遁光跃下法舟向两人追去。 魔宗共设三个岗哨,每座之间相距十余里许,法舟行不多时,便到魔宗阵营上方,新月门弟子早已发现是金丹修士,抛下阵法四面逃窜。 罗清水等人亲自追击逃窜的筑基修士,余下之人如虎入羊群,追击四散而逃的修士。 一场屠杀,毫无悬念,守在此地的魔宗弟子来不及逃回魔宗本部便被众人追上诛杀。 不到盏茶时间,驻守此处的魔宗弟子被屠戮殆尽,众人乘上法舟,腾云远去。 行了两三个时辰,到了另一处密林中,罗清水令众人在此稍歇几日。 半个月后,众弟子再次乘上法舟,行了数日,将幽魅宗一处营阵连根拔起。 半年不到,他们这支队伍共拔了魔宗五六处营阵,诛了十余名筑基修士,杀伤炼气弟子一百余人。 他们行事毫无规律,也没有固定的攻击目标,有时十几日出击一次,有时一个月都不出动,除了罗清水等五名金丹修士,没人知晓他们何时出击,目标何处。 连参与行动的众弟子也不知晓,每次都是临时召集,乘上法舟出发,拔掉一处营阵后立马撤退,隐蔽起来,既不建阵法,也不与其他人联络。 每每藏于大山深处或孤峰崖壁,择期而动,他们藏身之地虽无固定方位,但都会选择在玄门的控制地界内,以防魔宗探知他们所在,大举来攻。 ………… 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浪,微风拂过,水面涟漪荡漾。 杨柳树旁,一座亭台矗立,亭下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对弈博棋,一人又矮又肥,整个人如一个硕大肉团,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另一人面色苍白,鹰目薄唇,眼神阴狠。 两人正是从舵翼港逃至新港的新月门和幽魅宗掌教郑介怀与莫道得。 郑介怀一张胖脸满面笑意,莫道得面无表情,凝视着棋盘手执着黑子迟迟未下。 远处一男子领着一慈眉善目老者走至近前,躬身行礼道:“师尊,吴前辈到了。” 郑介怀朝老者微微一笑道:“吴道友来了,且先容我两人分出这局胜负。” 老者也不介意,便在亭下入座,看着两人对弈。 棋局厮杀正酣,两人每一步皆沉思良久,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棋局落定,莫道得以一目之差落败。 郑介怀哈哈一笑:“莫道友,承认了。” 莫道得也不言语,左手一翻掏出一个黑色木盒递给他。 郑介怀打开木盒,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其间盛放着一株紫色的药草,其叶如鱼鳞,开有五叶,竟是株千年的鱼龙草。 郑介怀颇为欢喜,将木盒收入储物袋中道:“吴道友可有雅兴,咱们来对弈一局如何?” 老者笑道:“我于此道不精,况且身上也无甚拿得出手之物,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他话音方落,极目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方面大耳,浓眉短须,目光炯炯,十分机警模样。 “侯道友来了,快快请坐。”郑介怀满面笑容起身道 男子朝老者微微一点头示意,落座于亭台下。 郑介怀拍了拍手,一名貌美女子双手端着托盘来到亭台放至石桌上,掀去托盘上红布盖,给四人一人倒了杯酒水。 “几位道友,尝尝我这珍藏灵酒,这还是当年在舵翼港上,截杀璀华宗金丹修士时从他储物袋中获得的战利品,这些年一直不舍得独饮,今日与诸位同饮一壶。”郑介怀道 几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肠,香椿浓郁,使他们灵海中灵力微有激荡。 “好酒。”老者开口赞道 “郑道友,你请我们几人来此总不该是只为饮酒作乐吧!有事还请明言。”侯姓男子道 郑介怀道:“侯道友快人快语,今日请诸位不远万里来此,也是无奈之举,我四家宗门自联合之日起便屡战屡胜,从玄门手中夺过了不少地界,新港也算是有了我们的立足之地,不再用的着躲躲藏藏,东奔西窜。” “可如此大好局面却被玄门一支小队伍搅得鸡犬不宁,想来几位也深受其害,今日请诸位正是为了议定此事,商议一个策略来对付他们。否则任凭他们继续肆意猖獗下去,我四家宗门恐永无安宁之日。 “是啊!现在下面弟子是人心惶惶,杯弓蛇影,数月之内我血骨门就被拔掉二座阵营,死了七八十名弟子。”老者道 候姓男子道:“据我所知,他们这支小队是由玄门三宗联合组建的,有五名金丹修士,六十名筑基修士,皆是玄门内的精锐弟子,这等实力别说拔几座阵营,就是直接突袭我等宗门大本营都可以。” “且他们极为谨慎,每次拔了营阵后立马撤走逃之夭夭绝不纠缠,待我等赶到时早已不见了人影,我也曾尝试设计埋伏他们,集宗门主力在一座阵营中伏击,等了足足一月,不见他们来攻。” “他们行事似随兴而发,没有规律及具体目标,随意攻击我四家宗门,这等毫无规律及目标的攻击方式,想要逮到十分困难。” 莫道得道:“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来去如风,无影无踪,颇似我等以前宗门未整合时各支派生存方式,几十号人虽然不少,要藏起来也不难,况还是玄门占优的情况下。”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支队伍实力颇强,即使逮住他们,也未必留的下,人少了不行,大举出动又容易被察觉,故十分棘手。” 郑介怀道:“这正是我请两位道友来此商议的原因,我等是从舵翼港逃难至此,毫无根基,之前与新港玄门素无瓜葛。你等在此经营这么多世,想必对玄门内部信息知晓不少。” “可否从内部打探到他们这支队伍的居所?若能趁其不备袭之,将其一举歼灭,对玄门打击非小,对我等今后与玄门的对抗助益颇大。” 侯姓男子摇了摇头:“我早已设法打听过了,除了打探到他们人员配给,其余一无所知,倒是吴道友,或许能打探到一些,先前数次袭击轩跃山灵矿不都是吴道友提供的消息吗?” 老者笑了笑:“玄门内确实有一个人给我提供消息,不瞒诸位,此人一向神出鬼没,并非我安插的细作,他是主动找到我的。以前几次攻袭轩跃山灵矿,其大阵突然失效,皆由他之力,此事或许可以找他一试。” “哦?”他这么一说几人都露出诧异神色。 几人原本都以为玄门之中屡建大功的那个神秘人物是他安排的细作,没想这个大能耐之人竟是主动找上门的,这可万万没想到。 按理说,能够接触到轩跃山灵矿阵法阵盘的必然是玄门内地位颇高的弟子,这样的人居然主动投靠魔宗,甘冒奇险为他们做事,实在罕见。 “不过。”老者话语微微一顿。 “莫非道友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郑介怀道 “难言之隐倒没有,但要此人出力也非那么容易。” “此话怎讲,还请明言。” 老者道:“此人既非我安排的细作,冒如此大险为我等从中去事,其实也是有所求,每次请他动手我都得付其一大笔灵石。” “第一次袭轩跃山时,他就偷取了玄门所藏的三十万灵石,之后再袭轩跃山,我又支付了其十万灵石,这次要他出手,没有十几万灵石,恐怕不会答应。” 第二百三十三章 精锐队(四) 他话音方落,几人不禁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之中皆有怀疑之色,显然不相信他这套说辞,认为他是在变相的讨要报酬。 什么神出鬼没,什么请人出手不易,都是托辞,目的只是为了索取报酬。 郑介怀哈哈一笑:“些许灵石我等还是给的起的,只要他能够提供准确有用的消息,吴道友尽管答应便是。” 老者点头道:“那好,我就试试吧!” 他知晓几人不相信他所说之言,人之常情,换自己也会怀疑,一个受玄门重视身居高位的修士竟然主动与势弱的魔宗连结,这话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 但事实就确实如此,其中的差距在于,这个弟子可能并不受重视,也没有身居要职,他自然不会将这些全盘托出。 “如若能够找到他们确切位置,合我等之力,骤然袭之,一举将其全歼,当然最好。但事情恐不会那么顺利,纵然知晓他们藏身之处,也未必能将他们歼灭,或许我等一出动就被他们察觉也未可知,而机会只有一次,难以保证能一战功成。” “我等仍需想出一个制衡之法,来遏制他们的行动,事若不成,也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局面。”莫道得说道 候姓男子道:“莫道友所言有理,如果我们能知晓他们的动向及行进路线就能事先打一个埋伏,他们每次突袭我等阵营,有时长途奔袭万里,从齐国到吴国,我等可多安排些耳目广布四方,一旦发现他们踪迹,立时集结力量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或阻其归路。” 老者道:“此法过于被动,不易施行,新港方圆几万里,不了解他们方位及目标,纵使布再多耳目也是大海捞针,且他们乘坐极光舟何其迅捷,恐怕还未等咱们的人通知到总部,他们已拔下阵营逃之夭夭了。” “我意,不若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他们合玄门三宗之力组建精锐小队,我等也可组建一支精锐队伍,袭玄门驻地。” 郑介怀道:“吴道友所言与我所思可谓不谋而合,一味严防死守并非上策,他们既能组建精锐小队不断袭扰,我等就为何不能如此?” “此次将诸道友请至一堂,我已思得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找到他们具体位置,合我等之力骤然袭之,将其一举歼灭,玄门必然元气大伤,不能再与我等争雄。” “中策是我等亦组建一支同样精锐小队,袭扰他们驻守之地,反制于他等。” “下策是集结我四家宗门之力夺下轩跃山灵脉,逼迫玄门与我等大决战。” 莫道得点头道:“我同意吴道友和郑道友之言,对付玄门,我等只可步步蚕食,尽量避免与其一决生死,最好能逼迫他们与我等化界而治,半分新港,此事可速速准备。” “侯道友以为如何?”郑介怀问道 “确实比我的方略更胜一筹。” “既然大家都同意,可速速施行,各选门中精锐弟子组成实力强劲的小队,吴道友,玄门那边探听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 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内,吴正平盘坐在静室中,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打开静室石门,一名头戴斗笠,身段窈窕女子径直走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对抗(二) 唐宁举目望去,只见魔宗弟子间,有七八人手结印式,口中念念有词。黑色云层越凝越厚,眨眼已将方圆百丈之地笼罩,云层里黑色雨滴越下越大,越来越密。 那黑雨不知何物,有极强腐蚀性,连筑基修士的灵力护罩也能消融,众人只好一面源源不断运转体内灵力以持续供给灵力护罩,一面使出灵器应付魔宗攻击。 云层还在凝结,黑色雨滴越下越大,如冰雹一般砸在众人身上。 啊!倏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众人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高大魁梧男子双手如利刃一般插入一魔宗修士胸膛之内,两手一张,那魔宗弟子整个身体被生生撕成两半,鲜血弥漫半空。 众人见之,无不骇然失色,这是何等力量,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撕成了两半。 那高大男子全身覆着黑色光泽的鳞片,如鱼鳞一般从头到脚遮掩的密不透风。 五指似龙爪形状,覆盖着黑色鳞片,黑色指甲一尺来长,如利刃般寒光闪闪,他一手抓着魔宗修士一半身子,向下一掷,嘭的一声,地面砸下两个巨坑。 男子目光扫过,如同狮王巡视自己领地,一双幽绿色长如弯月的瞳孔更添几分诡异与威严,让人见之不寒而栗。 此人正是青云宗三名非妖之一,拥有青蛟王室血统的秦天蛟。 此刻他全身长满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甲,五指化为龙爪,如魔神降世,俯视人间,加上那双诡异的幽绿色弯月瞳孔,与其说他是覆满鳞甲的人,不如说他是人形的蛟龙更为贴切。 方才他便是以那双龙爪,刺穿那魔宗修士的胸膛,其灵力护罩在他利刃般的指盖前如水磨的豆腐一样,没有丝毫作用。 他双爪刺入其胸膛毫不费力的一扯,一名筑基修士就这般被他撕成了两半。 冰雹大小的黑色雨滴砸在他全身鳞甲上,如豆腐撞钢铁,一触即碎。 围在他身侧的三名魔宗修士脸色铁青,颇有些骑虎难下,一时不知是进是退,他们皆是宗门内佼佼者,方才夹攻秦天蛟,反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一人,几人心下已胆寒,不敢再攻,纷纷掏出灵器护住己身。 “天蛟王,休得猖狂,我来战你。”魔宗众人内,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燕颔虎须,豹头环眼的男子,他一声大喝,数十根骨骼破出体内,与常人不同的是,别人皆是白骨,而他骨骼尽墨,几息之间,整个人血肉全消,化为一具骷髅之体。 其全身上下每根骨骼黑亮光泽,寒芒闪烁,双目化为幽绿火焰,骇人无比。 “天蛟王,试试我的尸魔圣功。”男子大喝道,声如雷震,人化为一道残影,攻向秦天蛟,转瞬之间两人便战在了一起。 尸魔圣功,乃是魔宗大名鼎鼎的顶级功法之一,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功法,未想这小小的新港竟有人习得此术。 众人见他使出此法,皆大惊不已。 秦天蛟全身覆着黑色鳞甲,双手化龙爪,如神魔降世,那魔宗弟子使出尸魔圣功,整个人化作豪无血肉的骷髅尸魔,似地狱恶鬼。 两人战至一处,掌如风,拳似电,你来我往,没有任何神通术法,每一击都似山岳对撞,只打的天昏地暗。 玄门众人一面抵挡着魔宗修士的攻击,一面斜眼望着两人对战,无不惊骇。 秦天蛟乃青蛟王室血脉之体,论身体之强横乃世间顶尖存在,如今化为蛟态,力量更增,其随手一击足可撕裂修士身体,此有目共睹。 而那魔宗修士化作尸魔之体,与他近身肉搏,竟一丝也不逊于他,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两人拳来脚往之间,秦天蛟身上鳞甲被撕裂数片,鲜血直流。 而那魔宗修士尸魔之体胸腹几根墨色骨骸亦被击的弯曲变形。 “哈哈哈。青蛟王室血脉不过如此。”那魔宗弟子仰天大笑,声如雷震,气势惊人。 说话之间,他全身黑芒大绽,胸腹弯曲的骨骸已复原如初。 秦天蛟面沉如水,双掌一挥,身上流淌的鲜血瞬间聚凝起来,似炮弹一般击向魔宗修士。 青蛟王室血脉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强横妖体,其血液中蕴含着十分强大的力量。 秦天蛟以自己血液为攻击,魔宗弟子不敢小觑,从背部抽出一根墨色长骨,持在双手间,一声大喝,那墨色长骨全身燃起黑色火焰,猛然斩向激射而来的那团血液。 两者方一触碰,血色液体与黑色火焰即融为一体,那血液在黑焰的灼烧下,竟如热油般翻滚沸腾起来。 “嘭”的一声响,那团血液碎裂开来,四溅而下,零散的血液落入地面,如炮弹落下,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尺深的凹坑,连被黑骨刃斩破的零散血液都能有这般威能,可想而知那团血液中蕴藏了多大的力量。 此刻,那尸魔体魔宗弟子手持着黑色长骨刃,刃上覆着的黑色魔火足有十余丈之高,可谓魔焰滔天。 秦天蛟双掌缓缓抬起,手掌间涌出滚滚鲜红血液,刹时间,方圆数十丈成为红色天地,血液似大 河涌动,翻滚不休,他双掌一推,滚滚鲜血如汪洋大海一般铺天盖地涌向对方。 他体内流淌的是青蛟王室血脉,精血如汪洋无穷无尽,此一式正是以他体内精血为引,融合天地灵力,所施展的独门术法,血海汪洋。 血海滚滚铺天盖地,所过之处尽皆淹没,树木腐蚀,云层消融,连新月门弟子所凝结的黑云,被他血海一冲也尽数消融。 那魔宗弟子见此,一声大喝:“尸魔圣功,魔焰滔天。” 只见其全身燃起熊熊黑焰,将方圆数十丈化为一片黑焰之地。 他身体骨骸不断生成黑色骨刃,那些新生的黑色骨刃破体而出,骨刃上覆着十余丈高的黑色魔焰,斩向血海。 转瞬之间便有数千骨刃迎面击向滔天血海,两者方一触碰,如山岳相碰,似银河漫卷,血海中血浪阵阵,不断翻涌。 血海如大河东流,一往无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骨刃斩向其中,便似石子投入汪洋,虽激起浪花朵朵,却只是徒添涟漪。 血海涌向魔宗弟子,将其身形包裹,众人只能看见血海翻涌之间,一阵阵血浪激起,不断有黑色魔焰破浪而出,又复被血海包裹,血海与魔焰两者相斗不休。 另一边,玄门众弟子一面施法抵挡着魔宗修士的攻击,一面源源不断的将体内灵力供应以持续灵力护罩。 半空中黑色云层越凝越厚,从中落下的黑色雨滴已有鸡蛋大小,密密麻麻的黑雨砸在众人身上,越来越猛烈的侵蚀着灵力。 方才秦天蛟的血海虽然将黑色云层消融不少,但它转瞬又重新凝结了起来。 “秽土融灵术无止无休,随着术法凝成时间越久,掉落的融灵雨会越来越大,侵蚀灵力的速度也就更快,凭我等灵力是支撑不了太久的。魔宗或有后续支援,我等不可恋战。” “分散突围。” “以小组为队,待其追击,阵型一散,可各个击破。” “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使出手段各自逼退对手撤出战团,遁光一闪,向后方逃去。 唐宁对阵的是一名和他修为相当的魔宗修士,两人你来我往,术法灵器相击,光芒耀日,看上去激斗正酣,难分难解,实则出功不出力。 以他的修为实力还不足以在这种级别的混战中施威逞能,于他而言,保存实力不被别人顶盯上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知晓对方是否和他一样想法,但显然对方也未尽全力,不然他不可能如此轻松应对的了。 他双手结印,使出火鸟术。 漫天火鸟凝成,一声清鸣朝着对方袭去。 那魔宗弟子使一玄钟护住己身,见铺天盖地火鸟来说,双手结印,口中喷出滚滚黑雾,迎向火鸟,火鸟冲入黑雾之中,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 那黑雾不知是何术法,火鸟一入其间纷纷爆裂而亡。黑雾亦消融的七七八八,余下的残余雾气朝着他涌来。 唐宁正待有所动作,听得众人话语,不再与他纠缠,左手一翻,掏出金钵,护住己身,遁光一闪,紧跟着殷庆云而去。 秦天蛟眼见玄门众人后撤,眉头一蹙,双手结印,血海翻腾不已,其中数团血色液体从血海中脱离而出,回到他掌间,被其吸收入体。 这几团血色液体是他自身精血,正是这精血融合天地灵气化为的血海,如今他将精血收回,血海失去他精血支撑,立时消散,他化作遁光向着前方一道窈窕身影追去。 血海散去,那名魔宗弟子身形现出,此刻的他,显得微微有些狼狈,身上滔天魔焰散去,原本黑亮光泽的骨骸有丝丝泛白,双目之中,幽绿色火焰也暗淡不少,显然,他在与血海的对抗之中吃了不小的亏。 “哼,好霸道的血脉,我的尸魔玄焰竟不能破。”那人冷哼一声道。 “追,别让他们逃了。” “秦天蛟交给我,我和他还未分出胜负。” 魔宗众人见玄门修士逃遁,纷纷化遁光追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对抗(三) 唐宁一回头,见身后有几道遁光追来,仔细一看,不是别人,为首一人虎背熊腰,肌肉虬结,身形魁梧,异于常人,整个人似一座小山,乃是水云宗三名非妖之一的于飞熊。 他身侧一人面若桃花,楚腰卫鬓,翩翩如芙蓉仙子,正是另一名非妖南宫绯月。 两人身后还跟着数人,其中就包括方才大显其威的秦天蛟,他全身鳞片皆以退去,恢复人形。 “咱们身后有水云宗修士追上来了。”唐宁道,他们一队五人选择往东南方向逃遁,没想这队水云宗修士居然和他们逃遁路线一致。 “恐怕不是追我们的吧!”殷庆云回首笑道 唐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值此危难之际,几人身后就跟着魔宗修士,他居然还有心情揶揄姜羽桓。 “有许多魔宗修士朝我们这方向来了。”杜凯开口道 “想必很多都是冲着秦天蛟来的,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他们。”殷庆云道 没办法,跑是肯定跑不掉的,他们一行五人修为参差不齐,遁速自然也有快有慢,以殷庆元筑基后期修为,全力飞遁的话不多时就能拉出他们一大截来。 这五人中真正能够甩掉魔宗修士追击的只有殷庆元和姜羽桓可以做到。 唐宁曾见过姜羽桓化身鸟兽,以筑基初期修为追上对方筑基中期修士,那是他筑基后的第一战,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战,那名魔宗修士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他们三人对付此人,却被其轻松突围还反杀了己方一人,给他造成了极大震撼。 “他们人数不少,凭我们之力恐难取胜。”杜凯道 唐宁回头看了一眼,双眉紧皱,追击的魔宗弟子有十四五人,这意味着一旦交上手的话,几方至少有五人会受到对方二人夹攻。 几人虽是宗门选出精锐弟子,可对方也不弱,方才两阵对战几轮攻守之间已能看出虚实。 殷庆元默然不语,眉头深皱,以他的实力想走的话料魔宗修士难以阻住,故而他先前并未在意。 可现在问题摆在这里,对方实力明显强于己方,要么决死一战,要么弃众逃遁,受宗门责罚,遭同门鄙夷,正两难之间,只听姜羽桓道:“他们既多分人手追我,必有少数人手追击其他队伍,我们换个方向,朝其他队伍汇合,或可一战。” “此法甚好。”殷庆元大喜,向身后水云宗修士喊道:“水云宗诸道友,魔宗人手众多,以我们实力恐难抗衡,不如联合其他队伍,兵合一处,共诸魔宗修士,天蛟王,你意如何?” “好。”身后一个苍雄浑厚的声音传来。 “走。”殷庆云大声道,率先朝着正南方向一只逃遁的队伍追去。 众人分散逃遁未久,离得不远,没多时便与正南方逃遁的队伍汇合一处,这个方位同样是两只队伍,一只乾易宗,一只青阳宗。 殷庆云之所以选择与这个方位队伍汇合,一是离的最近,二是这个方位逃遁的队伍追兵较少。 他们身后的魔宗修士因人数较少,只是象征性的追击,距离拉得远远的。 两个方位队伍汇合后,追击在他们身后的魔宗众人也与这只追击队伍相汇。 唐宁抬眼望去,心下稍安,因他们这两只队伍实力颇强。 乾易宗这边为首的是宣德殿兵杖部周仲文,筑基后期修为。除他之外,还有一人,浓眉大眼,目光炯炯,乃是与姜羽桓齐名的天才弟子,掌门魏玄德之徒庄心乾,另外三人分别是陈达,秦琼,冯玉刚。 青阳宗那边为首的是一名黑脸修士,名唤马伯玉,同样筑基后期修为。除他外,又有一男子,看上去虎头虎脑,颇有些木讷,正是青阳宗那大名鼎鼎天生自带神通的天才弟子贺子阳。 余下三人,个子高的名丁益,面白的名王元安,细眼的名章普。 他们这四只队伍中集合了新港玄门四个天才弟子,乾易宗的庄心乾,姜羽桓,水云宗的秦天蛟以及青阳宗的贺子阳。外加三名筑基后期修士,哪怕其他队伍亦兵合一处,他们绝对是众多队伍实力最强的一支。 以这等战力哪怕魔宗修士人数微微占优,也丝毫无惧。 水云宗那边除了秦天姣、于飞熊、南宫绯月三名非妖。另有两名貌美女子,一人名苏千琴、一人名杨薇,皆筑基中期修为。 “魔宗似乎加快了遁速。”秦琼开口道,方才魔宗人数较少,不敢追的太前,只是象征性远远追击,如今其两方修士兵合一处,实力大增,自然加快了遁速。 “不知魔宗后续有无增援,若无增援,可就此诛灭他们。”周仲文道 “别大意,找个荒僻的地方再解决他们。”殷庆云说道 两方一追一逃之间已行数里,魔宗之内几名修为高的修士舍弃大部队径直追来,不多时已追近数十丈之距,一人手中施法,欲要留下众人。 只见后方魔云暴涨,几息之间便已漫过众人头顶,魔云之中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不断传来,众人头顶着魔云继续飞遁。 唐宁心下颇有些惴惴不安,看了眼头顶下滚滚魔云,就似一把刀尖悬在心头一般,那几名魔宗修士已不见踪迹,想来是藏在了魔云之中。 魔云之中声响越来越大,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无需理会,魔云只是障眼法,他们不敢近身,意在扰乱我等心神,逼迫我等出手攻击魔云,继而拖延我们遁速。”周仲文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惴惴不安模样开口道 他话音方落,魔云之中激射出数道巨大光柱,直奔众人而来。 周仲文双掌成圆,半空之中凝出一个直径数丈的圆盾,光柱击在圆盾之上,只听砰砰数声声响,那几道光柱纷纷消散。 “哼,雕虫小技。”周仲文冷哼道 “此是魔宗修士试探性攻击,那几道光柱应是尸傀宗傀儡所为。”马伯玉道 他话未毕,魔云中一颗乌黑玄珠激射而出,直接洞穿圆盾,向众人袭来,此乌黑宝珠乃是一件中品灵器,故一击洞穿了周仲文的术法。 庄心乾见宝珠洞穿圆盾,一回首,手掌间发出一道粗壮的银色雷电,迎上乌黑玄珠,两者方一接触,银色雷电直接破开乌黑玄珠散发光芒,将其击的一个踉跄,宝珠黑芒顿消,险些破碎,魔云中修士见此,赶忙将其召回。 天下所有术法之中唯有雷属性杀伤力最强,可破万物,对于妖邪鬼魅之物尤为克制,一般灵器难以防御它的攻击。 众人顶着魔云一路飞遁,期间隐藏在魔云中的魔宗修士不断使出各种手段,或使灵器,或用傀儡、尸傀袭扰,皆被众人一一化解。 但也因此被稍稍拖延一二,魔宗大部队已然赶上,双方相距不过数十丈之距,魔云之中数以千计的黑色骨刃附带着熊熊黑焰朝众人袭来,此正是那化身尸魔修士的术法。 他见后面援军已到近前,因此不再藏拙,欲以此招逼迫留下玄门众人,众人知晓这骨刃魔焰的威力,不敢大意,纷纷使出灵器迎击,各色光芒交织间,数千骨刃魔焰被击成齑粉。 “既然他们赶来送死,那便成全他们。诸位道友,就在此解决他们吧!”周仲文道 “到前面那片峡谷,与他们决死一战。”马伯玉道 众人又飞遁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峡谷,纷纷驻足停下。 马伯玉双手结印,轻喝一声:“风火燎原术。” 只见半空中凝成十余团巴掌大的火苗,马伯玉轻吹一口气,那十余团火苗飞至魔云之内,猛然间方圆百余丈魔云化作汪洋火海,火光将整个天际照耀成一片赤红之色。 火海之内,几道遁光以灵器护身倒射而出,显得颇为狼狈。 此术威力可谓惊人,将百余丈之地都化作了火海,魔云瞬间被蒸发,一般火系术法定然没有这等威能,此乃风系与火系的相合,风借火势,火借风势,相辅相成,将术法发挥到极致。 双方相距五十丈,魔宗总体人数微微占优,且修为对比亦强于玄门,光筑基后期就有五人之多。 “天蛟王,我与你胜负未分,今日一决生死。”魔宗阵列内,遁光闪出一人来,只见他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正是先前与秦天姣战的难分难解那名魔宗弟子。 秦天姣傲然道:“若非你倚仗人数之众,早已身首异处,手下败将,安敢在此逞强?还是退下,免枉送性命。” “哈哈哈。秦天姣,纵使你身具青蛟一族王室血脉也不过如此,忘了方才被我手撕鳞片之耻?让你见识见识我尸魔圣功真正威能。”男子大声笑道。 全身骨骸破体而出,血肉尽皆消散,人已化作尸魔之体,他双手结一印式,背上生出墨骨双翼,身上骨骸与骨骸之间又生出众多墨骨,将骨骸空处填满。 这还没完,只见其背后浮出一道淡淡的身影,笼罩着他全身,此身影高有十丈,逐渐化虚为实。 这道高大身影和他身形五官一模一样,也是具尸魔之体,背部同样长有双翼,随着高大身影凝结完成,他双目之中幽绿火焰消失,化作两道绿光,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那高大身影双目亦射出两道绿光,骇人之极。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对抗(四) “方才不过相戏耳,这才我尸魔圣功真正样子,天姣王,出来受死。”