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 第1章 一九七零年那是一个秋天 （平行时空，故事是虚构的。) 赵振东睁开眼睛，四处撒摸了一圈，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胳膊，然后又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胳膊。 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小排骨，然后就嘿嘿嘿嘿的偷偷笑。瘦是瘦了点，小也是小了点。可是自己现在是活的呀！ 赵振东上一次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终点，他很正式的死掉了。 他死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是灵魂出窍，挣脱了身体的束缚。 然后就向着一片绚烂的霞光冲了过去，仿佛那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经过了短暂、也许是漫长的冲刺之后，他感觉自己融化在那片绚烂的霞光里面了。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有可能是一万年、也可能是一刹那，他又有了知觉，他觉得他好像是有眼睛的，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发现，他回到了一九七〇年，他十四岁的那一年秋天。 赵振东的老家在东北，辽省一个小县城下面的一个小山村。具体的一点说，就是和安县东风公社、大地大队、第四生产队。 这里有一条名字叫做大沙河的清水河，河水清澈见底。河里的游鱼宛然可见。 大沙河其实不太大，河水从他们家所在的小山村里面蜿蜒流过。 河西沿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有一个院子，院子不是很大，这个院子就是赵振东的家。 院子的围墙有一米来高，是用从河套里面捡来的河卵石垒成的。 站在院子外面的土路上，就能看见院子里面的情景。 院子的大门正对着清凌凌的大沙河。从院子里面出来，走十几步路，就到了河边。 河边有好几块平坦光滑的大青石，这几块大青石是村子里面的老娘们儿，平时洗衣服用的搓衣板。 天气暖和一点的时候，附近几户人家的老娘们儿，就会端着装满脏衣服的大盆，在这里洗衣服、唠闲嗑，外加扯老婆舌。 夏天中午天热的时候，这些老娘们儿就会光着大膀子、穿着大花裤衩子，坐在河里面洗澡。 这搓搓、那搓搓，上搓搓、下也搓搓，举动奔放、豪迈，两个大疙瘩被甩的东倒西歪的，相当辣眼睛！ 这个场景对当时小小年纪的赵振东来说，不仅仅是辣眼睛，而且还十分可怕，把他吓得再也不敢到河边去玩水了。 赵振东家院子进门的右边，有一个用木板杖子围成的小房子，房子的上面还有一个防雨的小房盖儿。这是赵振东他们家的茅楼（厕所）。 距离茅楼十米左右，有一个封闭的很严实的鸡窝。 晚上的时候，把一只公鸡和五只母鸡赶进去，鸡窝门一关，鸡出不来，黄鼠狼子和山狸子想掏鸡窝也进不去。 天亮了，鸡窝门一打开，鸡窝里面的鸡就咯咯叫着的冲出来，在院子里面撒欢的跑，东啄一口、西叨一下的。 院子进门的左半部分是菜地，菜地不大，只有不到二分地。 菜地的中间还有一颗大梨树和一颗小点的梨树，树上结的小梨儿又酸又涩，一点也不好吃，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留着。 赵振东家一共有五间房子，都是用土坯砖和大石头盖起来的，一米以下是用大石头砌的地基，地基上面用的就是土坯砖。房子的盖是用稻草捆扎压实以后铺成的茅草屋顶。 五间房子分成两个独立的部分，西边的两间房子是一体的，有一个开门，已经分给他大哥赵振有了，赵振有明年就要娶媳妇儿了。 东边的三间房是一个整体，中间有一个开门，进了门就是外屋地，也就是厨房，左右各有一个灶台。 灶台和房间里面的火炕是相通的。做饭的时候顺带着就把火炕也给烧热乎了。 厨房的左边有一个进门，这个房间是赵振东的爸爸妈妈住的。进去后，里面有一个大炕，炕上铺着一张大炕席，炕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炕琴柜，炕琴柜上面是一个被褥垛子。 挨着炕沿的地上，放着一个四条腿的高桌，桌子上面放着暖瓶、茶杯，还有一个特别老式的戏匣子。 这个戏匣子四十公分长、三十公分高、二十五公分宽，看着就很笨重的样子。这在当时是一个很贵重的大件，一般人家是没有的。 这个戏匣子是赵振东的姥爷，花了好多钱托人淘换回来的，送给了赵振东的妈妈当嫁妆。赵振东的姥爷家，只有他妈妈这么一个孩子。 赵振东小时候经常趴在戏匣子的缝隙往里面瞅，里面有一个小平台，他以为是一个舞台，总想看看是不是有一个小人在里面唱歌、跳舞、讲故事。 高桌上面还有两个抽屉，抽屉里面放着家里的户口本和钱票一类贵重的东西，用一个小锁头锁着。 挨着高桌的是一个暗红色的堂柜，好多年没重新刷过油漆了，已经起了包浆了。 堂柜有一米多高，一米五长，将近一米宽。家里的粮食、油、糖、点心什么的都放在这里面，平时用一把大点的锁头锁着。 堂柜上方的墙壁上，中间挂着一面大镜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是一张张的黑白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是赵振东的百天照，还露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鸡鸡。 堂柜的对面有一个竖起来放着的大桌子和几个高脚凳子。大桌子的桌面和桌腿是分开的，组合在一起就是在地上吃饭的地桌。 桌面下面还有四条小腿，放在炕上，就是冬天吃饭用的炕桌。 整间屋子都用旧报纸糊了一遍。 这些就是这个屋子里面的全部家具和装饰。 厨房的右边房间里面，有一条过道，过道的两边分别有一个火炕。 炕沿的上面有木板隔断，把隔断门拉上，就形成了两个独立的小空间，住在里面谁也看不着谁。 它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对面炕，适用于人口多房间少的家庭。 朝阳面的炕上住的是赵振东的二姐赵山杏，另一面住的就是赵振东和他二哥赵振德。 因为他们姐弟三个人实际上是住在一个大房间里面的，所以赵振东的二姐还要负责打扫他们哥俩这边的卫生。 不然赵振东和他二哥的臭脚丫子，就能让这屋进不去人。 日上三竿的时候，赵振东从炕上爬起来，穿衣服叠被，把被褥在被垛上面放好。下地穿鞋，洗手、洗脸。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都出去干活了，上山打柴禾去了。 他们生产队的家家户户都是烧柴禾做饭、取暖，柴禾就是苞米杆子和一种叫做柏利棵子的东西。 每年秋天的时候，生产队就会划出一座小山当柴禾山，家家户户都到这个指定的小山上打柴禾。 到了明年再换一座山头，生产队有好几个小山头可以轮换着来，不至于可着一个小山头给砍成秃噜瓢。 早晨的时候，赵振东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都早早的起来洗脸、吃饭，准备上山去打柴禾。 赵振东哼哼唧唧的耍赖不起来，一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爸妈的心理准备，二是他要把他曾经的记忆捋一捋。 赵振东的爸爸妈妈对老儿子经常性的耍赖不干活，已经习以为常了。 老儿子嘛，岁数还小呢，还是一个孩子呢！不爱干活就不干呗，反正家里还有好几个能干活的大孩子，让他们一个人多干一点就把老儿子的份带出来了。 赵振东洗漱完了，就掀开大锅上面的大锅盖，准备开饭。 大锅里面有一碗小碴子粥和半拉苞米面饼子，还有一小盘萝卜缨子炒小豆腐儿。 赵振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它有点上头啊！ 赵振东多少次在梦里都遇到过它。 赵振东端着饭碗坐在小板凳上面，吃得心满意足，吃得泪流满面。 谁说人生不能再少年？自己这不就回来了吗？ 爸！妈！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们了！ 第2章 爸爸妈妈 第四小队今年的柴禾山，在村子东边的小山包上。 赵振东吃完饭，就把家里的门都给上了锁。然后就溜溜达达的走出了院子，往柴禾山那边走。 辽省的东部属于山地和丘陵地区，农村的家家户户居住的很分散，不像平原地区，都是集中在一个地方居住。 大地大队第四生产队，有一百多户人家，散散落落的分散在好几个地方。 赵振东他们家这一片户数最多，有四十多户人家，别的地方有的只有两三户人家。 赵振东溜溜达达的从各家各户的门口路过。家里的大人们都上山干活去了，只剩下一些小崽子们在乱跑。 院子里面的母鸡“咯、咯、咯”的叫，公鸡就“呴、呴、呴～”，伸长了脖子打鸣。 河里成群的鸭子，“呷、呷、呷”的叫唤。 几只大鹅站在道旁“昂、昂”的高声炫耀。 青山绿水、茅屋瓦舍的很有生活气息。 谁能想到，若干年以后，这里一片荒凉，就连那个大沙河都断了流了。 这个小村子虽然还在，却已经残破不堪，没有几个人了。 只剩下几个残存的老头和老太太，坐在村口的墙根下面晒太阳。 偶尔有人到村子里面来，他们就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使劲的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承载了许多人童年和青春记忆的小山村，在许多年以后走上了它的末路。 “三柱子！你咋这时候才出来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赵振东的思绪。 赵振东从心里头咧开了嘴，三柱子！多么熟悉的名字，这是他当年若干个小名当中的一个小名儿。 赵振东从生下来开始，小身板就比较虚弱，他爸和他妈怕他死掉了，就给他起了一个有意义的小名儿，叫柱子！希望他能在这个世界上站住！ 赵振东是家里面最小的孩子，所以家里人又叫他小柱儿。 村子里面的人因为赵振东在他的兄弟们当中排行第三，就管他叫三柱子。 村子里面和他同龄的小崽子，因为他经常赖赖唧唧的，就管他叫三赖子。 两个人要是打起来了，关系不好了，就管他叫三赖巴子。 村子里面的叔叔大爷辈的，喊他小三儿。 这个小三儿，就是纯粹的一个家庭里面的老三，不管是谁家的老三都叫小三儿，没有别的含义。 这个时代的小三儿还自带一句名人名言小三儿、小三儿，拉粑粑带尖儿！ 这句话已经快要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因为以后的人家很少有三个孩子的。 而曾经喊出来这句话的人，都已经临秋末晚的快要告别这个赛道了。 至于有特殊含义的那个小三儿，拉粑粑是不是带尖儿，谁知道呢！ 和赵振东说话的这个小子，名字叫做穆德良，和赵振东同岁，今年也是十四岁，长得浓眉大眼，挺大的大嘴。这孩子后来当兵去了，据说还考上了军校，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按照赵振东以前的习惯，这时候就会翻个白眼，不屑一顾的看着穆德良，然后说你管的咋那么宽呢？ 可是赵振东已经重生了，已经是一个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大人了，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于是，赵振东笑呵呵的看着穆德良，对他说“干你吊事儿！滚！” 这回轮到穆德良翻白眼了，他斜愣了赵振东一下“三赖巴子！” 说完话撒腿就跑，他要是不赶紧跑，被赵振东抓住就惨了。 他们两个虽然是同龄人，他却比赵振东矮了半个脑袋，而且赵振东平时被家里人惯的小手贱贱的，逮着谁就跟谁动手动脚的发洋贱。 经过无数次的疯玩打闹，赵振东锻炼的身手相当敏捷，在同龄人当中没有对手。 赵振东眼看着穆德良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就转过身继续往柴禾山那边走。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喜欢发洋贱了。 走过了一座石头桥，赵振东就看见了自己家的板车，正停放在一个小山坡底下。 赵振东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小山坡，然后就看见了他爸他妈和他哥他姐都在那里砍柴禾。 “爸、妈！我来了！” 他爸的名字叫赵长盛，他妈的名字叫张桂香。 赵长盛看见小儿子来了，满脸都是笑容，这个小儿子长得就是带劲，直溜溜的小身板就像是一棵小白杨！ 白净的脸堂上面，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鼻梁挺直，嘴巴不大也不小，笑起来脸上还隐约有两个类似酒窝的小窝窝。 阳光小少年，看着就让人喜欢。 张桂香看见自己的小儿子跑来了，张嘴说道“小柱子，你怎么跑来了？你早上不是说身上难受吗？妈在锅里给你留的饭你吃了吗？是不是没吃饱又饿了？等一会儿妈就回家做饭了，你先在这眼么前玩一会儿啊。” 赵振东咧开嘴笑了，心里美滋滋，暖融融。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赵振东跑到老爸的跟前，瞅了又瞅。然后又跑到老妈的跟前，瞅了好几眼。 这老两口儿果然是挺年轻的模样，而且长得还依然是那么的黑。 赵振东小时候长得白，特别白，是一个小白孩儿，整个生产队都没有像他这么白净的小孩儿。 他妈经常抱着他说爸妈都是全麦粉做的，怎么就养出来一个精粉做的小孩儿！那小胳膊、小腿儿、小脚模丫子白嫩白嫩的，他妈最喜欢在他的小胳膊、小脚丫上咬俩下。 长得漂亮也是他爸他妈稀罕他的一个原因，长得可爱的小崽子的诱惑力是无敌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赵振东不耽误爸妈干活，就跑到山坡顶上的一块枯草地上，翘着二郎腿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等着爸妈干完活，叫他回家吃饭。 重生回来的赵振东，不认为帮爸妈干活就是孝顺，真正的孝顺是让爸妈以后再也不用干活了，而且有吃有喝，有大房子住，有钱花。 赵振东的爸妈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撅个腚帮自己干活就是孝顺，那是无能、那是无奈、甚至是愚蠢！ 儿子过得好，活的风光，才是给父母长脸面。父母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赵振东也是给人家当过爹的，望子成龙的心情他明白，他自己就是宁可自己累的像条狗，也不愿意儿子去出大力。 赵振东揪了一根小草棍儿，搁嘴里咬着玩，看着遥远天空上的蓝天白云，心里的感觉那是无限的美好。 赵山杏和赵振有、赵振德对赵振东藏奸耍滑不干活，熟视无睹。 这样的事情习惯了就好了。 谁让小三赖巴子会长呢，长得最好看、还是家里最小的，爸妈不稀罕他还能稀罕谁！ 而自己呢？看看这两个黑爪子，再看看这个大黑脸蛋子，长得雀黑不说，还是当人家的哥哥姐姐的。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赵山杏和爸妈一个人拿着一把镰刀，咔咔的砍柴禾，赵振有和赵振德负责打捆。 柴禾打捆是个力气活，得踩实称了，捆紧了，不然拉回家码柴禾垛，容易被手贱的小孩给抽出来玩，一来二去的柴禾垛就松散了、倒了。 赵振东躺在草地上面，遥望蓝天，浮想联翩，自己干不干活无所谓，只要自己能挣到大钱，让家里的人生活都过得好，有肉吃、有新衣服穿、有大房子住，那就一顺百顺，一切都好。 很多时候，钱真的能买到一切，包括爱情、亲情和生命。 你的爱人吃糠咽菜，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敢说你爱她？那你的爱是不是太廉价了？ 你的父母儿女，饿的面黄肌瘦，处处低人一等，让别人瞧不起，你敢说你对他们有亲情？是因为脸大嘛！ 你的家人得了病，去不起大医院、买不起特效药，眼看着就要完蛋了，你敢说钱买不了生命？你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彪？ 赵振东作为一个正式嘎过一次的人，对财富的渴望，比任何人都强烈。 他要发大财，挣大钱，让父母快活到老。 “柱子，走了！” 赵振东站起来，扑喽扑喽后背的浮土。跟着他妈一起下山了。 山坡下面的板车上，高高的一大车柴禾，用麻绳勒的紧紧的。 大哥赵振有在前面架辕子，一根绳套斜挎在肩膀头子上，老爸和二姐在板车的两边，二哥在车屁股后面，三个人帮忙推车。 赵振东搂着老妈的一只胳膊，娘俩在前面走。 “妈，晌午做什么饭？” “烀饼子，白菜炖土豆子，再给你蒸一小钵大米饭。行不行？” “妈，我不想吃大米饭了，大米饭你和我爸吃吧，我想吃大饼子了。” “行，那就不蒸大米饭了，给你蒸一个鸡蛋糕。” 赵振东美得屁颠屁颠的，就这待遇牛不牛吧？ 自从赵振东会吃东西了，他妈在做饭的时候，就会在大锅的中间放上一个小盖帘，盖帘上面放一个小碗，给他蒸一个鸡蛋糕，独家专享，别人是捞不着吃的！ 等赵振东再长大点，能吃饭了，大锅的中间就变成了一小钵大米饭，还是独家专享！牛逼吧？在那个年代！ 赵振东他们家的好东西，都让他一个人给吃了。 张桂香和儿子空着手走得快，到了家打开门，张桂香就去洗手做饭，赵振东就坐在院子里面玩。 做饭这个活赵振东不会。他要是去帮忙，只能越帮越忙，是给他妈添乱。 大锅烧柴禾，炖菜、烀饼子，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赵振东连大锅底下的柴禾都点不好。 他妈拿一根火柴一划，柴禾叶子就点着了，然后柴禾就都跟着烧着了，看着轻松的很。 赵振东曾经有一回献殷勤，点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把柴禾点着，反而弄得冒烟咕咚的。从那以后，他就放弃了给他妈献殷勤的心思。 说起来都是眼泪啊！啥啥也不会！ 第3章 白日做梦他开了挂 张桂香点着了火，在大锅里面贴了一圈苞米面大饼子，又给赵振东蒸了一个鸡蛋糕。 然后就端着一盆小土豆子出来，土豆子不大点，都是小土豆崽子，大的得留着冬天的时候吃。 赵振东和他妈两个人，一人拿一个碎玻璃片子，坐在小板凳上刮土豆皮。这个小玩意儿可不好刮了，一个个不大点，还得把上面的小坑儿抠干净。 赵振东以前对这个活，是深恶痛绝的，以至于后来有了刮土豆的神器，他也是尽量不吃土豆，心里都有阴影了。 现在不同了，能和老妈坐在一起刮土豆皮，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大饼子烀好了，白菜土豆炖上了，拉着柴禾的几个人也到家了。 赵振东跑过去，假装献殷勤，“爸，我来帮你们卸柴禾！” 他爸老赵，笑了，“不用你，我都不伸手，还用着你了，这不还有三个大活人嘛！” 那三个大活人气的牙根直痒痒，这个小三赖巴子一天到晚可会白活嘴儿了！你看把他爸乐得，都什么样了！ 赵长盛进屋洗手、洗脸，然后就坐在院子里面，抽袋烟歇一会儿。 赵振东就站在大门口看热闹，反正也不用他干活。用他干，他也不干，就站着看，能怎么滴吧！ 三个大活人，一个活人站在柴禾垛上码垛，一个站在板车上面，往上面递柴禾捆，一个把着车辕子防止翻车。 三个人噘着嘴，黑着脸，猛干活，人生气的时候，干活力气大，不一会儿就把一车柴禾垛好了。 赵振东拍手鼓掌，表扬他们，“你们三个可真能干呐！” 然后就收获了六个大大小小的白眼。没有人敢说他，别说他们的爸还在当院坐着，就是没有人看见也不敢，小三赖巴子喜欢告状。 他不但喜欢告自己家人的状，还喜欢告外面人的状。 只要他在外面没有占到便宜，就跑回家抱着他妈的大腿告状，然后他的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就得出去给他出气。 以至于他们已经出嫁的大姐赵山花，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凶名在外，彪悍得很！ “好了，洗手进屋，放桌子吃饭！” 一张大方桌子放在地中间，六个高脚板凳也摆好了，赵山杏吭哧吭哧的往桌子上面，端菜、端饼子。 “爸，快过来坐，妈，快过来吃饭！” 赵振东坐在爸妈的中间，手里拿着一个小勺子，鸡蛋糕上面还点了两滴香油，挖了一勺，“爸，你先来一口！” 赵长盛假装“我不吃，腥了耗的。” 不吃不行，“爸，张嘴，这上面还有香油呢！” 于是他爸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勺。 又挖了一勺，“妈，给你一勺。” 张桂香张嘴吃了一勺，砸吧砸吧嘴儿，“真香，我老儿子就是孝顺！” 那三个人不稀得看，咣咣的往嘴里喧饼子，一口一个土豆子。 赵振东乐得呀，一嘴小白牙呲呲着。一顿饭吃得心旷神怡的。 吃完饭，赵振东把碗筷一放，“爸、妈，我回屋躺一会儿，我累了。” 张桂香“快回屋去睡一觉。你这孩子啊，不叫你去，你偏得去，这么多人还用得着你去跟着忙活？” 赵振东美滋滋的回屋里，把褥子铺上，把小被盖上，准备睡一觉，他现在还不太适应，真的感觉挺疲劳的。 赵振东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呼呼的，还打着幸福的小呼噜。 身底下的火炕越睡越热，身上的小棉被也开始发威，赵振东热的满头大汗，一抬腿就到了一个凉爽的地方。 头顶上的蓝天，白云悠悠，远处的高山苍松翠柏，山顶上是白雪皑皑。 眼前的小河清澈蜿蜒，脚下黑褐色的泥土，紧致密实，不起尘埃。 小河的河边有一个茅草堂，看着很简陋，却又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很矛盾。 赵振东信步走进了茅草堂，空荡荡的茅草堂，只有一张床、一个茶几和一把椅子，别的就没有什么了。梁柱围栏却金丝闪现，赵振东走近了，仔细一看，我去！金丝楠木啊！ 这个金丝楠木，赵振东认识，他以前还曾经有过一个小盒子。 这个茅草堂怪不得看起来气派得很呢！ 赵振东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小暗门，推开门是一个仓储间，这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可不少。 锄头、镰刀、铲子、水桶和摞在一起的几个土篮子，看着都不像是简单的东西。 木板墙上还挂着一把弩弓和一壶弩箭。 赵振东出了房间，又到房前屋后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了，一个活物都没有，连一根草都没有。 赵振东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蓝天，又看了看远处的高山，它们倒像是幕墙做成的背景板。 这是哪里呐？ 赵振东又四处走了走，确定了，这是一个不是很大的空间，前后左右大概四五十米长短。 赵振东的心脏突然就突突突的猛烈跳动起来，空间！这是一个空间！ 赵振东狂喜！这是挂啊！金手指！ 这个咱懂啊！ 出去！ 于是，赵振东就出来了。 进去！ 于是，赵振东就进去了！ 喔哈哈哈哈！自己这是走了什么好运气啊！死了能重生，外带还开了挂！ 炕头有点热得受不住了，赵振东爬起来，用衣服把头上和身上的汗擦干净。 然后就到他爸和他妈的房间，从炕琴柜里面拿出来一套干净的衬衣衬裤和秋衣秋裤，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下来。 这套干净的衬衣衬裤和秋衣秋裤是赵振东的。 他们家只有他自己有两套衬衣衬裤和两套秋衣秋裤，别人都没有这个待遇，不过快了，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赵振东对此充满了信心，别说他还开了挂，就是没有外挂，凭他多了几十年的见识，他也能让爸妈和家里人都过得好。 每一个人要是从八十岁开始往回活，都会成为圣人的，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忘了！爱谁谁！ 赵振东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空间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家里人都上山打柴禾去了，现在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了，正是好时候！ 赵振东把院子门用绳子拴上，再把屋门插上，窗户关严实，他们家的窗户糊的是窗户纸，不用担心有人在外面能看见屋里。 然后就上炕打坐，凝神静气。 “进去！” 第4章 社员都是向阳花 赵振东一下午的时间，在空间里面，一会儿进去，一会儿出来，渐渐的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只要意念一动就可以进去出来。 他还把自己屋子里面的那点东西，带进去、带出来的试验了好几遍。 至于活物能不能带进去，还没做试验，毕竟院子里面的那些鸡不太好抓。 空间的其他功能是什么，还有待观察。他不着急，日子长着呢，慢慢发掘呗，欲速则不达，心急了容易把好事儿变成坏事儿。 不过空间里面能种地，是肯定的， 赵振东从家里的仓房里面，挖了一小瓢苞米粒、黄豆粒，还有一些老黄瓜种子。 他挥舞着小锄头，把这些种子都种到了空间里面的一块空地上，再拿一个小水桶，浇了一些小河水，剩下的就是等着它们发芽、出苗、收获了 不知道是空间里面的锄头好使，还是空间里面的土地软乎，赵振东一个从来不干农活的人，居然挥舞着锄头有如神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些东西都种完了，还没累着！ 赵振东对自己的小空间十分满意，虽然它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还没有说明书，可它是一个挂啊！ 包饺子就够牛逼的了，还炒鸡毛菜啊，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赵振东忙活完了，就打开了屋门，来到了院子里面，再把院子大门上拴的绳套解下来，然后就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等着爸妈回来。 张桂香这一下午在山上干活都心不在焉的，老儿子中午就吃了一个大饼子和半拉鸡蛋糕，也不知道会不会饿。 好不容易凑够了一车柴禾，张桂香就急三火四的往家走。 赵振东远远的就看见他妈走的急急忙忙的，知道他妈是怕他在家饿着了，着急回家做饭呢！ 赵振东的心里暖暖的，爸妈疼爱了自己一辈子，现在轮到自己来爱护他们了。如果说这个时间有一个期限，他想说是十万年。 “妈，你走的那么快干什么？小心卡倒了。” 张桂香看见儿子坐在大门口，就急了“柱子是不是饿了？妈现在就去给你做饭去啊。” “妈，我没饿呢，不着急做饭。” 张桂香摸了儿子的脑袋一下，“那你就先在这里玩吧。” 赵振东嘿嘿的笑。 “滴、滴、滴、咚！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十七点整！” “公社是棵长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瓜儿连着藤，藤儿牵着瓜，藤儿越肥瓜越甜，藤儿越壮瓜越大，啊～～啊～～。 公社的青藤连万家，齐心合力种庄稼，手勤庄稼好，心齐力量大，集体经济大发展，社员心里乐开了花，啊～～。 公社是颗红太阳，社员都是向阳花，花儿朝阳开，花朵磨盘大，不管风吹和雨打，我们永远不离开它。 公社的阳光照万家，千家万户志气大，家家爱公社，人人听党的话，幸福的种子发了芽，幸福的种子发了芽，啊～～～～”。 公社的广播喇叭里面，传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歌声，这首歌的名字叫做《社员都是向阳花》。 赵振东坐在大石头上面，听得如痴如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一股豪情壮志涌上了心头！ 战天斗地的一代人啊！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赵振东捂着脸，泪水潸然而下，自己曾经热血澎湃、激情昂扬的少年时代啊！ “柱子哥，你哭啥？”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旁边搅局。 赵振东抬起头，一个小黑胖子蹲在地上瞅他。 这个孩子是老姚家的大小子，今年十一岁，比赵振东小三岁，有点很憨厚，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笨，是赵振东的小伙伴儿。名字叫姚有。 “小有子，你先回家吃饭去吧，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不和你玩了。” 小有子站起来，“柱子哥，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看见你们家我大爷他们拉柴禾回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让你大哥、二哥他们去给你报仇！” 赵振东笑笑，“你回去吧，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小有子答应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心里还寻思，柱子哥今天怎么了呢？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啊？ 他今天来找赵振东玩，没玩成，心里老不得劲了。 赵振东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怕让人看见了，笑话他。 赵长盛他们爷四个拉着一车柴禾回来了，“柱子，搁门口坐着干什么，一会儿卸柴禾都是灰。进屋里去坐着。” 赵振东现在没有心情看他们码柴禾垛，就跟在老爸的屁股后面进了屋。 “爸，咱们家的柴禾弄够了吗？” “还没呢，差四车，明后天就弄完了，你咋地？有事儿啊？” “爸，我明天早上跟你们一起上山，你到时候别忘了叫我。” “你上山干啥？大早晨的多冷啊？你要是想上山，就等太阳升起来了，天暖和了再去。” 赵振东不同意，反正他爸不叫他，他还可以让他妈叫他。 “爸，我明天早上上山有事儿。你知不知道咱们小队今年放蚕的在哪？” 赵长盛奇怪了，“你找人家放蚕的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想上山溜达溜达，怕人家怀疑我偷蚕茧。” 赵长盛笑了，“胡说八道，放蚕的那几个人谁不认识你？小有子他爸是小组长，你要是去了，他都能主动送你几个蚕茧回来玩。” 得！这还说不明白了。 “爸，我就是想知道，咱们家打柴禾的那片山上有没有放蚕的。” “那没有！” 没有就行了！赵振东是有挂的人，随随便便的就能挣钱发财，他可不想让别人以为他占集体的便宜。 这个时代，公家的便宜可不能占，爱护集体财产，那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谁敢占集体的便宜，严重点的就得批倒批臭，轻一点的一辈子的好名声都没有了。 东风公社下属的几十个生产队，都有一个相同的副业，那就是放蚕。 南方的蚕茧是桑蚕，东风公社的蚕茧是柞蚕，在赵振东他们家这一带，有几十万亩的柞树林，放养柞蚕是一个很重要的经济来源。 县城里面还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缫丝厂和一个丝绸纺织厂。 县里面对这个很重视，从放养蚕苗开始，到最后纺织成丝绸，都有很严格的监管，赵振东不想去惹一身骚。 晚饭做好了，熬的大碴子粥，还有中午剩的几个大饼子，一盘咸菜条子，一小盆炖萝卜片子。大葱蘸大酱，外加一小钵大米饭。 赵振东坚决的拒绝了那一小钵大米饭，把大米饭分给了爸妈。 他喜欢吃大碴子粥，配咸菜条子。放了碱面熬出来的大碴子粥，黏乎乎的，很合他的胃口。 张桂香犯愁了，“柱子，你是不是哪难受啊？怎么大米饭都不爱吃了呢？要不妈领你上卫生院去看看？” “妈，我哪也不难受，我就是吃大米饭吃腻歪了，想吃大碴子粥换换口味儿。” 张桂香不信！谁还能吃大米饭吃腻歪了，“柱子，真的是这样？” 赵振东举手保证“妈，是真的！我自己难不难受我还不知道嘛！” 赵山杏和赵振有、赵振德想揍他们的弟弟一顿，你大米饭都吃腻歪了，我们还没捞着吃呢！ 第5章 可上九天揽月 早晨五点。 “东方红，太阳升，…………” 伴随着雄壮的乐曲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赵振东也从炕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吃饭，然后就跟着爸爸妈妈，一起上山去砍柴禾。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很惊讶，老儿子真的是要去上山砍柴禾。 张桂香心疼了，“柱子，你怎么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外面多凉啊！快回屋去趴着！” 赵振东握着妈妈的手“妈，我不冷，你看我的手是不是热乎的？以后每天早晨我都要早点起来，锻炼锻炼身体，冬天就能不感冒。” 张桂香很享受老儿子的亲近，“那你回屋去穿上一件棉袄。” “妈，不用穿棉袄，现在就穿个大棉袄，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赵长盛两口子犟不过老儿子，也舍不得说他，只能让他跟着一块走。 “柱子，你要是冷了就告诉爸啊，爸穿得厚，外套可以给你穿穿。” 赵振东咧嘴笑“好咧！我冷了肯定会说的。” 一家人拉着板车，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砍柴禾的小山包。 赵振东嘴里说的是要去砍柴禾，其实他是有点别的想法。 砍柴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说了，他爸和他妈也不会同意他砍柴禾，老儿子的小手嫩嫩的，划破了怎么办？不心疼吗？ 爸妈和哥哥姐姐开始干活了，赵振东也不能在这干看着，天还挺凉嗖的，得活动活动。 “爸、妈，我上那边去玩一会儿啊。” 张桂香赶忙叮嘱儿子“别跑远了，小心山里面有野兽。” “我不进山里头，就在旁边玩一会儿，中午我和你们一起回家。” 赵振东说完话，就迈开两条腿往小山包的后坡走去，从这里走过去，再翻过一个小山头，就是一大片老林子，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秋天的山林美得不得了，黄色的草、绿色的松，白色的白桦树，火红的枫树叶，颜色绚烂，次第展开。 赵振东走到了老林子边上，四处瞅了瞅，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于是就一头钻进了林子里面。 进了树林子，赵振东意念一动，一把弩弓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空间里的东西，绝非凡品！ 这把弩弓看上去黝黑闪亮，拿在手里就感觉很不一般，很舒服、很合手。仿佛有一种弩箭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赵振东把十支弩箭放进箭槽里面，这是一把能够十连射的连弩，比五连发的猎枪还要牛逼，只是威力如何，还有待检验。 赵振东把耳朵支棱起来，注意力集中起来，两只眼睛来回扫射。 自己可是有空间的人，有了危险可以瞬间移动到空间里面，要是因为粗心大意被什么动物给秒了，那可就悲哀了。 赵振东小心谨慎的往前走，走了大约一里地，走出了这片林子，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草场。 这片草场有点大，方圆得有几里地那么大，无数的野鸡在远处飞起来又落下，再往更远处的小树林子里面看，居然还有一些野鹿在散步！ 现在赵振东面临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射鸡呢？还是射鹿？ 本着剜到筐里面的才是菜的原则，赵振东决定还是先射鸡。鹿可以放在这里继续养肥一点。 悄悄地往前走，一点点的近了、又近了。大概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赵振东要来一个百步穿杨！ 赵振东抬起弩弓，瞄准了远处的野鸡，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惊喜！ 这把弩弓居然能够自动锁定目标！ 卧槽！这是谁干的啊？这么牛逼的设计。 赵振东瞬间就觉得自己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赵振东现在已经是一个神箭手了，他只需要把弩弓举起来，略微那么一瞄，然后扣动扳机，剩下的就是去把野鸡捡起来了。 赵振东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只捡了二十多只野鸡和两头鹿，然后就回去了。 开挂的人生，果然是牛逼得很。 赵振东把猎物都收到空间里面，外面只留下了三只野鸡，一公一母还有一个介绍人。 为什么要留下三只野鸡呢？这可是有学问的，野鸡一公一母是一对，卖的时候好卖，送人情也好看，这是赵振东送给爸妈的快乐。 剩下一个单蹦的，是要吃掉的，要是一对，爸妈肯定不会舍得吃。 赵振东用绳子把三只野鸡绑好，挑在一根棍子上面，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了。 “爸、妈！看我弄着什么好东西了！” 哇！一家人都围了过来，三只野鸡！ 为什么是三只呢？ 赵振东指着地上的野鸡说道“爸、妈，这两只野鸡正在搞对象呢，旁边的这只是介绍人。让我一下子就给逮住了。” 张桂香乐得不像样了，“你知道个屁！还搞对象呢！” 赵长盛当场拍板，“把这一对搞对象的送给柱子他姥爷，剩下的这个咱们家自己吃。” 赵山杏和赵振有以及赵振德，咂吧嘴儿，回忆肉是什么味道。 一只公野鸡拔完毛，秃撸干净，也不过只有二斤左右，这还是秋天野鸡肥的时候，要是冬春的时候，一只野鸡也就只有一斤多点。 但是，它是肉啊！蚂蚱子再小、它也是块肉啊！谁敢嫌弃啊？ 赵山杏和赵振有、赵振德，真的已经快有三个月不知道肉味了。 赵振东他们家吃的肉，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赵振东的姥爷家。 赵振东的姥爷家只有他们老两口。 老两口一年养两头猪，一头猪是任务猪，得上交给公社的食品采购站。剩下的一只就留着过年杀了吃肉。 赵振东家也有两头猪，但是，他们家孩子多。 赵长盛和张桂香还得把自己家的猪肉卖点钱，留着给大儿子娶媳妇儿。 这个时代的猪长不大，光吃草，不吃粮食，想长成一头大肥猪，那是不可能的。 东风公社的任务猪标准是一百二十六斤。上交的猪得达标，剩下的这个就小一点。再去掉皮毛、骨头和肠瓤子，肉的分量就更少了。 赵振东的姥姥姥爷，每年都会把多半拉猪，送给闺女家，一开始说的是给闺女吃的。后来有了赵振东，老两口就说，拿回去给小柱儿吃。小柱子是他们的心肝小宝贝儿。 所以，赵振东的哥哥姐姐们，只有在过年的那几天才能美美的吃几顿大肉，其他的时候很难能吃着肉。 因为张桂香会把那些肉腌成咸腊肉，留给老儿子吃。偶尔会切几片炼油炒菜，让他们也吃个一片、半片的，至于大肉片子，那是赵振东的。 赵振东是个白吃饱的时候，都是爸妈的眼中宝、心肝肉，现在不是白吃饱了，都立功了，那就更不得了啦。 张桂香都想把老儿子抱过来亲两口，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至于那三个孩子，“好了，别看了，赶紧干活，一会把这三只野鸡放在柴禾中间拉回去，别让别人看见了。人家好眼气了！” 赵山杏和赵振有、赵振德赶紧就去干活了，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只有多干活，才能得到爸妈的青睐，何况现在有野鸡在向他们招手呢。 第6章 工人老大哥 因为赵振东跑出去玩了，导致他爸赵长盛和他妈张桂香，干活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快要到中午了，才凑够一车柴禾。 等赵振东和他妈往家走的时候，公社的广播喇叭都开始广播了。 “啊拉河里拉～，啊拉河里拉～，啊拉河里拉啊～河里拉！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仓…………”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乌苏里船歌》。欢快、甜美，让人的心情格外的开朗，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力量。 公社的广播喇叭，每天会播放三次。不同的季节，播放的时间也不一样。 一般都是每天早上五点，中午十一点，晚上五点。 每个时间段播放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不过每次最少要播放一个小时以上。 以前的赵振东不喜欢听广播，因为他不明白听广播有什么意义。 现在的赵振东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听广播，尤其是革命歌曲和时事新闻。 这可能是除了这两个内容以外，就只剩下公社的各种通知了。 赵振东家所在的大地大队第四生产队，就在公社的旁边，他们家在河西沿，公社在河东。两者之间的距离不到二百米。 公社所在地的名字叫做东风镇，有一条铁路从这里经过。 省城到东安市的旅客列车，从东风镇路过。早上四点半从省城方向来的列车到达这里，停车三分钟。 晚上从东安市方向来的旅客列车五点四十分到达这里，停车两分钟。 以前的赵振东就是坐着这趟列车，去了省城，然后换车去了一个海滨城市，最后结束在那个城市。 以后的赵振东也会坐着这趟火车，走向一个广阔天地。 中午吃完饭，赵振东就躺在炕上，开始计划自己的行程。 空间里面种下去的种子还没发芽，看起来短时间内想利用空间里面出产的粮食，是不可能了。 那么这些猎物就必须尽快的卖出去，冬天快要到了，爸妈的棉袄棉裤都是旧的，里面的棉花已经僵硬了，一块一块的不保暖了。 赵振东迫切的想给爸妈换一身新的棉袄棉裤，迫切的想让他们为自己感到自豪。 东风镇离家太近了，镇上的人不说是全都认识，那也是熟头熟脸的。 而且东风镇也不富裕，除了一个小铁矿和一个小型炼铁厂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产业了。工业人口少，自然购买力就低。 赵振东要想把猎物卖掉，还是得到和安县城去。 那里有缫丝厂、丝绸厂、棉纺厂和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后来有点名气的酒厂。 还有铁路系统的机务段、电务段、工务段、列车段。 还有化纤厂、造纸厂、无线电厂和手表厂。 手表厂生产的红旗牌手表，年产量达到了十五万只，规模很大的。 这个时期的和安县，是省城东北地区，除了东安市以外，工业最发达的地区，也是最富裕的地区。 只是在进入八十年代以后，随着新兴产业的崛起，和安县逐渐没落了。 赵振东管不了它以后的事儿，只要和安县现在很富裕就行了。 那么多的工厂和工人，消耗他的这点东西，小菜一碟，而且还不够的很呢！ 那时候在这里有一个顺口溜。 工人老大哥，挣钱挣得多，挣的多、吃的多，一吃一大锅。 农民老大嫂，挣钱挣的少，挣得少、吃的少，一吃一小勺。 赵振东想为工人老大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想明白了事情，赵振东就开始整理他的积蓄。 一分、二分、五分、一角、两角、五角。一共一块六毛钱，最大的票子就是一个五毛的。 他是他们家最有钱的小孩，他大哥赵振有都二十一了，估计连五毛钱都没有。 赵振有要是敢藏私房钱，他爸和他妈就得揍他。 东风镇到和安县城，距离二十公里，列车需要走行四十分钟，沿途经过刘家堡子、四道沟和二道沟三个站点。票价五毛！ 要是用脚走，需要四个多小时，能节省五毛钱。 这样的事情，赵振东是不会干的，别说他有钱，就是没有钱，他也会想方设法的逃票走一趟。 十四的少年想去看看县城的大好河山，增长一下对家乡的热爱，没有钱是不去的理由吗？没有钱就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十四岁还是一个小花朵，需要大家的关爱呢。 想到这里，赵振东自己都笑了，辛亏自己没想过逃票，不然自己现在这个想法，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头脑风暴一下午。赵长盛和张桂香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 公社的广播喇叭又响起来了，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 然后就是“社员同志们！…………” 革命歌曲，大家都百听不厌，公社广播员的甜美声音，让大家一致认为，她肯定是一个美女。 实际上在十四岁的赵振东眼里，这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是一个老太太。而且一直都是一个老太太。 就是后来赵振东自己都成了一个老头了，他还记得公社的广播员是一个老太太。 要是广播员知道自己给别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有可能会哭死。三十五六岁呀，以后还是未婚的小少女呢！ “柱子，吃饭了！”耳边传来妈妈欢快的声音。 今天晚上吃好东西，谁能不高兴啊！ 中午没舍得吃的小野鸡，晚上就炖了蘑菇，还放了不少粉条。 满满当当的一大盆，虽然只有一只小野鸡，但是架不住味道好啊！ 老爸还拿出来珍藏已久的小半瓶白酒，自己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老儿子都能抓住野鸡了，作为老父亲还不得老怀大慰，庆祝一下！ 赵长盛端起酒杯，“嗞”的来了一口，砸吧砸吧嘴， “好酒！真不愧是成瓶的酒！味道就是不一样！” 赵振东把妈妈分给自己的鸡大腿，给了老爸，“爸，你吃鸡腿吧，少吃粉条。粉条进肚子里面遇到了白酒，就会变硬了，对胃口不好。”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还谁说的，你老儿子我说的呗！爸，你想想，你那回吃猪肉炖粉条子，是不是难受了一宿？” 赵长盛想了一下，还真有那么一次，那年家里杀猪，吃的就是猪肉炖粉条。 他没舍得多吃肉，光吃粉条了，又喝了半斤散白酒，可不就难受了一宿嘛！他还以为是散酒的问题呐！ “柱子，你怎么知道的呢？” 赵振东拍着胸脯子，“你儿子我学习好呗，懂得多。爸，我现在长能耐了，明天早上我要去县城一趟，等我回来给你捎好东西吃！” 一家人都瞪大了眼睛，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自己上鸡毛县城，也不怕走丢了。 “柱子，你告诉妈，你要去县城干什么？” “我要去县城找工作！” 赵振东撒谎了，放了一个大雷。 不过，这个谎比较可信。最起码他爸和他妈都信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能不知道嘛！ 赵振东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六岁就闹着要去上学，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好，年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 初中毕业以后，就一心一意的想要找一个县城里面的工作，只是他岁数不够，家里也没有关系，只能在家里蹲着。 现在儿子又想要去县城找工作了，爸妈心里愧疚得很。都怪自己是农村人啊！不能给儿子一个好前程。 爸妈当场就拍板了，“去吧！明天早上给你拿十块钱，你去找人办事，也得给人家带点礼物。不要怕花钱，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工作，比什么都强！” “爸、妈，不用拿那么多钱，拿两块钱就行了，我自己还有一块多呢！” “穷家富路，你多带几个钱，妈给你缝裤衩兜里，别把钱弄丢了！” 赵振有眼馋了，他都二十多岁了，还从来没去过县城呢，主要是没有人领他，他也不敢自己去。 他听人说过县城的事儿，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走丢了。 现在小柱子要去县城找工作，他觉得自己可以跟着小弟一起去一趟。 小弟虽然聪明，但是年纪小啊，要是跟别人打起来了，自己比小弟抗揍，自己多挨几下，小弟不就少挨揍吗？ 再说了，挨一顿揍，去一趟县城也合适。 于是，赵振有看看爸妈“妈，我也想去县城。” “你去干什么？来回路费就一块钱，都够你干两天活的了。不行！” 赵振有看着他爸，“爸！” 赵长盛挥挥手“去吧，你跟着柱子一起去，把你弟弟看住了，别吃亏了！” “哎！爸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把小柱子看住了。