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春色》 第3章 不是二哥他强迫你? 周怀礼眉头一挑,低头望着怀里的陈沅,“小娘这勾引人的手段真是了得,竟然叫那木头都对你动了心思。” 陈沅暗叹一声不妙,连忙解释道:“妾身也不知那是三公子,只知道他以前常来梨园听戏,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但妾身绝对没有勾引三公子。” “可我看老三对你情真意切呢。”周怀礼掐着她的腰,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陈沅吃痛,“可妾身没有隐瞒二公子,妾身真的不喜欢他……” 周煦风的声音再度响起,“阿沅,我去外面买了药,你记得涂在起疹子的地方。” 陈沅无奈地闭上眼睛,周煦风此举真是叫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小娘还说没什么,你看老三对你多上心啊,知道你有疹子还去外买药。”周怀礼的手落在陈沅的脖颈上,微微收紧。 陈沅有些呼吸不过来了,眼眸含泪道:“要是二公子不信,妾身愿意死在二公子手里。” 片刻,周怀礼松手,拍了拍陈沅的脸蛋,“小娘这么娇美,二公子舍不得你死。” 陈沅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 周煦风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顿时有些急了,“阿沅,你怎么了?是不是着了风寒的缘故?” 陈沅看向周怀礼,得到他的首肯后,才出声:“三公子,妾身没事。” 周煦风听见陈沅的自称不太舒服,两人的关系也因为这声远了,但他也知道,这是周府的规矩。 除了大夫人,所有姨娘都得自称妾身。 门被骤然打开,周煦风一个趔趄滚进了房间里面。 刚缓过神来,就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 周煦风脑袋突地炸了一下,阿沅的房间里面怎么会有男人的鞋子? 他顺着这双皮鞋的主人往上看去,对视上了似笑非笑的脸庞,心下一惊,从地上飞快地爬了起来。 “二,二,二哥!” “你倒是可以叫得再大点声,最好把所有人都引过来,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出现在小娘的房里。”周怀礼越过他,坐在了陈沅的床上,惬意地翘起二郎腿。 周煦风立马捂着嘴,看看周怀礼,又看了看一旁的陈沅。 她上衣被揉乱,低头正慌忙地系着领子上的扣子,露出了脖颈上红色的疹子。 “你……” 他的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二哥跟阿沅…… 但是怎么看,阿沅都像是被强迫的那一方。 “二哥,你怎么能对阿沅做那种事!”周煦风气急了眼,朝周怀礼低声吼道。 陈沅整理好衣物,出言解释,“二公子只是给妾身上药,并未做什么逾越之事。” 周煦风不信,他抓着陈沅的肩膀,急切地问道:“阿沅,是不是二哥他强迫你了?” 陈沅推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开口,“三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妾身已经是你的小娘,更应该保持距离才是。” 周煦风手僵在半空中,露出受伤的情绪来。 周怀礼站起身拍着周煦风的肩说,“煦风,她现在是你的小娘,可不是你的什么阿沅。” 周煦风拿开周怀礼的手,走到陈沅跟前把手里的药递给她。 陈沅委婉道:“二公子已经帮妾身涂过药了,三公子的心意妾身心领了,这药您还是拿回去吧。” 周怀礼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若有若无地警告着她。 周煦风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话来,抓紧了手中的药,转身跑了出去。 他没办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 心爱的女人成了自己的小娘,而如今又撞见二哥不清不楚地出现在阿沅房里。 就算阿沅是被强迫的,但是他又能怎么样了,他什么能力都没有。 在周家,他跟他母亲都要仰仗周怀礼。 虽说同为周家公子,但地位分明。 周怀礼牵起陈沅的手,发现她的指腹上有层薄茧,比不得其他女人细皮嫩肉的,但甚在手指匀称纤细,倒也算是完美。 “老三这么伤心,小娘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陈沅说:“妾身本就同三公子没关系,自然不会为了他难过。” “这样最好不过了。”周怀礼抚着陈沅白净的脸蛋,“不管跟老三有没有关系,都离他远点。” 第6章 半夜爬大公子的床 “你怎么来了。” 周允臣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转身却关上了房门,挡去那窥见一方的月色。 陈沅上前两步迎了上去,她穿着艳丽的戏服,华丽的头冠,即便不施粉黛,也是惊心动魄的美。 葱根拂过他青色长袍,落在了周允臣胸口的位置。 “大公子,妾身想求您庇佑。” 陈沅一双清澈盈亮的凤眸凝视着周允臣,眸中含情。 “有老二在,怎么也轮不到我才是。”周允臣越过陈沅,将手中的账本放入书柜,上锁。 陈沅咬着唇,声音凄然,“大公子难道真的看不见妾身的处境么,二公子他……” 她低下头去,语气里带着屈辱,“二公子分明是在折辱妾身。” 周允臣头也不抬地宽衣,想起今早餐桌下动静,语气淡然,“跟了他不是更好,即便其他的姨娘发现了也不会拿你怎样。” 周怀礼在周家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周家除了大夫人,没人不怕他。 陈沅冲了上去抱住周允臣的腰身,两行清泪更是打湿了周允臣的里衣,她哀婉道:“大公子,可是妾身从始至终爱的只有您一个人。” 周允臣站着没动,缓缓地松开了陈沅的手。 陈沅见此抱得更加的紧了,她哽咽了声,“大公子,妾身在梨园等您多年,为的就是有天能给大公子唱您爱听的戏。” “这些年我在国外看过不少东西,戏这种东西我还真看不上。”周允臣轻声,“小娘还是回去吧。” 陈沅暗暗咬牙,这男人还真是不容易上钩。 要换做周怀礼早就扑过来了。 “西洋物又怎么抵得上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古韵,大公子若是不信,妾身可以给您吟唱几句。”陈沅的手缓缓地钻进周允臣的衣服里。 周允臣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要热。 他轻笑,“小娘,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大公子明知故问,您怎么会不知道妾身想干什么。”陈沅的脸贴在周允臣的身后,不知情地看了,恐怕要以为他们是一对的了。 周允臣抬手解着领口的扣子,瞧着那柔白无骨似的手,“你怕老二欺负你,你就不怕大公子也跟着欺负你?” “妾身相信大公子是好人……啊!”身体突然被腾空抱起,陈沅惊呼一声,随即又捂住了嘴。 “那要让小娘失望了,大公子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周允臣抱着陈沅大步走到床边,捏着陈沅的下巴欺身而下。 陈沅倒了头冠,戏服也被扯开,她抓着周允臣的肩膀,受着他湿热落下的吻,微喘着气儿,“大公子,妾身愿意。” “不是要唱曲儿吗,现在就唱。”周允臣压抑着喘息,拉下半片藕色抹襟,握住其中一只低头咬了上去。 陈沅颤了下,“大公子想听什么。” “会什么就唱什么。”周允臣的手滑到陈沅的腰际,那触感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手感极其地好。 陈沅刚要开口,却被周允臣的手激得战栗,脱口的话也成了婉转的呻吟。 她唇瓣微张,下一秒呼吸就被他擒入囊中,也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唇齿生津。 陈沅望着床幔,眉眼弯起。 她抵在周允臣的肩上,唱着曲儿,声音轻而绵长,细听有几分哀恸之意。 周允臣顶着她蹭,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热汗自他下颌滑落在陈沅白皙的胸口。 “小娘,唱的什么?” 陈沅抓住周允臣的手指,轻轻道:“梁祝。” “大公子,喜欢吗?” 周允臣嗯了下,女人实在是惹火,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恰到好处的风情。 “小娘且先忍耐些。”周允臣覆在陈沅的手背,顶破那薄弱的障碍,他面色稍霁,俯下身去。 “不碍事的,妾身能忍。”陈沅的额头也出了层薄汗,掌心也被摩挲出轻微的痒意,但那眉头自周允臣进来时就一直蹙着。 被褥全都被堆积在一旁,周允臣扶着陈沅的头冠,璎珞珠子铺在两侧,而他们的身下却是那艳丽的戏服。 红色,惹眼都很。 周允臣比她想象的还要贪欢,就同他这个人一样难搞。 他起身去关灯时,都不曾松开她片刻。 陈沅实在是疲惫至极,后半场时累得手指都不想动弹。 昏暗中,周允臣松开她。 穿衣声窸窸窣窣,周允臣摸着她的脸烙下一吻,“小娘,回去吧,记得别让人发现了。” 语气是她来时的清冷。 好一个提上裤子不认账。 陈沅扯了扯嘴角,并未计较,这事有一就有二,只要周允臣上钩了就行。 “大公子,妾身先行离开了。”她朝着周允臣行礼。 周允臣闭眼嗯了声,翻身背对着陈沅。 “你如果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小娘注定是要失望的。” “大公子的心难道也不成么?”陈沅失落,“大公子,是妾身逾越了。” 她拉开房门,确认房外并没有人,陈沅才一瘸一拐地离开。 没人知道,她裙下的双腿颤抖得有多么厉害。 没关系,至少她成功了不是吗。 陈沅回到房里,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周允臣捏起手中玉白珍珠,端详着。 小娘掉泪时,就同这珠子一般,惹人的紧。 难怪叫老二如此念念不忘,这女人还真是非同一般。 那股子胆大的劲,可一点都不像在老二面前柔弱的样子,不仅如此还能准确地知道男人敏感的位置在哪里。 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指间的珍珠被捏在了掌心。 不管陈沅有何目的,他都不会让她得逞。 陈沅还没睡醒,房门就被敲得哐哐响,惊得她下意识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一出声,陈沅才发现嗓子哑了。 昨夜里被周允臣弄得又唱又叫的,嗓子不痛那是才怪了。 不仅如此,身体酸痛的同时,脑子也昏沉得厉害,像是灌了铅似的,浑身乏力。 她着了风寒。 “七姨娘,你怎么了?”外头的下人关心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着了风寒,身体有些不适,没多大想事情。”陈沅撑着脑袋,强打起精神来。 “哦那行,不过你快收拾出来吧,听说大公子房里丢了东西,大夫人叫所有人都去前厅等着。” 第7章 缠欢一夜后病了 陈沅起身来到镜前,自锁骨而下,都是属于周允臣的痕迹。 她简单地擦去身上弥留的体液,换上衣服简单捯饬后匆匆离去。 此刻前厅聚集了不少的人,陈沅站在五姨娘身旁,迎面坐着的是面色严肃的大夫人,以及捏着茶杯把玩的周允臣。 他在玩什么把戏? 昨夜她才爬了周允臣的床,今日一早他就整这一出,是为了故意找她的茬不成? 陈沅心想,大公子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的才是。 周家下人陆续来齐了,就连周煦风也被叫来了。 至于周怀礼,他从昨日出去了就没回来,自然不可能列在怀疑人群中。 大夫人沉着脸,手重重拍在黑漆檀木桌上,“大公子才回府多久,他的房里就发生失窃!” 话音落下,众姨娘下人面露惊诧之色。 应该没人会那么不长眼吧,虽然大公子房里好东西不少,但是三公子房里的也不差啊,因为就是少了一两件,三公子也不会发现。 他们各瞧着各,谁也说不上是谁。 只有陈沅低着头,身形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下。 周允臣虚虚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谁拿了大公子的东西就乖乖交出来,我便从轻发落,”大夫人凌厉的视线扫过她们所有人,“若是叫我抓住了,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屋外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院里的引水渠中。 陈沅有些坚持不住了,她鲜少生病,一年到头都不见得病一回。 不过是缠欢一夜,身子就变得孱弱起来。 摩挲着菩提手串的周允臣单手支着脑袋,视线落在了陈沅的身上,“小娘看起来状态有些不对劲,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公子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陈沅的身上。 周煦风脚步刚挪了一步,就被二姨娘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即便他心急如焚,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冲上去抱着阿沅。 别人不清楚七姨娘跟大公子的关系,她可是门清。 如今七姨娘是大公子的人,她怎么能叫自己的傻儿子跟大公子去争。 第8章 周煦风钻窗发现 陈沅无所遁形。 她咬了咬唇,语气低落,“妾身知道了。” “我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你自己好生休息吧。”周允臣起身,长褂却被陈沅抓住了。 “大公子。” 周允臣转身,语气淡漠,“小娘,松手。” 陈沅眼中噙着泪,藏着不舍和眷恋,“大公子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吗?” 他抽出陈沅手中的褂子,“待会儿会有人来,我留在这里不方便。” 说出来的话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无情。 陈沅低下头,举在半空中的手垂在了锦被上,望着周允臣挺直的背影,她拭了把泪,“大公子看不上妾身的身份,可这也并非妾身所愿,是老爷……” 窗户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陈沅的话,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了声音来源处。 木栓被撬动了两下,陈沅手指着那刚要开口,却被周允臣一个眼神哑了声。 他不许她开口说话。 窗户的动静越来越大,没过一会儿窗户就被人打开,一个漆黑的脑袋钻了进来,还哼哧出声了。 等到那人钻进来半个身子,一抬头看见眼前的景象,彻底呆愣住了。 陈沅用帕掩嘴,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惊慌失措,反应过来捂错了位置,抓紧被子捂住了裸露在外的肌肤。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周允臣的视线落在周煦风呆滞的脸上,语气也逐渐加重,“学校的老师就是教你爬女人的窗吗!” 周煦风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瓣,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一圈,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踩着梳妆台跳了下来。 “大哥,你是不是碰她了!”周煦风眼底翻涌着愠色,为什么他每次来都能看见有男人在阿沅房里! 脑海意识一闪而过,他却手脚开始发凉了。 难道大哥和二哥都看上了阿沅不成?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但是他抬头时瞧见的那一身红痕可做不了假,他的阿沅确确实实被人玷污了! 周允臣面露不虞,他碰不碰小娘,这件事情都轮不到周煦风这小子质问,“这是你跟大哥说话的态度?” 周煦风捏紧拳头,“你是不是碰阿沅了!” 陈沅低眸揉着脑袋,拿起绢布掩嘴轻咳了声,“三公子你误会大公子了……”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可是亲眼瞧见了!”周煦风眼睛猩红地瞪着周允臣,话说重了也没意识到。 “碰了还是没碰,这事我需要向你过问?”周允臣身为周家长子,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即便是周怀礼也不在他面前放肆。 陈沅白了脸,她攥紧了床上的被子,扬起脸解释,“三公子,妾身是自愿……” 周煦风急急打断她,“是不是大哥他强迫你的!” “不是,妾身是自愿的,大公子从来没有强迫妾身。” 周允臣看了她一眼,对周煦风说,“听见了?” 周煦风当做没听见,快步走到陈沅跟前,“阿沅,你不用害怕,我可以给你撑腰!” 话音落下,是突兀的笑声。 他立即回头,握紧拳头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周允臣没说话,而是双手交叠坐在了梳妆镜旁的椅子上。 到底是年少气盛,沉不住气。 “煦风啊,你说给她撑腰,你用什么身份给她撑腰?周家三公子的身份?还是把我跟小娘的事情抖出去?”他气定神闲地坐着,并不为周煦风的话动怒。 陈沅低声下气,“三公子,是妾身耐不住寂寞才跟了大公子,且大公子从来都没有强迫妾身。” 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排除掉周煦风的原因。 虽然对她是一腔真心,这很好拿捏,但太过冲动,稍有不慎便会揭开这禁忌的面纱。 这是其一。 其二,周煦风在周家的存在感过于薄弱,同她一样受制于人。 既然如此,她何不把目光投向周家的未来之主。 “煦风啊,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倒是无所谓,你的阿沅就不会这么好受了。”他捏着手串,摩挲着菩提珠子。 闻言,周煦风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腔怒火更是无处宣泄。 可偏偏周允臣说的又没有错。 这事真要抖出去了,倒霉的人只会是阿沅。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没去沪州上学,自己刚从梨园那快活回来,却见院里一阵哭嚎,还没等他问清楚发生了什么缘由,后院便传来扑腾的落水声,他跑过去时,翠竹园的那口井便被巨石封了起来。 从此,翠竹园也成了周家下人不敢轻易踏进的地方。 周煦风去问二姨娘,二姨娘不肯说,周家下人也不敢讨论,但他久久见不到三姨娘,又见大家三缄其口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落水的是三姨娘。 至于是什么原因,他到现在也不知道。 只知道周家的下人从头到尾都换了一遍,就连跟了周老爷数十年的管家也被换了。 周煦风深吸了口气,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到方面,三姨娘跟阿沅又不一样。 “你不能再次碰阿沅了!”周煦风无法拿周允臣如何,心里暗忖着计划。 阿沅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大哥欺负她,二哥也跟着欺负她,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沅受欺负而无动于衷,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没大没小,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下次大哥说话就没这么好听了。”周允臣骨节分明的掌心落在桌上,食指轻扣了两下站起。 “还有你那个口风也该换换了,别惹得小娘跟三姨娘一个下场。” 周煦风眨了眨眼睛,他脑子里像是有根针,在线穿过的那一刻,所有迷雾褪去,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你是说……” 周允臣是个注重仪表形象的人,每次站起来都得理理长褂和上衣领口。 他似乎极其钟爱青色,长褂显得身形颀长,周身气质更是随着年龄的沉淀而愈发内敛,还透着那种淡如水的君子之感。 “你明白就好。” 他支着靠门那边的窗,确定无人后,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周允臣走了,周煦风却不知道该如何跟阿沅开口。 他斟酌许久,结结巴巴道,“阿沅,我们一起离开。” 第9章 周煦风要带她离开 “就算离开了,妾身又能去哪呢。”陈沅语气忧然,眉宇间更是化不开的浓愁。 “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去的地方。”周煦风抓住陈沅的手,单膝跪在地上,情意深切。 陈沅却抽出了自己的手,垂眸道,“天大地大,却没有妾身的容身之处,能留在周家已是妾身莫大的福分了。” 周煦风听不得她那轻贱自己的话,再次抓起陈沅的手,“阿沅,你以前是瞧不上姨娘这种人,你说这些姨娘虽然面上风光,却一生都要困在深宅大院里,你还说喜欢自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阿沅,我带你去看好吗?” 陈沅的思绪回到以前,在不知道周煦风身份的时候,他们确实相谈甚欢。 他们厌恶这个时代,新国初建,但余孽未消;前者负重而行,后者却拼命的阻止。 一方面又张望着新时代的红利,另一方面又固地自封,踌躇不前。 姨娘叫的再好听,终究不过是换了个名字的妾。 “阿沅,你说过,旧时代的所有残余就应该摒弃,你说女人要活出自我,要自称我,不是妾身,不是奴婢,新时代人人平等,独立。” 耳畔,周煦风的声音同记忆里的重叠起来,她的眼前浮现出少年在梨园慷慨激昂的言论。 他说,他要救国,救民。 当时不乏嘲笑的人,他们说,周家二公子在平城权势滔天都无法救国救民,就凭他一个学生怎么可能,真是异想天开! 但陈沅却不以为意,那蓬勃的朝气,是她不从见过的东西,在当代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中,周煦风显得格外的耀眼。 也正因为他的那些话,渲染了她。 陈沅从戏台走向了周煦风。 “阿沅,跟我离开吧。” 陈沅回过神,对视上了周煦风那真挚的眼神。 真奇怪,周家这样的家庭,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情种。 但她扯了扯唇角,抽回了自己的手,“三公子,晚了。” “不晚,”周煦风连忙抓住陈沅的手,他舍不得松开。 心里有预感告诉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了,因为他怕自己后悔,“只要想开始了,就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第15章 拿她当诱饵 周怀礼推门而入的时候,陈沅恰好刚从床上爬起来,吓得她重新跌回了床上,磕磕巴巴道:“你怎么突然就进来了!” “有正事来寻小娘,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周怀礼门没关,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怕人瞧见,就仿佛两人之间干干净净的。 要知道昨夜他就歇在她床上。 “不知道二公子寻妾身何事。”陈沅张望着门外,多少是有些不自在,尤其这会儿她还没换衣服。 “今晚有个客人,记得穿得漂亮些。”周怀礼说着,视线落在了陈沅的身上。 “二公子,妾身不陪客。”陈沅抓着一角,面含屈辱。 “谁叫你陪客了,就是叫你今晚唱几首曲,这也有问题?” 陈沅稍稍放下心,“既然如此,那便依二公子所言。” 她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加之昨夜跟着周怀礼乱来,嗓子还有些哑,她将这些告知他,却见他摆摆手,并不在意。 陈沅看着周怀礼离开,扶着床坐下,今晚意在唱戏,只怕还有别的意图。 等到了晚上,她才知道那意图是什么。 竟然是叫她引诱客人,等时机成熟后便引人来收拾他。 陈沅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难怪周怀礼会送来崭新的旗袍和首饰,原来是叫她当诱饵。 餐桌上,吴庆川喝得有些高了,但是他从进门落座开始,话里话外的炫耀着他傍着沪州大帅的优越感。 他搭着周怀礼的肩,打了个酒嗝,“周二,你能跟我主动认错,我很高兴!” 周怀礼面无表情,若非顾忌着接下来的行动,他是真的想一拳砸在他脸上。 真他娘的给他脸了,他给他认错,开什么玩笑! 周允臣这时站了起来,瞧着余下的姨娘没了用处,便使了眼色叫她们离开。 “吴先生,我敬你一杯。”他端起酒杯面朝吴庆川。 吴庆川睁着沉重的眼皮,“你谁啊你,我也是你能敬酒的?” 周允臣淡笑,“在下周家长子,周允臣。” 他虽是笑着,但陈沅能明显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低了。 