男子声若雷震,此刻他全身尽墨,背生双翼,身披数十丈高的“尸魔铠甲”,双目中绿光闪耀,整个人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 秦天姣一步跨出,全身上下生出无数黑色鳞片,将其人包裹,五指化为龙爪,头上长出两角,身形化作牛头,驴嘴、蛇腹、耳象。 眨眼之间,整个人已化作蛟龙之状,在半空摇首摆尾,幽绿色长如弯月的眼眸扫过众人,令人不寒而栗。 他虽是半妖,但身上出现罕见返祖之象,是以能够化为完全体蛟龙之态。 “今日便要打死你这只臭虫。”尸魔哈哈大笑,人影一闪,在空中化作无数残影,向空中蛟龙袭来。 秦天姣亦迎面迎上。 一人一蛟转瞬间战至一起,直打得山岳近乎崩碎,两人所战之处山体晃动,乱石飞舞。 每一击,每一式,每一拳,每一掌皆蕴含常人难以承受的强大力量,数十丈高的尸魔铠甲与魔宗弟子合为一体,招式大开大合,大战满身麟甲的蛟龙,气势骇人之极。 蛟龙是这世间身体最为强横的妖物之一,如今秦天姣身化蛟龙,随便一击足以裂金碎石,那锋利雄厚的龙爪穿透修士的灵力护盾,撕碎修士身体如切豆腐一样简单,如今却与那尸魔战的难分难解。 双方你来我往,不用任何神通术法、灵器符箓,单纯以肉身对抗,势如神魔。 且不说两人大战,玄门众人与魔宗弟子相持一方,各自警惕。 “其他人不足为惧,主要对面几名筑基后期修士恐为大患,我们只有三人,对方有五人,若群起攻之,恐难以应对。”冯伯玉道 “我对付一个。”一直不说话,呆头呆脑的贺子阳突然说道 “另一个交给我。”庄心乾亦开口道 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两人修为虽是筑基中期,但一个天生自带神通,一个是风雷双异灵根,皆是各自宗门公认的天才弟子,备受宗门重视,即使不敌,拖住对方应当不是问题。 “对方毕竟人数占优,且皆是精英弟子,要多加当心。”周仲文道 “动手吧!速战速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增援,若魔宗增援至,力不能敌,咱们各自逃命,生死惧凭天意。”殷庆元道 几人说话之间,魔宗已然动手,只见几名新月门修士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半空滚滚黑云凝聚,转瞬间便将方圆百余丈笼罩,从云层之中落下密密麻麻黑色雨滴,正是新月门弟子所使得秽土融灵术。 “先破此术,再诛魔宗弟子。”马伯玉喝道,双手结印,凝成十余团火苗,轻轻一吹,火苗飞入黑云中,百余丈黑云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黑云被熊熊火焰吞噬,蒸发,可转眼之间,黑云又渐渐凝成。 黑色雨滴洒落火海内,火势顿减。 “没有用的,秽土融灵术一旦施展,源源不绝,生生不灭,此术以秽土为引,灵力为食,黑云是灵力凝聚的障眼法,落下的黑雨实际上是吸食了灵力的秽土残渣。”贺子阳说道 “什么是秽土?”殷庆云问道。 乾易宗门下的弟子大多未与新月门修士交过手,从未见识过此术,不知其底细。 “秽土是一种特殊土壤,含有大量阴气,为妖邪鬼魅之物所好。新月宗修士以人血肉魂魄为食,用秘法炼制,对战时以少量秽土为引,灌入灵力,秽土中阴气吸食了灵力,阴气上升,化为黑云。雨滴是秽土液体残渣,因含大量阴气,故能消融修士灵力。” “该以何法破此术?” “只要施法之人灵力源源不断供应给秽土,此术便能一直存在,生生不息。若想破除此术、只有将施术之人诛杀方可。”贺子阳道,别看他呆头呆脑的,一副木讷模样,懂得还真不少。 他话音防落,黑色雨滴已将火海湮灭,洒落众人身上。 “我来对付那几名施法修士。”姜羽桓道 “恐不大容易近身,对方人数本就占优,新月宗施法弟子定然龟缩于后。” “现在说那么多何用,事不宜迟,我等见机行事便是。”殷庆云道,遁光一闪,出了阵列。 只见双手结印,云雾狂涌,刹那间,周围天地为之一暗,云雾之中一轮金日缓缓升起,金光照天耀地,殷庆云人与金日融为一体,数百成千拳头大小的火球袭向魔宗修士。 隔着数十丈远,那炙热的气息都似要将人烤化。 此乃殷庆云所修秘术,大日衍生决,能够接引天地的力量,化身金日,从而获得大日至阳至刚之气,那些拳头大小的火球看似普通,实则是至刚至阳之气的化身,能够焚尽万物,一般灵器的防御根本挡不住这般至刚至阳无穷无尽的攻击。 魔宗之内,一名广额阔面男子一步踏出,一声大喝:“魑魅鬼影。” 只见其周边阴云笼罩,凝成无数若影若现的鬼影,男子脖颈之中钻出一个牛头蛇身背生双翼的魔头,那魔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锐的黑 齿,好不狰狞。 魔头伸出猩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猛然一下咬向男子,两颗尖锐的黑齿扎入其脖颈内吸食着其鲜血。 男子面上呈现十分痛苦的神色,只见他五官扭曲,慢慢变化,化为一个新的魔头,其背上生出黑色双翼。 而那食他脖颈鲜血的魔头已与他重新融为一体,男子一声长啸,阴云暴涨,将那轮金日淹没,无数鬼影化虚为实,阴云之中鬼哭狼嚎之声响起一片,浓郁的血腥之气从中传来。 拳头大的火球击在鬼物上,将其身形击的粉碎,肢骸漫空,鬼血四溅,阴云之中到处是残肢断体,黑色的鬼血遍布阴云,腥臭无比,让人闻之欲呕。 鬼物不断凝成,无穷无尽,血腥之气更浓。 魔宗之内,一男子见两人僵持不下,遁光一闪,手翻出一三叉戟,涨为十几丈高,向着那轮金日击去。 周仲文一声冷哼,遁光闪出,双掌运圆,半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光镜,圆形光镜化虚为实,从镜中射出无数道光芒击向男子。 两人这一交手,牵一发而动全身,玄魔二宗修士纷纷使出神通术法战至一起。 唐宁对阵上一名尸傀宗的修士,同他一样筑基初期修为。 尸傀宗弟子一挥手,左边一具傀儡,右边现出一具尸傀。 那傀儡全身乌黑亮泽,线条菱角分明,乃是一头猛虎形象,高约六尺,长约一丈,栩栩如生,四只虎爪呈金黄色,想必加入了某种特殊材料炼制。尸傀全身幽绿,而双掌漆黑如魔,不知有何玄妙。 唐宁心下警惕,暗道不妙,这尸傀宗弟子不仅有一具二阶尸傀,更藏有一具二阶傀儡,光是这两个东西就十分棘手了,更别提一个筑基修士虎视眈眈。 转瞬之间两人对战就形成了一对三的局面。 他曾和尸傀宗弟子交过手,深知这尸傀极难对付,喷吐的尸火正可克制灵器威能,且这尸傀双掌漆黑如魔,与一般尸傀大不一样,想来其中另有玄机,需得警惕。 而那虎形傀儡四只虎爪金光灿灿,一看就知必是锋利之极,须得小心不被它近身,自己这身板可扛不住它一爪之威。 尸傀宗弟子咧嘴一笑,虎形傀儡与尸傀身形一闪从左右两侧向他逼来。 两人相距约莫三十丈,虎形傀儡瞬间便已越过十余丈,身形比那尸傀要快得多,唐宁见此,心下微微一惊,身形暴退,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火凤,朝着虎形傀儡袭取。 与此同时,右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化作数丈大小向尸傀笼罩而去。 虎形傀儡一张口,一道粗大的光芒激射而出,和火凤迎头碰上,两者相撞,没有金石相击之响,似针尖之对麦芒,光柱与火凤相持,不相上下。 另一边,金钵罩向尸傀,那尸傀口中喷出绿色尸火,金钵毕竟是上品灵器,怎能被那尸火所化,金光压制着绿焰缓缓向下罩去。 尸傀宗修士见此手中掐一法诀,尸傀全身绿焰大涨,瞬间,巨大绿焰冲天而起,涨至数丈高,与金钵相抗衡。 唐宁遥向金钵一指,金钵射出数道巨大光芒击向尸傀,绿焰顿时骤缩,金钵压下将尸傀笼罩在内。 尸傀宗弟子见自己尸傀被金钵压制,手一翻,一柄银白色大锤握在手中,向上一抛,大锤迎风而涨,砸向金钵。 “彭”的一声巨响,金钵受大锤一击,壁体拉伸出老长,与此同时,被金钵笼罩在内的尸傀同时发力,全身绿焰大涨,向延伸的壁体处击去,尸傀与银白大锤理应外合,同击一处,金钵壁体微微扭曲变形。 唐宁手掌一翻,一玄黑色大印出手,迎风而涨,砸向银白大锤,将那大锤砸的旋转数圈,银白光芒大减。 玄黑大印继续砸下,尸傀宗弟子忙将灵力灌入至大锤内,大锤光芒大绽,抵挡住大印攻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对抗(五) 尸傀被金钵笼罩在内,打得壁体砰砰作响,却丝毫奈何不得,以它的攻击力显然不足击破以防御见长的金钵。 钵内射出无数道金光,尸傀受到攻击,浑身绿焰不断减缩,金钵却将尸傀压制,短时间内却也无法消灭这具尸傀。 且不说金钵与尸傀,银锤与黑印的对抗。 两人左侧虎形傀儡与火凤的相持已落下帷幕,虎形傀儡靠着金光闪闪的利爪将火凤撕的粉碎,若非唐宁功法特别,火凤碎裂后不断重新凝结,根本成不了这么久时间。 毕竟是个二阶傀儡,区区一道术法难以抵挡得住。 虎形傀儡利爪挥下再一次将火凤撕裂,火凤灵力已尽,无法再凝结,消散半空。 唐宁眉头紧锁,自己一人操控两件上品灵器,再加上又要维持灵力护罩以抗衡黑云中落下的雨滴,哪怕有绿色灵力作为倚仗,如此消耗长久下去也吃不住。 且旁边还有其他魔宗修士虎视眈眈,魔宗人数本就多于己方,万一再来个人夹攻自己,可就分身乏术了。 眼见虎形傀儡朝自己冲来,他手一招,金钵与大印倒射而回。 唐宁身形一闪,化作遁光向下逃去。 那尸傀宗弟子怎肯放过,操控着傀儡、尸傀,赶忙跟上。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到了峡谷下端。 唐宁双手结印,地底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错,转瞬间就凝成一个高数丈的木人形态。 此时,虎形傀儡亦率先赶到,唐宁泥丸宫中分裂出一道神识进入木人体内,操控着木人迎向虎形傀儡。 木人两只手臂,一手拿着一琅琊棒,另一只手持着一金刚伏魔杖,向虎形傀儡击去,眨眼一虎一木人战至一起。 虎形傀儡一张口,又是一道巨大光柱射出,木人毫不理会,左右两手持着琅琊棒与金刚伏魔杖齐下。 光柱洞穿木人胸口,在其胸腹击穿一个偌大的“伤口”,木人杖、棒齐下,击在虎形傀儡背部,彭的一声,将其击飞几个跟头。 木人大步向前,再度击下,虎形傀儡跃起,迎上木人。 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响,虎形傀儡两只金灿灿前爪,架住琅琊棒与金刚伏魔杖。 唐宁早知晓这虎形傀儡的四只金爪必是特殊材料炼制,锋利无比。 未想竟然挡住中品灵器的攻击,不知是何种材料,竟如此坚硬。 半空中紧跟而下的尸傀宗弟子见到木人与傀儡的一番激战,心下微微一凛。 这人的术法怎如此怪异,方才那火凤被撕裂竟能重新凝结,这个木人,不仅能自愈身体“伤口”还能够和修士一般使用灵器,简直闻所未闻。 他隐隐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人术法如此怪异,很不简单。 但目前形势对自己来说是一片大好,没有理由惧怕对方,他将那一丝不祥预感压下,操控着尸傀向对方袭去,左手一翻,银白色大锤迎风而涨,击向唐宁。 对方使出如此多手段,又要对抗秽土雨滴,灵力必不能持久,只要相持一会儿,待其灵力不足,将其诛杀,其身上灵器就全是自己的了。 他如此想着,心中微微有些火热,对于唐宁连接使出两件上品灵器,如今又拿出两件中品灵器,他看在眼里心中既妒且恨。 玄门掌控新港多年,门下弟子简直富的流油,他自修行以来,勤勤恳恳拼死拼活,任劳任怨,与玄门弟子殊死拼搏才积攒下如今功勋,大部分身家当都花在傀儡与尸傀炼制上,这柄大锤还是他击杀一名玄门修士获得的战利品。 而玄门弟子什么都不用做,整天缩在宗门修行,灵器、丹药等物唾手可得,让他深感不公,若自己身在玄门,有如此多修行资源,说不定早已进阶筑基中期了。 他对玄门弟子又妒又恨,因此每每诛杀一人,心中总觉十分舒爽。 唐宁左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向尸傀罩去。右手使出玄黑大印,迎向银色大锤。 金钵光芒大绽将尸傀压制,不断激射出金色光芒,尸傀全身绿焰大涨,但在金钵的攻击下,绿焰不但减缩,尸傀最终还是被金钵笼罩在内。 玄黑印及银锤相碰撞,轰隆声大响,黑光与银光交织,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木人与虎形傀儡战斗最为惨烈,两者贴身肉搏,傀儡金爪虽利,对于木人来说却丝毫无碍,其强大的自愈力完全无惧傀儡这种硬碰硬的攻击,无论是被其光柱击穿脑袋,还是被其利爪掏空胸膛,都能极快复原。 反而傀儡在木人琅琊棒和伏魔杖攻击下,十分狼狈,身上乌黑亮泽光华流转的躯体微微有些变形,但作为傀儡,它悍不畏死,区区“小伤”自然算不了什么,木人虽占优势,一时半会也无法击溃它。 两方就此僵持,唐宁一面操控着木人和灵器,一面源源不断提供灵力以支撑灵力护盾,以抵挡秽土雨滴的侵蚀。 他顶上一朵黑云一直跟随着他,从半空中转至峡谷地面,落下的雨滴已有冰雹大小。 远离了众人主战场,他心 下微微稍安,再无惧和对方硬拼灵力,凭自己绿色灵力的加持,哪怕灵力消耗高于对方,也丝毫无惧。 更何况木人与傀儡,金钵与尸傀相斗占据优势,只要解决了这两个东西,擒拿对方如反掌耳。 现在他可安心稍微观察一下两方相斗形势,事若不妙,自己得早早脱身,不然被对方筑基后期修士盯上的话,定然有死无生。 那尸傀宗弟子与他相持,心下微喜,更不着急,虽然己方尸傀与傀儡略处下风,但对方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掉它们,而对方使用两件上品灵器,还要提供灵力支撑灵力护盾,想其必不能长久,待其灵力不济之时,就是自己取其人头之际。 唐宁抬眼望向半空,只见半空之人众人也已分割为十余个小战场,各据一方。 两方之中相战最激烈的乃是秦天蛟和那化身尸傀的魔宗弟子。 秦天蛟身化蛟龙与身披高数十丈尸魔铠甲的男子肉身大战难分难解,两人每一击足以裂金碎石,崩山陷地,两人从半空打至地面,高大的山峰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拳掌下被削平一半。 秦天姣一招神龙摆尾,粗壮的蛟尾一路催树折木,裂金催石,扫向尸魔。 那尸魔双掌劈下,不敌蛟尾之力,真个人倒飞出十余丈之远,摔在地下,砸出长数十丈,深数丈的巨坑。 蛟龙身形一闪,双爪抓向其头部,尸魔双拳附上熊熊黑焰,迎上其双爪。 两人交战数百回合,蛟龙身上伤痕累累,多处鳞片脱落,鲜血直流,尸魔铠甲数根墨骨亦被生生扯断,胸腹之间墨骨身陷,扭曲变形。 秦天姣收起蛟龙形态,恢复人形,看上去十分狼狈,身体多处鳞片被撕,鲜血淋漓。 尸魔黑芒大绽,被扯断的墨骨重新生出,胸腹间塌陷变形的墨骨转瞬复原。 “哈哈哈。”尸魔仰天大笑,声如雷震,双目中绿光闪烁,气势惊人:“天姣王,你纵化身蛟龙也不过如此,能耐我何?你本是半妖,纵然返祖,身可化蛟龙。但你既非真正妖族,蛟龙之体只有形无神,在此状态下不能使用神通术法,仅靠身体强度不过是一条臭虫而已。” 秦天姣也不答话,双掌缓缓抬起,手掌间涌出滚滚鲜红血液,刹时间,方圆数十丈成为红色天地,血液似大河涌动,翻滚不休,他双掌一推,滚滚鲜血如汪洋大海一般铺天盖地涌向对方,正是其独门秘书,血海汪洋。 “你真以为凭此术就能杀我,让你看看我尸魔圣功完全体真正威能,魔焰滔天。”尸魔男子大喝,数十丈的身躯燃起熊熊黑焰,直冲云霄,黑焰遮天蔽日,迎向血海。 两者似大河相击,如山岳对撞,血海之中巨浪翻腾,魔焰内黑火喷涌,二者迎头相碰,魔焰与血海融为一体,纠缠不清。 一时间血海翻腾,将魔焰熄灭,一时间魔焰喷涌,将血海蒸发。 且不说血海与魔焰两者间相持不下,其余诸处战团虽气势不如两人之宏大,亦激斗得难分难解。 ………… 周仲文双手结印,方圆数十丈之地凝成无数巨大的菱形光镜,光镜化虚为实,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光柱向着与他对阵的魔宗男子击去。 那男子口中喷出一个红色光圈,光圈瞬间涨至数丈大小,将他身形包裹在内。 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光柱击在红色光圈圆环上,如同雨滴落入大海,悄无声息被那古怪光圈一一吸收,红色光圈如水波一般周身不断荡漾。 “看你能支撑到几时。”周仲文大喝,双手合上,方圆数十丈巨大菱形光镜不间断的发出白色光柱,铺天盖地击向那红色光圈。 两人左侧百余丈地,殷庆云身与金日融为一体,周围数十丈阴云广布,将其笼罩,阴云内到处是魑魅鬼物,残肢断骸,血腥之气漫天。 殷仲文一身大喝:“日转金乌,尽焚万物。” 第二百三十九章 对抗(六) 只见那轮金光闪闪的大日化作一只巨大三足金乌,那金乌一身鸣叫,身上熊熊燃起金色火焰,将数十丈之地化作一片金色火海,眨眼之间就将阴云燃尽,魑魅鬼物一时灰飞烟灭。 阴云之中一名牛头蛇神背身双翼的魔物双手结印:“前世轮回,魔尊附体。” 他口中喷出一道精血,其后凝出一道高大威猛的淡淡虚影,那虚影头生双角,身高三丈,昂首负手而立,睥睨天下,如天神降世,虽只是道虚影,可那傲视天下的风采,压得人隐隐喘不过气。 那虚影一张口,将精血吞入腹中,其双目间竟射出宛如实质一般的光芒,虚影一步跨出,与那男子合为一体。 转瞬间男子身形暴涨至三丈大小,头上生出两角,目光冷冽,寒芒闪闪,俨然成为那虚影模样。 男子一声长啸,全身黑芒大绽,身形一晃,竟无视漫天熊熊金焰,与那金乌肉搏起来。 其身上黑芒挡住金焰的焚烧,一拳击出,将巨大三足金乌击飞数十丈,而后身形一闪,双掌齐出,将三足金乌连连拍飞,三足金乌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男子一拳力量足以将山峰蹦碎,宛如在世魔神。 其仅凭肉身之力便将三足金乌死死压制。 男子又一拳将三足金乌自半空击下,砸落山峰顶上,将山顶蹦碎,乱石穿空。 三足金乌一声悲鸣,身形渐淡,眉间一个身影倒射而出,正是殷庆云,此刻他面色苍白,嘴角鲜血溢出,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五日轮转,生生不息。”殷庆云结印大喝,半空云雾狂涌,遮天蔽日,天空为之一暗,云雾中五轮金日浮现,化作五只巨大金乌,全身燃起熊熊金焰,焰火直冲云霄,向着那高大身影袭去。 两方瞬间战至一团。 且不说殷庆云与这魔宗男子的大战,战团之中最引人瞩目却是庄心乾与魔宗一枯瘦老头儿的斗法。 庄心乾身具风雷二灵根,行动似风,迅捷似电,身形忽闪不定,围绕着那枯瘦老者不停攻击。 那枯瘦老者双腿盘坐悬于半空,双手合十,整个人金光大闪,颇有仙风道骨之采。 半空巨大的雷球浮现,庄心乾身形倏然出现在其身后,手掌之间雷电瞬发,眨眼就凝成十丈大小雷球,雷弧闪烁,将周围天际照耀成一片银色,雷电在空中跳跃,狠狠击向老者头部。 老者身形巍然不动,一轮金色圆环浮现身后,枯瘦身形在金光照耀之中显得异常庄重肃穆,宛如一尊在世佛陀。 雷电与金环相持,一时间竟不能破,老者枯瘦五指缓缓伸出,看似稀松平常,庄心乾却如临大敌。 他身形倏然一闪,整个人化作雷弧消散,身形现于十丈之外,其全身雷弧闪烁,望着老者眉头微皱。 这老者不知修何功法,看似骨瘦如柴的身体,实则坚如磐石,无论他用何种攻击,老者只盘坐当空,巍然不动,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其护体金光万法不侵,连自己雷电都无法击破,其攻击看似缓慢,轻巧,实则力重千钧。 老者枯瘦手掌击向巨大雷球,两者接触一瞬间那雷球似被山岳撞击一般,猛然扭曲变形消散于空。 老者左手一掌击散雷球,右手一掌缓缓伸出,朝着庄心乾所在方向隔着十丈之距击来。 庄心乾全身雷弧一闪,消散于空,身形倏然出现在老者上方,五指间黑色雷弧跳跃,喝道:“雷缚法印。” 老者上方现出一轮金色圆环,庄心乾五指黑色雷弧击在金环上,黑色雷弧转换为不知名咒印文字沿着金色圆环散布,转眼就将金环覆盖,并向着老者身体覆盖而去。 黑色的雷弧咒印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一般将老者身形及其顶上金环覆盖。 “受死。”庄心乾见雷缚法印将老者身体封印,一声大喝,手掌间雷电涌出,凝成十丈大圆球,自上压下,金色圆轮被黑雷咒印封住,毫无抵抗之力,雷球势如破竹击破金环,如切豆腐块一般。 “唵”,老者张口吐出一个音节,刹那间,周围空间似乎都为之一滞,天地间不断发出回响之音,似翩翩仙乐,如阵阵魔音。 一个金光灿灿的文字从老者口中吐出,迎风而涨,化作数丈大小,飘向头顶,挡住了雷球。 雷光与金色大字相交,那大字光芒愈盛,雷球竟被击散。 庄心乾身上雷弧一闪,人已撤出十丈之外,眨眼间,那大字已涨至数十丈大小,金光将周围天际照耀成一片金色,数十丈的大字朝着庄心乾压下,要将其镇压。 庄心乾双手结印:“四紫雷柱。” 随着他结印完成,半空中凝成四根巨大紫色雷柱,将那金光大字定在中间,四根雷柱发出紫色巨大雷电击向金色大字。 紫雷与金字相抗,将周围一切淹没,金色大字被击毁,紫柱亦崩塌。 庄心乾眉头紧皱,看着盘坐于半空的枯瘦老者,总算知晓此人修的乃是佛门秘法。 佛门在世间存在久矣,教派多数立于天南沼泽和牧北草原。 传言,此教并非天元本土教派,乃是由异世一佛陀传入,后在天元留下传承,发展至今,规模不小。但偏于一隅,从未入主天元十三州,其在天南沼泽和牧北草原教徒众多,影响不小。 方才老者口吐音节便是佛教鼎鼎有名的六字真言,乃无上秘法,此老者竟能得此传承,机缘可谓不小。 在他身后数十丈远一座高耸山峰上,有五根巨大手指印凹坑,乃是方才老者打向庄心乾的那一掌,被其避过,击在山峰上而留下的五根手指印痕。 两人隔着十丈远,老者隔空而发,打在三十丈外山峰上都能留下如此手印,可想而知,其威力有多大,若修士正面受其一掌,只怕金刚之身也得饮恨。 老者身上雷弧咒印已然消散,他面上声色不露,古井无波,仍是那副庄严肃穆模样,心下却已惊出一身冷汗。 乾易宗身具风雷二灵根的天才弟子,他当然也有所耳闻,但他自恃功法神通,又怎会惧一筑基中期修士。 两人一交手,他才感觉到此人的确非常棘手,可谓盛名之下无虚士。 自己五指崩山印,威力巨大,可对方风雷遁术已炉火纯青,身形在半空中忽闪忽现,来去自如,每每不与他硬拼功法,五指崩山印根本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 方才其以雷法封印术将自己身形禁锢,那些暗黑雷咒印遍布全身,竟将他全身灵气都给封住,连灵器都无法祭出,若非他六字真言秘法第一层已略有小成,恐怕此刻已命丧其手。 他所修功法乃是佛门上乘秘法,他少年之际曾在一崖边山洞之内偶遇一坐化的修士,因此得其传承秘法,踏上修行之路,后加入幽魅宗才知那坐化修士所留传承乃佛道秘法。 修行至今,虽不敢说在同阶之内横行天下,但也罕有敌手,未想今日再此遇上如此强敌,以筑基中期修为力抗自己筑基后期修士而不落下风。 “不愧是乾易宗数千年未有的天才弟子,竟然能使出如此强大的封印术,连老夫周身灵气都可封印。”老者说道,双手缓缓结印,朵朵金莲自天垂下,眨眼间将方圆数十丈地覆盖,每朵金莲上端坐着一道虚影,口中念诵不休。 “此乃极乐世界诸天神佛异象,你当好自聆听。”一个威严、庄重声音传来。 庄心乾泥丸宫内神识一阵翻腾,他怔怔听着梵音,看着金莲坐下众多佛陀,周边仙气氤氲,猛然惊醒过来,竟差一点便堕入幻象之中。 “好自聆听,勿要执魔。”脑海中那道声音又再度响起,威严庄重,让人执不起半死反抗念头。 庄心乾神识海一阵激荡,他紧闭双目,抗衡阵阵梵音入耳。 猛然间他嘴角溢出鲜血,原是咬破舌尖,他吐出一口精血,形成一道血色屏障,将阵阵梵音挡在身外。 趁此清醒之际,他双手结印,大喝:“雷电风暴。” 倏然天地变色,天空瞬间黯淡,雷电与风暴将众多金莲上身影淹没,方圆数十丈只见雷鸣电闪和接天连地的巨大风暴,金莲在雷电与风暴夹击之下寸寸断裂。 老者身形暴退,金色圆环护着他冲出雷电风暴中央。 庄心乾身形一闪,几个闪烁间便追赶上老者,五指间黑色雷弧跳跃,击向其胸腹。 老者知晓其封印术的厉害,口中吐出一个音节,字节迎风而涨,挡在胸前。 庄心乾五指黑色雷弧击在字符上,化为不知名咒印文字沿着字符散布。 金色字符与黑色咒印相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被其包裹全身封印,而老者却早已脱身而出。 雷法封印果然了得,竟连真言都能封印。老者见此心下想道,又见其面色苍白,想其动用此术灵力耗损定然非小,自己只要小心不被其近身封印,再相持一会儿,他灵力不支,再一举将其击溃。 毕竟只是名筑基中期修士,术法神通再强,灵力量与筑基后期修士相比肯定还是不如的。 第二百四十章 对抗(七) 庄心乾亦知晓此节,他的雷缚法印术强则强矣,但要以自身灵力为支撑,所谓强招必自损,方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其金轮与身体封印,已耗去不少灵力。 如今又将其真言封印,体内灵力已消耗大半。 说到底他还只是筑基中期修为,依靠自身异灵根及术法神通方可与后期修士抗衡,但这般与筑基后期修士硬拼灵力定然要吃大亏。 当速战速决,不然纵使诛杀此人,灵力耗尽,在此混乱局势下自身也必死无疑。 庄心乾身上雷弧闪烁,人影消失,出现在老者身侧,双手结印:“雷法牢笼,十六雷柱。” 半空中凝成十六根高十余丈的巨大雷柱,将老者团团围住,雷柱之中发出巨大紫色雷电,瞬间便将方圆数十丈地淹没为一片紫色海洋。 电光将天地照耀成一片紫芒,雷光闪烁之间,只听得一声悠悠佛号响起。 老者盘坐于空,身后一名佛陀虚影浮现,虚影逐渐化虚为实,那佛陀高数丈,全身金光大绽,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面上满是慈爱神色,整个人说不出的庄重、威严。 紫色雷电汪洋转瞬间将佛陀淹没,佛陀金光护体,巍然不动,庄心乾身上雷弧闪烁,身形忽闪忽现,纵横于十六根雷柱之间。 两人右侧数百丈之地,青阳宗天才弟子贺子阳与一脸色白净的魔宗修士亦激斗正酣。 贺子阳神通术法惊人,与他对阵的乃是尸傀宗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用傀儡和尸傀摆成了一个铁桶阵,将自己团团围住。 三具栩栩如生的人形傀儡呈品字形排布,每具傀儡皆有筑基中期修士的战力,两具尸傀分布在他左右两侧。 此刻男子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以他全副武装的傀儡及尸傀战力,不说横扫金丹修士之下,至少也是纵横新港筑基一辈。 可偏偏碰上了这么一个怪物,将他所有手段完全克制,令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贺子阳身形一闪,手掌之间,一道细小水柱激射而出,那水柱看上去也就小指粗细,向着男子击去。 男子却面色凝重,不敢大意,三具傀儡迎面击上,分夹包抄上去。 正中一傀儡张口喷出一道巨大的光柱,迎向水柱,两者一碰撞,看似细小的水柱实则却力重千钧,竟将那道巨大光柱压制。 水柱将光柱击溃,知打在傀儡面门之上,将其击飞出十余丈之远,好在傀儡皮糙肉厚,悍不畏死,一个翻身身形一闪又加入战团。 与此同时,左右两只傀儡口中喷出光柱,击中贺子阳身体,只见其全身突然化作水态,光柱击在其水态身形上,将其击散。 转瞬间那些水团又重新凝聚在一起,化作人模样,现在贺子阳身形来。 这正是他天赋神通,水化。能够将自己化作水形态,水无形无相,不惧任何实体攻击。 贺子阳双手结印,半空中一团团水泡凝成,向着男子击去。 水泡接触傀儡身形的一刹那,猛然涨大,化作数丈大小水牢,将三具傀儡束缚在水牢之中。 尸傀宗男子见此,手中掐一个法决,三具傀儡全身血光大绽,水牢被血光一扫,纷纷破裂。 尸傀宗男子知晓自己攻击对其造不成实质伤害,摆出一副防守架势,贺子阳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破他之策,他水化神通自然精妙无比,但攻击力尚缺,对方用皮粗肉厚,悍不畏死的傀儡拖延,他一时也无办法破敌。 两人僵持不下。 另一边,一道金色高大身影与几名魔宗弟子战至一团,那高大身影全身金光闪闪,在空中忽闪忽现,几名围攻他的魔宗修士全然一副守态。 