谁敢欺负他，我就上去拼命！” 赵振德这个后悔啊！自己怎么就没先开口呢？保护小弟，多么好的借口啊！ 第7章 绿皮火车 早晨三点多钟，几乎是一夜没睡的张桂香就起来了。 抱柴禾烧火做饭，小碴子粥，贴饼子，锅里面还煮了十个鸡蛋。 三点半，饭好了。 “柱子，起来了，早晨多吃点饭，省的坐车的时候晕车。” 赵振东起来洗脸刷牙，“妈，你是不是一宿没睡？今天你就别去打柴禾了。” “好，妈今天不去打柴禾。” “妈，你真的不能去啊，你一宿没睡觉，再上山干活，我不放心。你要是不听话，我以后就是找到工作了，我也不去！” 张桂香虽然一宿没睡觉，但是心里很高兴，老儿子知道心疼妈了。 “好哇！妈保证不去干活。就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赵振东笑眯眯的“妈，你放心！肯定是好消息！” 张桂香在屋里把桌子放好了，给赵振东盛了一碗小碴子粥，又拿了一小碟咸菜丝，上面还滴了几滴香油。 又用一个盘子装了两个鸡蛋和一个饼子。 “柱子，快吃饭，晚了就不赶趟了。” 赵振东坐下来，“我大哥呢？” “不用管他，他要是不去，我还省一块钱呢！” 赵振东乐呵呵的开始吃饭，他才不会指使老妈去叫赵振有呢，老妈对自己一个人好就行了，对别人好不好，他才不管呢。他绝对不可能傻乎乎的去为难他妈。 赵长盛趴在被窝里，“柱子，注意安全啊，事情办不成也别着急上火，你才十四岁，在家再玩几年也不要紧。” 赵振东点头“我不着急，我就是进城去看看形势，老蹲在家里，外面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那怎么行。” 赵长盛叹了一口气“唉！你爸我就会干活挣工分，别的什么也不懂，你要是生在城里，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爸，你这不是扯远了嘛，我要是生在别人家，谁能对我这么好。你就放心吧！你儿子我就是生在农村，一样也能混成一个有出息的人。” 赵振东吃完了饭，赵振有也过来了，这家伙盛了一碗稀饭，拿了一个大饼子，饭碗在手里面转了一圈，一碗稀饭就灌下去了，一个大饼子几口就造进去了。 “柱子，咱哥俩走吧！” 赵振东把东西检查了一遍“爸、妈，我走了啊，你们俩今天不行去干活啊，要不然我回来就生气了！” “走吧，走吧，快要到点了，我和你爸今天肯定不去干活。” 赵振有背着一个小书包，里面是几个热乎的鸡蛋，这是他妈给她老儿子吃的，他得负责背着。 哥俩踩着小河里面的，间距半米左右的一块一块的大石头，过了小河，到了对岸。 秋天枯水期，河里没有多少水，这些石头就是过河的小桥。 火车站就在镇合作社对面，哥俩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镇合作社就是供销社，别的地方叫供销社，赵振东他们这里管供销合作社，叫合社！ 哥俩在火车站票房外面等了十多分钟，火车站才开门卖票。一个人五毛、两个人一块。 赵振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妈就给他一块钱，他想把这一块钱省下来，给他未来的媳妇儿，买两个头绫子。 他未来的媳妇儿都念叨好几回了，一个红色的头绫子、一个粉色的头绫子，扎在大辫子上面，像两只蝴蝶一样漂亮。 一个三毛钱，两个可能需要六毛钱。 赵振东就算是一个小气的人，也不可能跟他大哥计较五毛钱的事儿。 售票口后面挡着的纸壳板子拿开了，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洞露出来了。 赵振东拿出来一块钱，买了两张到和安县城的车票。 两个小硬纸板，这种票一般人没见着过。 小小的硬纸板，长七十五毫米，宽二十五毫米，正面印着东风镇-和安县，票价0.50元，右侧有一道黑色斜线，上下分别印着半字和孩字，如果是半价票和儿童票，就从斜线剪掉。 有一道红杠的是快车，有两道红杠的是特快，没有杠的是慢车。 车票的背面印着某某铁路局，某某站和你要到达的某某站。票面上还印着盲文。 不大的一个小硬纸板，信息量可不小。想要彻底解释清楚，需要写论文。 赵振东给他大哥分了一张票，赵振有很兴奋，他媳妇的一个头绫子已经有了，下一个他还要继续努力。 距离火车到站五分钟，车站的大门打开了，赵振东拿着火车票，车站的检票员手里拿着一个车票打孔钳，“咔嗒”一声，在车票的边上打一个m型的缺口，也有的火车站打的是类似h型的一个缺口，这就是检票了。进站台等着上车就可以了。 “呜呜呜”火车进站了，这是一个老式的绿皮火车。 火车停稳，列车员打开车门，先下后上。 赵振东哥俩拿着票，给列车员看了一下，就上车了。因为火车快到终点了，车上的旅客并不多，还有不少空的座位。 座椅是用木板条钉成的，上面刷了一层黄色的油漆。 赵振东哥俩找了一个在一起的座位坐下来。 火车哐当哐当的往前走了，刚把速度提起来，刘家堡子车站到了。 然后再继续，哐当哐当四道沟车站到了，哐当哐当二道沟车站到了，接着哐当哐当和安县城到了。 赵振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二十公里，火车走了四十分钟！ 赶紧下车吧！ 赵振有坐的是意犹未尽，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下车。临下车的时候，还摸了座位一把，他再见到他的未婚妻的时候，有的吹的了。 哥俩拿着火车票，到出站口，检票出站。 赵振东拿着火车票晃了一下，说报销！就把火车票留下了。 赵振有不知道啊！他的火车票被检票员收去了，把他心疼的呀！这可是他回去跟未婚妻吹牛逼的证据啊！ 怎么呐！他又不敢跟检票员要回来。他就盯着赵振东手里的车票看，然而，赵振东把车票揣起来了！ 没有了指望的赵振有，默默地跟在弟弟的屁股后面走。 现在才五点多钟，天刚蒙蒙亮，上哪去呢？ 赵振东把赵振有领到了百货大楼门口，赵振有看见百货大楼，来了精神。 太高了！三层的大楼啊！谁见过？须得仰视才行！ “大哥，你就坐在这里等我，我上那边去办点事情。” 赵振有害怕了，他也不知道怕什么，反正就是心慌慌的，“小柱子，你快点回来啊！” “大哥，你就在这里坐着，百货大楼开门还早的呐！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你快点回来啊！” 赵振东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这个时代的人，肚子里面没有多少油水，没有晨练的习惯。 但是他们家里没有厕所，得起早上厕所，晚了就得排号。 憋不住就得在家里的尿桶里面解决，然后再拎到公共厕所里面去倒。 倒尿桶还行，倒那啥就很尴尬。 赵振东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两个小麻袋，一个麻袋里面装了一对野鸡，一个麻袋里面是四块带皮毛的鹿肉。不带皮毛不行，人家不信！ 赵振东溜溜达达的寻找公共厕所。 前方五十米开外就有一个公共厕所，男男女女的有好几个人出没。 男的不行，没有同情心，还愿意发贱。 女的行，爱心容易泛滥，都有一颗善良的心。 “阿姨，你好！”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正往家走，被赵振东一声阿姨给留住了。 她笑殷殷的看着赵振东，小小少年，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赵振东要是叫她大姐，她就会不高兴，因为她的儿子不比赵振东小几岁。 这不像后来的那个时代，三五十岁了，都剩家里了，还让人家小孩儿管她叫小姐姐，不叫还不乐意。 “阿姨，我是从农村来的，我大哥快要结婚了，可是我们家里连给他做被褥的布料和棉花都没有，我爸上山打了一对野鸡，不知道能不能换点棉花什么的。” 换东西的呀，这样的事情经常有，乡下的人家，没有办法弄到工业票，家里有要娶媳妇的人家，买不到枕巾、被套、暖水壶、搪瓷缸子什么的，就拿点东西进城找人来换一下。 只要拿来的东西是自己家的劳动所得，就不算是投机倒把，政府不鼓励，也不严格制止。 这种情况能帮就帮一把呗！俩好嘎一好的事情，对谁都有利。 东北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没有那么多坏心眼子。 第8章 互帮互助 刘琴就是被赵振东叫阿姨的那个妇女，她是纺织厂的工人，她的爱人王卫国是列车段的职工，她们家住的这一片就是铁路职工的家属区。 刘琴是双职工家庭，家里的生活条件还算可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小有积蓄。 她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平时吃饭虽然能吃得饱，但是吃不着几回肉，没有肉票！ 这个时代是计划经济，城市居民的吃穿用品，都是凭票供应的。上到自行车、手表，下到糖醋盐茶，就连火柴都是凭票购买的。 刘琴听赵振东说他有一对野鸡，立刻就有了兴趣，她家的两个孩子馋肉馋的不行，平时就差吃腮帮子肉了。 “小小子，你把你拿来的东西给阿姨看看。要是好的，阿姨就和你换了。” 赵振东乐得露出了一嘴的小白牙，他把小麻袋拿到刘琴跟前，“阿姨你看看吧，这是我爸昨天才抓到的，新鲜着呐！” 刘琴低头一看，还真是新鲜的，野鸡的毛色光鲜亮丽。 赵振东长得漂亮，刘琴忍不住就想逗逗他，看看他有什么表现。 “小小子，阿姨今天还不能和你交换，但是阿姨想要这个野鸡身上的长尾巴，好拿回家给小弟弟和小妹妹玩，可不可以？” 赵振东伸手就把那几根长毛给薅下来了，“阿姨，你拿着吧！要不是怕它秃噜毛太难看了，我就把它身上的毛都揪下来送给你。” 刘琴看赵振东伸手就把几根长尾巴给薅下来了，她莫名的就觉得尾巴根子发凉，这孩子下手太狠了点，揪的咔咔的。 “行了，别揪了！阿姨都要了。你说你想换什么？” “换什么都行，布料、棉花、钱、票，什么都行，我大哥结婚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呢！” “阿姨家有棉布，你换不换？” “换！” 赵振东跟着刘琴阿姨到了她们家的小院子里面。 刘琴拿出来一些棉布，这都是她们纺织厂内部处理的瑕疵品，虽然略有瑕疵，但是不耽误做件衣服裤子什么的。 “小小子，你知道怎么换嘛！” 赵振东摇摇头“不知道。” 刘琴笑了“不知道怎么换，你就敢拿东西到城里来。” 赵振东尴尬了，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换，大概的价钱他是知道的，但是涉及到具体怎么操作，他就不明白了。 刘琴给了赵振东十二尺棉布，按照八毛钱一尺算的，黑市上的瑕疵布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 一对野鸡的净重五斤左右，按照一斤两块钱算，是十块钱。黑市上的猪肉不要票就是这个价钱。 交换完毕，赵振东把两只野鸡掏出来，把麻袋翻过来，把棉布装进去。 “阿姨，谢谢你，我走了。” “等一会儿，小小子，你的那个麻袋里面是什么？” “是鹿肉。” “你还有鹿肉！” 赵振东掏出来一块鹿肉，一块二斤七两，只多不少。一斤猪肉两块钱，二斤七两要五块钱，赵振东没有零钱找给人家，只能尽量凑整。 至于鹿肉是不是比猪肉贵，赵振东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野生动物的肉，还没达到那么夸张的价格。 刘琴手里拿着一块带鹿皮的鹿肉，爱不释手，可是她没有那么多棉布了。 “小小子，阿姨没有多少棉布了，拿点别的钱票和你换，行不行？” 赵振东点头同意，小白牙滋滋的，笑的很纯真。 刘琴就按照一斤肉两块钱的价格，把赵振东麻袋里面的四块鹿肉都给换走了。 赵振东笑的眯眯眼“阿姨再见！” 刘琴都不忍心看他那个小傻样儿，“小小子，你别太相信人了，小心让坏蛋把你骗了。” 赵振东嘿嘿笑，真遇到坏蛋想骗他，他就把坏蛋干掉，反正也没有监控，没有人知道他来过这里。 赵振东笑眯眯的走了几个地方，靠着他那张纯真无邪的漂亮脸蛋，把东西都换出去了，说白了就是他去卖脸了，靠颜值吃饭是吧？他也行的！ 赵振东转了一圈，回到百货大楼，赵振有蹲在地上像一个傻子一样，东张西望的。 这是百货大楼刚开门，没有多少顾客，他蹲在那里也没影响到别人，要不然他就得让百货大楼的保卫人员给抓去问话。 “大哥，走了！” 赵振有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他的腿都蹲麻了。 “柱子，咱俩上哪去啊？百货大楼都开门了！” “下馆子去！” 赵振东说的豪迈。 赵振有吓得够呛，他就一块钱，还得想办法留着，好给他的未婚妻买头绫子。 “走吧！我请客！” 赵振东说的好像自己有一座金山、银山一般。 哥俩走进了国营饭店，“大哥，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买饭去。” 赵振有已经不会说话了，直卡巴眼睛。 乡巴佬进城，腰上扎一根草绳，先进饭店，后进联营，找不着厕所，旮旯也行！ 那个时代的赵振有的真实写照。 已经过了上班的点了，饭店没有几个人吃饭了，不用排号。 赵振东到窗口交钱和粮票，买了两碗阳春面和四根大果子。 大果子就是油条。 赵振东召唤大哥一起到出餐的窗口端面条和大果子。 赵振有和他弟弟一起吃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顿饭。许多年以后他还念念不忘。 他从来也没敢想过，有一天他会坐在县城里面的大饭店，大模大样的吃上一顿饭。 那阳春面的滋味，那个大果子那个香啊！ 赵振东把坐在饭店里面不舍得走的赵振有给拉出来了。再不走这家伙就要舔碗底那点面汤了。 后世的人理解不了，那个时代的人是多么的爱惜粮食。任何一口吃的，他们都不会浪费，包括碗底剩的那一点点汤。 赵振东估计，赵振有这个时代的人要是到了后世，也会无法理解后世的人。 你说你好不容易吃点东西，长点肉，你还要连蹦带跳的把它嘚瑟掉，那你干脆就不吃呗！那多省钱呐？ 赵振有站在百货大楼卖头绫子的柜台前面，看着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头绫子发呆。 他在算账，一个头绫子三毛钱，他有一块钱，要是买一个头绫子，他还剩七毛钱，坐火车花五毛，他还剩两毛，可是没完成任务，他的未婚妻说的是两个，一个红色的和一个粉色的。 他要是买两个头绫子，他就剩四毛钱，坐火车回家得五毛钱，他还差一毛钱！ 一分钱难死英雄汉，一毛钱得难死十个。怎么办啊？他欲哭无泪。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弟弟，并且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赵振东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大哥为难，得给他出个主意。 “大哥，现在还不到九点钟，咱们俩坐的火车是下午四点半，你说这段时间，咱们上哪去待着？” 是啊！上哪去待着呢？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娱乐场所，你要是在大街上瞎出溜，就会被抓去问话，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小特务，是不是在观察什么目标。 第9章 走了四十里地 赵振东对他大哥一脸茫然的状态，已经习惯了。前世的赵振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遇到事情不愿意动脑子，也不肯担责任，除了干活可以找他，其他的事情你找他都是白费。 不管什么事情，你想让他拿出来一个主意，比登天都难。他们家的事情都是他即将要娶的这个媳妇儿做主。 赵振东的这个大嫂，名字叫做孙杰，是隔壁丰收大队的人。她们家是重组家庭，她爸是她的亲爸，她现在的这个妈是后妈。她的亲妈已经因病结束人生的旅程了。 她的后妈是一个寡妇，带着五个孩子改嫁给了她爸，这在当时是一个很大的瓜，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的。 丰收大队的人对她爸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真敢下嘴啊！什么菜都敢吃！ 孙杰自己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再加上她后妈带来的那一窝，她们家就是八个孩子，她的后妈嫁给他爸以后，又生了一个孩子。 她后妈的战斗力那是不用说了，强悍得很。 但是，在任何一个时代，养活九个孩子，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何况她们所处的时代，并不富裕。 这个大嫂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人格方面肯定是有些缺欠的。虽然不是什么刁钻刻薄的人，但是小肚鸡肠免不了。 这个人十分的不讨喜。在任何场合都能说出煞风景的话。偏偏她自己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巧嘴八哥。 赵振东不知道爸妈和他大哥是怎么相中这个人的。 虽然赵振东看不上他这个大嫂，但是还不至于拦着赵振有给她买头绫子。 “大哥，你想买两个头绫子，买完了你就没有钱坐火车了，是不是？” 赵振有点头“是，买完了我还剩四毛钱，坐火车回家差一毛钱。” “那你就买吧，买完了咱们哥俩走回家。那四毛钱你也省下来了。” 赵振有眼睛一亮，对呀！四十多里地，走回家也不过半天时间，半天时间他要是在生产队干活可挣不来四毛钱！ 买了！赵振有豪爽的拿出来一张红色的一元大钞，交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给了他一个红色的和一个粉色的头绫子，找给他两张绿色的两角钱纸币。 赵振有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咧着大嘴把头绫子和四毛钱揣进了里面衬衣的兜里。 “小柱子，咱们哥俩走吧。” 那能走吗？赵振东还得给他爸和他妈买东西呐！ 今天鼓捣出去二十六只野鸡和一百多斤鹿肉，赵振东现在是有钱和有票的人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有钱不花能对得起谁？买起东西来不要太潇洒的好不好？ 在赵振有瞪得快要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的注视下。 赵振东给他爸买了两瓶和安老窖，一瓶八毛，两瓶一块六，赵振有咋舌，他们家那边的散白酒才一毛钱一斤。 赵振东还给他爸买了两盒万里牌香烟，一盒九分钱，两盒一毛八，不是他舍不得花钱，而是他就换来这两张烟票。 给他妈买的东西就可以有很多种类，他淘换了八斤粮票，还有十几张工业票！ 蛋糕买了二斤，糖块买了半斤，还有一双布鞋，一个搪瓷缸子，四盒蛤喇油和三盒雪花膏。 蛤喇油和雪花膏有他大姐和二姐的份，一样分给她们一盒。 两个姐姐为了他没少去跟人家孩子吵架，他大姐还扛着劈柴的斧头，堵住人家的孩子骂，把人家的孩子吓得够呛。 实际上是他大姐当时正在劈柴禾，听到赵振东在外面哇哇叫，一急之下就忘了把斧头放下了。 他大姐之所以凶名在外，就是因为这一战之功！ 所以赵振东现在发财了，必须表示表示。不仅仅是蛤喇油和雪花膏，那个不要票的头绫子，他还买了十个。他大姐家还有一个三岁的小闺女，已经知道臭美了。 买完东西，就准备打道回府了，赵振东除了还剩下的几斤粮票，别的票都花完了，不走也不行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国营饭店，赵振东又拿出来二斤粮票和一块钱，买了二十根大果子，回去好给他二哥赵振德尝尝味。 在赵振东的幼年时期，比他大三岁的二哥，也是爱护他的一个好哥哥，至于上辈子成年以后的事情，先不计较。 大家现在还都没长大，没娶媳妇儿呢，不能拿还没发生的事情做已知推断。说不定自己重来一次，大家都有所改变呢。 赵振东把一个装的满满登登的麻布口袋，背在身上。 “大哥，走了！” 赵振有看着那个有点大的口袋，“柱子，大哥背吧！看着挺沉的。” 赵振东摇摇头“远途无轻载，四十多里地呢！咱俩换班背。” 赵振东背着麻布口袋，赵振有背着装鸡蛋的小书包，哥俩奔着火车站的方向就走。 “小柱子，咱们俩不是要走回家的吗？” “对呀！这不就是往家走吗？” “可是这不是走到火车站了吗？” 赵振东站住了，“大哥，你知道回家的路？” 赵振有摇头“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嘛，从县城到东风镇，现在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公路，有的只是乡间的小土路，有几段还得翻山越岭。 “咱们顺着火车道走回家去！” 哇！赵振有的眼睛又亮了，又长见识了，顺着火车道走，肯定走不丢啊！ 哥俩一边走一边唱着革命歌曲，唱的高兴了，还喊几句口号。 二十公里四站地，有目标走的就快。走着走着就看见了二道沟火车站。 赵振有高兴了，省一毛钱了！ 大步流星的继续往前走，省两毛钱了！省三毛钱了！省四毛钱了！到家了！ “爸！妈！我回来了！” 赵振东进了院子就大声喊。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个人正坐在炕上想儿子呢，听到喊声就趿拉着鞋跑出来了。 张桂香一把就把赵振东抱住了。 “柱子，你可回来了！妈都担心死了。” 赵振东嘿嘿笑“不用担心，我们两个大小伙子呐！怕啥！” 赵长盛过来把老儿子身上的麻布口袋拿下来。 “你们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呢？不是晚上才有火车吗？” 说起这个，赵振有就高兴了，顺着火车道走回家，这个方法别人可想不到。 “爸，我和柱子是顺着火车道走回来的！” 嗬！顺着火车道走回来的，这个方法好啊！火车道边上的小道可是平乎的，那是工务段维护铁路的工人走的道。用不着翻山越岭，还视线开阔，安全得很。 好主意！这个好主意肯定是老儿子想出来的！大儿子白吊费。 第10章 搪瓷缸子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的炕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一家人都在围着看稀罕，赵山杏和赵振德也从炕上爬起来，跑过来瞪大了眼珠子。 赵振东洋洋得意的看着爸妈。 “爸、妈！怎么样？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老儿子我买的！” 赵长盛和张桂香心里非常高兴，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不是谁家都能舍得花钱买的，而是就是有钱你也买不着，这得多少张票啊！粮票、糖票、工业票。农村人家谁家能拿的出来？ 赵长盛两口子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这孩子是不是跑黑市去买东西了？ “柱子，你上黑市买东西了？可不能去啊！让人家抓住就毁了！” “爸、妈，我怎么可能上黑市买东西呢？再说黑市在哪我也不知道啊。 这些东西都是我在百货大楼买的，大哥可以作证，他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呢！大哥！你说是不是？” 赵振有赶紧出来作证“是！真的是在百货大楼买的，我跟小柱子在一起呐！” 这个时候不积极，一会儿分大果子，就可能没有他的份，因为他都吃了两根大果子了，还有一碗阳春面。 他这个小弟弟可不是什么大方人，而且还记仇得很，谁要是让他不高兴了，他想方设法都得出口气，要不然他都睡不着觉。 赵长盛和张桂香舒了口气，放心了，只要是好道来的东西就行了，那十块钱花了就花了吧。 赵山杏和赵振德的心也放进肚子里面了，他们两个人的小胆儿，别说上黑市买东西，就是听见别人说黑市两个字，他们都觉得很可怕。 山沟沟里面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天生的恐惧感，何况黑市这个名词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柱子，这些东西都是你买回来的，你想怎么分？” 赵振东牛气冲天，仿佛在瓜分世界。 “爸，这两瓶酒和这两盒烟都是给你的！还有这个搪瓷缸子也是你的。” 赵长盛乐得眼睛都挤到一起去了，和安老窖可是地方名酒啊，不只是瓶酒那么简单，就是县城里的人家，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有一两张票。 烟票也是一样，按户供应，过年的时候一家有五盒烟的烟票，像辽叶和大前门这样的好烟，有票都买不着。 赵长盛把烟盒拆开，拿出来一根烟，放在鼻子下面使劲闻，香味浓郁、沁人心脾！ 闻了两下又给放回去了，闻闻香味过过瘾就行了，舍不得抽。 赵长盛又把大搪瓷缸子拿起来了，烟酒好是好，但是都没有这个大搪瓷缸子好！经久耐用不说，关键它还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农村生产队的会计，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手里端着一个大搪瓷缸子，四处走动。 搪瓷缸子里面捏一点茶叶沫子，倒上开水，说话的时候先吹一下，再喝上一小口，特别有派。 赵长盛已经羡慕很久了，现在他也有搪瓷缸子了，不过他不会拿出去显摆，他只要在家里时不时的，用搪瓷缸子喝上那么两口开水就满足了。 他怕拿出去显摆，被生产队那些没有搪瓷缸子的小队长什么的给买走。都是亲戚里道的，赵长盛面皮子还矮，拒绝人的话他还说不出口。 物资匮乏的年代，家里来了客人，你要是拿出来一个大搪瓷缸子，泡上一缸子茶水，再给客人倒上一杯，客人都会很真诚的夸赞一下你的搪瓷缸子。 搪瓷缸子上面要是再印有先进生产者、劳动模范这样的字样，那么恭喜你，你牛逼大了！ 老爸抱着老儿子送给他的礼物，在一旁欣赏。 赵振东也得让老妈高兴高兴，“妈，这个蛤喇油和雪花膏给我大姐和二姐一样分一个，头绫子也给她俩分一分，给我二姐四个，给我大姐六个，我大姐家不是还有一个小闺女嘛！” 赵山杏眼睛亮亮的，雪花膏、哈喇油，还有四个头绫子，幸福总是来的这么突然！ “妈，剩下的东西都是你的，就是大果子得给我二哥分几根。” “行！” 张桂香很大方的给三个大孩子一个人分了两根大果子， “好了！拿走吧！我要收拾东西了。” 赵振有和赵山杏、赵振德被打发走了。 “柱子，你告诉妈，你哪来的这么多的票？” 赵振东开启特殊功能，撒谎！不过以后有可能会是真的。 “妈，我找到工作了！这些钱票是我预支的工资。” “真的！” 赵长盛和张桂香大大的吃了一惊！找到工作了？什么工作这么好找？还能预支这么老些钱票？ “柱子，是什么工作？你一去就找着了？那工作就在那搁着没有人干？” 赵振东小脸扬的高高的，“不是工作搁那没有人干！是别人干不了！” “什么工作别人干不了，就得你去干？” “通讯员！爸、妈，通讯员你们听说过吗？” 通讯员他们知道，广播喇叭里面，经常会出现这三个字，什么地方有好人好事儿，什么地方大丰收，都是通讯员报道的。 不过人家通讯员都是有水平的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都是领导干部，自己家的儿子恐怕不行吧？ “柱子，你怎么就能当上通讯员了呢？” “爸、妈，通讯员有好几种呢，报社的记者属于正式的通讯员，企业的通讯员是兼职的，你儿子我属于非专业人员，负责给人家提供新闻线索，也可以自己写点稿件，挣稿费。” “真的？那人家怎么就知道你会干这些呢？” 赵振东嘿嘿笑“你儿子长得好看呗！我往报社门口那么一站，人家就相中我了。一考核就通过了。 我说我今年才十四岁，年龄是不是不合格。 报社领导说我可以先锻炼几年，等到了十八岁，就可以成为一个正式的通讯员。 不过领导说了，我年纪小，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不能利用这个身份去显摆。避免别人误会我有什么特殊待遇。” 赵振东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爸和他妈都信了，自己的儿子不但是长得好看，学习那也是真的好，说不定就是吃文化饭的国家人。 赵振东他们家这边，管国家干部都叫做是国家的人，那是相当的自豪和荣耀。 “柱子，你就好好学习、好好写文章，爸妈给你保密，等你到了十八岁，当上了国家干部，吓他们一大跳！” 赵振东举手保证，自己肯定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会当上正式的通讯员，给爸妈长脸。 爸妈这边顺利过关，看着爸妈那个兴奋的样子，赵振东觉得自己应该真的弄一个什么工作，让爸妈能够真的感到荣耀。 光靠白话嘴欺骗爸妈，赵振东觉得有些亏心。 第11章 正义感爆棚的时代 赵振东和赵振有顺着火车道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等显摆完了，赵振东一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得咧，下午一家人谁都没出去干活。 赵振东的爸妈也寻思了，反正就差一车柴禾了，明天上午弄回来就得了。今天孩子们都挺高兴的，就玩一下午吧。 赵振东瞅瞅，那三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没在跟前。于是，就把裤衩兜里面的钱掏出来了，一张十块钱的大团结！ “妈，还给你！” 张桂香把钱接过去，瞅瞅，不错！是她的钱，她的每一张大钱，她都认识，有记号！ 张桂香和赵长盛两口子更高兴了，儿子买这么多东西，居然没花家里的钱，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有出息了。 “柱子，你先回屋躺一会儿，等爸妈收拾好东西，咱们去你姥爷家串门去！” 赵振东今天上午走了四十多里地，两条小腿累的精细。确实需要回屋躺一会儿。 躺在炕上的赵振东，觉得有人在注视着他。 于是一扭头，就看见了他二哥赵振德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赵振东吓得一激灵，“二哥！你干啥玩意儿？想吓死人呐！” “柱子，下回再有进城这样的好事，带二哥一个呗！” 赵振东点点头，带他到县城去玩一玩，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几块钱的事情而已。 不过，“二哥，你要是想跟我进城去玩，得你自己跟爸妈说。” “那没问题，就是你下回什么时候要进城，你提前告诉我一声。” 还没等赵振东回答呢，对面炕上的赵山杏把隔断门打开了，一抬腿就过来了。 “小柱子，你下回进城，能不能把二姐也带着？” 对这个事情，赵振东可没有权利回答，他二姐是个女的啊！他敢把他二姐放在百货大楼门口等他吗？ 虽然这个时代的治安非常好，可是一个农村的姑娘她自己有胆量吗？ 说起这个时代的治安，那真是让人感到自豪！ 什么人贩子偷小孩儿，什么地痞流氓，打架斗殴欺负人，那是不存在的，就连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极少出现。 这个时代的人民，正义感爆棚！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对任何不法分子都是群起而攻之！ 所有的人都会对你的正义之举，伸大拇指赞扬！绝对没有什么圣母之类的人出来同情那些不法分子。因为维护人民的利益，就是道德的至高点，是所有人的共识。 “小柱子，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想带二姐进城？你记不记得你和老陈家二肥子打架，你没打过人家，是二姐上去把他按住了，你才报仇的？” 赵振东哭笑不得，他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多的是，家里的哥哥姐姐们，哪个没帮过他？但是这样翻小肠、挟恩求报是不是不太好？ “我敢领你去吗？要是把你弄丢了怎么办？二哥这样的人丢了就丢了，没有人稀罕捡他。他自己还能走回来。 你呢？你是一个大姑娘，你要是丢了，不就让人家给捡走了吗？” “滚蛋！咱们三个人一起去，你去办事的时候，我和小二在一起待着。” 赵山杏接着就开始装可怜，“小柱子，二姐这一辈子都没进过城，都不知道城里是什么样的。 二姐也没下过馆子，没去过百货大楼，你说二姐这一辈子是不是很可怜？” 可怜个屁！你才十九岁就敢说是一辈子了？他们整个大地大队，去过城里的也没有几个人，就连赵振东的上辈子，都是快二十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进城。 不过还是那句话，得爸妈同意才行。 “二姐，我下次进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到时候你问爸妈，他们要是同意了，你就可以去。” “一言为定！” 赵山杏乐颠颠的回到自己的炕上去了。两个对面炕之间的间距只有一米多点，在两个炕之间来回蹦，是她们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 赵山杏躺在自己的炕上，摆弄着哈喇油和雪花膏，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覆过去的。美得不行。 哈喇油擦手上，很是滋润，手都显得白嫩了几分。雪花膏擦在脸上，那个香啊，脸也不紧绷绷的了。 头绫子更好了，红的、粉的、绿的、紫的，拿在手里都感觉滑滑的，柔柔的。 太好了！太幸福了！ 自己可算是借着小柱子的光了，这么些年帮他欺负人可真是没白出力啊！ 要是真能跟着小柱子进城去玩的话，赵山杏就要发出内心的呼喊我要吃阳春面！我都没吃过呢！ 就在赵山杏和赵振德跟小弟预约进城的时候，赵振有已经带着家里分给他的两个大果子，跑到隔壁的丰收大队去了。 孙杰她们家的一大群孩子都在山上打柴禾。赵振有对丰收大队那是熟门熟路，稍微一转悠就找到了孙杰她们家的柴禾地。 赵振有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冲着孙杰摆手，嘴里还发出无声的呼唤过来，过来！ 孙杰乐颠颠的就跑过去了，她就知道赵振有肯定是给她送好东西来了。 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没有八十斤的孙杰，在赵振有的眼里可是一个香饽饽。 “大有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呢？” 赵振有就像一只春天到了，想要那啥的小动物一样，嘻咪嘻咪的看着他的未婚妻，“小杰，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孙杰娇羞的小干巴脸，把赵振有拿捏的神魂颠倒的。 “大有哥，是什么呀？” 赵振有从怀里掏出来两根大油条！孙杰吓了一跳，油汪汪的挺老长，还以为是啥玩意儿呢！ “噌”的一下，赵振有把油条揪下来一块，“小杰，快张嘴！这玩意可好吃了！可香了！” 孙杰檀口轻开，把一块挺大的油条，塞进嘴里，鼔涌了两下，“大有哥，可真香啊！” 赵振有眼睛都看直了，这情景也太美了吧！可怜他没文化，形容不上来那像啥。 “小杰，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两个都是送给你的。” “大有哥，你从哪里弄来的呀？咱们镇上可没有卖这个东西的。” 赵振有得意的笑，“我今天进城了！这个东西叫大果子，我不但给带了两个大果子，还给你带来了这个！” 两个头绫子出现在孙杰的眼前，要不是旁边还有那一窝的孩子，孙杰就要蹦起来了！ 这可是她惦记了很久很久的头绫子啊！还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粉色的！ 孙杰把手在衣服里面使劲蹭了蹭，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头绫子接过去。 “大有哥，谢谢你！” 赵振有嘿嘿笑，像个傻子一样的开心。 “不用谢！” “大有哥，你今天什么时候进的城呀？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捏？” 孙杰的迷你小声音一出来，赵振有瞬间就被他的小萝卜干未婚妻整得五迷三道的。 “我是今天早上去的，办完事我就着急想见你，我是从县城走回来的！” 孙杰真的感动了，“大有哥，谢谢你这样惦记我！你可真厉害啊！都敢从县城往回走！” “嘿嘿嘿，那不算什么，我认识路，走不丢，我顺着火车道就走回来了！” “哇！大有哥，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赵振有腆着一张大脸“这不算什么，稍微一想就能想出来的事儿！” 第12章 姥姥和姥爷 “山杏！今天晚上你做饭，就做你们三个人的饭就行了。我和你爸带小柱子去你姥爷家串门。” “噢！”赵山杏趴在炕上应了一声。 串门吃好东西这样的事儿，只有小柱子才有份。 赵振东的姥爷家就住在镇东头，两间小瓦房，一个大院子。 赵振东的姥爷名字叫张儒斌，是一九一几年的时候从山东逃荒到东北的。 他们一大家人到了现在，只剩下他和他的一个远房的堂弟了。 赵振东的姥姥是坐地户，名字叫做王淑青。 老两口子这辈子只有张桂香这么一个女儿。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是留给女儿的。他们指望着女儿给他们养老。 两位老人的生活，在那个年代算是很富裕的。他们的家庭是非农业户口，简称非农户。吃供应粮，在粮站领粮的，很牛逼！ 张儒斌今年六十八岁，已经退休了，他退休前是在镇上的运输队工作。 因为那个年代的交通很不方便，运输队的活特别的累，所以，张儒斌退休时，就没让女婿接他的班。 从后来的经历来看，老爷子的决定是很正确的，他们那个单位退休的人，没有一个是长寿的，身体都不好，整天病病歪歪的。 就是因为干的活太累，营养还跟不上，身体亏空透支的厉害。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没能活到七十岁。 六十多岁的人就拄着拐棍，看着老态龙钟的。一点也不夸张的说，后世八九十岁还在公园里面溜达的老人，也没有老到那样的状态。 赵振东的姥爷是在七十三岁那年走的。在他的那些工友当中，他还算是长寿的。 老爷子每个月都有三十块钱的退休工资，在那个年代，老两口真的是花不完。 老两口在家闲着没事干，在自己家的房前屋后种了不少菜，还养了六只鸡和两头猪。这两头猪基本上就是给闺女家养的。 赵振东站在院子门前，大喊一声“姥爷、姥姥！我来了！” 老两口子正坐在炕头上抽着旱烟袋，听着收音机，听到外面的喊声，姥姥就跑了出来。 老太太喜出望外“哎呦！我的小外孙儿来了！快点进屋，快点进屋。” 老太太拉着外孙子的手，就往屋里拽。闺女是她一生的指望，小外孙就是她的最爱。 姥爷坐在炕上，咧着没有几颗牙的嘴，满眼都是笑意的看着小外孙。 “小柱子，到姥爷这里来，让姥爷稀罕稀罕。” 赵振东坐在两个老人的中间，任由他们摸来摸去的。 “小柱子，你这几天跑哪玩去了？怎么没到姥爷家来呢？” “我上城里找工作去了。” “小傻柱子，你才十四岁找什么工作，在家再玩几年的，等你到了年龄，姥爷给你在镇上找个轻快的工作干。” 张桂香坐在地上的板凳上，看着她爹，老头子就是这么毫无顾忌的稀罕他的小外孙。 张儒斌在东风镇生活了几十年，他又是闯关东来的，经历过许多事情，能一点人情关系都没有吗？ 但是东风镇就这么大，工作的岗位就这么多，他的人情只能用一次。让他给女婿找一个松快点的工作，他不干！ 他怕女婿有工作了，见识多了，有花花肠子了，对他闺女不好。 等赵振东出生了，老爷子就决定要把自己的那些人情，用在小外孙的身上。 前世的时候，老爷子在赵振东十八岁的时候，把他弄到了镇上的信用社去工作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围着小外孙，有说不完的话。谁也不搭理地下坐着的女儿和女婿。 张桂香只好主动去烧火做饭，赵长盛去帮着抱柴禾、洗菜。 饭菜味传到屋子里面，老太太才想起来要给小外孙整点好吃的。 “香儿！叫你女婿把院子里的小鸡抓一只杀了，给小柱子炖着吃！” 赵长盛早就做好准备了，院子里的一只小公鸡，已经被他盯上了。 赵长盛上去一把就把小公鸡给薅住了，把鸡脖梗子上的毛薅掉，大菜刀一剌，提起小公鸡，往一个小碗里面放血。 小碗里面的鸡血，用水淀粉一搅拌，加上葱花、盐、调料、切碎的鸡肝、鸡胗和小公鸡的小蛋蛋，锅里面的豆油用大火烧起烟，鸡血倒里面快速的一炒！ 味美、鲜香、滑嫩的鸡血糊涂就出锅了！ “来，小柱子快来吃！一会儿就凉了！” 赵振东拿着勺子，挖一口，放进嘴里，还是曾经的那么美！ 赵振东一口气就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就给姥爷姥姥和爸妈一人分一口。 他吃少了不行，不说姥爷和姥姥不答应，爸妈也不让。 以前的赵振东都是傻傻的在姥爷和姥姥的鼓励下，把一盘子全部干光。然后赢得一片赞扬。 赵长盛拿出来一瓶老窖，打开了，给老丈人满上，“爹，这酒是你小外孙子孝敬你的！” 老爷子把假牙戴上了，“我小外孙都能给我买酒了？搁哪弄的钱票？这个酒票可不好弄。” 张桂香“爹，小柱子今天进城去找工作了，说是人家报社的领导让他当通讯员呢！” 赵振东心里叹气，以后还是不要撒谎了，说了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这个谎言。姥爷可是一个精明人，不好骗呐！ “小柱子，跟姥爷说说，人家怎么就会相中你了呢？” “姥爷，我就是写了一个小文章，想到咱们县城的日报社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发表。 报社的领导说我年纪小，还需要锻炼锻炼，就让我多观察现实生活，给他们提供新闻线索。 我现在还不是通讯员呐！得发表几篇文章以后才算。” 姥爷高兴得喝了一小盅酒，“你把你写的小文章说给姥爷听听，姥爷天天听广播，思想觉悟可高了。” 赵振东早就料到他妈会向姥姥姥爷显摆一下，挖空心思的回想了以前看过的文章，挑选了一小段思想觉悟高的小文章，大声的给姥爷他们背诵了一遍。 姥爷高兴得不得了，“好！我的小外孙就是有能耐！思想觉悟也高。水平也不错！好好锻炼锻炼，肯定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小通讯员！” 这个年代的通讯员，除了报社的记者，剩下的都是兼职的，像各个单位的宣传干事和农村基层的给报社、通讯社、广播电台写稿报道消息的都属于通讯员。 赵振东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写几篇好文章，只要能发表出来，自己就是当之无愧的通讯员了。可以对姥姥姥爷和爸妈有一个交代了。赵振东对这件事情是很有信心的。 “姥爷，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肯定能写出来合格的新闻稿。要是发表了，我就拿来给你朗诵一遍！” 姥姥乐得握着赵振东的手，“小柱子长大了，出息了，将来可得娶一个城里的姑娘当媳妇！” 主题升华了，上升到十四岁的小少年娶媳妇的话题上了。 姥姥姥爷和爸爸妈妈一起，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赵振东只能坐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吃饭，假装听不懂，人家年纪还小呢！ 第13章 神枪手 天刚蒙蒙亮，赵振东就起来了。 现在已是深秋季节，早晚还是很凉的。赵振东穿着衬衣衬裤外面还套着秋衣秋裤，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面蹦蹦跳跳。 他不敢往外面跑，他要是敢在屯子里面东跑西跑的，别人肯定就会以为他不是吃饱了撑得，就是有什么大毛病。 晨风吹阳光照，伸伸臂弯弯腰，踢踢腿蹦蹦跳，天天锻炼身体好，长大要把祖国保！ 先来一套广播体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赵山杏起早到院子里面，准备抱柴禾烧火做饭，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小弟在那伸胳膊蹬腿。 “小柱子，你昨天晚上在姥爷家是不是吃什么好东西了？这一大早上就上窜下跳的。” 赵振东才不想和她斗嘴呢，不搭理她，继续自己的锻炼大业。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赵振德听到院子里面的动静，就爬起来推开窗户往外瞅。院子里面的小柱子在做广播体操，赵振德对此嗤之以鼻。 上学的时候遇到课间操就瞎糊弄的主，现在毕业了，没学上了，自己在家起早做广播体操，是不是有毛病！ 张桂香和赵长盛起来的时候，赵振东已经开始练习太极拳了。 作为当年曾经风靡一时的全民运动，赵振东在公园里面，也是跟着那些老头老太太练过的。 “柱子，你这慢慢腾腾的转磨磨是在干什么啊？” “妈，这是在调整呼吸，舒展身体，能锻炼身体的各个部位，你和我爸也应该学学。起早锻炼一下。” 赵长盛笑“我和你妈还用学这个？我们哪天不是起早贪黑的干活？哪个不比你这个出的力气多？” 有道理！老爸说的有道理，锻炼身体这个事情，只适合运动量不足、营养过剩的人。 像他们这样长年出大力的人，需要的是静养、休息和补充营养。 赵振东的姥爷就是出了一辈子大力，致使身体早早的衰竭了，需要多多进补。 “爸，咱们家的气枪还有吗？” “有啊！你想干什么？” “我想上山打家雀！回来送给姥爷熬汤喝。” “一个小家雀子身上能有多点儿肉，费那劲还不如把那个大公鸡给你姥爷送去。” “爸，我可以打两只野鸡给我姥爷送去啊！” “昨天送去的那两只，你姥爷他们还没吃呢！急什么？” 赵振东知道，他爸这是不想让他上山去冒险。 “爸，我就在林子边上转悠，打几只小家雀就回来，我就是想去玩一会儿。” 赵长盛犹豫了一下，“那咱们可说好了啊，就在林子边上玩，不许往里头去！” 赵振东举手保证不往林子里面去，至于是哪个林子有待考虑。 吃完饭，一家人就拉着板车上山了，他们家只剩下一车柴禾的份额了，打完柴禾就可以休息一下，等生产队安排别的任务。 生产队每年都会给社员们放几天打柴禾假，等完事儿了，再安排统一劳动。 到了山上，赵振东就扛着气枪跑了。 翻过了一个小山包，赵振东就开始寻找目标，这个年代的气枪和真正的步枪相比，除了使用的子弹不同，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威力大得很，打个小兔子、野鸡、小雀子，一枪见效。 赵振东押上铅弹，抬枪瞄准树上的小鸟，“叭”的就是一枪，一只小雀应声而落。 我去！自己居然还是一个神枪手？ 赵振东再次抬枪瞄准，“叭”！又是一只小雀。 赵振东嘴都乐歪歪了，难道开了挂就无所不能了吗？他以前玩过气枪，可没有这个准头。十枪能命中两三枪就不错了。 开挂的人生就是爽！挂无处不在！ 赵振东不一会儿就把带来的小半盒子弹打光了，然后就拎着一串小家雀跑回去了。 “爸、妈，看我打的家雀！” 老两口一看，哎呦，可是真不少，这一串得有三十多个。 这个小家雀现在还是属于四害之一，生产队鼓励大家打家雀。 张桂香乐得“看不出来啊，我老儿子还是一个神枪手呢。” 赵振东挺胸叠肚，“妈，你等着，我一会儿还能给你打两只野鸡回来。” “可不行往远处跑啊！就在这附近看看，能打着就打着，打不着就快点回来！”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已经对儿子有了一点信心。就这枪法，民兵当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和老儿子比得了的。就在附近转一转还是可以的。 赵振东扛着枪又跑了。 虽然他已经没有子弹了，但是不妨碍他继续去打猎。他带气枪出来的目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不然的话，谁能天天逮着搞对象的野鸡？ 就是上次他抓住了三只野鸡的事情，都没有人会相信，只不过是爸妈知道他不想说，就没有追问罢了。 今天他要是再抓住三只搞对象的野鸡，他爸妈就得撵着他的屁股后面让他老实交代。 赵振东把气枪收了起来，把神弩又拿在手里，他今天要打两只鹿，把鹿血、鹿茸都送给他姥爷，这两样东西都是很好的补品，再给姥爷姥娘送几斤鹿肉吃吃。 他上一次把鹿肉都卖了，是因为他忘了他姥爷和姥娘现在还活着。 上一世他嘎的时候，他的爸妈都已经死了好几十年了。更别提他姥姥和姥爷了。 重生回来能看见爸妈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哪里还能想到他的姥爷和姥娘此时还活着这回事儿。 神弓在手，天下我有。 很顺利的把两头大鹿收到空间里面，又打了二十多只野鸡。 这一片大山就是赵振东的养殖场了，随用随取不要太牛逼。 只是赵振东没有想到，他带着胜利的果实往回走的时候，在树林子里面遇到了一群野猪！ 这群野猪大大小小的加在一起能有十几头，哼哼唧唧的在树林子里面捡橡子果吃。 赵振东走路的动静，惊动了这群野猪，野猪全体“唰”的一下抬起头来。 那只大野猪，呲着两个大獠牙，小眼睛里面冒着凶光。看它的大体格子，恐怕得有四五百斤以上。 它旁边的几只公野猪体格也不小，呲出来的獠牙也足够长。小野猪们躲在大野猪的身后，撅撅着小猪拱嘴，警惕的看着赵振东。 第14章 打了两只小野猪 面对着一大群青面獠牙的野猪，赵振东果断的躲到了空间里面，惹不起！ 