第16章 七姨娘晕倒了 周怀礼抓着周煦风去了翠竹园,前厅里就只剩下她和大公子两个人。 她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一双蓄满了湿意的眸子望向了周允臣,哆嗦着唇瓣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且她的脸上还写满了难以接受的失望和难过。 周允臣坐在桌前,手执着红酒杯,视线落在已经昏过去的吴庆川身上时,轻声道:“哭什么,不是还有老二在,就算沉井也轮不到你来。” 陈沅面色苍然,刚要开口就忽闻外头密集的脚步声。 动静闹得太大了,竟然把大夫人都招惹来了。 设宴一事她是知情的,陈沅在其中扮演着受害的良家妇人她也是知情的,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周怀礼怎么跟周煦风闹起来了。 再往前一步,大夫人瞧见了地上躺着不知死活的吴庆川,吓得连忙白帕掩唇,随即眼神凌厉地扫向陈沅。 “七姨娘,这是你干的?” 周允臣放下酒杯,出言解释,“老三干的。” 话一出,大夫人身旁的二姨娘僵了身子,出来时就听见前厅二公子和三公子吵得不可开交,很显然又是因为七姨娘。 二姨娘怨恼的瞪了眼七姨娘,连忙解释道:“大夫人,您也知道三公子这人最好打抱不平,他应该是不知情,以为吴先生强抢民女,所以才……” 看着大夫人越来越冷的眼神,二姨娘默默咽了后面的话,求助似的视线落在了大公子的身上。 而陈沅全程都像是空气一样站在那,被人忽视得彻底。 “老三确实不知情,所以看见吴庆川对七姨娘动手,这也算是情有可原。”周允臣站了起来,“娘,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我去看看老二他们。” 他又无奈地耸耸肩,“老二被坏了事,只怕老三要受些皮肉之苦了,我去盯着他,叫老二别太过分了。” 听着这话,二姨娘这小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 她的话老三是一点话都没有听进去啊,上午才训斥完,这才过去多久就惹事了! 她想,还是尽快地叫他回去上学吧,不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下来。 而且七姨娘那边,她有必要去说一说了。 周允臣走到门口,却听身后传来倒地声,甫一回头,原是七姨娘晕倒了。 第17章 当着春杏的面吻她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早应该退热了才是,怎么突然又这么烫了?”大夫收回手,喃喃道。 “或许是受了惊也不一定。”春杏在一旁忍不住的开口。 大公子二公子那事做得缺德,哪有叫姨娘带病去唱戏的,不仅如此还得故意被那客人非礼。光是想想,春杏就有些恼,但是她又哪里有说得上话的资格。 “这样吧,我写个安神的方子,你去抓了药煎上,另外退热药还是不变。” 春杏点头,送大夫离开。 周怀礼从翠竹园回来就去了陈沅的房里,刚想问声情况怎么样了,但是屋里却没人。 他走到床头掀开床幔,看见陈沅的脸上出了层薄汗,脸也很红。 他啧了声,“可真是够矫情的,这么不经吓。” 说着的功夫,他坐在床头刚要去碰她的脸,却见陈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蓦然笑了声,“有二公子在,谁敢把你沉井了。” 他若是要保一个人,就没有保不下来的。 “还有啊,记得离老三远点,他那种性子早晚会把你给拖累了。”周怀礼撩着陈沅的头发在手指上转圈。 陈沅转过头去,闷声道:“妾身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还在怪二公子,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收拾欺负你的人。”他站起身来,佯装要走,眼底却注意着陈沅的动静。 若是她出言挽留,那么他便不会走。 但是她没有。 “时间不早了,二公子回去休息吧。” 周怀礼生出了些不满,但又看她那病殃殃的样子,就算是有气也撒不出来。 只是想让他离开,没那么容易。 “亲我一下,我就离开。”他故意凑近了她,指着自己的脸。 陈沅无奈,知道他不得逞不罢休,刚转过头来,却忽然听到春杏结结巴巴的声音,“二,二公子!” 她不过是送大夫出门,怎么一回来看到了二公子贴在了七姨娘的身上! 面对着周怀礼顿时沉下来的眼神,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而陈沅也借机推开了他,将自己紧紧地缩在了被子里,咬着下唇,一脸受辱的样。 第20章 在怪我没为你出头? “是妾身不小心摔了。” 陈沅低下头,跪着去捡散落在地是金条。其中一根落地位置有些远,陈沅去捡时,却跟同一只手拾起金条。 她微微抬眼,瞧见那月白色的袍子,迅速松开了手。 “大公子。” 五姨娘笑着道:“七姨娘,下回走路可要看路啊,别又不小心摔了啊。” 她朝周允臣伏身,甩着手里的帕子娇笑一声离开了。 周允臣把着手里的金条,沉甸甸的,分量极重。他看着陈沅低头一声不吭的样子,抬手就要还给她。 却见陈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既然是被推的,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他把金条强行塞在陈沅的怀里,他长得高大,需一低头,便能瞧见她脖颈上新沾染的红痕。 陈沅抱着金条的手紧了紧,咬着唇半晌才道:“妾身不重要,何须劳烦大公子。” 她越过周允臣,匆匆便要离开。 “是在怪我没为你出头?”周允臣转着手中的玉扳指,“怀礼是我弟弟,我自然是不可能跟他抢女人。” 陈沅伏身,“妾身明白。” 说到底还是她无关紧要罢了,她眼底透着受伤,眼泪在里面打着转。 周允臣上前一步,捏起她的下巴,指腹却滑过她的脖颈,整理着颈间的领子,“既然是要去大夫人那儿,自己就留些心,别叫人发现了。” 这条路会有很多人经过,刚送完儿子回来的二姨娘这放下的心在看见两人后,又提了起来。 她用帕子捂着脸,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路小跑地离开。 这怎么叫她哪哪都能看见,而且她也一点不想知道大公子和七姨娘之间的事情,这种事情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求煦风能有多大的出息,至少让她安安稳稳地在周家度此余生便足以。 陈沅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来,转过脸移开了周允臣那平凉的视线,“大公子不愿意分出几分心意回应妾身,那还是不要关心妾身了吧。” 她越过周允臣,还没走出两步就再次停在了原地。 第21章 离周煦风远点 春杏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二姨娘缓步走来,站在陈沅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陈沅扯了扯嘴角,语气虚弱,“二姨娘何出此言。”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看了眼春杏,“你先下去吧,有事情的时候再喊你进来。” 春杏不安地看了眼七姨娘,只能转身离开。 “进周家本就不是我所愿,若是我有得选,我是断不会让自己陷入……”陈沅低着头,语气落寞,“耻辱的处境。” 二姨娘拿了凳子坐在她面前,“你的情况如何我不担心,但是我希望你能离我的儿子远点,他沾上你会倒霉的!” 陈沅的手微微收紧,手臂上却传来牵扯的痛,她勉强地笑了下,“二姨娘误会了,妹妹没有接近三公子,一直以来都是他几次翻窗进来,妹妹也恳请二姨娘看住三公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儿子故意缠上你了不成!”二姨娘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青白交织的,难看得很。 她明白陈沅说的话没有问题,但心里就是很不痛快。 陈沅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走到窗口的位置,“我也不想跟府上的几位公子有所牵连,同样身为姨娘,我没有选择说不的权利。” 二姨娘沉默。 “我也听了三姨娘的事情,”陈沅转过身捂着胸口的位置,“我这里每天都是不安的,生怕自己跟几位公子的事情败露而跟三姨娘一个下场。” 陈沅拭了把泪,“二姐姐,我也是怕死的。” 二姨娘也于心不忍起来,移开了视线,“不管如何,你都不能跟我儿子走近,最好什么来往也不要有,他性子冲动最容易被人利用了。” “妹妹会好好劝三公子,以后见到了也会绕着走的。” 二姨娘张了张嘴,想对陈沅说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没说,临到出门的时候,她转过头看着陈沅。 “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但是我只能帮你们隐瞒。”她只是一个姨娘,一个女人,什么忙也帮不上。 即便她看不惯这些不平之事又能怎样,她什么都做不了,她能做的就只是保全自己还有孩子。 “妹妹很感谢二姨娘了。”陈沅眼里含泪挥帕。 二姨娘离开不久,大夫人就遣了丫鬟过来送补品,叮嘱她好生歇息了几句,另外春杏被留在她的院子里了。 她是除了大夫人之外,第一个拥有丫鬟的姨娘。 陈沅坐在床上,这一天她算是精疲力尽了,但她又不愿意躺在床上,因为还残留着周怀礼留下的汗。 春杏走进来给她换了干净的被褥,“七姨娘,你一天都没好好歇息了。” 陈沅点头。 来周家也快十日了,她也该找个时间回梨园一趟,总不至于叫师父给她的传承废了。 —— 去往沪州的路上,吴庆川坐在前面的车里越想越不对劲,这会儿脑子清醒后,他更觉得昨晚周怀礼设宴就是一场针对他的局。 怎么会那么巧,但就算这是个哑巴亏,他也不得不咽下去。 谁叫自己飘了不长眼的去招惹周怀礼,但是他到底还是不甘心。 周怀礼气定神闲地把手搭在周煦风的肩膀上,“现在已经出了平城,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沪州,还是安心读你的书,少想其他的事情。” 周煦风拿开他的手,板着张脸。 “说你几句还知道给我摆脸色,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家老三的份上,我这鞭子早抽你身上去了。” 周煦风白了眼他,想着自己临到走都没再见上阿沅一面,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 “还惦记着呢,要是真想女人了,等到沪州我给你安排两个专门照顾你。”周怀礼故意靠近他戏谑道。 周煦风不耐烦地推开他,“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但是小娘你就别想了,她是我的女人。”周怀礼一秒正经。 这回周煦风清楚了,明面上他没办法拧过周怀礼,他要靠自己把阿沅从周家接出来。 “我已经叫二姨娘在平城给你物色媳妇儿了,你要是看不上,沪州这边我也会留意,等到年底回来就可以结婚了。” 周怀礼一句话直接让周煦风炸了,“周怀礼你什么意思!我说过我要结婚了吗!” 周怀礼微笑,“不结也得结,谁叫你惦记我的女人。” 周煦风控制不住情绪,一拳朝着周怀礼的脸上砸去,但他一个文弱学生怎么可能是练家子周怀礼的对手,这拳头还没碰到他,自己就被反扣着双手绑住了。 他愤怒地叫骂着,周怀礼只是嗤笑。 “真不愧是读书人,骂起人来也这么软绵绵的没劲!” “你懂什么!像你这种只会欺男霸女的土匪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周煦风气红了眼睛。 第22章 白日偷欢 陈沅卧床休息了两日,跟大夫人请示后就出了门。 她没带春杏,而是一个人空荡荡地回了梨园。 自从师父死后,这梨园便迅速没落下去,看着偌大且空荡的梨园,她竟有种悲凉之意。 “沅姐姐,你回来了。”院子里打扫卫生的小丫头一转身,便看见推门而入的陈沅,丢下手里的扫帚就朝着她跑过去。 声音惊醒了屋里的人,纷纷跑了出来,朝陈沅笑道,“阿沅,回来了。” 陈沅看向为首老实敦厚的男人,“阿金,你们最近还好吗。” “很好,大家都很好。” 陈沅知道他们在安慰自己,便也没有揭穿。 梨园少了她和师父,这唱戏的人都没了,又有谁还会来看梨园。 没了生意,这收入自然也就没了。 陈沅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阿金,“这些是周家老爷赏的一些首饰,你们拿去卖了换钱吧。” 周家不会允许一个姨娘再出来抛头露面,少了她,梨园不好过。 阿金推拒了,“那怎么行,那可是你自己傍身的钱,再说我们有手有脚的,怎么能拿你的钱。” “对啊沅姐姐,我们不能收你的钱。”小丫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陈沅却不容拒绝,“师父走了我就是一园之主,叫你们拿着就是了。” 阿金要开口,陈沅直接将钱塞进他怀里。 “丫丫都瘦了,换了钱记得给她买些好吃的,你们也是,别亏待自己。”陈沅说着,在梨园逛了一圈。 以前,这里门庭若市。 现在,这里寂寥无人。 但这么大的地方不能浪费了。 陈沅想起那日去找周允臣时,看见他桌上放着的账本,再一联想到城中近日大量收购药材,且平城最大的药材铺子又属于周家。 她沉思了一会儿,同阿金等人说了这事。 他们总得做点维持生计的事情。 “阿沅,这事我们也想过,但是我们不会认药材。”阿金颇为苦恼道。 陈沅没说话,找来纸笔将几株寻常见的药材画了出来,告诉阿金他们这些药材的特征,以及生长环境等。 至于丫丫,小姑娘一心爱戏,她自然不想让这一身传承到自己这里就断了。 丫丫天赋一般,但胜在肯吃苦,也有耐心去学。 陈沅便没有藏拙,知道自己不能常出来,便一一把注意事项记在了纸上。 “丫丫,你且好生练着,沅姐姐寻了空便出来,下次沅姐姐过来就要看你练得如何了。”她摸着丫丫的脑袋,跟阿金说:“你多带带她。” “你放心吧。” 时间不早了,陈沅也该离开了。 阿金等人送她到门口,陈沅叫他们回去。 一转身,她看到门口站着的周允臣。 “大公子,你怎么在这。”陈沅上前行礼。 周允臣看了眼阿金等人,视线落在陈沅的身上,“小娘应该是知道,周家姨娘不得抛头露面的规矩。” “妾身只是回来看看他们的情况,并没有要抛头露面的想法,”她抬起头,迎上了周允臣的视线,“而且妾身更愿意唱给大公子听。” 周允臣的眼里染上些许的笑意,有点淡,却不达眼底。 “大公子不喜欢吗?”她微微咬着唇,“可是那天晚上,大公子明明就很喜欢。”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叫她停下,哪怕她的嗓子哑得厉害,哪怕精疲力竭,她却依然能感受到周允臣在她身上时的兴奋。 周允臣的眼神微暗,转身。 “回去吧。” 陈沅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走路。 从梨园回周家,会经过一条偏僻的巷子。 陈沅觉得,周允臣这样正经的男人是不会随便乱来,因为他在周家最重规矩了。 然而,她却被拽到无人的巷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便撞上了坚硬的墙体。 她疼得蹙眉,本能地推开周允臣,却被他抓着双手摁在了头顶的方向。 同时宽松的衣袖也跟着滑落,露出了如雪一般的肌肤。 “大公子!”陈沅张望着,虽然巷子老旧,但也有人住。 万一被人瞧见,她可真完了。 她抗拒地挣扎着,语气几乎染上了哭意和哀求,“大公子,别在这里……” 头顶落下阴影,落下凉凉之音。 “小娘不是很喜欢招惹我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他看着陈沅羞红的脸,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偶然一瞥,看向了陈沅已经结痂的手臂。 很碍眼的存在。 他松开陈沅,“受伤了怎么不说?” 陈沅贴着墙,连忙将袖口拉下,“不是多重的伤,这不重要。” 周允臣强行抓起她的手,才发现她手臂上的伤有多大,微微皱眉。 她抽回手,却抓着周允臣的手,在他掌心轻轻剐蹭着,语气也软了下来,“大公子,已经不疼了。” 周允臣垂眼看她,看着她踮起脚尖,胆大妄为地碰上了他的唇。 “原来大公子还是在乎妾身的。”她慢慢地环上周允臣的脖颈,舌尖描绘着他的唇形,见他没推开,胆子又大了几分。 越过齿关,她碰到了他。 她牵着周允臣的手,慢慢地落在了自己的后腰上。 呼吸声也在慢慢加重。 无人之地,白日偷欢。 周允臣推开陈沅,低笑一声,“小娘,这是你自找的。” 待会儿,可别说怕。 陈沅被抱起来抵在墙上,与周允臣的身高平齐,随即滚烫地吻落了下来。 她的双腿缠在周允臣的腰上,隔着几层衣物,她都能感觉到周允臣那物咯的慌。 这会儿,她是连推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被顶软了身子。 大手扶着腰往下,周允臣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轻蹭着,语气略沉,“老二碰这里了么?” 陈沅脸上的迷情一下子散去,羞辱地移过脸,抱着周允臣的手慢慢缩紧。 “碰了。”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 “那这里呢?”他又问。 陈沅颤了下,“没有,他没有进去。” “大公子是嫌妾身这身子脏吗?”她眼尾沁出泪意来,“可当时是大公子见死不救……” 第23章 小娘,爬过来 周允臣没有解释,陈沅只得受着。 她一声不吭地咬着唇,又是室外的缘故,她哪里敢发出半点声来,委屈得不停掉眼泪。 巷子传来说笑声,竟是来人了。 陈沅慌忙地去推他,却被他搂得要更紧了。 “大公子,不要……” 她张望着声音来源处,眼见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脸上写满了焦急的表情。 见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陈沅小声啜泣,“大公子,求您了……” “现在知道怕了?”周允臣眼里清明,嘴角扬起淡笑,“晚了。” 陈沅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哆哆嗦嗦地抓着他胸前的衣物,“大公子,要是被发现了,你也会丢了名声。” “我还以为你不会怕呢。”他轻笑一声,抱着陈沅拐进了转角的巷子里,同那路人擦身而过。 他松开陈沅,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却发现衣摆处湿了一块。 “小娘还真是水做的,”他扶着陈沅起来,把她凌乱的裙子整平,“不仅眼泪掉得多,而且……” 陈沅的视线看向了周允臣被濡湿的袍子,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眨了下眼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走吧。”他转身。 陈沅叫住他,不好意思地低头,“大公子,妾身腿软。” 周允臣却头都没回一下,“跟不上你就自己待在这里。” 陈沅没办法,只能提着裙子跟上。 到周家门口时,碰上礼佛回来的大夫人,她多看了眼他身后的陈沅,“你不是去梨园了吗,怎么跟大公子在一起?” “去对账的路上经过梨园,便同一路回来了。”周允臣解释。 大夫人要进去,忽然注意到他湿了的袍子上,她便蹲下身去用帕子擦了擦,“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天没下雨也会把衣服弄湿了。” 周允臣随便掐了借口,“路过河边的时候,被一只野猫蹭到了。” 大夫人闻言,“没被抓伤吧?” “娘放心吧,没事。” 在一旁听着的陈沅,耳后根通红。 他说的野猫就是她。 匆匆回房后,陈沅捂着自己的胸口,却见周允臣跟了过来。 也是,小巷子里时间匆忙,他又岂会知足,更何况两人都未曾尽兴。 第24章 撞见四姨娘偷情 这一晚,陈沅都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 她干脆掀了被子,确认偏房的春杏睡着后,一手提着灯,一手提着裙子去了翠竹园。 她虽然没有去过翠竹园,但是却听春杏说起过去的方向。 春桃和春杏算是府上来得最早的丫鬟了,民国还未开始她们就在了,只是当她问起三姨娘的事情时,她便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陈沅也不勉强,看着她那惊惧的表情就知道她被吓得不轻。 她望着井口被压着的巨石,难言的悲怆涌上心头。 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陈沅是没办法搬开巨石验证三姨娘的身份。 她唇角微抿,手刚要触碰到巨石上,就听闻窸窣小跑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熄了灯,躲在了竹子后面。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出来? 隐约绰影间,是一对男女。 女人推拒着男人,娇嗔一声,“来这里你也不嫌瘆得慌!” 说着女人摸了摸手臂,打了个颤,不安地看着翠竹园的四周,越发地觉得阴森恐怖。 “就这里人少啊,平常又没什么人来,不然怎么喂饱你这个小馋猫!”男人摸了把女人的脸,抱着女人摁在石头上,胡乱亲吻了下去。 女人抱怨地骂了句死鬼,却还是迎合着男人。 天色昏暗,陈沅并没有看清楚两人的脸,只是看那落地的旗裙,至少不是丫鬟这些人。 男人喘着粗气,骂了声小浪蹄子,捏着女人的下巴用力地吻着,“老天子死了,给你憋坏了是吧!” 男人使着坏,虽然这里没人,但若是动静大了难免惹来别人发现。 他也就趁着这个机会使劲欺负女人。 陈沅听着面上起了臊意,不过是想来查看一下三姨娘,哪里想得到碰见了这场面。 而且那声音,她觉得很熟悉。 优先排除二姨娘和五姨娘,那剩下的女人就是…… 这个猜测刚一出来,月色下她看见了女人转过来的脸。 赫然便是四姨娘! 她那样沉稳端着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才是。 再一细想,她跟四姨娘又有什么区别。 陈沅蹲得腿都有些麻了,但那两人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儿显然是没有这么快结束的。 没办法,她只能盼着两人早点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男人提着裤子便离开了,留着四姨娘一人独自在原地收拾。 这男人倒是跟周允臣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沅揉着发麻的腿站了起来,不小心踩中了枯枝,发出声响。 正在穿衣的四姨娘眼神顿时一凌,望向了陈沅所在的方向。 “谁在那里!” 这会儿,四姨娘处于极度不安之中,她宁愿是自己听错了。 但她看见了竹影后的身形,平静的面庞罕见地出现了恐慌。 她抓着衣服,喉咙发紧。 本想着翠竹园阴森恐怖没人来,却没想到在她忘情时,早已经有人将这场欢好尽收眼底。 “四姐姐,我不会说出去的。”陈沅走了出来,亮起了灯。 同时她的脸也暴露在四姨娘的眼前。 听她这么说,四姨娘到底是松了口气,但却也没彻底放松下来。 因为她深知,活人的嘴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你来这里多久了。”她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语气也冷了下来。 陈沅没有隐瞒,“四姐姐来之前就在这了。” 四姨娘系褂子的手一顿,“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沅叹了口气,“十年前鬼子屠城,我跟妹妹自此分离,偶然得知三姨娘的性子和年纪与我妹妹相仿,所以想来验证一下。” 这倒是四姨娘没有想到的,七姨娘会有意露着把柄给她捏着。 同时她也在思忖着七姨娘话里的真实性。 “我进周家时三姨娘就已经死了,要是我能进来得早些,或许还能告诉你些事情。” 她望着陈沅的脸,“所以这就是你进周家的目的?” 陈沅点头,“是,我找了妹妹十多年,好不容易打听到一点线索,加上老爷一心逼迫纳我为姨娘,所以我便将计就计,为的就是寻找妹妹的下落,不过是生是死,我都要知道。” 她说着,轻笑了一声,“四姐姐,如今双方都各执把柄,你不必担心我会把你的事情泄露出去。” 四姨娘摩挲着手,“嗯,如果三姨娘不是你的妹妹,那这把柄不就没了作用?” 第25章 周怀礼突然在她房里 “说吧,去干什么了。” 眼前,周允臣正双手交叉地端坐在她的床上,眼神锐利地落在她的身上。 陈沅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周允臣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里。 尤其是这种大晚上的,他不睡觉么? 她按捺住想避开他视线的冲动,缓缓地朝着他走过去,心里酝酿着说词,“大公子,妾身去了翠竹园。” 周允臣应该是找了人监视她,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大晚上的出去了。 下次她要谨慎了。 “去翠竹园干什么。”周允臣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陈沅在他身旁坐下,去碰他的手背,脑袋也缓缓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妾身去见三姨娘。” “因为妾身不想落得跟三姨娘一个下场。” 周允臣却不信,“继续说。” 