高大身影乃是一只金色巨猿,金色眸子如铜灯大小,全身毛发无风自动,威风凛凛,霸道之极,此乃姜羽桓独门秘书,真灵十二变,以身化作巨猿之体。 他身形在众人之中闪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嘭”,一声巨响,那金色巨猿出现在一男子身后,硕大拳头砸在其防御灵器盾牌上,那盾牌晃了几晃。 该男子手一翻,一炳赤红长刀斩下,早已没了那巨猿身形。 倏然之间,那巨猿又出现在十余丈之外的另一男子身后。 金光闪闪的身影,如猿魔抱月状狠狠压在其护身玄钟之上。 轰隆一声大响,玄钟似被泰岳之山撞击一般,巨大玄钟出现丝丝裂缝,黑光皱缩。 那玄钟之下魔宗男子心中大骇,他这玄钟乃是以防御见长的上品灵器,质地坚韧,靠着此钟他数次逃脱险难,未想竟在这巨猿一击之下,出现碎裂痕迹。 他心下是又惧又怒,悔不该来围攻此男子。 金色巨猿一击将此玄钟击出裂痕,硕大明晃晃的拳头接踵而至,打得玄钟摇晃不已,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碎裂。 半空中一只三足鼎迎风而涨化作十余丈大小压向巨猿。 巨猿双拳出手,打在大鼎之上砰砰作响,两者微一僵持之间,其余诸人果断出手。 薄如蝉翼的银丝线不知何时已缠上巨猿身躯,一修士手中掐诀,银丝光芒大绽,将其身形紧紧缚住,巨猿身形一挣,竟不能破。 几人趁此机会,诸多术法,灵器向他身上击去。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术法、灵器光芒眨眼将那一处空间淹没。 巨猿身形骤缩,样貌化为一舒眉朗目男子模样,只见其双手合十,一声大喝:“虚空流转。” 他双手缓缓张开,似在撕扯天地,原本平静的空间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空间在撕裂,一个黑色圆洞浮现,随着他双手越张越大,黑色圆洞亦越涨越大。 那黑洞之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有的只是一片虚无。 黑洞被拉扯至数丈大小,挡在身前,众人诸多术法、灵器铺天盖地的攻击手段,皆被黑洞吞噬,如同泥入大海一般,毫无声息。 魔宗几人见此急忙将灵器收回,以免落入黑洞之中。 黑洞如一只吞噬天地的巨兽,诸多术法,灵器激射的光柱皆被其吸收的一干二净。 姜羽桓双手缓缓合上,黑洞亦渐渐消失。 “这是什么术法,怎这般古怪,将我们攻击全部吸收。”魔宗一人骇然失色,开口问道 “必是空间类型法术,那黑洞自成一片天地,我们攻击都落入那片天地之中。”一人眉头紧皱。 他们一众五人,两名筑基中期修士,三名筑基初期修士,竟被其一人死死牵制,观其手段层出不穷,几人竟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说话之间,姜羽桓身形已化作一只巨大的孔雀鸟,孔雀鸟一声清鸣,五色光芒大绽,身上银丝被这五色光芒一扫,竟脱落开来。 魔宗内一男子大惊失色,他这银丝乃上品灵器,材料取自金蚕妖族吞吐的丝线,坚韧无比,且善能变化,只要缠住其人,无论他身形如何暴涨暴缩,银丝亦能随着变化。 是灵器中十分特殊的一类异宝,自他拥有此宝以来,此宝屡建奇攻,还从未失手。 不想被那孔雀五色光芒一扫,竟脱落开来,他害怕此宝被毁,手上一招,将此宝招回,拿在手中一看,银色丝线已被切开无数小口,几乎断裂。 他心中肉疼不已。 那孔雀鸟脱开银丝,五色光芒向众人扫来,几人眼见那五色光芒将银丝挣脱,料来必是锋利无比,哪敢硬接。 纷纷使出灵器相迎。 五色光芒与诸多灵器光芒交织一处,终是不敌诸多灵器之威,初一接触便被压制,渐渐便消散全无。 孔雀鸟身形一晃,化为人形模样,倏然消失。 “小心。”一人喊道,他话音未落,只见一只金色巨猿出现在另一男子上方,双手如抱月撞压下,正是方才被其以猿魔压顶术攻击的那人。 金色巨猿如泰岳大山一般压向那已生裂纹的玄钟,轰隆一声巨响,玄钟寸寸断裂开来,碎了一地。 巨猿硕大的金色拳头砸下,男子面色大变,身形暴退,手一翻,一柄长刀迎风而涨,与其金色巨拳相击。传出金石相击之声,巨猿双拳如风,长刀光芒顿减,被巨猿一巴掌拍飞出去。 其余几人攻击亦至,巨猿身形皱缩,又化为人形,消失不见。 眨眼间出现在另一男子身后,那男子却似乎早有预料,一方玄黑砚台迎风而涨,砸向巨猿。 巨猿刚现出身形,见砚台砸来,双拳迎向。 两者相碰,巨猿身体被砚台砸飞数丈之远。 “诸位勿要惊慌,我已看破他的术法。”那男子大声喝道 “吴道友,此人所修乃何功法,如此诡异?身形不断变化,手段层出不穷,又能穿越空间。”一人开口问道 “诸位向我集合,莫要被他找到破绽,逐个击破。” 几人听他此言,身形一闪,来至他身侧,一人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对抗(八) “他身形之所以能穿越空间,忽闪忽现,所使功法的确是空间纵横术,但只有回归人形才能使出此术。且每次空间纵横最多不过方圆十五丈之距。我们只要与他保持十五丈之外距离,用灵器或术法攻击他,就不用担心他忽然出现攻击我等。” “那巨猿和孔雀鸟形态是怎么回事?” “此必是化形一类的功法,他能在各种妖兽之间随意变换形态,获得妖兽的某种能力及神通。他术法神通虽妙,但终究只是一人而已,我们把握安全距离车轮战消耗,他灵力必不能持久。” “好。”几人一口应下。 姜羽桓见他们抱作一团,嘀咕不休,身形一闪,向众人冲去。 “小心,他要拉近距离,用空间纵横术袭击我等。”男子道 几人身形暴退,术法灵器一时齐出,将其身形逼住。 巨猿身形皱缩,化作人形,身形消失,两个闪烁间到了几人上空,巨猿双手如抱月状压下。 几人合力反击,砚台、大鼎,刀、棒数件灵器迎风而涨齐齐迎向巨猿,各色光芒交织,巨猿身体倒飞出去十余丈远,砸向一座大山,一时间山石蹦碎,尘土漫天。 巨猿一个纵身跃起,魔宗诸人几件灵器迎头砸下,巨猿一声大吼,双拳齐出,身形被直直砸下地底,若非巨猿皮糙肉厚,身体金刚不坏,早已成了一滩肉泥。 魔宗诸人显然不会给其喘息之机,众多灵器一时砸下,地面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地底被砸下一个长十余丈,宽数丈之深的巨坑,却无巨猿身影。 原来巨猿在衰落地底瞬间,身形骤缩,化作人形,使用空间纵横术躲过了此击。 姜羽桓两个闪烁间,与魔宗诸人拉开了距离。 此刻他面色微有些苍白,嘴角带血,连续使用空间术法穿越虚空的确让他灵力有些不堪重负,消耗非小,魔宗几人抱作一团,让他颇有些无从下手,没有可趁之机。 而魔宗几人见他身形飘出数十丈之外,面色微微苍白,嘴角带血,知晓他灵力不济,身已负伤,但一时也不敢太过逼近,两方微微僵持。 此刻其余诸处战场,双方争斗也已到了白热化地步。 陈达手中数十珠红色花骨朵弹出,与迎面激射而至的白骨相碰,红色花骨朵儿爆裂开来,化作一团火海,火光冲天。 白骨纷纷碎裂,火光之中一人倒射而出,眉清目朗,周身白骨破体而出,将他身形团团护住,正是血骨门独门功法。 陈达身形一闪,到了男子身侧,漫天花叶飞舞,他身形在漫天花叶之中忽闪忽现,正是其独门绝技,千叶影乱舞。 漫天花叶之中有红色爆炎花、紫色吞灵花、蓝色冰晶花、金色扇叶,齐齐朝男子攻去。 男子一声大喝,周身骨刃暴涨,方圆十丈皆是纵横交错的骨刃,每一根都有数丈粗,数丈长,迎向漫天花叶。 花朵之中爆裂声不断响起。 赤炎花爆裂,化作一团火海。 冰晶花爆裂,冰层沿着他白骨将其冰封。 紫色的吞灵花化作数丈大小,将他白骨吞食。 金扇叶与他白骨向击,传来金石之响。 各色花朵爆裂开来,化作功能属性各异的术法将此一片方圆天地淹没。 魔宗男子破体而出的骨刃纷纷碎裂,或被紫花吞食,或被红花火焰融尽,或被蓝花冰封。 男子眼见护体白骨碎裂,双手结印一声大喝,血海张天。 半空之中,红色血液喷涌,化作滔滔大河,眨眼间将漫天花朵吞噬,花朵不断爆裂,在血海中激起层层浪花,火焰冲天,冰层蔓延,种种术法之象在血海中爆发,又渐渐被血海淹没吞噬。 “万花影缭乱。”陈达大喝,半空中漫天白花飘零,朵朵绽放,每一朵白花都要十余丈之高,转眼间方圆数十丈之地已是一片白色花海。 每朵花的花芯之上都是陈达的身影,密密麻麻有几十人之多,姿势各不相同,或坐或站,或盘膝或伏躺,分不清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是假象。 花朵一绽一合,漫天白光激射而出,血海中掀起千层巨浪,血海之中凝出无数张牙舞爪的鬼物,那些鬼物头生双角,挂着长尾,双目赤红,朝着白色莲花上身影冲去,如同敢死队一般,一层一层,重重叠叠前仆后继。 白莲光芒大绽,开合之间,密密麻麻白光激射而出,鬼物被白光散过,身形溃散,化作一滩血水,鬼物似无穷无尽,不断凝成,白光亦铺天盖地。 两人右侧不远处百余丈之距,水云宗于飞熊正与一尸傀宗修士对阵,于飞熊硕大魁梧的身躯,金光大绽,与一具乌黑亮泽线条分别的虎形傀儡肉搏至一处,一人一兽打得砰砰作响。 于飞熊硕大金光闪闪的拳头砸在虎形傀儡脑袋上,将其打得身形一顿。 虎形傀儡一张口,一道光柱巨大光柱,于飞熊全身金色毛发竖起,如倒刺一般挂在身上,光柱击在金色毛发上,竟穿不透。 于飞熊又一 拳,将那傀儡击飞数丈之远,傀儡翻身一跃,又朝着他冲来。 旁边一具绿色尸傀与一金刚杖相持,尸傀口中喷出尸火,金刚杖金光大绽,一时谁也未压倒谁。 十余丈之外,一高瘦男子面色微微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方才他受于飞熊大明王吼一震,未及防备,震伤内脏,神识亦受损,呆滞了数息时间,好在傀儡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不敢近身,远远和他相持十余丈距离,操控着傀儡和尸傀与其斗法,手中一翻,一银色大斧迎风而涨,劈向于飞熊。 于飞熊一声大喝,身形暴涨数丈之高,双拳迎向巨斧,以肉身相抗。 巨斧斩下,与他双拳相迎,传出金石相击之响,于飞熊双拳连出,一掌将巨斧拍了个踉跄,傀儡趁此夹攻,于飞雄浑身金光大绽,身上竖起的金色毛发脱体而出,如利刃一般,迎向傀儡。 每一根金色毛发脱体之后涨至数丈大小,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金色利刃击在傀儡上,傀儡黑芒大绽,形成一个圆形护盾,没支撑一时便被击破,傀儡“伤痕累累”,浑身满是利刃斩破的缺口。 于飞熊金光灿灿的大掌一击将巨斧拍飞,身形一闪,来至傀儡身侧,双拳如风,击在傀儡脑袋上,一直将其脑袋打碎。 那男子见此不禁骇然失色,见他数丈高金光闪耀的身体有如天神一般,心下胆裂,转身而逃,连那具尸傀也顾不得了。 …………… 唐宁与尸傀宗弟子僵持了好一阵,金钵之内,那具尸傀绿焰已缩至五六尺大小,仅仅能护住周身,金钵数道光柱射出,尸傀奋力迎击,绿焰挡住金色光柱攻击。 与木人对阵的虎形傀儡此刻亦是伤痕累累,躯体多处残破,但还能战斗,木人手持琅琊棒与金刚伏魔杖击下,傀儡金爪相迎,身体被击飞数丈。 空中,玄黑大印仍与银色大锤相持,黑芒与银光交织,两人硬拼灵力。 尸傀宗男子心中大惊,极是焦虑,他原本以为对方动用两件上品灵器,必不能持久,可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点也不见其灵力不济之象。 而自己尸傀与虎形傀儡都以伤痕累累,这般下去恐怕等不到他灵力枯竭,尸傀与傀儡就被干掉了。 没有了尸傀与傀儡,自己绝非其敌手,他正纠结要不要扔下傀儡和尸傀逃命。 想要果断撤离,又舍不得尸傀及傀儡,这可是他花了大半辈子积蓄才好不容易炼制的。 唐宁见其尸傀与傀儡被死死压制,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知晓再不动手,对方可能就要溜了,当下双手结印,地底之下一棵棵寸高的小树苗破土而出,迎风而涨,直冲云霄。 弹指之间便长到数十丈之高,枝叶纵横交错,遮天蔽日。 树海已成,唐宁双手掐诀,巨树纵横交错,形成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牢笼,将尸傀宗弟子困于其内。 男子面色一变,见势不妙,身形暴退,欲要冲破树海,银色巨锤倒射而回,护住他周身,唐宁手一指,玄黑大印当空砸下,巨树亦向其身缠去。 轰隆一声,大印砸向银锤,将其击的在空中不停旋转,银锤光芒骤缩。 男子一意想逃出树海,无心恋战,以银锤护住己身,左手一翻,拿出一红色长戟,一路斩树伐木。 那些巨树被红戟光芒一扫,拦腰斩断,还未等其倒地,上半部生出主干连接,下半部又继续生长,眨眼生出树枝树叶。 唐宁大印连连砸下,银锤光芒愈暗,摇摇欲坠。 男子只好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银锤内,与大印相抗衡。 金钵之内,尸傀终于支撑不住,绿焰消散全无,光柱击透其脑袋,尸傀应声倒地。 唐宁手一招,将金钵召回,收入储物袋中,翻出一杆黑幡,朝其上一指,黑幡迎风而涨,涌出滚滚黑雾将男子身形包裹。 黑雾之中无数兵甲凝成,对着其红色长戟一阵乱砍乱劈。 第二百四十二章 对抗(九) 男子苦苦支撑,体内灵气源源不断涌向银锤与长戟中,好多时,只听一声咔嚓细声,长戟率先被黑幡攻破,寸寸碎裂,坠落于地。 黑气兵甲齐齐涌向银锤,这黑色雾气乃是修士神魂所滋养,能够腐蚀修士灵气,那长戟不过中品灵器,焉能抵抗黑幡侵蚀。 男子见长戟碎裂,心神大乱,急欲冲出树海,唐宁哪能让他如愿,黑色大印不停砸下,黑幡中滚滚雾气将他身形包裹,令他动弹不得。 银锤在两者夹击之下,光芒愈弱,支撑了约莫半刻钟后,终于顶不住了。 黑色大印一击将其砸落,男子发出一声不甘大吼。 黑色大印砸下,被其灵力护罩挡住,大印连续几下猛砸,将其灵力护罩击破,黑雾涌入他身体,男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那具虎形傀儡犹自在负隅顽抗,巨树一层层将它身躯缠绕,木人手持琅琊棒及金刚伏魔杖齐下。 傀儡一道光柱喷出,将身上缠绕的巨树斩断,金色双爪迎向琅琊棒及伏魔杖,不得不说这傀儡的确皮糙肉厚,悍不畏死不好对付,全身虽已伤痕累累,脑袋破了个大洞,前肢内弯,背部坑坑洼洼伤痕,仍是死战不休。 唐宁黑色大印祭出,轰然一下将傀儡砸飞,大印乃上品灵器,威能非琅琊棒、金刚杖所能比,加之傀儡负伤已久,与木人琅琊棒、金刚杖双管齐下,没多时就将傀儡砸成“烂肉”。 唐宁手一招,将男子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包括那把银色大锤,大锤表面已生出丝丝裂纹,受损非小,不过终究是一件上品灵器,哪怕贱价出手,至少也能值个几千灵石。 他神识海中一荡,木人与树海中分裂的神识回到己身。 此刻,各处战团已接近尾声。 尸魔男子破出血海,浑身魔焰滔天,他从背部脊骨中抽出一根五尺长骨刃,那十余丈高的尸魔亦从背部脊骨抽中一根长十丈的骨刃,持在手中,男子一声大喝:“化身合一,乾坤一斩。” 十余丈的尸魔身形骤缩,与男子合为一体,男子双目中绿光一闪,骨刃上魔焰暴涨,直冲云霄,朝着秦天姣斩了下去。 骨刃还未斩下,周围方圆数十丈天地便已被魔焰吞噬,漫天魔焰之中一点黑芒耀目。 那黑芒光华如同天地间的一抹灵光,转瞬间,原本蔚蓝天空倏的昏暗不见五指,那黑芒遮天蔽日,如银河垂落。 半空中,平稳的空间结构猛然剧烈波动,肉眼可见的波纹在荡漾,似水面涟漪一般,一层层四散。 这一斩之威,连空间都有些承受不住,似要撕裂,端的让人骇然失色。 秦天姣身处漫天黑焰中,双目微闭巍然不动,魔焰虽盛,可他全身麟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青蛟王室一脉自身麟甲比天下任何防御灵器都要更为坚韧强大。 骨刃斩下,空间晃动愈加剧烈,全无规律扭动,凹凸不平,一副随时就要崩塌模样。 猛然间秦天姣双目睁开,长如弯月的幽绿瞳孔以诡异的形态转动,瞳孔横竖。 高空中,一滴滴雨水洒落,坠入漫天魔焰之中,水滴急速膨胀,与魔焰接触的一刹那间爆裂开来,滚滚水流涌出,每一颗水滴中似乎都藏着一个湖泊,无数水滴爆裂开来,眨眼,周围天地化为一片汪洋,浪潮狂涌。 魔焰与汪洋相互吞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火交融,看上去十分诡异。 汪洋之中,一只白色苍龙破水而出,空间慢慢凝固,魔焰不再燃烧,汪洋不再涌动,欲要撕裂空间的骨刃以极缓慢的速度落下,凹凸不平的空间也被定格,肉眼可见的空间波纹停止了晃荡。 白色苍龙半个身体已出,骨刃定于原处,不再下落,离秦天姣还有一丈之远。 周围天地一切都被定格,凹凸不平的空间,浪潮涌动的汪洋和灼灼燃烧的魔焰,所有都停止,这里成了被空间遗忘的废墟。 尸魔双手持着巨大的墨色骨刃,上面仍覆盖着滔天魔焰。 这情景仿佛一张画卷般,垂于半空之中,纹丝不动,只有那条苍龙破出水面,在半空扭动。 秦天姣昂首阔步面无表情朝前走去,一步一步走至尸魔男子面前,一声大吼,吼声如龙吟虎啸,天地都为之一颤。 尸魔男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 秦天姣闭上双目,缓缓睁开,横竖的瞳孔转动,又恢复原来长如弯月的形状。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无比,微微喘着粗气,显然灵力消耗过甚。 半空中的苍龙一个扭身朝汪洋中钻去,直至它身形完全没入汪洋,一切又恢复了本来模样。 浪潮狂涌,魔焰熊熊燃烧,那尸魔男子如冰雕碎裂一般,全身崩散,化作一滩齑粉随风飘散,其身后一座高山,亦随之崩塌,山石化作粉末,场面骇人之极。 原来尸魔男子受他一吼之力,身形早已崩散,而苍龙定住了空间,是以空间之内没有任何变化,待苍龙消失后,空间恢复如初,男子才崩散化作齑粉。 其身后的高山受其一吼之余威波 及,山石蹦碎。 此乃青蛟一族天赋神通,巨龙吐息,以自身血脉之力通过灵力途径发出,血脉之力越强,威能就越大,秦天姣王室血脉,蕴含的力量足以崩山裂地,那男子近距离受他正面一击,纵是尸魔之身也化作齑粉。 尸魔男子身形俱灭,那滔天魔焰也逐渐消散,周围空间亦恢复平稳有序。 另一边,庄心乾与枯瘦老者的对抗亦落下帷幕。 枯瘦老者身后佛陀金光大绽,口中佛号念诵不休,一个个巨大的佛门字符从他口中吐出,迎风而涨,将周围天地淹没,对抗着紫色雷电。 紫雷与金字交织,庄心乾身形在众多雷柱间时闪时现。 “万雷天牢。”庄心乾刻画完最后一张符文密字,双手结印,大喝道。 倏然,天空乌云蔽日,十六根雷柱上浮现不知名的紫色文字咒印,这些文字咒印顺着雷柱遍布,发出耀眼光芒,上接苍穹。 穹苍之中巨大雷电闪烁,无数道巨大的雷电击在佛陀金身上,将方圆百丈之地化作一片雷海,雷霆咆哮不休,电光曜日,将天际染成银白色。 这是真正的天雷,非修士所发,乃是由雷柱上符咒引发的天威,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天雷滚滚而下,将佛陀与枯瘦老者淹没,漫空的金色大字在铺天盖地天雷面前几乎不堪一击,纷纷化作齑粉,佛陀身躯随之消散。 老者发出一声不甘大吼,头顶盾牌碎裂,整个人亦形神俱灭,被天雷轰的连渣都不剩。 两人左侧百余丈之地,姜羽桓化身的金色巨猿再度被击飞,摔在山峰上,致使山石蹦碎。 魔宗诸人抱成一团,打得巨猿毫无还手之力。 巨猿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全身毛发。 魔宗几人见此大喜,知晓其就要支撑不住,诸多灵器一时砸下。 突然,眼前层层黑幕朝他们包裹而去,刹那间,众人已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小心,是幻术。一人大喝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咔嚓细响,紧接着一声惨叫传来,一只金色巨猿落于几人后方,将其中一人砸成了肉馅,却是先前那名玄钟被碎的修士。 几人身受幻术堕入黑暗之中,他以金刀宝光护身,却不料被巨猿泰岳一击压断,身上灵力护盾更挡不住巨猿此术,整个人被砸成了肉饼。 几人既惊又惧且怒,灵器击向巨猿,却已经迟了,巨猿一击诛杀那名修士,身形皱缩,化为人形,破空而去。 几人身陷黑暗之中,目不能视,神识亦受阻,那巨猿消失黑暗之中,根本找不到其所在。 “不要被逐个击破,集结一处,以灵器护体。”一人喊道。 几人慌忙朝他方位而去,祭出灵器,将身形笼罩。 “彭。”又是一声巨响,巨猿以抱月状,身化泰岳压下,灵器剧烈晃动不休。 “先破幻术,再对付金猿。施术之人必隐遁在周围。”一男子道,双手结印,半空中雪片落下,每一片皆有鹅毛大小,将周围数十丈之地化作冰天雪地。 雪片纷纷落下,有数片雪花在黑暗中某一处停留,冰层在空中蔓延。 “找到你了。”男子大喝:“冰封雪域。” 漫天雪花朝着那一处激射而去。 冰层蔓延凝结之处,一个窈窕身影缓缓现出身形,其双手结成印式,见漫天雪花涌来,身形暴退。 她这一退,魔宗众人眼前黑暗自消,天地又恢复了清明。 女子左手一翻,一张火红丝网握在手中,丝网迎风而涨,将漫天雪花挡在网外。 那雪花片一时间全涌向丝网,凝成厚厚冰层,丝网红光大绽,冰层自化,雪片数之不尽,朝丝网涌去。 金色巨猿落于她身旁,身形一变,化作一只孔雀鸟,身上五色光芒大绽,光芒一扫,漫天雪花纷纷消融。 魔宗诸人见己方少一战力,而对方多出一帮手,此消彼长之下,形势逆转,一时也不敢逼之太甚。 第二百四十三章 对抗(十) 且说陈达漫天白花绽合之间射出白光万道,将血海中凝成的鬼物一一斩杀,血海在白光的攻击下越来越淡,最终化为虚无。 血海之中一男子倒射而出,但见其面色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显然在白光攻击中受了些伤。 白色花朵遮天蔽日将他包裹,万道白光朝他激射而去,男子手一翻,一面盾牌护住己身,垂下宝光,欲要冲出花海。 花蕾之上,无数陈达身影双手结印,白色花瓣脱离花朵联结一片,将周围天地包裹的密不透风。 男子身陷白色花瓣海洋,四面皆是一片白光,花海跟随着他移动,同时射出漫天白光击向盾牌。 终于,那盾牌承受不住,擦咔一声细响,碎裂开来,男子灵力护盾没支撑一会儿,身体便被白光打成了烂泥。 另一边,殷庆元五日轮转,化作五只金乌,与牛头蛇神背生双翼的魔物激斗正酣。 金乌全身熊熊金焰,直冲云雾,魔尊附体的魔宗弟子身上黑气环伺,丝毫不惧金焰灼烧,与五只金乌肉搏,其力甚伟,每一击皆摧山崩石,以一对五,不弱下风。 两人身侧百余丈处,贺子阳双手结印,滚滚水柱从他身上涌出,胸腹间,手掌间,大腿间。 贺子阳整个人化作一汪湖水,如瀑布飞流似千军万马涌向魔宗男子。 那男子哪见过这等诡异功法,心下大惊,眼见千尺高湖水向自己扑来,三只傀儡挡在前面,摆开阵势,两只尸傀矗立在左右。 同时左手一翻,一白玉瓶迎风而涨,垂下宝光,护住己身,湖水迎面扑下,三只傀儡口中喷出巨大光柱,击在水流上,将千尺高瀑布搅的个天翻地覆,击起的水浪有数百尺高,但却丝毫没有阻止住瀑布的流势。 千尺高瀑布拍打在傀儡上,水浪之中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泡涌向傀儡,那些水泡接触到傀儡,瞬间化作巨大水团将傀儡包裹其内。 水流去势不减,越过傀儡,涌向尸傀及男子。 尸傀浑身绿焰大涨,迎向铺天盖地的水浪。水浪盖过尸傀及男子身形,化作巨大水形囚牢,将傀儡,尸傀及男子全部包裹在内。 水牢约莫方圆百丈大小,远远的看似一个巨大水泡,男子被困其中,活像一只池塘里小鱼。 傀儡全身血光环绕,男子顶上白玉瓶亦白光大绽,将水牢搅的天翻地覆。 水牢内无数大小不一水泡涌出,将他们层层包裹。 ………… 周仲文凝成的漫天光镜射出无数道光柱,击向与之对阵的魔宗男子,那男子周身红色光圈如水波般不停荡漾,抵挡着铺天盖地的光镜攻势。 他斜眼望去,见己方多处战团不利,与秦天蛟对阵的尸魔男子已形神俱灭,幽魅宗的枯瘦老者被天雷击的尸骨无存,尸傀宗后期修士亦被困水牢,无法脱出。 魔尊附体的新月门男子倒是和几只金乌打的有来有回,占了些许优势。 血骨门的筑基后期修士与青阳宗马伯玉相持已久,未分胜负。 几方的几大主力被杀的被杀,被困的被困,新月宗几名施展秽土融灵术的弟子也被对方一只巨猿和一女子纠缠住。 战局对几方已毫无优势可言,再这般纠缠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了,更重要的,万一对方腾出一人来夹攻自己,可就分身乏术了。 一念及此,男子双手结印一声轻喝,身上红色光圈迅速胀大至数十丈大小,爆裂开来,红色光芒将周围淹没,半空中光镜纷纷碎裂,化为虚无。 男子身形一闪,化作遁光向后方而去,竟是头也不回的逃了。 “撤。”男子逃出约百丈之距才远远传来一声话语。 众魔宗弟子见其逃亡,心下又惊又怒,无心再战,纷纷撤出战团向后逃窜。 魔尊附体的男子见其逃窜,一声冷哼,全身黑芒大绽,黑芒破体而出,如丝线一般缠住近身的金乌,趁此机会,男子身形一闪,亦化遁光逃去。 魔宗突然奔逃,玄门众人一时未曾反应,没有追赶,眨眼间双方已拉开百丈之距。 战团之间,只剩几名倒霉的魔宗修士无法脱身,众人一拥而上,将那几名魔宗修士诛杀。 包括那名被贺子阳水牢困住的尸傀宗筑基后期修士,在贺子阳与秦天蛟,庄心乾夹攻下,被取了首级。 玄门众人集于一处,方才战乱之中,有五名玄门修士被杀,而魔宗损失更大,战没九人,五名筑基后期修士,只有三人逃生。 “看来魔宗应当没有后援,不然不会奔逃。”殷庆元道 “哼,没有增援凭他们也敢孤军追赶,真是不自量力,早知如此,我等无需分散突围,可正面击溃他们。”秦天蛟冷哼道。 方才他大展神通,将那修尸魔圣功的男子打的形神俱灭,众人看在眼里,对其愈加敬畏,他的确有资格说这话。 “他们怎知我等方位?既知我方位,怎只派这点人手,未免太小觑我等。”周仲文疑惑道 “现在看来应是偶然遇上的,魔宗若悉 知我等动向,必大举出动,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只小队,对方众人看来也是宗门佼佼者,我等久困此间,与外界隔离日久,不知外间形势,待回宗门再行打探吧!”贺子阳道 “我等既与其他队伍失散,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各回宗门还是集结待命?”庄心乾道 “先找个地方恢复灵力吧!若魔宗弟子再度攻来,凭我们现在状态难以应付,至于下一步到时再看情形决定。”秦天蛟道 众人与魔宗一战,灵力耗损皆非小,秦天蛟与庄心乾,姜羽桓诸人更是面色白如薄纸,显然灵力消耗甚巨。 众人皆点头同意,化遁光而去,行了数百里地,落至一深山中,各自寻了个位置盘腿而坐吞食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入夜,月朗星稀,秦天蛟睁开双目,起身朝着西北角乾易宗众人所在而来。 他们一行十五人落至林中,以宗门分化三派各占一角打坐恢复灵力。 秦天蛟昂首阔步,径直朝着姜羽桓所在而去,他一路走过乾易宗诸人盘坐之所,几人睁开双目看了一眼,而后继续打坐,对其动向目的心知肚明,皆选择视而不见。 今日之事,众人皆看在眼里,姜羽桓孤身牵制住新月门五名修士,使他们无暇施展秽土融灵术,为众人消除一大隐患,而力有不敌。 危难之际,南宫绯月挺身而出,为他分担了压力,好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加之两人之前的各种传闻,流言蜚语,若说两人之间没点别的,恐怕谁也不信。 秦天蛟找上他自然是为此事,这等私人密事,众人自不会像街俗世巷内,家长里短的长舌妇一般伸过脖子去围观,有失身份。故而都选择视而不见,内中有几个好奇的也只是竖起耳朵悄悄聆听。 姜羽桓睁开双目,见其迎面走来,面带微笑道,秦兄,有事吗? “聊聊如何?”秦天蛟面无表情 姜羽桓微微一点头,起身随着他向前而去。 “庄师弟,别看了,人已走远了,除非你有录音符,否则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殷庆元取笑道 “不会动起手来吧!” “红颜祸水,姜师弟如此人物也逃不过美人关啊!可叹可叹。”周仲文道 “姜师兄倒是很有福气啊!我听说玄门不少弟子都对南宫绯月美色垂涎不已。”秦琼开口道 “莫非他两人真有情意?”