就是那只最大的野猪，单独对付他这样的五六个人，都跟玩似的。别说它还有好几个帮凶。 赵振东躲在空间里面聚精会神的观察外面的野猪。 野猪们聚集在一起，这翻翻那拱拱，咔哧咔哧的嚼着橡子果。 它们就在这附近转悠，它们不走，赵振东也不敢出来。 神弩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十几头野猪都干死，万一有一个漏网之鱼，拿那个大獠牙戳他一下子，他的小命就可能玩完了。 冒险的事儿他可不干，闲着没事就在空间里面溜达溜达。 他种下的苞米、黄豆和黄瓜，已经冒出了一点点的小芽，这是一个好现象，种子在这里的发芽速度比在外面快了两三倍，说不定成熟的速度也会快上两三倍。 那样可就厉害了，一亩地等于外面的三四亩地，再加上空间里面可以不停的种了收、收了种，一亩地就相当于十几亩地，万一它再高产呢？未来可期啊！ 转一圈再看看野猪跑没跑，吃饱了的野猪扭着屁股，慢腾腾的往远处走了。 赵振东从空间里面出来，举起神弩，正面不敢干它，背后偷袭还不敢嘛！ “嗖”“嗖”两箭，两只小野猪崽子被干仰壳了。 神弩好哇，无声无息的，一箭毙命。不像猎枪，干起来“咣咣”的。不但野猪能听到，山下的人也能听到枪声。 野猪群没感觉到后面的两个小猪崽子被干掉了，还慢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 赵振东迅速跑过去，抓住小野猪就躲到空间里面了。 他这一跑动，野猪群就警觉了。 谁？干啥？ 大野猪和母野猪掉回头，四处张望。卧槽，自己家的小可爱怎么少了两个？ 野猪像炸群了一样，四处乱窜，寻找它们家的小可爱。然而终究是寻找无果，野猪们哀嚎着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赵振东出了空间就往回跑，野猪刚才弄出来的动静，说不定会惊着爸妈他们。 果然，赵长盛和张桂香一看见儿子，就冲过来了，“柱子，你刚才是不是遇到野猪了？” “没有啊！” “那刚才那边怎么听着有野猪的声音呐？” “它家的猪崽跑丢了，它们在山那边找呢。” 张桂香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让我给打死了呗！在树林子那边藏着呐。” “你、你这孩子是不是虎啊！野猪那是能招惹的嘛！” “没有大野猪，就是两个小猪崽，一个能有三四十斤那么大，没有危险的。 妈，你儿子也不是傻子，大野猪我敢打嘛！我就是看它们两个长得小，才下手的。” 赵振有和赵振德，满脸的兴奋，“小柱子，你把那两个小猪崽子藏哪了？咱们赶快过去弄回来吧！别让别人给捡走了！” 赵长盛发话了，“山杏，你和你妈在这里等着，我们几个人去看看。” 爷三个拿着斧头、镰刀和绳子，跟着赵振东往后山走。 赵振东一马当先，跑到一个草堆边上，扒拉扒拉，“爸，大哥、二哥，在这呢！” 爷四个兴高采烈的扛着两个小野猪回来了。 “走！收拾东西回家。” 张桂香和赵山杏看见自己家的人，扛着两头小野猪回来了。赶紧用大树叶子把野猪包裹起来，夹在柴禾中间。 一家人抬着柴禾下山，装车、捆扎。拉车的拉车，帮忙的帮忙。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家。 把野猪抬进灶房，关门，烧水、秃噜毛。两只小猪不太大，去了皮毛、头蹄下水，净肉只有三十多斤。 赵长盛把猪肉分割成一斤左右的大块，准备拿去送人情。每户人家在村子里面都不是独立的，都有自己的人情往来需要维护。 爸妈怎么做跟赵振东没有什么关系，他才不管这些事情呐。他只负责把野猪搞回来，让家里人吃的高兴就完事儿。 “柱子，一会儿你把这个猪心和猪肝给你姥爷送去，你姥爷最喜欢吃猪心炒辣椒，这块里脊肉也给送去，给你姥娘炒炒吃，里脊肉嫩。” “好咧，保证完成任务！” 赵振东正好可以给他姥爷送点鹿茸和鹿肉，鹿血就算了，据说这玩意儿效果强劲，万一老爷子虚不受补，被顶坏了就麻烦了。 赵振有和赵振德也被安排了任务，赵振有负责去新力大队，给他们的奶奶送一斤肉和一个小猪头。 赵振东的爷爷去世的早，只剩下一个奶奶跟着她的大儿子过日子。 老太太守寡多年，郁郁寡欢的，天天都拉着个脸，对每个孩子都一视同仁的不待见，她的十几个孙子孙女们跟她也亲近不起来。 赵振德负责去给赵山花，送二斤猪肉和一副猪大肠。 赵山花的家在一面坡大队第二小队，距离有点远，大概有十多里地，赵振德跑的快，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赵振德背着小背筐就跑了，十多里地，他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跑到了。 赵山花正在家里忙活呐，她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一个小闺女，今年三岁多，小的是一个小小子，今年一岁多点。 她们一家四口人，日子过得不咋的，赵山花经管两个孩子，一天挣不上两个工分，四口人就靠一个人挣工分，日子能好过才怪呢。 “大姐，咱妈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赵山花抬头看见是二弟弟来了，就把手上沾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衣服襟上蹭了蹭。 “小德子，快进屋，等大姐给你倒点水喝。” 赵振德看见他的小外甥还撅着屁股呐，估计是刚拉完，所以倒水喝还是算了吧。 他自己拿着水瓢舀了半瓢水喝了。 赵山花抱着孩子进来了，“咱妈给我送啥了？” 赵振德嘿嘿笑“都是好东西，你看，这是野猪肉，这是猪大肠，这个小包里面是一盒蛤喇油、一盒雪花膏，还有六个头绫子，这是十块钱！” 赵山花瞪大了眼睛，“小德子，咱家发财了！” “不是咱家发财了，是小柱子有能耐了，这些东西都是小柱子弄回来的，这十块钱也是小柱子给你的。” 赵山花瞪大了眼睛，猛地拍了大腿一下。 “哎呀我的妈呀！小柱子都能给他大姐钱挣花了？” “那可不是怎么滴！小柱子现在能耐大了去了！他都敢领赵振有上城里去玩，还下馆子，吃阳春面、吃大果子。” “哎妈呀！那得多少钱和粮票啊？他搁哪弄的？” “那谁知道，反正他现在厉害了，他还是神枪手呐！扛着一把气枪出去，不一会儿就打了三十多个家雀，家里的两个小野猪也是他打的。” “哎呀卧槽，老天爷保佑啊！小柱子终于长大了！” 赵振德赶紧提醒她“大姐！不能说迷信的话！” 赵山花抬手在自己的嘴上轻轻的打了一下，“对，对，是不能说迷信的话，大姐这是太激动了。 不过你说这事儿谁能想到啊？小柱子都能出息成一个人啦！” 这话说的，好像赵振东小时候不是人似的，虽然他确实不怎么干人事儿。 他五六岁的时候，看见人家老太太把老母鸡抓住，摸摸鸡屁股看看第二天有没有蛋。他也去跑去抠人家鸡的屁股。 后来长大了一点，他还和老姚家的小五子合伙，把老母猪摁倒了，要吃人家猪的奶奶。这要不是被小五子他妈看见了，他们俩就吃上了！ 第15章 赵山杏进城 在那个年代，能美美的吃一顿肉，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 吃猪肉就大蒜！是一个很奇妙的事情，它不但是吃起来觉得肉特别香，而且它还有一定的科学道理，预防那个消化不良。 赵振有不但自己吃了一顿肉，还偷摸的藏了两块。 张桂香当时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瞅瞅你那个出息劲！那么肥的肉搁兜里揣着，衣服还能洗得出来？” 赵振有脸蛋子黑红，“妈，我不是不好意思嘛！野猪也不是我打的。” “行了！你拿个小碗装几块肉，送给小杰吃吧。你那个小媳妇儿也怪可怜的，一年到头可能也吃不上一块肉。” 赵振有很激动，他都做好了被他妈骂一顿的准备了。 “妈！谢谢妈，你等着，等小杰过门了，我们俩保证好好孝敬你和我爸！” 张桂香一摆手“得了！赶快去吧！” “哎！”赵振有答应一声，端着一小碗肉就跑了。 张桂香看着大儿子跑的飞快的背影，晃晃脑袋，这就是一个拴在老婆裤腰带上的货。 我还等你孝敬我？那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不说赵振有怎么去舔吧他的小萝卜干，就说赵山杏在吃了一顿肉之后，居然变聪明了。 “小柱子，你这两天是不是就要进城了？”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要进城呢？” “哼！你休想瞒过我的火眼金睛！明天早上你可能不会去，后天早上你肯定就会进城！” 赵山杏站在炕沿上，居高临下的盯着赵振东的眼睛。 “没有的事儿！我进城干什么？去花钱呐？” “否！你是要去挣钱！你肯定有事瞒着大家。你上次就是在抓完野鸡之后进的城，你这次又抓住了野猪！”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可怕的，赵振东决定不搭理她。 “那你就等着看吧，我后天早上肯定不会进城的。” “站住！那你就是明天早上去！” “小柱子，你没有良心呐！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在炕上满炕爬，拉的可哪都是！ 是谁！给你擦洗的屁股，是谁！给你洗的粑粑戒子！这一切难道你都忘了嘛！” 赵振东………… 算了！不会拉粑粑都是自己的错。自己要是一生下来就能上树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车轮飞、汽笛叫，火车向着韶山跑……” “小柱子，快起来吃饭了！一会儿大火车就来了，呜呜！” 赵山杏兴奋得不得了，早早的就起来了，也可能是一宿没睡。 此时她和赵振德已经收拾利索、整装待发了。 赵振东坐在桌子边，端着大碗喝粥。张桂香不放心，“柱子，你二姐和你二哥都不怎么聪明，你管着他俩点，别弄丢了！” “妈，你放心吧，进了城我就拿绳把他们俩拴一块，要丢就一起丢。要不丢就都回来了。” “别瞎说！他们俩彪呼呼的，万一真丢了怎么办？家里就没有人干活了！” 老妈说的对，他们俩是主要劳动力，得下地干活挣工分。 姐弟三个嘻嘻哈哈的走了。赵振有趴在窗户上看的直眼馋。 到了火车站，买票、检票、上车。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姐弟三个坐在一起，火车咣当咣当的启动了，赵振东闭目养神。 赵山杏和赵振德摸摸这摸摸那，东瞅瞅西看看。 “小柱子，你怎么睡觉了呢？一会儿坐过站怎么办？” 赵振东睁开眼睛“我没睡觉，闭眼睛歇着呢。你们俩听着头上的广播喇叭，火车到站就会有列车员报站。” “真的啊？还有广播喇叭？在哪呢？” 赵振东指了指门上面。 “哇！我看见了！那个五角星那里就是广播喇叭对不对？” “对，对，二姐，你小点声，人家长途旅客还有睡觉的呐。” 赵山杏咧嘴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坐下了。“小柱子，你说那些长途旅客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谁知道，天南海北的哪都有。” “小柱子，我听别人说，外地人和咱们说话不一样，是吗？” “那是当然的了，方言嘛！都一样就不是方言了。” “那你会说吗？你说几句给二姐听听。” “不会！” 赵振东果断拒绝，再唠一会儿，火车就到站了。他还想眯嗒一会儿呐。 然而，没用！ 赵山杏拉着赵振东的胳膊晃悠，“小柱子，你看火车外面还有灯光呢！那里是不是有人家啊？” “是。” “你说那里会不会也有一个生产队？” “嗯” “他们这个时间是不是快要上工了？” “啊” “你说他们和咱们挣的工分一样吗？” “嗯，二姐，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看看人家是不是都在休息？” “我又没大声说话。再说了，我和他们能一样吗？我这是第一次坐火车！ 你要是以后经常领我坐火车，我也在车上睡觉。我还没尝过在火车上睡觉的滋味呢！” 想得美，也真敢想。还经常坐火车呢？ 火车在赵振东的热烈期盼中，终于到站了。 姐弟三人出了火车站，天还没怎么亮，还挺凉嗖的。有赵山杏在，就不能去百货大楼门口蹲着了。 幸亏每个火车站都有一个站前饭店！ 五点多了，饭店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准备做早餐了。 赵振东领着他俩进了饭店。 饭店起早上早班的一般都是岁数大的，而且胖的。 赵振东腆着小脸儿，“阿姨，你好！我们姐弟是到城里来，给我大哥买结婚用品的，现在百货大楼还没到点。 我能不能在这里帮你干一会儿活呀？天挺冷的，我想活动活动。” 一个四五十岁，白白胖胖的妇女，笑呵呵的“不用干活，你们进来暖和一会儿吧！小小子，你不能管我叫阿姨，我家老头子岁数大，你得管我叫大娘。” 看看吧，多么朴实、多么实在，多么大的差距！没经历过的，谁能信？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年代有一个词叫做轻浮！ 而轻浮意味着许许多多的东西。跟这两个字沾上边，就基本可以告别自行车了。 所以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别人把自己往大点叫，一是显得尊重，二是说明自己老成稳重。 第16章 黑市、早市 “二姐、二哥，你们俩在这坐着，我去帮大娘干一会儿活。” 赵山杏把他拉住了，小声的说“你会干什么活？别去给人家捣乱。” 嘁！我会干的活多着呢！ “我去帮他们扫地、擦桌子。” 听到是干这个活，赵山杏和赵振德也站起来了，姐弟三个拿着笤帚和抹布就开始干。 后厨的两个大师傅看着奇怪，“这三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一大早上就来帮忙干活？” 胖大娘“这三个孩子是进城来买东西的，这不还没到点嘛，百货大楼没开门，他们三个想在咱们这里暖和一会儿。 我看几个孩子挺老实的，就同意了，谁知道他们还不好意思了，帮着干点活，心里踏实。” 两个大师傅都笑了“乡下来的孩子，就是勤快。” 赵振东姐弟不知道人家说什么，只管干自己的，站前饭店也不怎么大，后厨他们不进去，只收拾前面，不一会儿就打扫了一遍，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坐着休息。 赵山杏和赵振德都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像刚才进门那样，好像是占了人家的便宜。 饭店卖的早餐就是简单的大米稀饭，馒头和小咸菜、豆腐乳。 大清早的空气清冷，一股米粥和大馒头的香气飘散开来。赵山杏和赵振德都快出哈喇子了。他们俩兴奋的在家没吃下去饭。这会难受了。 赵振东等胖大娘把东西都摆放好了，就掏出六毛钱和一斤粮票。 馒头是二两一个的小馒头，要五分钱和一两粮票，稀粥特别稀，三分钱一碗，不要粮票。咸菜是二分钱一小盘，豆腐乳一分钱一块。 赵振东买了十个馒头，两碗稀饭，两块腐乳和一小盘咸菜。 “二姐、二哥，你们俩坐在这里慢慢吃，我出去办事，等我回来了，咱们再一起去逛百货大楼。听着没？” 当姐的和当哥的，脸都臊红了，抬眼睛偷偷看一下窗口里面的胖大娘，还好！没注意他们。 赵山杏“你快去快回啊！” “放心！我尽量快点跑回来。” 赵振东出了饭店的大门，直奔那个黑市去了。带着两个人就是麻烦，尤其是还有一个女的。他没有时间去跟那些妇女同志联络感情了。 大沙河不但从赵振东他们的村子流过，也从县城流过。 县城的黑市到底有几个，赵振东不知道，他就知道在一座大桥下面的河滩上有一个。因为那里后来是一个早市。 河滩上的视野相当开阔，几百米外都能看的清楚，要是有大群的人过来了，跑起来也容易。 赵振东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稀稀拉拉的分布在河滩上，这个黑市是自发形成的，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在这里扯犊子，大家都自觉的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互不干扰。 这里看上去就跟后来的早市差不多，只不过是人少了点。 摆放在地上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基本都是农民自己家种的那点玩意。 虽然大家都是戴着帽子，围着头巾，也能看出来以中老年人为主，年轻人很少。 他们的目标顾客，就是那些溜溜达达的城里人。 赵振东戴着帽子和一个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胳膊弯上面挎了一个土篮子，找了一个靠边的地方，往那一蹲，静等着有人过来。 不一会就过来一个身上穿着工作服的人，这个人拿脚碰了碰土篮子。 赵振东从土篮子里面，拿出来一块包着树叶子的鹿肉。 那个人眼睛一亮，蹲了下来，“怎么换？” “二斤七两左右，换五块钱的钱票。” 那个人把肉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山上打的？” 赵振东不吭声，这不废话嘛！不是山上打的，是从你家炕头抓的？ 那个人见赵振东不说话，知道自己是多嘴了，到这里来卖东西的人都不希望别人问东问西的，就是这个价钱，你买就赶紧的，不买就走人。 “还有吗？” “要多少？” “再来一块。” 赵振东伸手从土篮子里面又拿出来一块。 那个人留下五块钱和五尺布票，还有几张日用工业品购买券，就是工业券。 开张大吉，现在的黑市上最缺的就是肉食。只要是猪肉、鹿肉一类的就没有卖不掉的，抢手得很。 今年城里的粮食已经不那么紧缺了，大米、白面虽然还是稀罕物。 但是大碴子、小碴子、苞米面子不怎么缺。有钱有票就能买的到，不像前几年那样，有钱你也买不着粮食。 赵振东的鹿肉虽然没有猪肉那么肥，但是也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一百多斤鹿肉，赵振东拎着土篮子装模作样的来回两趟，完事儿了！ 撤！ 赵振东躲到一个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进了自己的小天地，一堆钱票放在地上，分门别类的数一数。 钱、票基本一半一半，一百二十五块钱，十斤粮票、二十尺布票，剩下的就是工业券。 工业券上面有面额，壹园、贰园、伍园、伍拾园。 这个面额不是钱，它是指你购买的东西，需要使用的工业券。 比如，一个暖壶是五块钱，你不但要花五块钱，还要使用一张伍园的工业券，缺一不可。 赵振东整理好钱票，把上次换来的瑕疵布拿报纸包好。然后摘下了帽子和围巾，瞅瞅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人，很好！ 赵振东从自己的小天地里面出来，嗖嗖的就往火车站跑。 赵山杏和赵振德两个人坐在饭店里面，忐忑不安，他们已经吃无可吃了，只能干坐着。 他们俩原来还寻思留几个馒头带回家，结果干坐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啊！人来人往的看着他们呐！ 他俩本来穿的就不怎么滴，再让别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那脸上能挂得住吗？ 吃馒头吧，慢慢的吃，可是吃的再慢，它也有吃完的时候，赵山杏都快哭了。 “二姐，二哥，我回来了。” 救星啊！你可算回来了！ 赵山杏鼻涕和眼泪一起下来了。 “小柱子，我以为你把二姐忘了呐！” “怎么可能！我带着两个累赘我能不知道嘛！走吧，百货大楼快开门了。” 嘁！累赘就累赘，姐当了十几年的累赘了，还在乎这个？反正是捞着逛县城了。 赵山杏擦掉鼻涕和眼泪，挺胸抬头、梗梗着脖梗子，跟在赵振东后面，逛百货大楼去喽！ 第17章 赵山杏真能逛 赵振东跟站前饭店的胖大娘道了谢，又买了十个馒头，然后就带着赵山杏和赵振德走出了饭店的大门。 赵振东手里拿了两个大的报纸包，“二姐、二哥，把你们俩的书包打开，把这两包东西装进去。” “这是什么？” “布！” 赵山杏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布？什么布？” “瑕疵布，从纺织厂那里淘换来的，有点瑕疵，但布料都是好的，做衣服没问题，快点装起来，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赵振德赶紧把东西装进去。把书包带系上。 赵山杏也把报纸包装进书包里了，但是她把报纸抠破了一个窟窿眼，偷看。哇，是花布！ 赵山杏是在赵山花出嫁以后的第二年，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件新衣服。 她以前都是捡她大姐的旧衣服穿。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一件衣服从老大开始穿，老大穿小了，再给老二穿，老二穿小了给老三，依次往下传。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到最后传到拉不丢儿（最小的)的身上的时候，那衣服也就只能说是一件衣服了，毕竟你不能说它是一个抹布是不是？其实它和后代人扔掉的抹布都没有可比性。 “小柱子，这个花布能给二姐做一件衣服吗？” 赵振东“哼”了一声“美得你吧？能！” 赵山杏伸手抓住了赵振东的胳膊“能是吧？是能吧？你说的是能、对哈？” “对！” 赵山杏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书包。她的书包都是捡她大姐的，这个书包已经有十五六年的历史了，边边角角的缝了五六块补丁，书包带都是补丁连起来的。 赵振德比他二姐还不如，赵振有是男孩子，使用东西不爱惜，传给赵振德的东西都是纯纯的破烂。那是补又补连又连的。 “二姐，咱们走路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别老看你那个破书包？” 赵山杏微微一笑我还想看，我想这么一直看着。 “二姐，咱们是要去百货大楼的，你这样咱们还去什么百货大楼？找个地方你坐着看你的花布呗！” 对呀，百货大楼！ 哈哈哈！幸福在哪里！ 赵山杏振奋精神，跟着赵振东大步流星的奔着百货大楼就来了。 赵振东后悔了，肠子都要悔青了。 太能逛了！赵山杏同志太能逛了！ 一个小小的百货大楼，三层楼加一起也就一千多平米，商品也没有多少种类，有什么好看的呐？ 逛了五六个小时啊！这要不是说中午去吃阳春面，赵山杏还不肯走呐！ 说起来那不是奇闻，讲起来那也不是笑谈，都是眼泪！ 百货大楼一楼卖的东西是食品类的和日用品类的，烟酒糖茶，点心水果，牙膏牙刷、毛巾雪花膏手纸什么的。 点心糖果那个味道香甜的，让人忍不住闻了又闻，赵山杏看着那个大蝉蛹糖，直咂吧嘴儿，唾液有快速分泌的迹象。 幸亏赵振东有一斤糖票，不然她的哈喇子就掉地上了，赵振德已经把哈喇子往回抽了好几遍了。 可怜的一代人，他们的少年时代是生活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糖块是纯粹的奢侈品，可望而不可即。 赵振东给他们一个人给发了一个蝉蛹糖，两个人含在嘴里，笑眉搭眼的。 精细的点心买了两斤，这种点心他们镇供销社没有卖的。赵振东把点心和糖块都装在自己的书包里面。 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太大了，不能让他们拿着，他们有可能把口袋抠破、偷吃。 三个人来到日用品柜台，继续看。 牙膏、牙刷、香皂，雪花膏，蛤喇油，毛巾，琳琅满目。 赵振东可以不负责任的讲，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几乎没有刷牙的，括弧，赵振东例外！ 赵振东的牙膏牙刷，是他姥爷送给他的，他姥爷自己没有几个牙了，不希望自己的小外孙也早早地就没有了牙。 赵山杏最羡慕小弟的小白牙了，天天早上拿个小棍在那出溜，嘴里冒白沫，然后嘴里就一股清香味，不像别的人那样臭哄哄的。 赵山杏看着牙膏牙刷，再扭头看着小弟，眼睛眨呀眨。 有票，还有钱，这个可以买。牙疼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六个牙刷、两管牙膏。牙膏分男女，牙刷一人一个。 然后，赵山杏的眼睛又转移到了手纸上，粉红色的手纸，也叫卫生纸，皱皱巴巴的，相当粗糙，但是它却是赵山杏的梦中所求。 买吧，它怎么也比草纸和树叶子强，而且二姐她还是一个女孩子，用得着。 赵振东用不着，在农村上厕所，他要是拿出来一卷粉色的卫生纸，那乐子可就大了。白色的也不能买，让别人看见，影响太坏了，嘴都没管好，你还管屁股？ 所以他得继续享受草纸拉屁股。 两卷卫生纸，这个卷可不算小，老妈一卷、二姐一卷。 二楼是卖布料和成衣的，还有卖鞋的柜台。 一大捆一大捆的布料，靠墙立着。 柜台上面是铺开的各种布料，售货员手里拿着一根竹尺，竹尺上面暗藏一个小刀片。 顾客买几尺布，售货员拿竹尺一量，小刀片暗中使劲，割一个小口，前后哧哧的扯布料，动作相当潇洒。 看热闹的都很惊讶，售货员是怎么做到的呢？手指甲那得多硬啊，才能把布扯开。赵振东一直到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布料看看就可以了，过过眼瘾，不能买，赵振东的布票得留着，万一买不着棉花，冬天的时候，他就准备给爸妈买现成的棉衣棉裤。 三楼卖的是比较贵重的东西，手表、自行车、收音机，办公用品，工业产品，还有着名家用电器手电筒。 赵振东买了一个三节的手电筒和六块电池。这是给他妈张桂香买的。以后张桂香有可能需要上夜班。 赵振东他们家这里种植旱烟，生产队有一个烘烟房，烟叶子需要晾晒、烘干、放雾，很多道程序翻来覆去的。 旱烟叶子最后做成洋烟叶子，上交给收购站。 洋烟叶子就是用来做烟卷里面的烟丝用的，香烟是舶来品，开始的时候叫洋烟。 烘烟房白天干活的大多是小媳妇儿、大姑娘。 晚上值夜班的就是三十多岁以上的妇女。 至于说赵振东有钱了，张桂香就可以不用去上工了，那是绝对不可以的。那是脱离集体、自绝于人民的行为。 你可以干点轻快活、少挣点工分，但是你绝对不能不参加集体劳动。 像赵振东这样的少年，到了十八岁也必须参加集体劳动，要不然就成了坏分子了，是反面教材。你可以藏奸耍滑，但是你不能不参加。 姐弟三个逛了一圈，赵振东又买了几样镇供销社没有的东西。 赵振东已经阻挡不了赵山杏逛百货大楼的热情了，只能给她拿了五块钱和一张工业券，让她自己去逛去了，不然她总站在人家柜台那里盯着看，怪丢人的。 赵振东和赵振德坐在百货大楼门前的台阶上，默默无语两眼泪，下回说什么也不和赵山杏一起逛百货大楼了，逛别的地方也不行！ 直到中午，赵山杏才拎着一双小布鞋出来了，“小柱子，你说那个阳春面好吃吗？还有那个大果子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赵振东摇头“不知道，我没吃过。” 赵山杏很大方，“走吧，二姐请客，我还剩两块钱呢！” 好吧，权当那两块钱是她的，自己还得搭上一斤粮票。 第18章 扒苞米 赵振东和赵山杏、赵振德在县城猛逛了一天。 终于在下午四点五十分，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库、库、库，火车启动了。 一路上三个人把书包放在胸前，捂得紧紧的。虽然这个时候治安良好，也保不齐有人干出顺手牵羊的事情。 火车到了站，三个人下了火车，走出了火车站，赵山杏和赵振德都长长的出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 “小柱子，咱们可算是到家了，我这一路上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赵振德也一脸后怕的样子“我也是，我身上的汗都快把衣服湿透了。” 赵振东双手抱着肩膀，做瑟瑟发抖状“我都快吓死了，咱们快跑吧！” “冲啊！” 姐弟三个抱着小书包，嘻嘻哈哈的往家跑，笑的嘎嘎嘎的，怕，是不存在的！ 跑到了河东边的土坡上，赵振东拿着手电筒，对着自己家的院子晃来晃去。 此时天刚擦黑，赵长盛和张桂香正在院子里面，走过来走过去的心中发急，这三个孩子怎么还不回来呢？ 看见有人往自己家院子里面晃电棒，赵长盛就来气了“这是谁呀？爪子怎么这么贱呢！拿个破电棒晃什么呢！” 张桂香使劲瞅了瞅，好像是三个人影，“是不是柱子他们回来了？” 有可能！ 赵长盛伸长了脖子，“柱子，是你们吗？” 赵振东欢呼“爸，我们回来了！” 嘿嘿！赵长盛笑了，这孩子就是个小淘气！ 赵振东过了小河，进了院子，“爸，妈，看！我给你们买的家用电器。” 赵长盛接过来一看“这不是手电筒吗？” “对啊，手电筒就是家用电器。” 赵长盛两口子没听说过家用电器这个词，估计儿子说的就是用电的东西，那样的话他们家还有两样家用电器，电灯泡和戏匣子。 “爸、妈咱们快进屋，看看我们都买什么好东西了！” 三个孩子簇拥着赵长盛和张桂香进了屋，赵振有也跑过来看热闹。 三个人从书包里面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 赵山杏和赵振德的书包里就那几样东西，掏两下就没了，赵振东的书包无限大，比他们多了好几样东西。 三块大花布。一块布十尺长，能做一件上衣外带一个花裤衩子。 赵山杏不眨眼的看着她妈。 “看我干什么！你和你姐、还有我，咱们仨正好一人一块。” 赵山杏“嗖”的一下就把她的那块布拽过去了，嘿嘿笑。 “你拽过去干什么？你会做衣服啊？” “不会做我也搂着它，等做衣服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赵振有眼馋坏了，这大花布，他的小萝卜干要是穿上肯定好看。 然而休想！这个年代的农村人想要拥有一件新衣服，其难度不亚于登天。 不说钱，就是布票你都弄不着。 一个人一年二尺六寸布票，能做什么衣服？没光屁股就不错了。 全家的布票都得攒着，一个儿子娶媳妇，全家得攒好几年。 衣服、被面、被套、枕头套、枕巾，都要布票。 农村里面七八岁的孩子，光屁股的有的是。 分完了布料，分牙膏、牙刷，大家拿着牙刷摆弄过来摆弄过去，哎呀，都快成城里人了。 手纸不用质疑，赵山杏一卷，老妈一卷，一双布鞋是赵山杏的。 张桂香看看赵山杏手里的布鞋，再看看自己脚上的新布鞋。 “柱子，要是还有票的话，就给你大姐也买一双布鞋吧。” “妈，我大姐不可能连一双布鞋都没有吧？我还寻思过两天给我大姐买一双棉鞋送去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先上供销社，给她买一双布鞋送去吧。” 赵山杏“小柱子，二姐也没有棉鞋呢！” 张桂香挥手“滚蛋！你前年才做了一双棉鞋。” “小了，脚后跟都露在外面了。再说自己做的鞋，没有供销社卖的好看。” 张桂香冷笑加哼“你想得倒是挺美，谁让你自己长那么大的大脚丫子，活该！” 赵山杏看着自己那双无处安放的大脚，含泪欲滴，可怜巴巴的望着赵振东，做默默无语、楚楚可怜状。 赵振东无奈，“等我有票了，就一起买。” 赵山杏心中暗喜，装可怜果然有效！ 加油赵山杏，装可怜你很行的！ 张桂香又给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两块蝉蛹糖，“好了！没吃饭的，锅里有饭，赶紧去吃饭，吃完了就去睡觉。小队长来通知了，明天开始上工了。” 打完柴禾，生产队场地上的粮食，也晾晒的差不多了，生产队又要开始集体劳动了。 赵振东前世没在生产队参加过劳动，今生也休想让他去干活。 妇女扒苞米，男的打场、交公粮，哪个活都不是什么好活。 妇女同志扒苞米的场面相当壮观，掰下来的苞米棒子，码成一个个大垛子。 大姑娘、小媳妇儿、老娘们儿、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围着苞米垛子，把苞米棒子的外皮扒下来，根子掰断。 然后再归置到苞米楼子里面码上垛，过一段时间苞米棒子干的差不多了，再把苞米粒用苞米穿子扒下来，用簸箕簸干净，装麻袋里面，等着交公粮。苞米骨子留着烧火。 这个活虽然不用出大力，但是它累手！干不了多一会儿，手累得焦酸。扒一天苞米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打场是男人们干的活，很累。 赵振东他们家这里，没有水稻和小麦，有的只是苞米、高粱和大豆。 高粱和大豆都需要脱壳，晾晒以后的高粱和大豆摊在场地上，用碾子压、用木连枷捶打，簸簸箕扬场，没有一样是轻快活，都得出大力。 这是集体劳动，赵振东帮不上爸妈的忙，只能尽量的做好后勤工作。 城里工人用的劳保线手套，给爸妈一人一付，给二姐一付，还得给大姐送一付。 赵振有和赵振德没有，大小伙子用不着，再说了，给赵振有了，他也不会用，他立马就会送给他的小萝卜干。 自己家人需要的手套还不够呢，为什么要送给别人？重生回来的赵振东，只认爸妈和姥爷姥姥是自己的亲人。 兄弟姐妹什么的，上一世的情谊已经结束了，今生再相处，就要看表现了。 早晨，随着广播喇叭里面雄壮的乐曲声，赵振东的一家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家门，去生产队劳动去了。 各家各户的人汇聚到一起，队伍越走越大，到了小队的场院上，小队长开始分配劳动任务。这些跟赵振东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太阳升起来了，供销社开门了，赵振东上供销社给赵山花买了一双布鞋。然后就带着布鞋和手套，去找赵山花去了。 赵山花上一世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在父母的事情上，一直表现的很好。 赵振东今生愿意把这份情谊延续下去。 第19章 有秘密 赵振东连跑带颠的，给赵山花送去了一双布鞋和一副线手套。 在赵山花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赵振东跑回了家，有些事情做了就好，煽情大可不必。 烧火做饭才是最重要的，赵振东要为老妈做点事情，让她提前回家做饭的时候能多休息一会儿。 赵振东不会烧柴禾，那是方法不对，弄一小羹匙豆油撒柴禾叶子上，火柴一划不就着了嘛！ 简单的很，只是不能让别人看见而已，谁看见谁都得说他是败家子，居然用豆油点火！ 鹿肉拿出来一块，准备炖大萝卜。 锅里放点猪大油烧开，葱姜蒜爆锅，萝卜和鹿肉放进去，把大锅盖一盖，慢慢炖着就可以了。 另外一个灶台蒸窝窝头，赵振东不会贴饼子，饼子在大锅边上贴不住就跐溜下去了。 村子里面的大人都到生产队干活去了，剩下一些小孩崽子闻到香味都跑到大门口转悠。 赵振东根本不怕这些小孩儿闻着肉味，他们家做饭的时候有点肉味是正常现象。 谁让自己的姥爷有钱还稀罕自己呐！谁都知道老爷子是退休职工，有钱还有肉票，别人羡慕嫉妒没用。 十点半，提前回家做饭的妇女们都回家了，张桂香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香味。她还以为是她妈王淑清来了呢。 “柱子，你姥娘呢？” “我姥娘没来啊？” “你姥娘没来？那谁做的饭？” 赵振东得意洋洋“我做的呗！” 张桂香不敢相信，“你做的？我看看你做什么饭了，怎么这么香呢。” 张桂香掀开一个大锅盖，好家伙！一大锅萝卜炖肉，吸一下气，真香啊！ 再看看另外一口大锅，里面是窝窝头，掰下来一块尝尝，稍微有点硬，但是蒸熟了。 赵振东给菜里面撒点盐，翻两下，拿筷子挑出来一小碗肉，“妈，你尝尝，烂不烂糊。” 张桂香拿筷子叨了一块，吃了，“唔，烂糊了，真香！这是什么肉啊？” “妈，这是鹿肉，大补！你多吃点，把这一小碗都吃了。一会我再给我爸挑出来一碗。” 张桂香美美的吃了一小碗肉和半拉窝窝头，这是儿子的孝心，必须接受！ 张桂香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当孩子们主动给你送东西的时候，那就不单纯是送东西，他还是在向父母展示他的成就，想要得到父母的认可。 这个时候不要拒绝，不能冷了孩子们的心，最好是还能表扬他们两句。那样他们就会有成就感，有了好东西就会想到父母。 孝顺不仅是美德，也是一种习惯。 你愿意接受孩子们送给你的礼物，孩子们就会记得给你买礼物。 你要是总拒绝孩子们送给你的东西，那么逐渐的孩子们就不会再给你送东西了，也不会再惦记你了，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张桂香吃了一小碗肉，喝了一碗热水，摸摸肚子，吃现成的真舒服啊！ 张桂香抬手摸了摸赵振东的脑袋，赵振东高兴的像一只狗子，伸着脑袋让他妈摸。 “我老儿子都能给妈帮忙了，妈以后可享福了！” 赵振东乐得像个傻子，“妈，你先去躺一会儿，睡一觉，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叫你。” 张桂香回屋、上炕头一躺，炕头还挺热乎的呐！于是，张桂香呼呼呼呼睡着了，还打着幸福的小呼噜。 看见老妈睡得香甜，赵振东美得屁颠屁颠的。在爸妈面前他是一个弱智。 中午伴随着广播喇叭里面的歌声，生产队收工了。 嚯！家里怎么这么香呢？ 赵长盛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味，“柱子，你妈中午做什么饭了？怎么这么香呢？” “萝卜炖肉！” “噢！我说怎么这么香呢，你妈把剩下的猪肉都给炖了？” 赵长盛还以为是赵振东头两天打的小野猪肉呢。他们家连吃带送人情的，还剩了一块，有一斤左右。 “不是猪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山杏和赵振德闻到肉味了，手脚也麻利了，洗脸洗手放桌子一气呵成。 桌子上一盆萝卜炖肉，一盆窝窝头，还有一盆米汤。赵长盛面前单独放了一碗肉。 赵振东坐在旁边献殷勤，“爸，你吃肉，这一碗都是你自己的。” “你妈呢？怎么不起来吃饭？” “我妈先吃了一小碗肉，还有半拉窝窝头，我看我妈睡得挺香，就没召唤她。” 赵长盛瞅瞅赵振东，“这饭不是你妈做的？” “当然不是我妈做的啦！我做的！爸，你快尝尝我做的怎么样，看看好不好吃。” 老儿子能做饭了？那得好好尝尝，一尝就停不下来了，肉在大锅里面焖了两个多小时，入口绵软，肉味香浓。 一碗肉、两个窝窝头，再来一大碗米汤溜溜缝，舒坦呐！ “爸，你也上炕上眯一会儿。” 赵长盛从善如流，回到自己屋里，上炕一躺，真别说，吃饱喝足躺在热乎炕上，舒舒服服的是一点都不想动弹。 “柱子，你说你炖的不是猪肉，那是什么肉？” 赵振东爬上炕，趴在他爸耳朵边，他不想让别人听见，“爸，是鹿肉，我打了一头鹿，藏起来了。” “真的？你能打着鹿？拿什么打的？” “拿气枪打的呗！我是神枪手嘛！一打一个准。” 赵长盛坐起来了，气枪能打死鹿，他还没听说过。 “你进山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柱子，那老林子里面什么都有，可危险了！” 赵振东笑嘻嘻的“爸，什么危险也没有，别人进去不好使，我进去能不好使嘛！野猪我都能打，还有什么不能打的！” 赵长盛看着儿子，不说话了，儿子身上有秘密了。 他和张桂香是赵振东的爸妈，赵振东是在他们的宠爱中长大的，每天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他们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嘛！ 那天赵振东抓住了三只搞对象的野鸡，赵长盛两口子还没往心里去，三只野鸡的身上都有伤，很有可能是被别人打伤了，飞回来以后死在一起了，虽然这个可能非常小，但是也是有可能的。 儿子捡了别人的便宜，不愿意说，很正常。 但是儿子后来的表现就不一般了，不但敢领着赵振有进城，还能带回来那么多东西。 后来又成了神枪手，打了两头小野猪，野猪那么好打嘛！野猪都是成群的，你打了小的，大的能放过你？上天入地它也不会放过你的。 无论多么厉害的猎人，也不敢单独一个人去招惹野猪。 昨天又带着赵山杏和赵振德进了城，还带回来了更多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嘛？ 今天又说打了一头鹿！ 赵长盛真的坐不住了，“柱子，能不能跟爸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赵振东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只能说一半。” 一半也行，不然他赵长盛死不瞑目。 张桂香也坐起来听，爷俩嘟囔的话题太敏感，把她都弄醒了。 “爸、妈，你们听说过醍醐灌顶吗？” 赵长盛和张桂香齐齐摇头。 “那梦中顿悟呢？” 赵长盛和张桂香还是摇头。 “就是一个人在梦里，走遍了三山五岳，学会了许多本领。” 赵长盛和张桂香继续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还麻烦了，解释不清楚了，赵振东没想到这个问题来的这么突然，他还没想好怎么编呢。 有的话在这个年代是不能说的，说了就是给爸妈添堵。 想一想编一个什么故事呢？ 第20章 梦笔生花 “爸、妈，你们听说过梦笔生花的故事吗？就是从前有一个小孩儿，做梦的时候，梦见自己得到了一支会开花的笔。 然后就成了一个神童，会写文章、会作诗，这个小孩儿名字叫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就是他写的。” 提到李白的故事，赵长盛和张桂香就恍然大悟了，他们俩以前都是上过学的。 张桂香念过两年书，赵长盛念过三年书。 神童的故事那是老先生最喜欢讲的，忽悠小孩儿多有意思啊！ 一群小傻子，睡觉的时候努力的想做梦，想在梦里得到那样一支笔，可惜，不仅毛都没有，连梦都不做。 赵长盛和张桂香没想到，传说中的顿悟和浪子回头判若两人，居然有可能是真的？ 就说嘛！历史上的那些英雄人物肯定都不是凡人，都是顶星下界的神仙中人。 自己的老儿子长得这么好看，这么聪明，肯定也是来历不凡的。 儿女在父母的眼里都是自带光环的，父母看儿女都是戴着滤镜的。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开心了，漫天的乌云都散了。 赵长盛“柱子，你说的不对，得到笔的不是李白，李白是梦见毛笔的一头有一朵花。 马良才是得到笔的那个小孩儿。神笔马良，画什么就是什么，画一头牛就是一头真牛，画一个房子就是一个真的房子。 不过现在可没有老师讲这样的故事了，你知道了也别说给别人听。” “嗯！我不说。” 张桂香摸摸儿子的脑袋“柱子，你梦见的是什么？” 赵振东得意了，爸妈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我梦见的可多了，一时半会儿的说不完，不过我学了不少本事，神枪手就是我在梦里学的，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乐了，“有本事就好，不过不要告诉别人，爸妈知道了就行了。 哥哥姐姐也不要告诉，现在可不允许讲那些神了怪了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得批斗呢！” “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偷偷的做事情。” “嗯，爸妈也给你保密，好了，回屋去吧，言多必失，隔墙有耳，以后咱们都不许再提这个事情了。” 赵振东心情特别好，乐颠颠的回屋了。 赵长盛两口子睡不着了，嘀嘀咕咕的一直嘀咕到上工的时候。 “妈，你中午就吃了不点饭，我给你蒸了一个鸡蛋糕。” 张桂香笑容满面，心里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小钵鸡蛋糕。 “好了，妈去干活了，你在家好好玩吧！” 在家玩不行，要玩也得上山上去玩，赵振东得趁着现在野物多的时候，把它们变成小钱钱，弄到自己的兜里来。 再过多少年以后，小家雀都成保护动物了，那时候自己神弓在手、啥也没有，可就凄凉了。 赵振东扛着气枪又上山了，身后多了五六个半大小子，他们都很好奇，三赖巴子家中午吃什么那么香？ 有他们跟着，赵振东就不能往老林子里面钻了，只能在小山坡那一带晃悠。 这个时候的家雀儿是真的多，不怪人家把它们列为四害之一，这个年代的粮食多精贵呀！哪能给小家雀吃啊？ 一只小家雀儿，一年最少也得吃五六斤粮食，十只就是五六十斤，一百只呢？一千只呢？ 飞起来成群结队，呜呜泱泱的小家雀儿，想不成为四害都不可能。 晾晒粮食的场地上，铺天盖地的家雀轰都轰不走，它们不但吃粮食，还在上面拉粑粑，不打能行？ 不打肯定不行，为了保护集体的粮食，赵振东抬起了气枪，“叭”的一只，“叭”的又一只。 哎呦卧槽！三赖巴子牛逼啊！ 嗖嗖嗖，几道身影奔着掉地上的家雀就过去了。 “三哥，你只管打，俺们负责给你捡！” 三赖巴子瞬间秒变三哥了！ 这是一个崇拜英雄的时代。 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为祖国奉献自己的热血青春和生命，是每一个少年的梦想！ 在见不着战斗英雄的时候，神枪手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三赖巴子，不是。是赵振东大显神威，“叭叭叭”弹不虚发，不一会儿，带来的子弹打光了，五十多只家雀堆成了一小堆。 赵振东像一个指挥官一样，“同志们，今天的战斗任务完成了！你们把这些胜利的果实拿回家吃了吧！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一个好身体，将来才能为祖国做贡献！” “是！保证完成任务！” 几个半大小子，神情严肃，立正敬礼，然后拿着这些家雀跑了。 这个时代的说话方式真的是很有意思！ 赵振东心情大好，又进林子里面转了一圈，这回没往远处走，打了几只野鸡就回家了。 当天晚上，赵振东家吃的是干巴愣子炖野鸡，四只野鸡炖了一大锅。 那几个半大小子家里吃的是小家雀炖土豆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困难时期的孩子们都很懂事儿，很顾家。 不要脸的老婆迷赵振有，用祈求的眼神，得到了张桂香的批准，端着一小碗野鸡肉，去喂他的小萝卜干媳妇儿了。 孙杰在短短的不到十天时间里，已经吃了三四回肉了。 端着小碗和赵振有美滋滋的，坐在她们家的柴禾垛边上。 “大有哥，你们家今天又吃肉了啊！” “嗯！我们家小柱子现在是神枪手，打野鸡、打家雀，那是一打一个准，你就放心吃，吃得胖胖儿的。” 后来真的胖成了球的孙杰，吃得美美哒！ “大有哥，我现在可想快点嫁过去了，我们家谁对我都不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赵振有嘿嘿“我对你好那不是应该的嘛！你是我媳妇儿啊。” “不害臊，人家还没嫁过去呢。” “早晚的事儿，日子不都定好了嘛！出了正月咱俩就结婚了。” 赵振有满怀期待，“那个时候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咱们两个在一起，我天天都给你弄好东西吃。” 这个臭不要脸的赵振有，还想摸一下萝卜干。 “姐，你俩在一起偷吃啥呢？” 赵振有的小舅子孙奎民及时出现了。 赵振有悻悻的收回了他那只蠢蠢欲动的爪子。 第21章 野猪伤人事件 “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随后又是“砰砰”两声枪响。 听声音是从山里面传出来的，正在家里担任伙夫的赵振东暗自庆幸，幸亏爸妈都是在生产队场院里面干活，不然他得急死。 中午回来歇晌的张桂香带回来一个消息，姚有他爸姚臣在山上放蚕的时候，遇到了野猪，被野猪拱了。 青年点的六个知青，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他送到镇上的211军医院了。 据回来的知青说伤的挺严重，去了就给开膛了。 赵振东知道姚臣是肠子断了。 这个事情赵振东有印象，毕竟生产队就这么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属于大事儿了，当年就弄得沸沸扬扬的。 不过姚臣的命挺大，送去的又快，抢救回来了。而且身体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八几年的时候，姚臣还开了一个铁匠炉，就是铁匠铺子，给人家打铁，修个农具什么的。 姚臣的媳妇儿名字叫做陈桂英，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平时和张桂香走的近，两个人都是独生女，在一起有话唠。 “柱子，你说你姚叔会不会有事儿？能不能死？” “死不了！姚有彪呼呼的，他爸要是死了，他们家人就完蛋了。” 张桂香一脸的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嗐！可不是嘛！你没看见你姚婶啊！像个疯子一样的往医院跑啊！赶明个我和你爸上医院去看看他们，你说咱家给她送点什么好？” “送几块钱吧，他肠子断了，刚接上，一时半会的不能吃什么东西。” 张桂香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他是肠子断了，还接上了呢？” “不是你说的送去就开膛了吗？不是肚子里面有问题，开膛干什么？”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啊。 等赵长盛他们回来，就带回来了更详细的消息。 野猪群吃饱了，在树林子里面睡觉，被姚臣他们惊着了，结果人猪大战，姚臣受伤了，野猪群跑了。 生产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必须上报，人是在劳动的时候受得伤，生产队得负责。 消息报到了大队，大队又报告给公社，公社当即决定，如果野猪再到生产队附近来，就派民兵连过来消灭野猪群。 听到这个消息，赵振东着急了，这一片山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财产啊！