他没有拿开陈沅的手,而是任由着她得寸进尺。 “大公子,妾身想知道三姨娘的事情。”她闷着声,语气里透着沉重。 “这你得去问老二了,磨一磨他,说不定他就同你说了。”三姨娘的事情周允臣清楚得不多,因为那段时间他并不在周家,只是从寄来的信件中得知这件事情。 陈沅踢掉鞋袜爬上床,慢慢地环着他的腰身,脸更是贴着他的后背,嗅着那淡淡的檀香。 “大公子不是好奇我会去翠竹园吗。” 她闭了闭眼,眼眶逐渐变得湿润起来,“我给大公子讲个故事吧。” 周允臣没有打断她,而是他要看看陈沅能说出什么花来。 “在鬼子还没进城时,有一对富商之女,以前她们生活无忧无虑,家庭幸福美满,可就在鬼子进城后,烧杀抢掠,她们姐妹也因此被迫分离,而姐姐就落在人牙子之手,险些被卖进窑子里……” 后面的事情,周允臣也能猜到。 不过这也能解释陈沅身上有种异于寻常女子的气质。 “所以你怀疑三姨娘是你的妹妹?”周允臣微微挑眉,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陈沅低着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三姨娘被纳进周家左右不过一个月,然后就被人当场抓奸投了井,所以陈沅并没有见过三姨娘。 见周允臣没出声,她又急忙道:“大公子,不管三姨娘是不是我的妹妹,我都没有想过要对周家做什么,你要相信我!” 周允臣松开陈沅的手,面对着她已经泪流满面的脸,“你说的这些我会让人去查,若你再信口胡诌玩这些把戏。” 他弯下腰贴着陈沅的脸,“我不介意让你跟三姨娘待在一块儿。” 陈沅害怕地缩了缩,却还是梗着脖子,“我说的都是真的!” 担心周允臣不信,她还特地伸出三根手指发誓,“若陈沅所说的是假的,那陈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直视着周允臣的眼睛,眼神坚定,“若有半分是假,陈沅便同三姨娘一样,堕入井底,永不超生!” 周允臣嘴角微微扬起,“那今日之事,我便信小娘一回。” 他站直了身子。 陈沅拉着他的手,脸上染了些羞涩,“大公子,你今晚留下吗?” 他眼底沾染上了淡淡的笑意,拒绝了。 陈沅失望。 翌日一早,陈沅去前院用餐的时候,遇见四姨娘和五姨娘。 没有意外,她又被五姨娘挤兑了一番,但是在对上四姨娘的视线时,却匆匆移开。 她依旧是一副受气的模样,一言不发。 五姨娘对四姨娘说:“你可别看她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她心思可深着呢!” 这点,四姨娘已经清楚了。 “嗯,我以后留意。” 也就五姨娘这么单纯,若心思不深,如何在这宅子里立足。 每月十七号是大夫人礼佛的日子,这一天所有人都得陪着她吃素,礼佛。 陈沅跪在佛堂里,只听得大夫人诵经的声音。 檀香浓烈,闻着她有些晕。 但她却喜欢周允臣身上那沾染的淡淡檀香,在情事上是恰到好处的醉人。 她低着头,困意来袭。 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这会儿不困了才怪。 她见旁边四姨娘起身离开,也没多在意。 不多时,春杏来到她身边,让她去大公子的房里,说有事找她。 她提着裙子去了周允臣的房里。 昨晚之事应该是蒙混过关了,但是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找她,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陈沅不安地走到他跟前,行礼。 “说说你妹妹身体上有什么特征吧。”周允臣的桌上烧着壶茶,正咕噜着冒泡。 陈沅仰头,“她的胸口上有枚月牙胎记,还有……” 周允臣打断她,“那三姨娘不是你妹妹,她身上什么胎记也没有。” 陈沅张了张嘴,又似庆幸地叹了口气。 “另外周家所有的丫鬟身上从来没有出现月牙胎记,她没有在周家出现过。” 周允臣倒茶,视线落在了茶杯上。 “如果三姨娘是你的妹妹,那小娘准备什么都不做吗?” 陈沅低着头,“在周家与人通奸是大罪,即便她是我的妹妹,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可我跟三姨娘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代,女子不洁仍是死罪。 周允臣将茶端到她的跟前,“有我和老二护着,这事就不会传出去。” “喝吧。” 陈沅双手捧着茶杯,吹着凉气。 “小娘既是出身富商之女,那应当是识字吧。”他起身去拿了几本账本,放到她的面前。 “这是几家生意不景气的铺子,账本都在这里,你看看。” 陈沅惊讶地看着他,“大公子,这不是我该接触的东西。” “我让你看,你就看,不要多说废话。” “那好吧。”她拿过其中一本饭店的账本,看了几页后便蹙起了眉头。 “看出什么眉头了?” “这账不对。”她算了下,“三月份总收支一百二十银元,除去成本和日常工钱,理应还是剩六十八银元,但是这账上却少了十块银元。” 周允臣拿过来一看,算了一遍后确实如此。 “你这算术倒是厉害。”周允臣夸赞后,便又起身去拿了一叠厚厚的账本过来。 “这些都是陈年旧账,就劳烦小娘一一对了,之后批红给我。” 第30章 老牛吃嫩草 陈沅向白琳琳伏身,“见过白小姐。” 白琳琳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周家老爷新纳的姨娘,该不会就是沅姐姐吧? 她惊了下,再抬头却见陈沅说,“妾身是周家的姨娘,没资格让白小姐叫一声姐姐。” 大夫人适时笑了声,“没想到七姨娘还认识白小姐,既然认识你们就好好叙叙旧,日后琳琳进了周家,你少不得要帮衬些。” 陈沅低头应了声,前面还喊着白小姐,这么快就转了口。 看样子大夫人是挺满意白琳琳的。 白琳琳喜不自禁地拉着陈沅的手离开,“沅姐姐,我们去你房里坐。” 陈沅的房里的桌子和凳子都被账本放满了,只能拉着白琳琳床上坐着。 “沅姐姐,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给周老爷那种老不死……” 陈沅捂住她的嘴,摇头,“这话不能乱说,小心被别人听了去。” 白琳琳气愤,“他都可以当你爹了,这一大把年纪不想着干正事,尽想着老牛吃嫩草去了,这都嚯嚯多少好姑娘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老东西恬不知耻地把沅姐姐掳进了周家! 陈沅低着脑袋叹气,“身如浮萍,又哪里有选择的余地,说起来这都是命。” 白琳琳心里沉重,她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琳琳,别多想。”陈沅笑了下,“至少我进门的时候,周家老爷已经死了,而且大夫人也对我不错,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你大好年华却要蹉跎与此,我听了实在是不甘心!”虽说周老爷那老不死的死了,但是沅姐姐不过双十的年纪,她这辈子都要在周家那个老东西守活寡。 想想,她便觉得气恨难填。 “至少也算是寻了个庇护,我已经知足了。”陈沅看向白琳琳,“你呢,是喜欢大公子吗?” 白琳琳的脸上顿时飘起绯云,搅着帕子。 少女的心思展露无遗。 陈沅无声地叹气,她实在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到白琳琳,可她却偏偏喜欢上了周允臣。 她牵起白琳琳的手说:“大公子能舍身救你,看来心中也是有你的。” 白琳琳否认,露出小女人才有的扭捏,“哪有啊。” 陈沅笑了笑,但是没有拆穿她。 既然命运之事不可违,她便尽量少连累到她。 “对了,这些都是周家铺子的账本,大公子叫我打理出来,日后你成了大少夫人,我可就是你的得力干将了。”她拉着白琳琳走到桌前,腾出两把椅子来。 白琳琳看着账本,头疼,“沅姐姐,我能不能不看这些啊,我爹都没让我看这些。” 她抱着陈沅的胳膊撒娇。 陈沅戳了一下她的眉心,没好气道:“不用你学是因为你还没嫁人,但如今你爹有了这个心思,只怕是你不想学也得学了。” 白琳琳哀怨地啊了一声。 陈沅看了小姑娘一眼,唇角无声地扬起。 到底是被宠大的姑娘,眼里写满了单纯和不谙世事。 若是她喜欢的沅姐姐想杀了她的心爱之人,只怕是对她再也亲近不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陈沅的心里弥漫着淡淡的苦涩。 众叛亲离。 她早就想到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没有再回头的余地。 小姑娘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可是我还有沅姐姐啊,沅姐姐这么厉害,会唱戏,会医术,还会算账,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担心!” 认识白琳琳实属偶然、 她跟秦四凤去上山采药,没想到遇见了采花被蛇咬的白琳琳,是她吸出她腿上的蛇毒,背着她回了梨园。 之后她便常来梨园寻她。 陈沅翻账本的手顿了顿,垂眼道:“可我不能陪你一辈子呀。” 命运发生的事情之后强行按在每个人身上,不管愿不愿意。 “怎么不能,我就是要沅姐姐陪我一辈子!” 陈沅无奈地摇头,“晚上大公子需要人守着,你先在我床上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去守着吧。” 白琳琳点头,立马从飞扑到她的床上,抱着松软的棉被深吸了口。 “沅姐姐,你的被子好香!” 陈沅看着账本没有说话,眼睛虽然是落在账上,但是心思却远了。 屋里闷热,陈沅推开窗,却见这天又下起了小雨。 她来这周家,还真就没见几天放晴的日子。 再次转身的时候,床上的白琳琳已经睡着了,睡颜恬静乖巧。她想,没有人会不喜欢白琳琳的性子。 与此同时,周允臣的房里。 大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嘱咐春桃,“去司令部叫杨参谋打个电话,让怀礼尽快回来。” 春桃应声,退了出去。 大夫人双手合十,朝着虚空一拜,嘴里更是默念着保佑我儿的话。 她就周允臣和周怀礼两个儿子,如果要真有什么报应恶果,那也应该是冲着她来,不是她的儿子。 大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握着周允臣的手,“允臣,你救的白家姑娘倒是个记恩的,她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喜欢的话,等你一醒来娘就代你去白家提亲。” 她自顾自地说了很多话,说到了周允臣小时候,说到了他出国的这十年,也说到了这些年她有多想念他。 那时候,周家在平城虽有点小钱,周老爷也只有她一个妻子,日子倒也还算是过得滋润。 可是好景不长,她怀周怀礼的时候,老爷看上了别的女人。 大夫人擦了擦眼尾,这么多年来,她虽然还爱着周老爷,但是这份爱里面到底是掺杂了怨恨的。 自从大姨娘来了周家,老爷就跟变了性子似的,在女色上无法自拔。 然后就是二姨娘。 她不是没有闹过,但是老爷说她是妒妇,给自家男人纳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办法,她只能看着老爷在外流连风月场所,后来周家的日子好了,姨娘更是接着往家里面抬。 她记得是十年前,老爷跟着沪州的大帅聂东文做了笔生意,发了大财,至此一跃成了平城权贵。 而她的怀礼也随着聂东文成了平城的司令。 在这偌大的宅子里,她的心始终是空落落的,平端的总是能生出几分不安来。 第31章 周怀礼给陈沅买旗袍 周怀礼正陪着聂白茶逛街,手上提了不少的东西,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喊。 “周司令!周司令!” 周怀礼置若罔闻,反倒是身旁的聂白茶拉着他的袖子,“怀礼哥哥,有人喊你呢。” “不管他,今天主要是陪你逛个痛快。”他走在聂白茶的前面,路过一家旗袍店的时候,他看中了一条绿色缎面的旗袍,搭配的是一双漆皮黑色高跟鞋。 只是一瞬,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出小娘穿着旗袍缠在他腰间的画面。 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一下,他径直走了进去。 聂白茶见周怀礼盯着那件绿色的旗袍,心里有些吃味,因为那件旗袍显然是不适合她。 她拽着周怀礼的胳膊,“怀礼哥哥,你这又是要送给哪个女人啊!” 周怀礼摸了摸她聂白茶的脑袋,“买来随便打发人的,跟你不值一提。” 聂白茶仍旧是扁着嘴,“怀礼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你宁愿碰别的女人都不愿意碰我。” “你怎么能拿自己跟那些女人相提并论,她们哪里比得上你。”周怀礼让人将那件旗袍和鞋子包起来。 “况且你是沪州千金,我当然是要给你最好的了。” 周怀礼接过手提袋,刚准备出门,那男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司令,周家刚刚打来电话,出事了!” 周怀礼脸上那放荡不羁的笑顿时收了起来,“怎么不早说!” 男人心里憋屈,“大帅已经把车备好了,只等找到司令就立刻出发。” 聂白茶担心的话还没说出来,周怀礼却已经先一步的离开了。 她只能提着裙子小跑地去追。 但她穿的又是高跟鞋,跑了几步脚痛得厉害,但她咬着唇,一声不吭地追了上去。 周怀礼拉开车门,将带来的东西丢进后座,拉开车门就要进去。 同时,聂白茶也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周怀礼皱着眉,“你进来干什么,回去。”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回平城!”聂白茶想回去看看,能让周怀礼买旗袍的女人是谁! 第66章 陈沅醒来割腕 周怀礼在司令部待了两天。 若是平常,他觉得家里比司令部是要舒服许多的,但是这会儿,他一点都不想看见周允臣。 那个明面上跟他兄友弟恭,背地里却睡他女人的奸佞小人! 他躺在床上,鞋也不脱一下,地上都是他扔的烟头。 “司令,七姨娘这会儿醒了,你要过去看一眼吗?”杨参谋站在房间的门口。 周怀礼吐掉烟头,“去什么去,谁要去看她那张病丧脸,看着就晦气!” 虽是这么说着,但周怀礼还是起了个身。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两天都没怎么合眼,眼下一片乌青,胡子拉碴的都长了出来。 看着就是一副颓丧样。 他用肥皂打出沫用刀片刮胡子,但是一个没拿稳,锋利的刀片在脸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肥皂的沫子刺激着伤口,隐隐作痛。 他看了眼镜子,发现杨参谋还站在那里没动,转身骂了句,“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去备车啊!” 杨参谋满腹委屈,说不去的人是你,说要备车的人也是你。 他一个做下属的,难不成还要学那猜心术啊。 周怀礼打理好自己后,又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跟先前的自己更是判若两人。 杨参谋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司令。” 司令部离庄子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但他还是在车里眯了一会儿。 …… 陈沅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周允臣坚毅的下颌。 她想都没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簌簌而下,“这是幻觉吧,不然为什么死了我还能看见大公子呢。” 周允臣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缓缓抬手搭在了陈沅的后背上。 “这不是梦,你没有死。” 陈沅骤然松开手,摸着自己的脸,知道碰到额头上的伤口,钝痛袭来的时候,她才相信自己没有死。 “为什么我会没有死……”陈沅低着头,语气低落。 周允臣说:“活着难道不好吗?” 陈沅凄然一笑,“活着多难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就算是千般不愿,也总会被人强行附加在身上。” “大公子能懂这种感受吗。”陈沅双手捂着眼,泪从指缝滑落。 周允臣当然懂这种感觉了,只是世间诸多无奈,不是你不想要,不愿意就能抵抗得了的。 就好比那两个学生。 他们也不想死,但最终却还是为了周煦风的冲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世道,个人命运从不在自己的手中。 “活着总归是比死了要有希望,死了就真的死了,”周允臣起身,背对着陈沅,“活着,至少还能有改变选择的机会。” “大公子说的轻巧,当日二公子扒我衣服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有选择吗?都说女儿家的清白比命还重要,二公子如此轻薄我,这个我也有选择吗?” 陈沅底下头去,热泪滴落在灰白的被褥上。 “大公子,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无论是进周家,还是跟两位公子扯上关系,老天爷从来都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陈沅哭诉着,声音凄婉。 周允臣说:“这世上不止你一人很难,大家都难。” 他仰头叹息了声,“好好活着,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 见他要离开,陈沅掀开被子匆忙下床,一把抱住了周允臣的腰身。 “大公子,别走!” 周允臣站在原地没动。 “大公子,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一个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泪水很快沾湿了周允臣的袍子。 “我也想好好活着,想把师父留给我的梨园发扬光大,可是我没办法……我不想再被二公子轻薄了……” 周允臣伸出手搭在了陈沅的手上,“小娘,跟老二其实挺好的,你没必要害怕他,至少他不会亏待了你。” 陈沅闻言,缓缓地松开了手,含着泪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你……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允臣,嘴唇嗫喏了两下,张望着房间四周,摔了药碗,捡起瓷片在手腕上狠狠地划了一下。 顿时,整个手臂都染红了。 周允臣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瓷片,皱眉低呵,“你干什么!” 第67章 以后她就是你的了 “看来我来得挺不巧的,打扰了你们两个的好兴致。”周怀礼嘲弄一声,点燃嘴唇上叼着的烟,转身离开。 周允臣推开陈沅,起身去追周怀礼,“怀礼,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陈沅踉跄了两下,手臂撞在了桌子上。 “啊!” 她疼得弯下腰,眼泪更是唰地掉了下来,“大公子……” 周允臣在看了眼陈沅和周怀礼后,毅然选择了周怀礼。 周怀礼听到那声痛呼就已经停了下来,只不过他却没上前,而是冷眼看着已经追出来的周允臣。 “你不用解释,我都听到了。”周怀礼吐着烟圈,看不清神情,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懒散,“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不用问也不用解释,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 周允臣走上前,低声道:“既然你都听见了的话,就应该明白我只是为了安抚她。” 周怀礼呵了声,用力地撞了下周允臣的肩膀,大步离开。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听到了陈沅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 他本来想进去的,但是因为这些话就再也迈不开步子。 不过陈沅说得也确实不错,回想起来,他不是在轻薄她就是在强迫她的路上。 仅仅只是因为周允臣让她跟他,陈沅就想不开地在手上划了一刀。 原来,在她眼里,他是那样的十恶不赦! 周怀礼用力地吸了口烟,却因为呼吸过猛呛进了气管,他扶着一旁的树干,弯腰剧烈咳嗽。 险些到了把肺咳出来的地步。 杨参谋小跑过来扶着他,“司令,七姨娘还是不肯见你么?” “我没去见她,就是快到了的时候觉得她不配我上心,所以我就回来了。”周怀礼不甚在意地推开杨参谋。 杨参谋看他那表情就知道司令是说谎了,但他看破不说破,附和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司令,那个肖黄飞司令打来电话,让司令这两天去一趟沪州,说是那福海商会的会长要到了。”杨参谋说。 周怀礼轻嗯了声。 庄子里。 周允臣的肩膀被撞得挺疼的,他望着周怀礼的背影,就算他有心想弥补兄弟俩之间的感情,但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第68章 信被大公子扔了 周怀礼看着周允臣一脸认真的表情,觉得很好笑,“你又不是没看见她那寻死觅活的样子,跟我?” 他嗤笑一声,“让她的尸体跟我?” “我听杨参谋说你要去沪州了,你带她一起去吧。”周允臣想得很清楚,老二不相信他,那么他就直接让老二把人带过去。 “我是去干正事的,不是带病秧子过去玩的。”周怀礼重新点了根烟,油盐不进。 周允臣说:“家里的事情我会打点好,你尽管带着她去就是了。” “你就不反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路上注意安全。”周允臣说完,转身离开。 抽了一半的烟被周怀礼丢在地上,黑色的军靴踩过,留下一个黑点。 周怀礼仰头望着天空,知道周允臣是不想因为陈沅而坏了两人的关系,所以才把陈沅拱手让人。 既然这样,那他就不客气了。 “杨参谋,送些好的东西到庄子里给七姨娘补身子,等后天一早你就去把人接过来。”周怀礼吩咐。 “属下明白。”杨参谋略微地松了口气。 这兄弟俩可算是没有再针锋相对了。 庄子里。 大夫前脚刚走,杨参谋让人送的东西就到了。 春杏看着那些个好东西,眼睛都看直了,这得大几百块钱吧。 像那西洋参,这玩意儿也就只有大夫人会拿来吃,姨娘和下人们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春杏看了看杨参谋,“这些都是给七姨娘的?” “都是,你且放心伺候着就是,要是有不够的话尽管叫人通知我一声,一定要把七姨娘给照顾好了。”杨参谋笑着说。 春杏木然的点了点脑袋,有这些东西,身上那些伤都要好得快了。 屋子里,陈沅听着外头的声音,脸上哪还有那悲愤欲绝的表情,反而是一片清明冷静。 陈沅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默然叹气。 为了证明自己对周允臣的真心,她这回可是下足了血本。 又是自尽又是割腕的,他倒是一点伤都没有,反手就把她送给了周怀礼。 呵,男人。 陈沅仰着脑袋,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纸笔写了封信,其中聊表真心,字字泣血。 陈沅撑着脑袋,看着信上娟秀的小体,又默念了一遍。 任谁看了都觉得情真意切,且为之动容。 陈沅将纸叠好放进了信封里面,等春杏进来时交给她。 “七姨娘,这信……”春杏看着她,面露犹豫。 她不确定大公子会不会收。 “拿过去送给他吧,就说……”陈沅低着头,“就说我想通了,我愿意跟着二公子,只要是他的要求,我都会做到,哪怕是死。” 春杏闻言,更加地心疼七姨娘了。 这么痴情的女子,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偏偏大公子不懂得珍惜,硬是让七姨娘去跳二公子那火坑。 “春杏明白。”春杏拿着信离开。 如她所想的那样,大公子拒绝了她的信,并且将那信随手丢进了垃圾篓里。 春杏看得眼睛发酸。 “七姨娘还有句要奴婢转告大公子,她想通了,愿意跟着二公子了。”春杏擦了下眼角的酸涩。 周允臣没动,也没出声,只是仰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人生哪里来得了那么快意,人生不如意才是比比皆是。 “七姨娘说,只要是大公子的吩咐她都愿意去做,哪怕是死……”春杏说完,哭着跑开了。 七姨娘那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要受这些无妄之灾啊。 她闭着眼睛,瞧着这漫天暮色,路过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她走了进去。 兴许吃点甜食,七姨娘心里就舒服了。 外头的小厮关了门,周允臣弯腰捡起垃圾篓里的信封,缓缓拆开。 原本干净整齐的纸面,却满是被泪水打湿过的痕迹,更有墨迹被晕染开来,依稀能看清楚里面写了什么。 周允臣忽然就有些不舒服起来,手里紧紧地捏着那张信纸,回想这些日子,他都干了什么事情。 他试探她的同时不忘利用她,睡她。 他确实挺混蛋的。 如今更是把她亲手送给了老二。 周允臣叹了声,陈沅没得选,他也没得选啊。 …… 桌上的煤油灯明明灭灭的,陈沅起身去关了窗子,随后拆开手臂上缠的纱布,露出可怖的伤口。 留疤已是必然。 