庄心乾问道 殷庆元道:“若非有意,那南宫绯月一队修士不跟着水云宗众人,怎会跟在我们一路逃亡?别人不知,我却看的清楚,我等分散突围之时,姜师弟一动身,她便紧跟其后,分明是一直关注着姜师弟动向呢!” “其余水云宗修士是跟着她才来的,更别提与魔宗对阵之际,冒那么大危险出手相助了。当时身处危难的不在少数,怎么不帮别人,单单只助姜师弟。若非有意,情不自禁,岂能如此? 陶谦笑道:“殷师兄洞若烛火,我却未曾在意,如此一说,南宫绯月果有情于姜师兄,倒是一件趣事,她乃水云宗第一美人,届时许与姜师兄,嫁至乾易宗,好教水云宗和青阳宗羡慕。” 周仲文打趣道:“殷师兄似乎对此女颇多关切,不然怎知其紧跟着姜师弟,莫非殷师兄也有意此女。” 殷庆元毫不遮掩,哈哈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尚未婚娶,对于貌美女子多加关注一二,人之常情有何不可?想众位师弟免不了皆有此心,此女着实妖媚动人,是个正常男子谁不欲与其共枕鸳鸯被,同床共棉哉?” “我等虽是修士,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人,谁没有七情六欲,修为师弟难道就没有一丝垂涎之意?” 众人皆轻笑。 陈达到:“我听闻此女声名不佳,与许多男子暗生情愫,关系暧昧,不知是否?” 周仲文道:“谣言止于智者,以我观之,此话恐不真确。” 第二百四十四章 归宗 “周师兄何以知之?”庄心乾问道 周仲文道:“很简单,你们看秦天蛟的态度,姜师弟与南宫绯月只不过微有情愫暗生,并未有实质进展,秦天蛟就直径找上门来。若果真如传言那般,她与许多男子暧昧不清,那秦天蛟岂非要大杀四方?” “秦天蛟何等霸道傲气之人,焉能忍受此等大辱,是以我知此必谣言。定是水云宗诸多暗妒其人的女修传出,其人本是非妖,又如此妖媚,占了她们风头,怎能不忍人厌恶?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其中或有小肚鸡肠的女子造谣污蔑何足为奇?” 陈达道:“周师兄之言有理,但此言未必全然是空穴来风,造谣污蔑。我与此女曾会过两面,每每见其笑语盈盈,与诸多男子和颜悦色谈笑风生,招惹得周围众多男子为其倾倒而争相吃醋,引发口角争斗,此女却反倒置身于外。” “若其果冰清玉洁,当洁身自好,又怎会如此?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是其行为不甚检点才有此风言。” 周仲文笑道:“那些是是非非与我等何干,是也好,不是也罢,权当一乐。不过我倒是希望姜师弟与她两厢情悦,终成眷属,好杀杀秦天姣威风。” “此人一向自傲,眼高于顶,乃水云宗一代骄子。若其属意女子一心系于姜师弟,不正说明他不如姜师弟吗?我想他定然十分郁郁不乐吧!于我等亦有光彩,水云宗最杰出的弟子终究比不上我们宗门弟子。” 几人也跟着轻笑。 水云宗诸人盘坐之地,于飞熊看了眼南宫绯月悄声道:“要不我去打听下看他们在说什么?回来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什么担心。你胡说什么?”南宫绯月蹙眉叱道,闭上双目,心中似一团乱麻。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身体不听使唤般的跟着他走,越是想平心静气,越是思绪紊乱。 ………… 山林深处,秦天姣左手一翻,一张金色符箓握在手中,随手一扬扔给姜羽桓道“听说你曾出手救她性命,多谢。此是我临行之前敝宗掌教赐予的一张符宝,于我无甚大用,姜兄若不嫌弃,请收下,就当我的酬谢之物。” 姜羽桓接过符宝看了眼微微一笑:“秦兄说的是南宫道友吧!区区小事,何需介怀,更不值当以此宝相送。” 秦天姣道:“你认为不值,我觉得十分值当,区区一张符宝算不了什么,只是我身上已别无长物,只有此物算是拿得出手。” “那就多谢了。”姜羽桓收起符箓转身欲走。 “姜兄且慢,我还有一言。” 姜羽桓回过头。 秦天姣道:“你和她不是一类人,你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所思所想,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所以你们不会走到一起。我知晓她对你或许有些好感,可能是因为你曾救她一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我希望之前一切到此为止,今后各走各的道,既不相欠,也不相烦。” “这算是秦兄的警告吗?” 你可以认为是,但我觉得是忠告。” 姜羽桓看着他,突然哈哈一笑。 “姜兄认为可笑吗?”秦天姣面无表情 “想不到堂堂天蛟王,人言威风凛凛,原来却也是外强中干。”姜羽桓笑道 秦天姣面色微微一变:“姜兄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若果是傲气自负,又怎会与我说这番话,且你与南宫道友算是青梅竹马,何惧我一外人哉?” 秦天姣面色一沉:“姜兄此言是铁了心要与秦某为难,欲要横刀夺爱了?” 姜羽桓大笑而去。 秦天姣目光寒芒一闪,终是隐而未发。 众人见姜羽桓面带笑意而归,不知二人聊了些什么乃至如此,周仲文开口问道:“姜师弟,何事喜上眉梢?” 姜羽桓盘腿而坐,笑而不语。 众人见他不语也不好再问,只是心中猜疑,勾勒画面。 另一边,秦天姣面沉如水,回到水云宗诸人身侧,于飞熊小声问道:“谈的怎么样?” 秦天姣冷哼一声也不言语。 “看来是谈崩了。”于飞熊轻声嘀咕道 竖日,众人聚于一处,商议下一步行动,最终决定各回宗门,听候调度。 唐宁等一行人飞遁了数日回到落云山脉,殷庆元一挥手,一张传音符没入光幕内。 没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众人入了宗门,只见一道遁光迎面激射而至,现出一弯腰曲背老者身形来,乃是护山科执事莫胜终。 “诸位师弟,掌门有令,若诸位回宗门,各回部科待命。” “莫师兄,不知其他师兄弟回来未有?”周仲文问道 “罗师叔前几日已回宗门,方项名师弟与其他几人也已归来。”莫胜终道 “既如此,那我等就各回部科吧!”殷庆元开口道 众人各自化遁光分道而去。 唐宁回到中指峰来到鲁星弦洞 府门口,一张传音符递了进去,很快,浓雾散开,他径直走入至其主室坐下。 鲁星弦盘腿坐在蒲团上:“唐师弟回来了。” 唐宁道:“方才与众师兄一道回的宗门,我等一路行来,见宗门外阵营都已撤回,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唐师弟还不知晓吗?三个月前魔宗效仿我玄门组建了一只精锐小队,几日内拔去我玄门数座营阵,未免魔宗袭扰,宗门决议将所有阵营撤回大营内,现由清玄殿史师叔坐镇大营中。”鲁星弦道 “原来如此,我实不知,我等在吴国一深山中藏身数月,与外界完全隔绝。前几日,突然遭到魔宗一只队伍袭击,我等不知其身后是否与魔宗增援,于是分散突围,又与追来的魔宗修士大战一场,后不知所往,与其他人等失联,故回宗门待命。” “此事我知之,罗师叔回来之后将事情始末说与掌门,宗门立即组建了一只增援队伍去寻你们,正碰上了方师兄一众人等。袭击你们的魔宗修士正是魔宗组建的精锐小队。” 唐宁疑惑道:“魔宗既知我等所在,何不聚众袭之,何以只派这小队来?” 他先前不知魔宗组建精锐小队的事情,但也隐隐猜出,对方人人功法精妙,绝非等闲弟子,必是各自宗门内的佼佼者。 “据罗师叔所言,此次你们两只队伍相遇纯属偶然,魔宗事先并不知你等藏身之所。只因青阳宗辛前辈外出打探消息,归来时巧遇那魔宗众人,他众寡难敌,一路飞遁至你们藏身所在,故而引来魔宗修士追击。” 唐宁听完,这才明白事情始末:“宗门欲要如何安置我等,是继续牵制袭扰魔宗还是各归本职?” “待宗门决议吧!在调任未下达前,你还是管理情报联络一事,现如今咱们部科人手紧缺,宗门内只剩我与陈玄师弟,朱师弟与吕师弟皆调守大营去了。” 情报科自孔繁星、袁坚殒命后,只剩五人,连鲁星弦自己也开始处理细碎杂务了。 唐宁告辞而去,回到自己洞府,往石床上一躺,倒头便睡。 经历了一场大战,又连续赶了七八日路程,实在有些乏了。 ………… 乾兴山正殿,乾易宗高层聚于一堂,魏玄德道:“此次我玄门组建的精锐队伍与魔宗不期而遇,事情纯属意外,但皆损失惨重,我宗门丧命七名弟子,诚为可惜,现如今众弟子皆已回宗门,诸位师弟,下一步当如何筹算?” 程水闽道:“魔宗既已退回总部,我等也没有必要再兴师动众,加之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斗,损耗非小。如今各部科人手紧缺,如若魔宗不再生事,就此安定,也不必去寻他晦气。” 佟全安道:“是啊!自站端开启以来,我宗门已先后折损四名金丹修士,数十名筑基修士,炼气弟子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再这般打下去,不知还要多少人殒命,魔宗若肯安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等忍他一时之气也无不可。若是他们不肯干休,再组织人手不迟。” “罗师弟以为如何?”魏玄德问道 罗清水微微点头:“两位师弟所言在理,这些年我宗门损耗非小,确实不宜再大动干戈,楚国西部丢了也只能认命,谁让我新港玄门势弱呢!魔宗若干休则罢,若仍不肯干休,我等可似之前那般组织精锐人手以牵制袭扰他们,胜过与他们全面开战,拼的你死我活。” 魏玄德道:“既然诸位师弟都有意如此,那我等就先按兵不动,观魔宗行径再议。” 唐宁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还是小白蛇在灵兽袋内翻腾才将他闹醒。 他拍了拍灵兽袋,小白蛇知晓其意从袋中一跃而出至他肩头,吞吐着猩红的信子,脑袋顶着他手掌。 唐宁拿出丹药,小白蛇一跃吞下,白光一闪,出现在墙角的酒坛子里。口一张,喝了一大口酒,肚白朝上,悠闲的晃荡着。 唐宁看它这幅懒散模样有些好笑,这小家伙一天到晚吃吃喝喝过得倒是比自己逍遥多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筑基中期(上) 唐宁来到宗门的炼丹室,方入大殿,便有一名轮值的弟子迎了上来:“唐师叔,您来了,还是要原先那座炼丹室吗?” 这半年来,他几乎每日来此炼丹,轮值的弟子虽然换了数批,但基本都识得他。 唐宁点了点头,那弟子交给他一块玉牌,两人穿过大厅,走了百余丈来到长廊尽头。 那弟子左手一翻,拿出一杆红色旗杆,朝其一指,一道红色光芒打在长廊壁上,石壁朝两边移去,现出一条丈宽的通道,唐宁径直走入,石壁立马合上。 走过青钠石铸造的通道,越过通引火脉的火炎晶柱大厅,来到一间炼丹房前,将玉牌插入石门凹处,石门转开。 他走入其间,从储物袋中拿出曼须草、青焉花放置案板上。打开右侧柜阁,取出当归、黄精、人参等辅药碾成粉末,制成丹丸,摇动火把生成火焰,将丹丸从左侧通孔扔下,火焰炙烤着丹丸。 唐宁仔细观察着,在其将散未散之际,将曼须草、青焉花主药放入,右手放置右侧通孔上,以灵力化火,神识感受丹鼎内丹丸与主药的变化,灵力牵引着它,使主药粉末与丹丸融为一体。 唐宁以灵力牵引主药粉末通过丹丸外部龟裂的细孔中渗透到丹丸里,丹鼎内灵焰忽大忽小,在他操控下围绕着丹丸炙烤,逐渐融化其外层。 待那些细小的针孔都渐渐消失,主药与丹药融为一体,他放下右手,往在丹鼎上一拍,鼎内龙口间吐出一颗丹药落在木盒中。 他拿起丹药端详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一颗纨灵丹炼成了。 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炼制纨灵丹,前几日炼了百余次均以失败告终,不是火候没掌握好,便是溶解过程出岔子,没曾想今日一来就炼成一颗,使他颇为欣喜。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过一次成功经验,后面就容易很多了。 唐宁没有着急继续炼制,闭上双目,细细体会方才炼制时那种感觉,回想药性间的平衡点,火候的掌握及溶解的时间。 良久,他睁开双目,拿起案板上一颗丹纨投入鼎内,继续炼制起来。 一日时间眨眼便过,他走出丹药室时天已微微泛白。 唐宁打了个哈欠,炼丹一道,需要全神贯注,神识时时刻刻注意丹鼎中丹纨药性变化,炼制过程中灵力要源源不断注入,控制火候。 因此对灵力及神识消耗非小,他炼了整整一夜,人已有些困倦,出了大殿化作遁光径直来到情报科办事处,在阁楼二层的蒲团上眯眼小歇了会儿。 辰时左右,通讯科将情报站递呈的卷宗送来,轮值弟子传至阁楼二层,唐宁早察觉到他来,睁开双目,待其将案卷送至,挥了挥手,让其退下。 拆开盖有印章签字的封纸,拿出卷宗,看了一眼。 一份是华南情报站,一份是中原情报站的。卷宗里汇报当地修行家族有私通魔宗嫌疑,详细记述了那些大家族子弟的对话,对玄门颇有不敬之处,而对却魔宗十分向往。 近来这样的情报呈奏多如牛毛,遍地是这种情况,唐宁只看了一眼便不愿再看,总不能因为别人私下议论两句就灭族抄家吧! 他将卷宗放入封纸内交至情报室,回到洞府,在灵兽袋上一拍,小白蛇一跃而出。 唐宁拿出丹药,被其一口吞下,而后身影一闪,泡在了酒坛子里游荡。 唐宁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仙珠母蚌,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至母蚌内,直至灵力近乎枯竭。他盘腿坐下,吞服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这一坐便是大半日,待灵力恢复饱满,他起身离开洞府前往炼丹室。 日子过的古井无波,魔宗没有继续入侵的意图,正在秦川,陇西之地励精图治,宗门内外一片平静,唐宁每日三点一线,炼丹室,洞府,办事处来回奔走。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这一日,他方出洞府,前往炼丹室途中,经过竹翠峰,低头望去,见山峰溪涧两只猿猴嬉戏。 他心中倏然一动,不知怎的,有一种十分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之感,于是停下遁光,落至山下,仔细观察起来。 那两只猿猴一大一小,小猿猴出生未久,身上毛发还未长全,它抓着树藤在山间荡漾,努力想跟上大猿猴身影。 可惜技艺未熟,力量不够,常常从树藤上摔下。 每当其从树藤上摔落,大猿猴都会停下攀藤,几个纵跃到它对面,一阵叫唤,也不知是训斥还是鼓励。 终于有一次小猿猴再度摔倒在地,似乎耍起了脾气,任凭大猿猴如何叫唤不再起身,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唐宁只觉颇为有趣,这动物和人也差不多,大猿猴教授小猴攀爬技艺,不正就是父母教孩子走路一般么? 大猿猴一阵叫唤,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小猴仍无动于衷。良久,大猿猴作出妥协,躬着身子,小猿猴利索着爬上其背部,双臂缠着其腰间上,大猴一个纵身跃起,抓住树藤,身形在山间晃荡。 小猴儿吱吱呀呀叫唤,极是欢 乐。 唐宁乐了,敢情这小猴耍性子坐地不起,就是为了伏在大猴身上玩乐。可不像极了小孩子撒泼赌气讨要糖果的方式。 眼见他们渐行渐远,身影消失,唐宁笑了笑,转身,夕阳的余光照下,半空中御剑而行的身影来去匆匆。 他心下似有所悟,怔怔出神。 大猴教授小猴攀爬的技艺是为了生存,小猴若不学会在山林中攀爬如飞,不仅采摘不到鲜美果子饱腹,且难以躲过毒蛇猛兽袭击。 是以大猴如此急迫,欲要教会它攀爬本领,可小猴心里只想着玩乐,伏在大猴身上纵情山林。却不知如若不努力学会攀爬技艺,他日又怎能纵情山林呢! 小猴如此,人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天下那么多修士每日苦修,枯坐山林,有几人知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若为长生,天下之大,有几人可实现长生,绝大部分修士皆知长生之说虚无缥缈,遥不可及,不可能实现,为什么还要数十年如一日的修行呢?实际上大多都是得过且过,随波逐流之辈。 自己修行是为了什么呢?唐宁扪心自问。 他回忆起生平过往种种,初次入宗门是因机缘巧合得到一块渡缘门牌,又为了找寻柳茹涵才踏上修行之道。 之后数十年苦修偶然重聚,方知其身在亿万里之外的太玄宗,现在呢?他心里很清楚太玄宗那样的庞然大物对于自己这样小人物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对抗的了这般强大的存在。 脚踏太玄宗,呵,听上去壮志凌云,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自己修行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眼神迷茫,整个人恍若置身于漫天迷雾之中,周遭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云雾渐渐变化,浮现出他脑海中画面来。 …………… 漫山遍野的尸首,碎裂的骨骸,残缺不整的断臂残肢,男孩与女孩踉踉跄跄的走出村子。 破旧不堪的城隍庙中,一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妇人身体轻轻抖动,无言的哭泣。 男孩背着女孩走出门口,回头望了眼庙中的众人。 朱门豪阔的酒楼,那个孩子被一脚踢出老远,挣扎许久爬不起身。 四面环山的村庄,一群半大孩子练拳踢腿,精神抖擞。 大红鸳鸯被下,两具白花花的身子死死纠缠。 烛光摇曳的屋内,两个少年对峙,一人大步走出屋内,回头轻语。 百丈瀑布之下,急流如矢,数十名少年矗立瀑底,巍然不动。 药草园中枯坐经年,云卷云舒。 化龙峰前白雁殉情,刹那顿悟。 药草园内,男子细数着储物袋中晶莹剔透的灵石,满面笑容。 古木参天的密林中,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的魔物手持三叉戟而立,咧嘴一笑,持戟杀来。 府宅内院,男子面折庭争,厉色严辞。 荒山野外,竹屋耸立,男子怀中抱着女子观星赏月,鸳鸯被下,抵死缠绵。 竹筏顺流而下,男子一声长啸,踏浪而去。 锦翠峰洞穴之内,灵力如海,心魔幻像俱现,天地悠悠,一朝升华。 玄魔大战,神通术法齐出,光芒曜日,男子自地底现出身形,面白如纸。 飞龙山中,哀嚎遍野,残肢断臂满地,一高瘦男子双目赤红,目眦欲裂,破口大骂,恶言诅咒。 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轮番呈现,又一个个破灭,最终定格在那间破庙。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妇人无言哭泣,四周病怏怏的男女老少,有的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在低声呻吟。 男孩背着女孩踏出门口,回过头,看了众人一眼。 那眼神清澈、明亮而纯真,他似乎不舍,又似乎庆幸,还有深深的怜悯。 第二百四十七章 筑基中期(下) 唐宁望着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心下大震。 “这人是我吗?他是我吗?”他口中喃喃自语。 模模糊糊之间,一道光射入漫天迷雾之中,周遭环伺的云雾迅速消融,那副画卷亦破碎消散。 夕阳余光照洒在他脸颊之上,竟微微有些刺目,唐宁抬头看了眼红艳如火的斜阳,心中一片清明。 他体内灵力疯狂涌动,冲破灵海穴,沿着周身奇经八脉快速运转,如大河泄堤一般,滔滔不绝,势如万马奔腾。 全身骨骼经脉在灵力的冲击下不断发生变化,直至灵力如潮水般退去,回归入灵海穴。 这一瞬间,他终于突破筑基初期瓶颈,达到筑基中期之境。 唐宁望着顶上斜阳,面上无喜无悲,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漫天云雾之中。 到底是什么呢!他感觉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隐隐抓住,又突然消失了。那感觉是如此玄妙,让他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直至夜幕落下,明月高挂,漫天繁星似雨。 唐宁一动不动,望着天上皓月繁星,又到天光泛白。 他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怅然若失。身影化作遁光离开,来到情报科办事处。 “唐师叔。”轮值的几名弟子见到他皆躬身行礼,发觉他一夜之间突破筑基中期之境,无不满面惊讶的看着他。 唐宁轻轻应了一声,径直走上阁楼二层。 “唐师叔竟然突破至筑基中期,他好像筑基至今也就二十余年吧!真可谓进境猛讯。”待他身影消失后,一名弟子满脸艳羡开口说道。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禁秘科的姜羽桓师叔,清玄殿的庄心乾师叔修行不到二十载双双突破至筑基中期。”另一人说道 “这能比吗?庄心乾师叔乃风雷双异灵根,咱们宗门五千年都未有过如此资质弟子。姜羽桓师叔亦天资异禀,听闻其年少测试灵根时,侧仙石红光满空,直冲云霄,由是知名。” “据说当天异象在宗门引起不小轰动,连掌门都惊动了,后来宗门内众人将他二人并列齐名,称为天才弟子。而唐师叔不过一名普通弟子,能有今日之成就,修行不到三十年便突破筑基初期,还不能算进境猛讯?” “唐师叔资质虽不比二人,但其也算宗门内知名修士,上届宗门小比以最大黑马之资杀入前三甲之列,实力之强连掌门都称赞不已。甚得宣德殿殿主赏识,亲自保举,直接将其从内务院药草科调任来咱们情报科,且一向对其青睐有加。” “几年前,魔宗肆掠为患,宗门挑选最顶尖的精锐弟子组建成机动队,由宣德殿殿主亲自点将,咱们情报科只有唐师叔入选。依我之见,他实力纵不如庄,姜两位师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足可排进宗门同阶修士前三甲之列。二十余年突破筑基中期,何足为奇? “我也听说,唐师叔颇受宣德殿罗殿主赏识,他之所以调任咱们情报科是罗殿主一力操办,欲要将其作为下任执事培养。” “一派胡言,今日之前,唐师叔不过筑基初期修士,焉能胜任执事之职。”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争锋相对(一) 晋升筑基中期之后,他体内灵力暴涨两倍有余,元气丹中蕴含的灵力量显然已不适合他如今的修行,必须有相应的丹药才行,固本丹就是专为筑基中期修士服用的丹药。 其蕴含的灵力量是元气丹两倍,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元气丹五十灵石一颗,固本丹则高达一百灵石一颗。 “需要多少?” “拿十二瓶吧!” 沐平波打开身后柜阁,取出十二个黑色小瓶递给他。 唐宁接过瓷瓶打开看了一眼,从储物袋中拿出四颗上品灵石给他。 沐平波笑道:“早听说你家财万贯,富得流油,出手都是新港罕有的上品灵石,之前我还以为是谣传,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是我妻子留给我的。” “你成亲了?” 唐宁道:“之前我那未婚妻,你知道的,她被劫走。后来才知劫走她的那位神秘人物乃是内陆一大宗门的修士,那人将她带入其宗门,并收为弟子。几十年前,她来新港寻我,临别之际,留了些灵石与我。” 沐平波听完一脸艳羡:“可真是好福气啊你,那你妻子呢?加入了哪个宗门?” “太玄宗。” 沐平宗愣了一愣:“太玄宗?可是执天下玄门牛耳的四大宗门之一的太玄宗?” 唐宁点了点头:“她师傅乃是太玄宗清玄殿司隶部弟子,当初前往牧北草原执行任务,负伤逃至新港隐居起来,伤愈后便将她带往了太玄宗。” 沐平波听完半晌不语,实在是太玄宗名头太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青州是太玄宗大本营,所有宗门皆受其辖制,太玄宗在青州修士的心中可谓修行圣地,更别提小小的新港了。 “那你妻子定然是天赋异禀了。”许久,沐平波开口说道。 一个太玄宗大修士不远亿万里之遥带着一个小姑娘回归宗门,用屁股也能想到这个小姑娘定然天资不凡。 “内子资质天赋的确比我好不少。” “难得啊!她去了太玄宗还能回来寻你,记得当初我还劝你做好被抛弃的心理准备呢!” 想起从前往事唐宁笑了笑:“你当时说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呢!” 两人相视一笑,聊了好一会儿,唐宁离开修缘峰,来到炼丹室,他炼丹术的技艺其实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娴熟。 那二百瓶丹药有许多是尸傀宗江东支派的藏货,被他取走,趁此机会,通通低价卖给了丹药科。 以他目今真实水准,炼制纨灵丹仍时有出错,约莫二三颗就出一颗废丹,总体成功率不足六成,离娴熟还差的远呢! 在丹药室一直呆到深夜,回到洞府歇息了一两个时辰,约莫辰时左右他离开洞府来到中指峰议事殿,今日乃是部科议事之期。 殿内空无一人,他在自己平日位置入座,没多时,吕光,朱虚,陈玄几人陆续到来,唐宁与他们一一点头致意。 “唐师弟,恭喜,突破筑基中期之境。”吕光道 “侥幸而已。” 陈玄刀:“从前听别人说修行一道其实与资质,努力没太大关系,最重要的是机缘,我还不以为意。如今可不由得不信了,唐师弟资质中等偏下,也能在修行之路上高歌猛进,可不就是机缘重于资质吗?” 此语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颇有些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味道,唐宁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陈玄困于筑基初期瓶颈多年,如今已是两鬓斑白,面有皱纹,老态毕现。 唐宁方加入情报科时只是下属机援队一弟子,那时他便已筑基多年,如今唐宁突破至筑基中期之境,而他仍在原地踏步,老之将至,寿元无多。 初听得此消息时,他心中是五味杂陈,既羡慕又妒忌。 凭什么?老天如此不公,他资质中等偏上,勤勤勉勉修行一辈子,受困瓶颈如此多年,而这小子资质不如自己,却能在修行之路上高歌猛进,他又愤又怒,这时一见面便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鲁星弦来了,与秦刚一道,两人依次入座。 “诸位师弟,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督察部秦刚师弟,奉命任我部科督察之职。”鲁星弦道,又向秦刚一一介绍在座的众人。 秦刚与几人一一点头致意。 鲁星弦道:“此次议事内容主要有三项,先说第一件,行动队第三队队长钱钟筑基失败,走火入魔而身死,我意由第三队弟子马奉接任其职务。”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皆点头同意。 “既然众位师弟没异议,吕师弟,你宣达一下任命。第二件,华南情报站贾育违反宗门法规,私泄重要情报,我意罚其禁足十年,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贾育乃华南贾家子弟,贾家为华南大族,上月,有密奏,言华南情报站主事贾育将情报站监测消息如实告知贾家。 鲁星弦派行动第一队弟子前往调查,贾育供认不讳,现已带回宗门。 这件事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类事情在之前是普遍现象,魔宗起势之后,占据了楚国西部地界,那些地方家族有不少子弟皆在宗门任职。 宗门三令五申,严禁他们与家族私通,在这大形势下,情报科亦多次告诫部科弟子,尤其是各情报站弟子,不得参与其家族事宜。 