要是被民兵给剿灭了，自己的损失惨重啊！ 第二天早上，赵长盛两口子一上工，赵振东就出发了，一是担心自己的财产受损，二是担心野猪伤人。 据说野猪这玩意儿挺记仇的，它只要被人攻击过一次，再遇到人的时候就会发起进攻。 早晨正是野猪出来觅食的时候，赵振东一边走一边侧耳倾听树林子里面的动静。 野鸡也是早晨觅食，在不远处咕咕嘎嘎的，赵振东现在没有功夫搭理它们。 走着走着就听到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是在那片栎树林里面，那里的橡果很厚，是野猪群最喜欢去的地方。 赵振东这回不给野猪群靠近自己的机会，远远的准备给它们来个百步穿杨。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把那个獠牙那么长的大野猪干掉，别的野猪威胁就小了。 野猪的两眼之间的上方，是它最脆弱的地方，举起神弩，一箭爆头！ 大野猪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其余的野猪四散奔逃，全逮住那是不可能的，盯着那几只公猪下手。 一共收获四只大野猪，其余的逃得无影无踪。不过没关系了，那些小玩意儿没有多少战斗力，它们要是胆敢进村子里面，九齿钉耙就能要它们的命。 收队回家，赵振东一路上哼着小歌，心情美美哒！ 走到了石桥头，老远的就看见姚有手里提着东西，往镇里走。 “小有子！你爸怎么样了？能不能说话？” 姚有站住了“我爸醒了，能说话。” “医生说没说你爸可不可以吃东西？” “让喝鸡蛋汤。” “那行了，你赶紧上医院去吧！等我爸和我妈去看你爸的时候，我告诉他们带几个鸡蛋去。” “谢谢你，柱子哥，我走了。” 赵振东挥挥手“走吧，走吧，有什么事情让大人们去处理，你不用担心，你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好了！” 小家伙蔫头耷脑的，他很怕他爸死了，他妈改嫁给他找一个后爸。 赵振东回家，插门、进入空间里面，拿起砍柴刀，在硬如铠甲的野猪皮上一划，如同沸汤泼雪一般，丝毫没有阻力。 嘁里喀嚓的就完事儿了，二斤多一块。猪心、猪肝挑出来，等过两天拿一个猪心，一块猪肝，去给姥爷家送去。老两口家里的鹿肉，现在可能还没吃完。 猪大肠就先放在土篮子里面，这个玩意儿，赵振东是绝对不会洗的。 等找一个机会，让赵山杏和赵山花洗。那时候来个爆炒肥肠、焦溜肥肠，吃起来相当过瘾。 赵振东家中午炖猪肉，十来个小孩在门口闻味，看见赵振东出来了，都大呼小叫的。 “柱子哥，你什么时候再去打家雀啊？我还去帮你捡。” “帮我捡？不是都让你们拿回家去了吗？下回谁要是还想要家雀，就自己带子弹，我不能给你们打鸟，还得自己搭子弹。再说我也没有多少子弹了。” 崔德文举手“柱子哥，我家有子弹，还有枪。我还知道咱们小队场院后面的家雀老厚了，乌央乌央的。” “场院后面啊，那行，你把子弹拿来了，咱们下午就去。” 小队场院离赵振东家才二百来米远，去过过瘾也不错。 赵振东很喜欢打枪的感觉，“叭、叭”的特别爽。可以说，男孩子没有几个不喜欢那种感觉。 中午回家吃饭的赵长盛和张桂香，看见那一锅猪肉炖土豆，就知道赵振东又上山了。 “柱子，你怎么又上山了呢？那些野猪刚被人拿枪打过，再看见人就得拼命报复，多危险啊！” 赵振东笑嘻嘻“爸，你就放心吧！你儿子我现在本事大着呢，几只野猪不算什么。再说我要是不快点下手，野猪说不定就被别人给弄走了，那可都是咱家的肉。” 赵长盛看着老儿子那轻松自信的样子，心里的担忧也缓解了几分，“柱子，千万注意安全啊！吃不吃肉没关系，安全第一啊！” “爸，放心吧，你儿子我又不是傻子，我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赵长盛和张桂香吃完饭，就拿了五块钱和十个鸡蛋，去211医院看姚臣去了。 这个礼可不轻，主要是张桂香和陈桂英两个人关系处的好。真的像姐妹一样。 一般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送两个鸡蛋就完全可以了。 赵山杏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赵振东，一副我知道你要去县城的样子。 赵振东笑呵呵的，很期待看见赵山杏洗一大堆猪肠子的样子。 第22章 为民除害 生产队的场院里面正在打黄豆，附近的树上、墙头上，聚集了大量的家雀。 一个石头扔过去，“轰”的一声就飞的铺天盖地的，粗略估计三两千只家雀儿肯定是有的。 崔德文从家里拿来两盒气枪子弹，一盒二十颗，两盒就是四十颗。 “崔德文，你拿来两盒子弹，也不可能给你分四十个家雀。” “我知道，我知道，柱子哥你分给我几个都行，” 崔德文一脸期待的看着赵振东，“柱子哥，要是能像上次那样分给我十个就好了，” “为什么是十个就好了？而不是八个就好了？” “十个可以炖一大锅土豆，八个就少了一点，不够分。” 赵振东同意了“那就分你十个。还有谁带子弹来了？” “我！”“我！”“我！” “好！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子弹保管好，到了战场再交给我。现在全体都有！按大小个列队！” 一群小孩子们神情激动，迅速（其实是你推我挤的）排列成一排。 “现在，报数！” “一、二、三、四、五……” 好家伙，二十六个小孩。最后尾的还有几个露着屁股蛋子的四五岁的小孩儿。 “同志们，出发！” “一二一，一二一，” “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唱！” 小孩子们歌声嘹亮，抬头挺胸向前进，最后几个小的，使劲迈着小腿，半拉屁股都露出来了，小胳膊猛甩，扯嗓子嚎。 哎呀，傻了吧唧的太有意思了！赵振东心里要笑死了。 这帮小玩意儿现在很有集体荣誉感。 他们最大的理想就是，长大了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保家卫国杀敌人。 他们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抓特务和模仿战斗场面。所以赵振东一喊同志们，他们的小腰板立马拔得溜直，拉吧着两条小腿使劲走。 队伍从生产队场院门前路过，里面干活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那些扒苞米的老娘们儿笑的前仰后合的。 然而我们的战士并不理会这些普通老百姓，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胜利的目标前进。 “立～定！” “各小组分开埋伏，有子弹的同志请跟我来！” “砰”、“砰”，“叭”、“叭”。 赵振东围着几千平方米的大场院外面转悠，这些家雀儿在这边挨枪子就飞到那边，那边挨枪子就飞到这边。 它们就是不肯离开，它们很执着，它们的目标也很明确，我就是要吃粮食，有本事你打死我！ 都打死那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么多子弹。 子弹都打光了，“同志们，来分享我们胜利的果实。” 一群小孩子嗷嗷叫唤着跑过来。 拿子弹的，一人分十个，没拿子弹的分五个，凑热闹的小崽子，一人给两个，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拎着。 还剩一堆，拿两盒子弹的再给十个，其他的人再给两个，小崽子就算了，尝着点甜头乐呵乐呵就得了，不劳而获可不行。 还剩下三十多个是赵振东的，拿树条子串上，拎着就行。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那些小崽子都是跟着自己家的哥哥姐姐来的，自己去找主去。 崔德文带着他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拎着差一个就是三十个家雀儿，回家炖土豆子去了。 赵振东拎着家雀儿回家就犯愁了，三十多个家雀儿，怎么处理啊？ 不管了，暂且先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别让太阳晒着就行。 开始做饭，自己还是先做好火头军的工作吧。 赵振东点火做饭越来越熟练了，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飘出来了。 今天打着野猪了，晚上的菜就多了几样，炖肉仍然是主打菜，猪心炒辣椒、猪肝蘸蒜酱、爆炒里脊肉、爆炒腰花、家常凉菜。 一家人下工回来，就看见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好吃的。 赶紧洗洗涮涮，坐到桌子旁边准备干饭。 “爸，你喝点不？我把你的老窖给你拿来了。” 赵长盛“喝！我老儿子整这么些好菜，我要是不喝点，都对不起我老儿子！” 赵振东赶紧给老爸满上一小盅酒，这个时候的人喝酒，用的都是七钱的小酒盅，滋啦滋啦的慢慢喝。 没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个说法。主要是没有那么多的酒肉，闻着酒味都过瘾的时代，就不要扯那个犊子了。 张桂香也拿了一个小酒盅，“柱子，给妈也满上！” 好咧！赵振东就愿意看见老妈高兴喝酒时，那豪情万丈的样子。 老妈的酒量好得很，就这样七钱的小盅，来个六七个啥事没有！ “柱子，你做的这些菜都好吃，特别是这个凉菜和这个腰花，妈做了这么多年的饭菜，都没有你做的味道好。” 赵振东遭到了爸妈的表扬，立刻就得意洋洋起来“爸、妈，我会做的菜多着呢！等着我一样一样的都做给你们吃吃。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没有我不会做的，可惜咱们的河里没有大鱼，不然我就给你们做一个红烧大鲤鱼、糖醋大鲤鱼、松鼠鲤鱼、浇汁鲤鱼。” 赵长盛和张桂香嘴都合不拢了，就喜欢老儿子这眉飞色舞的小样儿！ 赵振有和赵振德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振东，小柱子太能瞎白话了，那些菜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小柱子怎么可能会做？ 赵山杏两只眼睛冒星星“小柱子，你说的那些花样，咱们后院的王矮子都不一定会做。” 王矮子身高一米五多一点。先天条件不好，干体力活肯定不行，但是王矮子人聪明，手也巧。 不知道跟谁学的手艺，大锅菜做的特别好，四邻八乡的人家，有了大事小情的，都挺喜欢找他去掌勺。 凭着这个手艺，王矮子照样娶媳妇儿生孩子，四个儿子两个闺女都养大了。 可惜的是，他的儿子都不怎么着调，老大老二还算凑合。老三和老四就完蛋了，两个人小个不高，居然拿着菜刀去抢劫。 哥俩埋伏在山道上，遇到单蹦的行人，他们拿着菜刀上去就砍，屡屡得手。一来二去的胆子大了，连单蹦的回家探亲的解放军战士，他们也敢抢。 解放军战士都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打他们两个小矬子还不是一来一来的，拿个菜刀顶鸡毛用？ 哥俩被一个解放军战士抓住了，送到了公安派出所，正赶上严打那几年，都给崩了。 王矮子参加完公审大会就倒下了，没过多长时间就没了。 不过那是将来的事情，现在的王家哥俩还是十三四岁的小土豆子，不点小个，出溜出溜的。他们跟着去打家雀儿，一个人还分了六七个。 想起这个事情，赵振东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那三十多只家雀儿还在那搁着呢！ 赵振有和赵振德自告奋勇的表示，交给他们就行了，用不了十分钟，保证搞定。 一大桌子好菜，被如狼似虎的赵振有、赵振德和赵山杏，一扫而空。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吃的小肚鼓鼓，一高兴，把一瓶老窖给干掉了一半。 第23章 举个棍子它就跑 生产队小队长崔家成家，昨天晚上也吃到了小麻雀。他就着两只小麻雀喝了两杯散漏子，美不滋的。这个年代的人吃一回肉，能在心里回味半个月。 第二天早上上工的时候，崔家成看见赵长盛，就笑呵呵的过来打招呼“长盛，你们家三柱子出息了！昨天打了那么老些家雀儿，我们家小二跟在他屁股后面，还分了十来个小雀崽子。 那个小玩意儿皮一扒，搁大锅里面扒拉扒拉，连骨头带肉的那么一嚼，绝了！ 你昨天晚上吃没吃着？” 赵长盛他昨天晚上没吃家雀，吃好菜来着，但是他点头“那小玩意儿是好吃！我还喝了好几盅酒呢。” 崔家成乐了，能喝上酒是一个值得炫耀一下的事儿，“我也喝了两盅，昨天有好几家都借着了光。长盛，我寻思是不是让你家三柱子再打几回，让咱们小队的人都能借点光。” “这个可不好说，我们家柱子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打着，再说我们家也没有子弹了。” 崔家成一挥手“子弹小队有的是！你中午回家的时候跟三柱子说一声，我晌午去你们家送子弹。” “那行！不过丑话咱可说在前头，打不着可不行埋怨。” “怎么可能打不着，我们家小二说了，一枪一个，叭叭的就是往下掉。” “那行吧，我晌午的时候在家等你。你去和柱子说，他的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崔家成笑了，老赵家的这个小三柱子，从小就个色，是个小倔驴子。 中午收工后，崔家成就拿了一大盒子弹到赵振东家来了，他得早点来，再晚点就堵人家饭口上了。这个年代可没有轻易留人吃饭的。 而此时的赵振东正在河边转悠呢。他已经被剥夺了做饭的权力。 张桂香坚决不允许他做饭了，一个小小子天天围着锅台转可不行！转来转去转成老娘们儿了。 赵振德跑到河边，“小柱子，队长来找你有事儿呢，咱爸让我来叫你。” “队长找我干什么？不是想让我打家雀儿给他吃吧？” “我看差不多，他拿了一大盒子子弹呢！” 赵振东无所谓，打呗，顶多再打两回就把这些家雀打贼了，那个时候就打不着了，自己是不可能给他们表演百步穿杨滴。 崔家成看见赵振东回来了，就笑呵呵的“三柱子，过来！看见没？这是一大盒子弹，里面有二十个小盒，一共四百发子弹，交给你了，打多少算多少，都给我送到小队部去。” 崔家成说完了，没等赵振东搭话就一扭头“长盛，我走了，省得你没有好东西请我吃，难为情！” 崔家成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才不会和赵振东商量呢，不听话？赵长盛闲着干啥？ 这个崔家成和赵振东他们家有亲戚关系，赵振东他姥爷的那个小堂弟，娶的就是崔家的姑娘。 从那边论起来，崔家成还和赵振东他姥爷是平辈。 但是呢，赵振东他姥娘家那边的侄女，又嫁给了崔家成的堂兄弟，这样算来，崔家成和赵长盛又是平辈。 农村就是这样，亲戚套亲戚，一个生产队的人都能套上。称呼上实在是太乱套了，没法弄，只能是各论各的随心情，直接叫名字是最好的选择。 崔家成走的肆无忌惮的，他不担心赵振东不去打家雀。 赵长盛就有些为难，“柱子，不愿意打就不打，他崔家成不吃家雀还能把牙馋掉了？” “爸，打个家雀多大点事儿，我把这些子弹打了了，估计家雀也跑的差不多了。再想打还没有了呢！” “那你就权当是玩了，给他们打几个解解馋。” 四百发子弹，收获了三百六十多个家雀，然后四小队的家雀儿看见有人举着棍子就跑。 作为报酬，赵振东得到了一个价值一毛钱的笔记本，上面还印了一个小红旗，估计是用橡皮刻出来的。 不打雀的日子，赵振东就上山溜达，空间里的东西攒的越来越多了。 天气逐渐转凉了，小队今年的公粮也交完了，赵振东又开始往县城跑了。 这回谁也不带了，太麻烦了，藏着掖着的什么事儿也干不成。 赵振东下了火车直奔铁路家属区，铁路工人每年都有劳保服装，大家都是尽量穿旧的，新的留着换点什么，困难时期，无需挑剔。 铁路工人冬天发的棉袄棉裤，质量那是相当的好，里面都是新棉花，分量十足，一件能顶农村人的三件那么厚。 赵振东到了家属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进了空间，离天亮还早着呢，在这里待着多好。要是带着赵山杏他们，自己就得陪着他们遭罪，早晨死冷的，图啥啊？ 空间里面的庄稼，已经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了，小黄瓜纽已经露头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吃了。 黄豆有一尺多高，苞米也快有一人高了，每个苞米杆子上都挎着四个苞米棒子，这是变异了，苞米棒子都升级了。 赵振东对空间有无限的期待，只要收获了一次，他就能弄明白如何更好的利用这块田地。 在木板床上躺了一会，外面的天逐渐亮起来了。 赵振东拎着一个小麻袋，出来了！ 三四个妇女拎着尿罐子，结伴而行，“小伙儿，你这个麻袋里面是啥？” 得嘞！这是遇着明白人了，看起来人家经常干这事。 “野猪肉，要换点棉花，做棉袄。” “没有棉花，有现成的工作服棉袄棉裤换不换？就是不知道你带的东西够不够。” “够，肯定够。” 赵振东跟着几个老娘们儿走了，进了一个小院子，赵振东开始从麻袋里面往外掏肉，左一块、右一块，右一块、左一块，一共二十五块，二斤一块，五十斤！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劲的，这么多东西你拎着一点都不吃力。” 那是，谁挣钱的时候都有劲！ 猪肉按两块钱一斤算，一共一百块钱，棉袄棉裤按二十块钱一套算，这个价格偏高了，但是棉花属实难弄。 四个妇女拿出来三套棉袄棉裤，外加一双大头棉鞋。大头棉鞋算五块钱一双。几个人又拿出来一些工业劵和十多斤粮票，交易完成！ 第24章 小种子、快发芽 从那个人家的小院子出来，赵振东又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进了空间，然后拎着一个小麻袋再次出现了。 这回他不急着换东西了，自己有粮、有肉，还有棉袄棉裤，没有什么是急切需要交换的东西了。 现在需要的是钱、是票，各种票都需要。 赵振东拎着鼓鼓囊囊的小麻袋，溜溜达达的往前走，其实麻袋里面就是一些苞米叶子，装肉和装野鸡的麻袋在空间里面放着呢。 赵振东现在对空间里面的东西，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了，他自己也可以玩闪进闪出，随时都可以找机会调换一下。 过了这一片小门小院的家属区，前面就是一片比较宽敞的住宅区，不仅是路面宽阔整洁，两边的院子也大。院子里面的房子也不一样。 这一片房子都是小狗日的侵略东北的时候，在这里的住宅。长得跟小狗日的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他们盖的。 这里的房子后来都扒掉了。曾经有小狗子回来想找寻他们当年居住过的房子，结果毛都没得了！ 不过那个时代的人不在乎这个，小鬼子都让我们打跑了，我们怕他个几把！我们住在这里心安理得，土地是我们的！房子也是我们的！ 一个应该是五十岁往上的妇女，个头很高，骨架很大，短头发向后梳的板板正正，一身黑色的服装，背着手在一个院子门前散步。 她的精神头相当好，这也是赵振东不能确定她的年龄的原因。 说她五十多岁没问题，六十多岁也差不多，甚至她说她四十来岁，也绝对可信。主要是看气质。 “小伙子起的这么早，来找人的？”不是当地口音。 赵振东前后左右看了一下，周围一个人没有，确定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不是，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给我换点票。我大哥快要娶媳妇儿了，家里什么都没有。” 在赵振东的嘴里，他大哥赵振有永远都是在娶媳妇儿的路上。 那个女同志笑了“那不就是找人的嘛，乡下来的吧？” “是！” “来，到我家院子里面坐一会儿，我看看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个女同志一看就是那种正气十足的人，八成是参加过革命的老干部，气场相当强大。 赵振东不敢造次，换了一个装着两对野鸡的麻袋。 进了院子，赵振东把麻袋打开了一个口子，“大娘，您看，里面是几个小野鸡。” 女同志点点头，“不错，野生的还可以。小伙子，我给你提个醒，咱们的国家现在是计划经济，还不允许私人做生意，那是投机倒把的行为。 不过你拿来的东西，不是计划内的，还在可容忍的范围之内，但是这样的事情不能经常干。 也就是你年龄小，人家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就惹祸了。” 赵振东点头同意，他可不就是仗着年纪小嘛，要是赵振有来了，早就有人问他的话了。 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妈，你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小小子家里的大哥要结婚，进城来换点票，我想帮他一下。” 那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打量了一下赵振东，笑了“妈，你是不是看人家小孩儿长得好看，又不忍心了，想帮一把？” 老同志也笑了“挺好的一个小孩儿，别犯错误了，你回屋去拿点钱票，把东西给换了吧！” 那个年轻的女子，给了赵振东十五块钱、二斤粮票和五六张工业券，“买点好吃的就回家吧！别瞎溜达了，把钱弄丢了，回家你妈好打你了。” 赵振东哭笑不得，“谢谢阿姨，谢谢大娘！” “不用谢，我们也正好需要这些东西，顺便的事情。下次你要换什么，请你家城里的亲戚帮忙，现在大家都是这样做的，那样不犯错误。你别自己出来了，小心让人把你抓去！” 赵振东让两个妇女给吓唬了一顿。 不过他确信，那两个女同志不是在欺骗他，人家不但给了他足够多的钱和票，还给他指明了方向。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交易方式。 亲戚帮助亲戚，工友帮助工友，团结互助，不犯毛病。 问题是赵振东他在城里没有亲戚，也没有工友，怎么办？ 总是在家属区转悠，时间长了肯定会有问题，一旦遇到个色的老太太举报他一下，他就没法在城里混了。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不是，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赵振东准备给自己创造一个条件。 赵振东跑到了纺织厂附近溜达。他可不是要为自己找工作，他才十四岁，人家也不可能要他。他是想看看能不能给赵山杏找个活干。 纺织厂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女工，工作条件差，工作很辛苦，还得三班倒。 三班倒就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分成三个工作时间段，一个时间段八个小时是一个班。 早班800－1600。 中班1600－2400。 晚班2400－800。 只有一个全白班，其余的两个班都需要熬夜。女工们每个人要看好几台机器，很辛苦的。 因为和安县是一个轻工业很发达的县，县城里面的就业机会比较多，城里的姑娘对纺织厂的工作不怎么待见，所以纺织厂的女工大多都是近郊的农村姑娘。 东风镇不属于近郊，但是也是有在纺织厂上班的。这就说明有机会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而且明年是四五计划开始正式实施的第一年，工农业生产大发展，许多企业工厂都扩大了生产规模，要给赵山杏找个工作应该不难，谁让咱现在鸟枪换炮了，有玩意儿了？ 赵振东在纺织厂附近守株待兔，工作的机会虽然没找着，但是东西捅咕出去不少。 眼见得就到了傍下午了，时候不早了，得往家跑了。 百货大楼离得远，不在回去的路上，赵振东就跑到了二百，二百的全称是和安县第二百货商店。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赵振东就赶了个巧，二百今天有麦乳精！ 这个玩意可是一个好东西，它是由麦芽粉和脱脂奶粉为主要原料制成的，口感醇香、营养均衡，是这个年代的奢侈品。 赵振东一下子就买了两罐，一罐八百克的。 一般人真心买不起，不是它的价格有多高，而是它要票--糖票，赵振东也只有这些票，要不然他会买一箱带回去。 姥爷、姥娘岁数大了，喝点麦乳精正合适。 买了两罐麦乳精，又买了两瓶老窖、四斤点心和四斤国光苹果。 苹果在这个年代的和安县属于稀罕物，不仅价钱喜人而且它还要票。 因为和安县的自然条件不适合种植苹果树，有人实验过，种下去的苹果树长出来的苹果跟沙果差不多。 赵振东买苹果，一是为了给姥爷姥娘和爸妈尝尝鲜，二是想用苹果核表演一个小种子、快发芽，长绿叶、开红花。 不过国光苹果树开的花不是红色的，是粉白色的。 空间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种个苹果应该问题不大。 第25章 大搬运 赵振东坐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到了东风镇，刚下火车， “柱子、柱子，” 赵长盛手里拿着电棒直摇晃。 赵振东把小麻袋顺出来，拎在手里“爸，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呗！天都黑了，你没拿电棒，看不着道。” “就你自己来的？” “那你还想来几个人？买好东西拿不动了？” “好东西肯定是有，但是还没有拿不动，要是好东西都拿不动了，那得花多少钱呐。” 赵长盛伸手“来，爸帮你拿着。” 赵振东晃晃小麻袋“就这么点玩意儿，我拿着就行了。爸，你拿着电棒，我扯着你，咱们赶紧走吧！车站大门一会儿就关上了。” “关上也不怕，咱们搁哪都能出去。” 爷俩晃晃悠悠往家走。 “柱子，你这回进城干啥去了？” “挣钱买东西去了！” “柱子，你能不能跟爸说说，你怎么挣的钱？” 赵振东嘿嘿“就是打猎挣的钱呗！爸，我不是告诉你和我妈了吗？我会打猎，我把打到的东西都藏在大山里面的一个山洞里面，我进城的时候就给带走了。” 赵长盛想问一下，可是又不知道应不应该问，于是有点为难的开了口“那也没看见你去山里拿啊？” 赵振东放雷“大搬运。” “大搬运！”赵长盛吓了一跳。 “柱子，你还会大搬运？” 大搬运、小搬运的传说由来已久，是流传在辽东的民间传奇故事，说白了就是隔空取物。 小搬运是指能在比较近的距离内，隔空拿走小的物件。 大搬运就没有边了，甚至有搬山倒海的传说。 “爸，我这个本事可不能往外说，不然人家丢了什么东西，赖到我身上就麻烦了。而且这个本事不能在人前显露，有人看见就不好使了。” 赵长盛使劲点头“爸肯定不会往外说。不过你妈要是问了怎么办？” “只能告诉我妈一个人。” “那你妈要是好奇怎么办？” 其实赵长盛自己也好奇的很，大搬运呐！ “爸，咱们快走吧！回家再说。” 赵长盛大步流星的往家走，他很想知道到家再说什么。 赵振东都没想到他爸的好奇心这么重，以前他也不是这样啊？ 爷俩到了家，家里的人一个睡觉的都没有，都在等着看好东西。 赵山杏仗着自己是女的，“小柱子，买什么好东西了？这么大的大麻袋！” 赵长盛回头一看，儿子手里的小麻袋变成了一个大麻袋，特大的那种。 卧槽，这就是大搬运吧！ 大麻袋放在炕上，其实不太沉，棉袄棉裤占地方，撑得麻袋很大。 三套棉袄棉裤和一双大头棉鞋，大头棉鞋是给赵长盛的，棉袄棉裤是赵振东和爸妈的，别人想都不要想。 麦乳精是给姥爷姥娘和爸妈的，酒也是，点心也是，苹果也是。 麻袋里面还有几块染的黑一块青一块的黑布，这是给赵振有和赵振德做衣服的，就这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做梦都想要的。 张桂香把东西都收起来了，拿了一个小苹果，用菜刀切成四块，四个孩子一人一块。 把孩子们都打发走了，他们两口子一人拿一个大苹果，坐在炕头上，“咔”“咔”的啃！ 国光苹果酸甜口味，水分大。咬一口，满嘴淌水儿。 张桂香满足的呜哇、呜哇，太好吃了！她们这里冬天的时候，只有冻梨，一毛钱一斤，平常也舍不得买，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买二斤回来尝尝。 这个年代的人很能吃苦，也很容易满足。 “赵长盛，你说咱家柱子怎么就这么好呢！什么好东西都能弄回来给爸妈吃。” 赵振东的爸妈之间的称呼，就是叫名字。 张桂香管赵长盛就叫赵长盛，赵长盛管张桂香叫桂香，也可能会叫香儿、小香香儿，不过别人不知道，要看环境和氛围以及是否激情澎湃。 赵长盛把自己的苹果吃掉了，从炕柜里面拿出来一盒烟，掏出来一根，点上了，他平时都是卷旱烟抽，只有在心情极好的时候，才舍得抽烟卷。 赵长盛坐在炕头，吧嗒吧嗒抽烟，他在等候，等张桂香吃完苹果，有话问他的时候，他好出卖他的儿子，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张桂香同志果然不负众望，其实就是赵长盛一个人的愿望。 “你说那么大的一个大麻袋，柱子是怎么拿上火车的？” 看！机会它不就来了吗？ “没有大麻袋，柱子下车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了，就出现了一个小麻袋，到家了就变成了一个大麻袋！” “什么意思？” 赵长盛摇头晃脑的很得意“我说你老儿子，下车的时候手里什么也没拿，到家的时候才出现一个大麻袋！” 张桂香再次“什么意思？” 赵长盛凑到张桂香身边，小声的说“你老儿子会大搬运！” 张桂香震惊了“大搬运！偷人家东西？” “瞎说什么！你老儿子是那样的人吗？他什么时候拿过别人的东西？东西都是他买的，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藏的，用的时候就出来了！” 张桂香回过味来了“哎呀我的妈呀！真的有大搬运这样的事儿啊！那不都是故事吗？” “故事也是有影才能编出来的，没有影的事儿谁能凭空编出来？” 张桂香“噌”的一下就下地了，“我得去问问柱子去，要不是我就睡不着觉了！” “柱子，快起来，妈找你有点事儿。” 赵振东早就料到他爸会干什么了，不过这个事情说明白点也好，省得爸妈心里不踏实。 赵振东说编瞎话我是最擅长的，撒谎聊屁，本人天下第一！ 赵振东被他妈给拽到他们的屋里，要求他进行表演。 “妈，这个事儿我都跟我爸说了，不能让人看见，看见就完了，以后再用就不好使了！” “那我和你爸到外屋等着。” 这是不来一回不行了。 “爸妈，好了，进来吧。” 赵长盛和张桂香进屋一看，一堆小黄瓜纽。顶花带刺黄瓜香。这肯定不是东北这个季节应该有的东西。 “爸妈，这样的本事都是有严格要求的，别人的东西不能动，不义之财不能取，不能在人前显示。 我给你们演示一次就已经破例了，再有下次，我的本事就没了，就被收回去了。 江郎才尽的故事你们不是知道嘛！”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使劲点头“知道知道，就是那个叫江郎的小孩，得到了本事使劲显摆，然后让人家把本事收回去了，就完了、才尽了。爸妈保证再也不问你了。 好了，你回去睡觉吧！” 都是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自己有什么改变，别人怎么可能不发现？ 不过没关系，爸妈那里自己有无数的故事可以应付他们。 至于赵振有、赵振德和赵山杏，敢嘚瑟就让爸妈揍他们！告状这样的事儿自己可没少干。 第26章 洋辣罐和狼 东风镇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周围的群山披上了银装。 赵振东站在小山坡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冰冰凉心飞扬。 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侧耳倾听，寻找那白雪飘落的声音。苍茫的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偶尔会有干枯的树枝，发出几声轻微的咯吱、咯吱。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看见他的样子，准会以为他是一个精神科大夫，太神经了。 姚有和他的妹妹姚红就是这么认为的。别人都冻得抱着膀儿，柱子哥还伸着两只小胳膊，站在那里，喝风！ “柱子哥，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冷吗？” 冷丁冒出来一个声音，把赵振东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小有子和他妹妹。 “我在这里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呐！这下雪天你和你妹妹上山干什么？” 小有子憨憨的“找洋辣罐，医生说我爸吃洋辣罐对身体有好处。” 洋辣罐是一种名字叫做黄刺子的昆虫的茧蛹，灰白色，上面有褐色的条纹，长得像家雀蛋，有花生米那么大，在树枝的枝桠上面粘着。 罐里面有一个嫩黄色的小呦虫，小呦虫黄黄的、身上还有点小黑毛。 这个小玩意儿高蛋白，是滋补佳品，据说还能治疗小儿流口水，治疗惊风、癫痫和面瘫。不知道真的假的。 这个小玩意儿要是变成洋辣子就很可怕，不小心让它蜇一下，痛不欲生，是每一个小孩儿童年的永久记忆。 “好天你不出来找洋辣罐，下雪天出来干什么？” “我妹妹天天都出来找，就是没找着多少。” 那倒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不敢往山里面跑，就在附近转悠，能找着几个洋辣罐。 姚红往姚有的身后躲了躲，她有些不好意思，要是天气好的时候，她能多攒一些洋辣罐，下雪天就不用出来了。 洋辣罐里面的小虫虫只有一点点大，一百个洋辣罐里面的小虫子，加起来就是一口的活儿，那玩意儿想攒多点可不容易。 不过这是人家兄妹俩的孝心，跟自己没有关系。 小有子他爸已经出院了，基本上就是好了，只是需要养上一段时间，暂时还不能干活，生产队给他安排了一个在烘烟房打更的活，溜溜达达的四处走走看看，一点力都不用出，一天还给他记八个工分。 “小有子，我可听人说这片山里面有狼，你还是赶紧领你妹妹回家去吧。” 小有子咧嘴笑笑，领着他妹妹走了。 赵振东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怜的娃啊，下雪天光着脚丫子穿了一双单鞋，裤腿子都短了，脚脖子露出来挺高一截。 不过现在的农村，家家户户都这样，头两天赵山花抱着孩子回娘家串门，脚上穿的鞋也是前面露脚趾头，后面露鸭蛋。 赵振东送给她的新布鞋，她留着过年的时候穿。 赵振东晃晃脑袋，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己还是应该干自己的事情，别的东西还轮不到自己操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自己现在还很穷。 赵振东今天上山来是想打狼的，前几天有狼下山了，二队一户人家养在外面猪圈里的小猪被咬死了，三队的一个小孩儿差点被叼走了。 公社的民兵在这一带找了好几天，没找着那个传说中的狼，赵振东想碰碰运气，万一打着一只狼，自己可就牛逼大了。 打虎英雄做不成，做一个打狼的英雄也不错，关键是能尝尝狼肉是什么味儿，还能得到一张狼皮，送给姥爷当褥子，狼皮褥子啊！想一想吧，躺在上面得威风成什么样！ 赵振东胡思乱想的走了神，感觉到身后有一股臭烘烘的热气。 赵振东一瞬间就炸了毛，唰的一下就进了空间，这的亏他这几天心理准备做的好，不然就吃了大亏。 外面好大一头狼！说一只有点对不起它，只能是一头！ 太大了，完全颠覆了赵振东的认知，他以前在动物园里面见到的狼，个头不太大，长得还挺瘦，眼神也不凶，说不定是二哈冒充的。 外面这位狼大哥，要是站起来，恐怕比自己还高，那大体格子，最少也得有一百多斤，再加上冬天的时候毛厚，看上去就是一个庞然大物的感觉，一种无力感涌上了身，真的是打不过啊！ 外面的狼还在东张西望的纳闷，刚才明明看见了一块肉啊，怎么就没了呢？那自己的哈喇子不是白流了嘛！ 这头狼转来转去的寻找当初的那个影子，可是就是找不着。 我郁闷了啊！我生气了啊！我的小肉肉，你在哪里啊？ 于是这头狼跑到了山坡上，眺望远方，“嗷……嗷……”它居然嚎上了！ 这可把赵振东吓坏了，爸妈要是知道自己在这个山头上玩，那不得急死？ 狼大哥，你莫怪兄弟啊，你要是不叫唤，我都有点不敢出去打你。 赵振东深吸了一口气，闪身出去，抬起神弩，嗖、嗖、嗖、嗖，十根弩刺，全部贯入狼狼的身体。大狼哥升天了！ 赵振东等了一会儿，看见这个家伙一动不动了，就拿了一把锄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捅捅、再捅捅，狼这玩意儿会装死。 过了一会儿，捅捅再捅捅，还不动弹，挥起锄头就往狼的脑瓜子上砸，咔咔咔，三下。 果然是死了，脑袋都砸塌了，它也没动弹。 走上前，把弩刺收起来，再把大狼收起来，准备下山。 坏了！山下几十个人，手里拿着斧头、镰刀、红缨枪，还有猎枪，嗷嗷叫着往山上跑。 赵振东赶紧又把那头狼放地上了，不然不好解释了，地上一滩血，没有狼能行？ 赵长盛手持开山大斧，一马当先，大喝一声“柱子，你没事儿吧？” 赵振东笑嘻嘻的“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爸，你跑的挺快啊，这么多人都没跑过你，你要去参加奥运会、不是，是运动会，你要去参加运动会啊？” 赵长盛走过来把儿子扒拉过来、扒拉过去，扒拉好几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是没受伤。 “我和你妈在小队干活，听到山上的狼嚎声，都快要吓死了，你还跑运动会呢！” “爸，我这不是想让你放轻松一点嘛！” “卧槽！狼！狼在这呢！” 一大群人跑上山坡，围着那头狼看。这么大的大狼，还真是不常见呢。 小队长发话“都别看了，赶紧弄回去，小心还有别的狼。” 大家伙赶紧砍树枝子，扎架子把狼捆好，抬着往山下走。 张桂香跑得慢，在山下看见老儿子下来了，就眼泪吧擦的，“柱子，你没事儿吧？” “妈！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儿子我厉害着呐！你看那个大狼，就是我打死的。 可惜了了，抬到生产队了，狼肉吃不着了，狼皮褥子也没有了。” 张桂香气的不行“你还想要狼皮褥子！你妈都要吓死了！你还想要狼皮褥子？” 赵振东赶紧伸手把老妈抱住了“妈，有什么好怕的？什么事儿也没有。摸摸毛、吓不着！” “滚蛋！” 第27章 酸汤子和豆腐渣 赵振东打到的那头大狼，被小队长抬到公社去了。 小队长崔家成得到了公社领导的口头表扬，赵振东得到了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上面印着六个红色大字劳动积极分子！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极大的光荣，只有公社、厂矿一级的单位才会在年底表彰大会上颁发。 赵长盛和张桂香把搪瓷缸子，摆放在高脚桌最显眼的位置上。每天都要好好的看一看，心里美滋滋的。 家里只要有客人到来，赵长盛和张桂香就会不厌其烦的向人家讲述搪瓷缸子的来历。以至于赵振东只要看见家里来客人了，就赶紧跑，不然就有可能被拉去展览。 天气越来越冷了，无处藏身的赵振东躲到了他的空间里面。 外面大雪飘飞，里面温暖如春。 黄瓜味道香，大豆滚滚圆，大苞米棒子二尺长。 赵振东背着筐，拿着土篮子，挥舞着镰刀，刷刷刷的很能干的样子。 “我是公社的小社员，手拿小镰刀，身背小土篮，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 赵振东哼哼着小歌，心情愉快。 一亩地收获了六百斤苞米粒，四百斤大豆和一千多斤黄瓜。 这应该算是丰收了吧？仔细算算，好像产量还挺高的。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是自己的底气。 草堂前的院子里面，刚种下不久的四个苹果核，已经长成快有一人多高的苹果树了，说不定明年的时候就能开花结果了。 想一想就开心的很，一个小果园啊！瓜果飘香的，多好！ 丰收的果实要和爸妈分享。 赵振东和爸妈一起，坐在火炕上面吃黄瓜，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咔哧咔哧的享受的很。 寒冬腊月的有新鲜甜脆的小黄瓜吃，谁能想到？ 张桂香吃得高兴“柱子，这个小黄瓜可真好吃，感觉哇凉哇凉的，心情都好了，喘气都顺畅了。 我老儿子就是有福气，老天爷都偏爱你。做梦都能学本事，还能得到好东西吃。” 那可不是怎么滴！梦里可是什么都有！ 赵长盛吃到新鲜的好东西时，就想到了酒，“这个小黄瓜要是拌点凉菜，喝点小酒，肯定能多喝二两。” 张桂香乐了“还多喝二两？要不是柱子出息了，你少喝二两上哪喝去？” “上我老丈人家喝去，我拎一筐小黄瓜，我老丈人还能不管我一顿酒？” 张桂香对赵长盛的这个提议坚决不同意。 “不行，这个黄瓜不能给我爹他们送去，大冬天的哪来的黄瓜？太显眼了。 我爹也得盘问半天，不弄清楚他能放心？柱子的秘密只能咱们三个人知道，我爹我娘都不能告诉！ 赵长盛，你记住了，谁也不能告诉。” “我就顺嘴那么一说，你不让我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做过？” “哼！谅你也不敢！” 赵振东赶紧插言，缓和一下气氛“妈，黄瓜是不能送，不过咱们可以送点别的。我还有一口袋黄豆，咱们做点小豆腐、大豆腐，给我姥爷他们送去。” “黄豆咱们家也有啊？你的黄豆和别人的不一样？” “我觉得不一样，那个黄豆是和这些黄瓜在一块地里种的，说不定和黄瓜一样，吃了能顺气，我姥爷的气管炎也许就治好了！” “赶紧拿出来，黄豆得泡一天才能做豆腐，赶明个拿公社电磨房去磨一下。” 涉及到老爷子的气管炎了，张桂香可是积极得很，她爹的气管炎是累出来的。 搬运站的活不是一般的累。老爷子解放前还在煤矿挖过煤。多年的劳累得不到休息，也没有营养补充，积劳成疾。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也不行，老爷子上一回就是死在气管炎上。 赵振东出去虚晃一枪，就拎着一个小麻袋回来了。 “妈，你瞅瞅这个黄豆是不是不一样？” 张桂香接过口袋，抓了一小把，真的是不一样，黄豆颗粒饱满，粒大、颜色金黄，看着就不是凡品。 张桂香不但泡了五斤黄豆，还泡了两水梢大碴子，能有五六十斤。 大碴子在水里面泡着，泡半个月左右，冒泡、有点酸味了，用手一捻就成粉了。 拿到磨房用水磨磨一下，回来后控干水分，分成一斤、二斤那么大的一块一块的，或者就继续用大盆装着。 吃的时候用一个汤子套，那么一挤，就成了一个圆形的面条，这里叫攥汤子！ 攥汤子的时候，直接就攥在大锅里面，煮熟了就着咸菜吃，酸咸鲜香，味美无比，爱吃的人吃的是真香！ 不爱吃的人，闻着味就觉得不得劲。 地方特色美食都一样，爱得欲仙欲死，恨得欲罢不能。 第二天早上，赵振东就端着小盆，和爸妈一起去磨豆子。 二十五做豆腐，现在离做豆腐的时候还早着呢，水磨房没有几个人，看磨房的老马，看见赵振东一家三口人端着这么点的一个小盆，笑了！ “老赵，就磨这么点豆子，至于这么大的阵仗吗？” “至于，怎么不至于？我儿子要是端累了，我们两口子好帮着换换手。” 老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接过小盆，倒进斗里，开关一摁，稀里哗啦，完事儿了。 “五分钱！” 张桂香掏出来一个五分的钢镚。 一家三口端着小盆，乐呵呵的走了。 老马站在后面瞅，这两口子纯牌就是闲的！ 磨好的豆子，要是直接炒了吃，就是小豆腐。不过今天做豆腐会有豆腐渣，炒豆腐渣也好吃得很。香！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挤压出来的豆浆，用卤水一点，就成了豆腐脑，倒进模具里面，包严实，用重物压一会儿，就成了豆腐。 赵长盛和张桂香带着赵振东，拎着酒肉和豆腐，去姥姥家串门。 留下赵振有、赵振德和赵山杏在家吃豆腐渣。 赵振有和赵振德都吃懵了，今天的豆腐渣怎么这么好吃！ 虽然以前的炒豆腐渣也好吃，但是今天的明显不是一回事儿！ “山杏，你今天炒豆腐渣搁什么了？” “没搁什么啊？就是大油稍微多放了那么一点。” “那怎么这么香呢？” 兄妹三人把豆腐渣都干掉了，尚且意犹未尽。 第28章 神奇的功效 赵振东和爸妈一路唰唰唰的猛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姥姥家门口。 赵振东习惯性的高喊一声“姥姥、姥爷，我们来了！” 老两口一听到小外孙的声音，立刻就乐开了花。 “快进来，快进来，我和你姥爷正念叨你呢！” 赵振东进屋就跑炕上去了，老爷子坐在炕上，一边抽着老旱烟、一边咳、咳。满屋子都是旱烟油子的味道。 过去的东北农村，老头老太太几乎没有不抽烟的，不是大烟袋就是卷旱烟，实在是因为东北的冬天太漫长了，不找点乐趣很难熬的。 赵振东把窗户支起来一道缝，放放烟味。 糊着窗户纸的窗户，都是上下两扇，底下的一扇是固定的，要开窗户只能是开上面那一扇，还得向上推，然后用一根棍子支起来。 想当年，潘金莲就是在开窗户的时候，用支窗户的棍子打得西门庆，然后一棍换一棍。不过那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跟赵振东没有什么关系。 赵长盛和张桂香提搂着东西，“娘，我给你们拿好东西了，中午咱们就做了吃。” 赵长盛和张桂香他们那一代人，管爸妈叫爹娘，到了赵振东这一代就叫爸妈了。 老太太瞅瞅东西“桂香，你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来了呢？你们家好几个孩子呢，日子不过了？” “谁说不过了！我们家好东西多了，这不就来孝敬你和我爹了嘛！娘，这个豆腐可是和你以前吃过的不一样，好吃不说、还能治我爹的气管炎！” “真的？吃豆腐能治气管炎？那你爹平时也没少吃老安家的豆腐啊？怎么就不见好呢？” “豆腐和豆腐能都是一样的吗？咱们家的这个豆腐，是用大山里面的豆子做的，那个豆子是长在大树上面的，一棵那么老粗的大树，只能结几个豆荚，你想想吧！那得多金贵！” 王淑清被她闺女说得半信半疑的，真的有那样的豆子？豆子是结在树上的吗？ 赵振东坐在炕头上笑嘻嘻的，看看吧！胡诌乱嗙编瞎话，咱是世家祖传的秘方。 老爷子又咳咳几声，“小柱子，你又进山里了？多危险呐！” “姥爷，一点都不危险，我现在的本事大着呢！野猪和狼，我都能打死，别的有什么可怕的。” 老爷子咧着没有几颗牙的瘪瘪嘴笑得“噗呲”“噗呲”的，很是开心“咱们家的小柱子是有大福气的人啊！能无师自通！ 俺们山东家老家就有那么一个人，自小就没上过学堂，人家长大了就能考秀才、中举人，后来还做了一个大官！” 赵长盛接话把“可不是嘛，咱们这里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小时候什么也不是！长大了去投军，没用上几年就做了一个将军。咱们县城原来还有一座将军庙呢，后来给拆掉了，没有了。” 唠起这样的话题，那故事就多了，不过现在不允许说这些，属于封建迷信。 “你们爷几个往旁边挪挪，放桌子吃饭了。” 一张长方桌子，酸菜炖猪肉、白菜豆腐炖五花肉，一盘油炒疙瘩丝、一盘切开成两瓣的咸鸭蛋，再加上大米干饭。 赵长盛积极的在他老丈人跟前献殷勤，舔吧他老丈人。 “爹，咱们爷俩喝一点？我给你带了两瓶好酒。” “喝一点就喝一点，” 老爷子一辈子烟酒都没放下，临死前还惦记着整点。 滋啦一口酒、吧嗒一口菜。 “我尝尝这个长在大树上的黄豆，做出来的豆腐是什么味！” 老爷子夹了一块豆腐搁嘴里，吧嗒吧嗒嘴，“是有点不一样，这个味道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透亮。” “爹，你多吃点，家里这回做的豆腐，我都给你拿来了。 你和我娘一起吃，吃不了那么多就冻上，吃冻豆腐。吃了了，我还给你做。 柱子说这个豆腐多吃对身体有好处，说不定你的气管炎就治好了呢！ 别送给别人啊！一点都不能送，一棵大树上就长不点，可金贵了呢！” 老爷子端起酒盅嗞了一口，“你糊弄你爹呢！谁家黄豆长树上？你说它是天材地宝我倒是能信。 咱们小柱子上回送来的鹿茸、鹿血，我就没给别人，我小外孙子的孝心，我能送给别人？开玩笑！” 张桂香笑嘻嘻的“爹，你知道就好。你闺女没能耐，孝敬不了你，但是我儿子有能耐啊！ 爹、娘，你看看你们俩养的闺女，什么也不是！你看我养的儿子，多出息啊！” 老太太拿着筷子就给张桂香来了一下，“把你惯的！一天到晚的胡咧咧。” “娘，我痛快痛快嘴儿还不行？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被孩子们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现在好了，我舒心了！ 等过几年把那些孩子们都打发走了，我就把你和我爹接过去，咱们和柱子一起过，我好好孝敬孝敬你们！” 老太太笑眯眯的“那感情好了！就是不知道小柱子会不会嫌弃咱们一群老头老太太。” “姥！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们呢！等以后我盖一个大院子，就像凤山脚下的庄园那样式的，再整一些人来伺候你们。” “瞎说！伺候人的话现在可不行说，那都是属于地主阶级的生活方式，是要打倒的！” 说话、唠嗑、喝小酒儿，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两个多小时，姥爷姥娘和爸妈都很高兴的喝了一点酒。 赵振东下地捡碗、收拾桌子。刷完碗，放进碗架柜里面。 脱鞋上炕，一家五口人躺在一个大炕上，眯了一觉。 老爷子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钟，一声都没咳嗽。 