桌上放着坛烈酒,她拔下红塞子,抓着坛子把那瓶酒全倒在了伤口上面。 “啊!”她用力咬着嘴唇,却依然被那剧痛压得两肩瑟缩。 左手臂因为沾了酒,痛得不停地颤抖着。 春杏手里捧着桂花糕,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动静,急忙推开房门,被眼前这么惊呆了。 “七姨娘,你不要命了!”春杏丢下桂花糕,一把夺走了陈沅手中的酒坛。 “你何必自轻自贱,这得多痛啊。”春杏看到那伤口被酒灌得发白,即便那伤不在自己身上,她也觉得疼。 陈沅颤颤巍巍道:“身体痛了,心就不会痛了,这样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七姨娘,你这是何必呢。”春杏眼眶一酸,去拿了药和纱布,“那信大公子扔了……” 陈沅怔了一下,旋即苦笑,“也是,终究是我高攀了。” 春杏包扎好伤口后,捡起地上的桂花糕拍了拍灰尘后,打开,“七姨娘,你吃一块试试,说不定心情就跟这桂花糕一样好了起来。” 陈沅的视线落在那荷叶包裹的桂花糕上,还真就伸出手去拿了一块放在嘴边。 她看向春杏,眼神微亮。 “春杏,谢谢你。”话落,陈沅泣不成声。 春杏手无足措道:“七姨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别哭啊。” 陈沅想起,自己曾流落街头快饿死的时候,也有人给了她一块桂花糕,但是那人却险些把她卖进了窑子里面。 陈沅仰头,忍下眼中的泪,“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师父,是她救了我。” “师父临终前,叫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未来有多难。”陈沅颤着眼睛。 “秦师父说得对呀,活着比什么都强,七姨娘你可以不要在寻死了。” 陈沅点头。 她怎么会死呢,大仇没报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死。 而这些,不过是她在人前做的一场戏罢了。 第92章 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沉默中,暧昧逐渐攀升。 周怀礼的视线越来越灼热,有些逼人了。 陈沅受不住的别过脸,却能感受那逐渐逼近的阴影,滚烫的呼吸落在脸上,她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 “怀礼……” 落在脸上的呼吸停顿了片刻,预想的吻迟迟没有落下,陈沅抬眸撞见了周怀礼含笑的眼睛,“阿沅,你终于喊我的名字了。” 他的语气里透露着小小的激动。 就像是两人的关系开始有进一步的发展一样。 “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不是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人能把他的名字叫的这么动听,再平常不过的两个字,却叫得他心花怒放,心也为之动容。 陈沅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在他再三请求下,陈沅犹豫地叫了第二声,“怀礼。” 比起先前那句的胆怯,这句便要显得从容许多了。 “阿沅,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周怀礼搂着陈沅的腰身,脑袋在她的脖颈上轻蹭着,“以后每天都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在他的注视下,陈沅缓缓地点头。 正温存着,扫兴的人便出现了。 房门被敲响,来人是周煦风。 “阿沅,二哥,你们起了吗?”周煦风拿着外头买来的豆浆油条,敲着病房的门。 周怀礼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这个老三!看来昨天还是我下手轻了!” 他可没忘记,昨晚上老三偷袭他的事情。 周怀礼依依不舍地松开陈沅,临起来的时候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在这里等着吧,我先去收拾那家伙。” 周煦风见里面没有动静,耐心地又敲了好几下房门,有种不开门誓不罢休的感觉。 敲门敲到一半,他的手落到了周怀礼身上。 周煦风对周怀礼嘿嘿一笑,忽视他那黑如包公的脸,从他手臂下就要钻进去,但是这刚钻到一半,就被周怀礼抓着领子给丢出去了。 “你来干什么!”周怀礼神色不耐。 周煦风举起手上的早点,“我想着你们早上没吃东西,特地带了些许过来,这不正好赶上你跟阿沅没吃东西。” 他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看。 周怀礼挡在前头根本不给他,“再看把你眼睛给挖了信不信!” 周煦风撇嘴,“不看就不看。” 病房里,陈沅背对着身后的两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会儿她已经穿戴整齐了。 “怀礼,让他进来吧。” 软哝的声音从响起,两个男人浑身一震。 周煦风首当其冲,露出一副我裂开了表情。 不是吧,才一个晚上,阿沅就跟老二发展到这么亲密的地步了吗? 周怀礼则一脸的舒心,不枉他昨天卖力了一天啊。 “进去吧。” 周煦风瞅了眼周怀礼,那满面春风的样子,看着挺招人恨的。 “阿沅,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都买了些来,你尝尝。”周煦风将早点放在床头的位置上。 陈沅刚要开口,周煦风就道:“阿沅,我也想听你叫我的名字,而不是三公子。” 周怀礼正笑着呢,乍一听这话,当即就露出了不痛快的表情,抬腿踹在了周煦风的凳子上,“你掺和什么,阿沅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煦风不满道:“就只准跟你有关系,还不许我跟阿沅有关系啊,真要论起来,我才是跟阿沅认识最久的人!” 陈沅喝着豆浆,“都别争了,以后在外面我就叫你们的名字,等回了周家还是照例叫公子吧。” 周怀礼觉得她很豆浆的样子很可爱。 双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看起来柔弱,实则是个烈性子。 别看她表面服了软,心里软没软还是不知道呢。 “我觉得这个可行。”周煦风赞同,眼巴巴地看着陈沅,“阿沅,那你能教我一声煦风吗?我想听。” 陈沅咽下口中奶白色的豆浆,“煦风。” 周煦风眼眶蓦然一红,他已经多久没再听见这一声了。 唯一一次还是在梨园偶然之下叫出来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她一般叫他周公子比较多。 周煦风心里舒服了,周怀礼就不痛快了,二话不说拎着人的后颈将人一脚给踹了出去。 “二哥,你干什么!”周煦风摸着后腰,不满道。 第94章 等腻了再处理她 “你现在这话倒是说得绝对,就怕哪天你被那戏子迷去了心智,到时候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吗!” 聂东文看向周怀礼,冷哼。 他自己就是男人,怎么会不明白周怀礼的德性。 “爸,差不多的了吧,怀礼哥哥一言九鼎的人,他能对你做出这样的承诺,自然是一定会做到的。”聂白茶挽着聂东文的手摇晃。 在周怀礼脱口说出那句话之后,她的心便不受控制地心跳,大脑更是陷入短暂的空白中。 四周静悄悄的,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有他这句话,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只是在高兴的时候,她却为阿沅觉得可悲。 她确实比阿沅幸运太多了。 聂东文瞥了眼聂白茶,口风还是松了下来,无奈地揉了揉聂白茶的脑袋,“真是拿你没办法。” 聂白茶嘿嘿一笑,“再说了,没有感情的两个人绑在一起看久了也会生厌,那还不如保持距离,只做哥哥和妹妹就好了。” 聂东文抬头看周怀礼,“既然白茶都这么说了,那这婚事就作罢吧,不过我还是有个要求。” 他盯着周怀礼的眼睛,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把那个戏子处理了吧,有她在我始终不放心。” 甚至直觉里他觉得这个女人会是个很大的变故。 周怀礼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聂伯,这会儿我对她兴致大着呢,现在还不能处理了,至少要也要等我腻了才行。” 聂白茶也紧跟着开口,“爸,阿沅是我的朋友,你不能让人伤害她!” 逼周怀礼跟她结婚就算了,现在还想对阿沅痛下杀手,这怎么能行! “而且阿沅也没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你凭什么要让人处置了她!”聂白茶从小跟着聂东文,耳濡目染下怎么会不明白处置是什么意思! “就凭她让你哭了一天一夜,这点我就留她不得!”聂东文的眼里透着几分狠意。 “这跟阿沅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哭的,就算真要论起来,那我也是因为周怀礼才哭的啊,这跟她没关系的!”聂白茶急了。 第95章 寸步不离地跟着白茶 周怀礼靠在车上,揉着眉心的位置。 “周司令,我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娶聂小姐?”吴庆川说。 周怀礼看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对她又没有感情,娶了她那才是害了她。” 从小到大他都只把她当妹妹,要是生出了男女的心思,他早就上门提亲去了。 他可以同旁的女人亲热、上床,但是聂白茶不行。 她是大帅的女儿,她不应该在他这种浪荡公子身上浪费时间,而且她那颗真心,他受不起。 吴庆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周怀礼拒绝了大帅的要求,但大帅还是器重他,并且依然将聂白茶的后半生交到了周怀礼的手上。 这足可见大帅有多重视周怀礼。 吴庆川心里嫉妒。 到医院的时候,周怀礼在榕树下抽了两根烟才迟迟上楼。 但是在进去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不在的时候,陈沅原来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而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他还没见过。 周怀礼靠在门口的位置,后背贴着墙,看着过道上来来回回的医生和病人,忍不住仰头叹气。 他还是别去打扰她了吧。 毕竟她很少这么高兴。 周怀礼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聂白茶的声音,“周怀礼,你站这里干什么啊,进来啊!” 聂白茶一脸的纳闷地看着他。 同时,病房的两道视线也看了过来。 没出意外,陈沅脸上的高兴消失了,换上了一副面对他时勉强的笑。 他忽然觉得就很刺眼。 今早起来的时候,他还觉得高兴阿沅愿意接受他了。 现在想想,她不过是把自己封闭起来,用另外一副假面对待他而已。 周怀礼走进病房,踢开周煦风,“阿沅,好点没?” 陈沅点头,“已经好多了,你怎么样?” “我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说完,病房里冷场了。 周怀礼寻思找什么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他这人好热闹,平时话也多,但是回回叫他跟阿沅在一起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乍一看见周煦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你怎么还不去读书?谁叫你日日往医院里面跑!” 周煦风看向他:“什么叫我日日都来医院,我也是从昨天开始来的好不好!而且今天周末,不上课!” 周怀礼一巴掌拍在了周煦风的脑袋上。 这就纯属没事找事干。 周煦风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 “我这两天有事情需要离开沪州一趟。”周怀礼推开周煦风,“阿沅,你好好地跟着白茶,最后寸步不离地跟着,陌生人给你任何吃的喝的都不要收,知道吗?” 陈沅不解地看向聂白茶,不太明白周怀礼话中的意思。 聂白茶却很快地反应过来,因为早上她爸的那番话,可是他不是明明答应她不会伤害阿沅了。 难道是在她走之后,又跟周怀礼说了什么吗? 聂白茶握着陈沅的手,“阿沅,以后我吃什么你就跟着吃什么,陌生人给的东西一律不能碰。” 陈沅虽然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脑袋。 “我这几天就不来了,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吧。”周怀礼揉着脑袋离开。 吴蒙新的案子合泽惠子不查了,聂东文也就让人撤了案子,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周怀礼的脚步很沉,步子迈得也没多大,但还是没几步就走到了门口的位置。 周怀礼期待陈沅叫住他,随便说点什么也可以。 但是没有。 周怀礼忍不住叹气,还差一步就要走出病房了,她真的不叫住他吗? “怀礼。” 沉下去的心因为这声瞬间破茧而出,跃出水面直奔云端。 周怀礼立刻转身,“阿沅,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这几天注意休息,”陈沅顿了顿,“还有就是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放心,我一定不会出事的。”周怀礼说。 陈沅目送着周怀礼离开,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煦风,你快跟我说说学校的老师还说了什么。” 陈沅从书上获得的知识是有限的,而现在早已不是那个封建时代,她其实很喜欢听周煦风跟她说新民主义思想。 “我们老师说,解放思想,才能迎来新生,才能迎来这个国家的曙光!”周煦风捏着拳头,脸上一闪而过挫败,“我知道这些,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具体去实施,更不知道该把这种思想落到实处,让所有人都知道。” 每每他说出这种话,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在异想天开,说胡话。 “你先别着急,说不定我们能找到更好的法子呢。”聂白茶摸着下巴,看向了陈沅,“阿沅,你有什么办法吗?” 陈沅想到了聂东文,几乎每次去大帅府都会看到他在看报,而且经过她几天的观察,虽然沪州有时报,但都是关于一些战况的情报,而且沪州报社也不是很多。 “煦风,你有没有想过印刷报纸,将你所学所见让所有人都知道?”陈沅说。 聂白茶点头,“对呀,这是个好办法呀!” “阿沅说的是,我就回去把计划准备出来。”周煦风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哎哎哎!煦风你干什么去啊!”聂白茶在后面喊。 周煦风跑得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这个周煦风真是的,我的想法还没说呢,她就跑没影了!”聂白茶不满地吐槽了两句。 “白茶,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陈沅问。 “我想跟煦风一起开报社,这样有我爸当靠山,别人也不至于为难我,再来也不会牵扯到煦风朋友身上。”聂白茶还记得周煦风两个同学的死状,很可怜。 陈沅望向了窗外的位置。 周煦风和聂白茶都是很善良的人,善良到她是多么的面目可憎。 那样的凶神恶煞的杀人犯,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善良的孩子。 “阿沅,你在想什么?”聂白茶挨着陈沅坐下。 她的眼睛到现在都没消肿,昨晚一定是哭了很久。 陈沅抬手触碰着聂白茶的眼睛,“白茶,眼睛还疼吗?” 第96章 合泽惠子被偷袭逃离 “阿沅,已经不疼了。” 聂白茶握着陈沅的手,摇头。 “昨天我害你哭了那么久。”陈沅低着头,声音低了下去。 “阿沅,这不关你的事情,”聂白茶背对着陈沅,说来她心里也是有几分私心的,“而且我也想通了。” 今早周怀礼的那番话,让她想通了。 即便今生没办法跟周怀礼结成连理,至少他把她看得比自己重。 至少在她跟阿沅之间,周怀礼永远会选择她。 除了感情。 虽然现在还是有些难过,但她相信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走出来。 陈沅望着她那背影,沉重得说不出话来。 她慢慢地抚上胸口的位置,里面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周怀礼离开那天,特意叮嘱了聂白茶好几声,临了才上车离开。 肖黄飞负责这次军火押送,而周怀礼则提前离开埋伏在半路上,就等合泽惠子离开沪州。 这几天里,他跟聂东文还有肖黄飞三人斟查地形,一致决定在西塔山这个位置进行伏击。 这里多面环山,且树林茂密,极易藏人。 周怀礼拿着望远镜,单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远远地就看见几辆卡车开进西塔山。 “来了,准备!” 躲在高处林后的人拿起手中的枪,严阵以待。 林子的路上挖了不少的坑,等车进入陷阱圈就开始行动。 车里,肖黄飞看了眼窗外,忧心忡忡道:“惠子小姐,前方就是西塔山地了。” 合泽惠子看着前方密不透风的林子,一眼望不到头。 去的时候,聂东文就着重提醒她跟肖黄飞,西塔山一带蜗居着一群武装土匪,但因为其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聂东文几次下令剿匪但都不得而终。 反而因为不熟悉地形,折损了不少人,后来见西塔山不主动攻击沪州,此事便作罢了。 卡车已经进入西塔山的位置,道路一旁是高坡,另一旁则满是荆棘丛,如果要埋伏的话,应该是在高坡上方。 合泽惠子摇下车窗,看向了高坡的位置。 树很多,就算真藏人了她也发现不了。 “但凡经过这条路,无一例外都会被抢,若是碰上这些土匪心情不好,还会直接来给过路人团灭了。”肖黄飞忍不住叹气,“之前有对茶商从这里去贩茶,不仅被这西塔山的土匪抢了茶叶,连命都没放过。” 合泽惠子没出声,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沉重之色。 西塔山的恶名,合泽惠子在新百门就听说了,这个地方几乎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 但送过去的军需又不得不经过西塔山。 若是不遇到土匪,一切相安无事,若是遇上…… “砰——” 前方一辆卡车直接躲闪不及撞在了前面那辆车上。 顿时,后面的车被迫全部停下。 合泽惠子刚要下车,就被肖黄飞立马拦了下来,“惠子小姐,你在车上待着,我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 说完,肖黄飞拉开车门,一路跑到前方大声呼喊,“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停了!” 紧接着就有人大声回应他,“肖司令!车陷到坑里出不来了!” 肖黄飞顿时警铃大作,高喊一声:“全体戒备!” 前方半个车头都陷到坑里面去了,前方的路彻底被挡死,这么大的坑显然是有人提前埋伏好了。 而肖黄飞此行只带来了五百人。 他想都没想就跑回合泽惠子身旁,“惠子小姐,前面的路被堵死了,现在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话音落下,林子里的枪声惊飞鸟群。 肖黄飞这时顾不得合泽惠子,一声令下,“保护好惠子小姐和军火!” 他拿出手枪,指挥着最后一辆车往后退,“优先保护惠子小姐的安全!” “明白!” “车都往后倒!”肖黄飞跑向车尾的位置,这话刚说完,就听后面的车直接被炸翻。 爆炸带来的冲击力十分强大,隔着老远肖黄飞都被弹飞了几米远。 临到晕过去的时候,他是真的忍不住问候周怀礼八辈子祖宗。 操,整上炸弹也不通知他一声。 散乱的尘土落在肖黄飞的身上,他也毫无知觉。 “司令!肖司令!” 外面,枪声爆炸声起。 合泽惠子坐在车里,短暂的不安过后,这会儿人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拿出手枪利落地下车,看到了不远处被两人架起来的肖黄飞。 爆炸的时候,她亲眼看到肖黄飞比炸飞了。 她在心里骂着肖黄飞没用,手底下的士兵还没有倒下,他却第一个倒下了! 没了肖黄飞,这些士兵就跟一盘散沙一样,四处逃窜。 子弹落在合泽惠子身旁,她迅速低下头去,解决了冲下来的一个土匪。 粗麻布衣,络腮胡子,而且个个身高体大,显然在这西塔山过得十分的快活! 合泽惠子接连解决几个人后,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她伸手一碰,才发现自己破相了。 等她回头看向四周,发现已经倒下成片的士兵,以及福海商会的人。 高坡上,为首的壮汉手持着机关枪,利落地扫中一片士兵,高举起枪哈哈大笑,“那娘们真他娘的带劲,爷爷我要把她收作压寨夫人!” “老大,冲!” 眼看山上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合泽惠子丢了手枪,捡起地上的枪杀了几个土匪后,快速钻进车里面。 她深吸了口气,“剩下的人上车往下面开!” 如今前后两边的路都被堵死,她强迫自己冷静后,踩着刹车一头冲进了荆棘丛里。 车速很快,更是险些侧翻。 合泽惠子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她只知道自己再不离开这里,就会死。 军需她已经顾不上了。 而且她也清楚失败她将面临着什么惩罚,但她还是想回去,回去见到那个男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出任务,但却是她第一次失败。 如果肖黄飞没那么快倒下的话,说不定跟这些土匪还有一战的余地,但是肖黄飞太没用了。 他一倒下,手底下的人就乱了阵脚,被那群土匪摁着打。 后窗玻璃被击碎,玻璃碎片扎进了她的后背中。 车窗破碎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低下了脑袋,同时也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出去,若不然那玻璃会扎穿她的脑袋。 第98章 只是睡了几觉的关系 肖黄飞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周怀礼却去干架。 “你奶奶的,放炸弹也不提前通知老子一声,害得老子丢了这么大的脸!”肖黄飞现在都能想到,自己在合泽惠子眼里是有多么的没用。 哪有手底下的人没倒下,而他作为长官却第一个倒下的,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肖黄飞气起来,出拳也毫无章法,专门对着他脸上的地方招呼。 周怀礼被打得连连后退,最后一时不察脸上挨了一拳,无奈道:“这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你会跑后面去亲自指挥。”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笑!”肖黄飞更是气急,抬起一脚就要往周怀礼的后腰上招呼过去。 但周怀礼避开得快,他落了空身子不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气得肖黄飞破口大骂。 周怀礼忍俊不禁,为了不进一步刺激肖黄飞,他还是不笑了。 他朝肖黄飞伸出手,“这事我跟你道歉,我给你赔罪,咱别闹了成不?” 肖黄飞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抓着周怀礼的手起来,“你知道这有多丢脸吗!” “是是是,我知道很丢脸,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先通知你!”周怀礼就差举手发誓了。 肖黄飞冷哼了声,“那些东西处理得怎么样了?” “鸦片埋滩涂的引水销毁了,那些军火则送回沪州了。”周怀礼想起那些大炮,他寻思着到时候回平城也得安排上。 这时王忠出来打圆场,“怀礼,黄飞,酒好了,今日咱哥三不醉不休!” 肖黄飞这会儿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兄弟三人又打成一片。 聊战况,聊世道,也聊女人。 周怀礼有些醉了,他仰头看着头顶那一轮残月,心里记挂起陈沅来。 西塔山离沪州挺远的,去一趟就要坐一天的车,如今这是他离开沪州的第三天,也不知道陈沅那边怎么样了。 此刻,大帅府。 周允臣坐在聂东文的对面,将他手里的本子递给了聂东文,“聂伯,这是这批物料的明细。” 聂东文没有着急去看,而是问起了周允臣的近况,“听说你前段时间为了救个姑娘受伤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周允臣手执茶杯,端坐着喝茶,“谢聂伯关心,现在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聂东文其实更喜欢周允臣这种稳重的性子,但是白茶不喜欢他就没考虑,“许多年没见,这次来沪州不如就多待两日,咱叔侄俩叙叙旧。” “那叨扰聂伯了。” “房间我让人在楼上给你安排了,你稍会儿回去休息就是。”