贾育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要换前些年,这种事部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今不同往日,人心向背,各地不少家族都有改旗易帜之心。 这个时候贾育将情报站监测的信息告知其家族,无异于是顶风作案,将自己处在风尖浪口上,事情被别人告知,不处理是不行的。 但也不算什么大错,因此就内部处理了,禁足十年无非就是不准他到处乱跑,修行什么是不耽误的。 宗门对弟子一向宽容,只要不触碰背叛宗门或伤害同门、欺师灭祖的红线,一般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非得罪了人,故意整你。 当年唐宁私自倒卖药草,上面觉得太过分,也只是内部处理,把他贬去荆北而已。 几人没什么意见,纷纷点头。 鲁星弦继续说道:“第三件事,在济宁岛驻守的张偃师弟已任职五十余年,这几年他多次呈递书信,言其年老,寿元无多,望能回归宗门,我意由吕师弟赴任济宁岛,张师弟回来可接任吕师弟职务。” 听他此言,唐宁与朱虚二人不禁相对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 吕光是鲁星弦心腹,主管部科具体事宜,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向来甚少离开宗门,不知为何突然将其调至万里之外济元岛。 新港三大玄门在济宁岛皆安有一个驻外部,主要工作是打听清海百岛及青州内陆的消息,包括太玄宗发给各玄门的信息,也是由驻外部接收然后回禀宗门。 没办法,新港实在太过偏僻,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驻外部就相当于宗门的眼睛耳朵,将外面各类信息及时回奏与宗门。 济宁岛是清海上数一数二的大岛,从图册上看,济宁岛约莫新港百倍大小,横绝于青州内陆与牧北草原的中间地带。 无论从牧北草原到青州,还是青州到牧北草原都得经过济宁岛,然后通过传送阵进行传送。 清海太过广阔,哪怕是以元婴修士的遁术要横跨整个清海也不知要多少岁月。 驻外部并非情报科所设,而是宗门成立的,有外联科弟子、经贸科弟子、司隶部弟子、情报科弟子、通讯科弟子共同驻守,各司其职。 “诸位师弟若无异议,这次议事就到此结束。”鲁星弦话音方落,秦刚开口道:“我说两句吧!” 鲁星弦看了他一眼:“秦师弟觉得不妥吗?” 秦刚道:“我初来乍到,对部科的事情还不大熟悉,鲁师兄的安排我没有异议。咱们部科主管财政内务的是陈师弟吧!我想知道,现如今部科财政状况如何?这是我分内的事情,过问一下应该可以吧!” 他此言一出,吕光、陈玄皆眉头一皱,陈玄看了鲁星弦一眼:“还余有两万左右灵石。” “现在才七月份,戒秘院每年分发十五万灵石与部科,才半年多,便用了十三万灵石,之后怎么办呢?” 陈玄道:“各个方面都得有花费,弟子的薪酬,任务的奖赏,损耗的补助,以及伤亡弟子的后事安排及行动经费,毕竟我们是个百余人的大部科,所执行的任务皆是最危险的,伤亡也是诸部科中属一属二的,这些都是必要不可省的花费。” “至于后半年的财政费用,一则能省则省,二则,实在不行向宗门申请补助。” 秦刚到:“十三万的花费,部科弟子不过百余人,以每人薪俸五十灵石一月计算,一年五万灵石足够了吧!各下属情报站有宗门的专项经费,无需部科的灵石花费。” “且今年没有大的战事,相对平和,部科弟子死伤多少?出勤多少次任务?怎么就能将八万灵石花完了呢?陈师弟,你是主管内务财政的,我想每笔开销你应该都有记录吧!不知我能否一看?” 第二百五十章 争锋相对(二) 部科财务当然有明细记录,但那都是敷衍应付宗门的,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不是情报科特有情况,所有部科都是如此。 陈玄一时无言,不懂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连唐宁也没有想到,虽说秦刚昨日和他打过招呼,可这才刚上任呢! 说句难听的话屁股还没坐热,就如此强势的咄咄逼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拼命三郎的架势。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秦刚未免有些太过急功近利,不是什么好事。 鲁星弦毕竟执掌情报科多年,而他初来乍到,全无根基就这般发难,给人留下不好印象不说,恐怕也占不到什么实际便宜。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氛围十分微妙,陈玄被他一连串逼问有些发懵,继而脸色微变。 鲁星弦微微咳了一声说道:“秦师弟,你初来乍到,对部科里情形还不太了解,部科财政事宜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今日议事不讨论这个问题,下次我再与你详说。” 秦刚道:“如今宗门财政吃紧,我来此之前,宣德殿罗师叔与戒秘院佟师叔都曾叮嘱,要求节制花费,像从前那般毫无节制的支出今后再不可有。” “戒秘院每年分发我部科十五万灵石,是各下属部科中最多的。可是至今年为止,情报科每年都要向宗门申请两次以上补助,每年总花费平均在二十二万灵石,这些灵石都干什么去了我不知晓。” “今日我并非兴师问罪追究前事,之前的事情一概不问。但从今之后,部科每一笔花费都得有明细账目,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提议每月月底议事之期,增加一项议事内容,将当月财务状态通告。” 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秦刚的强势出乎所有人意料,每月增加一项财政议事,意味着要剥夺鲁星弦的财政权。 以往部科内财务全凭鲁星弦一言而决,根本不需要经过部科议事,现如今拿出来摆在明面上讨论,会极大的掣肘鲁星弦的权利,一些私下的东西难以操作。 “每月增加一项财政议事?”鲁星弦缓缓道,眼神瞥向唐宁,朱虚二人:“诸位师弟以为如何呢?” 被他这般盯着,心里还真有些压力,好似有所串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虽然先前的确商议过。 “我同意秦师弟的提议。”朱虚直接了当说道。 “议一议也没什么坏处,我同意。”唐宁紧接道 陈玄,吕光两人皆沉默不语。秦刚身为督察,监督部科财务情况是分内之职,他提出议事合情合理。 鲁星弦道:“那便议吧!从今起,每月月底议事之期增加一项财政议事,陈师弟,你主管财务,届时由你通告当月财务情况。” 陈玄点头称是。 “秦师弟还有别的事吗?” 秦刚摇头。 “若无他事,今日议事就此结束。” 众人起身离开议事殿,各归洞府。 唐宁回府没多久,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乃是秦刚徒儿薛彦拜访。 不用他说,唐宁也知道是什么事,出了洞府,薛彦在浓雾外等候,见他出来,行了一礼:“唐师叔,家师请您过府一叙。”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秦刚洞府,薛彦领着他到主室,秦刚与朱虚正对座交谈。 秦刚这座洞府十分简陋,只有主室及副室一间,占地不大,与孔繁星那奢豪洞府相比,破落的简直像间茅屋。 他本可以直接搬入孔繁星洞府居住,却因厌其豪奢,故自辟一间于此。 可以看出他与孔繁星性格完全迥异,孔繁星相对较为圆滑,有些唯利是图味道,而他则更务实一些,从他今日表现可见一般,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向鲁星弦发难陈述几见,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唐师弟来了,快,请坐。” 唐宁依言入座。 秦刚道:“今日殿中多谢两位出言支持我的提议,下一步我欲控制财务支出,届时还望两位继续多加支持。” 控制财务支出就相当于遏制鲁星弦的财政支配权,动了别人财路,势必引起反击。 唐宁皱眉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是要徐徐图之。” “唐师弟之言差矣,所谓迟则生变,我控制住财务支出,一者,可以掣肘一些人毫无节制的花费,两者,能完成罗师叔交代的任务,可谓一举双得。” 唐宁觉得他太过想当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控制财务支出后,我将制定一份新的奖惩制度,统一部科弟子的任务奖赏,行动经费以及损耗补助,形成规范标准。从前那些旧的,乱七八糟的,混乱不明的全部都要丢弃,你们看着吧!假以时日,整个宗门都会效仿我制定的这套规章做法。”秦刚眼中满是狂热之色。 …………… 鲁星弦洞府,陈玄、吕光聚于一室。 “这个秦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刚来咱们部科就指手画脚,日后得势还不得 骑在我们脖子上作威作福?对这等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陈玄怒道,今日殿上,秦刚所言句句是针对他而来,让他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吕光道:“显然,他们是有预谋的,提出财政议事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掣肘我们,这只是开始。依我看过不了多久他们必有下一步动作,这个秦刚,是带着非常明确目标来的,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如今他结交唐宁与朱虚就是为了和鲁师兄对抗。宣德殿派此人来,我早知来者不善,没想到他一来就如此咄咄逼人,原以为他至少会隐忍一段时间。” 陈玄冷哼道:“他以为有宣德殿那位撑腰就可以在情报科为所欲为了,唐宁、朱虚本与他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什么结交不结交的,他们发难是迟早的事。鲁师兄,咱们要先发制人,免得被动。” 鲁星弦面无表情:“再看看吧!他要议事那便议,情报科可不是督察部,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陈玄、吕光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 一个月时间眨眼便过,到了月底议事之期,唐宁离开洞府来到议事殿,不多时,朱虚、秦刚也到了,与他微微点头示意,三人并排坐成一列。 又过了一会儿,鲁星弦到了,吕光因前往济宁岛赴任,而张偃还未归来,因此殿内只有五人。 鲁星弦径直至上方坐下:“诸位师弟都到了,上次秦师弟提议每月月底增加一项财务议事,已经同意通过了,今日正是月底之期,陈师弟,你将本月的财政内务情况通告一下吧!” “是。”陈玄起身应道:“本月部科财务支出一万七千三百灵石。” “其中行动第六队队长乔宇带领其队弟子王平,邓文通深入敌后,潜伏秦川探知魔宗情报,行动经费二千灵石,任务完成奖赏一千灵石,共三千灵石。” “第二队队长尹峰携其队弟子孔世元、左茂前往陇右探查魔宗情报,行动经费二千灵石,任务完成奖赏一千灵石,共三千灵石。” “第五队队长孙济往江东调查情报,行动经费一千灵石,任务奖赏一千灵石。” “第三队队长钱钟筑基失败,身死,后事处理,花费二千灵石。” “中原情报站截获魔宗信息,奖赏一千三百灵石。” “部科购置一批留音符,花费一千灵石。” “吕师兄前往济宁岛,部科以五千灵石作为路上盘缠。” “综上所述,本月花费共一万七千三百灵石。”” 账目十分明细,每一笔花销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足可应付敷衍宗门查证,但在这个议事殿堂而皇之的说出,唐宁只感觉十分滑稽。 他在行动队任职时,担任过一段时间代理队长,每次外出任务不过两百灵石奖赏,哪来的什么经费,还动不动就数千,果真如此,别说十万灵石了,就是一百万也不够用的。 当年他前往秦川,调查窦家勾结魔宗之事,这是一个长年累月的潜伏计划,要求打入窦家内部,获得其勾结魔宗的铁证,而部科也就给了五千灵石经费而已。 这些纸面账目连外人都难以瞒过,更别说在座的都是内行了。 陈玄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一一念完。 “这是本月财政内务账目,每一笔花费都有弟子签字及画押,秦师兄要看一看吗?”陈玄望着秦刚道,话语平淡,但挑衅意味十足。 谁都知晓这份账目是假的,然而却有弟子签字画押,绝对正式符合规定,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唐宁记得以前没有这个环节,出勤执行任务给多少灵石都是部科说了算,哪有签字画押这回事。 想来应是为对付秦刚而特意弄的,下面弟子哪敢不听从鲁星弦吩咐,别说区区签个字画押了,就算当庭对质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鲁星弦在执事位置上这么多年,威望素重,下面弟子对其皆十分敬畏,更何况方才提到的弟子,第二队队长、第五队队长、第六队队长都是吕光一手提拔的,是其后备亲信弟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争锋相对(三) 鲁星弦看了陈玄一眼,财务议事只是走个流程,至于账目如何写,他自然不会过问,没想弄了个什么签字画押的东西出来。 他知晓陈玄对秦刚多有不满,这个签字画押搞出来,相当于一个下马威,明明白白告诉秦刚,财政内务掌握在自己手上,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对于秦刚,鲁星弦亦有不满,只是这个所谓的“下马威”没有必要,徒惹人笑而已。 秦刚摆摆手:“我记得上次议事时陈师弟说过,部科财政只剩两万灵石,如今一个月过去,已用了一万七千灵石,还有三千灵石不到,不知接下来花费该如何办?” “自然是向宗门申请。” “不知需要申请多少补助?” “以每月一万灵石的花费计算,五万灵石差不多。” 秦刚点了点头:“戒密院每年分发十五万灵石,算去弟子薪俸,至少能剩下十万灵石,如今才七个月,就花费了十万灵石。而部科的开销不减,以我之见,五万灵石恐怕不大够用。” 鲁星弦道:“秦师弟的意思是?” 秦刚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认为该缩减开销,如方才陈师弟所说,一个炼气弟子,出勤一次任务,经费及奖赏竟高达三千灵石,是不是有些过高了呢?” “三千灵石,相当于一个炼气十层弟子五年的薪俸,难道不该适当削减吗?这还是无战事之时,若有战事呢?部科财政岂非一月得花十余万。” “再者如今宗门财政紧张,不复往日,更当节减支出。不知鲁师兄之意如何?” 秦刚做法颇为高明,不拿虚假账册说事,知晓纵是戳穿此事也无用,只言开销过高,应当削减,从而控制财政支出。 鲁星弦道:“秦师弟由督察部调来,新来部科未久,不知具体详情。我部科伤亡比例是宗门所有部科中数一数二的,弟子执行的任务十分危险,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危,数十年苦修毁于一旦,若非高酬报,下面弟子焉肯尽力?” “拿这次任务来说,第六队、第五队弟子均深入敌后,刺探情报,危险性非常高,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想象。如若缩减开销,恐下面弟子有怨言,不肯诚心做事。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是万万不行的。” 陈玄接口道:“一个重要的情报甚至有可能关乎宗门存亡,几十年前,荆北发现古之遗迹,宗门未确定真假,是情报科得到商会的内线情报,断脊山的宝兴商会人员大批出动,鲁师兄及时将信息告知掌门,于是宗门才确定荆北遗迹的存在。” “从而抢先占领了位置,直至沧浪宗到来,沧浪宗因此酬谢了数千万灵石,此事详情朱师兄知晓。听闻荆北遗迹的第一线索还是唐师弟提供的,由此可见,情报的重要性远高于灵石花费。” “且若论部科开销的话,像丹药科、炼器科,一个月花费高达五六万灵石,只不过是在宗门炼丹、炼器而已,既谈不上辛劳,又没有风险,享受的却是宗门最高待遇。” “而我们部科弟子执行的是最危险,最重要的任务,以此观之,一月一万余灵石的花费可谓节俭。” 秦刚驳道:“陈师弟此言差矣,我说的缩减开销乃是减少弟子的任务补助,并非缩减情报方面的财政支出。陈师弟所举之例,关于商会内线情报,作用的确很大,可这些有宗门专项经费提供,而我所言的是部科的财务支出。” “陈师弟既然谈到丹药科与炼器科,没错,他们每月花费确实远比我们要高的多,可他们除了支出外还有收入。炼制的丹药及法器灵器上交宗门,放至各个坊市商铺,他们给宗门提供的收入比支出还要高,我们却只有支出没有实际收入。” “我提议从今起,统一部科弟子的任务奖赏,行动经费以及损耗补助,形成规范标准。如若有弟子不同意,可来找我,我会和他们详细说明,相信他们能够理解。” 弟子们当然会理解,这些纸面账目本就是假的,他只需将奖惩标准明文规定,按他们实际领取订成标准便是。 秦刚与唐宁、朱虚商议时,将这一步称为釜底抽薪,能极大掣肘鲁星弦财务控制权。 陈玄默然不语,鲁星弦仍面无表情缓缓开口说道:“这么多年,部科一向是这么过来的,缩减开销兹事体大,涉及面众多,不光是弟子的行动经费及补助,还有我等执行任务的经费补助。” “今日乃财政议事,陈师弟已通告了本月财务开支情况,至于缩减开支之事,不在今日议事范围之内,下次再议。” 秦刚没有出声,此事便暂时到此为止。鲁星弦又说了两件事,一个是关于江东情报站递呈的当地一个家族与魔宗私下联络的事情,派弟子下去调查。 另一件乃是补充部科人手的事儿,几日前,宗门大开山门,收了三百余名有灵根资质的孩童,以往每次开山门,最多只招收一百人,这次乃是极为罕有的大招,足足收了三百多人。 盖因前些年与魔宗相斗,弟子伤亡惨重,死伤无数,各部科都缺人手,是以破例大招。 又因吕光前往济宁岛,这件事情就暂时交给唐宁负责,让他预选灵根资质姣好的孩童入情报科。 只要确定了人选,待这些预选孩童一蜕凡,宗门便会直接安排他们入情报科。 鲁星弦说完后宣布议事结束,众人离开大殿,各归洞府。 竖日辰时,唐宁前往戒秘院议事殿,与戒密院其他几个部科的筑基修士一道来到内务院内勤科。 内勤科是个小部科,和药草科差不多,一共就十余名弟子,内勤科执事是一名皓首苍颜老者,名严玉刚,是其部科唯一一名筑基修士。 他亲自接待戒密院一行人,将众人迎至阁楼二层,指着案板上数堆卷纸道:“诸位师兄弟,此次宗门招收弟子资料尽在此。按宗门规定,戒密院每个部科,可选十五名弟子,待其蜕凡后,宗门直接按名册安排他们入你们部科。” “不是说此次大招收了三百多名弟子吗?这里似乎没这么多。”唐宁说道,案桌上一叠叠的卷纸堆放整齐,一共十二叠,每叠十五份,一目了然,十分好数。 严玉刚道:“先前清玄殿,宣德殿,元易殿已选走了一百五十人,这是剩下的人员名册。” “唐师弟,你第一次来挑选弟子,不知详情。历年来宗门都是先由清玄殿,宣德殿,元易殿选完再咱们选,但凡灵根优异的弟子早被他们挑走了,咱们都是捡人家剩下的。”稽查科马昌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争锋相对(四) 唐宁回到洞府,不多时,薛彦又来了,请他过府一叙,两人到了秦刚洞府,朱虚已在他府内,秦刚请他入座:“昨日鲁师兄找我谈了。” “谈什么?”朱虚问道 “还能是什么呢?无非是劝我不要揪着部科财务不放,鲁师兄把话说的很透,可以说推心置腹了,许诺将部科一件极品灵器赠与我。” 朱虚冷笑道:“出手够大气的。” 秦刚笑了笑:“他未免太小看秦某了,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个人权益,只要我在情报科任职一日,财务的缩减规范化必须施行,这一点我和他说的很明白。” “他不太高兴,这次将二位请来,主要是商议下一步对策。下次议事我会和他摊牌,明确要求他表态,若他还拖延不肯,我将行使督察权利,在部科议事上行使决议权,通过投票强行推动缩减财务开支这一项议题。” “届时望两位支持,如今吕光远走,部科内四名管事,我们拿三票,他只有两票,可以稳操胜券,此事宜早不宜迟,若待张偃师弟回来,恐怕就难以施行了。” 决议权是督察特有的权利,在督察与执事意见相左时,可临时使用此权,通过管事投票的方式进行决议。 在行使决议权时,只要督察票数高于执事票数,便能废除执事命令,若两方票数相等,以执事意见为准,所以秦刚迫不及待步步紧逼。 督察本就是为了掣肘执事权利过大而设置的一个职位,决议权是其掣肘执事的一个重要砝码。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决议中,督察票数高于执事,执事仍拥有一票否决权,若执事坚决反对,一票否决,这时所有命令、议案都要搁置,而后上书宗门,请求裁定。 一般情况下,督察与执事都保持默契,不会闹到这一步,无论是督察决议权还是执事的否决权不会轻易动用。 一旦使用权限就相当于撕破脸皮,今后还怎么共处? 执事的任何命令督察都能通过决议废除,执事如若否决,事情就闹到宗门,请宗门高层裁定。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对部科执事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宗门高层会认为你能力不够,连部科内部的事情都不能掌控处理,怎么当执事? 且闹到宗门裁定的话,就说明双方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督察获得大多数人支持,为避免矛盾加深,部科事务能照常进行,宗门会考虑撤掉这个执事,换人上位。 是以这么多年,孔繁星从来没有使用过决议权,当然鲁星弦也给了他足够尊重,一般不是重要大事,他开口的话,鲁星弦都会同意。 就如同三十年前,他开口让唐宁担任机动队代理队长,鲁星弦就一口答应。 如若是大事,鲁星弦一般会提前和他打招呼,统一意见。 双方保持着一定的默契,虽然有一些小小的暗斗,但合作还是愉快的。 鲁星弦曾对唐宁说道,他与孔繁星虽然有些事情看法不一样,但大方向还是一致的。这话是一点没错。 两人共事多年,连争吵都很少,就是因为两人都守着各自底线。 现如今秦刚上任,一来就闹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如此强势的咄咄紧逼,势必引得那边反击。 听到他要使用决议权逼迫鲁星弦同意其提议,唐宁、朱虚对视一眼,皆有些忧虑。 鲁星弦执掌情报科多年,根深蒂固,纵使此次能逼迫其退步,那日后呢!一旦使用决议权,意味着彻底摆明车马对碰,连最后遮掩布都不要了。 唐宁蹙眉道:“此事是不是再缓缓?逼迫太甚的话,恐不大合适,我认为不能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可先提出缩减一部分,譬如,将下月开支控制在一万灵石之内,我想鲁师兄应当会同意。若使用决议权的话,之后事情可就没有缓冲余地了。” 秦刚挥手道:“唐师弟之言差矣!此时正是良机,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占据优势,稳操胜券,若不趁此向他们摊牌表明立场,更待何时?待张偃师弟回宗门,我纵然再使用决议权,也于事无济,唐师弟勿得迟疑。” 朱虚缓缓道:“那便依你之意吧!” 唐宁不再言语,他知晓秦刚是个很有想法主见的人,可以看出他很想做一番事情出来,但这种搞法只恐适得其反。 说句难听的话,他到情报科连人都没认全,屁股还没坐稳,就想从鲁星弦手上夺权,哪有那么容易。 而朱虚被鲁星弦刻意压制这么多年,之前孔繁星在时就蠢蠢欲动,他们两人可谓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 以唐宁视角来看,这两人是一个疯子加一个傻子,近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朱虚是那个被压制太久急于夺权接任执事的“疯子”,秦刚则是满脑子宏图,一厢情愿不顾实际情况的“傻子”。 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但他觉得,光凭他们现在的力量就想从鲁星弦手上夺权太不切实际。 鲁星弦手握财务人事大权百年,底下弟子各队队长皆是他们一系人马,大多是吕光一手提 拔的人。 无论从哪方便看,他们没有任何优势,就急于和鲁星弦明刀明枪的对抗,这不是失去理智是什么? 秦刚久在督察部,有罗清水撑腰,此前从未下过部科独当一面,有些傲气,一意孤行可以理解。 可朱虚不可能不明白,估摸他是真等不急了,正好碰上秦刚有这个想法,两人于是一拍即合,他可利用秦刚督察之权与鲁星弦对抗,增大自己影响力。 这两人一门心思打着自己如意算盘,唐宁亦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他们走,如今三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他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向前走,哪怕不愿意,哪怕是条破船,是条贼船也得跟着走。 从一开始他就被打上了罗清水一系的标签,丢不掉,甩不掉。 他只有向前不能后退,不然就会陷入一个十分尴尬,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 鲁星弦洞府内,陈玄蹙着眉头:“这么说,他是铁了心的要插手部科财务之权了?如今吕师兄远走济宁岛,张师兄还未至,他既已放了话,我想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估摸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能下次议事就要提出这件事了。” 鲁星弦淡淡道:“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他说一定要推行财务缩减,还要出一套明文规范,统一部科弟子的任务奖赏,行动经费以及损耗补助,形成恒制标准,从情报科入手,最后推广全宗。” “推广全宗,哼,真是痴人说梦,宗门花费最多的难道是我们吗?”陈玄不屑道:“宗门里那些高层,上至掌门,是三殿殿主,没有灵石,他们拿什么修行?若真推广宗门,恐怕就是罗殿主也得出言反对了。” “我听闻他之前在督察部只是一味苦修,从未管过具体事务,这种人修行修的脑子都坏了,不知道想事。他以为全世界围着他转呢?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宣德殿居然派了个这样的人下来,不知怎么想的。” 鲁星弦道:“他让我好好考虑,如若不同意,他就在下次议事上行使决议权。” 陈玄沉吟道:“不如你暂且外出,先拖一段时日,如此他纵然有心也无力可使,待张师兄回宗门,就无惧他使用决议权了。” 鲁星弦冷笑一声:“区区一个秦刚,也用得着我寻借口外出避而不见?若为人所知岂不被他人当做笑柄。这里是情报科,不是他督察部,来了这里就老老实实做他本分事务,我倒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将浓雾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间,乃是议事殿轮值弟子陈霄,传鲁星弦之命,让他去殿中议事。 