睡醒了起来，觉得嗓子痒痒，一使劲，咳、咳，咳出了几口大黑痰。 “闺女，这回你就是说这个黄豆是从天上摘下来的，你爹我都信！” “爹！你觉得你好了吗？” “好倒是没好，不过我这心口不闷了，喘气好像冒凉风了。 闺女，这个东西不是凡品啊，可要好好保管好，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放心吧！我就给你们送了，别人谁也不知道，家里的那几个孩子我都不让他们知道。” 老爷子又使劲喘了几口气，顺溜！“你爹我这也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了！ 当年我们一大家子几十口人，跑到关东逃荒，后来就剩下我和张儒满两个人。 眼瞅着活到老了，要完蛋了，又有了一个小外孙，我又能多活几年，多享几年福了！” “爹，你瞎说什么，什么享几年福？你的福气长着呢！长命百岁多好！” 老爷子笑了“长命百岁也行，人人都说长命百岁，真要能活一百岁也算是活的圆满，没有遗憾了。” 第29章 省城 做完了酸汤子，再交了任务猪，一年的大事基本就结束了，生产队也没有什么可干的活了，剩下的就是猫冬休息等着过年了。 赵振东的空间里面，积攒了不少的东西了，赵振东决定要走一趟省城。 和安县还是太小了点，这么多东西一下子拿出手，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像黄瓜这样的稀罕物，一出手准出事儿！ 赵振东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如果空间出品真的有神奇的作用，那么会不会被有心人送上去呢？ 赵振东还是有点小小的情怀的，后世几十年坎坷的生活，并没有完全磨掉他少年时代的景仰。 当然主要是为了多挣点钱，卖给人家有钱人的东西价格肯定是高，小老百姓谁愿意花大价钱买这些东西吃。 赵振东小的时候最爱玩打仗游戏，还曾经想要参军打仗，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壮烈牺牲前就说“同志们，我是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事业而牺牲的，你们不要为我难过…………” 那个时候他想了老多词了，要是拍电影的话，估计导演不能让说，能说这么多话，一时半时应该也死不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情怀，后世人看前世人可笑，前世人看后世人可悲。 赵振东手里拿着几张介绍信，这是他从公社拿来的。 “爸、妈，这是我从公社开出来的介绍信，我准备明天晚上去一趟省城。”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面面相觑，这怎么突然就要去省城那了呢？ “柱子，这寒冬腊月的大冷天，你去省城干什么？你才十四岁呀！也没出过远门啊！再走丢了怎么办啊？” “妈！我怎么可能走丢？省城我在梦里去过许多次，我这次去是有事情要办，我要去赚大钱，买好东西给你吃。 妈，我总不能在这个小山沟里面待一辈子吧？” “可是，妈不放心啊！” “爸、妈，我就是现在不去省城，以后长大了也是要去的。与其将来长大了再去，还不如趁着现在岁数小、负担少去闯一闯。” “理倒是这么个理，可是爸妈就是不放心怎么办？” “爸、妈，我多走几趟就好了，你们就习惯了。放心吧！你老儿子本事大着呐！ 爸、妈，等我挣着大钱了，我带着你们，咱们去省城、去京城，住高楼大厦，住漂亮的大花园。 等到那个时候，我多生几个小孩儿，往院子里面那么一撒，你们就帮我看着，多好啊！” 张桂香笑了“你家的孩子是小鸡崽啊？还往院子里面那么一撒！ 要不你带两个人一起去？” 赵振东摇头“妈，不能带人，你想想，咱们家有谁去过省城？到了那里我还得经管他，那不是去给我帮忙，那是去拖我后腿。” 张桂香愁眉苦脸的“唉！妈知道你应该去，儿大不由娘啊！可是妈这心里就是不放心啊！” “妈，这样吧！我跟你保证，我明天晚上走，大后天早上肯定回来，我要是做不到，以后我就不出去了，怎么样？” “唉！还什么怎么样的，去吧！ 柱子啊！你可得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赵振东拍着胸脯，“我向天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赵长盛坐在那里，默默无语，作为男人，他是支持儿子去的。作为一个父亲，他又不想让儿子去冒险。 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赵长盛和张桂香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想帮助儿子做点什么，可是确实又没有好做的。 赵振东知道爸妈在为自己担心，所以他也在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安全保障做到极致。 他除了反复练习操控神弩以外，还给自己准备了两把杀猪刀，一旦距离过近，杀猪刀就上。 心理建设也要做好，尔等不过蝼蚁也！杀了就是为民除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自己跟自己吹牛逼。 第二天傍晚五点四十，赵振东踏上了去往省城的火车。 “爸！回去吧！我后天早上就回来了！” “把东西看好啊！书包里是你妈给你煮的鸡蛋。别饿着了！” 赵振东挥挥手！ 火车库、库、库的开走了。 眼看着火车没影了，“爸，咱们回去吧，我妈还在家里担心呐。” 赵长盛无精打采的样子，“走吧，老大啊，柱子这一走，把我和你妈的心都带走了。 你说，这孩子的心怎么就那么大呢？县城都嫌小了！” 赵振有能说啥？他要是有那能耐，他也想出去看看。 “爸，小柱子本事大着呢！你和我妈就别担心了，小柱子不是说了嘛，后天早上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来接他。” 赵长盛回到家里，张桂香趴在被窝里面抹眼泪， “赵长盛，我后悔了，不让柱子去就好了！” 赵长盛这个时候就得装豁达，“嗐！后悔什么，儿子大了就得出去闯闯。本事大的人就得有本事大的活法，啥也不是的才在家里趴着。 你好好的在家待着，省得你老儿子回来看见你这样不放心，以后就没法出门了。 忍着点，就一天两宿他不就回来了吗？” 赵振东上了火车，找了一个座位先坐一会儿，火车需要走行六个多小时，半夜十二点左右才能到达省城。 车厢里面的人也不少，行李架上、座位底下，都放满了东西，大筐、小筐、土篮子，鸡、鸭、鹅都是活的，在筐里面直动弹，有时候还嘎嘎两声。 行李架上的包裹，有的还往下滴答水，里面装的肯定是酸汤子！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赵振东他妈就干过这样的事儿。 一九七九年，赵振东考上了滨海城市的一个财政学院，毕业后就分配在那里工作。 赵长盛和张桂香冬天的时候，杀了过年的猪，就带着半拉猪和三四十斤酸汤子去看他。给他烀猪肉、攥汤子。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想起来就是诸多的心不甘。反正赵振东是不会在硬板座上坐半宿的。 火车启动不长时间，赵振东瞅瞅厕所附近没有人，就钻进厕所里面消失了。 火车到达省城时，是半夜的时候，这大冬天的，赵振东出了站台也没有地方去。 半夜去招待所住宿，查的挺严格的，他才十四岁，公社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开介绍信。介绍信是用来安爸妈的心的。 赵振东随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又进了空间，他就在空间里面待着不出来了。等天亮的时候再说。 省城这个地方，据赵振东所知，乱的很！也许是从知青回城开始，也许更早点，一直乱了很久很久。 赵振东不太了解现在的省城是一个什么情况，为了稳妥起见，只能等待。 第30章 值得期待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赵振东出来了。 这个年代的东北，冬天那是相当的冷，平平常常的零下二十几度是常态。 清晨更是冷得不得了，哈气成霜、滴水结冰不是胡说出来的。 从天亮到治安管理员上班之前的这个时间段，正是一天当中最寒冷的时候，也小耗子们最安全的时候。 赵振东目前就是一只小耗子，只不过他是一只不挖墙角的可爱的小耗子。 赵振东“嗖、嗖、嗖”的向着他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每一个城市的火车站都是这个城市最杂乱的地方，火车站后身就是藏污纳垢之处。省城也不例外。 赵振东头上戴了一顶狗皮帽子，身上穿着大棉袄，脸上涂得黑黢黢的，还有一点胡子拉碴的样子，用一个方头巾围着脸，只露出眼睛和半拉鼻子。 这个样子谁能知道他是谁？赵振东很得意，刷视频看人家老娘们化妆，没白浪费流量。 张学友能画成刘德华，他二姑能画成他三舅。堪称绝技！ 赵振东走了不大一会儿，帽子下面和围巾的口鼻处，就结了厚厚的白霜。要说起早交易的这些人也是真不容易，不是因为生活所迫，谁愿意遭这个罪！ 过了铁路道口，就到了铁西。这里可是赫赫有名，曾经脏乱差的程度差点就成了全国之最。 两个人站在一个胡同口，大棉帽子、大棉袄、棉手闷子、大头鞋，不停地跺着脚。 看见赵振东有进胡同的意思。 “兄弟，嘎哈呢！这个地方不让随便溜达哈。” 赵振东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暗号、术语、切口一类的东西，他掏出来一块野猪肉，在手里掂了掂。 卧槽，这个比有肉！ 一个小子伸手就要来拿，赵振东把手缩回来，眼睛盯着他。 狗日的假装尴尬“哈哈，兄弟，别整误会了哈！我就是想看看真假。” 这个年代还有假肉？赵振东静静地看着他在那装，不说话。 “兄弟，量大不？啥价钱？” “三块钱一斤不二价，钱、票都行，要通用的。” “兄弟，外行了吧，咱们辽省啥都是通用滴！” “粮票我要全国粮票。” “你还没说量呢！你有多少？” “你吃不下！” 卧槽！这比还是一个大户！ “兄弟，跟我进去，咱们找个地场看看货。” 赵振东晃晃脑袋“就在这里谈，谈妥了就在这里一手钱一手货。” “兄弟，你这就不地道了啊！这个地方它漏风啊！” “那就算了，地方也不是只有你这里一个。”赵振东转身就走。 “兄弟，别介啊！别地场哪有这么早的，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人。” 那个一直说话的小子转身就跑胡同里面去了。另一个人抱拳作了一个揖，“兄弟，大家讨口饭吃，何必那么性急呢！出门在外靠朋友，咱们兄弟仗义得很！” 赵振东虽然不懂他这一套，但是也知道他要干什么，盘道呗！但是赵振东不想跟他扯犊子。 什么蓝道、黑道和白道，赵振东是一道也不道。 盘道，就是双方初次见面，互相用切口、暗语盘问底细，看看有没有共同的熟人和朋友，免得起了冲突以后不好见面。 “我是正经人，只是为了求财，盘道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也不懂。让你们的人快点来，我只等五分钟。” 说完之后，赵振东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没有手表！ 以前都是看手机的，重生回来以后没有手机了，在屋里就看墙上的挂钟，在外面就听广播喇叭里面什么时候唱歌。 在农村生产队待着，他也不上工，他也不上班，他也用不着手表，所以忽略了。 幸亏那个小子跑得快，不然他的买卖就黄了。 那个小子回来了，身后跟着三四个人。刚才作揖的那个过去和几个人嘀咕了几句。 过来一个大高个，一米八五左右，头上戴着大棉帽子，身上穿着军大衣，显得十分魁梧。 “兄弟爽快人，咱们也不扯那个里根楞，你有多少货，我出多少钱！在那交易你说话！” 听了他说的话，赵振东心里大概知道了点什么，这个年代的东北，很少有人会顺嘴就说出这么溜的带京味的话。这个人不是落难的公子就是有点别的道行。 “二百斤野猪肉，我要六百块钱，票也可以，最好有一张手表票，你回去准备家伙事儿，跟我去装东西。” 大个子回头吆喝一声“小崽子！回去拿麻袋！” 那个小子溜溜跑。 大个子从军大衣里面，掏出来一沓钱和票。数出来四百块钱和一些票，交给了赵振东，他是地头蛇，不怕赵振东拿钱就跑，赵振东真要就是这两下子，他也跑不掉。 四百块钱，赵振东认识，至于这些票，值不值二百块钱他就不太知道了。 赵振东把钱、票揣兜里，掏出来一根黄瓜，咔咔吃，渴了不行啊？不让吃黄瓜啊？馋死你个大个子！ 大个子的眼珠子瞪得比牛篮子还大，大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你在外面吃黄瓜？哪来的！ 他很想问问，但是这是犯忌讳的。 “兄弟，好吃不？” “还行，挺甜的。” 大个子咽了一口唾沫，我这个暗示这么不明显吗？ “大哥，麻袋拿来了！” 赵振东看看大个子，“你先一个人跟我来，让你的兄弟们稍微等一下。” 大个子一挥手“你先走，我跟着！” 赵振东在前面走，拐了一个弯，再往前走几步，一个墙旮旯放着两个麻袋。 大个子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唾沫，这个墙旮旯是他们经常撒尿的地方。 这野猪肉都臊了，是不是应该往回要点钱？ 赵振东指了指墙旮旯“麻袋里面就是，叫他们过来称秤验货吧，我的麻袋得带回去。” 这个年代，什么东西都是有用的好东西，一条麻袋也不便宜，何况麻袋是空间里面的。 大个子转身离开，去把他的弟兄们叫过来了，那几个人在墙旮旯那称秤验货。 大个子走过来，有点羞涩“兄弟，你那个刚才吃的那个啥还有吗？给我来一根尝尝味儿！” 赵振东从兜里又掏出来一根小黄瓜，递给了大个子。 “这个玩意是我妈怕我渴了，找不着水喝，给我带的。咋样？好吃吧！” 大个子直点头“好吃！天下第一！” 小子，给我一根黄瓜，说是你妈给你带的，什么意思？你们家能在冬天种黄瓜呗！ 这是怕我们下手黑他，开始放长线了。 不过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值得期待。 赵振东把自己的麻袋收起来，走了。 “兄弟，别乱跑！小心让人家给你黑了！你有东西我都能吃得下！” 赵振东回来了，掏出来能有二斤黄瓜，“谢谢你的好意！拿好了，别让风捎了！影响口感。我还得到别的地方转转，不能让你一个人就把我给坑了！” 大个子赶紧把黄瓜捂到怀里面，又把大衣裹紧了，这个黄瓜可是真好吃，比他以前吃过的所有的东西都好吃！ “兄弟，别的地场得在九十点钟以后才有人在那，你现在去也没用。” “我得去溜达溜达，难得来一次省城，我还不得买点好东西带回去？” 大个子笑笑“兄弟是过江龙，就不怕我们这些地头蛇惦记？” 赵振东哈哈一笑，拍拍腰间，十分豪迈“放马过来！” 大个子哈哈大笑，腰里别两把杀猪刀，你牛逼个几把！ “不是猛龙不过江，兄弟，你是真牛逼！” 赵振东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很牛逼，然后挥挥手，转身扬长而去。 潇洒又飘逸！ 第31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赵振东从火车道口又回到了火车站，走进了铁路站前饭店，饭店的牌子上面有一个铁路路徽，表示这是归铁路管的。 饭店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一个收款处，一个人坐在里面， 要吃饭，你得先买她的小票，你交钱、交粮票，她给你开一张小票。 你拿着小票再到卖饭的窗口，交小票拿饭菜。饭菜都是现成的，早就做好了，在大盆里面装着。 赵振东买了一碗鸡蛋汤打卤面和两个肉包子，三两白酒。 不是赵振东现在小小年纪就喜欢喝酒，而是这个天气，不喝点白酒去去寒气，是不对的。 吃饱喝足，鼻尖冒汗，身上暖和了。休息一会儿缓缓气，把鸡蛋汤都干掉。 赵振东把自己捂严实了，走出了站前饭店。在站前广场溜达一圈，省城火车站是用红砖建造出来的，有八九十年的历史了。 最初它的名字叫做谋克墩，后来重建以后改名叫奉天驿，解放后就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到了上班的时间，火车站前面的大马路上，上班的工人们都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的自行车大军十分壮观！ 这里是当时的，全国第一大的重工业城市，它在八十年代以前，是当之无愧的共和国长子，无怨无悔的为国家的发展奉献自己的力量。 赵振东顺着道边溜溜达达的，等工人上班潮过去了，他就过了人行道，奔向省城最繁华的中街和太原街。 这里的繁华程度，可以与当时的北京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并驾齐驱。 中街步行街是东北地区最古老的步行街，省城第二百货商店就在这里。 这个时间，各行各业的工人都上班去了，来逛商店的，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售货员的服务态度，那是相当的不卑不亢。 赵振东假装不跟她们计较，买个东西而已，她就是笑脸相迎，自己也掏不出来那么多票。 不过赵振东忘了自己是带妆上场的，冲着人家售货员卖萌，呲着小白牙，自以为自己是笑的甜甜的。 “阿姨你好！我想看一看这块手表。” 售货员同志瞅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招人烦！要不是看他的小牙长得白，就把他的小牙给掰下来了。 “叫什么阿姨！瞅你那老模咔哧眼的熊样吧！要买手表，掏钱、掏票，不给看！” 卧槽！尴尬了哈！赵振东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熊样，管人家三十多岁的妇女同志叫阿姨，明显有找揍的嫌疑。 “同志，对不起哈！想事情走神了，说秃噜嘴了。” 鞠躬、道歉，赶紧点！晚了就有可能被她挠一顿。这个时代的售货员绝对不会惯着你的臭毛病。 赵振东的这身大棉袄配二棉裤，外加狗皮帽子的装扮，明显不是省城里的工人和干部。 售货员同志对待工人兄弟和革命干部，可以像春天一般温暖。 对待赵振东这样挑大粪的，虽然不会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但是不妨碍人家给他来一个秋风扫落叶。 掏出来钱和手表票，给售货员同志看看。 售货员的态度有些缓和下来了，确实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捣乱的。 要是敢捣乱，就揍！没看见墙上写着殴打顾客四个大字嘛！ 前面的不准两个字被货架子挡住了。 售货员拿一摞小票，垫上复写纸，唰唰唰，开了一张小票，“拿去交钱！” “哎！好咧！” 赵振东接过小票，屁颠屁颠的去交钱和手表票。 然后就得到了一块万年青牌手表，花了八十块钱和一张手表票。 上弦、对时间、戴到手腕上，默默无语的告别了售货员同志，进入下一个环节。 黑色底印着大红花的铁皮外壳的暖水瓶来一个，军绿色的水壶来两个，给爸妈上工的时候，灌上热水带着，不然他们就得在生产队的大水缸里面喝凉水。 这个军绿色的水壶很稀缺，县城的百货大楼只要一到货，立马就被抢光了。公社的供销合作社更是没的卖。 红色的带喜字的搪瓷盆子买了两个，爸妈留一个，另外一个送给赵振有当新婚礼物。 香皂、香皂盒、肥皂、洗衣粉、洗头膏都买点，老妈肯定喜欢。 零零碎碎的东西有点多。 赵振东把东西装盆里端着，下楼走出了商店，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收起来。 幸亏是有空间，不然赵振东一样东西都不会买。他最烦走路的时候拿东西，除了手机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是累赘！包括身上背的小书包。 赵振东在步行街转悠了一圈，进了人家清真饭店，买了二斤牛肉烧麦。又到国营大饭店，买了十个吊炉饼。 然后又回到了第二百货商店，在一楼糖酒食品柜台，买了四瓶省城特产的老龙口窖酒和省城特产的花生蘸、绿豆糕、沙琪玛、小凉糕，一样来了二斤，回家给姥爷姥姥和爸妈一人一半。那个年代的老年人最喜欢吃甜食。 赵振东一顿把火的把工业券都花光了，没有办法买东西了。 出了第二百货商店的大门，就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就是附近的工厂。 工人同志们最富裕的就是工业券，而农村最稀缺的就是工业券。 赵振东走到矿山机械厂的时候，正赶上工人们吃中午饭的时间。 当时的省城矿山机械厂有四千多个职工，三个大食堂。从车间里面走出来的工人们，手里拿着饭盒，熙熙攘攘的走向食堂。 在食堂里面吃完饭，有宿舍的工人，基本上都是回宿舍休息，没有宿舍的就回车间里面休息。 也有不少喜欢抽烟的人走到厂区外面，找个地方晒太阳、抽烟、唠嗑。 赵振东锁定目标人群，背着小书包，溜溜达达，走来走去，吸引人家的目光。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肉！是当务之急的刚需品，过年的时候不烀上几斤大肥肉，美美的吃上一顿，家里都没有过年的味道。 不过，肉的供应一直都是很紧张的，只要副食品商店来肉了，起早排队的人，就能排出去八百米远。 而且排队还不一定能买着肉，即使买着了，也有可能是血脖、囊囊膪之类的，没有人愿意要的部位。 这个时候，赵振东同志的野猪肉和鹿肉、狍子肉，就那么悄么悄滴闪亮登场了。 不要肉票，要工业券、粮票、布票、糖票，一切票和钱！ 不要肉票就行了！钱，咱们有，工业券咱们也有，工人老大哥没有几张工业券还像话嘛！ 给我来十斤，给我来二十斤，我要三十斤！买的多的，不一定是给自己家买的，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朋友了！ 赵振东一中午就鼓捣出去四五百斤各种肉，等到消息传出去了，再有工人出来想买点肉的时候，赵振东已经见好就收，走的没有影了。 不能贪财，不能恋战，自己赚钱的机会有的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省城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厂矿够他转一年的。 赵振东找了一个地方，闪身进了空间，盘点胜利的果实，来了一趟省城，手里多了一千五六百块钱，还有不少的各种票。 已经成为这个年代的有钱人了，赵振东很知足，漫漫人生，时间长着呢，稳扎稳打才能走的长远，一夜暴富的思想不适合自己。 下面进入休闲娱乐时间，赵振东跑到电影院花了一毛钱，看了两场电影。 相当好看，致敬经典！ 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飞兵奇袭沙家浜，将尖刀插向敌心脏，打他一个冷不防！ 还有《地道战》地道战、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千里大平原展开游击战，侵略者他敢来打得人仰马又翻！侵略者他敢来，打得人仰马又翻！全民皆兵、全民参战，坚决把侵略者消灭完！ 很久很久没有刷手机、看电视、看电影了。看得真过瘾，经典就是经典，永远都不会过时。 赵振东从电影院出来，看了看手腕上新置办的大件，万年青牌手表已经五点多了，天都黑了。 直奔火车站，回家的火车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发车的。 先去吃饭，热气腾腾的一大碗肉丝面条，有汤有水的，唏哩呼噜干下去，浑身上下暖洋洋，舒坦！ 进了售票处排队买票，排了一个多小时，花了三块六毛钱，买了一个小硬板板的票。 然后再到第六候车室等待检票进站。 办完了事情的赵振东，此时归心似箭，爸妈在家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赵长盛，柱子现在上车了吧？” “差不多吧？火车是十一点二十从省城发车的。柱子说省城是始发站，会提前一个小时开车门，让旅客上车。” “那现在是几点了？” “我瞅瞅啊！” 赵长盛支棱起来身体，看看墙上面的挂钟“十点四十多了，应该上车了。” “柱子会不会找不着火车站，走丢了？” “怎么可能！咱们柱子多聪明，谁走丢了，他也不会走丢。” “当！” “赵长盛，十二点了吧？柱子现在是不是到苏家屯了？” “嗯，应该从苏家屯出来了。” “下一站是哪啊？” “是南芬。” 儿行千里母担忧，娘想儿来泪双流！ 第32章 平安归来 还不到三点钟，张桂香就无论怎么样都躺不住了，穿上衣服，披着大棉袄，下地点火烧水。 赵长盛也起来了，两口子坐在锅台那嘎达烤火。 “桂香，你别担心，柱子一会儿就回来了，你高兴点，啊！” 张桂香有一打无一打的往灶坑里面添着柴禾，“唉！我高兴不起来，我怕柱子走丢了，找不着家。” “怎么可能呢！我跟你说，咱们柱子本事大着呢！我都不想跟你说，怕你多想了。 你知道那个狼，那么老大，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是第一个跑上山的，我老远就看到柱子好像从狼身上，往下拔东西，闪着光的东西，你说能是什么？ 是武器！咱们柱子有武器！很厉害的那种。你想想，柱子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连点土都没有，他怎么打的狼？” “怎么打的？” “他是凭空打的！说不定是一伸手就要了狼的命。那么大的一头狼，就是被枪打中了，还得扑腾一会儿呢！ 那个狼躺在那，身底下一滩血，一点都不像扑腾过。 你说你还怕什么？谁还能把柱子怎么地了？” “真的吗？你别是看花眼了？” “放心吧！我看不错的！柱子的事情我比谁都上心。” 张桂香“比我都上心？” 赵长盛嘿嘿，且只能嘿嘿“那倒是没有，我和你不能比，你是他妈！” 张桂香的心情好了一点，“你说我要是想看看柱子的武器，能不能行？” “那可不行，你千万别这么想，那样的武器恐怕不是咱们凡人能看的。一旦失灵了，你还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张桂香有些轻松了“那就不看，只要柱子这回平安回来，以后我就尽量不好奇了！” “这就对了嘛！你得寻思给柱子做点什么好吃的。” “擀面条，上车饺子下车面，我给柱子擀面条吃，再打四个荷包蛋！让柱子回来美美的吃一顿！” 两口子忙活了不一会，面条就擀好了，撒上补面，得喽得喽，别粘一块了，只等着赵振东回来就下锅。 赵振有过来了，“爸，咱俩走吧！快到点了。” 赵振德和赵山杏也起来了，“爸，用不用我也去？” “不用，你们俩在家陪你妈，我和你哥去就行了，家里没有男人能行？” 十七岁的赵振德光荣的成为一个男人！担负起保护妇女的责任。 赵长盛和赵振有拿着手电筒，过了小河，踩着地上的积雪，“嘎吱、嘎吱”的奔向火车站。 张桂香和赵山杏、赵振德坐在灶坑边上，一边烤着火，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寂静的冬季清晨，火车的“呜呜”声，传的很远。 “妈！火车到了！” 张桂香又紧张了“也不知道柱子回没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 赵振有一路猛跑提前回来报信，“妈，小柱子回来了，还拿了一个大麻袋！” 张桂香猛的站起来，差点晕过去，赵山杏赶紧把她扶住了。“妈！你怎么了？” 张桂香缓了一下“没事儿，起猛了。老大，柱子回来了？” 赵振有很兴奋“回来了，和我爸在后面走呢！小柱子还扛了一个大麻袋，看样子东西不少！” “回来了就好，东西什么的都无所谓。” 赵振德跑出去了，“我去帮小柱子扛麻袋！” 张桂香眼巴巴的瞅着大门口，面条都忘了下锅了。 大门外，爷仨嘎吱嘎吱走进来了。 “妈，你想我了？” 赵振东进门就把他妈抱住了，儿子的一个拥抱，把张桂香满腹的委屈给憋回去了。 “哪有这么大的儿子还抱妈的，不害臊！” “我害什么臊！我才不害臊呢，妈，等你八十岁的时候，我还抱你，哈？” “那就等八十岁再抱。正好到那个时候我也走不动道了，你不抱着我走，我那也去不了了。” 赵长盛进来了，“行了，越说越不像话了，怎么就走不动道了！ 进屋！看看柱子都买什么好东西了。” 一家人进屋，围着大麻袋，等着看稀罕。 首先出场的是暖水瓶。 张桂香拿着暖水瓶，爱不释手，黑底大红花，真漂亮，还是铁皮外壳的。供销社卖的是竹子条编的外壳，一点都不好看。 紧随其后出场的是两个军绿色的水壶。 “爸、妈，这里面可是有好东西！” 赵长盛和张桂香一人拿了一个，嗬！挺沉的。 拧开水壶盖，闻一闻，“汽水！柱子，这里是汽水吧？” “那可不！省城最有名的八王寺汽水！还有一个是橘子味的！” 张桂香有笑容了“山杏，去拿几个碗来，咱们都尝尝味儿。” 赵山杏同志没捞着表现的机会，赵振德已经抢先把碗拿过来了。 张桂香给每个人倒了一大口，大冬天的在家里喝汽水，冰冰凉凉的甜甜的，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这个橘子味的水壶收起来，等着给你们的姥爷姥姥送去，他们俩最愿意喝汽水了。” 再下面登场的搪瓷盆子，让赵振有欣喜若狂，大红色的带囍字的盆子，结婚好有面子啊！里面还有两只鸭子。 这样好看的东西，张桂香当然也很喜欢，“给老大一个，另外一个我留着，等柱子娶媳妇儿的时候用。” 赵振东赶紧发言“妈，你可别给我留着，这玩意儿我想买，有的是！再说过不了几年就过时了，不时兴了。” 张桂香不能相信“过时了？这么好看的东西还能过时了？” 会过时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式。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切都会过时的。 可是也不对！赵振东他不就又回到了从前吗？ 涉及到生与死的问题，那是人家哲学的范畴了，跟赵振东没有关系。赵振东研究的是重生以及如何有效的利用空间，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 花生蘸、绿豆糕、沙琪玛和小凉糕，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还有牛肉烧麦和吊炉饼。 最后登场的香皂、洗头膏，让赵山杏疯魔了。 她以前都是用肥皂洗头的，何曾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香啊！香的不得了！ 赵山杏觉得她的心都在颤抖，打开塑料小筒的盖子，闻了又闻，挖一块就跑。 “妈！我去洗头了！” 张桂香大喝一声“站住！大冬天的早上洗什么头？小心座病！等中午的时候再洗。” “那我去给放起来！” 赵山杏去把她挖的那块洗头膏给藏起来了。 张桂香什么话也没说，这要不是老儿子给自己买的，她都能干出来挖一块就跑的事儿。作为一个女人，很难抗拒这种香气袭人的东西的诱惑。 “好了，东西都收起来吧，柱子坐了一宿火车，还没吃饭呢！” 赵振德站在地上不吱声，也不走。他大哥得到了一个搪瓷盆子，他二姐得到了香皂和洗头膏，他就喝了一口汽水，还是人人都有份的。 张桂香把点心打开一包，拿了两块沙琪玛，“老二，这是给你刚才抢着扛麻袋的奖励。” 赵振德伸手接过来，呀！粘手！舔一舔手指头，甜的！ 赵振德当即表示很满意“妈，这个点心可甜了！我就要这个就行了！” 然后乐呵呵的跑回屋里享受美味去了。 赵山杏又出来帮她妈干活。 老儿子平安归来，张桂香很高兴，“山杏，多和点面，今天早上咱们都吃面条，鸡蛋酱打卤面！” 那些点心什么的都比鸡蛋酱打卤面精贵，又要钱、又要票，还是老儿子从省城带回来的，不给吃。 第33章 那么老厚一摞子 赵振东睡了一觉，醒了一睁眼，看见爸妈都在他旁边坐着。这老两口子这是要干什么？ “爸、妈，你们干什么？坐在这里吓不吓人？” “吓什么人，你快点起来洗洗脸，给爸妈说说省城啥样儿？” “妈，省城的事儿什么时候不能说啊？非得坐在这里等着。再说你不是也一宿没睡吗？怎么这么精神呢？” 赵长盛“我也一宿没睡，我和你妈觉少，睡点就行！不像你这岁数小的，睡起来没够。” 张桂香白了赵长盛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抢话说，儿子是问你嘛！ 赵长盛嘿嘿两声“柱子快起来吧，你看你妈都着急了。” 起来吧，老两口子的好奇心越来越严重了，这要是不说点什么，老两口子估计是睡不着觉了。 赵振东起来穿衣服，下地舀了两瓢凉水，扑喽扑喽洗完事儿了。 “妈！咱们从哪起头？” 张桂香“我哪知道从哪起头，你就说呗，随便说，百货大楼了、下馆子了说呗！” “我没上百货大楼，上二商店了，那里的东西老多了，可惜没有票，要不然我就把二商店里的东西都给买回来。” 张桂香笑眯眯的看着老儿子那舞舞炫炫的样子“就算你有票，你还能拿回来怎么的？” “拿不回来，二商店有好几层楼呢！妈，你看看这是什么？” 赵振东把手腕子上的手表摘下来，戴在他妈的手上。 “哇！手表啊！” 张桂香爱惜的摸来摸去，真好看！表身闪着金属的光泽，表链也是银光闪闪，放到耳朵边上听一听，表针走的“嘎登、嘎登”的。 就这么大点的一块手表，在农村都能娶一个媳妇了。 “柱子，你怎么就这么有能耐呢？咱们小队还没有人戴手表呐！” “这算什么，妈，手表送给你了，等我以后再买一个女式的小坤表，咱们俩再换过来。” 张桂香很惊奇！手表还分男女吗？她就知道还有怀表和座钟。 赵长盛嘟嘟个脸，这孩子怎么有好事儿光想着他妈呢？你有爸啊！你有爸、你还有一个爸呢！ 赵振东看看他爸，“换下来的手表给我爸。” 哎！这还差不多，赵长盛阴转晴。 张桂香“那得花多少钱呐！你爸带手表干什么？下地干活还挡害。” 赵长盛气得“我搁裤裆里面揣着！” 张桂香大笑，乐得不行了，眼泪都快出来了“你那儿还能带手表？” 挺！打住，少儿不宜了。你们的儿子还在这坐着呢！这种行为得制止。 “妈，你看看这是什么？” 赵振东又拿出来一沓大团结，整整一千块！这个东西威力大，能让人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赵长盛嗖的一下就下地把门关上了，可不能让别人看见。 张桂香都有些害怕了，钱太多了！那么老厚的一摞子。 “柱子，能跟妈说说吗？你怎么挣的钱，这么老多！” “打猎呗，山上的那窝野猪，六七个都让我给打死了，我还打了好几只野鹿和傻狍子。都让我带到省城给卖了。” “没有危险吧？你爸说你有武器是真的吗？” 张桂香果断的把赵长盛给出卖了。 赵长盛偷偷的翻白眼，这老娘们儿，就不能跟她说点什么玩意儿“柱子，爸是猜的，没看见。” 赵振东表示没关系“武器肯定有啊，不然我怎么打猎，我总不能空手去打猎吧？那个狼还不算什么，跟大野猪没法比，那个最大的野猪得有四百多斤，这么大的个头！” 赵振东把两只胳膊伸到了极致，比量了一下。 “野猪那两个大獠牙快有一米长了，老锋利了。让我一下就给干死了！还有好几个小点的，都让我给打死了。 妈，等咱们家杀猪的时候，我把那些猪头拿回来，一次就给烀出来。 还有那些猪下水，都拿出来，让我二姐给洗干净了，烀熟了。 二月二的时候，我拿到县城去，看看能不能给我二姐换一个工作。” 赵长盛和张桂香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要给你二姐换一个工作？她以后得嫁人的啊？那工作不就带走了吗？” “爸、妈，咱们家以后不愁找不到工作的机会，我二姐挺可怜的，要是有了工作，以后能找一个好一点的对象，她过得好了，你们也不用替她操心了。” 赵山杏那一世过得很不好，她的几个孩子都不争气。 他们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哪有心思管她一个农村老太太。 她嫁的那个男人，喝大酒，耍小钱，让他出去打工就像要他的命，耗子扛枪窝里横的玩意儿。 年轻的时候还挺本分，不敢对赵山杏不好，毕竟赵山杏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他敢嘚瑟就真揍他。 张桂香摸了摸手里的一沓子钱，心里很踏实，“行吧，你要是能给你二姐换一个工作回来也挺好的，到县城工作了，就不用找一个农村的对象了。柱子，你将来可不能找一个农村的媳妇儿，得找城里的，人长得好看，还干干净净的讲卫生。” 赵长盛瞅瞅张桂香，这是说我呢？你是不是在说我？ 张桂香合愣赵长盛一眼，就是说你！埋了巴汰的，从入冬到现在，就洗了一回脚！ 赵长盛盯着张桂香看，冬天又不用下地干活，脚丫子多干净？洗脚不冷啊？ 没有味啊？ 我怎么闻不着？ 赵振东坐在旁边看着，不得不说，爸妈是真有默契，属于心有灵犀一点通那样式的，都不用开口说话，就能打起来。 “爸、妈，你们俩干什么呢？还听不听省城的事儿了？” 张桂香站起来“不听了，听那玩意儿能怎么滴？能当饭吃啊？有这么多钱谁还听那玩意儿，我得回屋去把钱藏起来！” “那你和我爸回屋去藏钱吧。我得出去溜达溜达了。” 张桂香下地穿鞋，回头瞅瞅赵长盛，“你也不行看！” “我不看，我不看，我也出去溜达溜达，你自己偷着乐去吧！” 张桂香心情愉快得很，哼哼小歌“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呦！十八岁的哥哥坐在那河边，东风呀吹得风车转哪，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两个屋子的距离太近了，歌没唱完，人已经进屋了。 “爸！我走了啊！我去玩了！” 赵长盛挥挥手“走吧，去玩吧！别往远场走啊！打一会儿刺溜滑得了。” 赵振东走了，去玩去了。 赵长盛是不可能走的，这么老多钱没藏好，他是哪也不会去的。就这他都打算以后尽量少出门。 第34章 单腿驴子 赵振东溜溜达达走出了大门，门前的小河已经冻得邦邦的了，上面有十多个小孩，在那嘻嘻哈哈的打出溜滑。 “柱子哥，快来！我爸新给我做的单腿驴子。” 姚有很兴奋的向赵振东招手。 赵振东已经过了打出溜滑的年纪了，穿上冰鞋滑冰倒是可以，他曾经也是一个滑冰爱好者，在一群大老娘们儿中间，鹤立鸡群、独领风骚。 单腿驴嘛，可以考虑一下，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接触过了这个东西了，很有挑战性。 单腿驴子就是两块木板呈直角状态钉在一起，底板一拿宽，一拿半长，前头钉一个小木头条。立板十到二十公分不等，随心情而定。 底板下面，用两个角铁固定住一个小铁板，用电焊在角铁上呲出来几个小眼，拿洋钉子钉在底板上。 人双脚并立，踩在上面。手里面拿两根冰撺子，划动起来“嗖、嗖”跑。 年头久远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行了。 赵振东接过冰撺子，把右手的一根冰撺子嘣的一下使劲插进冰里，把单腿驴子靠在上面摆正，两只脚站上去，蹲下来，把插进冰里的冰撺子拔出来，然后两根冰撺子一左一右，在冰面上一点、一点的，单腿驴子就嗖嗖的滑动起来了。这个需要掌握一点平衡技巧。 赵振东明显有状态，这一身的本事啊！都死了一回了还没忘。 赵振东滑了两圈，换小有子上去滑。小有子明显滑的比赵振东强，不但滑的快，还能来两个花样，大回旋、小回旋、急转弯、急刹车，还能把单腿驴子用冰刀的后尾巴根立起来滑上那么一小段。 姚有的妹妹姚红，看见他哥在那左三圈右三圈的显摆，乐得嘎嘎的，很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和姚红一起来的小姑娘，跟姚红一起出溜过来、出溜过去的，追着单腿驴跑。 这个小姑娘具体叫什么名字，赵振东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是一个纯纯的男子汉，不跟小姑娘一块玩。 赵振东只知道这个小姑娘长大了以后叫徐姑娘。 小姑娘长大以后挺好看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胖乎乎的小脸儿，很招人喜欢，想娶她当媳妇的人，从四队能排到公社大院。 小姑娘是一个很正派的人，从来没有不好的风言风语传出来。 赵振东之所以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是因为她爸老徐。 老徐同志在赵振东幼年的记忆里，是一个又神秘又古怪的人。 老徐他会跳大神儿！ 姚有他堂大爷姚君，住在生产队场院西边的一个小山坡上，那里有五六户人家，挺偏僻的。 五六年前的一个冬天，姚君上别人家吃猪肉。就是杀猪宴。 这里有一个风俗习惯，冬天杀年猪的时候，四邻八舍和关系好的亲戚、朋友都来帮忙，顺便吃一顿杀猪饭。 那年月吃杀猪饭是一个很重要的活动，大肥肉片子使劲吃，大桶的散白酒随便喝，既能解馋又能顺便认识几个好朋友。 东北人性格豪爽，在喝酒这方面更是不会藏奸耍滑。 姚有他大爷左一杯、右一杯，一顿把火的喝多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小风儿一透，酒劲上来了，趴在雪窠子里面就睡着了，这要是没有人出来找他，他就冻死了。这样被冻死的人可不在少数。 幸亏姚有他大娘在家觉得脸热心跳不安生，带着儿子出来找他。 娘俩在雪窠子那把他找着了，他儿子回去叫邻居来帮忙，好不容易把他弄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姚君醒了，换了一个人似的，或者说是不是人了。光着屁股上窜下跳的，满嘴的胡言乱语，一会儿说他是他爷爷，一会儿说他是他奶奶，反正是什么话都有。 姚有他大娘吓坏了，赶紧去把姚君的爹娘都给叫来了。 姚君的爹娘一来傻眼了！姚君说他是他爷爷的时候，说话的声音、语气和他爷爷一样一样的。 姚君说他是他奶奶的时候，说话的神态、声音又和他奶奶是一样一样的。 要说姚君是装的，他也不可能装的那么像，最关键的是他能上树，十几米高的大树，他光着屁股“噌”的一杆子就上去了，不是爬上去的，是窜上去的！这个功夫一般人可不会。 这不就是中邪了嘛！ 那个时候还没到最严厉的时期，私下里的神婆神汉还是有的。 不知道是请来的人道行不够，还是他招的什么太厉害，折腾了半个多月，姚君还是那个样子。 后来就把老徐找来了，很神秘，姚君光着屁股蹲在炕头，屋子里面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姚君的爹娘和老徐在屋子里面，别人不让看。 据说里面敲锣打鼓唱大戏，然后就呜呜咽咽的哭。 第二天早上，大家伙都出来了，姚君好了！ 衣服也穿上了，也能正常吃饭、说话、下地干活了，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了，一点点又和原来一样了。 这是赵振东听别人说的，没捞着看。 后来就严格起来了，这些东西都不让了，大队开批斗大会的时候，老徐也去凑个角色，在台上站着，低着头。 大地大队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批斗归批斗，不折磨人，老徐也不是地主富农狗特务，也没有民怨，除了开批斗会的时候挨训，剩下的时候就是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赵振东认识老徐是因为老徐闲的难受，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个猴，训猴！ 猴脖颈子上拴了一个小铁链，老徐手里拿个小棍儿，指挥猴子翻跟斗，猴子不会，老徐就做示范，啪啪的翻跟斗，很利索。 猴子还不会，老徐就拿小棍儿打猴，猴子急眼了，就挠他。他就打，猴就挠，一来二去的就把猴打服了，虽然还是不会翻跟斗，但是老实了，听话了。 老徐又拿一个小镗锣，堂堂的敲，好像是要打把式卖艺，其实他连自己家的院子都不敢出去。 老徐一边敲小镗锣，一边哼哼，既不是二人转也不是什么民间小调，反正赵振东在别的地方没听过，也许是他自己编的。 “姑娘她今年一十八，浓眉大眼她高鼻梁，阔口咧腮像个蛤蟆。远看好像一个地出溜，近看她是一个母夜叉！ 身高没有一米五，横宽倒有那一米八，满脸的麻子能有铜钱那么大，一摞两个一摞仨……。 赵振东就记住这么几句。 第35章 杀年猪 以前的东北农村，家里人口多的，都养两头猪，一头交任务猪，一头留着年前的时候杀了吃肉。农村人一年的油水都指望着这头猪。 赵振东家也杀猪，杀猪的场面都是很壮观的，杀猪的前一天就开始做准备。 老猪养了一年了，它就要走了，明天就要举行告别仪式了，今天还不得慰问它一下吗？好几把黄豆粒就是它的晚宴。 它走的时候，还需要用大量的酸菜护送它，酸菜猪肉炖血肠嘛！ 酸菜用的量大，需要三四十斤，这个玩意可不好切了，一家一户只有一把菜刀，怕杀猪的当天不赶趟，头一天就有关系好的妇女，拿着菜刀来帮忙切酸菜。 需要请来吃猪肉的人也不少，张桂香家那边的亲戚少，只有赵振东的姥爷和姥娘和张儒满两口子。 赵长盛他家那边的亲戚就很多，赵长盛同志拥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和两个妹妹。 赵长盛小的时候，他们家吃饭都不用放桌子，一人一个饭钵子，里面连饭带菜都有，从大钵子开始排，一直排到七钵子。赵长盛同志位列第五。 因为日子过得都不怎么滴，平时也不怎么走动，主要是来串门见了面没有话说，说什么？诉苦？ 诉苦大会小队经常开，谁比谁更苦？ 平时虽然没有什么来往，但是杀猪的时候就都得来，难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家里的亲戚再加上生产队的队长什么的，还有邻居和朋友，凑到一起十分喜庆。 不过呢，浪费猪肉，每年都得干掉二十来肉。 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杀猪菜，酸菜猪肉炖血肠，有大量的酸菜垫底，估计就是因为舍不得肉。 杀猪的当天早上，刚吃完饭，生产队的杀猪匠老康就来了，老康名字叫做康华，是生产队的副队长，只有一只眼睛，是个独眼龙。 他自己并不忌讳别人叫他独眼龙，因为他少了一只眼睛，是他的一种骄傲！他的一只眼睛是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丢的。 他是一名志愿军战士，跟着大部队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他打过很多仗，还有三块军功章。 不过他不愿意讲战场上的事情，大家只知道他的眼睛是被弹片崩的，身上还有很多伤，一只腿还有点瘸。 具体是什么情况别人也不知道，反正县里要给他安排一个工作，他没去，说是干不了什么重活，不想去混饭吃。 老康别看少了一个眼睛，还瘸了一条腿，杀猪那是没的说，一捅一个准。他自己说的，他用一个眼睛瞄准儿，那是相当的准！ “老康，来，先进屋暖和暖和，别的人还得等一会儿呢！” 今天家里杀猪，张桂香老早就起来了，屋里都收拾利索了，吃饭的桌子也在屋地上摆好了，六个高脚凳摆了一圈。 桌子上面放了一个暖水瓶，两个大搪瓷缸子和几个小碗，还有两盒大生产牌香烟。 帮忙的人来了，得先进屋抽袋烟、喝点水、唠会儿嗑。 “来，老康，喝茶！” 赵长盛拿着暖水瓶，往大搪瓷缸子里面捏了一点茶叶，哗哗的倒满水。 “嗬，不错啊！长盛，你们家还有茶叶呢！还有暖水瓶！这个搪瓷缸子也挺好看的啊。” 赵长盛满脸笑容“这个搪瓷缸子是柱子得的奖励，柱子不是打了一只狼嘛！公社给的！” 赵长盛又把大生产烟打开，拿出来一根，“老康，来，抽根烟。” 人家都说抽袋烟，他说抽根烟，主要就是想显摆一下。 卧槽！老康真惊讶了，大生产啊！这可是难得能买得到的好东西。得凭票供应。 “长盛行啊！日子过得好啊！” 赵长盛嘿嘿“那肯定是好啊，领导的好嘛！咱们农民跟着借光了。” “行！思想觉悟也挺高，长盛，你可比以前进步多了。” “谁进步了？我哥啊？” 姚有他爸妈姚臣和陈桂英也来了，陈桂英在外屋地和张桂香唠嗑。 姚臣就进屋了，“老康大哥，你来的早啊，我在道上就猜到了，你肯定是第一个到的。” “那是肯定的，我一听到谁家要杀猪，老早就把刀磨好了，然后就上人家门口溜达，生怕人家不找我来。” 姚臣笑呵呵的“老康大哥，我是真服了你了，咱们小队谁家杀猪能不请你来？还用得着你上门口去溜达？俺们家今年是不杀猪了，不然我第一个就去请你！” 姚臣他们家今年的日子，过得挺难的，他被野猪拱了一下，折腾进去不少钱，家里的猪早就卖了。 “今年不杀猪就不杀猪呗，等明后年你缓过来了，多养两头猪，过年的时候一下就杀两头猪，我去咔咔的一下就过两把瘾！” “那感情好！我要缓过来了，肯定请你去杀猪。” 陆陆续续的帮忙的人都来了，气氛更加的活跃起来了，老王家的大小子王大河是个活跃分子，这个家伙都娶媳妇了，孩子都有三个了，依然喜欢满嘴胡咧咧。大家伙还都愿意逗他，听他胡说八道。 他因为愿意胡咧咧，他爹没少揍他。 这个家伙有一次还给赵振东出过一个谜语，这里叫破闷儿。 那个时候赵振东才八岁多点，就听到这个家伙说两帮夹一沟，中间有个什么，反正很低俗，赵振东不知道是什么，正好遇见了王大河他爸。 赵振东小时候很喜欢告状，他知道王大河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这家伙也从来不说什么好话。 “王大爷，你家王大河给我破了个闷儿，我没猜上来，我给你说说，你告诉我是啥，行不行？” 长得白白胖胖的赵振东，在大人眼里，一点也不招人烦，老王也愿意搭理他。 “行！你说吧！” 赵振东刚说了一个开头，王大爷就给掐住了，不让他往下说了“行了！小三柱子，大爷告诉你吧！是咱们后山上长的那个栗蓬锅子。” 赵振东信了，栗蓬锅子可不就是那样的吗？栗蓬锅子裂开了一个口，里面长了一个板栗。 “是栗蓬锅子啊？我还以为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赵振东走了，回家了。王大爷也回家了。 然后王大河同学就被他爸揍了，你一个大小伙子给一个八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 王大河被他爸揍的好几天下不了炕，上厕所都得摁着小板凳，一点一点挪出去。 