聂东文说。 周允臣点头,陪着聂东文谈起了周家的琐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陈沅的身上。 “我听怀礼说,你跟那个戏子有关系。”聂东文倒茶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周允臣的动作一顿,抬眼对上了那审视的眼神,再三思虑下,他点了点头,“我跟她确实有关系。” “那个戏子倒是厉害,竟然跟你们三兄弟都有关系。”聂东文吹了口凉气,热茶入喉,带来醇香。 “倒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是睡了几觉而已。”周允臣不清楚聂东文为什么问起陈沅的事情来,但却也如实说了跟陈沅的关系。 确实只是睡了几觉的关系。 而这时,跟着聂白茶回来的陈沅听见这么一句,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聂白茶转身,握住了陈沅的手,担忧地问,“阿沅。” 周允臣来得突然,又听见这么一句话,即便她不是阿沅,她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强烈的哀伤。 周允臣可是她心爱的男人,而他却说两人不过是睡了几觉的关系。 她想,任何一个女人听见这话都会难过的。 “阿沅,”聂白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地抓着陈沅的手,“阿沅,你还有我在呢。” 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阿沅,你不是跟我说,咱们只要努力搞事业就够了,才不稀罕那些臭男人!” 陈沅回过神,苦涩地笑了笑,“轮到自己的时候,发现还是很痛,即便已经在心里告诫了自己无数遍。” “阿沅,我们不稀罕那些臭男人,也不要为他们伤心!” 陈沅点了点头,“我不为他伤心。” 只是话出口,显然是没有底气。 “那我们回房睡觉吧,睡醒了就当这只是一个梦。”聂白茶拉着陈沅的手走进客厅里。 “跑哪里去浪了,这么大晚上的才回家。”聂东文对待聂白茶,语气一向慈爱。 周允臣抬头,这才注意到聂白茶身旁的陈沅。 许久不见,她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我哪里是去浪了,我这是跟煦风和阿沅一起干正经事!”聂白茶语气不满地看着聂东文。 “是是是,你是去干正事了。”聂东文也不打击她,“张妈熬了绿豆汤,你去喝点吧。” 聂白茶摇头,“不要,我现在要回去休息了。” 她牵着陈沅的手上楼。 期间,陈沅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而周允臣的视线在对上她后便很快地移开,仿佛她是什么不能沾染的东西一样。 “现在我倒是信了怀礼的话,那女人倒是对你情深不旧的。”聂东文说。 “聂伯说笑了。”周允臣淡笑,“她这样的身份,就注定了没有结果,我不会娶她,怀礼也不会娶她,至于老三更加不可能了。” 聂东文笑了笑,“你倒是看得透彻,怕就怕这女人手段了得,以后搅得周家没个安生。” “聂伯多虑了,”他放下茶杯,“这种女人适合当情人,不合适当妻子,兴趣来了玩玩倒是可以,动真情倒是不会。” 陈沅和聂白茶站在二楼,听着楼下周允臣的言论。 聂白茶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已经发红的眼眶,也跟着难受起来。 同时,周允臣在她心里完美大哥哥的形象彻底破裂。 他怎么能那么说阿沅! 跟阿沅一比,她那些难受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沅吸了吸鼻子,想离开,但是脚下却生根了似的,根本动不了。 她不想再听从周允臣口里说出来的话了。 第99章 不想弄脏聂白茶的床 聂白茶安慰了她很久,但她还是不争气地掉了很久的眼泪。 这给聂白茶气得差点就要出去找周允臣算账,被陈沅拉住了,“白茶,其实他说得没错,我这样的人不配他们认真,能跟他们玩玩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阿沅,你何必自轻自贱,要知道你从来就不比别人差!”聂白茶说。 陈沅没再说话了,这就是她的命。 “白茶,很晚了,睡觉吧。”陈沅不愿再去讨论周允臣的事情了,那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不应该把聂白茶的事情牵扯进来。 聂白茶欲言又止,她想到这两天阿沅在报社里忙前忙后,明明她的用处那么大,到头来总是有人因为她的身份而看不上她。 “阿沅……” 陈沅转头朝着她笑了笑,“我睡一觉就会好,别担心。” 聂白茶点了点头,想了想阿沅的情况,干脆翻身去点了安神的熏香。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白茶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确认阿沅睡着了,她这才放心睡觉。 黑夜里,陈沅睁开了眼睛。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知道周允臣的房间就在旁边。 陈沅轻轻地拉开房门,看到了周允臣的房间还亮着一道灯光,门是虚掩的,像是猜到了她会来。 陈沅推开周允臣的房门,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转身便对视上了周允臣漆黑的眸子。 陈沅走到周允臣的床边,伸手去碰他的手,“允臣……” 周允臣放下手中的书,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眼睛肿了。” “嗯,听了你的话,心里难受。”陈沅缓慢地将脸放在了周允臣的掌心里,轻轻地蹭着。 “允臣,我很想你。” 周允臣抽出手,淡淡地嗯了声,“那些话我相信你自己也清楚,你是我爹的姨娘。” “我知道,可我还是难过。”陈沅抓着周允臣的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要是当时我的态度再强硬点,不嫁给老爷,我会不会有跟你在一起的资格?” 周允臣摇头,“周家的主母不可能会是一个戏子。” 陈沅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压下那酸涩,“那做姨娘我也愿意,只要能跟允臣在一起,即便是当你的姨娘。” 周允臣没吭声,也没有抽出手。 陈沅来沪州差不多一个月了,许久不见他确实有些想念那蚀骨滋味,对于陈沅的亲近并没有拒绝。 “那今晚我想陪你,可以吗?”陈沅眼神期待地看着周允臣。 周允臣看着她解开自己的衣服,然后爬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喉结滚动了片刻,旋即抬手关了房间里的灯。 天旋地转后,陈沅被压在了身上。 她抱着周允臣的脖颈,承受着他有些急切的动作。 陈沅咬着被子,一声粗气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动静大了叫别人发现了。 而她亦被弄得湿了眼。 许久,摇晃的床停止了摆动。 陈沅躺在周允臣的怀里,感受着那炽热的暖意。 “回去的时候记得别让人看到了。” 陈沅雀跃的心思顿时沉入谷底。 “嗯,我知道。” 陈沅换上衣服离开了房间,二楼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她回去的时候,聂白茶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她不愿意弄脏聂白茶的床,便在房间的地上躺了一个晚上。 聂白茶下意识去摸旁边的位置,发现身旁空了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睡在地上的陈沅,惊得顿时没了睡意。 不会吧,阿沅怎么跑地上睡去了? 难道是她昨晚睡相不好,把阿沅给挤下去了? 聂白茶大惊失色地跑到陈沅身边,喊醒了他,“阿沅,是不是我昨晚把你挤下床了?有没有摔到哪里?疼不疼啊?” 陈沅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没有,是我自己下来的。” “啊,你为什么要睡地上啊?”聂白茶不明白。 “我觉得昨晚热,你晚上睡觉又喜欢贴着我睡,所以我就睡得上去了。” 聂白茶一脸的愧疚,“那都怪我……” “白茶,床下铺了地毯,我觉得睡得挺舒服的。”陈沅说。 “那下次我要是还贴着你睡的话,你就把我摇醒,你可不许在睡地上了。” “好。” 两人下楼,她看到了跟聂东文一起用餐的周允臣。 他面上清冷,见她时一脸的淡漠,就好像昨晚那个跟她抵死缠绵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陈沅也习惯了他明面上疏离的态度,因此也没有多难过。 聂白茶拿了两块奶油圆蛋糕就走了。 聂东文不许阿沅上桌吃饭,她便很久没有上桌了,通常都是拿了饭菜就走,要么就是让人送到房里。 聂白茶给了她一块。 周允臣见他们两人都走了,抬头看向了聂东文,“白茶最近在干什么?她回来得挺晚的。” 聂东文往面包上抹黄油,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跟煦风捣鼓什么报社呢,估计也是弄着玩玩的,要不了几天就会歇了心思。” 他丢下面包,重新叫张妈做了一份早餐过来。 这些洋人的东西他始终是吃不惯。 周允臣说:“白茶年纪还小,喜欢玩是正常的。” 吃过早饭后,周允臣提出去沪州逛逛。 只是逛着逛着,他就走到了聂白茶跟周煦风一起开的报社门口。 他看到三人忙碌的身影。 白茶这次看起来像是认真的。 他走了进去。 周煦风拿着一叠写满字的纸走向陈沅,这不迎面就撞上了周允臣。 他刚想说让让来着,结果一抬头发现是大哥,下意识地就把那些纸往身后藏,“大哥,你怎么来了?” 正在用电报敲字的陈沅蓦然抬头,忘了手里的事情。 他怎么来了? 周允臣说:“听聂伯说白茶跟你一起开了家报社,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 原来不是因为她,陈沅有些失落。 周煦风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来阻止他的。 但是下一秒,他如临大敌地看着周允臣,“那你是不是过来跟我抢阿沅的?” 阿沅,周允臣无声地读了一遍这两个字。 他一般是喜欢直接叫她的名字,要么是叫小娘。 阿沅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过,但是却是第一次觉得有些悦耳。 第101章 阿沅,我要娶你 在周允臣的注视下,陈沅的眼眶再次红了。 “有允臣这句话,我这辈子算是无憾了。”陈沅哽咽着,突然就朝周允臣笑了出来。 “你好好的帮煦风吧。”说罢,周允臣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聂白茶上前揽着她的肩膀,“阿沅,没事的。” 陈沅擦了擦眼泪,“我这是高兴。” 聂白茶不明白,“可是你都哭了,这也算高兴吗?” “嗯,他说如果我没有嫁进周家的话,他愿意纳我为姨娘。”陈沅眼里又要掉出几滴泪来了。 聂白茶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可是你们的身份……” “这辈子注定是没有缘分了,要怪就怪我生不逢时吧,这也怨不了他,就算要怨那也是怨我没能投生到一个好人家。”陈沅擦干脸上的嘞,“我们干活去吧。” 聂白茶觉得有些难过。 原来阿沅的所求是那么简单,不过是因为周允臣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喜极而泣。 仅仅只是一句愿意纳她为姨娘。 聂白茶压了压弥漫上来的酸涩,跟陈沅一起去忙了。 “白茶,你等下跟我一起去趟沪西报社,待会儿一起去拿那些局势新闻过来,之后我就带到学校去。”周煦风将手里的稿子全部递给了阿沅,“阿沅,今天要辛苦你一下了。” 陈沅点头,“放心吧。” 周煦风转身离开,只是才刚走了一半,他又转身折了回来,拿出一块方帕,“阿沅,我想娶你。” 陈沅抬头,却见着了他认真的神色。 聂白茶也被周煦风的话所震撼,周家三兄弟里,要说真的喜欢阿沅,应该也就一个周煦风了吧。 因为说要娶阿沅的话,只有他一个人说出来了。 陈沅愣了片刻,笑了笑,“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不适合你,这句话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了。” 周煦风站着没动,他看着陈沅一字一句道:“阿沅,我是认真的,他们没办法娶你,但是我可以。” 陈沅低声道:“煦风,你应该为周家考虑,还有二姨娘,你该想想她们。”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不是耽误在这段不伦的感情中,早日脱身才是要紧的。” “阿沅,等一切尘埃落定,等到和平年代的到来,那个时候我就向你求婚。”周煦风眼眶也有些酸涩,“阿沅,娶你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周煦风不等陈沅开口说话,大步朝着外跑去。 陈沅有些无助地看了眼聂白茶,“我……” 聂白茶却抓着她的手说:“阿沅,其实有时候不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找个喜欢你的反而更好。” “虽然煦风这个人总不着调的,但是他今天的话让我不禁高看他了。”聂白茶笑了笑,“现在看来,我觉得你跟煦风反而要更合适一些。” 陈沅面红耳赤地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周家的名声不能毁在我的手上,我也不能毁了他。” 聂白茶不禁感慨,“曾经我以为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现在才发现山海很难平。” 如她,也如阿沅。 外在因素根本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你赶紧跟煦风去忙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了。”陈沅推着聂白茶去了门外。 “那我很快回来。” 陈沅跟她挥手再见,再回到自己的位置,陈沅拿着那一叠手稿看了起来,上面的文章写得下里巴人,即便不识字,别人一说也能听懂这其中的意思。 陈沅沉下心来,将周允臣完全抛在了脑后。 而就在聂白茶离开不久后,外面的吴庆川咬着烟斗坐在车里,吐出两口灰色的烟雾后,他抬了抬下巴。 车上的青年便立刻离开了。 吴庆川吞云吐雾,神色里透露出几分狠厉。 也是时候给周家的人找点麻烦了。 不多时,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进了报社。 “周煦风是在这里工作吗?”妇人率先开口。 陈沅放下手里的稿子,朝着两位老人走过去,“大姐,周煦风是在这里工作,但是他现在人不在这里,请问你们找他干什么呀?” 陈沅去倒了两杯热茶。 “你跟周煦风是什么关系?”妇人没搭陈沅的腔,那满是皱纹的脸看向了陈沅,语气有些不善。 第102章 陈沅被打,周怀礼赶到 陈沅躲避不及,胳膊上挨了男人几棍,这导致她整条手臂都痛得没了知觉。 但是从他们的言语中,陈沅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们是跟着之前周煦风闹事的同学,周煦风没事,但是他们却死了,这叫这些当爹娘的受不了,特地过来寻仇了。 他们正在气头上,陈沅的话没办法让他们冷静下来,不把这股恶气撒了,他们是不会停止的。 陈沅连躲带跑的,其实她完全有能力阻止这两个老人,可是一看到他们花白的头发和满是沟壑的面庞,她就动不了手。 他们也是可怜人,他们又何错之有。 “大姐,你不妨等周煦风回来,他很听我的话,我让他给你们一个解释,你们说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妇人叫骂着,“除非他把我儿子的命还回来!” 老头见打不到陈沅了,转身去砸屋里的设备,陈沅心里一急,“那个不能砸!” 老头子一听,二话不说就对着那台电报给砸了下去,“你说不能砸的东西,我偏要全砸了!” 他嘴里喃喃道:“凭什么你们这些人过得这么潇洒,而我们却要吃不饱穿不暖,连自个孩子的尸体都没办法拿回来!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砸!我全给你们砸了!” 陈沅没办法,只能从老头子的手里将其他的设备给抢救出来。 只是这一举动,后背上又挨了一棍子。 眼看着老头子的木棍再次落下,陈沅忍无可忍地抓住了老头子的棍子,沉下声道:“你们闹够了吧!” 她不反击,是怜悯他们跟她一样。 但是现在他们举止越发的过分,这不代表陈沅会一直忍下去。 “怎么会闹够了!我们今天来就是要把这里全给砸了!” 陈沅刚要开口,外头又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妻,二话不说拿着手里的东西就各种打砸。 陈沅刚要上前去阻止,却看到了来人眼底的悲愤。 她忽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吴庆川满意地听着里面的叫骂和打砸声,吩咐人开车离开了。 第105章 陈沅给周允臣挡鞭子 周怀礼提拳往他脸上招呼了下,“你他妈的明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你背着我睡我的女人,周允臣,有你这样当长兄的吗!” 周允臣被打的踉跄几步,扶着一旁的墙才堪堪站稳,“这事我有错,你有气朝我撒就是了,我不会还手。” 周允臣顿了顿,“她怎么样了?” 周怀礼的眉心跳了好几下,额头更是暴露出青筋,这说明着他在竭力忍耐着自己的脾气。 周煦风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他忽然就觉得,二哥打少了,应该再给他多来几拳才对。 就算阿沅喜欢他,他也不能欺负阿沅啊。 “周允臣,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问她!”周怀礼冷笑,“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周怀礼从身上掏出马鞭,破空声飒飒而起。 周允臣望着那鞭子,他记得周怀礼从不对周家人动鞭,如今他倒是成了周家第一个挨周怀礼鞭笞的人了。 他站稳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无论周怀礼对他干什么,周允臣都会安然受之。 眼看着二哥要动真格了,周煦风连忙上前抓住了周怀礼的鞭子,“二哥,这不行的,有话好好说,这个就算了。” 周怀礼冷眼睨他,“你要是再拦着,我连你一起抽!” 周允臣说:“煦风,这不关你的事情,你走吧。” 周怀礼看着周煦风,“还不快滚?” 周煦风咬牙,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这两人,干脆心一横转身跑了。 这个时间,应该去白茶和阿沅来比较合适,不然那两人会一直生分争执下去。 周怀礼扬起马鞭,“哥,我以前最敬重你,也最信任你,但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你配当我哥吗?” 周允臣睁开眼睛,“这没什么好解释的,既然我错了,那我认罚,要打要骂,都随你。” 他语气从容,就好像从来没有让他言行逾矩的时候。 “我还真是羡慕你,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么一副不崩于泰山的冷静。”周怀礼拿着鞭子用力地抽在了周允臣的身上。 而周允臣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很快,他那一身月白色绣金线的长袍就被抽烂了,同时肩膀到胸口的位置出现了好几道血痕。 周怀礼觉得解气了。 周煦风是坐着小刘的车去了报社,二话不说就拉着两人上车,聂白茶问:“你不是去警察局了吗,来这里干什么!” “出大事了!” 陈沅和聂白茶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出什么事情了?” 周煦风拿过小刘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我家老大老二打起来了!” 两人顿时一惊,催促着小刘开快点。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聂白茶追问道。 周煦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沅反而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说:“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吧。” 聂白茶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阿沅你就是太多心了!” 周煦风看着陈沅,嘴唇动了动,但是却什么都没说,这种事情太过难以启齿了。 “白茶,这事就是因为我。”陈沅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手。 聂白茶不解道:“阿沅,你为什么这么说啊?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陈沅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总之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得尽快过去阻止他们。” 聂白茶没问了,而是转头看向周煦风。 周煦风一言不发。 好在路程没多远,陈沅就看见了小巷子里,周允臣被抽得浑身是血。 她想都没想,拉开车门就朝着周允臣的方向扑了过去,那抽向周允臣的鞭子顿时就落在了陈沅的后背上。 很响亮的一声,抽得陈沅后背皮开肉绽。 她痛得闷哼了声。 而周怀礼在看到陈沅扑过去的时候就想收回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记鞭子落在陈沅的身上。 周允臣被抱了个满怀,他低头看向抱着自己的陈沅,“你怎么来了?” 陈沅看着他胸口上的伤口,红了眼眶,“你为什么不躲……” 她趴在周允臣的胸口上,断了线的眼珠子掉落在了周允臣的手中。 周允臣的喉咙异常干涩,他看到了陈沅为他挡下的那一鞭,很长的伤口,尤其是那衣服都被抽烂了,露出白净的肌肤。 “为什么要替我挡……” “允臣,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更加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跟二公子生分了……”陈沅身上本就受了伤,身子孱弱,如今被周怀礼这一鞭抽下去,整个人都跟着晃了两下。 “但是我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车上,聂白茶跟周煦风急忙跑了过来。 “周怀礼,你是不是疯了!”聂白茶朝着周怀礼一阵输出,“你知不知道阿沅身上还有伤,你竟然打她!” 周怀礼看了看自己手上这条带血的鞭子,手上忽然没了力道,鞭子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当然知道陈沅身上有伤,而且这鞭子本意也不是去抽陈沅,是她自己不管不顾非要冲上来,这就导致那鞭子直接抽在了陈沅的身上。 就算他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陈沅喜欢的人还是周允臣,而不是她周怀礼。 可是那天在医院,他明明听见她喊他怀礼了,而且她也愿意接受他的好了。 但是周允臣一出现,叫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如果他不出现,会不会阿沅有喜欢上他的这天? 周怀礼浑身失了力气,他踉跄了两步扶着墙靠着。 在周允臣面前他是多威风啊,是多解气啊,结果陈沅一出现,他才知道自己输得有多离谱。 亦或者说,他从来就没赢过,甚至连跟周允臣比较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不会放手! 所有人都围着周允臣和陈沅,没人在意过落单的他怎么样。 他看着周允臣抱着陈沅上了车,看着他们离开,小巷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周怀礼忽然就觉得挺可悲的。 他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掩面,却见眼前出现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他这刚要出来的眼泪顿时给憋了回去,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第106章 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能来干什么,还不是来看你呗。”