今日并非议事之期,莫不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唐宁心下想道。 因秦刚步步紧逼,近来部科里各人之间关系很紧张微妙,昨日秦刚方与鲁星弦彻底摊牌,亮明了态度,今日就议事,其间必然有谋划。 他出了洞府,浓雾外陈霄束手而立,行了一礼:“唐师叔,鲁师叔请你去议事殿。” “嗯,我知晓了。”唐宁应道,化遁光而去,没多时,到了殿中,鲁星弦高坐上位,殿内除他之外空无一人。 “唐师弟,坐吧!今日并非议事之期,此中只你我二人,并无他人,我寻你另有要事。”鲁星弦开口道 唐宁原以为是他安排的议事,未想不是议事,他不知鲁星弦单独寻自己来什么事,想来定是与秦刚之争有关,之前有什么任务都是去他洞府,单独将自己唤至议事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 “不知鲁师兄唤我何事?”唐宁依言入座道。 “你主管情报联络,这些年经你手中递呈送出卷宗情报不计其数,除了各个情报站送来的卷宗,还有一种加密卷宗,连你也没有权限阅朗,你可知这些加密卷宗是从哪来的?” “听说是下属一个秘密情报站。”唐宁如实道。 这种密卷一般每隔三五月便会送来一份,只有朱虚和鲁星弦才能阅朗。但他在情报科多年,因此听说过一些这个情报站的密事。 鲁星弦道:“这些密卷都是我们部科安排在魔宗内部弟子送出的消息,十分机密,所以区别对待。” 唐宁点了点头,这个他早有耳闻,知晓宗门外有一个专门与魔宗细作联络的情报站。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争锋相对(五) 鲁星弦道:“早在很多年前,为了掌握魔宗信息,部科特别下设了一个情报机构,名叫银狐。专门培养新港各势力内线人员,主要是魔宗内线。” “你见到的所有密卷大部分都是它呈奏的,其现任主事乃是咱们部科杜元恺师弟。” “他在此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有数十年了,加其年老,寿元无多,前些日子他也曾递呈过书信,要部科尽快考虑一下接替问题,他的工作十分重要,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多事宜。” “鲁师兄意思是?”唐宁问道,心中已隐隐猜到他单独唤自己来此目的。 “经我慎重考虑,并上报宗门,决定由你接替杜师弟职务,宗门已经应允。”鲁星弦左手一翻,拿出一纸条文。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情报科弟子唐宁忠诚素重,功勋屡建,智勇齐备,谋略过人,经慎重考虑,任命其为“银狐情报站”主事,即刻赴任,不得延误。” 上有戒密院印章签字,下有清玄殿印章签字。 鲁星弦道:“这个人选我考虑很久了,想来想去你最合适,唐师弟,我知晓你行事一向谨慎稳重,故将此任交付于你。宗门也很认可你的能力和忠诚,这个职务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再赘言了,你心里应当清楚,望你能不负所托。” 此话半真半假,职务重要性是真,慎重考虑肯定是假,早不调晚不调,这个时候将自己调离宗门,显然是鲁星弦应付秦刚咄咄逼人的攻势作出的反击。 自己调任出宗门后,秦刚再想通过决议权强行推动部科的财务缩减方案已不可能了,因为他得不到足够的票数支持。 鲁星弦这一招可谓一举两得,既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粉碎了秦刚谋划,又顺势解决了银狐情报站的接替问题。 唐宁早料到他不可能忍受秦刚步步紧逼的夺权行径,必然会有反击之举,只是没想到会从自己下手。 这算是比较温和的反击了,利用宗门喻令将自己调走,给秦刚一个台阶能借坡下驴,同时也是一种警告,他可以随时剪拔掉你的羽翼。 唐宁心底也不愿跟着秦刚一条路走到黑,而与鲁星弦完全撕破脸皮,能够趁此机会离开宗门,远离他们斗争挺好。于是说道:“之前从未与“银狐情报站”接触过,猝然接手,恐难胜任。” 鲁星弦道:“这点勿需担心,你去了之后,杜师弟不会立刻回来,你协助他处理一段时间的事务,待所有事务完全熟悉交接后,他才会返回宗门。” “他们大本营在哪?我如何去往?” “我亲自送你前去,宣布任命。” 唐宁点头道:“我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我去洞府收拾一下行装,半个时辰后出发可否?” 鲁星弦点了点头。 唐宁出了大殿,回到洞府收拾了一番,而后前往修缘峰,丹药科的“商铺”。 “唐宁,你又来了,这次是买丹药还是卖丹药?”沐平波见他走至木屋中开口问道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九颗上品灵石递给他:“给我拿三十瓶固本丹。” “你上月不是才买了十二瓶固本丹吗?怎么又要这许多?”沐平波接过灵石疑惑问道 “刚接到宗门喻令,外出任职,几年内是肯定回不来了,你知道外面坊市丹药价格比较贵,还得专程跑一趟浪费时间,干脆多买些丹药随身带着得了。” 沐平波从柜阁中取出三十瓶丹药放置储物袋中交给他:“你这一出手就是十万灵石,我这么多年亲亲苦苦的积蓄还抵不过你一挥手之间呢!有这等雄厚资本,怪不得你修为能一路高歌猛进。不像我,每日还为丹药发愁呢!我看宗门内,筑基修士中,还没有谁似你这般富有。” 唐宁笑道:“别人说为丹药发愁情有可原,你丹药科的炼丹师还缺丹药吗?” 宗门的薪俸虽低,但各个部科都有捞油水的渠道,加上暗里的那一份,每月的丹药花费纵使不够,但也不会差的太多。 以情报科为例,唐宁在筑基初期时,每月薪俸只有五百,基本属于宗门最低一级。而每次任务外出一趟,部科都给予两千灵石补助,加上这个那个一些杂七杂八的奖赏及补助,算算下来差不了太多。 更别提丹药科了,谁都知晓丹药科是宗门油水最多的。 沐平波微微叹了口气:“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丹药科虽然比其他部科手头富裕一点,但我每年至少有四个月在炼丹房炼丹,要不然就完不成任务,一年普遍半年都在炼丹房里度过,修行炼气时间比其他人少一半。” “手头上的一点灵石都是用时间辛劳换得。哪似你这么好福气,有个太玄宗贤惠的妻子,丝毫不用为灵石发愁。” 唐宁讪讪笑了笑,想想也是,自己运气属实不错,在药草科之时,倒卖药草赚了第一桶金,靠着这笔灵石渡过了好些年。 后来自己茹茹又遗留给自己一大笔,加之景云山脉江东支派的藏物地被自己捡了个漏,致使修行之 时从未为丹药发过愁,这是能这么快晋升筑基中期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没有这些灵石,自己靠着体内绿色灵力催化灵药,也能赚些灵石,但却要耗费大量时间。 想当年,在荆北时,依靠催化药草换取灵石,那可是费了老大的劲。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离开修缘峰,来到秦刚洞府外,一挥手,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没多时,一面色白净男子出了洞府,乃是薛彦,他行了一礼:“唐师叔,里面请。” 唐宁来至秦刚主室内。 秦刚盘坐在蒲团上,起身迎道:“唐师弟,今日怎来府中了?可是有事?” “我将要外出宗门,特来辞别一声。” “你到出宗门去?究竟什么事?”秦刚知晓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不会这个时候出宗门,因昨日才说好,下次宗门议事,逼迫鲁星弦答应财务减缩方案,不然就启动决议,投票决定。 唐宁手一翻,将宗门条文交与他:“方才鲁师兄与我谈了,马上就要出发。” 秦刚接过条文展开一看,面色渐渐有些难看,冷哼了一声:“竟然玩这种伎俩,简直卑劣。” “秦师兄,我即将离开宗门,此去不知多少年方能回来,有一言实在不吐不快,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唐师弟说哪里话,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何需客气,有话请尽言。” 唐宁道:“鲁师兄在情报科掌权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各方面关系十分牢固,想要从他手中夺权绝非易事,以我们现今实力几乎不可能做到。” “与其撕破脸皮,摆明车马对抗绝非上策,我知晓秦师兄胸藏大志,意欲做一番成就出来,但凡事应讲究策略,不然事倍功半。此事非朝夕可就,当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与他争一时之锋芒。” “鲁师兄能一夜之间,将我调离宗门,足见其颇受高层重视。他今日可以随便一纸文书将我调走,明日也可调任朱师兄甚至是你。” 秦刚微微叹了一声,知晓唐宁说的话是事实,苦笑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唐师弟,你这一走,我再想实行财务缩减制度,已不可能了。” 唐宁道:“世间能成事者,少不了坚韧不拔之志,未必个个都是满腹经纶的大才,但必有超越常人的忍耐之力。” “鲁师兄发丝尽白,年岁已高,寿元无多,秦师兄只要忍耐数十年,一方面拉拢底下弟子,一方面培植自己力量,内与秦师兄修和,外与各殿各院实权弟子交好。” “不出五十年,鲁师兄寿元一尽,便可争夺执事之位,哪怕争不过,但新上任执事必无鲁师兄实力根深蒂固,那时再推行胸中之策,受阻压力会小得多。” 他这番话讲的十分透彻,可以说推心置腹了。他与秦刚相识时日并不长,若说交情也没有什么深厚情谊,而交浅言深,与之推心置腹畅聊,是因为他觉得秦刚这个人比较纯粹。 虽然在他看来,秦刚的想法很天真,做事也颇为急躁,不计后果。 但其所做之事完全出于一片赤子之心,为宗门兴衰大计而虑,并非为个人蝇营狗苟之利。 宗门弟子千余,但如他这般的,能有几人。 他可以和孔繁星一样,做个老油条子,与鲁星弦和和气气,做好自己本分便是,毕竟督察名头摆在这,鲁星弦也不可能亏待他。 而他却一意孤行,宁愿得罪鲁星弦,与其撕破脸皮,甚至断然拒绝鲁星弦开出的条件,舍弃极品灵器,只为一展心中所愿。 老实说,唐宁并不看好他能做成这件事,但很欣赏他。 这是个理想主义者,做法虽偏激急躁,却不妨碍他是一个纯粹胸有抱负的人。 这些日子,唐宁打听到他的身世,知晓其是宣德殿殿主罗清水师弟的遗子,家族五世皆为宗门弟子。 祖父乃是金丹修士,父亲筑基后期,以寿终,坐化。 罗清水正是其祖父徒儿。 “五十年,恐怕到时我也垂垂老矣了。”秦刚苦笑道 唐宁不再多言,该说的已经说了,听不听是他的事。自己言尽于此,也算问心无愧了,于是告辞离开其洞府。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朱家长孙婿 众人赶忙起身离去,瞬间做鸟兽散。 “叔父。”俊郎男子起身行礼道 “混账东西。”中年男子抬手一巴掌甩出,啪的一声响,将其扇飞丈远,狠狠摔在地上。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整天醉生梦死,和一帮狐朋狗友称兄道弟,我们丁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上月褐玄石为什么没能按时按量上交,是不是你这畜生偷偷倒卖?” “朱家那边都告到我这里来了,让你守个矿石地的差使你都干不好,你还能做什么?怪不得朱家如此轻觑你,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连我们丁家的脸也被你丢尽了。” 男子披头散发,倒在地上既不起身,也不言语。 中年男子愈发恼怒:“我费了多少心力才将你送进朱家府门,娶上朱家长孙女。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在朱家说上话,之后能回报我们丁家。可你呢!你在干什么?” “整天喝酒打诨,你一个堂堂朱家长孙婿居然被派来守矿地,连这等差使都干不好,你让他们怎么瞧的上你。” “我告诉你,今后老老实实的做事,有合适机会我会找人说情把你调回去,若是再出现这般事,我宰了你这个畜生,听见没有?” 男子木讷的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化遁光离去。 良久,俊朗男子才缓缓站起身,回到位上自顾自饮起了酒。 入夜,天边两道遁光划过,落至阁楼内,现出两人身影,一人庞眉皓首,发须皆白,另一人眉清目秀,面白无须。 正是杜元恺与唐宁两人。 察觉到有人潜入,男子从软塌上一跃而起,喝道:“谁?” 房门推开,两人鱼贯而入。 “是你。”男子眼神一凝,随即有些慌乱:“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放心吧!没人知晓我们来此,我在老地方寻你不着,一打听才知晓你被朱家调至此地。” “他是什么人?”男子望向唐宁。 “本部科唐宁师弟,宗门派他来接替我主事之职,今后就由他和你直接联系。怎么样?朱家现在可有什么异动?” 男子自嘲一笑:“我都已经来到这种地方了,你觉得我还能知晓朱家内部情况吗?” “你无需气馁,他们不可能一直将你发配这里不管不顾,迟早会让你回去的。” “哼,我比你清楚他们德行,用不着你在这里安慰我。” 杜元恺一挥手,一个储物袋扔了过去:“这里是五百灵石,你暂且用着,朱家有什么异动立刻按老方法联络我。” 男子接过储物袋冷冷一笑:“你觉得我答应和你合作是为了这么点灵石吗?” 杜元恺微微笑道:“当然不是,你为了报复朱家那些践踏你、蔑视你、瞧不起你的人,包括你妻子。而我,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以你个人的能力恐怕这辈子都对付不了朱家,我若没有你提供消息,也不能知晓朱家动向,我们只有合作才能扳倒朱家这颗擎天大树。” “这些灵石当做是我对好友的一点支持,听说你最近手头很紧,朱家又削减了你的部分灵石开支,上月你将上缴的褐灵石倒卖,惹得朱家十分不悦。” 男子冷哼道:“你消息倒是很灵通。” “恕我直言,如果你继续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被边缘化,最终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废物,被人当做笑柄。你若想扳倒朱家,只有励精图治,打入他们内部核心。” “若不着你来教导我。”男子喝道:“你不就是想利用我,作你的棋子,给你提供朱家内部消息吗?” “没错,是棋子,可我不也是你的棋子吗?没有我,你能扳倒朱家?若说利用,咱们是相互利用。作为棋子,最基本的,得有利用价值。再这般下去,恐怕你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男子突然笑道:“除了我,你还有找到更好用的人吗?如果能的话,你们就不会找我了吧!” 杜元恺道:“今日不是来和你唇枪舌战的,作为合作伙伴,我得提醒你一句,朱家已经有将你踢出他们家族的打算了,也就是休夫。” “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不在意被所有人当成笑柄的话,当然可以继续这样下去,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会面。今后所有事与我无关,唐师弟会接替我的位置和你保持联系。” 说罢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男子一人在房内面色阴晴不定,一阵红一阵白变幻。 “休夫,休夫。”他口中轻喃,眼神渐显疯狂之色。 “他是什么人?”两人出了阁楼,化遁光并肩而去,路上唐宁开口问道。 来之前杜元恺只说带他见见朱家的内线,其余一无所言。 杜元恺答道:“朱家长孙女夫婿,原是丁家子弟,名丁建阳,娶了朱家长孙女后,入赘朱家。别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当年可是丁家天赋最高,最出色的子弟,不然也不会被朱家相中,入赘进去。” “在我们这一行,修行世家是最难渗透的,特别是那些蒸蒸日上,实力强大修行家族。他们凝聚力极强,内部不说铁板一块,但外人想插手难于登天。因此要想打入他们内部,只能从非家族子弟的外人下手。” 中原两大家族,王家,朱家各占东西。 朱家势力盘踞在中原西部一带,连接秦川、陇右之地,与魔宗接壤,为宗门所顾忌。 唐宁在情报科主管情报联络时,下属中原情报站的主要精力就放在朱家上,对于他们消息几乎三日一书信,五日一奏章。 情报站获取信息的方式主要是通过大范围监测,探听朱家子弟的消息。 唐宁道:“他既是丁家最杰出的子弟,又是朱家长孙婿,可听他话语,似跟朱家有血海深仇一般。你是如何与他取得联络,将他策反为朱家内线的?” 杜元恺笑道:”“这世间有一种人,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偏偏眼高手低,命比纸薄。把可怜的自尊看的比命还重要,一旦受到刺激伤害,为了报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便是这类人的代表,我只略施小计,便将他成功策反,拉入我们阵营中,根本没费太大气力。” 唐宁道:“请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朱家长孙女名朱云柔,其父朱伯崇是朱家长子,为朱家一代翘首,祖父朱明轩乃朱家家主。朱云柔自小灵慧,天资过人,长的月貌花容,是朱伯崇掌上明珠。” “其自小娇生惯养,性格刁钻,脾气暴躁。生活上亦不点检,生性风流,早年间便与多名男子传过风闻。” “朱家为平息这些传言,将其出嫁,朱伯崇舍不得爱女,要求夫婿入赘。丁家为求与朱家联姻,将丁建阳入赘朱家。” “朱家本就看不上丁家,只是为了平止风闻才将其许配以丁建阳,丁建阳入赘朱家是受尽白眼和冷嘲热讽。” “朱云柔更是瞧不上他,不得已而下嫁。特别是当朱云柔成功筑基后,更是视他为奴仆。我化名结交了一位与朱云柔有染的男子,怂恿其接近朱云柔,两人一来二去,旧情复燃,打得火热。” “我将此消息告诉丁建阳,那丁建阳气的三尸暴躁,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我趁此亮明身份,表明能够助其雪奇耻大辱,扳倒朱家,丁建阳想也没想就答应,至此成为我们安插在朱家的内线。” “丁建阳修为虽低,却是朱家嫡系长孙女婿,本是有机会打入朱家核心,但他实在不成器,被朱家渐渐边缘化,修为亦停滞不前,困在炼气九层瓶颈十余年。” 唐宁道:“原来如此。这倒是个重要棋子,只可惜要被朱家踢出家族了,不然若他将来能成功筑基,对我们掌控朱家消息大有帮助。” 平心而论,这事儿换谁都无法忍受,更别说似丁建阳这般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人了,想必其对朱家定是恨之入骨。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唐宁还挺同情他的,作为丁家天赋最高,最出色的子弟。心高气傲是肯定的,却被当做筹码入赘朱家为婿。这般打击对于他来说必然是巨大的,况且其妻子还…… 杜元恺道:“那是我诓他的话语,朱家把他当做遮羞布,哪怕将他软禁一辈子也不会踢出家族。我为了刺激他重新振作才如此一说,我在此人上花了不少功夫,要是废了岂不浪费?至于最后如何得看他自己造化了。” ……… 秦川,文川郡,城东百里元旬观,一只白色大雕自道观上空飞过,停落在道观屋檐上,发出嘹亮的清鸣之声,好一会儿方展翅飞去。 道观大殿内,一男子盘坐于蒲团上,缓缓睁开眼,待声音消失又再度合上。 入夜,男子出了大殿化作遁光直去,行了一个多时辰,遁光落至一山峰顶端。 峰顶,早有两人再此等候。 第二百六十一章 财务 唐宁点了点头。 杜元恺继续说道:“所谓恩威相济嘛!就是要让他们畏你敬你。如何使他们畏你?当有严厉的惩戒手段,如何使他们敬你?需要足够的利益,两者缺一不可。” “宗门每年下拨三万灵石,也就仅够众人的薪俸及奖赏而已。以咱们的修为,仅靠薪俸连维持丹药修行都不够,拿我说吧!灵根资质中等偏上,在宗门内享丙级上等资源。” “到了筑基中期之境,每月一千六百灵石薪俸,而我每月所需丹药之费就得三千灵石,其他人亦是如此。若没有其他途径,靠这点薪俸如何修行?” “唐师弟在宗门内,尚有部科零零总总的奖励及补助,可出了宗门,就得完全靠自己足食丰衣了。灵石又不能凭空生产,因此只能靠宗门补助这一条道路。” “平均每年下来,本站会向宗门申请两万灵石的补助,这两万灵石除去我一份,许道友和郑道友协助处理事务,自然也少不了他们一份,以及……” 杜元恺指了指上面:“向宗门申请补助,得通过多个部科审查批准,每一道程序都得雁过拔毛,留下点献物。否则,随便哪个部科使点绊子,都别想顺利拿到补助,这上面的一份供奉可少不得。” 唐宁知晓这是宗门不成文的规则,那些手握职权要害的部科,掌控着资源分配的权利,首先得给他们喂饱了。 只是他从未主管过财政内务方面事宜,不知具体门道。 唐宁道:“我从未管理过财政方面事宜,其中门门道道多有不知,望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得经过三道程序,四个部科。首先是情报科,我等将申请补助的卷宗报告送至情报科,经鲁师兄批准后,转至戒密院,再由院里呈奏给元易殿,元易殿批准后,才可下拨灵石补助。” “这么一套程序走下来,情报科、戒密院直属司、元易殿薪资部、元易殿掌印部批文缺一不可。你明白了吗?” 唐宁蹙眉道:“不知他们要截留多少?” 杜元恺笑道:“唐师弟啊!你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这白纸黑字,明文定价的东西他们怎么敢私自截留呢!你申请的灵石补助数量一定会如数交到你手中,只是这事后嘛!你得按比例亲自给他们送去。” “给他们送去?不知这个他们具体是谁?比例又是多少?请杜师兄不吝赐教。” “这些人自然是各个部科的管事人。情报科的执事鲁师兄、戒密院直属司总管陶师兄、元易殿薪资部蒋师兄还有元易殿掌印部孙师兄,这四个人手握部科大权,他们不给批允,申请的灵石补助是无论如何也下不来的。至于具体比例,每个部科抽取半成,这是多年的规矩了。” 三道程序,四个部科,每个部科抽取半成,也就是无论申请多少灵石补助,有两成要留在宗门内,自己只能拿到八成。 唐宁道:“除此之外呢!许道友,郑道友他们那里取走多少?”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京城诡事 杜元恺道:“莫非是宗门对我们这次申请灵石补助之事有异议?” 鲁星弦道:“不是针对你们,宗门有些人觉得咱们情报科经费太高了,想缩减咱们的经费。” “可之前一直是如此啊!我们也没有增加经费。” “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宗门丢了西部之地,税收大减,财政吃紧,对于灵石补助这一块已经开始缩减了,再想像以前那般随意取得灵石补助,难度越来越大。这次你们的灵石补助能批,下次就未必了。只有干出了实事,宗门高层看到了效果,才会给予批复。” 听他此言,唐宁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在思量。 毫无疑问,鲁星弦这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得,意思很明显,要是不能在朱家事情上做出点成绩来,下次的灵石补助就别想了。 至于他所说的什么财政吃紧,经费减缩等等,是客观事实,也是堵塞自己的借口。 当初秦刚提出缩减部科开支,他千方百计的反对,为此将自己调出宗门,现在又大谈财政紧张,简直可笑。 再者,哪怕缩减开支也缩减不到自己这一块,情报站的经费由宗门发放,部科的经费是戒密院发放,这完全是两回事儿。 且杜元恺任主事时,灵石补助照拨,自己一上任就开始缩减了,这未免太巧了吧! 说到底,还是因为杜元恺是他心腹,而自己却是“外人”,因此有意刁难,或者说不愿为自己争取罢了。 三人聊了许久,杜元恺起身道:“鲁师兄,情报站还有些许事务需要处理,就不叨扰你了,我等告辞。” 鲁星弦点了点头:“方才我说的事你们多上心,特别是唐师弟,你马上接任主事之位,重担压身,任重而道远啊!” “谨遵鲁师兄教诲。” 两人出了鲁星弦洞府,唐宁疑道:“杜师兄,你不是说拿到灵石补助后,要反哺两成灵石与宗门四个部科的执事?为何不见你将灵石交与鲁师兄?” 杜元恺笑道:“哪能亲自交到他们手上,咱们部科下属那么多情报站,每个都可申请补助,鲁师兄还不得各个接见?若是元易殿薪资部与掌印部呢?” “整个宗门各部科要想通过申请灵石补助都得经过他们,人人都找蒋师兄与孙师兄,他们哪忙活的过来?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用做,光接见宗门弟子收取供奉得了。” 唐宁点头道:“那该当通过什么渠道交给鲁师兄?” “跟我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杜元恺道,化遁光而去,唐宁赶忙跟上,行不多时,来到山亭峰一座洞府前。 杜元恺一挥手,一张符箓递进浓雾内,很快,洞府内一道遁光激射而出,停落两人面前,现出一脸色白净,身材修长男子,正是鲁星弦的徒儿马翼。 如今他已成功筑基,踏入筑基之境,而他本是密保科弟子,故在此山峰建立洞府。 “杜师兄,唐师兄,久违了。”马翼开口道 杜元恺右手一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递给他道:“此次我两人回山门是为领取宗门下拨的灵石补助,这是我等给鲁师兄的谢礼,万勿推辞。” 马翼接过储物袋:“我代吾师谢过两位师兄。” “那就不叨扰师弟修行,我们俩告辞了。” 两人化遁光而去,杜元恺带着唐宁于各处“串门”,先后见了戒密院陶建兴,薪资部蒋中竹,掌印部孙乾。 杜元恺将唐宁介绍与他们相识,并将一份份供奉交给他们的“委托人”手中。 两人在各自洞府歇息了一晚,竖日,离开宗门,行了两日回到情报站。 “唐师叔,杜师叔。”情报站弟子见两人归来纷纷起身行礼。 “唐师弟,我即将卸任,这次的宗门补助灵石,咱们两人分了吧!除去郑道友、许道友那一份,我取一万灵石,其余归你。”杜元恺回到房间开口道,拿出储物袋准备掏出灵石来。 唐宁道:“杜师兄只要一日不曾卸任,就仍是本站主事。况且此次能够顺利申请道灵石补助,全是你多年辛劳有功,宗门念你功勋才批准,唐某岂敢贪天之功,这灵石是万万不敢奢望,愿杜师兄勿复言。”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前几日,看鲁师兄的意思,好像对咱们情报站工作不大满意啊!”唐宁忽然说道 杜元恺微微一愣,笑了笑道:“鲁师兄作为情报科执事,要直面宗门压力,考虑的总比你我多一些。加上宗门财政紧张,导致部科经费缩减,他急于干出点成绩给宗门交差,故而对你寄予殷切厚望。” 唐宁道:“可要在朱家问题上想取得进展绝非朝夕之功可成,若操之过急反而事倍功半,若不干出点成绩给宗门交差,恐下一次申请灵石补助难以通过。” “我初来乍到,对诸多事宜尚算不上得心应手,更别提策反朱家子弟这般难缠的事,杜师兄深谋远虑,经验老道,还请赐教,交我一个法子,能应付宗门交差。” “至少能保障下次灵石补助的经 费,否则我一上任就断了经费,还怎么开展情报站工作。” 杜元恺沉默了一会儿:“此事确实不能迫之太甚,当从长计议,至于如何向宗门交差,我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请杜师兄教我。” 杜元恺道:“目今的情况下你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多花费些心思在丁建阳上,用尽办法将他调回朱家,如此,也算一个进展。” “第二嘛!发展一名新的内线人员,从朱家那些外戚中着手,不一定要身尊位高,只要可以给宗门交差即可。