屋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伙烟也抽了、水也喝了、唠得也差不多了，老康站起来“干活！” 一群人稀里呼隆的出去了，四个大小伙子进了猪圈，扯把就把那头猪捞出来了，一个人抓一条腿，往案板上面一摁。猪嗷嗷的拼命叫唤。 老康拿出他的家伙事儿，在大腿上蹭了蹭，一只手摁住猪脑袋，一只眼睛瞄准，“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 地上放了一个大盆接猪血，一会儿好灌血肠。 烧水、烫毛、刮毛，分割成小块，直接扔到大锅里面煮，什么调料也不放，煮白肉。 肉煮得七八分熟了，捞出来，晾着。 换一口大锅，放上底油，葱姜蒜爆锅，把煮肉的汤倒进去，切好的酸菜倒进去，咕嘟咕嘟，多咕嘟一会儿，酸菜煮的时间越长越好吃。 酸菜咕嘟得差不多了，煮的白肉也晾凉了，切成大肉片子，码到酸菜上面咕嘟一阵子，然后分装到大马勺里面，拿到屋里的炭盆上面，继续咕嘟。 第36章 杀猪菜 大锅里面的酸菜，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来帮忙的妇女们开始准备其他的配菜，不可能只有一个菜，家里的白菜、萝卜、腌的小酱菜，木耳、辣椒还是有的。 赵山花两口子抱着孩子也来了。 赵山花把两个孩子往炕上一放，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她是一个干活很飒利的老娘们儿。 赵振东的姥爷和姥娘坐在热炕头上，看着赵山花的两个孩子在炕上玩。 两个孩子很乖巧，大的是姐姐，才三岁多一点就知道看护弟弟。 她太姥姥给她拿了一块鸡蛋糕，她就一点一点的掰开了，喂给她的小弟弟吃。 她自己就舔手心里的蛋糕渣解馋。舔一下就咧着小嘴儿，笑咪咪的一脸的欢喜，小模样很是招人心疼。 小孩子乖巧懂事，大人也省心，赵山花就很放心的在外面帮忙干活。 她和赵山杏两个，端着一盆猪肠子，把小河边上的冰砸开了一块，蹲在那里洗猪肠子。 这个活可不是什么好活，埋汰得很！要是交给赵振东，他是宁可不吃也绝对不会干。 赵山花和赵山杏就不一样了，她们不嫌弃，她们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还经常拿手抓着干粪往地里面撒呢，何况猪肠子它是好东西啊！它好吃啊，它还是肉呢。 不过干这个活是有技巧的。拿一根高粱杆，从肠子的一头捅进去，捅到头，然后固定好一头，从另外一头往外翻，翻开了，往下拽，一根肠子就翻好了。 再放进河水里面涮一涮，洗一洗，仔细扒拉扒拉，就洗干净了，至于说拿面粉和食盐搓洗，应该是用不着，面粉和食盐好像不便宜。 两个人一开始干的那是热火朝天，满心欢喜，这么老多啊！得吃好多顿了。 然而，因为赵振东过来和她们俩唠嗑，她们俩渐渐的有些不明所以了，这些猪肠子怎么这么扛洗呢？老也洗不完。 “赵山杏！咱们家今年养的是什么猪啊？怎么这么奇怪呢，咱俩都蹲这多长时间了，怎么就弄不完呢？”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咱家杀猪，咱俩也没洗这么长时间啊！” “赵山杏，你说这头猪长的会不会是花花肠子！” “什么是花花肠子，花花肠子怎么了？” “花花肠子较劲呗！” 赵振东看她俩觉警了，就跑了，没有人捣乱了，两个人终于端着一盆猪肠子回来了。 张桂香都等着急了，还得灌血肠呢！ “你们两个干什么玩意儿？就这么点东西，洗这么长时间？” 赵山花还来气呢，“我哪知道啊，好像总也洗不完似的，就那么一盆，你觉得洗完了不老少了，可是一看盆里面，它还是满的。” 赵山杏“就怨小柱子，他老在那唠嗑，分散俺们俩注意力。都干不出活来了！” 得了，张桂香明白了，这肯定是老儿子干的好事儿。 两个姑娘傻乎乎的，让柱子给捉弄了都不知道。 “行啦，你们俩辛苦了，一会一个人奖励一块肉！” “妈，咱们家今天不是杀猪吗？怎么滴，不奖励还不行吃啊？” 张桂香笑了“我是说你们吃饱了，还可以再吃点！ 行了，灌血肠吧！一会儿就开饭了。” 赵振东家杀猪，一共放了四张桌子，赵长盛和张桂香的屋子里面，炕上一桌，地下一桌。这是男爷们儿坐的席。 赵振东住的屋子里面，两面炕上各有一桌。这是来的女客人和来帮忙的妇女们坐的席。 赵长盛他们那个屋里，男人们喝酒吃肉胡吹乱哨，唠得那是热火朝天，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中到人间百态，只要有人起个头，那小嗑就不断流。 唠的最多的就是国家大事，这个年代的人最关心国家大事，毕竟生产队两天一学习，三天一开会，再加上广播喇叭里面天天都广播，很多事情他们是亲身经历者，感触良深。赵振东坐在旁边听他们脸红脖子粗的唠酒嗑，挺有意思的。 女人们那屋，也是不遑多让，她们虽然不喝酒，但是不妨碍她们多吃菜，用大苞米碴子和红小豆焖出来的干饭，那是又香甜又绵软，左一碗右一碗的你就来吧。 这些妇女还带来了好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这些小孩儿在家里一听说要去吃猪肉，小眼睛瞪得滴溜圆。 老崔家的小孙子最喜欢吃肉，一个人吃了一小碗大肥肉片子，还要吃。 把他奶奶吓得，“孙子啊，不能吃了啊，吃多了拉粑啊！” 小孩儿倒是听劝“那我歇一会儿，拉完粑再吃。”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到一点多钟，男爷们儿都差不多喝到位了，勾肩搭背的走了。 王大河把他的破棉袄敞开了，高呼一声“让我们迎着寒风上路吧！” “嘣”挨了一脚，你上路去吧！ 妇女同志们就安静多了，乐呵呵的道别，“有空来家串门啊！” 赵长盛和赵振有负责护送赵振东的姥爷和姥娘。 赵振德负责去归还借来的桌子和板凳。 张桂香和赵山花、赵山杏负责捡碗、刷碗，抹桌子。 赵振东负责监督。 活干完了，赵山花和她男人抱着孩子也要回家了。 “花，你过来一下”张桂香召唤她。 “妈，还有事儿？” “有事儿，这是二十块和十斤粮票，你搁自己兜里揣着，留着应个急什么的，家里要是缺什么东西，你就回来拿，妈现在有钱。这个包袱里面是二十尺布料，你拿回去留着过年的时候，给孩子们做一身新衣裳。 好了，走吧，记得有事儿就回娘家来，别自己硬挺着。” 赵山花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抱着孩子走了。 赵山杏站在旁边看着，咱们家现在这么有钱吗？居然给了两张钱里最大的钱！ “看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干什么活？赵山杏不知道啊！这不都收拾完了吗？ 活哪有干完的时候，想干活还不有的是。 在院子里面用大石头垒一个灶台，架起大锅，熬松香。 赵振东要趁着今天烀猪肉的味，把那几个猪头都给烀出来。 松香和猪毛是绝配。 松香熬化了，把猪头浸入到松香液里面，沾满了松香液的猪头拿出来，放到冷水里面冷却一下，然后再把变硬了的松香壳掰下来，猪头上的毛没了，猪头变得洁白无瑕，让人很有上去亲一口的欲望。 加上今天刚杀出来的猪头，一共是八个猪头，按大小个站成一排，挨个被扒了一遍毛皮大衣。 然后，赵振东手持空间里面的小斧头，手起斧落，“咔、咔、咔”全部劈成两半，把骨头剔下来。 重新刷锅烧水，准备烀猪头。 第37章 猪头肉 烀猪头需要冷水下锅。 剔下来的猪头肉能有七八十斤，赵振东一锅都给煮了。 水开了，咕嘟个七八分钟，捞出来换水重新开始煮，这回就是烀猪头了，算是卤猪头肉。 高端的食材不需要放太多的调料，而且也没有。 葱、姜、蒜、花椒、大料，别的没有了，拿一块纱布包好，放进去。 唯一的调色料，酱油倒进去，再把散白酒倒进去半斤。 把旁边看眼的心疼的啊，烀猪头肉而已，用得着这么多花样吗？你就直接烀熟了，蘸酱吃，它不香吗？ 赵振东都不稀得告诉他们，自己做的已经是简陋至极的做法了。 好在这个年代的人不挑剔，有肉吃已经是极大的幸福了，馋急眼了，生肉都敢上去造两口。 大火烧开锅，小火慢慢咕嘟炖，渐渐的出味儿了，一点点的酥烂了，捞出来晾凉了。然后，赵山杏惊奇的发现，猪头肉它没了！ 哪去了呢？可哪找，没找着。 “妈！咱家猪头肉没有了！让什么东西给叼走了！” “让你妈给叼走了！我给藏起来了不行啊！” 为什么要藏起来呢？多少吃一点尝尝味儿呗，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啊！ 赵山杏试图靠着她那张老脸撒娇。 “妈，你就拿出来一小块，咱们大伙尝尝味儿。” “尝个屁！那些猪头肉都是有用的！二月二吃猪头肉不知道啊？柱子说要拿到县城去，他想给你换一个工作回来。” 赵山杏哭了，抹着眼泪回屋了，这是真的么？ 二月二还早的呢，不着急。 赵振东是不着急，但是，赵山杏同志的积极性提高了。 她像是上了发条似的，家里的大事小情积极参与，各种劳动奋勇争先。 你看她，肩膀头子上扛着一袋苞米面，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口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咱们工人有力量，嗨，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为什么，为了求解放，为了全中国彻底解放！” “妈，山杏这几天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赵振有很迷惑，自己的这个妹妹平时也不是什么勤快人啊？ 干活的时候虽然不是藏奸耍滑的，但也是能蹭就蹭的，这是怎么了呢？ “妈，你说山杏是不是想搞对象了？” “滚！再胡咧咧给你一饭勺子！哪有当哥哥的这么说妹妹的？” “妈，我也没跟别人说啊！我这不是提醒你一下嘛！” “行了，山杏的事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不用管了。” 赵山杏是怎么回事儿，张桂香当然知道了，她亲自给她画的大饼，灌的鸡汤。 要不赵山杏怎么会像打了鸡血似的。 两个大盆，里面都是苞米面子，虽然都是苞米面子，却又不是一样的苞米面子，其中的一盆是空间产出。 赵振东家今天要摊大煎饼。年前多准备一些，留着正月的时候吃。 这应该是赵振东他姥爷那一代，闯关东的山东人从山东家带来的习俗。这些人管山东叫山东家，那是他们在山东的家。 两个大盆里面倒进去一些温乎水，赵山杏手里拿了一根光溜的擀面杖，“咔咔咔”的，不停的搅拌，直到盆里面一点细小的颗粒都没有。搅完了这盆搅那盆。 大锅底点上火，张桂香围上一个那样式的围裙，开始摊煎饼。 这个活赵山杏不会，要不然她都得给抢过来。 平底锅摊煎饼已经够难的了，在做饭的大锅里面摊煎饼更难，没有三把刷子两把铲子想都不用想。 张桂香摊煎饼，赵山杏打下手。 一张张金黄色、喷喷香的大煎饼出炉了！ 这是赵振东的最爱！ 其实他什么都爱，大碴子粥、小豆腐、酸汤子、豆腐渣。 他最爱的是活着的感觉，尤其是和爸妈一起都活着的感觉。 刚出炉的大煎饼非常好吃，赵振东的苞米面子摊出来的煎饼更好吃。但是一个人只能吃一张，更多的是要送给赵振东的姥爷和姥娘的。 至于赵振东的奶奶那边没法送，老太太和大儿子家一块过日子，你送的少了，人家就会说煎饼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送这么点来干什么，够大家伙吃的吗？送的多了，就有可能漏风。 赵振东除了爸妈和姥爷姥娘以外，绝对不会相信任何人。 比如赵振有，赵振有吃了一张煎饼，就发现了它的不同之处，好吃的不得了。 这样的好东西要是和小萝卜干一起分享一下，那得多美！ 罪恶的爪子伸向了神奇的煎饼，让张桂香两饭铲子给打跑了。 “赵振有，你倒是知道好赖啊！那边一摞子煎饼你不拿，你非得拿这个，这是给你姥爷和姥娘准备的，你拿它干什么？你要送给谁？” 赵振有捂着脑门子，“那我也不知道啊！” 赵山杏、赵振德和赵振东齐声说该！ 家里有点好吃的，他想方设法的拿去舔吧他的小萝卜干。大家伙一致认为还是揍得轻了。 新春佳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眼瞅着小年就要到了。 “爸、妈，我明天晚上还要去省城一趟。” “柱子眼瞅着都快要过年了，你还去干什么？安安稳稳的过完年再去呗。” “妈，有的事情是必须去做的。你们放心吧，我都去过一次省城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啊？还和上回一样，我去了就回来。” 张桂香叹气“唉！妈也不知道你非得去干什么，咱家都有这么多钱了，就行了呗。” 赵长盛“行了，你也别唉声叹气的想那么多，柱子说必须要去一趟，那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呗。 你看看那些当领导的，哪个年前不是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子，咱们柱子有能耐，肯定也有事儿得他去办。 你要是挑大粪的，别人还不稀得用你呢，谁家年前还着急那啥怎么滴！” 赵振东确实是有事儿非得去一趟，他送给那个大个子二斤多黄瓜，就是想看看那个大个子有没有什么路子，能把它送上去。 赵振东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哪怕能为国家尽一点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赵振东仔细想想，自己的这个思想觉悟呀！还真的是挺高的，爱国又爱家，爱家又爱国。 第38章 李剑平 就在赵振东在为第二次去省城做准备的时候，省城的李剑平已经望眼欲穿了。 李剑平就是和赵振东做交易的那个大个子，这家伙就像一个小媳妇儿在思念他的情郎一样，热切的思念着赵振东的大黄瓜。那种能一直爽到脚后跟的感觉，让他恋恋不忘。 “他怎么还不来呢？他会不会把东西卖给别人了呢？” “老大，我看你这几天怎么像是有点走火入魔了呢？那个小子要是手里还有东西，他早晚还得来。别的地场可不像咱们这里这么安全。 再说咱们兄弟不是都派人去打听了嘛，没有人见过你的黄瓜。那玩意儿现在这个季节多稀罕呐？他能卖便宜了？一般人舍得花钱吃那玩意儿？ 安心等着吧，那个小崽子早晚得来。” 李剑平转磨磨，“他妈的，这个小崽子跑哪去了呢？我们家老爷子还等着拿他的黄瓜去送人情呐！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再去送礼就没有借口了。这可咋整！” 他的兄弟们当然知道他家老爷子是谁了，能让他家老爷子惦记着去送礼的，那肯定是大人物。 大人物高兴了，老爷子进步了，老大前进了，兄弟们也跟着的大腿也就变的又粗又大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可是谁知道那个小崽子藏在那个犄角旮旯呢？ 赵振东此时就藏在上次那个旮旯里面，在那里放麻袋。两个麻袋，一个麻袋里面是五十斤黄瓜，两个麻袋是一百斤。 再拿多了，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虽然那些人肯定已经在怀疑他了，但是，能降低一点风险还是得降低一点。 小胡同口，还是那两个人，站在那里嘶嘶哈哈的跺着脚。 赵振东走过去“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不是，兄弟你咋还先玩上了呢？ 赵振东表示我就是玩！ 一个小崽子嗖嗖的往回跑，另一个又过来抱拳作揖“兄弟，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家老大都急得不行了，上回他媳妇坐月子不能干了，他都没有这么着急。” 草！这个比喻打得，赵振东都无言以对了。 漫天飘舞的大雪中，一道矫健的身影飞奔而来。 “兄弟啊！你可想死我了！我都以为我活着再也见不到你了呐！” 干啥玩意儿？这是玩的什么路子？赵振东退后两步，我得离你远点。 李剑平也站住了，“来了兄弟！这回带的东西是什么？有多少？你开个价钱，哥哥我不还价！” “黄瓜，一百斤，十块钱一斤。” 一斤黄瓜等于五斤好猪肉！就问你要不要！ 要！有多少要多少，说好了不还价就是不还价。 六百块钱现金，各种票，其中有一张自行车票和五张手表票，糖票、油票、布票、全国粮票，还有一沓工业券。 李剑平下了血本。 赵振东漫天要价，就是想看看大个子会不会来个坐地还钱。 那样的话就说明他不知道这个黄瓜的珍贵，也说明他接触的层次不高。唉！自己为了挣点钱，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想找一个有钱的客户不容易。 现在看起来大个子是个明白人，给钱给的也痛快，赵振东也就不装假了，把钱票接过来，揣进怀里。 “还是老规矩，让你的人赶紧去准备保温箱，这数九寒天的，黄瓜见不得风。” “兄弟放心，哥哥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是按照五百斤准备的，可惜没用上。” 那还真是可惜了，好大的一笔钱啊！ 黄瓜赵振东有的是，可惜他也不敢一下子就拿出来五百斤，别人会不会怀疑他的运输能力不说，这样大的一笔财富，很容易让别人起坏心思。 山高水长、细水长流，急不得滴！ 这回来的人多了一些，十几个人，抱着大棉被和保温箱来了。 同样的犄角、同样的旮旯、同样的麻袋。 李剑平拍拍脑门子，怎么就忘了呢！这个小崽子上次就是把麻袋藏在这个尿窝子里！ 幸亏现在是大冬天，都冻得邦邦的，上回的野猪肉就挺好，没沾上臊味儿。这回的黄瓜应该也没有问题。 不过，李剑平越看越有点小激动，这是什么麻袋啊？它能保温！ 从麻袋里面拿出来的黄瓜，各个顶花带刺，新鲜碧绿！隐隐约约的一股清香飘荡在寒冬的清晨。 李剑平往赵振东身边凑了凑“兄弟，哥哥跟你商量点事儿呗？” 赵振东离他远点“不好使！” “你看你小气了不是，小心眼啊！哥哥我是想要你的东西嘛！哥哥我是想送给你点东西！” 赵振东不信，你能送给我什么好东西？再说自己除了钱票也不需要别的什么东西。 “兄弟，哥哥我是看你腰里别两把杀猪刀，挺凄惨的，你看看哥哥我这个是啥？” 李剑平掏出一把手枪，“咔”的一下把弹夹卸了下来，递给了赵振东。 “这是咱们国产的，目前最先进的67式微声手枪，这个弹夹能装九颗子弹，哥哥我送给你了，再给你配五十发子弹。如何？” “不要！” 赵振东虽然嘴里说出来的是不要，其实他的心里很想要！ 那个男儿能不喜欢枪啊！尤其是这把小手枪，外观小巧玲珑，握在手里，特别的有感觉。 但是，他怕他要不起。 “哥哥我这把手枪可是有枪证的，合法的。咋样？送给你了，你随便给哥哥点什么就行！” 这个大个子很大方啊！大方不说，这个权利是不是也有点大啊！这个东西能是随便送人的吗？ 不过管他呢！他都说了，随便送他点什么就行了，那就送他二斤黄豆？少了点哈！赵振东决定送给他五斤黄豆作为回报。 “这个玩意儿，我虽然不怎么需要，但是，我还是挺喜欢的，而且也难得你的一片好意了。我不收下呢，也不太好意思。 这样吧！我送给你五斤黄豆作为回报！我也就不欠你的人情了！” 李剑平心里面翻白眼，你他妈的可真是脸大啊！说你脸皮厚都是小看你了，你有脸嘛！ 但是没办法，这是他们家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说了，这个小崽子要是真的还能拿出来更多的黄瓜，那么就送他一把枪，让他防身用。 李剑平听了老爷子的话，他其实是动了把赵振东收归己用的想法，但是老爷子坚决不允许。 老爷子身经百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 这样的人，要是有真本事的，你拿捏不住，容易遭到反噬，后果不能想。 你结交他，真心实意的对待他，让他在心里面向着你就行了。其余的就看天意了。 第39章 京城还很远 李剑平带着几保温箱的黄瓜，急匆匆的回了家，他家的条件还不错，军区大院里面的一栋小楼。 李剑平他爸李善民，现在处于半赋闲状态，每天看看报，开开会，偶尔做一个小发言。其余的时间大都是待在家里，喝茶、写大字、思考人生的未来和前途。 “爸，你看我把什么东西带回来！” 李善民看着小儿子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思念已久的黄瓜来了。 要说这个黄瓜啊，它真的是好东西，李善民第一次吃到小儿子带回来的黄瓜，就感觉到了它的不凡之处。 那种感觉不好形容，就是觉得舒坦，浑身上下哪都舒坦，这可是好东西！绝对值得拥有。 李剑平把箱子打开给他爸看，小黄瓜看着鲜鲜嫩嫩的，让人忍不住的想吃它！ 李善民拿起一根黄瓜，撸吧撸吧，“咔哧、咔哧”的就开吃，好哇！心里透亮了。 李善民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什么人参、鹿茸、海参、鲍鱼的，他都吃过，但是绝对没有这个效果，也许传说中的仙丹妙药、灵芝仙草也不过如此吧？ 李善民觉得这里面大有学问可做。 “还是那个小孩子自己来的？” “是，就他一个人，没发现附近还有接应他的人。” 李善民坐下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这个小孩子不简单呐！一个人就敢做这样的事儿，肯定是有所依仗。 我让你给他的枪，给了吗？” “给了，我把枪证也给他了，还给了他一个特情人员的证件。” 李善民赞许的点点头“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咱们想结交他、利用他，就要拿出咱们的诚意来。 人家也不是傻子，咱们是不是诚心诚意，人家看得出来，你小心维护和他的关系，以后说不定能解决大问题。” 李剑平咧着嘴“爸，这个小子给了我五斤黄豆，说是大家扯平了，他不欠我的人情了。” 李善民笑了“行啊，这小子够不要脸的。你爸我在人家这个年纪可没有人家不要脸。 剑平，这一点你要跟人家学学，人呐一定要学会拒绝别人才行，脸面不重要，有时候你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有可能会让自己抱憾终身。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爹我就是给你提点一下，许多的事情都需要自己悟，想明白了受益终身。 我看看他送给你的黄豆什么样，值不值一把 67式的小手枪。” 一个小布口袋，就是一个小布口袋，不是空间里面的。空间里面的东西不能外流。 李善民从口袋里面抓了一小把黄豆粒，颗颗黄豆，珠圆玉润，颜色金黄，粒还挺大。 “剑平，去拿一个小盆来，把豆子都倒出来瞅瞅。” 李剑平去厨房拿了一个小盆，“哗”的一下把豆子都倒进去了。 一颗颗黄豆粒，饱满有光泽，完美无瑕，一个瘪瘪的都没有，连抽抽巴巴的都没有。 “剑平，你说这些黄豆，咱们自己种一下会是什么样？” “那就找一块地种一下试试呗。” “傻瓜蛋，这是能让别人知道的吗？等开春了，你去找一块好地，挖点土回来，咱们在家里试试。” “爸，你说这个黄豆它能是什么味儿？我现在对那个小子的东西好奇的很。” “那就找个小碗，装上一小碗泡上，等你妈他们下班回来了，咱们晚上煮盐水黄豆，大家伙都吃吃。” 李剑平和他爸在家研究煮黄豆粒吃，还有如何进京送礼的事情。 这些都跟赵振东没有关系。京城现在离他还很遥远。而且他只是想要挣大钱，人家客户买了东西回去，想怎么用，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赵振东腰上别着枪，兜里揣着证件，怀里藏着钱和票，兴致勃勃的走在省城的大街上，这回我看看谁还敢惹我！ 那个售货员再敢给自己脸色看，就训她！ 走在大街上，也不用装那个埋汰样了。 赵振东小脸儿溜干净，身上的衣服也很整洁。 大摇大摆的进了二商店，直奔卖手表的柜台。 挺胸叠肚“这位售货员同志，请你把手表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看看你还敢不敢说不行！ 售货员同志其实是很敢的，她还管你是谁呢，人民群众当家做主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你想吆五喝六的可不好使。 但是吧，这个小小子，白净的小脸儿，大大的眼睛，像一道阳光洒落我心田。 “嗯”，挺漂酿的阳光小少年，还冒充大人，挺严肃的呢！ “你想看那个，阿姨给你拿。” 哼，就说她不敢吧！ “这个、这个和这个。” 售货员阿姨笑了，小小子还挺敢开口的呢！人家售货员同志也是会笑的。 “看看吧，两个女式的，一个男式的，喜欢哪个？” “我都喜欢！” “那你有这么多的手表票吗？” 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看看吧，这是什么！ 赵振东掏出来一沓票，见过没？就问你见过没？ “哎呦！”售货员同志惊讶了。 “你家里的人还真的是很惯着你啊！” 那是！我是爸妈的心肝小宝贝！ 售货员同志“唰、唰、唰”开好票，“小小子，拿去交钱吧！” 英雄寂寞呀！这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啊，耽误事儿。 暴发户的快乐谁懂啊，没炫耀成是很难受的。 赵振东交钱、拿手表，然后再次默默无语的告别了售货员同志，售货员阿姨还冲着他笑呢！ 采购，花钱能使人快乐。 这个年代的人很少有买衣服穿的，一般都是买布料自己做，也有的人是到国营服装店，花一块钱或者是五毛钱手工费，请人家裁缝给做。 商店里面卖的成衣极少，基本都是中山装一类的。 老头老太太的衣服根本就没有卖的，尤其是小脚老太太穿的，像一个小灯笼似的灯笼裤。 赵长东只好买布料，买最好的布料，呢子布料！这种布料可是很稀罕的，而且贵，属于最高档次的布料。 苞米肚子、呢子裤子，就是形容一个人的装逼极限程度，宁可挨饿，也要穿呢子裤子。 赵振东给爸妈和姥爷姥娘都买了一身呢子料子，给奶奶也买了一身，老太太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奶奶，当孙子的也应该孝敬她一回。 而且，赵振东知道，他爸赵长盛很想在他娘面前尽尽孝、露露脸。 这回手里的票多，可以多买不少东西，要过年了嘛！家里的物资要达到极大的丰盛。 一顿操作猛如虎，刚刚到手的钱和票，已经山穷水尽了。主要是那三块手表很贵，孔雀牌的手表是当地名牌，一块手表就是一百二十块钱，三块手表就干掉了三百六。 钱不抗花啊，且花且珍惜吧！ 第40章 呢子料子和涤卡 我胡汉山又回来了！ 赵振东坐着那个绿皮的大火车又到家了。 站台上等着扛麻袋的赵振有，如愿以偿的扛上了大麻袋。这么老沉，里面得有多少好东西啊！ 赵振有扛着大麻袋越走越来劲，居然把空着手的赵振东和他爸给甩到后面去了。 “妈，小柱子回来了，和我爸在后面呢，我怕你着急就扛着麻袋先跑回来给你报信了。” 赵振有咧着大嘴给自己表功。 张桂香这回的表现就不是那么的急躁了，虽然这两宿一天也没吃好、没睡好的，但是不那么火急火燎的担心了。 “行了，麻袋放炕上吧，等柱子回来了再说。” 大麻袋放在炕上，赵振有、赵振德和赵山杏三个人，眼神碰撞，小柱子可是真有能耐啊！这大麻袋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好东西啊！ 赵振东进屋了，“妈，这回想我了吗？” “没想！我才不稀得想你呐，你老这么往外跑，我要是老想你，还不得把我想死！” 赵振东嘿嘿嘿，老妈闹情绪得好好安慰安慰，偷偷的把一块女士的小手表，放进老妈的手里。 张桂香低头一看，哎呀，这个小玩意儿漂亮啊！赶紧藏起来。 然后若无其事的样子，“柱子，都买什么好东西了，打开咱们大伙看看。” 赵振东已经显摆过一回了，驾轻就熟，布料、点心、好烟、好酒，林林总总的摆了一炕。 “哎呀我天啊！这个是呢子料子吧？怎么买这么多呢？这个料子老贵了！这得花多少钱呐！” “妈，这不是要过年了嘛！我得给你和我爸，还有我姥爷姥娘他们做一身新衣裳啊。” 赵振东挑出来一块料子，递给了赵长盛，“爸，这块料子是给我奶买的，你自己愿意什么时候送去就什么时候送去。” 赵长盛接过呢子料子，乐得不行，眉开眼笑的高兴得不得了，他也能去孝敬他娘了！ 谁知道他赵长盛的心里，有多么的想孝敬他娘啊！ 家里儿女众多的爹娘，一般都会忽视在中间的那几个孩子，自然生长，活着就行。 父母会忽视这几个孩子，孩子不会忽视爹娘，越是这样的孩子，越渴望得到爹娘的认可，他们很想在爹娘面前表现一下子，赵长盛就是其中之一。 赵长盛手里捧着料子，他已经在想象他娘在看到料子的时候的表情了。 张桂香不愿意看见赵长盛，像个弱智儿童似的傻样子，把料子拿走了，“行了，一会天亮了，你就给你娘送去，再拿点点心，拿十块钱，省得你娘连做衣服的手工费都没有。” 赵长盛嘿嘿笑，媳妇儿嘴上说的不怎么好听，但是不差事儿，不说料子和点心，就说这十块钱吧，在农村一个人一年忙到头，也就能剩下两三个十块钱。这你还不能嫌少，能剩下钱的就不错了，还有那干了一年活，倒欠生产队钱的呢！ 赵振有和赵振德等人，这个等人就是赵山杏，三个人站在那里看的是眼花缭乱。太好了、太多了，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家的！ 他们知道好东西是轮不到自己的，他们都在热切期盼他们的老妈，能大方的赏给他们个仨瓜俩枣的。 不过，那几块布料是干什么的呢？怎么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布料呢？ 赵振东还买了好几块卡其布，也叫涤卡和涤纶布，涤纶就是聚酯纤维，涤纶布就是聚酯纤维和棉线混纺成的布料。 在那个轻工业不怎么发达的年代，涤纶布和的确良一样，都是很难得的好料子。 贵，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它代表着先进的生产技术，代表着时髦！ 涤纶布面料结实耐磨、易洗易干、手感柔软，多用于军装和工作服，它比棉布挺括，而且颜色多种多样，米色的、白色的和军绿色的，是那个年代的人们的最爱。 赵山杏他们三个农村娃，根本就没见过这种东西。 张桂香也不知道，“柱子，这个是什么面料？妈怎么没见过呢？” “这个是卡其布，也叫涤卡和涤纶布，我买了不老少，妈，你要是稀罕你也做一身衣服穿。” 赵长盛“这个布料就是涤卡啊？我以前光听人家知识青年说过，没想到我也能捞着做一身衣服穿。” 张桂香拿白眼翻他，你说怎么哪哪都有你呢？你就是不说话，还能把你落下了怎么地？ 赵振东心里咧嘴，他爸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老头严肃的很，在那几个儿女的面前一点笑脸都没有。 等老头老了，生活好了，心境放开了，儿女们已经和他亲近不起来了。 还是现在这样好，家里有钱、有粮、有好东西，一家人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多好！ 生活的压力没有了，人的天性就暴露出来了，老头其实也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张桂香把东西都整理好了，送给姥爷和姥娘的放在一起。 送给奶奶的放在一起，“赵长盛，这些都是送给你娘的，吃完饭，你就去做你的大孝子去吧！” 赵长盛乐得大牙呲呲的挺老长，这回可算是能在老娘面前露一回脸了，要是能遭到老娘的表扬就好了。 张桂香有把那些涤卡布量了一下，“赵振有，这块是你的。赵振德，这块是你的。赵山杏把你的拿走。 你们要是想过年的时候能穿上新衣服，一会儿就赶紧去镇上的成衣铺找人家给你们做。一个人两块钱，拿去给人家手工费。 你们要是能讲下来价钱，省下来的钱我就不要了，给你们当零花钱了。” 看看吧，张桂香是多么大方的一个妈妈！ 事实上镇上的成衣铺那是国营的，能让你讲价钱？两块钱做一身衣服正好，或许人家年前赶活，两块钱还不一定够呢。 赵振有他们三个人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拿着自己的东西，美滋滋的回屋去了。 “爸、妈，这是我这回买的手表，这块是男式的，给我爸，它和我妈的那块是一对情侣表。” 张桂香把自己手腕上的表摘下来，这个旧的就归赵振东了，爸妈的都是新的。 张桂香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小手表，不大点的小玩意儿，真好看，绣绣气气的。 “柱子，什么是情侣表？” 赵长盛“就是一公一母。”简单而且粗暴。 “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一公一母？老农民，大老粗！” “你不是老农民大老粗，你是小老细！” 停！ “爸、妈，你们看这是什么！” 赵振东把他的小手枪拿出来了。 赵长盛和张桂香都瞪大了眼睛，这是枪啊！虽然现在还没有管制这个说法，生产队里面有枪的人家也不少，但那都是老土炮啊！这个明显是军用的啊！ 赵长盛把小枪拿过去，翻来覆去的摆弄，爱不释手。 “柱子，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这可不是咱们老百姓能使用的东西。” “爸、妈，我有证！看看，两个证呢！” 还真有证，小本本上面，一个大红戳、一个大钢印，看着就是那么的有气势！ “柱子，这上面写的特情人员是什么啊？” “就是干秘密工作的，身份保密，属于公安系统的干部。” “真的！” 张桂香一蹦三个高，我儿子是国家干部了！ “妈，要低调一点，不能轻易张扬出去。我这是做保密工作的。” 这个还真不是撒谎，赵振东要是现在投降了，李剑平真的会给他弄一个光明正大的职务。 第41章 血脉相连 赵振东家今天早上吃的还是面条，不过从鸡蛋汤打卤面改成了热汤面，主要是赵振有他们几个太能吃。 打卤面是面条煮熟了以后过一遍冷水，然后再浇卤，干呼呼的一大碗面条，浇上美味的鸡蛋卤，三斤白面擀出来的面条，不够吃！ 换成热汤面就好很多，连汤带水的造一肚子，能省一半的白面。 吃完饭，赵长盛和张桂香开始分头打扮。 张桂香身上穿着棉袄，棉袄外面是大花布做的外套，棉裤外面是黑色的灯芯绒裤子，脚上是黑色的北京棉鞋，头上围着拉丝绒的大围脖。很有城里妇女代表同志的气派。 赵长盛也是里面穿着棉袄棉裤，外面是黑色的裤子和黑色的上衣，脚上穿了一双大头棉鞋，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脸上褶子里面的灰，都用香皂洗掉了。一张老脸容光焕发。 夫妻二人一个人拐了一个小筐，然后开始争夺赵振东。 “柱子，走，帮妈拎筐，咱俩上你姥爷家去。” 赵长盛瞅着张桂香嘿嘿，“让柱子跟我去吧，他奶说不定都想他了。” 赵振东确定他奶肯定不会想他，甚至有可能都不认识他。他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他奶几次。 老太太有七八个孙子，还有七八个孙女，以及若干个外孙子和外孙女。 除了老大家的孩子们和她住在一起，她能搭理一下，其余的都是有多远给我走多远，不待见。 不过，赵振东还是很想去看看她，虽然祖孙的缘分很浅，但是也是血脉相连。去看看她，不给以后留遗憾。 “妈，我还是跟我爸一起去吧，我奶说不定已经不认识我了。” 张桂香挥挥手，酸唧溜的卖味儿“去吧，去吧，人家是老赵家的孙子啊！ 赵山杏，你是不是也想跟你爸去啊？” “我跟妈去！” 替补上位的赵山杏乐完了！终于有机会去姥爷家串门吃好东西了，拎着小筐，搂着张桂香的胳膊，美滋滋。 赵长盛很羡慕“柱子，小筐不用你拿，你就挎着爸的胳膊就行了。” 赵振东表示“我才不挎呢！两个大老爷们儿，让不让人笑话。” 赵长盛表示不挎拉吉巴倒！ 爷俩轮流拎着小筐，往赵振东他奶家走，挺远的，五六里地呢，得走四十多分钟。 两个人拉巴拉巴的，到了。 赵振东他奶家是一个大院子，有五间大瓦房。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明老赵家也曾经风光过。 老太太自己住在把东头的一间屋子里面，赵老大一家住在其余的屋子里面。都是单独开门，互不干扰。 这里是赵长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他的幼年、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记忆。他们一家人曾经欢欢乐乐的生活在这里。 赵长盛偶尔也会提起他们兄妹七个，拿着自己的钵子，排队领饭的情景，叽叽喳喳的一群小孩子，热闹的很。虽然吃的不怎么饱，但是很快乐。 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老太太和大儿子一家六口人。老二一家也搬出去单过了。四个姑娘早都嫁人走了。 赵振东他们这里，结婚成家的儿子都得搬出去自己住，除非是老人想让他给自己养老那个的儿子，才能在这里住。 还有就是家里实在太穷，出去盖不起房子的。 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时兴封建大家庭了。 一个人，两只手，能劳动，会做工。自食其力最光荣。 “娘！我来看你了！”赵长盛很激动。 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摆弄扑克，消磨时间。 老太太抬头看了赵长盛一眼，“老三来了，坐一会儿吧。” 赵振东走过去，“奶！你还记得我吗？” 老太太“你是小柱子吧？” 还不错，老太太还认识自己。 老太太其实不认识他，他要不是跟赵长盛一起来的，老太太哪里会知道他是谁。 “娘！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你看这是呢子料子，你留着做一身衣服过年穿。” 老太太有了点兴趣，摸了摸，拿过去了，“这么好的料子，平时穿可惜了，我留着做一身装老的衣裳。” 装老的衣裳就是她告别人世，踏上另外一个旅程时，身上穿的衣服。 她喜欢，那就由她去吧。 赵长盛又拿出来一块布料，卡其布。 “娘！要不你把这块布料做了吧，柱子说是什么涤卡布的，可软乎了。” 老太太接过去，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确实是好东西，“老三，你发财了？” “娘！儿子有钱了，你看这是儿子给你买的老窖酒，你没事的时候喝一点，解解闷。 这是柱子从省城带回来的高级点心，你留着自己慢慢吃。 这是半拉烧鸡，可香了，那半拉给桂香她爹娘送去了。 这是一斤糖块，你留着没事的时候就含一块。 这是二斤猪肉，今天不是小年嘛！留着你们晚上包饺子吃。” 赵长盛一股脑的把东西都拿出来了。 “娘！这是十块钱，儿子都给你换成了五毛五毛的，你好上街买东西吃，这还有五斤粮票，你都拿着！” “老三，你真发财了？” “嗯！要不是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老太太有点笑模样了，儿子有出息了，当娘的能不高兴嘛“那娘就把东西收起来了。” 老太太转头把东西都放到炕琴柜里面了，还把小锁头锁上了。就留了那二斤猪肉在外面。 老太太嘴里含了一块糖块，咂吧着嘴。 “行了，你回去吧，你娘我也不喜欢跟别人唠嗑，知道你过得好，心里面还惦记着娘就行了。 别跟别人说你发财了，小心他们让你拉帮他们。” 赵长盛高兴了，他娘这就是表扬他了，心里面向着他呢！ “娘！那我和柱子就回去了。” 老太太点点头“走吧。” 赵长盛和赵振东都走了，老大一家都不知道家里来人了。不过这也算是在正常范围内的，毕竟大冬天的，门窗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赵长盛也没过去跟人家打招呼。主要是赵长盛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好。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赵长盛越想越高兴，越走越轻快，一路上不停的哼着歌，虽然都不在调上。 爷俩到家了，瞅瞅手表，还不到九点半。 赵振有大概是去啃萝卜干了，家里就赵振德一个人在家看家。 赵长盛脱鞋上炕，一个人坐在炕头上，他要好好回味一下他娘对他的表扬。 赵振东不打扰他的快乐时光，自己溜溜达达的出去闲逛去了。 第42章 小年 东北的冬天，苍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白色的大地上。被寒风带起的雪沫子，漫天飞扬，打着旋儿，打着转儿，闪着光。 很漂亮也很浪漫，还特别的冷！ 赵振东在冰面上打出溜滑，被寒风吹的脸蛋子生疼。 于是就在冰面上出溜出溜，出溜回家了。脚上的棉胶鞋呱呱湿，脚丫子冰冰凉。 赵振东从外面抱了一捆柴禾，准备点火，把脚丫子烤一烤，没想到张桂香和赵山杏已经回来了。开始做饭了。 赵振东赶紧跑到灶膛前面，拿个小板凳坐下烤火，棉胶鞋一烤，腾腾冒热气，有一股什么味儿。 “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大冬天的你去趟雪玩，那雪不都灌鞋窠子里面去了吗？该！一会儿把你脚丫子给冻掉。” 赵振东一边烤着脚丫子，一边抽抽鼻子“妈，你闻没闻着一股酸味？” “我没闻着，我就闻到一股破棉鞋的捂着了的味儿。” “妈，我说的是醋味儿，咱家今天有人吃醋了。” 张桂香哼了一声“你妈！你妈今天吃醋了！怎么滴吧！” 老妈就是这么直爽。 “妈，你吃醋干什么？少吃点醋，别都吃了了，晚上咱们还得吃饺子呢。” “滚蛋，一点良心都没有。这大冬天的，就让我自己拎着筐，上你姥爷家去。” 在旁边帮忙干活的赵山杏，“妈，不是我拎的筐吗？” “干活！少插言！” 赵山杏闭嘴不说话了，偷偷不乐意，她的功劳被抹杀了。 赵振东翻来覆去的烤他的大棉鞋。 “妈，还是咱家暖和啊，你看我奶住的那屋，冷冰冰的。老太太就自己一个人坐在炕上，自己和自己打扑克。是不是挺凄凉的？” “凄凉什么？你奶那是习惯了，别人要是陪她玩，她还不乐意呢。 你奶就是一个孤僻的性格，你爷爷还在的时候，她还能好一点。有时候也有说有笑的，你爷爷没了，她就不怎么说话了。你今天去，你奶是不是没搭理你？” “搭理了，我奶说她知道我是小柱子。” “那还不错。我跟你说吧，你奶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少个孙子、孙女。那些外孙子外孙女什么的，她根本就不认识。要不说还得是我儿子呢，长得待人亲，谁都记得。” “那可不！你儿子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不过！ “妈，你说我大爷他们家对我奶好不好？” “好啊，怎么不好？那是他妈，他对他妈不好，人家不戳他脊梁骨啊！” 原来是这样啊，赵振东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柱子，妈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那样的事情不能做，你要是把你奶接过来了，你大爷和你大娘就得让人给骂死！ 你爸的兄弟姐妹也不能乐意了。 怎么就显摆你赵长盛有能耐，能孝敬老人，别人就是几把灯呗？” 那还是算了吧，赵振东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中午攥的酸汤子，就着咸萝卜瓜子，别的什么也没有，留着肚子，晚上吃好的。 赵振东吃了一肚子的酸汤子条，躺在热乎的小炕头上睡着了。 “铛、铛、铛、铛” 谁呀？这么没有公德心，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这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赵振东气的一翻身爬起来了。一瞅，天还是亮的呐！这是睡毛楞了。 “铛、铛、铛、铛”是张桂香在外屋地剁饺馅子呢。 赵振东下地穿鞋，舀了一盆凉水，扑喽扑喽，精神了。 “妈，一会儿我帮你包饺子。” “你还会包饺子呢？吃饺子还差不多。” 小瞧人了不是！ 说起包饺子，赵振东那可是一把好手。 上一世他大学毕业的那年，已经二十六岁了，那时候的人结婚都早。所以他也结婚了。 两口子住在单位的宿舍里面，一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是一百四十多块钱，还得攒钱置办家具，还得准备养小孩儿。 兜里没钱怎么办？吃饺子！ 买一些大肥肉回来炼油，剩下的肉滋啦就包饺子，大白菜肉滋啦馅的。 和点面，擀饺子皮，两口子坐在一起，那么一捏就是一个饺子，下锅一煮，连饭带菜都有了，省钱！ 赵振东过了三年这样的生活，吃饺子都要吃吐了！ 等后来单位分房了，工资涨了，日子才好过起来了。 张桂香剁好了萝卜馅子，又剁了二斤多肉馅子，搅和搅和完事儿，又和了一盆面，放上炕桌，开始包饺子。 赵振东是擀皮也会，包饺子也会，那小饺子捏出来，小肚子圆鼓鼓的，都是一个样，放在盖帘上面，排成一排，浩浩荡荡的饺子大军就准备强渡黄河了！ 张桂香惊讶了，把儿子的手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这小手细皮嫩肉的，居然还会干这样的活呢！ 这是一双万能的小手爪啊！ 会打猎、会做菜、还会包饺子，还能赚钱，真是梦里什么都有！ 张桂香真的以为她老儿子是在梦里学的这么多本事。 晚上整了一大桌子菜，白菜炒肉、木耳炒肉、辣椒炒肉、豆腐炖五花肉，小鸡炖蘑菇，东北大拉皮，六个菜都是大盘子装的，六六大顺！ 水烧开了，饺子下锅，漂起来，点凉水，再开锅、再点凉水，它要是还敢开锅，就拿笊篱把它捞出来，装盘子里，上桌开饭！ 一瓶老窖酒，平时都是赵长盛和张桂香两个人喝，今天张桂香不喝酒了，改喝汽水了，还是橘子味的。 这么多好东西，喝酒干什么？嘶辣的！ 赵长盛的酒友不陪他喝了，他就捏着小酒盅，找赵振东。 “柱子，你陪爸来一盅，咱爷俩喝！” 喝呗！七钱的小酒盅，无所谓了。 赵振东端起小酒盅，“爸、妈，干杯！” 喝酒的端杯，喝汽水的也端起来，一家人共同干杯！ 就这一小盅酒，差不点就把赵振东给喝多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小身板。 赶紧吃两口菜，喝汽水，把酒劲压下去了，今天是小年，可不能扫了爸妈的兴。 赵长盛哈哈大笑，又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嗞”的一下，干了。 第43章 报纸、鞭炮和年画 东北的农村，每年过年前都会扫灰、除尘、糊报纸。 农村的房子基本都是土坯房，屋子里面的墙面都是用黄泥和白灰，掺和在一起抹的，不糊报纸不行，它往下掉渣。 每年冬天的时候，窝在家里的赵振东和他的哥哥、姐姐们，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在报纸上面找字。 石头、剪刀、布拳老头，谁赢了谁就是老头，从老头开始，大家轮流坐庄。 一个人先在墙上的报纸上面，找一句话，然后其他的人就要把这句话在哪里给找出来。很有意思的。 从糊好报纸的时候开始，天天找，月月找，以至于墙上的报纸上写的是什么，大家都快背下来了。 找无可找了，就边边角角的找不大点的小字，最后连数字和拼音字母都不放过。 赵振东在这个游戏当中最吃亏，因为他个子小。 哥哥姐姐们的个子高，就在糊在天棚上面的报纸上，选出来一句话让他找。 他就得搬板凳、爬被垛。找不着，他就去找他爸他妈，然后就骑马咔在炕上转悠。 骑马咔就是坐在他爸的脖颈子上面。 由于他们几个频繁的给赵振东出难题，赵长盛和张桂香规定，谁要是再敢在棚顶上找字为难他们的老儿子，就大笤帚疙瘩伺候！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游戏虽然结束了，但是该糊报纸还得糊报纸。 东风镇只是一个小镇子，除了公社和供销社、卫生院以外，就没有几个订报纸的单位了。旧报纸少，用的人多，下手晚了就没了，只能到县城去买旧报纸。 赵振东今天的任务就是，到县城去买旧报纸和窗户纸以及年画和鞭炮。 因为赵振东已经去过两次省城了，他妈张桂香对于老儿子上县城这样的小地方，已经完全不担心了。 还叮嘱他买几张好看的年画回来，最好是红色的、喜庆的、上面有一个大胖小子的，好贴到赵振有的屋子里面，让他明年娶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 还是绿皮的火车，还是五毛钱的火车票，库擦擦、库擦擦，到了县城。 赵振东上几次来县城，不是带着赵振有就是带着赵振德和赵山杏，再不就是急着换东西。他自己都没有从容的逛逛县城，他想到县城的供销社买稻种和小麦种子都没有买成。 今天他的头一站就是县城的供销社，水稻种子和小麦种子一样买了十斤，至于一亩地需要多少斤种子，他也不知道，反正种下去就是了。 赵振东没想到买种子不但需要粮票，还得拿介绍信！幸亏他弄了几张公社的空白介绍信，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出了门，往前溜达不远就是土杂商店，这里卖旧报纸和笤帚疙瘩、土篮子一类的东西。 县城可不是只有一个百货大楼，还有第二百货商店，供销社和土杂商店，以及铁东百货商店和西街百货商店。 赵振东买了二十斤旧报纸，足够自己家用的，还给赵山花带了份，她要是买不着旧报纸，可以回家来拿。 还买了二十条大麻袋，麻袋是留着天气暖和以后用的，空间里面的麻袋以后还是尽量少露头。 土杂商店卖鞭炮，二踢脚、呲花箭、窜天猴、十响一咕咚的小鞭，大衣纽扣那么大的菊花小呲花，还有“咣咣”响的小钢炮，大地红。 赵振东花了三十块钱，样样数数的都买了不少。 赵振东的姥爷最喜欢放二踢脚，年年都会买十几个二踢脚，领着赵振东到冰面上去“咚、当”的放。 窗户纸好买，随便哪个商店都有卖的。 4k的大窗户纸买了十张，其实窗户纸就是宣纸。 买年画就得去新华书店了，这个事情可能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每到过年的时候，新华书店的年画柜台前面最热闹，新华书店的天棚上面，从这头到那头，拉着一条条细绳。 细绳上面悬挂着一幅幅年画，有单幅大张的年画，有两张一对的年画，还有四张连在一起的年画。 都是色彩鲜艳的喜庆图画，以农业大丰收景象为内容的年画最多，画上面的人都是满面笑容、喜气洋洋的。 有一个四连画的丰收景象年画最好看，抱着大甜瓜的姑娘，背后背着一个草帽，上面写着广阔天地四个大字，脸上的笑容像甜瓜一样甜。 摘苹果的姑娘，脸像大红苹果一样，又红又圆。