聂白茶在周怀礼面前蹲下,“你说你,好端端的打允臣哥干什么,他得罪你了?” 周怀礼不耐烦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打他碍你什么事情了!再说他那是欠打!” 聂白茶看着他的眼睛,“周怀礼,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阿沅?” 在车上的时候,阿沅就说兄弟俩是因为她。 但她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 周怀礼没吭声。 聂白茶又说:“你说允臣哥是因为欠打,但是你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啊,而且你还失手打伤了阿沅,那么长一道伤口,肯定是要留疤了。” 周怀礼起身,“这不管你的事情,少管。” “我怎么就不能管,阿沅是我朋友,你跟允臣哥都是我哥哥,这事我就管定了!” 聂白茶抓着周怀礼的胳膊朝着巷子外面走。 周怀礼甩开她的手,“干什么!” “去医院看阿沅和允臣哥,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必须去给他们道歉!” 周怀礼冷笑,靠着墙,“你在开什么玩笑,让我去给周允臣道歉?” 他舌尖顶着上颚,仿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周允臣睡我的女人,老子还不能抽他了?要不是因为你们,老子铁定要弄死他!” 周怀礼语气发狠,后槽牙也被磨得作疼。 “怎么可能,阿沅每天形影不离的跟在我身边,就连晚上睡觉也是,允臣哥根本就没机会啊!” “是吗?”周怀礼绕有兴趣的看着她,“她身上的痕迹是做不了假,你看你把她当朋友,但是她却背对着你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还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 聂白茶努力的回忆着自己跟阿沅分开的时候,除了上厕所那短暂的几分钟,她能确定阿沅跟她没有分开过。 所以,周允臣又是什么时候跟阿沅扯上关系的? “我确定自己跟阿沅没有分开过,所以她绝对没有跟允臣哥发生关系!”聂白茶信誓旦旦,但是回想起周怀礼说的痕迹,忍不住扎他的心,“说不定那痕迹是阿沅自己弄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故意看到,以此来表明他根本不喜欢你!” 第108章 二哥,你放开阿沅! 屋内的动静传到周煦风的耳里,他疯狂地拍打着房门,“周怀礼,你放开阿沅!” 楼道里,来往的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周煦风喘着粗气,而房里的人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那么很显然是不会给他开门了吗。 “周怀礼,开门啊!” 周煦风看了眼关闭的大门,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这里是三楼,楼层不是很高。 既然门打不开,那他就爬窗进去! 周煦风快速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聂白茶。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啊!”聂白茶捂着被撞疼的肩膀,不满地吐槽着。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周怀礼把门关了在房间里欺负阿沅,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进去阻止他!”周煦风语速很快,说完人就没影了。 聂白茶一听,想都没想就跟在了周煦风的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周煦风跑到医院的后面,细数着阿沅所在的房间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爬上去。 位置太高了,即便后面有棵榕树,两者之间隔的距离也很远。 聂白茶走到周煦风身边,仰头看着三层楼高,“这怎么爬得上去啊。” 周煦风却二话不说,脱下外套爬上了榕树。 榕树很高。 聂白茶在地下焦急地喊道:“煦风,太危险了,你先下来!” 周煦风边爬边说:“我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钟,阿沅就会多受一分钟的危险,我要尽快将她救出来才行!” 周怀礼现在在气头上,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情来,大哥和阿沅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自己小心点!”聂白茶在底下大喊。 周煦风往上攀了一层,三楼看着不高,但是他往下一看,脚底发软。 怎么这么高了? 他强稳住心神,看着三楼近在咫尺,他又朝上爬了两米高,坐在树干上朝房间大喊。 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周煦风没办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对着窗户瞎嚷嚷。 房间里。 周怀礼压在陈沅的身上,看周允臣时,冷笑,“看见了吗?” 周允臣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一幕,“你有气冲我来就是,你没必要羞辱她。” 陈沅抓着床单,手背上泛起青筋,她低着头,泪湿了床单。 她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在碰她之前怎么就不想想之后的事情?你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他单身掐着陈沅的腰,迫使陈沅抬头,“你看,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强暴而无动于衷!” 陈沅那双含恨的眼睛看着他,“那他也比你这种强奸犯好上千倍百倍……” “你不是总说自己哪里比不上大公子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连他一根手指都不如!” “我就是主动送上门去被他上,也好过被你碰!” 陈沅看着周怀礼,一字一句,“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 周怀礼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沅,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陈沅捅了一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她从始至终就没喜欢过他,甚至厌恶至极。 他想,他难得那么一次想认真对她,但是几次下来他发现陈沅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她根本就没把他的喜欢当回事! 他忽然就笑出了声来,既然他得不到,那周允臣也别想得到。 “那真是委屈你了,”他的手放在陈沅的脑袋上,然后抓起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语着,“觉得我恶心,那你也得受着!” 他猛地将陈沅的脑袋摁在被褥里,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然后笑着看向周允臣,“哥,人你已经给我了,你就算想要回去我也不会给你。” 周允臣站着没动,即便闭着眼睛,从声音里他也能得知陈沅究竟在经历着什么。 “哥,你就算闭着眼睛又有什么用呢,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跟今天一样睡她。” 周怀礼一边故意弄出声音来,一边又在不停地用言语刺激着他,“哥,你以为自己有多么的正义凛然,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懦夫!” “你忘了陈沅是你的女人啊,可如今你的女人正躺在我的身下,你却无动于衷……” 周允臣听不下去了,他睁开了眼睛。 他对上了陈沅含泪的眼睛。 跟上次撞墙自尽一样的眼神。 周允臣喉咙动了一下,迈开了脚步,随即步子迅速加快,周允臣抬手一拳砸在了周怀礼的脸上。 “你是不是还想让她自尽第三次!”周允臣推开周怀礼,将被子盖在了陈沅的身上。 而周允臣的举动无疑是激怒了周怀礼。 他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沫,“我还以为你真打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忍下去呢。” 他站起来整理着自己,随后扭动着手腕。 周允臣沉声道:“你不应该这么欺负她的。” 他一直都不想因为陈沅而坏了兄弟之间的感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尽管他再三避免,他们还是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而陈沅抱着被子,脸色发白,身子还在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但眼下,两个男人的心思都没落在她身上。 一场争斗即将拉开序幕。 “你嘴上说着不应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睡自己弟弟的女人应不应该?现在东窗事发了,难道反思的人不应该是你吗!”周怀礼情绪激动。 以前他总羡慕周允臣情绪稳定,什么时候都十分的冷静和从容。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周允臣很装,还虚伪得要命! 凭什么他在做出睡陈沅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能那么淡定,就好像错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但这明明是周允臣有错在先,他事后追究凭什么别人都说他错了! “你要是觉得解气的话,随便你怎么骂,我不还口。”周允臣说。 “解气?就算是杀了你我都不解气!”周怀礼握着拳头就朝周允臣挥去。 一旁看着的陈沅嗓子眼都提了起来,“小心!” 这拳周允臣避开了,但是下一拳却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周允臣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在了墙上,他手捏成拳,抵着下颌咳嗽了好几声。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周怀礼,刚要开口,就听到了窗外周煦风的声音。 “二哥,你放开阿沅!” 第109章 踹到陈沅的肚子 周允臣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 他看到周煦风坐在榕树上,手里拿着根棍子正在不停地敲击窗户。 他推开窗低呵,“你不要命了!” 周怀礼也走到窗前,骂了声:“还不快滚下去!” “我不下去!我一下去你们两个再打架怎么办!”周煦风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看,在看到阿沅坐在床上没事后,他算是松了口气。 但是在面对两人不善的目光时,周煦风梗着脖子不肯动。 “那正好,就当今天是给你的教训。”周怀礼十根手指被掰响,他抓着周允臣的领子,又是一拳招呼道他的脸上。 周允臣摔在了地上。 陈沅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但是却被周怀礼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你要是再敢出声的话,我保证他今天会很惨。” “二哥,你干什么!”周煦风急了,他有心帮忙,但是根本没办法进入到三楼的房间里面去。 周怀礼抓着周允臣的领子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哥,早在陈沅自杀那段时间我就想打你了,但因为你是我哥,我忍了。” 周允臣咳嗽了声,口里吐出几滴鲜血,“你觉得开心的话,那你随意。” “大哥!”周煦风疯狂地用棍子敲击着窗户,“你别刺激二哥了行不行!” 他在外面急得直跺脚,里面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他当成了空气。 陈沅实在是坐不住了,周允臣在面对周怀礼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还手,他是单方面的被周怀礼殴打。 而周允臣倒在地上直咳血。 “你这个懦夫,还手啊!”周怀礼抓着周允臣,面上神情狰狞,“为什么不还手?你为什么不还手!” 周允臣张了张嘴,但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紧接着吐出一大口血。 “周怀礼,你松开他!”陈沅跑到周怀礼的跟前,抱着了他的胳膊,“你别打他了……” 泪比话先流。 若是换做平常,周怀礼会觉得心疼,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刺眼。 “心疼了?” 周允臣勉强稳住心神站稳,但没坚持两秒就再次倒在了地上,他已经疼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染血的手在地板上留下鲜明的掌印。 周怀礼捏着陈沅的下巴,又看向了周允臣,“有时候我是真的想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送去投井!” 陈沅抓着他的手,下巴被他捏得很疼,“如果我的死能换你不打大公子的话,那我愿意去死。” 她眼神坚定,话更是不带一丝迟疑。 周怀礼气笑了,他转头看着周允臣,“你们两个还真是情深意切,但是现在我更想弄死你!” 说着,他抬脚朝着周允臣用力地踹了过去。 窗外,周煦风急得大喊。 他那一脚下去,大哥没个十天半个月修养根本没办法下地。 同时,陈沅想都没想就朝着周允臣扑了过去。 周怀礼下意识地要收脚,但还是晚了一步,就跟那记鞭子一样落在了陈沅的身上。 只不过这次,他踹在了陈沅柔软的肚子上。 剧痛瞬间袭来,陈沅几乎是一瞬间就没了力气,她倒在了周允臣的身边。 周允臣见状,竭尽全力的扶着陈沅的上身,他都做好了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了,但是他没想到陈沅会奋不顾身的挡在他前面。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周允臣心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周怀礼当时就蹲下身子要去抱陈沅,却被周允臣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别碰她!” 周怀礼的手僵在半空中。 今天要算起来的话,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伤害她了。 他没想踹她的,他就是想给周允臣一个教训。 但周允臣抱着陈沅走了没两步,便双膝重重着地,但怀里的陈沅却稳稳当当的。 陈沅已经痛到意识都模糊了,腹中更是强烈绞痛,疼得她浑身发抖。 周怀礼起身强势地将陈沅从周允臣的怀里抢了过来,“这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照顾!” 周允臣看着周怀礼的背影,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他还在强撑着,他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周怀礼将陈沅放在床上,却察觉掌心里一阵湿热,摊开掌心是刺目的鲜血。 他低头一看,发现有血从陈沅的大腿内侧流出。 低头的那一刻,周怀礼只觉得浑身冰凉。 而周允臣在倒下去的时候,他说:“周怀礼,我后悔把她给你了。” 周怀礼没听见,因为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冷汗从鬓角滑落,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一下,然后冲出了病房。 与此同时,在见证陈沅出事后,周煦风慌忙地往下爬,却不慎从两米高的位置直接摔了下来。 聂白茶焦急道:“上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煦风顾不得疼痛,拉着聂白茶的手往楼上走,“阿沅帮大哥挡了一下,二哥那脚踹在了阿沅的肚子上,流了很多的血。” 地上都已经有一滩了。 周煦风摔到了腿,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啊,怎么会那么严重,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聂白茶不会爬树,站在树下光听着周煦风大喊大叫,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周煦风这会儿都记得嘴巴要起泡了,而且嗓子也干得厉害,“我上去的时候,大哥跟二哥在打架,不,是二哥单方面的在打大哥。” “周怀礼今天也太过分了!”聂白茶把周煦风送到楼梯口的位置,“你自己上去吧,我要先去看看阿沅什么情况!” 聂白茶提着裙子快步的往三楼的位置跑,等她到的时候,病房外面围了不少的人。 她挤开人群,还没进去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而周怀礼不在房间里。 一进去,她看到了地板上触目惊心的红色。 以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周允臣。 聂白茶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睛,转身朝着外面大喊医生和护士的名字。 没过多久,周怀礼就带着医生和护士过来,他们推着陈沅进了手术室里。 第110章 她竟然怀孕了! 周煦风上来的时候,病房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有的只是那难闻的血腥味。 他刚进去就忍不住捂着鼻子跑了出来,趴在地上干呕。 周煦风在想,他不是去找二哥去警察局看望彭清和张晖的父母吗,怎么他们出现在了医院,而且大哥和阿沅还流了那么多血…… 他没吃什么东西,就只吐出些泛黄的胆汁。 因为他们两个的死,周煦风对血腥味十分的排斥。 他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手术室门口,却看到聂白茶跟周怀礼直接吵了起来。 “周怀礼,这下你高兴了吧!”聂白茶在看到允臣哥跟陈沅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彻底爆发了。 “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所有人你才高兴!” 周怀礼怔在原地,聂白茶骂他的话他也没有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沅流血的样子。 他听人说过,女人的肚子最是柔软,倘若受了重击很容易造成体内脏器破裂,要是碰上那人是个命短的,一脚就能要了命。 陈沅流了那么多血,她该不会被自己踢死了吧? 但是很快又被他给否认了,陈沅两次自尽都没死成就可以说明她不是个命短的,怎么会被他这脚就给踹死了呢。 肯定不会的。 周怀礼心里没底,只觉得心里有无数的冷风在往里灌,让他觉得浑身发冷,没有一点安全感。 肯定没事的,陈沅一定会没有事。 只要她能安然无恙地醒过来,他什么都不计较了,真的,就算她跟周允臣再有牵连他也不计较了,只要她活着。 “周怀礼,我跟煦风阻止你那么多次,你非要一意孤行,现在这个场面你开心了吗!”聂白茶红着眼睛,“阿沅跟允臣哥本就两情相悦,你凭什么横插一手坏了他们的感情!” 她气不过,用力地推了周怀礼一下。 周怀礼这会儿身子本就发软,他还是靠着墙才站稳的,如今被聂白茶猝不及防的一推,竟然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他感觉半边肩膀都痛麻了。 但是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聂白茶看了看自己的手,立马放下了手,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你现在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说了很久,周怀礼都没搭理她一句。 到最后,聂白茶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转身坐在了走廊的椅子里。 她这会儿才发现周煦风的脸色格外的苍白。 “煦风,你怎么了?”聂白茶走到周煦风的跟前。 周煦风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没事,结果一头往后栽去,不省人事。 聂白茶:“……” 两秒过后,聂白茶大声地呼喊着医生。 今天一天倒了三个,还剩一个神志不清地坐在地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聂白茶叉着腰干着急。 明明周怀礼才是罪魁祸首,结果到最后她却成了收场的人。 她气急不过,朝着周怀礼的腿用力踹了一脚。 还是没有反应,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这给聂白茶气得简直要没脾气了,她气冲冲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头把周怀礼骂了一万遍。 她怎么就眼瞎喜欢上了这么一个猪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旁边的手术室被打开了,聂白茶刚抬头就见周怀礼站了起来。 他抓着医生的手,焦急地等地着一个结果,“她怎么样了?” “伤者有多处软组织受伤,不过都是皮外伤不打紧,休息几天就行了。” 周怀礼这才注意到,出来的人不是陈沅,而是周允臣。 他再次跌落在地上,又没了神智。 周允臣看起来那么重的伤都先出院了,而陈沅却没还没出来,可想而知他那脚给她带来多重的伤害。 同时,他也越来越不安。 聂白茶看了他一眼,跟着医生一起把周允臣送入病房,等回来的时候陈沅刚好被推了出来。 聂白茶先一步迎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 聂白茶顿时一怔,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站起来的周怀礼双腿直接一软,医生摇头不就是说明没救了吗? 他竟然真的把陈沅给踹死了。 可那分明不是他的本意,他根本就不想伤害她…… 周怀礼双手捂着脸,浑身蔓延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戚。 他害怕的事情终于成真了。 医生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们极力抢救了,但还是很不幸,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聂白茶刚掉了两滴眼泪,乍一听见这话,顿时忘记哭了,“你,你说什么?” 阿沅怀孕了? 这回轮到医生惊讶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她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 看着眼前的两人,医生忽然发现自己刚才好像让他们误会了,他们以为是大人没了。 周怀礼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眼看到了还在昏迷当中的陈沅,她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她竟然怀孕了!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孩子是他的。 但是他一脚踹没了自己的孩子。 “那她呢?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周怀礼抓着医生的手焦急地问着。 医生扶了扶眼镜,“她现在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一定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周怀礼站在原地,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是他孩子的血。 