你做完这些,我再给你在鲁师兄那里说说好话,请他出面争取一二。” “宗门和部科也知道你的难处,想来下次灵石补助问题不大。至于今后的事,就要看你自己了,诚如鲁师兄所言,宗门已今非昔比,对于财政这一块开始减缩,纵是我继续担任此位也无能为力。” “那便多谢杜师兄了。”唐宁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什么财政减缩,什么宗门压力,不过是鲁星弦借口而已,说到底不过他刁难的手段,两人心知肚明。 只要杜元恺肯帮忙说话,相信鲁星弦还是会卖他这个面子的,自己虽非鲁星弦心腹,在秦刚提议的缩减部科财政一事上,忤了他的意,和他对着干。 但罪魁祸首是秦刚,自己顶多是个随声附和的小卒,鲁星弦定然明白这点,他刁难自己也正是这个原因。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杜元恺摆了摆手。 …………………… 雕栏玉砌的台阶,琉璃金黄的瓦片,淅淅沥沥的雨滴不断打在过往军士盔甲之上,发出细微清脆的碰撞之响。 一队队持戟贯甲的侍卫走过,脚步整齐划一,神色庄重肃穆,这是汴京楚国王朝的东宫府邸。 一名狮鼻阔口男子悄然翻入宫内,潜伏于一队侍卫身后跟着他们前进。 那些侍卫每两人抬着一个袋子,冒雨匆匆前行,脚步匆忙,穿过数道宫门,来到一庭院前。 “怎么才来?太子已经发病,快控制不住了,快,快,赶紧抬进去。”庭院内一名面白无须,声音尖锐男子说道。 领头侍卫答道:“现汴京城内消息都已经传开了,人人自危,这几个还是我们破门抓来的,处理后事耽误了一点时间。”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快送进去。” 男子藏身于庭院阴暗角落,听着他们话语,对整件事来龙去脉有了大概了解,原来罪魁祸首是楚国太子,只是他抓这些人干什么用呢! 近年来,汴京城内总有一些童男童女无故失踪,起初无人在意,只以为是自己走丢,或人贩所为,随着失踪的童男童女越来越多,事情也变得扑朔迷离,诡异起来。 每至月中,满月之时,汴京城便会有童男童女失踪,坊间传言,是妖物吸食童男童女元阳之气。 及至现今,每月失踪的孩童数量越来越多,有时竟多达十余户。 汴京城内外,人人骇惧,家家闭户,不复外出。 男子本名谢庄,乃银狐情报站招募的情报人员,驻扎汴京,月前就此事展开调查。 经过一个月的排查摸索,他找到劫掠孩童的幕后黑手,乃是东宫太子府的侍卫,今夜,这些侍卫又外出“掠食”。 他一路尾随,跟着这些人到了郊外,眼见他们抢家劫户,劫掠孩童,杀人全族。 这些凡俗人性命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关键是要搞清楚罪魁祸首以及其动机,他怀疑劫掠这些孩童与修炼什么邪法有关,或许与魔宗脱不了关系。 屋子内低沉的吼声阵阵传出,那吼声令人心悸,似一头随时要暴走的野兽。 “太子殿下,人已抓来了。”领头太监说道 “吼。”屋内一声大吼传来,似兴奋,似痛苦,夹杂着极度压抑的情感。 “快,快,扔进去。” 众侍卫将麻袋从窗户仍入房内,只听得一声“彭”的大响,屋内不知发生了什么。 侍卫与太监纷纷退出庭院。谢庄悄然来到屋角,从窗缝中抬眼望去,这一看刹那间差点吓得魂不附体,惊叫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京城诡事(二) 只见屋内横七竖八躺着数个孩童,全身无一件衣物蔽体,全部昏死过去。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背对着他,正在啃食一个孩童。 活生生的吃人。 谢庄这辈子也算见过不少阵仗,可这生吃活人还是第一次遇见,满地鲜血横流,那男子两手向野兽一般抓起一个孩童身上血肉,嘴中发出啧啧之响。 “噗”男子嘴中吐出一口碎骨,还夹带着些许血肉。 谢庄见此心下骇惧,全身毛发倒竖,只觉肝胆欲裂,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男子察觉,猛然回身,只见其双目赤红,满口血腥,嘴中还咬着一块血肉,已浑然没有一丝寻常人的模样,似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男子一声大吼,朝他冲来。 谢庄身形暴退,一把飞剑祭出,直接将男子穿胸而过。 那男子身上并无一丝灵力,显然不是修士,谢庄飞剑祭出,在他胸腹间破开一个巨大口子,飞剑穿胸而过,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岂知男子身形只是摇晃了一二,又冲他出来,谢庄没有防备,两人相距四五丈之距,男子速度极快,眨眼到他面前,一张口露出森然大嘴,朝他咬下。 啊!谢庄一声惨叫,脖颈被他生生咬下一块血肉。 飞剑白光一闪,男子脑袋掉落,身首分离,他身子晃了一晃,无头躯体竟然俯身将脑袋捡起,重新装在脖颈之上。 谢庄见此,心下骇惧,脑袋掉了,居然还能动作,这是什么怪物。 他不敢再做丝毫停留,转身欲走,一名男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 唐宁盘腿坐于石屋之内,小白蛇在酒坛子里优哉游哉,忽然间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将石桌上仙珠母蚌收起,向小白蛇一招手,小白蛇身形一闪,钻进灵兽袋中。 “进来。” 房门推开,一貌美妇迎面走来,正是许清婉:“唐仙使,杜仙使请你赶紧过去。” 唐宁眉头一皱,他白日间在杜元恺屋内处理事务,才回到自己屋内没多久,这深更半夜,杜元恺急召自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起身化遁光而去,眨眼便到了杜元恺居室。 屋内,杜元恺、郑威两人正埋头商议着什么。 “杜师兄,出了什么事吗?”唐宁开口问道 “郑老弟带回消息,汴京情报点,咱们一名情报人员失踪了,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要赶紧撤离,我方才跟郑老弟商量寻找新的落脚点。” “人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玄鹰消息是三日前送来的,当时人已经与情报点联络弟子失联两日了。”郑威道,眼睛却瞅向其身后的许清婉。 这么说,至少已经过去五天了,若是专门针对他们而来的,现在撤离恐怕也为时晚矣,唐宁心下想道。 “失踪的是什么人?在何处失踪?” 杜元恺道:“失踪弟子名叫谢庄,炼气七层修为,他在失踪前曾奏禀一份消息,言汴京近年出现孩童无故消息的异事,疑与魔宗修炼邪法有关。情报点弟子回奏,他失踪前正奉命调查此事,至于在何处失踪,暂不知晓。” 他这么一说唐宁想起来了,数月前的确从汴京接到过一份情报呈奏,说是有大量孩童无故失踪,当时他作了批复,让其查清此事。 “唐师弟,你看,我等将情报室迁至此处如何?这本是我们预备的一个藏身之地。”杜元恺指着桌面上图册道。 唐宁抬眼一看,这张图册是楚国地形图,所有山川河流郡城标注的一清二楚,杜元恺所指的地方离此有千里之遥,位于仙玉郡与天娇郡之间。 “我没有异议,一切听从杜师兄安排。”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郑老弟,你将你们位置迁至这个地方。” “好。” “许道友,告诉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咱们立刻撤离。” “是。”许清婉应道,出了屋室。 没多时情报站警钟大响,地下室宇内众人慌忙集结。 唐宁几人出了居室,来到众人面前,杜元恺道:“汴京情报点弟子失踪,我们方位可能已经暴露,为谨慎起见,所有人立即撤离此地。” “是。”众人应道一行人出了地下室宇,踏上法器凌空而去。 唐宁与杜元恺两人先行一步,留下郑威与许清婉领着众人向新规划的情报室前行。 千里之地于筑基修士而言算不了什么,行了大半日,天光微微泛白时两人已到目的地,此名天仙山脉,整个山脉延绵百里。 杜元恺领着他来到一处被蔓藤遮掩的洞**,在墙壁上摸索一阵,地面轰然开出一条通道来,两人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杜元恺道:“咱们情报室每换一地,都要提前准备两处预备的藏身之地,以备不时之需,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交给杨毅负责,由他寻找开辟新的藏身室宇。” 唐宁道:“实际上这么多日 过去了,如若是有心之人,跟随着玄鹰一路行进,恐怕早已寻到我等藏身处了。我觉得咱们现在的联络方式还是不够隐秘安全。” “这事儿本来就有一定风险,哪能做到绝对安全呢?只能是尽量保障隐秘性。除非有私人恩怨,不然魔宗也不会大张旗鼓来报复,纵然摧毁咱们情报站,宗门立刻可以再建一个,反正那些内线人员的信息及联络方式宗门都知晓。”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地下室宇内,此地布局和先前那个地下室宇几乎一模一样。 “唐师弟,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唐宁知晓他问的是汴京情报弟子失踪一事:“有点怪异。” 根据谢庄的情报奏章来看,汴京童男童女无故失踪一事持续时间至少有两三年了,且大多发生在月中左右。唐宁原本不曾在意,以为是凡世间盗贼所为,成群结伙相约掳掠孩童,故随便批示了一下,令其查清此事。 可如今连谢庄都失踪了,足以可见此事并非凡俗之人所为,必是牵涉修行界修士,可修士掳掠孩童干什么呢?如若是为了修行之需,那所修之法必是邪恶至极的秘法。 以谢庄的修为无故失踪,说明对方实力至少达到炼气后期,可能涉及到筑基修士,或是一个团伙势力。 杜元恺点头道:“据我所了解的已知任何一种修行之法,都没有需要童男童女作为辅佐的,此事颇为怪异,因此我想请你亲自跑一趟,调查个明白,看看是魔宗捣鬼,还是什么邪魔外道在作祟。” “我需要汴京各情报站的配合,此事既牵涉到俗世孩童失踪,想来汴京情报站应该知晓的更多一些,但我没有这个权限。” “这个容易,向鲁师兄申请权限便可,玄鹰传信太慢,还是你亲自回一趟宗门,当面向鲁师兄呈禀此事。” “好吧!那我去了。”唐宁离开地下室宇,化遁光往落云山脉而去。 行了两日,来到宗门鲁星弦洞府。 唐宁将此事与其奏禀了一番,顺利拿到了他的授权文书,于是当夜离开宗门,往汴京而去。 …………… 天仙山脉,地下室内。 郑威与许清婉领着众人经过两日一夜跋涉,终于到了目的地,众人在此安置下来,各归其位司其职。 郑威来到杜元恺房内:“杜仙使,都已经安顿好了。” “嗯,你赶紧安排人与各情报点重新取得联络。” “我知晓。”郑威张了张嘴,似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还用得着这般吞吞吐吐吗?”杜元恺看他这幅模样问道 “唐仙使呢?怎不见他?” “他去汴京调查谢庄失踪一事去了。” “哦。”郑威点了点头:“杜仙使真的要走了吗?” “那当然了,宗门敕命已经下来,我现在是暂领主事之职,待唐师弟事务熟谙就得回宗门。” “那,情报站的事?唐仙使他…” 杜元恺道:“有些事,本来准备临别再和你谈的,既然你开口了,那咱们今日就说说吧!你虽是我一手提拔的,但在情报站干了这么多年,也算元老了,唐师弟此来接任情报站主事,你不用担心什么,做好自己本分就行。” “据我与他相处的这几个月来看,他这人是有心胸的,不会亏待你,这点你放心,以前怎么样,今后还怎么样。” 郑威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听闻唐仙使与婉儿颇为合得来,婉儿对他态度甚是和悦,他们…” 杜元恺笑了笑:“此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许道友之所以对唐师弟颜色和悦异于常人,盖因两人是故交相识,唐师弟曾有恩于她,帮她报了全家大仇。且唐师弟已婚娶,据我所知,两人并无什么男女情分。” “原来如此。”郑威道,语气徒然轻松不少。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京城诡事(三) 杜元恺道:“郑老弟啊!这件事,我早想和你谈谈。你心仪于许道友,这没什么,问题是你们两人的身份,你应当清楚。你们是我招募提拔的,我自然不猜疑你们。” “可唐师弟,他初来乍到,你们两人既非他所提拔,又非宗门弟子,若真搅在一起,他岂能不心疑?这一点不可不慎啊!” 郑威默然不语,良久乃道:“如若婉儿愿意的话,我可辞去此职务,只协同她处理财务内政。” “你辞了职务,谁可接替?” “只待本站其他人一踏入筑基,我就主动辞去此职。” 杜元恺看着他好一会儿,缓缓说道:“郑老弟,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可能有些难为你,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杜仙使何出此言,若无你提携关照,焉有我今日,旦有吩咐,莫敢不从命。” “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走之后,你在情报站帮我盯着一个人。” “谁?杜仙使是怀疑咱们内部有细作?” “唐宁师弟。” “什么?”郑威大惊:“杜仙使何意?请明示。” “我需要他的一些把柄,你明白吗?你不用做任何事情,只要替我盯着便行,若发现他有什么违反宗门法规的行径,立刻告知于我。” 郑威脸色数变,阴晴不定:“莫非杜仙使与他之间……” “非也。”杜元恺摆手打断他:“我跟他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上面有人对他很忌惮。” “是?他跟贵宗某些人有仇怨?”郑威小声问道。 杜元恺道:“宗门内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非恩及仇,也不是非黑即白。仇怨两个字远远谈不上,顶多只是有些不对付罢了。你知晓他为何会从宗门调任本站主事吗?” 郑威摇了摇头。 “因为有人不想让他在留在宗门内,简单的说,他不是我们想要的下一任情报科接班人。我上次和你说过,本宗有不少师叔都颇为赏识他。下面还有一句话,当时未说,现在告诉你,本宗内也有不少师叔厌烦他。” “我明白了。”郑威点头道,杜元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不容他拒绝。 他明白,至此,自己成为他们内部相斗的一颗棋子,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否则难有容身之地。 杜元恺道:“我们这么做,只是防微杜渐而已,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却是个很有威胁的潜在对手。如果你能帮我们掌握他一些把柄,真到了那一天,能够派上大用场。” “需要什么样的破绽把柄能够对他这个级别的修士产生威胁,请杜仙使明示。” “当然不能够是经费、灵石这些蝇营狗苟的琐事了,想要引得宗门高层重视的把柄,必须是性质严重,譬如人或者情报一类,你明白吗?” 郑威道:“如若他没有这方面破绽呢?” 杜元恺笑了笑:“人一辈子哪有不大意的时候,你只要好好盯着就行了,经年累载下来,总会有些许小错的。” “是,我知晓了。”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不要告诉任何人。” “明白。” 两人在屋室商谈良久,郑威出了房间,来到许清婉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清冷声音传来。 郑威推门而入。 “郑大哥,你来了,有什么事儿吗?”许清婉盘坐在蒲团上,神色冷淡。 “我就要离去,特来向你辞别。” “嗯。”许清婉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气氛有些冷场,郑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道:“听闻你与唐仙使是故交旧识,他即将接任情报站主事之职,以后你我都在他手下听命,他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 “方才我与杜仙使聊了一阵,听他所言,这个唐宁似乎对我们俩颇为忌惮。婉儿,若你愿意的话,我立刻辞去现在职务,帮你打理财务内政,可好?”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道:“郑大哥,我自入本站后,多蒙你关照,也欠你一份救命恩情。不过,男女之事,我确实无意,愿你今后勿复言。你若有所需,我自竭力报答。” 郑威苦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所需呢?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我只是…想你好而已,你若愿意,我怎么样都可以。” “不值得,你不知晓,我从前…” “我不在乎。”郑威打断道:“你从前如何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自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日思夜想,不可自拔。从前,我心中只有报家门之仇,活的有如行尸走肉,直到遇见你,我连报仇的心思都淡了。” 许清婉沉默不语。 郑威继续说道:“我并非相逼于你,也非挟恩情以图报答,只是一吐衷肠,望你不要误解。我不期望你立刻答应,我有的是时间等待,我先告辞了。” 直至他远走,许清婉才微微叹了口气。 …………… 汴京城车水马龙,人群往来如梭,一派繁华盛景。 城西八十里,一处道观内,唐宁遁光落地,径直往里走去。 “诶,里面是观主修行之所,你不能进去。”道观内,几个道者模样男子拦住他。 唐宁丝毫不顾,一直来到大殿,推门而入。 殿内一广额阔面男子盘坐于地,见他走入,面色一变,将众道者喝散,稽首道:“不知前辈莅临本观,所为何事?” 唐宁也不废话,左右一翻掏出令牌递给他。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一扫,立马恭敬行了一礼:“原来是上宗唐前辈,晚辈汴京东部情报站马应远,不知唐前辈莅临有何吩咐?” “让范尚来见我,我在此等他。” “是。”马应元应道,快步出了殿内。 唐宁盘地而坐,约莫过了二个时辰左右,门外传来敲门声响。 “进来。” 一浓眉大眼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弟子范尚见过唐师叔。” “范尚,汴京城在你情报站监测范围之内,我问你,近年汴京城内外屡有孩童失踪的异事,你为何不呈奏?” “禀师叔,情报站只负责修行界之事,汴京城孩童屡屡失踪,弟子虽有所耳闻,可这属于世俗界事,不归我等管辖,自然也不用上报。” “你认为这是世俗凡人所为?你对此事知晓多少?” “弟子未曾认真调查此事,只听闻似与楚国东宫府有关。” “太子东宫府?可在你们监测范围内?” “在。” “立刻去翻阅卷宗,查阅留音符信息,将事情调查清楚。” “是。”范尚应道,迟疑了一会儿:“师叔,这,部科规定…” 唐宁手一翻,拿出一张条文,扔给他:“这是鲁师兄授权文书,汴京所有情报站协助我调查此事。” “是,弟子立刻去调查。”范尚接过文书,退了出去。 唐宁亦出了殿内,化遁光直去,不多时来到汴京城一家银铺内。 “客官,需要什么货物。”肥头大耳的掌柜问道 “你便是王贤方?”唐宁将宗门令牌递给他。 那掌柜的一看,赶忙将铺门关上,小声道:“晚辈何闻见过唐前辈。” “王贤方,他在何处?” “就在后院,前辈请随我来。”何闻领着他穿过内堂来到后院一屋室。 内中一面色白净男子盘腿而坐,察觉到两人前来,他睁开双目:“是谁?” “是贵宗唐前辈来了。”何闻道 唐宁推门而入:“你是王贤方?” “弟子王贤方见过唐师叔。”王贤方起身行礼道 “我来此是为调查本站弟子谢庄失踪一事,他是如何失踪的?把你知晓的告诉我吧!” 王贤方道:“是,汴京城近年来屡有童男童女无故失踪,此事早已尽人皆知,弟子先前并不以为意,直到事情越闹越大,有时一月多至十余户孩童失踪,且大多是月满之期失踪。” “弟子因此疑心是有人拿童男童女炼什么歪门邪功,因而写了卷宗呈报此事。” “上月得师叔批复调查此事,弟子找来谢庄,将此任务交托于他,十日前,本是联络之期,弟子却未见他身影,于是急忙呈奏师叔,并转移了联络点。” 唐宁道:“也就是说,你们并不知晓他查到了哪里,在何处失踪。这个谢庄原本是负责哪一方面的?” “他一向负责与冯家内线联络。” “你对此事怎么看?” 王贤方道:“我觉得对方身份大概率是个散修,肯定不是得了完整传承,应是修了什么邪术误打误撞走上修行之路。如若是魔宗弟子的话,没必要跑到汴京来抓童男童女修行功法,且他们有完整的功法传承,不至于修此邪术。” “且用凡俗之人来炼功法,想必修为不是很高深,功法或许有些诡异,这可能是谢庄失踪受其毒手的原因。” 唐宁道:“那些失踪的孩童有什么线索?” “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特殊的。被掳走后,就没了踪迹。” 唐宁点点头:“我知晓了,此事你们不用管了,冯家内线你们要尽快和他联系上。” “是,前日,我已和他见过面。”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京城诡事(四) 唐宁出了银铺,回到道观。 入夜,范尚来了,拿了一叠留音符与卷宗:“师叔,已整理完了,东宫府中留音符与情报卷宗全在这里。” “直接说,查清楚了吗?” 范尚道:“根据我们翻看卷宗及留音符信息,那些失踪孩童的确是东宫府侍卫所劫,主谋是楚国太子,至于为什么暂不知晓,似乎是楚国太子得了什么重病,留音符中反复提到过几次,太子病发。” “这个楚国太子,你了解吗?” “此人姓楚,名邦杰,年三十四,无灵根,十四岁被立为太子,性豪奢,为人跋扈。” 唐宁翻看卷宗,里面记录的全是留音符记载的对话。 今夜之前务必要弄到手。 知晓。 快,太子要发病了,赶紧抬进去。 太子没事了吧! 好了,下个月的粮食准备好了吗? 卷宗里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对话。 “师叔,这事似乎没什么怪异的。都是凡俗事耳,太子病重,可能听了某些缺德方士之言,要以孩童之物为药引治病。这点小事,怎劳您大驾亲自查探?”范尚疑惑道 唐宁道:“真要是这么简单,我自然不会千里迢迢跑来了。我收到奏呈,派人调查此事,最后失踪。我怀疑这个太子后面另有黑手,这个人才是汴京城孩童失踪的主导者,或许是练了什么邪功的修士。” 范尚道:“这么说,看来此事另有隐藏了,师叔,要不要我去太子府调查一番?” “不用了,我去会会他们,看看是什么邪魔外道作祟。半个月前,东宫府中,你们就没监测到什么吗?” “情报站对于这样的俗世王公府邸只是偶尔进行监测,太子府邸下方虽安有铜管,但并非时时监测,不然别说人手不够,光是留音符的消耗,灵石经费也吃不消。一般我们对于这样的王公府邸,一月监测一两次,若不涉及到魔宗信息,是不会严密监测的。” 唐宁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出了道观,化遁光而去。 ………… 东宫府灯火通明,婢女侍卫往来如梭。 唐宁遁入府中,径直来到太子楚邦杰的寝居,只见一个黄袍披身,熊腰虎背的男子盘坐在中央一动不动。 这是在干嘛呢?唐宁心里疑惑,此人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居然学修士一样盘腿而坐,看其坐姿手势,明明就是在引气吐纳。可他周身无半点灵力,天地灵气并不受其引导。 好一会儿,屋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太子,食膳已经准备好了。” “嗯。”楚邦杰轻轻应了一声。 房门推开,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只见每个人手中端着一个洗漱用的铜盆,上面盛放满满的食物。 鸡、鸭、牛、羊等物足足装了十几个铜盆之多,唐宁微有些惊讶,这么多的食物就是吃个几十日也吃不完啊! 楚邦杰睁开双目,起身来到殿内木桌旁,抓起铜盆内一只乳猪啃食起来,只见其血口大张,狼吞虎咽,没几时一只乳猪就被啃食干净。 他嘴上不停,拿起一只烤羊继续啃食,三下五除二又吃了个干干净净。 唐宁看的目瞪口呆,十几个铜盆里的食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被他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楚邦杰吃完食物,抹了抹嘴,似还有些意犹未尽,紧接着,他回到寝居盘腿坐下,继续引气吐纳。 毫无疑问,面前的这个仪表堂堂、熊腰虎背的汉子已完全脱离了凡人的范畴,硬要说的话,像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纵是野兽,也不能一顿吃下这么多食物,这个楚国太子,很是古怪。 殿内,一名太监指挥着众侍女将殿内收拾干净。唐宁悄然退出,遁入地底,一路尾随着众侍女而去。 “咱们太子可是越来越能吃了,现如今每顿都要十几只牛羊。” “可不是吗?听说太子病情是愈发严重了,这般下去,怎么得了。” 两名侍女小声交谈着。 “嘀咕什么呢?我警告你们,太子的病情,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谁说出去一个字,看我不打死她。”领头太监斥道 众人不敢再言语,端着铜盆到膳房后,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唐宁跟随着领头太监,到了一无人的拐角,现出身影,手一挥,太监软软倒下。 唐宁遁光一闪,带着其出了府邸,来到一荒僻的无人处,施展控魂术,神识侵入进其泥丸宫中。 那太监悠悠转醒,神情呆滞,双目空洞无神。 唐宁问道:“汴京城内外消失的童男童女是不是太子楚邦杰下令劫掠的?” “是。” “他需要那些孩童干什么?” “吃。” “什么?”唐宁大惊:“吃什么?” “吃那些孩童。” “为什么?” “治病练功。” “练什么功?” “不知道。” “我观他神志清醒,体魄强健,除了胃口异于常人,不像有病的样子?他究竟得的什么病?” “每至月圆之时,便会发病,状若封魔,需要食童男童女之血肉方能治愈。” “这些是谁告诉太子的法子,东宫府邸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云翳仙师。” “云翳?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来的东宫?现在东宫府何处?” “云翳仙师是仙家人物,三年前来的东宫,在东宫坤清殿中。” “太子这个病症是自小带来的,还是近年染上的?” “三年前患病。” 两人问答之间唐宁已大致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看来一切皆是这个云翳搞的鬼,不知练了什么邪功,控制了楚邦杰,使他患上这等怪病:“半个月前,有没有一名男子来过东宫府?” “有。” “他人呢?” “死了。” “谁杀得?” “不知道。” 唐宁一直盘问了半个多时辰,事无巨细通通问了一遍,而后神识退出他泥丸宫,那太监直挺挺倒了下去。 太子楚邦杰是三年前得此怪病的,发病后神志模糊,疯疯癫癫。 直至云翳来此,传了他治病之法才日渐好转,至此之后,太子食量一日日加大,然而每至月满之时仍会发病,病发时神志不清,状似封魔,需要食童男童女血肉方才抑制。 至于云翳,这个太监也不知晓其身份,只知是个仙家人物,唐宁猜测多半是个散修,太子的病症应是他搞的鬼。 