树上的大红苹果硕果累累。 还有摘柿子的姑娘和摘桃子的姑娘，都是红色的脸蛋儿，壮实的身材。看着就特别的喜庆。 这个年代的人娶媳妇儿，都愿意找长得胖胖的，身体棒棒的，能出力干活的。像赵振有的小萝卜干那样的，其实很少有人得意。 这么喜庆的年画必须得买，赵振东买了两张，自己那屋贴一张，爸妈那屋贴一张。不是赵振东喜欢看画上的姑娘，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有四个老爷们儿摘苹果的年画。 给赵振有买的年画是，两个胖胖的小孩儿，一个是小女孩，另外一个是小男孩，两个小胖孩儿一起抱着一个大大的红石榴，石榴裂开了口，露出了里面满满的石榴籽，寓意多子多福。 还有一张是两个小胖孩儿抱着一个大苞米的年画，画上面的大苞米有二尺多长，都快有小孩儿的个头高了。一粒粒的苞米，金黄黄的十分饱满。也是寓意多子多福。 就是不知道赵振有这个连生四个闺女的倒霉蛋儿，这一次会不会生出来一个大胖小子，实在不行生一个小瘦小子也凑合。 给赵山杏买的是一张女拖拉机手，开着拖拉机收获庄稼的年画，希望她明年能找到一个当工人的工作。 还有对联和大福字，这就没有什么可以挑选的了，基本都是大地回春、万象更新这样的，还有的就是符合那个时代的特色对联。在新华书店买对联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没有人敢挑毛病。 采购任务完成，开始进行下一项活动，到各个厂子去溜达溜达，一是赵振东手里的票已经没有几张了，得去交流交流。 二是去打探一下各个工厂有没有招工的消息。年前年后正是工厂抓紧完成生产任务的最重要的时候，说不定自己能碰到一个好运气。 第44章 一击必中 赵振东到附近的几个工厂转悠一圈，鼓捣出去不少东西，小兜里的钱票又多了起来。 不过可惜的是，有几个厂子真的有招工名额，但是，人家对赵振东说，你呀，白费！ 确实是白费，无线电厂、手表厂、计量器具厂，这样的好单位，城里的孩子们都抢不到，农村的想都不要想。 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什么张贴招工启示的事情，名额都是由机关单位和厂子自己内部消化的。 此处不要爷、自有要爷处，赵振东兜里揣了两盒大前门，梗梗着小脖颈子，来到了纺织厂。 直接到门卫敲窗户，纺织厂的门卫坐在圆形的门岗房子里面。 “嘎哈？找谁？”言简意赅。 “师傅，我打听一下，咱们厂子今年招工不？” 门卫师傅瞅瞅赵振东，“不招工！” 这个小白脸子长得太好看了，要是把他招进来了，纺织厂这么老多女工，明年就得有休产假的。 “师傅，不是我找工作，我今年还不到十五岁，找工作也没有人要我。是我姐，我姐是女的，她可想到咱们纺织厂来上班了。” 不是你啊，不是你就行，门卫师傅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很骄傲的说“我们纺织厂这么大的厂子怎么可能不招工呢？明年开始四五计划大发展，各行各业都要努力争上游，我们纺织厂也不能落后。不过招工都是有条件的。” 赵振东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大前门，撕开了，拿出来一根，“师傅，你抽根烟，跟我仔细说说呗！” 小白棍儿，顶一阵儿。 门卫师傅趴在窗口抽烟，“你家哪的？” “我家是东风公社的。” “农村的啊？那够呛。农村的招工名额都分到附近的各个公社了，你们东风公社离得远，能有一半个名额就不错了。你捞不着。” 那肯定是捞不着啊，能捞着我还用跑这来跟你套近乎。 赵振东把手里的一盒烟往窗口一拍，“大哥，麻烦你了！你拿着抽吧。我再找别人打听打听。” 转身欲走非走，我就在这里等着，肯定不走。 “哎！小老弟别灰心啊，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啊，你这个小老弟人挺好，还知道心疼自己的姐姐。 老哥我跟你说，咱们厂子今年招的工人挺多的，五十多个呢！虽然分出去不少名额，但是厂子里面还得留几个名额，好照顾自己的家属呢！是不？” 那意思就是说，你明白？赵振东很明白，厂领导手里有预留的名额。 “大哥，你们家过年的肉买了吗？” 门卫师傅一愣，怎么地，你能买着肉啊？那你还愁什么？ “还没买呢，得排队不说，还没有多少肉票！” “嗐！大哥你排队干什么！老弟我匀给你几斤不就得了嘛！不过我买到的是野猪肉，还有一对野鸡，大哥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按原价让给你！都是野生的，也不用肉票。” “真的？那感情好了！老弟你进来，咱们哥俩好好唠唠。” 赵振东成功的和门卫师傅坐在了一起。 赵振东从一个大麻袋里面掏出来用树叶子包裹的五斤野猪肉，和一对野鸡，给门卫师傅看了一下，又放进麻袋里面。 “大哥，给你了！按商店的售价，你给我两块钱就行了！不要票！”豪迈得一塌糊涂。 门卫师傅把麻袋放进自己的更衣柜里面，给了赵振东两块钱。 “老弟，你们家离县城可不近面啊，你早晨坐火车来的？” “可不是嘛！天不亮就得起来，幸亏我们家离火车站近，要不是都赶不上火车。” “还真是这样，咱们厂管生产的王厂长。他老家就在二营子公社，离你们那不远，回一趟家老费劲了。” 二营子公社离赵振东家还真不远，才四五十里地。比东风公社到县城还远呢！ 不过距离不是问题，赵振东他姥娘的老家就在那边，也姓王，很巧合。 可以曲里拐弯的套亲戚，套不上亲戚还可以套近乎。 “王厂长家也在二营子公社啊？我姥娘家就是那边的，我姥娘也姓王，说不定有亲戚呢！ 大哥，你说王厂长工作那么忙，他家过年的东西是不是没有时间去买？要不我去帮他排队得了。” 迟延军（就是门卫师傅)笑了，小伙子还挺聪明的。 “王厂长家的年货不用你操心，纺织厂的人跑的比你快。 不过王厂长家过完年要办事情，你要是亲戚的话，应该去祝贺一下。” 办事情就是办喜事儿，估计是王厂长的儿子要娶媳妇儿。 “大哥，我去祝贺是不是不太好啊？一个农村的小崽子不得给他丢脸啊？我看我还是提前去祝贺一下好。他家在哪啊？” “就在后面的家属区，第二排第一个门，你别晚上去，影响不好，人家会以为你是去走后门的。你要是有准备，今天中午他回家吃饭的时候你就去，没有人说闲话。” 得咧，这是贵人呐！以后能交个朋友也不错，这个年代的门卫师傅，可不是看门的老大爷。 他们属于厂保卫科的，基本都是转业军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后来都走上了领导岗位，有这样一个朋友帮忙看照一下二姐，爸妈在家也放心。 “大哥，那您忙您的，我去准备我的，咱们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高水长的，我还会来看你的！”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但愿你的事情能办成，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了！” 赵振东一溜小跑，找了个地方，开始清理自己的钱、票，他要一击必中！ 第45章 终究还是扯了大旗 王厂长今年四五十岁，大高个，膀大腰圆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纺织厂的厂长，倒像是一个炼钢车间的车间主任。 赵振东站在院子门外，“邦、邦、邦”敲门。 “小子，你找谁！” 卧槽！好一条大汉！ 赵振东原本想叫他表舅的，被他吓得咽回去了。 “王厂长，你好，我是二营子公社六大队三小队老王家的外孙子，我今天进城特意来看看你。” 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赵振东挤进去了。 六大队三小队老王家的外孙子？哪个老王家？ 人都进门了，也不能往外撵了。 王厂长的爱人中午也在家，看见了赵振东就觉得喜欢，小小子长得真不错。 拿个暖水瓶咚咚咚倒了一碗水，“小小子，坐下，喝水！” 赵振东“谢谢阿姨！” 小小子还怪有礼貌的呢，“坐吧，坐吧。” 王厂长进屋了，“你是哪个老王家的？” “就是三队老王家的呗！王淑清是我姥姥，现在搬到东风公社了。” 王厂长想了一下，没有印象，“那你来干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王厂长的爱人“老王，你注意点，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人家孩子大老远来的。” 就是！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 “王厂长，你肯定是不认识我，我呢，也不认识你，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我姥姥她们也不知道。 我来呢，就是为了一件事情，我知道咱们纺织厂今年有招工名额，我来就是想给我二姐找一个工作。” 王厂长两口子懵了，这是干什么？这是来找工作的？还是给他二姐找工作的，这就完了？你是怎么想的？ 当然还没完，不过赵振东看出来了，王厂长这一身做派，明显是军人出身，一身正气，自己准备的礼物肯定是不好使了。 即使是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也不乏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有礼物好说话，你推我让的能缓和一下关系。 “王厂长，阿姨，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看看你们喜欢不？” 两瓶老窖酒，两个半拉的猪头肉，合起来就是一个猪头。还有两瓶罐头，二斤糖块。想买几盒烟，没有票就没买。 这些东西也不少了，摆了一桌子。 王厂长两口子面面相觑，他这是来给咱们送礼的呗？这么直接？把两口子整不会了。 “小小子，咱们家可不行这个，我们家你王叔可是军人，最讨厌这样的歪风邪气，你把东西拿回去吧，要不然小心他急眼了打你！” “阿姨，咱们两家说不定真是亲戚，我这样也不算送礼，你们就收下吧！” 王厂长站起来了，“你把你的东西装起来，给我拿走！不然我就给你扔出去！” “别介呀！这都是我精心准备的，你看这个猪头肉，它是一个整个的猪头，是野猪的猪头，是我亲手从山里打回来的。” 就你也能打野猪？能打野猪又能怎么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振东叹了一口气，“王厂长，咱们都是工作在不同的战线上的同志，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我想请你帮我解决一下我的后顾之忧。” 王厂长有些冷静下来了，这语气有些不太对。 “坐下吧，咱们好好唠唠。” 不能唠了，有些话不能多说。点到即止。 “王厂长，我说我是一个打猎的小能手，你信不信？我能打野猪，还能打狼，你看这是我的武器。” 王厂长看着眼前的一把67式微声小手枪，眯了眯眼睛。在七零年，这绝对是最新式的，配备的级别不低。 “既然咱们都是同志，那咱们就出去走一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打猎小能手的水平。” 王厂长家也有两把气枪，他还有一把手枪。 两个人扛着气枪，出去转悠了一圈，拎回来一串家雀。 王厂长进屋放好气枪，拿出来一张表格，“拿回去给你姐，让她仔细填好，正月初三来报到，到厂卫生所检查完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就上班吧！” 赵振东十分感谢，“多谢王厂长帮忙了！我二姐肯定会努力工作的，不会给你丢脸。” 说完话，赵振东就把表格藏好，又把桌子上面的东西装起来，拎着就要告辞。 “站住！你要干什么？” “我要走啊！回家啊！” “你把东西给我放下！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我的了！你刚才说了，咱们都是同志，是战友！我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你也得解决我的后顾之忧，我想吃猪头肉了！” 好吧！都是战友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留着随便造吧！ 赵振东放下东西，告辞走了。 “老王，你这样不好吧？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的！我们应该拒腐蚀，永不沾，不能被糖衣炮弹迷惑了。” “什么糖衣炮弹？那个小子也不是外人，和咱们都一样，只不过他的好东西多，理当帮助一下落后的战友。 我现在就是在物资方面落后的战友，想吃猪头肉都吃不着，你看他吃得漂白漂白的。” 王厂长的爱人很是无语，你长得黑那是因为没吃着猪头肉吗？你那是天生的黑，人家小小子是天生的白，长得还俊。 赵振东终究还是扯了大旗，没办法，王厂长这样原则性极强的人，是你的花言巧语和糖衣炮弹打动不了的，你敢跟他别扯的，他绝对有可能会把你给送进去。 表格到手就意味着工作到手了，赵振东的心情大好。 “门卫大哥，我走了啊！正月初三我还来看你啊！” 迟延军摆摆手“走吧，赶紧回去吧，东西别掉了。” 迟延军也很高兴，小老弟的事情看样子是办成了，了不起啊！油盐不进的王厂长居然能给他开了绿灯。 第46章 赵山杏哭了 “旅客同志们，前方到站，东风镇车站，请下车的旅客携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赵振东扛着一个大藤条箱子下车了，箱子里面装着旧报纸、窗户纸、年画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死沉死沉的。 来接站的赵长盛和赵振有已经摸清楚赵振东下车的习惯了，老早的就等在八号车厢的停车位置。 “小柱子，把箱子交给大哥来扛！” 赵振东一使劲，把箱子放在赵振有的肩膀头子上面，把他压的一趔趄。 “小柱子，箱子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沉。” “旧报纸呗！死沉死沉的。”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赵振有背着七八十斤的东西，还是很轻松的，他一路急走，想争取第一名到家，向他妈报信，让他妈看看这个大箱子，他心里隐约有一个期盼，小柱子上回送他一个搪瓷盆子，这回不会送他一个藤条箱子吧！ 不得不说，他想的可是真美！ “妈！小柱子回来了，这回不是大麻袋了，是一个大箱子！藤条的大箱子！” 张桂香一看，还真是一个大箱子，乳白色的大箱子真好看，还挺气派的。张桂香伸手摸了摸，手感也好，提溜滑的。 “柱子，快过来，把这个小锁头打开，妈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 赵振东走过来，把钥匙棍儿交给了张桂香，张桂香亲手把箱子打开了。 旧报纸、窗户纸、年画、鞭炮，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都拿出来了，剩下一个空箱子。 “柱子，这个箱子是干什么用的？” “给我二姐买的，过完年她就要去城里上班了，送给她，她好把她的东西装起来，得住集体宿舍呢。” 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期盼了好久的赵山杏，当时就眼泪含眼圈了，这一天真的来了吗？ “柱子，你是说你给你二姐找到工作了！” “是啊！在纺织厂上班，是国营正式工。还得把户口迁到厂子里面去。我二姐以后就是城市户口了，吃商品粮了。” 赵山杏蹲在地上“呜呜”哭。 “哭什么！等一会再哭，听柱子把话说完的，你再回屋去哭。” 赵山杏忍住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赵振东。 “妈，我今天上纺织厂王厂长家去了，从他手里要了一个工作名额，就是这个表格，正月初三去纺织厂报到，做一下体检，没有什么毛病就可以上班了。” 张桂香把表格接过去，表格啊！多少人为了这么一张表格，小腿拉巴着，连那什么都送出去了。 大家伙都围过来看，还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呢！ “都把手爪子给我收回去！谁敢摸它，我就把谁的爪子剁掉！” 赵长盛把爪子，不是，是把手收回去了，“我看看也不行？” “等你把手洗干净了再看。” 这话说的在理，一个人摸一下，就把表格摸埋汰了。 “柱子，你先把这个表格收起来，等过完年再拿出来。” 赵山杏强忍着看一眼的冲动，去放桌子去了。 大家伙也没有看年画什么的想法了，看那玩意儿有什么意思？哪能比得上看表格有意思。 晚上这顿饭吃的出奇的安静，连平时吃饭吧唧嘴的赵振有和赵振德都不吧唧嘴了，默默的吞咽。 各怀心腹事啊。 张桂香和赵长盛则眉飞色舞的，看着老儿子。看看我老儿子，就是有能耐！ 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各回各屋了。 “柱子快来！给爸妈说说怎么个过程！” 老两口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要听评书连播呢！赵振东估计年前是肯定闲不着了。 赵振东就把自己到王厂长家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老两口听的一惊一乍的，还时不时的发表评论。 王厂长怎么那么讲原则呢？王厂长是个好干部啊！王厂长还是军人呐？怪不得这么优秀呢！幸亏我老儿子也是有身份的人呐！幸亏我老儿子聪明啊！ 赵振东好不容易才被听得心满意足的老两口给放回去。 赵山杏眼泪吧擦的“小柱子，二姐应该怎么感谢你啊！” “停！打住！别跑我跟前掉猫尿儿啊！你就好好工作、过好自己的日子、记得孝敬爸妈就行了。” 赵山杏使劲点头“二姐肯定会好好工作的，不会给你丢脸的。孝敬爸妈那是我应该做的，爸妈把我养这么大，还给我安排了这么好的工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赵山杏这句话说的是对的，就是赵长盛和张桂香给她安排的未来的人生道路。 这个年代的城乡差距之大，是后来的人想象不到的，绝对算得上是天上和地下。 每一个家庭，有了工作的机会都会以儿子为主，先把儿子安排好了，才会想起女儿。像赵长盛和张桂香这样的父母确实算是心胸很宽广的。 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最喜爱的老儿子有能耐，他们就指望着以后和老儿子在一起生活了。老儿子找到的工作，想给谁就给谁，至于别人是怎么想的无所谓。 赵山杏兴奋得睡不着觉，开始絮叨“小柱子，那个大箱子真的是送给我的？可真漂亮啊！我以后把好东西都放在箱子里面，把小锁头一锁，谁也拿不走。 等我发工资了，就攒起来。攒多了就给爸妈送回来，让爸妈知道，养我一回没白养。我以后啊……” “二姐，你看见咱妈手上戴的手表了吗？” “看见了啊？可漂亮了，我都没敢问咱妈是怎么买来的。看着就可值钱了，还得要手表票呢！” “你现在回你的炕上去，等你上班的时候，我送你一个和咱妈一样的小手表。” “真的？那我就……” “赶紧回去，要不就不送了！” 赵山杏憋了一肚子的话，回她自己的炕上烙饼去了。 赵振德瞪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珠子，“小柱子，你说二哥能不能也去城里上班？” “不能！” “为什么？” “你还小呢！没有人要。” “那得多大？二十岁？像二姐那么大？” “差不多吧。” “那我要是二十岁了，你能不能给我也找一个工作？” “看表现。” 赵振德表决心“我以后肯定好好表现，听爸妈的话，多干活，家里的活我都包了！…………” 赵振东叹了一口气，默默无语，说吧，我没听见。 赵振东估计，赵振有这会儿大概在他的那个屋里，急得挠墙呢！ 第47章 赵山花的野望 整整一宿翻来覆去，没怎么睡觉的赵山杏，第二天早上起来居然容光焕发。 烧火做饭，捡桌子刷碗，打浆糊，糊报纸，像一个上了发条的小陀螺旋转个不停。 赵振有和赵振德也积极参加各项劳动。 劈柴禾的赵振有，把劈柴瓣子码放得整整齐齐。院子里面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挑水的赵振德一溜小跑，家里的大水缸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赵振东他们这个公社既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压水井，吃水是在姚家大院里面的大水井里打水。 大水井得有十五六米深，一根二十多米的长绳子，一头有一个铁钩子，用这个铁钩子挂住水桶，放下去，放到水面上，一晃，水桶倒向水里，水桶就满了，再拉着绳子，把水桶拉上来，这是一个有技巧的活，弄不好水桶就掉井底里去了。 赵振东从来没去挑过水，他爸他妈不让他去，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也不敢带他去井边。 井口太大了，直径大概有一米五以上，井壁上面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幽深的水井，看着就挺吓人的。 冬天的时候，井边上结了冰，滑溜溜的。稍微一不小心就容易摔一跤，赵振德年轻力壮，挑水正好。 赵振德把水缸挑满了，又去和赵山杏一起糊报纸。 干完这样就干那样，放下这个就干那个，走道都摆弄东西、不闲手。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没有什么可干的活了，就坐在炕头，嗑毛嗑、喝茶水、听收音机。 老两口子看着几个孩子，像脑门子前面有一个胡萝卜的小毛驴子一样，不停的干活，乐得前仰后合的。 九点多钟，她们家已经嫁出去的大毛驴子回来了。 “爸、妈，我来给你们送点东西，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我们家自己发的一小把蒜苗，留着你们明天晚上添个菜。” 一小把蒜苗能有半了斤左右，翠绿鲜嫩。这是把大蒜瓣放在盘子里面，再倒上一些水，放在窗台上面发出来的，不是青蒜也不是韭黄。 这在大冬天的时候可是一个稀罕物。 “花，过来，妈给你点好东西。” 张桂香把蒜苗放外屋地阴凉的地方放好，拉着赵山花进了屋里。 五个二踢脚，十个小呲花，还有一千个小鞭。这个时候的小鞭是一百个一小袋，小孩儿舍不得一下就放完，都是拆开了，装在小兜里，一个一个的放，声音不太大，“嘣、嘣”的，叫小屁鞭。 “这是柱子昨天从县城买回来的，你都拿着，你们家糊墙了吗？” 赵山花“还没呢，没买着旧报纸。不打算糊了，凑合一下得了。” “哪能凑合呢，妈这有，柱子昨天买的，带你的份了。一会儿让山杏给你装一些。家里还缺什么你就说，妈这什么都有！” 赵山花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是来要东西的，“什么都不缺了。” “不缺就好，一会你走的时候，把点心和糖块都带回家一些，都是柱子昨天买回来的。” “妈，鞭炮和报纸我拿着，别的东西我就不要了。” “瞎要强！跟爸妈还装什么假！给你就拿着。行了，你上那屋拿报纸去吧，妈把这些东西都给你装好了。拿着东西你就回去，再不糊墙就不赶趟了。” 赵山花上那屋了，“山杏，报纸呢？” “姐！你回来了！” 赵山杏高兴坏了，可怜她这一肚子的话啊！找不着人说！ “姐，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上你们家去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 “姐，过了年我就要到县城去上班了，初三就得去报到，我怕走之前看不见你呗。” “你到县城去上班？你找到工作了？谁给你找的？” 赵山杏眉开眼笑，“小柱子呗！别人谁能给我找工作。姐，是纺织厂呢，里面都是女的，还是国营职工，正式工，户口也迁到厂子里，是城市户口。” “真的？那可太好了！以后你就不用种地了！天天穿着工作服白大褂，走来走去的。你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赵山杏一脸的幸福“姐，等我发工资了，我给你买好衣服穿，给你买好吃的。” 赵山杏同学一分钱还没挣呢，就开始许愿了。 赵山花一边替妹妹高兴，一边心里有点酸，小柱子怎么不早点有能耐呢！自己现在都结婚了，有两个孩子了，拖家带口的，恐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到城里找工作了。 “山杏，去了城里好好工作，这样的机会可难得啊！” “我会的，我努力工作，争取当一个先进生产者！” 好吧，你去当先进生产者去吧，我还得回家糊棚呢。 赵山花把报纸捆吧捆吧，“山杏，我走了，家里还一大堆活呢。” “姐，等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啊。” 赵山花拎着旧报纸，“妈，我回去了。” “花，进来！妈和你说点事儿。” 赵山花进屋了。 “花，赵山杏是不是跟你说了她要进城上班的事儿？” “说了。” “花，你别上火，等过两年柱子能耐大了，他不会不管你的。” “妈，我没上火，我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我都结婚了，拖家带口的，就是有城里的工作我也不能去，孩子怎么办？ 我听别人说纺织厂的工作都是三班倒，还得上夜班。那就更不行了。 妈，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你没上火就行，放心吧，柱子肯定会想着你的。你把这些东西都拿着，我让小德子去送你。” “妈，我自己拎着就行。” “行什么行！五六里地呢。小德子，过来！” 赵振德闻声即到，“妈，什么事儿？” “把你大姐送回家，东西你拎着。” “好咧！” 赵振德拎着筐，姐弟俩嘎吱嘎吱的走。 赵山花以为她和她妹妹，从此以后就会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了。 “大姐，我二姐过完年就要到县城工作了。” “我知道，我听你二姐说了。” “大姐，过两年我也能到县城工作。” “谁说的！” “小柱子呗，小柱子说只要我表现好，等我二十岁了，他就给我找一个工作。” “小柱子现在有那么大能耐？” “肯定有啊！就他买回家的那些东西，换一个工作也不难啊！我二姐说，小柱子买的那些东西，恐怕得花一千多块钱还不止。” “一千多块钱！” 赵山花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城里人。 第45章 终究还是扯了大旗 王厂长今年四五十岁，大高个，膀大腰圆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纺织厂的厂长，倒像是一个炼钢车间的车间主任。 赵振东站在院子门外，“邦、邦、邦”敲门。 “小子，你找谁！” 卧槽！好一条大汉！ 赵振东原本想叫他表舅的，被他吓得咽回去了。 “王厂长，你好，我是二营子公社六大队三小队老王家的外孙子，我今天进城特意来看看你。” 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赵振东挤进去了。 六大队三小队老王家的外孙子？哪个老王家？ 人都进门了，也不能往外撵了。 王厂长的爱人中午也在家，看见了赵振东就觉得喜欢，小小子长得真不错。 拿个暖水瓶咚咚咚倒了一碗水，“小小子，坐下，喝水！” 赵振东“谢谢阿姨！” 小小子还怪有礼貌的呢，“坐吧，坐吧。” 王厂长进屋了，“你是哪个老王家的？” “就是三队老王家的呗！王淑清是我姥姥，现在搬到东风公社了。” 王厂长想了一下，没有印象，“那你来干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王厂长的爱人“老王，你注意点，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人家孩子大老远来的。” 就是！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 “王厂长，你肯定是不认识我，我呢，也不认识你，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我姥姥她们也不知道。 我来呢，就是为了一件事情，我知道咱们纺织厂今年有招工名额，我来就是想给我二姐找一个工作。” 王厂长两口子懵了，这是干什么？这是来找工作的？还是给他二姐找工作的，这就完了？你是怎么想的？ 当然还没完，不过赵振东看出来了，王厂长这一身做派，明显是军人出身，一身正气，自己准备的礼物肯定是不好使了。 即使是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也不乏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有礼物好说话，你推我让的能缓和一下关系。 “王厂长，阿姨，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看看你们喜欢不？” 两瓶老窖酒，两个半拉的猪头肉，合起来就是一个猪头。还有两瓶罐头，二斤糖块。想买几盒烟，没有票就没买。 这些东西也不少了，摆了一桌子。 王厂长两口子面面相觑，他这是来给咱们送礼的呗？这么直接？把两口子整不会了。 “小小子，咱们家可不行这个，我们家你王叔可是军人，最讨厌这样的歪风邪气，你把东西拿回去吧，要不然小心他急眼了打你！” “阿姨，咱们两家说不定真是亲戚，我这样也不算送礼，你们就收下吧！” 王厂长站起来了，“你把你的东西装起来，给我拿走！不然我就给你扔出去！” “别介呀！这都是我精心准备的，你看这个猪头肉，它是一个整个的猪头，是野猪的猪头，是我亲手从山里打回来的。” 就你也能打野猪？能打野猪又能怎么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振东叹了一口气，“王厂长，咱们都是工作在不同的战线上的同志，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我想请你帮我解决一下我的后顾之忧。” 王厂长有些冷静下来了，这语气有些不太对。 “坐下吧，咱们好好唠唠。” 不能唠了，有些话不能多说。点到即止。 “王厂长，我说我是一个打猎的小能手，你信不信？我能打野猪，还能打狼，你看这是我的武器。” 王厂长看着眼前的一把67式微声小手枪，眯了眯眼睛。在七零年，这绝对是最新式的，配备的级别不低。 “既然咱们都是同志，那咱们就出去走一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打猎小能手的水平。” 王厂长家也有两把气枪，他还有一把手枪。 两个人扛着气枪，出去转悠了一圈，拎回来一串家雀。 王厂长进屋放好气枪，拿出来一张表格，“拿回去给你姐，让她仔细填好，正月初三来报到，到厂卫生所检查完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就上班吧！” 赵振东十分感谢，“多谢王厂长帮忙了！我二姐肯定会努力工作的，不会给你丢脸。” 说完话，赵振东就把表格藏好，又把桌子上面的东西装起来，拎着就要告辞。 “站住！你要干什么？” “我要走啊！回家啊！” “你把东西给我放下！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我的了！你刚才说了，咱们都是同志，是战友！我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你也得解决我的后顾之忧，我想吃猪头肉了！” 好吧！都是战友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留着随便造吧！ 赵振东放下东西，告辞走了。 “老王，你这样不好吧？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的！我们应该拒腐蚀，永不沾，不能被糖衣炮弹迷惑了。” “什么糖衣炮弹？那个小子也不是外人，和咱们都一样，只不过他的好东西多，理当帮助一下落后的战友。 我现在就是在物资方面落后的战友，想吃猪头肉都吃不着，你看他吃得漂白漂白的。” 王厂长的爱人很是无语，你长得黑那是因为没吃着猪头肉吗？你那是天生的黑，人家小小子是天生的白，长得还俊。 赵振东终究还是扯了大旗，没办法，王厂长这样原则性极强的人，是你的花言巧语和糖衣炮弹打动不了的，你敢跟他别扯的，他绝对有可能会把你给送进去。 表格到手就意味着工作到手了，赵振东的心情大好。 “门卫大哥，我走了啊！正月初三我还来看你啊！” 迟延军摆摆手“走吧，赶紧回去吧，东西别掉了。” 迟延军也很高兴，小老弟的事情看样子是办成了，了不起啊！油盐不进的王厂长居然能给他开了绿灯。 第46章 赵山杏哭了 “旅客同志们，前方到站，东风镇车站，请下车的旅客携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赵振东扛着一个大藤条箱子下车了，箱子里面装着旧报纸、窗户纸、年画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死沉死沉的。 来接站的赵长盛和赵振有已经摸清楚赵振东下车的习惯了，老早的就等在八号车厢的停车位置。 “小柱子，把箱子交给大哥来扛！” 赵振东一使劲，把箱子放在赵振有的肩膀头子上面，把他压的一趔趄。 “小柱子，箱子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沉。” “旧报纸呗！死沉死沉的。”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赵振有背着七八十斤的东西，还是很轻松的，他一路急走，想争取第一名到家，向他妈报信，让他妈看看这个大箱子，他心里隐约有一个期盼，小柱子上回送他一个搪瓷盆子，这回不会送他一个藤条箱子吧！ 不得不说，他想的可是真美！ “妈！小柱子回来了，这回不是大麻袋了，是一个大箱子！藤条的大箱子！” 张桂香一看，还真是一个大箱子，乳白色的大箱子真好看，还挺气派的。张桂香伸手摸了摸，手感也好，提溜滑的。 “柱子，快过来，把这个小锁头打开，妈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 赵振东走过来，把钥匙棍儿交给了张桂香，张桂香亲手把箱子打开了。 旧报纸、窗户纸、年画、鞭炮，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都拿出来了，剩下一个空箱子。 “柱子，这个箱子是干什么用的？” “给我二姐买的，过完年她就要去城里上班了，送给她，她好把她的东西装起来，得住集体宿舍呢。” 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期盼了好久的赵山杏，当时就眼泪含眼圈了，这一天真的来了吗？ “柱子，你是说你给你二姐找到工作了！” “是啊！在纺织厂上班，是国营正式工。还得把户口迁到厂子里面去。我二姐以后就是城市户口了，吃商品粮了。” 赵山杏蹲在地上“呜呜”哭。 “哭什么！等一会再哭，听柱子把话说完的，你再回屋去哭。” 赵山杏忍住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赵振东。 “妈，我今天上纺织厂王厂长家去了，从他手里要了一个工作名额，就是这个表格，正月初三去纺织厂报到，做一下体检，没有什么毛病就可以上班了。” 张桂香把表格接过去，表格啊！多少人为了这么一张表格，小腿拉巴着，连那什么都送出去了。 大家伙都围过来看，还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呢！ “都把手爪子给我收回去！谁敢摸它，我就把谁的爪子剁掉！” 赵长盛把爪子，不是，是把手收回去了，“我看看也不行？” “等你把手洗干净了再看。” 这话说的在理，一个人摸一下，就把表格摸埋汰了。 “柱子，你先把这个表格收起来，等过完年再拿出来。” 赵山杏强忍着看一眼的冲动，去放桌子去了。 大家伙也没有看年画什么的想法了，看那玩意儿有什么意思？哪能比得上看表格有意思。 晚上这顿饭吃的出奇的安静，连平时吃饭吧唧嘴的赵振有和赵振德都不吧唧嘴了，默默的吞咽。 各怀心腹事啊。 张桂香和赵长盛则眉飞色舞的，看着老儿子。看看我老儿子，就是有能耐！ 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各回各屋了。 “柱子快来！给爸妈说说怎么个过程！” 老两口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要听评书连播呢！赵振东估计年前是肯定闲不着了。 赵振东就把自己到王厂长家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老两口听的一惊一乍的，还时不时的发表评论。 王厂长怎么那么讲原则呢？王厂长是个好干部啊！王厂长还是军人呐？怪不得这么优秀呢！幸亏我老儿子也是有身份的人呐！幸亏我老儿子聪明啊！ 赵振东好不容易才被听得心满意足的老两口给放回去。 赵山杏眼泪吧擦的“小柱子，二姐应该怎么感谢你啊！” “停！打住！别跑我跟前掉猫尿儿啊！你就好好工作、过好自己的日子、记得孝敬爸妈就行了。” 赵山杏使劲点头“二姐肯定会好好工作的，不会给你丢脸的。孝敬爸妈那是我应该做的，爸妈把我养这么大，还给我安排了这么好的工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赵山杏这句话说的是对的，就是赵长盛和张桂香给她安排的未来的人生道路。 这个年代的城乡差距之大，是后来的人想象不到的，绝对算得上是天上和地下。 每一个家庭，有了工作的机会都会以儿子为主，先把儿子安排好了，才会想起女儿。像赵长盛和张桂香这样的父母确实算是心胸很宽广的。 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最喜爱的老儿子有能耐，他们就指望着以后和老儿子在一起生活了。老儿子找到的工作，想给谁就给谁，至于别人是怎么想的无所谓。 赵山杏兴奋得睡不着觉，开始絮叨“小柱子，那个大箱子真的是送给我的？可真漂亮啊！我以后把好东西都放在箱子里面，把小锁头一锁，谁也拿不走。 等我发工资了，就攒起来。攒多了就给爸妈送回来，让爸妈知道，养我一回没白养。我以后啊……” “二姐，你看见咱妈手上戴的手表了吗？” “看见了啊？可漂亮了，我都没敢问咱妈是怎么买来的。看着就可值钱了，还得要手表票呢！” “你现在回你的炕上去，等你上班的时候，我送你一个和咱妈一样的小手表。” “真的？那我就……” “赶紧回去，要不就不送了！” 赵山杏憋了一肚子的话，回她自己的炕上烙饼去了。 赵振德瞪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珠子，“小柱子，你说二哥能不能也去城里上班？” “不能！” “为什么？” “你还小呢！没有人要。” “那得多大？二十岁？像二姐那么大？” “差不多吧。” “那我要是二十岁了，你能不能给我也找一个工作？” “看表现。” 赵振德表决心“我以后肯定好好表现，听爸妈的话，多干活，家里的活我都包了！…………” 赵振东叹了一口气，默默无语，说吧，我没听见。 赵振东估计，赵振有这会儿大概在他的那个屋里，急得挠墙呢！ 第48章 三十下晚放小鞭 今天是大年三十。 上午十点多钟，太阳升高了，气温上来了，张桂香搅了一小锅浆糊，家里开始贴对联、贴福字。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双面胶和透明胶带，都是用白面搅浆糊。 东北的大年三十这一天可是很冷的，贴对联的时候动作要快，要不然刷上去的浆糊就冻成冰了。这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唰唰的往大门柱子上刷浆糊，另外一个人赶紧把对联贴上去。 家里好几个门呢，都得贴上，连鸡窝门都得贴上自己写的红纸条，金鸡满架、六畜兴旺什么的。 赵山杏和赵振德两个人贴完对联两只手都冻木了。赶紧跑回屋里，把手放在褥子下面暖和暖和。 屋子里面还得贴上年画，喜庆喜庆。大家伙这个时候才有心情欣赏一下年画。 张桂香最喜欢两个胖孩子抱一个大石榴的年画，那张抱苞米的也挺好看的。 张桂香把两张画放在炕上看了又看，人只要一上了点岁数，就不可避免的希望能有一个小孙子什么的玩玩。 儿女已经长大了，不好玩了不说，还气人！ 只有小孙子和小孙女这一类的小玩意儿，傻乎乎的好骗还好玩，肯定很有意思！ “赵振有，把这两张画贴在你那屋炕头的墙上，等孙杰过门了，你们两个人没事儿的时候就多看看。” 赵振有乐颠颠的，他也挺喜欢这两张画的，不过他觉得他家的小萝卜干，想生一个大胖小子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小萝卜干生不出来大西瓜，还可以生几个小地瓜嘛！有苗不愁长，小地瓜说不定自己长着长着就变成了大西瓜。 “赵山杏，这个开拖拉机的贴你那屋，剩下这两张大的，我和你爸这屋贴一张，柱子那屋贴一张，去吧！贴完了还得剁饺馅子。” 今天要剁出来的饺馅子可不少，还都得包出来，今天晚上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就冻上，留着明天吃。 东北这里有一个习俗，大年初一不能动菜刀，只能吃现成的。还不能扫地，说是会把财运扫走。 整个正月里面不能动剪刀和针线，说是会犯小人不吉利。 中午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张桂香就领着赵山杏开始“铛、铛、铛”的剁饺馅子。 大萝卜用擦板擦成萝卜丝，用开水焯一遍，然后再剁。酸菜就是先切丝后剁馅。就这两样，萝卜猪肉馅和酸菜猪肉馅。 赵长盛拎着一个小筐，“大有子、柱子，走，咱们去给你爷上坟去。小德子看家。” 赵振东家的祖坟就在后面的一座山里面，挺远的，来回需要走三个多小时。 爷仨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往山上走。 那座山是坟茔地，整个生产队的人家的祖坟都在那里，平时少有人来，山路上的积雪挺厚，不太好走。 嘎吱嘎吱，越走人越多，都是来上坟的。 赵振东的大爷赵长兴领着他们家的大小子赵振平，二大爷赵长立领着他家的赵振锦，也拎着筐来了。 老哥三个在坟前碰了头，把带来的酒菜摆上，香炉摆好，点上香，插里面。小酒盅满上，香烟点着。 划拉出来一块地方，开始烧纸，给赵家的祖宗们送钱，嘴里还得念叨念叨，“老祖宗，你的后代儿孙给你们送钱来了，都来拿钱啊！ 爹，你的三个儿子都来了，来给你送钱了，一会儿和老祖宗们一起，跟着儿子回家过年啊” 然后就是赵振东他们这几个孙子，给他们的老祖宗和爷爷磕头。请老祖宗和爷爷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发大财。 等纸烧完了，香也燃尽了，大家伙一起磕头，把酒撒在坟前。收拾东西，谁带来的谁带回去。 赵振东他大爷冲着坟头大声说一句“爹！老祖宗！跟我回家过年了！” 他是长子长孙，老祖宗们都跟着他走了。 一路无话，就是不允许说话，怕乱说话惹老祖宗不高兴。 下了山，到了路口，老祖宗们跟着赵长兴走了。 赵长盛和赵长立也各回各家。可以说话了。 “爸，我大爷他们家能摆供桌吗？” “不能，现在不让摆供桌了，都是在家里找一个不显眼的屋子，偷摸的上香，吃饭的时候，摆几个小碗，吃饺子的时候，盛几个饺子，吃完饭就赶紧撤下来。移风易俗嘛！” 移风易俗赵振东知道，这是一个好事儿，避免铺张浪费大操大办。 人的攀比心是很强的，可以体现在许多方面。你放一个小鞭，我就放两个，你放一盘鞭、我就放两盘，你要是弄一车，我就整十车。比呗！有钱的比，没有钱的也强挺着比。这样真的很不好！ “柱子，快来，帮妈包饺子。” 赵振东苦练三年的绝技派上了用场。 两大盆饺馅子，一盆面，一张炕桌，一根擀面杖，三个人，咔咔就是包。 赵山杏都羡慕了，自己身为一个女同志，居然还没有一个小小子手巧。 赵振东自己擀皮供两个人包饺子，不一会儿饺子皮就攒起了摞。 然后他就下手帮着包，一捏一个，一捏一个。 整整两个多小时，四个大盖帘的饺子完成了！ 赵振东下地穿鞋去撒尿，幸亏现在是年轻人，要是以前的老腰，现在就得佝偻着出去。 张桂香下地穿鞋、点火，开始做菜，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腰一点都不疼，要知道以前这么包饺子，对她来说可是一个愁人的事儿。下地得缓挺长时间才能直起腰。 满满一桌子都是硬菜，其中最硬的就是大块的红烧肉和大烧鸡！ 小鸡炖蘑菇和酸菜猪肉炖血肠只能属于一般硬。 菜好、酒好、汽水好，人的心情更好！ 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年夜饭。 没有春节联欢晚会的大年三十，只能玩扑克、嗑毛嗑。 赵长盛和张桂香一伙，赵振有和赵振德一伙，打对主，就是打百分，五百分算一锅。 赵振东和赵山杏负责看热闹。 赵长盛和张桂香夫妻同心，配合默契，成功的把赵振有和赵振德兜里的两毛钱给赢过来了。 十一点开始煮饺子，吃饺子。 “铛、铛、铛”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发神纸、放小鞭！ 以前发神纸是有很多程序的，需要摆供桌，点香烧纸磕头。现在一切从俭。 赵长盛在院子里面烧完纸，就带着几个孩子开始放鞭炮。 “叮咣”、“叮咣” 三十下晚放小鞭，噼里啪啦一股烟！ 第49张点灯说话、闭灯尿炕 正月初一要出去拜年，赵振东就跑他姥爷家去了，还带了十几个二踢脚和呲花箭。 “姥爷、姥姥过年好！” 赵振东“邦、邦、邦”磕了好几个头，以前他可不愿意磕头了，认为是封建迷信作风。 老爷子和老太太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小外孙儿快上炕暖和暖和。” 姥姥给他拿个小棉被儿，把脚捂上了，“昨天晚上吃什么了？吃没吃好东西？” 赵振东咧着嘴，“吃了！吃了红烧肉和大烧鸡，半夜我还吃了一盘子猪肉酸菜馅的大饺子。” 姥娘笑眯眯“能吃好，多吃点长得快，赶明个娶个小媳妇儿回来，再生一个小小子儿！” 赵振东嘿嘿笑，扯大锯、拉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小外孙儿也要去。 小小子儿，坐门槛，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什么？点灯说话、闭灯尿炕！ 人生的必经之路啊！只要稍微长大点，就有人在你眼前叨咕娶媳妇儿，也不知道娶媳妇儿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好处。 “小柱子，你从大树上揪回来的黄豆真好，还有从树上揪的苞米做的大煎饼也不错，姥爷一冬天都没怎么咳嗽，饭也吃的多了，觉也睡得好了，姥爷身上都长肉了。” “我摸摸。” 赵振东伸手摸摸，还真的长肉了，老爷子以前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了。赵振东不知道那是瘦的，还寻思姥爷身上的皮儿怎么稀软乎的呢？ “姥爷，我拿了十多个二踢脚，咱俩在院子里给放了吧？” 提起放小鞭老爷子就更高兴了，他最喜欢放鞭放炮了，尤其是二踢脚，他都敢戴着一副线手套拿在手里放。 赵振东不敢，他得把二踢脚用土埋上一小块，然后拿一根长长的香，撅个腚去点火，他姥爷还在旁边吓唬他，“嘿！”。 老爷子穿上大棉袄、大棉裤，戴个大棉帽子，再穿上大棉胶鞋，戴上一副线手套，“小柱子，走，咱爷俩上河套去放去，我这还有十来个呢！” 爷俩兜里揣了不少鞭炮，上河套去了，河套里面的冰冻得邦邦的，在这里放二踢脚，不用担心把人家的柴禾垛给点着了。 爷俩“叮咣、叮咣”一阵猛放，鞭炮放完了，也过瘾了。 老爷子一挥手“走！回家吃饭！”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姥娘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因为不能动菜刀，饭菜都是以前剩下的，在大锅里面重新蒸了一遍。又热乎又烂糊。老年人最喜欢吃这样的饭菜，赵振东也喜欢。 又蒸了一遍的焖肉，颤颤巍巍的，沾点蒜酱，放嘴里那么一抿，化了！那种滋味妙不可言，只有没有牙的人才能体会到它是有多么的爽！ 头几天烙的油饼，放在大锅里面一熥，一层层油光水滑的，吃起来软、烂、香、甜，唔！味道好极了！ 姥爷手里捏着小酒盅，烫的热乎乎的老窖酒，“嗞、嗞”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滋溜着，乐呵呵的。 “小柱子，你来了姥爷都能多喝二两酒。” 赵振东拍胸脯“姥爷你就随便喝，一天二两、一天二两，喝了了我就给你买！我现在有的是钱！” “嘿嘿嘿嘿”姥爷满脸满眼都是笑意，“姥爷现在可是借着小柱子的光了。一天到晚小酒不断流。” 姥娘也高兴得很，拿着筷子，一会儿夹点这个，“小柱子，吃这个，这个好吃。” 一会儿叨点那个，“小柱子吃这个，这个可烂糊了。” 一顿饭吃的赵振东小肚溜圆，老两口也没少吃。 赵振东下地泡了一壶山里红皮，抓了一小把白糖。 捡桌子刷碗，收拾利索了，上炕和老两口坐着唠嗑，喝山里红水儿，酸酸甜甜的。 一直磨蹭到天快黑了，才往家跑。 到了家一瞅，一家人都在等他回来好开饭呢。 “妈，等我干什么，你们就先吃呗！给我搁锅里温乎着就行。” “今天不是初一嘛！都得在家吃饺子。快坐下。” 张桂香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老儿子，长得好看有本事不说，就是这份孝心就值得别人对他好，哪有十几岁的小小子愿意陪老头老太太玩的，还一玩就是一天。