聂白茶这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就跟着医生离开,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周怀礼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一时间他是真的不知道该高兴陈沅没事,还是该伤心自己的孩子没了。 他坐在长椅上,捂住了脸。 泪掺着血一道流了下来,在地面呈现出淡淡的褐色。 陈沅会怀孕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或许就连陈沅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吧,不然她那样厌恶自己的人,怎么会不第一时间就打掉这个孩子。 周怀礼在这里坐了很久,一直坐到了天黑。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病房里,周允臣已经醒了过来,他扭头看着忙碌的聂白茶,说:“白茶,她怎么了?” 聂白茶叹气道:“阿沅她怀孕了……” 周允臣搭在床边的手骤然攥紧,“你说什么?” 第111章 四个人全都倒下了 “阿沅怀孕了,不过孩子没保住。”聂白茶转头看着一旁的周煦风,忍不住的叹气。 这一天真是发生太多事情了。 医生说周煦风是因为受了刺激才晕过去的,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他那个腿摔错位了。 这下好了,除了周怀礼,周家人基本在这里躺着了。 正当聂白茶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房门被打开再次,周怀礼被推了进来。 聂白茶抽了抽唇角,“他这是什么情况?” “情绪太过激动直接昏了过去,跟那个差不多。”医生特意指了一下周煦风。 聂白茶扶额。 这下是四个人全都倒下了。 周允臣松开手,视线从周怀礼的身上收了回来,“那她身体怎么样?” “阿沅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多注意修养就是了,我担心的是她醒过来会接受不了……”聂白茶坐在周允臣的身边,撑着下巴茫然说道。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你们四个全部都躺在医院里。”聂白茶想,会不会她一开始追上周怀礼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周允臣闭了闭眼睛,浑身都在作痛。 周怀礼下手是真的狠,拳拳都招呼到肉上,现在他动一下都得抽冷气。 “允臣哥,你要是疼的话,我去找医生要些止疼药。”聂白茶起身。 周允臣叫住了她,“不用了,也没有很疼。” 他的视线落到陈沅的身上,沉默了半晌,对聂白茶说:“白茶,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不应该把她交给怀礼。” 聂白茶也不知道,按照周怀礼那么喜欢阿沅的样子,就算允臣哥不把阿沅给他,但是周怀礼也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他们兄弟的关系会更加的恶劣。 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允臣哥,你饿不饿?我下去给你们买晚饭吧。”聂白茶估摸着再过一两小时,周煦风跟周怀礼就能行了。 周允臣没吭声,眼睛就一直没有从陈沅的身上移开过。 聂白茶便轻轻地离开了病房,自己一个人下楼去了。 她坐在榕树下无聊地踢着石子,不禁感叹着阿沅命苦。 担心他们周怀礼还会跟允臣哥发生矛盾,聂白茶不敢在下面久待,提着饭店里买来的清淡小菜上楼了。 不出她所料,兄弟三此刻都醒了。 但是他们三人就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更没有动手,而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各有所思。 聂白茶走进去说:“晚饭到了,你们要吃的说一声。” 周煦风看向聂白茶,说:“白茶,阿沅什么情况,她怎么到现在都还没醒?” 聂白茶摸了摸鼻子,“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 她还没说完,周煦风就焦急忙慌地打断她的话,“她都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我还没说完,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聂白茶嘟囔道,“阿沅流那么多血是因为小产了,但她还是要休养个把月的样子身体才会痊愈。” 周煦风一下子呆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聂白茶的话,“医生是不是判断错了啊?阿沅怎么可能会怀孕啊?” 这些天阿沅看起来一点症状都没有,哪里像是怀孕的人啊。 周怀礼听到怀孕两个字,呆滞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清醒。 在昏倒之前,他看到护士端出来一盘碎肉,还不到拳头大小,那是他还未成型的孩子。 起先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是他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如果知道陈沅还给周允臣挡这一脚,他是绝对不会去踹的,说不定他们的孩子就能够活下来了。 可是,没有如果。 人也没有再重来的一次机会。 “我用得着骗你吗!”聂白茶盛了米粥端给周煦风,“对了,你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一点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倒头就没了意识。 周煦风沉闷地端过聂白茶递来的米粥,“我冲进房间的时候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然后就想起了彭清跟张晖,所以才……” 现在,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两人死去的模样,十分的凄惨。 他搅动着米粥,抬头看向了周怀礼,“二哥,你能不能把他们爹娘放了啊,还有他们的尸体。” 周怀礼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说,但脑海里的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我本来就没打算对他们干什么,尸体也准备还给他们。” “那你还把他们都抓起来了!”周煦风说。 周怀礼烦躁道:“我抓他们是因为有人故意唆使他们去捣乱,还把陈沅给打伤了,另外我给他们两家的补偿金被人抢了。” 他蓦然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森然。 没办法对周允臣下手,他还没办法对那个幕后黑手下手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派彭清和张晖的父母去捣乱,陈沅就不会受伤,那么他也就不会发现陈沅身上的痕迹,更加不会跟老大发生冲突,那陈沅肚子里的孩子还依然存在!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背地里唆使的人! 周怀礼下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大步离开了病房。 周煦风和聂白茶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走了,他还没问完呢。 周允臣咳嗽了声,“他应该是去找那个幕后之人算账去了,毕竟引发今天一系列连锁事故的人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周煦风脑子宕机了几秒,“为什么说有幕后之人啊?” 他没弄明白。 周允臣唇角青了一块,他抬手挡着道:“你没听见怀礼说给他们的补偿金被人抢了吗?这说明有人故意引他们去报社,然后对你进行蓄意报复。” 只是很可惜当时周煦风不在报社里,如果当时但凡多一个人,他们兄弟三个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周允臣叹气,有时候不得不信命。 周煦风忍不住握紧拳头,“妈的,谁那么缺德啊!连偿命钱都抢!” 周允臣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得看你二哥怎么查了。” 其实要猜的话也不难,周煦风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排查起来其实不难。 能明知道是周怀礼给的钱仍旧还去抢,那就说明这个人身居高位,而且还故意引诱他们去报社进行打杂报复,那就说明这个同周家有仇。 这样一排除,搜查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他不告诉周煦风,是担心他冲动打草惊蛇。 第112章 我舍不得让他伤害你 周煦风跟着聂白茶去找周怀礼了,此刻病房里只有周允臣跟陈沅两个人,但是她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周允臣走到陈沅的跟前,伸手撩过被汗湿而粘在脸上的头发,在她旁边坐下,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他觉得挺奇怪的,来沪州之前他对陈沅还没这么深的感情,可现在却在一夕之间,心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快得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沦陷了。 “陈沅,我后悔把你送给怀礼了。”他握着曾经抚摸过了胸口的手,似乎还能感受那在身上游走的战栗感。 陈沅没有回应他。 周允臣贴着陈沅慢慢地往下躺,瓷白的脸近在眼前,而他却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生怕弄碎了她。 周允臣抬手关了灯,他闭上了眼睛。 昨晚,他应该让她留下的。 —— 次日。 窗外的阳光穿窗而过,落在了床上依偎的两人身上。 陈沅的睫毛颤了颤,她试着翻了下身,却感觉到腰间横着的胳膊,随后温热的呼吸落在了她脖颈的位置。 她缩了缩,刚要转头却听到那喑哑的声音,“醒了?” 陈沅的手搭在了周允臣的手背上,闭了闭眼睛,“我应该是在做梦吧。” 周允臣抓着她的手说:“这不是梦。” 周允臣起身,却牵扯到了身上的伤,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面对着陈沅。 陈沅发现,周允臣脸上有好几块青了的地方。 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唇角的地方,却又很快地缩回手,“疼吗?” 周允臣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他想说不疼的,但是在看见陈沅担心的眼神,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疼,很疼。” 陈沅放下了手,别过头去,“那你为什么不跟周怀礼说清楚,为什么要任由他打骂!” 话里还带了气。 周允臣软了性子,伸手将陈沅抱在了怀里,“我舍不得让他伤害你……” 陈沅打断他的话,声音里都带着颤抖,“那你就认为我舍得看着他伤害你吗?” 她抓着他胸口的一片衣物,沾染上了哭腔。 周允臣看了眼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如今忆起来,他好像还从没这么亲昵地摸过陈沅的脑袋。 “那你呢?”他喉咙堵得厉害,“那你疼吗?” 陈沅愣了下,回想起自己昏迷前那强烈的腹绞痛,疼得她当时就没了意识,对于后来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她摇了摇头,“不疼……” 周允臣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小骗子。” 流了那么多血,还说不疼。 陈沅抬头对着他的眸子,才发现里面盛满了心疼,她心下一动,低下头去,“刚开始那一下挺疼的,之后我就没了什么意识,所以不疼。” 周允臣摸着她的脸,“下次不许干这种蠢事了,我一个男人怎么能叫你一个女人保护,说出去我还是男人吗?” 周允臣本质里还是大男子主义的。 被陈沅保护让他动心的同时,他在暗暗地唾弃自己的无能。 早在周怀礼一开始欺负她的时候,他就应该上前去帮忙的,而不是闭着眼睛无动于衷。 说到底场面沦落到那个地步,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陈沅伸出手指堵住周允臣的嘴,“允臣,你对我的心意我已经看到了,更何况下意识地冲在你面前,是因为本能……” 她扬起脑袋,靠近着周允臣的唇,“允臣,爱你就是我的本能。” 周允臣的呼吸有些许的凝固,他绷直了后背,直到那柔软的触感贴了上来。 是温热的,带着香甜。 周允臣屏住了呼吸,他看着陈沅的眼睛,觉得有些醉人。 他头昏脑涨的,手脚都紧张得无处安放,唯一的感觉,便是火热交缠的唇舌。 …… 医院门口,聂白茶从车上下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见车上的人没动,不禁转身没好气地看着周怀礼,“你还坐着干什么啊,起来啊!” 周怀礼熬了一宿没睡觉,拉着肖黄飞两人去查彭清和张晖父母的事情,根据他们提供的抢钱人的身份特征后,立马张贴出画像去全城找人。 他就不信挖不出那背后之人! 聂白茶对着周怀礼翻了个白眼,“是你把人踢成那样的,让你去说声道歉怎么了?就有这么为难吗?” 周怀礼看了眼医院的楼层,低着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那一脚让两个人的孩子么了。 “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到阿沅这里就怂了?”聂白茶冷笑,“早晚都要面对的,早认错说不定还能让阿沅多看你一眼。” 聂白茶心里骂周怀礼活该。 周怀礼捏了捏拳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这时,周煦风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利落的在沙地上转了一圈后,他丢下自行车站在了聂白茶的跟前。 “还好是赶上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周煦风去抓聂白茶的胳膊,但是聂白茶没动。 他这才发现原来周怀礼在车上。 他顿时面露不快,“二哥,你来干什么,这不是存心给阿沅添堵吗,万一阿沅看见你情绪失控了怎么办?” 刚做好一半心理建设的周怀礼,瞬间怯懦了。 是啊,万一陈沅不想看见他呢? 他还是不去吧。 聂白茶踹了周煦风一脚,“我好不容易劝着他去跟阿沅和允臣哥道歉,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拆台吗!” 她举起拳头朝着周煦风恶狠狠地示意着,“再乱说话我揍你信不信!” 周煦风果断闭嘴。 “你少在这里磨蹭了,你尽快去道歉才能更快地得到阿沅的原谅,更何况你昨天实在太不是人了,那是人该干的事情吗!” 聂白茶钻进车里,强行将周怀礼拽了出来。 “我昨天确实不是人。”周怀礼沉闷地说了一句。 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而他却一脚把自己的孩子踹没了,他的确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行了,上去道歉才是正事,别在下面磨蹭了。”聂白茶抱着周怀礼的胳膊,连拖带拽地,硬是把人带到了病房门口。 “道歉没那么恐怖的,再说就算阿沅不原谅你,你不会日后多哄着她啊,我记得你以前可最会哄女人开心了。”聂白茶推开病房的门,循循劝导。 但是过了好半晌她都没听见回答,然后一抬头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第113章 没有孩子对我来说是好事 聂白茶下意识地转身看了眼周怀礼,生怕他会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同时,床上的陈沅和周允臣也抬头看向了门口的三人。 陈沅的脸上出现了裂开的表情。 她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同别的男人亲近,总能被他人发现。 陈沅匆忙松开周允臣,拿过被子遮盖着自己的脸,实在是没有脸面面对他们。 周允臣搂着陈沅,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视线更是径直地落在周怀礼的身上。 两两相望,硝烟而起。 他在向他宣示主权。 周怀礼垂在大腿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但是脸上却一派的云淡风轻,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后槽牙险些被他咬碎了。 昨天就不应该让两个人同处一室的,他怎么就忘了陈沅一面对周允臣就会迫不及待地迎上去。 诚如眼前这个场面。 聂白茶干咳了一声,拽了下周怀礼的袖子,“你可别再冲动了,不然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周怀礼嗯了一声,强忍着心里的不快走到了床边,而且昨天的时候,他就对自己说过,不会计较陈沅跟周允臣的事情。 所以,今天她跟周允臣亲密他可以当做没看见。 “阿沅,我今天过来是跟你道歉的。”周怀礼的声音很小,因着周允臣的缘故,他对他心里还是存了气。 他跟周允臣做不到和好如初,只能尽量把他当成空气无视他的存在。 陈沅仍旧躲在被子里面,沉闷地开口,“二公子能有什么错,就算有错那也是我的错,是我朝三暮四,是我人尽可夫,二公子没有错。” 她这话把自己贬低到了极点。 周怀礼听着就很不是滋味,“阿沅,昨天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这跟你没关系,这都是因为……” 他看向周允臣,咬牙切齿,最后硬生生地改口道:“这要怪就怪我,我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陈沅拿开被子,奇怪地看着周怀礼,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跟她道歉呢,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活见鬼了。 看着陈沅怀疑的眼神,周怀礼说不难受是假的,可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陈沅怀疑他也是应该的。 “阿沅,昨天那脚我不是想踢你……” 陈沅打断他,“我知道,我是心甘情愿为允臣挡的,说到底这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周怀礼想说不是的,但是看她如此维护周允臣,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来。 他担心再跟她谈论周允臣会控制不住情绪,想了想还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肚子现在还疼吗?” 陈沅看过自己的肚子,那块儿被周怀礼踹得乌黑发紫,没有几天时间那瘀血是绝对消散不了的。 “二公子放心吧,也没有多疼。”陈沅态度疏离。 周怀礼的喏喏的动了下唇,无助地看向了聂白茶。 聂白茶忍不住扶额,连带着将周怀礼和周煦风兄弟俩一起推到了房间外面,“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吧。” 她回到房间,看着周允臣,“允臣哥,你也出去吧,我跟阿沅说话你在这里不合适。” 周允臣跟陈沅对视了一眼后,松开了搂在她腰上的手,“如果有不舒服的话叫我一声,我就在外面。” 陈沅点头。 等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后,聂白茶坐在她身边,在犹豫着自己该怎么开口跟她说。 陈沅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白茶,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说吧,我可以接受的。” 聂白茶捏着陈沅的手,“阿沅,你也不用太难过了,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你还年轻,而且我问过医生,说你还能怀。” 陈沅眨了下眼睛,手指着自己,“白茶,你的意思是我怀孕了?” 聂白茶点了点头,“阿沅,我知道你很难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周怀礼,你也不要轻易地原谅他!” 陈沅沉默了片刻,“白茶,你误会了,我没有伤心。” “阿沅,我懂得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性子要强,其实你在我面前不用伪装得那么坚强,我的肩膀随时都可以给你依靠。”聂白茶搂着陈沅安慰她。 陈沅有些哭笑不得,“白茶,我真的没有伤心。” “那怎么可能,听说每个女人没了孩子都会伤心难过,你怎么会不难过!”聂白茶不相信陈沅的话。 陈沅抓着聂白茶的手解释说:“白茶,我知道我不喜欢周怀礼,这自然就不会喜欢他的孩子。” 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怀孕,明明每次她都有吃药的。 “可能我跟白茶口里的女人不一样吧,我确实不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他突然没了对我而言是件好事。”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走得也那么的突然。 挺好,没叫她太过为难。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怀上任何人的孩子,其中也包括周允臣。 周家和她,本就不共戴天。 “若是真的让这个孩子留下来,等月份大了我回周家怎么办,大夫人可不会那么好心地放过我,即便这个孩子是周家的种,只怕那个时候我难逃一死。” 或许,比投井还要严重。 “别忘了,我可是周老爷名义上的姨娘,跟周家三兄弟之间都有不正当关系,估计被投井都算轻的了。” 或许她还会被抓去游街,遭平城百姓唾骂。 “白茶,所以你不要担心,没有孩子对我来说是好事,你应该为我感觉到高兴才是。” 聂白茶看着陈沅,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 阿沅想问题总比她想的要全面,想的也远。 她只担心孩子没了阿沅会难过,却从来都没想过孩子万一留下来,阿沅又会经历怎样的诘难。 尤其是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沉甸甸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心上,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想,阿沅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只是她不愿意将脆弱的那一面展现在人前。 阿沅就连伤心和难过,都是身不由己。 她忍不住叹气,“你不伤心就好,来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万一你伤心了我该怎么安慰你,现在好了,那些步骤全省略了。” 第114章 大哥真的太能惹火了 周允臣关上房门,两道不善的眼神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周怀礼更是冷笑一声,“看来昨天还是我下手轻了,就应该打得你下不来床才对!” 周允臣靠在阳台上,他望着底下的那棵榕树,淡淡道:“老二,你在我身上每落下一道伤痕,这些疼痛都会落在陈沅的心里,从昨天两次她帮我挡下你的伤害后,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周怀礼的手顿时握紧,“你还有脸提这件事情!” 周允臣这才拿正眼看着周怀礼,“老二,我现在后悔了,以前我说过的话就当是不作数了。” 周怀礼猛然抬头看向他,“人是你亲口说送给我的,如今又跟我说后悔了,你觉得我周怀礼就那么随便!” 他双眼怒视着周怀礼,因为一夜未宿,眼里熬着通红的血丝,看着就触目惊心。 “以前是我不懂得自己的心,”周允臣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对着周怀礼一字一句道:“就因为昨天你对我做的事情,让我认清楚了自己对陈沅的心意。” “狗屁!既然人到了我手里,就绝对没有还回去的可能!”