只是有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云翳他这么做目的是为什么呢! 一个修行界人士,盯上一个凡人,搞东搞西,对他似乎并无什么益处。且这楚邦杰究竟是受了什么邪术,居然要生食婴孩以续命,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唐宁施展了术法将这太监尸首焚尽,又摸回东宫府邸,来到坤清殿,他遁入地底,在坤清殿内前行,整个大殿空无一人,方圆数十丈内,神识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人。 莫非是谢庄的行动是他产生了警觉,先一步逃之夭夭了?还是那太监搞错了地方?无论如何,此事不能再拖了,太监的消失必引起楚邦杰的警觉,若他也逃之夭夭可就有些麻烦了。 唐宁摸至太子寝居,楚邦杰仍盘坐在地,他现出身形,一挥手,周身灵力涌向其人。 楚邦杰睁开双目,只见他五官扭曲,青筋凸起,似在抵抗灵力的挤压。 唐宁轻咦了一声,这楚邦杰周身明明没有灵力,怎么能抵抗住自己灵力的压迫呢! 楚邦杰发出一声野兽般沉闷的低吼,全身蛮肉暴起,整个人身形瞬间壮大了几圈,将身上黄袍撑破。 唐宁凝眼一看,只见其胸前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从胸前直通腹背,他心下微惊,这胸口之处乃人五脏之心肺所在,别说是凡人,就是修士受此一击,也得立时毙命。 此人竟然安然无恙,实乃平生之未见。 唐宁不再留手,身上滚滚灵力涌出,向其挤压而去,楚邦杰立时昏死过去。 他遁光一闪,领着楚邦杰破屋而出,门口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大喊,人已直挺挺倒下。 两人来到荒郊野外,唐宁将他随手一扔,一挥手,其身上衣物尽数化作齑粉,但见其整个人全身筋肉高高凸起,胸口处碗大的空洞。 令他大惊的是,此人整个脑袋,脖颈处有丝线缝合的痕迹,像是脑袋掉了后缝起来一般。 且其全身上下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这是一个没有心脏的人。 唐宁灵力进入他体内游走,发现这个人不仅没有心脏,五脏六腑已无一处完好,心、肝、脾、肺、肾除了心脏被摘除,另外四脏已近乎溶解,成为一团黏糊。 这是个什么怪物?凡天地有灵之物,皆少不了呼吸吐纳及必要的五脏器官。此人五脏全无,却丝毫无碍?简直为所未闻。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京城诡事(五) 唐宁心下大惊,灵力退出他体内,神识侵入进其泥丸宫内,发现其泥丸宫神识海一片混乱,那一团神识微光早已支离破散。 这究竟怎么回事?此人不仅五脏全无,连神识也支离破碎。 神识通俗的讲乃是人的精神之力,是控制着人的思想及身体一切主导的所在。 不仅修士具有,只要是人,必有神识海,只不过修士经过修炼,神识更强大而已。 神识一旦破碎,轻者疯癫,重者失去性命。 俗世间那么多疯癫、或卧床不起的活死人皆是因为神识碎散。 楚邦杰五脏惧无,神识碎散,准确的说这个人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可为什么非但没死,看其神志也并不昏聩,吃食行走一切正常。 唐宁脑中飞速运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侵入楚邦杰泥丸宫的神识,将那些零碎的神识一一吞噬,占据其神识海。 “楚邦杰,还不醒来?”唐宁一声喝道 楚邦杰悠悠转醒,只见其双目赤红,猛然朝他袭来。 唐宁身形飞退,神识海中一荡,楚邦杰泥丸宫中分裂的神识回到自己识海中。 楚邦杰似一只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低吼着向他冲去。 唐宁一挥手,数道灵气激发,在他身上打出一个血洞,贯穿其身体。 楚邦杰丝毫不觉,速度不减,继续向他冲来。 唐宁手中数十道灵气连连射出,贯穿楚邦杰身体。 那楚邦杰依然不为所动,似乎察觉不到痛楚。 唐宁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挥出,将他左腿其根斩下。 楚邦杰猛然回过头,右腿跨出,嘭的一下摔倒在地,他毫不在意,起身一瘸一拐向他而来。 唐宁皱着眉头,又一挥手,将其左腿连根斩断。 楚邦杰倒在地面,匍匐着身体,双手做脚,爬着前进。 显然,他不达目的不会停下,唐宁挥手将他脑袋斩下。 楚邦杰终于停了下来。 唐宁望着四分五裂的肢体,眉头紧锁,显然,这已经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他没有五脏,神识碎裂,察觉不到痛楚,自身没有思想。 用行尸走肉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连自己的控魂术对他都不起作用,硬要比较的话,有点像尸傀宗炼制的尸傀。 尸傀需要人神识控制,发号施令,且没有生命体征。 而“他”不同,他能吃会睡,正常人具备的一切他似乎都有,能够听懂太监的话,知道饮食,说明有一定得思考能力。 唐宁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施展控魂术,将他残存的神识吞噬,才导致他这般疯狂,毫无理性的攻击。 他理性全无,但目标明确,不顾一切的攻击,类似傀儡指令。 照那太监所说,太子是“患病”之后,云翳才来的,不知那“云翳仙师”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啃食童男童女血肉又是为了什么呢?唐宁隐隐觉得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如今幕后黑手还未落网,只有找到云翳方可解开谜题。 东宫府邸太子被人掳走,侍卫被杀,消息迅速传到皇上耳中,宫廷戒严,整个汴京城被封锁。 大街小巷到处是兵马,挨家挨户的搜索,彻夜不休。 …………… 汴京城东有一座道观,占地甚广,周围数十里无有人烟。 道观山脚之下,有数队玄甲卫队昼夜来回巡视,免闲人叨扰。 一只羽骑飞速而来,被玄甲卫队截住,羽骑上男子掏出一面令牌,一翻交谈后,那玄甲卫队将领带着羽骑上男子快步向山上而去。 “国师修行禁地,不得擅入,你们是什么人?”道观大门之前,一人喝道 “请仙师转告国师,敝国皇帝有要事求见国师。”男子倒地下拜道 “什么事?” “敝国太子被妖人掳走,请国师出手相助。” “你们在此等着,我去通禀。” 那人身形一闪离开此地,没多时来到两人面前:“国师让你去见他。” “是。”羽骑上男子跟着他行了一段路程来到大殿,殿中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小人王韵,拜见国师。”男子倒头下拜道 “听说太子被人掳走,怎么回事?”老者睁开双目道 “今夜丑时左右,有一妖人深入东宫府,掳走太子,杀了侍卫而去,敝国国君想此事必是修行者所为,因此欲请国师出手相助。” 老者点了点头:“冯保,你和他去一趟吧!” “是。”旁边男子应道 他话音方落,面色突然一变,老者亦抬头向外望去。 冯保身形一闪,已出了屋外。 道观庭院内,四五名修士围着一名身着青衫的清秀男子。 “这 位前辈,何事来我道观。”冯保赶到,开口问道 “情报科唐宁,有事拜会马师兄。”来者正是唐宁,他一挥手将宗门令牌递给面前之人。 他接手银狐情报站主事,自不会穿戴乾易宗服饰,故而几人不知他身份。 冯保接过令牌,神识一探,确认了身份,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唐师叔,弟子冯保,见过师叔。” 其他几人亦纷纷行礼。 “马师兄可在?” “马师叔在殿内,请随我来。”冯保领着他来到正殿老者处:“马师叔,这位是情报科唐宁师叔。” 面前的老者乃是楚国主事马权益,原主事周茂早在十余年前就已退位,在宗门坐化而亡。 “唐师弟此来何事?”两人相互见过礼,马权益开口问道 唐宁看了眼殿内其他两人。 马权益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两人退了出去。 “这人是楚国朝廷官员吧!”唐宁见其中一人身着朝廷大员服饰,开口问道。 “没错,楚国皇帝向我求助,言昨夜有人劫走他们太子,我毕竟领了个国师身份,有时候这些琐事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顾。” 唐宁笑了笑:“巧了,我正要和马师兄说此事,劫走楚国太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哦?唐师弟为何劫他?” 唐宁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完整复述了一遍。 马权益听完后眉头紧锁:“竟有此等诡异之法?” “没错,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那人五官俱无,神识碎散,却行动如常,不惧任何致命伤害,我将其双腿斩掉,他仍向我扑来,似傀儡一般。最后还是斩了他头颅,他才消停,此事我已通过玄鹰向宗门禀告。” “唐师弟需要我做些什么?” 唐宁道:“此事幕后黑手乃是那自称云翳的修士,如若找不到他,难以知晓真相。我知马师兄在俗世王朝素有名望,可挨个审问太子府东宫之人,总会有人见过其模样,令画师作图像于我,我可通过情报科人手大范围找寻。” “另外,毕竟事情涉及东宫太子,恐不好收场,搞得人心惶惶,望马师兄能够将后事处理一番。” 马权益道:“此事甚易,不妨将所有事情推与那“云翳”身上,如此可顺理成章让东宫府人画其图像,我稍后便去皇宫见楚国皇帝。”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马师兄了,我先告辞了。” “图像我会让人送至你们情报科的联络点,免得唐师弟来回折腾。” “多谢。”唐宁离开道观,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情报站联络的那座道观殿中。 “唐师叔。”范尚正在殿中等候着他。 唐宁道:“从今起,放下一切事务,让汴京所有情报站全力侦查这个云翳下落。稍后马师兄那边会有人送来其画像,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务必找到这个人。我已向鲁师兄申请,要求所有情报站协助,用尽一切办法,只要他还没离开楚国,必须要找到他。” “唐师叔,这个云翳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搜寻?” “你不明白,这个人很诡异,就目前修行界已知的手段来说,都没有这样的例子,只有找到他,才能弄清背后的一切。去吧!” “是。”范尚应道,领命而去。 唐宁盘腿而坐,闭目炼气,等候着他们消息。 约莫未时左右,马权益座下弟子冯保送来了云翳其人画像,只见其身材高瘦,脸色红润,上唇微微几个须发,年约莫四五十岁左右,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气。 唐宁令范尚临摹下来,发至情报站各人手中,全力侦测寻找。 过了三四日,范尚来报告,言发现了云翳踪迹,在轩广郡。 轩广郡距汴京有千里之遥,属汴京南部。 唐宁立马启程,行了半日,来到轩广郡临界的潜易郡一家商铺内,还未等掌柜开口,他直接将令牌递给掌柜:“让任广治速来见我。” “是。”掌柜确认了身份不敢耽搁,快步离开商铺而去。 唐宁自到楼上歇息。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一名燕颔虎须男子来到二楼,在门外行礼道:“弟子任广治拜见唐师叔。” “进来吧!”唐宁一挥手,房门自开:“听闻你们发现了云翳踪迹?可知其具体方位?” “是,近几日我们发觉轩广郡屡有孩童失踪,于是顺着这条线索追查,果然发现一名行迹可疑的男子,我们的人一直跟到一座深山中才失去其踪迹,估摸他就藏在那深山内。”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京城诡事(六) 唐宁眉头一皱,楚邦杰掠夺孩童是为了啃食血肉,压制“病情”,这云翳是为什么呢?莫非… “速带我去。” “是。” 两人出了商铺,到了一无人处,任广治脚踏起飞剑,腾空而起。唐宁跟在其身后,行了半日,来到轩广郡一山林间。 任广治从怀中抽出一黑色长条物,将引线一拉,长条物直飞冲天,化作绚烂的漫天烟火。 山林各处数道人影脚踏法器腾空而起,来到两人面前。 “怎么样?那云翳还在此间吗?”任广治问道 “定然在此,自他落此山中,我等在这守了三日,没有见任何人出入此山林。”一人答道 唐宁问道:“他什么修为?” “炼气八层修为,那日就是我一直尾随着他来到此山。”另一人答道 唐宁点了点头:“你们继续守着,我去寻他。” 说罢化遁光而下,此山延绵十余里,唐宁落入山林中,神识放出,逐步搜寻。 以他的修为和神识力,全力搜寻,方圆七十丈之内,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得出他的神识搜寻。 一般的筑基中期修士,神识最大范围只能覆盖方圆四五十丈,因他修炼神游决,神识锤炼的比一般人更强,因此能覆盖七十丈之地。 唐宁在整座山峰进行地毯式搜寻,只不到一个时辰便发现了云翳藏身之处,在一个蔓藤遮掩的洞**,他神识探知,有一人盘腿而坐,周身有灵力怀伺,洞穴角落处,还发现几个有呼吸的孩童。 唐宁遁光一闪,入了那处洞穴,云翳发觉有人潜入,猛然睁开双目,待要逃离,却为时已晚。 唐宁来到他身侧,一只手抓向他肩臂,滚滚灵力向他周身涌去。 那云翳一声低吼,全身蛮肉凸起,将衣裳撑破,整个人身形壮大了几圈,死死抵抗着灵力侵袭。 可凭他炼气八层修为哪能突破唐宁灵力禁锢,唐宁全力出手之下,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唐宁俯身灵力入他体内,发现他身体情况和楚邦杰差不多,体内五脏已化作一团黏糊。 莫非幕后另有其人,这云翳也只不过是另一个楚邦杰? 唐宁不敢贸然对他施展控魂术,怕他如楚邦杰一样完全失去理智。 他方才想要逃离的举动表明他并不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唐宁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他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左手一翻,一颗丹药灌入其口中,手指一点,一道灵力注入体内,没一会儿,云翳悠悠转醒。 其一睁眼,见唐宁在侧,面色大变,一个跃起便欲逃走。猛然间感觉到周遭大量灵力向自己挤压而来,压的他动弹不得。 云翳又惊又怒:“晚辈与前辈无冤无仇,前辈意欲何为?” 唐宁见他神志清醒,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需如实答来,若冥顽不灵,我即刻摘了你脑袋。” “不知前辈要问什么,晚辈说了,前辈就会放过我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归宗 唐宁听他此言心里涌起一阵寒意:“你发病之时要吃几个孩童才能抑制病情?” “最初只一个便可,如今“病情”似愈加沉重,至少得要三四个方行。” 这病居然会越来越沉重?究竟是什么原因,唐宁脑海思绪电转,想不出来他们为何如此:“我要试试你身体是否如楚邦杰一样,不惧致命之伤,不知你介意否?” 徐云翳苦笑道:“我有别的选择吗?” 唐宁手指一点,一道灵力激射而出,透过他胸口,贯穿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 徐云翳神色不变,看了看胸口的大洞:“看来是不怕的。” “你说你能感应到周围同你一样病症的人,这个范围有多大?” “方圆两里之内,我能隐隐察觉。” 方圆两里,可比修士神识好使多了,唐宁皱眉问道:“这几年来,除了楚邦杰,你可还遇过和你同样病症的人?” “在华南宣威郡遇到过一个。” “哦?他现在何处?” “死了。” “死了?如何死的?被人杀了?” “自己发病死的。” “他没有和你一样食人血肉吗?” “食了,但还是死了,他患病比我早一年,那日发病,突然爆体而亡,化作一滩血肉。” “比你早一年?他在凡人还是修士?” “修士,那时我们还不知晓童男童女效果要比普通人好,怕引起人警觉,都是抓山贼盗匪为食。我不知他是病入膏肓而死,还是未得良药缘故,因此我每天都很担心,一是害怕被人发觉,二是怕突然某一天和他一样爆体而亡。不过…”徐云翳欲言又止 “怎么?” “他好像和我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 “我们虽然患一样的病,但他似乎并不能免疫痛楚,有一次我们去抓山贼,之中有一名刚蜕凡的修士,拿刀在他脚跟划了一下,我见他面有痛色。” “有此事?”唐宁沉吟了一会儿:“以我的能力,恐怕治不了你的病症,我欲带你回宗门,请师叔们出手,你可愿意?” “不知前辈贵宗何派?” “我乃乾易宗弟子。” “若能治得了我的病症,在下生当衔环,死当结草以报前辈大恩。” 唐宁之所以带他回宗门,当然不是为了给他治病,主要是为了研究他的“病症”。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修行界像他这般的情况可以说闻所未闻,背后究竟是何人作祟,幕后黑手是何目的,都得一一弄清楚,有这么个活标本,自然不能放过。 唐宁灵气包裹着他化作遁光,腾空而起。 埋伏在四周的情报站弟子见遁光升起,纷纷御起法器赶来。 “这个人我要带回宗门处置,山洞中婴孩你们各送归其家。此事干系重大,你们平素需多加注意,若辖内还有婴孩消失之事,立刻调查上报。” “是。”众人应道。 唐宁带着徐云翳一路飞遁,行了三四日,来到落云山脉。 他一挥手,一张传音符没入大阵内,没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挟着徐云翳入了宗门来到护山科办事处。 “唐师叔。”护山科轮值弟子向他行了一礼,翻开书册递给他,上面中间一行写道:道丁七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情报科唐宁回归宗门。 唐宁将宗门木牌递给他并在书册上签字画了押。 那弟子望向徐云翳:“这位是?” “这是我自宗门外带来的散修,有重要事宜,需呈奏掌门。” “非宗门修士需部科管事批准才可带入山门,此事非我所能主张,唐师叔请稍后,我这就去禀知顾师叔。”那弟子言道,快步上了殿阁两楼。 很快,一名札髯满腮的男子下了阁楼来到唐宁面前:“唐师兄,此是何人?带回山门所为何事?” “此事要向掌门面禀。” “可有掌门或清玄殿手谕?” “没有。” 男子道:“既如此,按宗门法规,此人要暂时扣押在这里,你领了掌门或清玄殿喻令才可放人。” 唐宁点了点头,对徐云翳道:“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向掌门通禀此事。” “是。”徐云翳应道 唐宁出了护山科办事处,化遁光而去,来到鲁星弦洞府,一挥手传音符递入。 浓雾散开,唐宁径直走入,来到其主室。 “唐师弟,你怎回来了?”鲁星弦盘坐于蒲团上问道 “几日前,我让汴京情报站呈奏的加急卷宗鲁师兄可见了?” “前日我见过了,怎么?出了什么事?” “今日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唐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鲁星弦听完眉头一皱:“竟有这等事情?” 唐宁道:“人我已经带来了,现扣押在护山科。鲁师兄,此事我觉得非同小 可,他并非个例,可能有一群这样的人,其背后定然有人在弄玄虚,目的暂不明确,但我想幕后之人必是有所图谋。” “就他们“病症”来看,十分诡异,修行界从未听说过这般异事。我想面见掌门,通禀此事,请师叔们裁决。” 鲁星弦点头道:“着实有几分诡异,走,我领你去面见掌门。” 两人出了洞府,来到乾兴殿。 殿门外两名轮值弟子拦住二人,其中一人道:“鲁师兄,到乾兴殿所为何事?” 鲁星弦道:“我有重要事情要向掌门汇报,望余师弟通禀一声。” “你等等,我去告知掌门。”那人道,化遁光而去。 约莫盏茶时间,那弟子复回到乾兴殿道:“掌门让你直接去洞府向他禀告。” “是。”鲁星弦应道,两人来到掌门魏玄德洞府。 洞府外早有一身材高瘦,面色嘿呦男子候着。 “鲁师兄,随我来吧!”那男子道,领着两人向洞府内走去。 魏玄德的洞府极为气派,如俗世皇宫般巍峨雄阔,却又多了几分清净,几人穿过水榭亭阁、桃园湖泊,来到一间装饰典雅,雕梁画栋的室宇内:“你们在此稍后,我去报禀掌门。” 不多时,魏玄德从外走至,两人赶忙躬身行礼。 “鲁师侄,听闻你们情报科有要事禀奏,出了什么事?”魏玄德坐于上座问道 鲁星弦将唐宁所言复述了一遍。 魏玄德眉头一皱:“有这等奇事?” “是,唐师弟已将此人带入山门,现扣押在护山科,需掌门喻令方可放人。” “李玄。”魏玄德喊道 候守在门外的男子走入行礼道:“掌门,有何吩咐。” 魏玄德左手一翻,将宗门令牌与他:“你持我令牌,去护山科,将唐宁师侄擒来的人领来。” “是。”李玄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唐师侄,此事除了方才鲁师侄所言之外你还了解多少?” “弟子修有一门秘术,能够控制他们神魂,凡被我神识侵占之人,皆听我命令行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在我用此秘术侵入楚邦杰神识海时,不仅发现他神识破碎,而且他完全不受我操控,一醒来就对我疯狂攻击,完全失去理智,这般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哦?”魏玄德惊疑道:“这会不会与徐云翳所言的失去记忆有相关呢?” “有这个可能,他们的情况绝非偶然巧合,定有人操纵,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用了什么法子才导致他们变成这般模样,又为什么将他们弃之不顾?弟子想背后定有阴谋,因此将他擒上山来,若众师叔们能令他恢复记忆,或许可找到蛛丝马迹。” “嗯”。魏玄德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李玄领着徐云翳到了:“掌门,人带来了。” 魏玄德身形一闪,到了徐云翳身侧,一手按着他肩臂,只见徐云翳整个人瞬间胀大,圆鼓鼓,似乎随时要爆裂一般。 徐云翳面无表情,魏玄德放开手掌,眉头微皱:“果然有点古怪。” 徐云翳胀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眨眼就恢复如初。 巍玄德道:“我方才以秘法将纯阳灵力输入你体内,你有什么感觉?” 徐云翳答道:“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觉暖洋洋的。” “你在病发之时是什么感觉?” “全身躁动,神志昏聩,渴望血食。” 魏玄德沉思了一会儿,左手一翻,拿出一白玉瓶,打开瓶口,从中倒出一滴黑色液体洒在徐云翳身上。 那黑色液体不知何物,方一接触他身体,迅速随着他周身蔓延,眨眼间覆盖他全身,整个人如同抹了黑色膏药一般。 徐云翳眼神渐转赤红,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魏玄德一只手按在他头顶,微微闭目。 徐云翳吼声渐渐高亢,五官扭曲,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几息后,魏玄德放开手掌,徐云翳双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 “掌门,他到底是什么病症?”唐宁开口问道 “他似乎被人炼制过。”魏玄德手抚着长须沉吟道 “炼制?是尸傀宗搞的鬼?” 魏玄德道:“不像尸傀宗的手法,其实炼制这个词不是很准确,不如说是改造,他身体被人刻意改造过,体内阴阳失衡,不仅五脏惧无,连灵海穴也有人为改造的痕迹,他体内灵力运行的方式很奇怪,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要进一步观察研究才行。” “此人就暂且留在宗门,交给禁秘科弟子。你们继续关注此事,要查清幕后是何人所为。” “是。”两人应道 “你们去吧!发现其他线索立刻通禀。” “是,弟子告退。”两人出了魏玄德洞府,回到中指峰。 鲁星弦道:“唐师弟,追查这幕后舵手的事情交给部科下面的情报站,你还是把主要精力 放在朱家及尸傀宗身上。” “好。”唐宁点头应道,两人分道扬镳。 第二百六十九章 计划 唐宁在自己洞府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出了宗门,行了两日,来到天仙山脉情报站地下室。 “唐师叔,唐仙使。”几人纷纷起身 唐宁点头示意,径直来到杜元恺房间,敲响石门。 “进来。” 唐宁推门而入。 杜元恺道:“唐师弟回来了,我前几日接到你的玄鹰传信,如今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我擒到了云翳,没想他也只是个受害者,我将他擒回宗门,请掌门发落。” “见了掌门?掌门怎说?” 唐宁道:“掌门让他留在宗门,供禁秘科弟子研究,我来之前,鲁师兄让我们别插手此事了,他会另派人处理。” “这人真这般诡异?不惧刀砍斧劈,受了多重的伤也无碍?” “确实如此,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他全身五脏六腑化为乌有,神识碎裂,只有啃食血肉才能抑制病态,平素时间与常人无二。” 杜元恺沉吟道:“此事你如何看?” “主要不知晓那幕后之人弄出这些怪物来,动机和目的是为何?我想此事不会那么简单,背后之人必会有其他动作,他弄出了这些人,又不管不顾,我觉得这些人可能是无用的弃子,真正有用的人我们还未发觉。” 杜元恺点了点头:“不说这个了,此事有鲁师兄他们负责,不会出什么乱子,唐师弟,前几日,秦川情报点推荐了一个人选,你看看如何?” “什么人选?” “谢庄不是死了吗?咱们得补充人手,我们情报站的编制是三十六人,超出这个编制的经费就得我们自己掏了,如今谢庄死了,空出一个缺位,秦川那边推荐的这个人,你看看。”杜元恺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 秦川情报点推荐的人,名杨一帆,是个散修,家以耕田为业,父母被尸傀宗杀害,他逃得一命,机缘巧合之下入了修行界。 卷宗里详细记录了他的出身,以及父母因何被杀,他如何逃过一劫,及怎样踏上修行之道。 唐宁微微皱眉:“杜师兄之意如何?” 杜元恺笑道:“我马上要卸任了,这些事情当然是由你做决定了,毕竟招募过来后他在你手下当差。” “放一放吧!秦川如今已陷魔宗之手,说不定会派人打入我们内部,这个人,我觉得并不是太可靠。” “那好吧!我回绝他们便是了。” “杜师兄,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朱家那边,我想要朱家所有子弟的资料,看看有无合适人选。” 杜元恺道:“这个可以找鲁师兄,让他给下面情报站下道密令,收集朱家子弟信息。” ……………… 巍峨雄阔的阁楼,水晶宫灯摇曳。房间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乐悠扬。 冰肌玉骨的美人儿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身着白色拖地长裙,珠圆玉润的美腿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