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赵振东吃了五六个，吃不下了。 “妈，我不吃了，吃不下了，我在我姥爷家吃多了。” “吃不下就不吃，等晚上饿了再吃。柱子，你二姐后天早上就要去报到了，咱家用不用给她准备什么？” “不用准备，就把她自己的东西装箱子里带走就行，缺什么东西我到县城给她买。” 赵山杏眼睛亮了“小柱子，你去送我呀？” “这嗑唠的，我不送你，你自己能找到纺织厂的大门怎么滴？” “我这不是有点害怕了嘛！” “怕什么！不用怕，我在纺织厂有人！到时候让他们关照你。王厂长和门卫的那个老哥跟我关系都不错。谁也不敢欺负你。” 赵振东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小手表，“喏！这个送给你，一高兴就不害怕了。” 赵山杏赶紧把手表接过来戴上，哎呀！真不害怕了。 赵振德“二姐，给我看一下呗！” 赵山杏把手伸过去“看吧，别看坏了。” 赵振德无语了，我就这么离老远的看一眼还能看坏了？ 赵振有看着那个金晃晃的小手表，心里面波涛汹涌，这个小手表太好看了吧！要是我有这么一块嘛！ “小柱子，这块小手表多少钱呐？” “一百二十块钱，还得要一张手表票。” “哎卧槽，这么点小玩意儿这么贵！” 赵振有还寻思小的能便宜点呢。一百二十块钱他可买不起，累折他的裤衩带他都买不起。 赵振有严重怀疑，他的小萝卜干在别人眼里可能不值一百二。 第50章 报到 赵山杏要去城里报到了。 赵振有扛着藤条箱子，一直把赵振东和赵山杏送上了火车才往回走。 赵山杏是他们家第一个走出去的孩子，未来不知道还有谁会走出去。 赵振有知道赵振东的能耐大，可能是大到了超出他的想象，赵振东将来会带着爸妈离开这里，去城里生活。 那么自己呢？自己马上就要娶媳妇儿了，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在这个小山沟里面爬地垄沟呢？自己的儿女呢？ 赵振有第一次学会了思考，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迷惘。 ………… 天还没亮，纺织厂的大门前面，已经来了将近一百多个人，东一个西一个的拿着大包小裹的，还带着行李卷子。这些都是来报到的乡下姑娘和知识青年，还有来送她们的亲人。 赵振东和赵山杏找了一个靠边的地方，在那里不停的跺着脚，这一大清早的真的是冷得不得了！ 赵山杏跺着脚“小柱子，厂里几点上班啊？” “可能是七点。” “那怎么还不到点啊？” “你不是有手表吗？你不会看看啊！” “对啊，我有手表，我看看几点了。” 赵山杏把袖子往上翻翻，“才六点十分，怎么走的这么慢呢？” “小柱子，你说我体检能不能合格啊？” “你又不彪不傻的，也没有什么残疾，怎么能不合格？你别老说话了，我的嘴都冻瓢了！” 赵山杏憋憋嘴，不乐意。 在大门前等候的这些人，那些嘴上冒白烟的，都是和赵山杏一样是来报到的。小嘴叭叭的也不怕冻嘴，兴奋的很。 那些不冒烟的，都是和赵振东一样来送人的，冻得抽抽着。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领导们上班了，纺织厂的大门打开了，管人事的干事手里拿着一个小喇叭，“来报到的同志请带好你们的手续，跟着我排队进厂，家属们就不要跟着了，在这里看好你们的行李。等分配完宿舍你们再跟着去。” 赵山杏紧紧握着自己的表格，神情忐忑的跟着走了。 “小老弟，来送你二姐报到来了？” 迟延军站在大门口和赵振东打招呼。 “可不是嘛！我一大早晨四点多就从家里出来了。给我冻完了！” 迟延军“老哥我给你看着行李，你去跑两圈，一会儿就暖和了。” 嘁！赵振东翻白眼，我还用你给我看行李，这要是没有人我早就躲起来了。 迟延军倒了一茶缸子热水，“小老弟，来，喝点热水暖和暖和。这么多人看着呐，门岗你肯定是进不去了。” 当我稀进你的破门岗呢！不过喝点热水还是可以的，这个大茶缸子还能暖和暖和手，喝几口水，再捂一会儿手，确实强了不少。 “大哥，我姐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两个小时吧，卫生所体检完了，就到人事科报到，分配完宿舍就出来了。” 赵山杏拿着一个小饭勺，把左眼睛捂住了，卫生所的小护士拿个小棍儿比划，上、下、左、右，再换一只眼睛比划，完事儿，合格，“咵”盖章！下一个！ 人事科，“咵”盖章，办入职手续，还给了一张盖着大红印章的介绍信，拿着这个回公社起户口，以后就是城市户口，有粮食关系了。 后勤科分配宿舍，宿舍就在厂子里面的生活区，有大门、有门卫，很安全。 五十多个姑娘（已婚人士不要）拿着办好的手续，兴高采烈的出来了。 赵山杏跑过来，又蹦又跳，“小柱子完事儿了！姐还分了一个宿舍呢！” 赵振东跟着赵山杏走了，不用跟迟延军介绍，这个年代不时兴这个，迟延军知道她是赵振东的二姐就行了。 宿舍不错，是一栋小二楼，赵山杏兴奋的跑上去了，她还没住过楼房呢。 房间里面有四张单人床，不是上下铺，因为工人们上班是三班倒，上下铺影响休息。 每张床的床头都有一个小桌柜，可以放暖水瓶什么的，门口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大木头柜子，分成四个部分，都有一个小门，可以上锁，一人一个储物柜。 赵山杏的床靠窗户，玻璃窗很明亮，赵山杏去摸了好几下。 其他三个女工也进屋了，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都没有多少东西，一铺一盖随身衣物而已。 铺上褥子、床单，被子叠好，枕头放上面，铺上枕巾，大箱子先放到床底下，完事儿了。 “二姐，你们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赵山杏笑嘻嘻“没有！明天早上安排工作岗位。” “走吧，我领你去下馆子庆祝一下，顺便再给你买暖水瓶和饭盒。” 赵山杏蹦蹦跶跶的跟在赵振东的身后，好像她是一个小妹妹一样。 赵振东领着赵山杏下馆子，吃肉丝面，大果子。吃饱了领着她逛大街，熟悉一下街里的道路，然后就是到百货大楼买东西。 先买一个搪瓷盆子，让赵山杏抱着，然后开始买东西往盆里装。牙膏牙刷、香皂香皂盒、洗衣粉、洗头膏，毛巾两条，卫生纸两卷，铝饭盒两个，搪瓷缸子两个，饭勺两个，筷子一把，暖水瓶一个，热水袋两个，花布十尺，这是留着让她自己做一个拉帘，好在里面换衣服睡觉。再买几斤点心和糖块，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赵山杏抱着这些东西，看得眼花缭乱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生活当中竟然会需要这么多种东西。 赵振东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又给她留了二十块钱，有零有整的，还有十斤粮票，让她逛街的时候好买零嘴吃。 把赵山杏送回了宿舍，“我走了，有什么事儿不用怕，你去找王厂长就行，王厂长不在，你就找门卫的那个叫迟延军的。 我回去给你起户口，后天早上我就来了。” 赵山杏泪眼巴巴，“那我去送送你。” “停！我还用你送？送完了你找不着道，回不来了怎么办？” 赵振东转身就走了。 赵山杏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好可怜的感觉。 第51章 来自五湖四海 赵振东走了，赵山杏就抱着东西回了屋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的从搪瓷盆子里面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面，然后就坐在床边抹眼泪。 “赵山杏同志，怎么了？想家了？” 赵山杏摇摇头“没有。” 说话的这个女同志名字叫做李卫红，是一名下乡知识青年，今年二十五岁了，看起来很显老，在新来的这批女工当中，她属于老大姐的范畴了。 她是秋林公社推荐来的，思想觉悟很高，品行很端正，是下乡知识青年当中的积极分子。 “山杏同志，咱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说。” “没有困难，我就是心里有些不得劲。” 赵山杏站起来，擦擦眼泪，开始归置东西，她不想让别人可怜她。 李卫红看看桌子上面的东西，没吭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面，她可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是想占赵山杏的便宜。 另外两个女同志也是县城附近的公社推荐来的，虽然她们不是知青，但是她们的思想觉悟也很高，她们只是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东西，就把头扭过去了，虽然心里很羡慕。 东北的冬天天黑的早，四点半左右就得点灯了。 赵山杏默默的躺在床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天棚。 李卫红打开了灯，“赵山杏，吃饭了！” 赵山杏翻身“上哪吃饭？” 李卫红有些诧异“食堂啊？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李卫红顿时就觉得赵山杏这个同志相当单纯。 “起来跟我走吧，咱们还得提前去预支饭票呢！” 赵山杏拿了两个饭盒子，跟在李卫红的屁股后面。 那两个姑娘也拿着饭盒子，四个人一起出了门。 她们到了食堂才发现，新来的女工们都已经快要到齐了，大家站在一个窗口前面，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等着食堂的会计来给她们预支饭票。 赵山杏领到了十块钱的钱票和二十斤粮票，是一摞小纸儿，红色的、粉色的和白色的。 赵山杏翻来覆去的看，钱票有一分的、二分的、五分的，最大的是五角的。 粮票是半两的、一两的，最大的是半斤的。嘿！挺有意思，这些小纸儿就能当钱花。 李卫红看着乐呵呵的站在那摆弄钱票的赵山杏，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太聪明？ “赵山杏过来排队打饭了！” “来了，来了！怎么打？” “你是吃大米饭还是吃馒头，还是吃窝窝头。” “吃大米饭！我在家的时候，大米饭都让小柱子给吃了，我就捞着闻闻味儿。” 李卫红很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你们家很穷吗？你买的那些东西可不便宜，还得老多的票呢！能拿出来那么多票的乡下人家可不多。 “一两米饭二分钱，你吃几两？” 赵山杏瞪着大眼睛“我能吃几两？” “……，你吃四两吧，应该差不多。” 李卫红给她撕下来八分钱，还有四两米票，米票是红色的，一个月二斤大米，面票是粉色的，一个月四斤白面，剩下的就是粗粮了。 赵山杏看一看手里的票，“撕没有了？就剩这么点了？” 李卫红气的不行，“一个月就二斤大米！你还能剩多少？” “我就是问一下，怎么就这么点。” 算了，不跟小朋友生气，“你吃什么菜？” 赵山杏砸吧砸吧嘴，“红烧肉有吗？” 大米饭配红烧肉，天下第一！ “没有！” “那，小鸡炖蘑菇，有吗？” “没有！没有纯肉菜！” “那都有什么？” “自己看！” 赵山杏翘着脚往里面的大盆里面瞅，这也没有什么啊？ 可惜大米饭了，它今天没有对手。 “大葱炒鸡蛋吧！” 大米饭和大葱炒鸡蛋也很配。 李卫红又给她撕下来一毛钱的钱票。 “拿着这几张钱票买饭，剩下的揣起来。” 李卫红可能是以为赵山杏不认识字，或者是不识数。 买完饭，赵山杏就和李卫红找了一个空座位，两个人坐在一起干饭。 赵山杏美美的吃着大米饭，就着大葱炒鸡蛋，把两样倒在一起搅和一下，哇！蛋炒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呢！ 李卫红吃着窝窝头和土豆炖干豆角子，也是有滋有味的美美哒，菜里面的大油搁的真多呀！ “赵山杏，你家是哪的？” “东风公社的。” “你怎么来的？” “我坐火车来的。” 李卫红都要哭了，我们是走来的！你信吗？我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送你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小柱子。” 李卫红运了一口气，“谁给你找的工作？” “小柱子。” 李卫红，卧槽…………，我就不应该搭理你！ 吃完饭，刷饭盒，回宿舍，赵山杏的心情好起来了，自己离开家单独吃的第一顿饭，很顺利。她已经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四个大姑娘住在同一个寝室里面，可能要住好几年，自然要做一下很正式的自我介绍。 那两个姑娘，一个叫张琴，一个叫任敏，和赵山杏一样，今年都是二十岁，都是初中毕业的，只有李卫红是高中毕业的。 “赵山杏，你还念过初中呢！” 赵山杏眨巴眨巴眼睛，“我要是没念过初中，咱们厂子也不能要我啊！” 李卫红悟了，赵山杏这个姑娘不是傻，她只是没出过门，头一次离开家自己生活，什么都不懂，对什么都好奇。 李卫红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一下，这个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工友。 “山杏，我比你年龄大，还下过乡，当过青年点的点长，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可以问我，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的。” “谢谢李大姐，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刚才那会儿是因为小柱子走了，我突然就慌了神，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送你来的那个男同志就是小柱子？” “对呀！不对！他哪是什么男同志，他是一个小孩儿，是我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十五岁。” 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孩送她到城里来上班，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吗？ 赵振东走了，赵山杏就抱着东西回了屋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的从搪瓷盆子里面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面，然后就坐在床边抹眼泪。 “赵山杏同志，怎么了？想家了？” 赵山杏摇摇头“没有。” 说话的这个女同志名字叫做李卫红，是一名下乡知识青年，今年二十五岁了，看起来很显老，在新来的这批女工当中，她属于老大姐的范畴了。 她是秋林公社推荐来的，思想觉悟很高，品行很端正，是下乡知识青年当中的积极分子。 “山杏同志，咱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说。” “没有困难，我就是心里有些不得劲。” 赵山杏站起来，擦擦眼泪，开始归置东西，她不想让别人可怜她。 李卫红看看桌子上面的东西，没吭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面，她可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是想占赵山杏的便宜。 另外两个女同志也是县城附近的公社推荐来的，虽然她们不是知青，但是她们的思想觉悟也很高，她们只是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东西，就把头扭过去了，虽然心里很羡慕。 东北的冬天天黑的早，四点半左右就得点灯了。 赵山杏默默的躺在床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天棚。 李卫红打开了灯，“赵山杏，吃饭了！” 赵山杏翻身“上哪吃饭？” 李卫红有些诧异“食堂啊？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李卫红顿时就觉得赵山杏这个同志相当单纯。 “起来跟我走吧，咱们还得提前去预支饭票呢！” 赵山杏拿了两个饭盒子，跟在李卫红的屁股后面。 那两个姑娘也拿着饭盒子，四个人一起出了门。 她们到了食堂才发现，新来的女工们都已经快要到齐了，大家站在一个窗口前面，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等着食堂的会计来给她们预支饭票。 赵山杏领到了十块钱的钱票和二十斤粮票，是一摞小纸儿，红色的、粉色的和白色的。 赵山杏翻来覆去的看，钱票有一分的、二分的、五分的，最大的是五角的。 粮票是半两的、一两的，最大的是半斤的。嘿！挺有意思，这些小纸儿就能当钱花。 李卫红看着乐呵呵的站在那摆弄钱票的赵山杏，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太聪明？ “赵山杏过来排队打饭了！” “来了，来了！怎么打？” “你是吃大米饭还是吃馒头，还是吃窝窝头。” “吃大米饭！我在家的时候，大米饭都让小柱子给吃了，我就捞着闻闻味儿。” 李卫红很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你们家很穷吗？你买的那些东西可不便宜，还得老多的票呢！能拿出来那么多票的乡下人家可不多。 “一两米饭二分钱，你吃几两？” 赵山杏瞪着大眼睛“我能吃几两？” “……，你吃四两吧，应该差不多。” 李卫红给她撕下来八分钱，还有四两米票，米票是红色的，一个月二斤大米，面票是粉色的，一个月四斤白面，剩下的就是粗粮了。 赵山杏看一看手里的票，“撕没有了？就剩这么点了？” 李卫红气的不行，“一个月就二斤大米！你还能剩多少？” “我就是问一下，怎么就这么点。” 算了，不跟小朋友生气，“你吃什么菜？” 赵山杏砸吧砸吧嘴，“红烧肉有吗？” 大米饭配红烧肉，天下第一！ “没有！” “那，小鸡炖蘑菇，有吗？” “没有！没有纯肉菜！” “那都有什么？” “自己看！” 赵山杏翘着脚往里面的大盆里面瞅，这也没有什么啊？ 可惜大米饭了，它今天没有对手。 “大葱炒鸡蛋吧！” 大米饭和大葱炒鸡蛋也很配。 李卫红又给她撕下来一毛钱的钱票。 “拿着这几张钱票买饭，剩下的揣起来。” 李卫红可能是以为赵山杏不认识字，或者是不识数。 买完饭，赵山杏就和李卫红找了一个空座位，两个人坐在一起干饭。 赵山杏美美的吃着大米饭，就着大葱炒鸡蛋，把两样倒在一起搅和一下，哇！蛋炒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呢！ 李卫红吃着窝窝头和土豆炖干豆角子，也是有滋有味的美美哒，菜里面的大油搁的真多呀！ “赵山杏，你家是哪的？” “东风公社的。” “你怎么来的？” “我坐火车来的。” 李卫红都要哭了，我们是走来的！你信吗？我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送你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小柱子。” 李卫红运了一口气，“谁给你找的工作？” “小柱子。” 李卫红，卧槽…………，我就不应该搭理你！ 吃完饭，刷饭盒，回宿舍，赵山杏的心情好起来了，自己离开家单独吃的第一顿饭，很顺利。她已经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四个大姑娘住在同一个寝室里面，可能要住好几年，自然要做一下很正式的自我介绍。 那两个姑娘，一个叫张琴，一个叫任敏，和赵山杏一样，今年都是二十岁，都是初中毕业的，只有李卫红是高中毕业的。 “赵山杏，你还念过初中呢！” 赵山杏眨巴眨巴眼睛，“我要是没念过初中，咱们厂子也不能要我啊！” 李卫红悟了，赵山杏这个姑娘不是傻，她只是没出过门，头一次离开家自己生活，什么都不懂，对什么都好奇。 李卫红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一下，这个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工友。 “山杏，我比你年龄大，还下过乡，当过青年点的点长，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可以问我，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的。” “谢谢李大姐，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刚才那会儿是因为小柱子走了，我突然就慌了神，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送你来的那个男同志就是小柱子？” “对呀！不对！他哪是什么男同志，他是一个小孩儿，是我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十五岁。” 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孩送她到城里来上班，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吗？ 第601章 生活费 赵家瑞搞对像了。 赵家富知道了，其他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不是赵家富嘴不严，藏不住事儿。是赵小宝和赵小雪叮嘱他的。 赵家瑞娶媳妇儿是大事儿。他娶回来的媳妇儿不行，对这个大家庭的影响太大。 别人娶的媳妇儿不行，有问题，大不了给他和他媳妇儿一起撵出去单独过。 而赵家瑞不能撵出去，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所以，后果很严重。 赵小宝和赵小雪得到了赵家富送来的消息，立马发动起来。 赵小雪笑傲互联网这么多年，能力不是一般般的。 很快，沈知瑶的那点信息就被收集的齐全了。 赵小宝和赵小雪看了以后，认为可以。 于是，把沈知瑶的资料发给了他们的老叔。 赵振东拿着资料，向鞠芳菲汇报：“沈知瑶，现年二十岁，家庭住址……” 鞠芳菲一把就把资料袋拿过去了。 “我自己看！” 看去吧！ 赵振东还不愿意念呐。 鞠芳菲把资料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厚摞子，里面还有沈知瑶的照片。 鞠芳菲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 看人，首先得看相貌，长的不合格，看资料不白看了嘛。 沈知瑶的照片，是赵小雪带队抓拍的。 有沈知瑶跑步时候的照片，有沈知瑶在食堂吃饭时候的照片。 有沈知瑶上课时候的照片，有沈知瑶在图书馆学习的照片。 这些照片，鞠芳菲大概的看了一眼，就给放到一边去了。 相貌丑俊不重要，因为，鞠芳菲知道，她儿子是不可能看上一个长的巴丑的小姑娘儿的。 鞠芳菲看的是沈知瑶和她儿子在一起时候照片。 鞠芳菲笑了，两个人进步的还挺快的嘛！ 照片上的沈知瑶，挽着赵家瑞的胳膊，小小的个头，笑得一脸的灿烂。 鞠芳菲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 真是！ 大庭广众的，旁边还有同学呐，就敢挎着胳膊走路！ “赵振东，你看看你儿子，这么不害臊，是不是像你！” 赵振东不看，鞠芳菲都说是不害臊了，他怎么看？他也不害臊？ 不看拉倒。 鞠芳菲把照片都看了一遍，拿起来沈知瑶的文字资料。 小姑娘儿不错，家庭也很简单。 独生女，爸爸是军人，级别不是很高，妈妈是一个科员，在当地的政府工作。 “赵振东，我同意了，就这个小姑娘儿吧。” 说的像她说的算似的。 赵振东不反对。 儿子搞对象就搞呗，他喜欢就行了呗。 别说是小姑娘儿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真的有问题，他有的是办法解决。 赵家瑞和沈知瑶牵手二十多天了，赵家瑞卡里的钱多了。 赵家瑞笑了，他爸和他妈这是同意他和沈知瑶谈恋爱了。 赵家瑞知道，他要是和谁谈恋爱，家里是肯定会派人去调查对方的情况的。 他们家，家大业大，还有很多秘密，在这方面不可能不设防。 “赵家瑞，你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你爸给你打生活费了？” 第602章 兼职工作 赵家瑞看着沈知瑶那个好奇的小眼神，笑了。 他找的小姑娘儿是一个小傻子。 沈知瑶是在家属院长大的，生活环境单一。 小的时候，她父母管她吃管她穿，长大了也是她父母管她吃、管她穿。 上了高中，每个周末回家拿生活费。 上了大学，她爸和她妈就每个月给她打生活费。 沈知瑶没觉得有什么。 所以，她很好奇，赵家瑞他爸妈每个月给赵家瑞多少生活费。 赵家瑞说：“不是生活费。” 赵家瑞不需要他爸妈给他生活费，他自己有很多钱。 “是我的兼职工资到账了。” 赵家瑞给沈知瑶解释一下。 赵家瑞是他爸爸的儿子、他妈妈的儿子，他爷爷的孙子、他奶奶的孙子。 赵家瑞身兼数职，工资很高。 赵家瑞现在又多了一个新的职务，沈知瑶的男朋友。 这个兼职不太合算，不发工资不说，还得搭钱。 “哇！” 沈知瑶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赵家瑞，你还做兼职了？” 做兼职啊！ 沈知瑶同寝室的同学都在外面做兼职工作，自己能挣到生活费，还能增长阅历。 沈知瑶可羡慕了。 可是她妈不让她做兼职，说是她一个小姑娘儿做兼职不安全。 沈知瑶腆着小脸儿，露着小白牙儿，讨好的看着赵家瑞笑。 “赵家瑞，你做的是什么兼职呀？还需不需要人呀？能不能带我一个呀？” 沈知瑶觉得跟着赵家瑞做兼职，安全肯定没问题。 “能！” 赵家瑞回答的很肯定，给沈知瑶找个兼职工作还不是小意思。 赵家瑞说：“我在一家公司兼职当董事，没有秘书，你就兼职给我当秘书吧。” “啊？真的呀！” 沈知瑶高兴的不得了。 当秘书好啊！ 电视里面演的，公司大老板身边都有一个秘书。 身上穿着职业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夹，脚上穿的是高跟鞋，走起路来，挺胸抬头，“咔、咔！”，可有气质了。 “赵家瑞，你兼职的公司在哪里呀？你什么时候去兼职呀？一个月给多少工资呀？” 赵家瑞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 “我今天就有工作，我带你去看看怎么样？” “好哇！” 沈知瑶乐的挽着赵家瑞的胳膊蹦蹦跳。 赵家瑞和沈知瑶上了车，沈知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弹了两下。 “赵家瑞，你爸妈对你真好啊！还给你买汽车。” 沈知瑶不认识汽车的标志，不知道什么车是什么价格。 她就知道自己家有车比挤公交车好。而且，得家里有钱才行。 “坐好了，安全带系上。” 赵家瑞很宠溺的和沈知瑶说话，还很贴心的、帮助不会系安全带的沈知瑶、把安全带系上。 安全带在沈知瑶的两个小包之间。 沈知瑶小脸儿红红，赵家瑞刚才离她太近了一点，她要化了。 赵家瑞先不招惹心猿意马的沈知瑶，掏出手机“滴、滴、滴！”，给赵小雪打电话。 密切关注赵家瑞进展的赵小雪，看是赵家瑞的电话，一摁。 “家瑞？” 赵家瑞说：“小雪姐！我现在带我女朋友过去。 她想找一个兼职工作，我让她做我的秘书。” 第603章 老巫婆 赵小雪接了赵家瑞的电话，差点笑死。 这两个小傻子，都什么年代了，还整王子和灰姑娘的把戏。 赵小雪放下了电话，招呼她的秘书和助理们，“走！干活去！” 赵家瑞在赵小雪的集团大楼，有一间办公室。 他偶尔会到这里来一次，看看报表、报告什么的，学习学习。 平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 赵家瑞来的前一天会通知相关人员给打扫一下。 今天赵家瑞突然袭击，赵小雪决定表现一下自己对沈知瑶的欢迎，亲自带人收拾卫生。 四个身材高挑的职业女性，穿着高跟鞋，“嘎噔、嘎噔”的端着水盆擦桌子抹玻璃，那不是扯呢吗！ 特别是老大还亲自动手了。 保洁部经理赶紧带着保洁人员赶来支援。 赵家瑞开车载着沈知瑶，到了集团大楼门前。 值班的保安上前，“董事长，您好！” 赵家瑞点了一下头，带着沈知瑶进了大楼。 “董事长好！” “董事长好！” “董事长，您这边请。” 赵家瑞有他专用的电梯。 沈知瑶挂在赵家瑞的胳膊上，大眼睛转来转去。 左右看看，估计别人听不见自己小声说话。 “赵家瑞，董事长有兼职的吗？” 赵家瑞说：“有啊！董事长都是兼职的。” 沈知瑶眨眨眼睛，想了一下，赵家瑞说的有道理。 董事长又不是经理，天天都上班。 恋爱中的沈知瑶脑子不好用，她也不想一想，赵家瑞说的兼职和她说的兼职是不是一个意思。 电梯门开了，赵小雪率领她的部下，“欢迎董事长大驾光临！” 赵家瑞点点头，“免礼平身，都散了吧。” 散了吧，那是不可能滴！ 赵小雪上前拉着沈知瑶的小手，还摸了摸。 “呦！这位是董事长的夫人吧？长的还怪好看的呢，小手也挺嫩乎滴。” 沈知瑶看着赵家瑞，我被老巫婆抓住了，你快救我啊！ 赵家瑞对沈知瑶笑笑，说道：“她是我姐。”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睛，灵魂归位，用眼神向赵家瑞发出问询：是你姐？确定？ 赵家瑞点点头，确定。 然后冲着赵小雪说道：“姐，你别弄的像个老巫婆似的，吓唬人干什么。” “重色轻姐！” 赵小雪先给赵家瑞下个评语。 然后转头看着沈知瑶，做自我介绍：“瑶瑶，你好！ 我是家瑞的姐姐，我叫赵初雪。你叫我小雪姐就好。” 沈知瑶瞪大了眼睛，小嘴儿揪揪着。 赵初雪呀！她们学校的校友哎！大名鼎鼎，好多女生都以她为榜样呢。 “小雪姐！” 沈知瑶如同小迷妹见到了偶像。 “小雪姐，你长的真好看呀！” 比刚才那个呲牙咧嘴，阴阳怪气的老巫婆好看多了。 赵小雪被未来的弟妹夸赞了，高兴了，拉着沈知瑶的小手，“知瑶，咱们进去坐着。 等一会儿，姐领你出去逛逛，给你送点见面礼。” “好！” 沈知瑶已经把她自己找兼职工作的事情忘了。 沈知瑶忘了，赵家瑞没忘。 喜欢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请大家收藏：()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4章 参考参考 沈知瑶手里拿着赵小雪送给她的礼物，一款很牛逼的滑盖手机。 沈知瑶站在校园里的一棵小树下面，给她妈打电话报喜。没把她妈吓死。 “嘟、嘟、嘟！” 电话响了，沈知瑶的妈妈接听电话。 沈知瑶美滋滋的对她妈说：“妈，我找到了一个兼职工作。” 沈知瑶的妈妈当时就急了，“瑶瑶，妈不是告诉你了嘛，不要找什么兼职工作，咱们家的条件用不着你去挣钱。 瑶瑶，你如果生活费不够用，你告诉妈，妈马上就给你打钱。你说你需要多少钱？” 沈知瑶笑嘻嘻，“妈，不是生活费的事儿。我不缺钱，我就是想锻炼锻炼自己。” 沈知瑶她妈：你锻炼你妈了一个大火勺子！你这是在锻炼你妈的心脏呢！ “瑶瑶啊！妈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岁数还小，不懂得人的险恶，不要出校门。现在的坏人可多了！” 沈知瑶自信满满，“妈，你放心吧！赵家瑞可不是什么坏人！” 赵家瑞？ 沈知瑶的妈妈问道：“赵家瑞是谁？” 沈知瑶藏了一个心眼，她不说赵家瑞是她的男朋友，怕她妈不让。 沈知瑶说：“妈，赵家瑞就是给我找兼职工作的人。 他是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我就是兼职给他做秘书的。 一个月给我两千块钱工资呢。 工作可清闲了，一个月陪他到公司去一趟两趟的就行！” 完了！完了！ 沈知瑶她妈脑袋瓜子嗡嗡的。 这个傻孩子，这哪里是在做兼职工作啊！这不就是被人家给保养了嘛！ 沈知瑶她妈欲死。 “瑶瑶啊，” 沈知瑶她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敢往下问啊！ 万一问出来点什么，自己还活不活了！ 沈知瑶不知道，还在那里美滋滋的吹，“妈，下个月你就不用给我打生活费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啦！” 沈知瑶她妈觉得自己要不行了，眩晕。 坐在椅子上大口呼吸。 “妈，你怎么不说话呢？” 沈知瑶她妈缓了一阵子，强了点。 问道：“瑶瑶，那个董事长，多大岁数了？” 既然出了问题就要勇敢面对，沈知瑶她妈要做到知己知彼，一锤定音！ 沈知瑶听到她妈问的话，愣住了，赵家瑞今年多大，她没问过。这可怎么回答？ 沈知瑶说：“妈，我给他打电话问一下哈。” “别！别打电话！” 沈知瑶她妈阻止了她。 女儿要是挂了电话，给那个什么董事长打电话，说不定什么才能会给自己回话，她受不了。 “瑶瑶，你跟妈说说，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兼职工作？” 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沈知瑶说：“就是赵家瑞给我找的呀？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没有！你没有说！ 沈知瑶的妈妈继续问：“瑶瑶，你在哪里认识的这个人？” “在学校啊！” “在学校？坏人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学校了？” 沈知瑶觉得她妈有点不太像话，怎么可以说赵家瑞是坏人呢？ “妈！赵家瑞是我同学、校友，学长，还是学生干部呢，可厉害了！” 咦？ 沈知瑶这么说，她妈可是有点清醒了。 “瑶瑶，你这个同学还在上学？” “对呀！” “那他有没有三十岁？” “没有！” 沈知瑶不乐意了。 “人家赵家瑞才二十多岁！我都说了我打电话问一下，你还不让！” “瑶瑶，你谈恋爱了！” 沈知瑶她妈一针见血，知女莫如母。 沈知瑶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自己谈恋爱了？ 沈知瑶不说话，她妈就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瑶瑶啊，妈不反对你谈恋爱。” 柔情似水的慈母形象。 “你岁数小，社会经验少，你和妈说说他的情况，妈帮你参考参考。” 喜欢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请大家收藏：()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5章 纯粹 沈知瑶的妈妈，听了女儿说的赵家瑞的家庭情况，忍不住的啧舌。 这样条件的人家，是她女儿能够嫁进去的吗？ 门不当户不对啊！ 赵小雪的网络公司，鼎鼎大名啊！ 赵小雪本人就在榜上有名，结果，她女儿的男朋友是赵小雪的弟弟，是那个网络公司的董事长。据说，他家还有很多别的产业。 这可咋整啊！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那是故事，而且她闺女也不是公主。 她的闺女连灰姑娘都比不了，灰姑娘的父亲还是一位伯爵呢。 “瑶瑶，” 沈知瑶她妈试探着问道：“瑶瑶，过十一，妈妈的单位放七天假，你爸爸的单位可能也放假，我和你爸想去京城旅游，行不行？” 沈知瑶她妈想去看看赵家瑞，她实在是不能放心。 可是，她又怕女儿不同意，又怕赵家瑞不见她们。毕竟两个家庭的身份地位相差的太悬殊了。 或许，人家没当真，怎么办？ 沈知瑶她妈的心里千丝万缕。 “好啊！” 沈知瑶答应的很爽快，“妈，你和我爸来了，我带你们去看升国旗！还带你们到长城去玩儿。 不到长城非好汉，妈，你来了就成了好汉了！” 那倒大可不必！你妈和你爸到过长城，做过好汉。 沈知瑶她妈在电话那头咧嘴，苦笑，她的傻闺女，不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还真的以为她是要去旅游呢。 唉！ 沈知瑶她妈祈祷，祈祷她的女儿不要受到伤害。 她的女儿太单纯了。 她的女儿从小就生活在单一的生活环境里面，被她们夫妻保护的很好。 她的女儿眼睛里面的世界是美好的。 她的女儿如果受到了伤害，恐怕会是毁灭性的。 她的女儿如果受到了伤害，对她们夫妻来说，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沈知瑶她妈越想越害怕。放下了电话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沈知瑶她爸。 “怎么可能！” 沈知瑶她爸不相信她妈说的话。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在沈知瑶她爸的心里，沈知瑶还是一个小女孩儿，不可能会谈恋爱。 “怎么不可能！” 沈知瑶她妈都要急眼了。 “瑶瑶都打电话承认了！还说让我们过十一的时候到京城去，她们带我们去玩儿！” 沈知瑶她妈撒谎了，怕沈知瑶她爸不跟她一起到京城去。 沈知瑶的爸爸平时的任务很重，节假日经常不休息。 沈知瑶的爸爸听到沈知瑶妈妈说的话，考虑一下，说：“我跟你去。” 铁汉也有柔情，女儿的事情含糊不得。 沈知瑶的妈妈得到了沈知瑶爸爸的承诺，心情好了一些。 可是，“老沈，如果我们的女儿被欺骗了，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沈知瑶她爸挥挥手：“不要想那些没用的！” 这样的事情不能假设。 沈知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电话，会让她爸妈坐立不安。 沈知瑶每天都美美哒，跟着赵家瑞到图书馆学习，到公司去当兼职秘书，到京城的好地方去玩儿。 有的时候还会和赵小雪去逛街，去下馆子，吃大餐。 她的爱情很纯粹。 喜欢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请大家收藏：()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6章 一心一意 沈知瑶的妈妈终于等到了十一放假，和沈知瑶的爸爸坐着火车到了京城。 沈知瑶站在她爸妈和赵家瑞的中间，很得意。 “赵家瑞，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赵家瑞赶紧问候：“叔叔、阿姨，你们好！” 沈知瑶的爸爸看着赵家瑞，很满意，这小伙子！大高个，长的漂亮，还很有气质，不是他想象中的富二代。 沈知瑶的妈妈看着赵家瑞，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家瑞不符合她的想象。 她想象的赵家瑞应该是中等个头，其貌不扬，还有点富态，像个面包的样子。 不然怎么会看中她的女儿呢？她的女儿又不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沈知瑶的妈妈认真的看了看赵家瑞，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沈知瑶美滋滋，“妈，他就是赵家瑞。” 所以，是因为爱情？ 女大不中留！ 沈知瑶的妈妈看出来了，她的女儿已经认为她自己和赵家瑞是一家人了。 太实在了！ 沈知瑶确实是很实在，她在爱上赵家瑞的时候，就认为她和赵家瑞是一家人。 她吃赵家瑞的、喝赵家瑞的，和赵家瑞一起玩儿，接受赵小雪的礼物，她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一家人嘛！她是他媳妇儿呢！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别的问题。她是一心一意的这么认为的。 “爸、妈，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你们再休息，明天上午咱们就出去玩儿。 赵家瑞都把你们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好了。 明天早上去看升国旗，咱们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后天咱们去爬长城，大后天去逛颐和园。” 沈知瑶小嘴儿叭叭的，向她妈显摆赵家瑞安排的游玩攻略。 沈知瑶她妈看看女儿那张兴奋的小脸儿，又看看沈知瑶她爸的那张老脸，目光中向老沈发出问询：你看看你闺女！是不是像一个小傻子？ 沈知瑶她爸笑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傻点也好，最起码她是在一心一意的爱着一个人，她是在一心一意的享受她的爱情。 至于其他的，谁能说就保证一辈子呢。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如果是在二十年前，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多好。 沈知瑶的爸妈有些患得患失的坐上了赵家瑞的汽车。 好的汽车坐着是一种享受，只是他们两个没有心情关心汽车。 赵家瑞从后视镜，观察一下沈知瑶爸妈的表情，问道：“叔叔、阿姨，咱们现在去吃饭，你们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无所谓！ 沈知瑶说：“爸妈，咱们去吃西餐吧，西餐厅环境好。你们可以和赵家瑞说说话。” 问一问他的家庭情况。 沈知瑶的妈妈笑了一下，她闺女呀！还没傻透。 西餐厅的环境确实好，一边听着舒缓的音乐，一边吃着半生不熟的牛排。 沈知瑶妈妈问出了她关心的问题：“小赵，你父母知道你和我们家瑶瑶的事情吗？” 小赵，这个称呼很好，赵家瑞是第一听见有人这么称呼他。 “阿姨，我爸妈知道我和瑶瑶的事情，我妈说，合适的时候，想和你们见见面。” 鞠芳菲现在闲的难受，想抱孙子了。 喜欢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请大家收藏：()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7章 夜景 在西餐厅吃了一顿滋味儿不怎么滴的大餐，沈知瑶的爸妈，心情喜忧参半。 喜，就是女儿和赵家瑞感情好。 沈知瑶爸妈能看出来，赵家瑞对他们的女儿是真心真意的，是要做夫妻的，不止是男朋友和女朋友的关系。 忧的是，赵家瑞家的条件太好了。两个家庭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将来有什么情况发生，他们两口子是帮不上女儿的。 怎么办？很矛盾。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担心毛用没有。 他们的女儿美的像个小傻子似的。 “爸，妈！我领你们去看看我兼职的公司吧，环境可好了。” 沈知瑶没看出来她爸和她妈的心情，乐颠颠的想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她想让爸妈看看自己现在真的可以赚钱了，不用家里给生活费了。 沈知瑶的爸妈点头同意。这个可以去看一看。 至于沈知瑶心里想的生活费的问题，老沈两口子根本没寻思。你都要跟人家去过日子了，他还能不管饭？ 赵家瑞开车到了公司楼下，赵小雪已经闻讯赶来，等候在大门口了。 公司大楼灯火通明，程序员同志们正在挑灯夜战，他们的命很苦，几乎没有不加班的时候。 “叔叔、阿姨！欢迎、欢迎！” 赵小雪对沈知瑶爸妈的到来表示欢迎。 “小雪姐！” 沈知瑶像一只小蝴蝶，向赵小雪飞了过去。 “瑶瑶！” 赵小雪和沈知瑶手拉手，眉开眼笑，这个小傻姑娘儿，给她弟弟当媳妇儿是真不错，没有心眼儿。 赵小雪每当看见沈知瑶的时候，脑袋里面就浮现出来一个新名词：傻白甜。 小姑娘儿单纯的让人心疼。 沈知瑶的妈妈打量了赵小雪两眼，这气场！妥妥的女强人！ 赵小雪的形象和她以前在媒体上看到的赵小雪一模一样。 “赵总、您好！” 沈知瑶的妈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称呼赵小雪。 叫赵小姐，小姐已经烂大街了。 叫小赵，显然不合适。只能是称呼赵总了。 赵小雪笑了笑：“阿姨，您别这么客气，您管我叫小雪就好。” “好！那我就管你叫小雪了。” 沈知瑶妈妈也是一个爽快的人，以后就是亲戚了，她也不假客气。 “叔叔、阿姨，咱们上楼吧，站在楼上看看京城的夜景，很不错的。” 赵家瑞在旁边递话，别总在门口站着。 大家坐着电梯上了顶层，进了赵家瑞的办公室。 赵家瑞的办公室很大、很气派。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京城的夜景，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灯火璀璨，犹如人间仙境一般，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爸、妈！喝水！” 刚在餐厅吃了饭，肯定口渴。 “爸、妈，吃水果！” 赵家瑞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大冰箱，里面饮料、水果、点心，满满的。 沈知瑶像个家庭主妇，美颠颠的招待到她家里做客的爸妈。 她想让她的爸妈看看她现在的生活多么幸福。 老沈和老沈媳妇笑眯眯的心酸，女大不中留啊！ 他们把女儿养大了，女儿把赵家瑞看成了她的归宿。 快点结婚吧！ 老沈和老沈媳妇儿，很希望女儿快点毕业，快点结婚。 他们两口子的心脏受不了啦。 喜欢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请大家收藏：()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8章 如沐春风 沈知瑶的爸妈被女儿和准女婿陪着。 今天去看升旗，明天去看看日出，后天去爬长城。 天天吃大餐，吃完中餐了、吃西餐。 玩儿的却没有什么滋味儿，两个人在夜里叹息，他们不是来旅游的，他们也不是来吃东西的。 他们是来干什么滴？他们是来落实女儿的事情的，女儿的男朋友是不错，可是他家长的意见呢？ 赵振东和鞠芳菲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听说沈知瑶的爸妈跟着他们混的食不下咽，当即决定进京。 把沈知瑶一家拿下。 娶媳妇儿这个事情要趁早，小姑娘儿、小伙子在最好的年纪相遇，情窦初开，对婚姻充满了向往。 这个时候就赶紧滴，趁热打铁。 “把那个小姑娘儿带回来看看哈！” 赵长盛和张桂香自从听说赵家瑞有对象了，就急着想看看他们的孙子媳妇儿。 如果不是京城距离太远，他们早就到京城去了。 赵振东笑呵呵的跟他爸妈保证：“爸、妈，放心吧。手到擒来！你们就在家把见面礼准备好就行了。” 多大点事儿呀，赵振东可是有宝贝的人。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嘛！ 赵振东开着车拉着鞠芳菲，“唰”的一下就到了京城了。 赵小宝和于翠红已经带领家里的保洁阿姨和园丁们，给家里来了一次大扫除。 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洒了水，苍翠欲滴，万紫千红。 “老叔、老婶儿，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呢。” 赵小宝对赵家瑞的事情很上心。 赵振东四处瞅了瞅，挺好！就差张灯结彩了。 会亲家，得重视一点。 重视的不是沈知瑶的爸妈，重视的是沈知瑶这个儿媳妇儿。 赵振东两口子混到如今这个档次，已经没有谁能让他们重视了，除了自己家人。 儿媳妇儿肯定是自己家的人。 儿媳妇儿的爸妈不算。 赵振东给儿子打电话，邀请沈知瑶和她的父母前来做客。 沈知瑶很紧张，“赵家瑞，你爸爸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不会！” 赵家瑞回答的斩钉截铁。只要是他喜欢的，他把和他妈都不会反对。 沈知瑶的爸妈也有些忐忑，身份地位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是担心女儿会不会得到认可。 “欢迎，欢迎！” 赵振东和鞠芳菲站在门口，迎接沈知瑶和她的父母。 沈知瑶和她爸妈都呆住了。 这两个人是赵家瑞的爸爸和妈妈？怎么觉得不太可能呢？ 太年轻了不说，这气质有些出尘脱俗，说实话不像凡人呐！ 真的不是凡人，凡人不可能吃那么多的好东西，洗筋伐髓、脱胎换骨。 鞠芳菲笑眯眯的看着沈知瑶，这个小姑娘儿她喜欢，符合她对儿媳妇儿的期望。 “瑶瑶，快过来！我是家瑞的妈妈。” 沈知瑶小脸儿红红的走过去，“伯母好！” 赵家瑞都告诉她了，他爸和他妈的岁数比她爸和她妈的岁数大不少，她得叫伯父伯母。 鞠芳菲拉着沈知瑶的小手，摸摸。挺好的小姑娘儿！ 赵振东走过去和沈知瑶她爸握握手，“欢迎老弟，快请进！” 老沈同志如沐春风。 喜欢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请大家收藏：()年代：梦入神机他开了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