周怀礼一把攥住了周允臣的领子,额头更是显露出因为愤怒而勃起的青筋。 眼看一场大战在即。 周煦风虽然看周允臣和周怀礼都不顺眼,但打起来显然对大家都不好,没办法他只能上前那抱着周怀礼的腰。 “二哥你冷静点啊,还有大哥你也是,少说两句行不行!”周煦风忍不住抓狂。 从来医院到见证大哥跟阿沅亲近,他的心态没比二哥好到哪里去,好歹他还有白茶安慰他。 但是他呢! 有谁安慰过他! 没有! 从进入病房再到被赶出去,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他会不会难受,同样是喜欢阿沅的人,而他却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心态从来没有这么炸裂过! 更何况现在,他们连个人甚至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或许在他们眼里,他就不配成为竞争对手! 周允臣对上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只是淡定从容地抓着周怀礼的手,轻声说:“可是她喜欢的人是我,也是她奋不顾身地挡在我身前,怀礼,你还不明白吗?” 周怀礼抓紧了他的领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至于你想把人要回去,我只能告诉你两个字……” 那两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做梦!” “怀礼,她不是你能掌控的人,”他掰开周怀礼的手,“我给了你那么多的时间,但是你有让她喜欢上你吗?” 她轻声笑了下,“怀礼,有吗?” 这句话直击要害,更是火上浇油,将周怀礼的怒意猛然拔高到了顶点的位置。 周怀礼手都在颤抖,一张脸因为愤怒更是红到了脖颈的位置。 他挥起拳头就朝周允臣砸了过去。 “大哥!” 周煦风惊呼一声。 周允臣却没有倒下,因为他及时地抓住了扶手,这才得以没有立即倒下,但加重了身上的伤。 “你他娘……”周怀礼刚要上前,腰就被周煦风狠狠地抱住。 “你们两个不能再打了!打下去还有意义吗!”周煦风大喊着,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再打下去只会让阿沅受伤,二哥你只会把阿沅越推越远!” 周怀礼高举起的拳头缓缓落下,周煦风这句话说得没错,周允臣之前那句话也没错。 落在周允臣身上的拳头,最终都会成为陈沅心里的痛,而他跟陈沅的距离也会越老越远。 这些都没错,可是周怀礼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周允臣这个后来居上的人可以博得陈沅的真心,而他这个前者只是争抢便是错! 凭什么! “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沪州照顾陈沅,另外你还是跟老三去追查那个幕后之人吧,而且我觉得陈沅应该不是很想见你。”周允臣从上衣口袋中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一碰,就是十分清晰的刺痛。 周怀礼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差点又要上来了,“你以为你又算个什么好东西!从你把她送给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资格喜欢她了!” “二哥你先消消气,有事咱们好好说。”周煦风的手就一直没松开过周怀礼,没办法,他大哥真的太能惹火了。 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能把二哥气得火冒三丈,头顶冒烟。 还好大哥和二哥没把他当回事,因为就连二哥都招架不住大哥犀利的言词,这要是再加上二哥,他觉得他的坟头草都应该有两米高了。 周怀礼瞪了眼周允臣,“不是他先不好好说的吗!” 周允臣望着那颗榕树出神,“那个孩子处理得怎么样了?” 周怀礼闻言,那涨起来的火气就像是被刺穿的气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跟周允臣并肩站着,“已经埋了。” 还没他巴掌大的孩子,甚至都还没有成型,在他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去得猝不及防,甚至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要被迫接受孩子的离开。 “孩子没了也好。”周允臣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怀礼抓着他的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没有跟陈沅的孩子!” 周允臣没接话,而是向他要了根烟放在嘴边。 烟能止痛。 他吐出烟圈,缓缓道:“有了孩子,那你打算怎么办?娶了她?” 说着,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嗤笑,“你觉得可能吗?” 周怀礼冷眼睨他,“你凭什么确定我不会娶她,如果孩子还在的话,那我会娶她!” 周允臣笑了笑,“即便这个孩子有幸活下来了,也没有出生的那日,你忘了周家,忘了聂伯吗?” 周怀礼怔愣片刻,随即若无其事道:“这些问题我自然会处理好,等生下来随便找个说辞这是跟别的女人生的,再说我也会安排人保护好她。” 周允臣只是盯着他的眼睛,“怀礼,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信吗?” 周怀礼就像是被人揭穿了心事一样,恼羞成怒道:“我说的话我怎么会不信!” 回应他的只是轻笑,他不信。 第115章 喜欢她就是一个错误 其实这话,周怀礼自己也没有底气。 因为他深知聂伯那关就过不了,因为他对陈沅已经展现出对她的杀意了,如若自己再对陈沅有诸多在意,只怕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周怀礼扶着额头,心里烦闷不已。 既然陈沅不想看见他,这段时间他就少出现在她面前。 他转身离开。 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拉着周煦风离开。 周煦风在挣扎道:“二哥,你抓我干什么啊,我又不跟你离开!” 周怀礼冷冷道:“带你去警察局,你不是一直想见你那两个同学的父母吗,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周煦风闻言,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陈沅的病房,老实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彭清和张晖的事情。 但周怀礼走得很快,而他又伤了脚,被周怀礼拽着走了好几下就有些受不了,“二哥,你慢点走,我脚疼啊!” 周怀礼停了下来,冷眼看着他,“真是没用!” 周煦风涨红着一张脸刚要解释自己是因为从树上摔下来的缘故,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周怀礼抗在了肩膀上。 “二哥,不是……”周煦风觉得丢脸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胃里被顶得一阵难受,脑袋也因为朝下而充血发晕。 “闭嘴!”周怀礼不耐烦地打断他,扛着人大步下楼,然后直接把周煦风塞进车里。 周煦风捂着胸口差点没吐出来,还好早上没吃什么东西。 他暗暗地撇嘴,难怪阿沅不喜欢他,就他这跟土匪一样的行径,阿沅喜欢他那才是见鬼了。 周怀礼坐在车里一言不发,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 周煦风很想问问有没有查到什么,但是看见他眼下那一层青色,默默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二哥看起来很难过,但是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感受。 这场抢夺阿沅的战争中,他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还得在两人发生争吵的时候进行劝架。 他抿着唇瓣,故作坚强地笑了笑,但是很快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 开心是装不出来的。 他支着脑袋,靠着窗,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阿沅跟大哥亲吻的那一幕,心脏就像是被人揪起了一样。 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周煦风强行把那幅画面从自己脑子里删除,迫使自己去想彭清和张晖的事情。 比起他们,自己这么点难受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跟二哥不在,或许阿沅跟大哥的关系要更加亲密吧,毕竟她那么喜欢大哥,喜欢到了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大哥受伤。 周煦风晃了晃脑子,真的不能再想了,越想越觉得难受。 车在警察局门口停下,周怀礼大眼睛也在这一刻睁开。 周煦风去拉车门打算下车,被周怀礼给叫住了,他转过头看着周怀礼,“二哥,你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要说吗?” 对着那双发红的眼睛,周煦风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煦风,她不是你能喜欢的人。” 不出他所料,二哥还是来警告他了,“二哥,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这没有错。” 他从来没做过任何逾越的事情,唯独在喜欢这件事情上,他无法自控。 “但你喜欢的是陈沅,而这份喜欢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周怀礼摸出烟放在嘴边,啪嗒一下弹开打火机,然后靠在车座上,神情惘然。 周煦风忍不住说:“二哥,那你呢?你不也是喜欢阿沅。” “所以我的喜欢也是错,你大哥也是。”周怀礼很少回去深思这种事情,而且他这人奉行及时行乐,毕竟谁知道鬼子会什么时候打过来。 感情和生理需求这东西,就是个看对眼的事情,夜晚两相欢好,白天则一拍两散,谁也不亏欠谁。 “二哥这是想通了?”周煦风看向周怀礼,不明白他说着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打算放过阿沅了吗? 周怀礼咬着烟嘴嗤笑,“想通个屁,我只是让你离她远点,她不是你可以喜欢的人。” 已经有了一个受情伤的人,又何必再添一个。 “你自己都不放弃,你凭什么叫我放弃,起码阿沅还愿意同我亲近,而且我日后报社也需要阿沅的帮助,所以我不能离她远点,我得离她近点才行!” 周怀礼抬手一个爆栗敲在了周煦风的脑袋上,“你小子就非得一根筋是吧,我让你离她远点是为了你好,你没见着她对周允臣的态度吗?” “看见了又能怎么样,我喜欢她就是喜欢她,这点谁劝也没用!”周煦风说。 “而且你跟大哥对阿沅都是玩玩的心态,但是我不一样,我是真心想娶她的,我也不在乎她的过去。”虽然看到的时候会觉得心痛,但是他会苦中作乐,会从中回忆跟阿沅的点点滴滴。 有那些回忆在,伤口总是能被抚平的。 周怀礼定定地盯着周煦风半晌,“蠢东西。” 周煦风耸耸肩,只要二哥开心,随便他怎么说,“二哥,我那两个同学的尸体……” “会让人送回去安葬,但是他们暂时还得留在警察局里。”不把背后的人揪出来,那两家父母就会被人灭口。 …… 周允臣目送着他们远去,背靠着阳台看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小心翼翼维护的兄弟情谊,到最后还是被他亲自打破了,所以他把陈沅送给周怀礼是为了什么? 兜兜转转一圈后,到头来是他舍不得放手了。 这着实可笑。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也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抬头看向聂白茶,“说完了?” 聂白茶嗯了一声,朝着门口走廊看了好几下,这才闷闷地开口,“周怀礼跟周煦风两人呢?” “走了。” 这会儿,他手里的烟也燃尽了,他感到了隐隐的灼烫。 聂白茶垮下脸来,“什么人嘛,我特地叫他过来跟阿沅道歉,他竟然就走了!” 她愤愤地鼓着腮帮子,语气很不痛快。 “他们离开是为了查那幕后之人,算是急事了,”周允臣忍不住开口问,“你跟她说得怎么样了?” 聂白茶说:“阿沅没什么事情,你们放心好了。” 第116章 我只想给你生孩子 周允臣站在门口看着陈沅。 陈沅似乎有所感应地抬起头。 他逆着光,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一块阴影,那微暗的眼神在对视上她的视线后,其中蕴含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情。 在那瞬间,陈沅的心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就连呼吸都微微停止了。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她便从中抽身而出,朝周允臣露出淡淡一笑,“允臣。” 周允臣丢下手中的烟头,朝着陈沅走去。 陈沅眼尖地发现他唇角的伤口裂开了,“允臣,周怀礼是不是又打你了?” 周允臣摸了摸唇角,“不碍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聂白茶听到周怀礼又动手的事情,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她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周怀礼千万不能再动手了,结果他就趁着她跟阿沅谈话的功夫,又打了周允臣! 这胸腔里的怒火顿时就燃了起来。 聂白茶拿起自己的包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陈沅叫住了她,“白茶,你干什么去!” 聂白茶转身道:“去找周怀礼算账!” 说完她气冲冲地就走了,只留下房间里的二人。 周允臣无奈地笑了笑,“白茶的性子还是那么风风火火。” 陈沅说却抓着了只允臣的衣摆,一点点地将他的手握在了手中,“白茶很喜欢周怀礼。” “我只知道,只是怀礼对白茶无意。”周允臣在床边坐下,“我以为你没了孩子会难过,看来是我把你想得太弱了。” 陈沅扬起头,抬手碰了下他唇角的位置,“我不喜欢周怀礼,就算这个孩子昨天没事,等日后月份大了我注意到,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生下来。” 她握着周允臣的无名指,语气虽然很轻,但是却很郑重,“我只想给你生孩子。” 周允臣忍不住笑出声,但是却不小心牵扯到了唇角的伤口,但这依然没办法阻止他雀跃的心思。 陈沅的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要来得动听。 “那你不怕吗?你我身份悬殊,我就算再喜欢你,我们的关系也只能止步于此,再也无法向前一步。”周允臣望着陈沅的眼睛,“陈沅,哪怕我们注定不能在走在人前,你也愿意吗?” 陈沅点头,“愿意,我愿意。” 她缓缓地靠在周允臣的肩膀上,“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明面上的东西,只要允臣心里有我,这便足够了。” 周允臣抬手摸上了陈沅的脑袋,“可是这样你会很吃亏。” 他很清楚,在这个世道女子的贞洁有多么的重要,而陈沅无名无分的跟着他,往后只怕会遭遇不少的非议。 以前他没有多在乎,但是现在却觉得很不妥。 这样一个为了他甚至连自己命都不要了的女人,他不想辜负了她。 “允臣,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不敢奢求太多,”她闭着眸子,她所求之物绝非易事,哪怕穷极一生也实现不了。 “爱一个人是克制理智的,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太过为难,也不想看见你为了我而跟大夫人有所隔阂。”陈沅的手指插入了周允臣的指缝里。 周允臣抓着陈沅的肩膀,低头直视着陈沅的脸,“若你是个寻常女子该有多好,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陈沅笑了笑,“有允臣这句话足够了。” …… 聂白茶气呼呼地走进警察局,她手中的包啪嗒一声丢在了桌子上,抱着胳膊看向警察局来回的众人,“去把周怀礼给我叫出来!” 警察局的人不敢得罪聂白茶,匆忙去局长办公室将陈伟雄叫了出来。 陈伟雄摘了帽子抱在怀里,笑呵呵道:“白茶啊,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去接见你呀!” 他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 聂白茶没心思坐,“陈叔叔,我是来找周怀礼的,他现在人在哪里?” “这……”陈伟雄有些为难。 聂白茶睨了他一眼,“陈叔叔,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要是一直得不到周怀礼的下落,我是不会走的,你确定你要跟我耗下去吗?” 陈伟雄叹气,“怀礼跟三公出去没多久,说是抓到那几个抢劫的人了,现在正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位置在哪?” “沪州西十八巷。” 聂白茶也没含糊,直接叫小刘送她去了西十八巷。 在聂白茶出发的时候,周怀礼跟周煦风刚从车上下来。 如果说沪州的东区歌舞升平,是热闹的繁华区的话,那么西区则是穷人区。 明明同样都是沪州的地盘,两区却有着天壤之别。 鱼虾的腥臭味混合着禽肉内脏的味道直冲脑门,周怀礼下意识地就皱起了脑袋,伸手捂住了鼻子。 尤其沪州天热,那味道更是熏人。 周怀礼的皮鞋踩过淤积的脏水,大步朝着前方走着。 抢劫的一共是三个年轻的地痞流氓,常年在西区跟小商户要些保护费什么的,所以这带的人对他们十分的熟悉。 如今听到周怀礼来了,还亲自上前去给他指引。 周怀礼来到去了一半的门口,里面的传来的臭味熏得周怀礼转身离开,而周煦风在闻到那气味后更是直接就吐了出来。 周怀礼拿出帕子,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问起了卖鱼的商贩关于王彪的情况。 商贩说:“前些日子这王彪三人到我摊子上来买鱼,说是赚了笔大钱,当时他还多给了几块铜钱都没要,说是打赏我的。” 商贩从兜里拿出了三块铜板,“这就是他们给的。” 周怀礼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那他们之后有什么动静吗?” 商贩摇了摇头,“就买完鱼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们了。” “老伯,谢谢。” 周怀礼用帕子捂着口鼻,推开门走了进去。 “二哥,你说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啊,怎么会那么臭!”周煦风是真的受不了这股味道。 他现在无比的庆幸早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不然他铁定得吐个人仰马翻。 周怀礼面色冷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是尸体。” 周煦风顿时一惊,忘了捂住鼻子,结果那强烈的臭味钻进了鼻子里,他没控制住跑出了门外,这回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周怀礼冷静地走进客厅的位置,看见了桌上倒下的三人,以及那一盆长白毛的鱼汤。 第117章 聂白茶被吓晕过去 周怀礼走到外头,向别人要了水递给周煦风。 “怎么样,好受点了吗?”周怀礼看着周煦风发白的脸色,唇角忍不住勾起。 周煦风拿了水喝了一大口,这才把胃里那股恶心的冲动给压了下去,“二哥,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三个……” “都死了。”周怀礼抱着胳膊,“又不是没见过死人,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 周煦风沉默,过后他又抬起头看向了周怀礼,“这次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意外可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就像今天一样。”周怀礼抬腿踢了踢周煦风的小腿,“要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吗?” 周煦风没吭声。 周怀礼冷笑一声,“怂货!” 周煦风叫住他,“我跟你一起进去。” 周怀礼只是挑了挑眉头,再次走进了客厅的位置。 警察局的法医在接到周怀礼的电话后立马赶了过来,甚至比聂白茶还快了几分钟。 聂白茶下车就紧紧地捂住了鼻子,“周怀礼是不是找错了,这么臭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住!” 然后话音落下,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不少的人围在一起。 “小刘,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她拿出熏过香的帕子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提起裙子,生怕那些脏水会弄脏了她的裙子。 小刘皱了皱眉,“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在车上等等吧,说不定周司令很快就出来了。” “少说废话,赶紧下来。” 没办法,小刘只能跟在聂白茶的身后。 等走近了聂白茶才知道,那伙人围着的地方停着两辆车,一辆是周怀礼的,一辆是警察局的。 聂白茶挤入人群,看见了门口守着的两个警察。 “现在什么情况?是有人受伤了吗?”聂白茶走到两人跟前说。 警察说:“没有人受伤,是那三个抢劫犯死了。” 聂白茶心下一惊,“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她没记错的话,周怀礼昨天才开始查那抢钱的人,怎么今天查到了人就死了? 其中要是没有一点猫腻,聂白茶是绝对不会相信。 “这我就不清楚了,周司令跟法医在和陈局长在里面查看情况。” 聂白茶听完就要往房间里面闯,但是被小警察给拦住了,“聂小姐你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太恶心了。” 聂白茶来了兴趣,“你这么一说我还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有多恶心。” 小警察还没说完,聂白茶就钻了进去。 小刘见状,没办法只能跟在聂白茶的身后。 聂白茶一进去差点没被那味道给熏吐了,但是想到自己进都进来了,说什么也要看一下才知足。 周怀礼正在开口跟法医聊着尸体的情况,乍一看见聂白茶,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径直走向她,“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他抓着聂白茶的手,就要门外的方向走着,眼神不快地看着小刘,“你就是这么照看她的吗?” 小刘心里委屈,这也怪不着他啊,大小姐的脾气就是大帅在也降不住,他一个破开车的话能管什么用! “这跟小刘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的。”聂白茶去掰周怀礼的手,“我来都来了,你总要给我看一眼才是。” “这些死人的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我告诉你现在赶紧离开,不然有你后悔的!” 聂白茶的逆反心理上来了,“我就不走!我就要看!” 周怀礼也清楚聂白茶的性子,当下停止了推她离开的行为,“我告诉你,你要是看了保管今晚做噩梦!” “吓唬谁呢,四人跟正常人的唯一区别就是一个有呼吸一个没呼吸,这有什么好吓人的,我才不相信呢!”聂白茶打开周怀礼的手,朝着法医那边走去。 周怀礼收起手跟在聂白茶的后面,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聂白茶非要看那他也不拦她,让她吃吃教训也是好的,省得有什么热闹就往前面凑。 而聂白茶正吐槽着周怀礼小题大做,不过是几具尸体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然而当她走近的一瞬,头皮瞬间发麻,差点没控住要尖叫,现在更是两腿一软往下倒去。 她后悔不听劝了。 周怀礼及时地扶住她说:“我跟你说了不要看,非要看,现在好了吧!” “深呼吸,然后再吐气。”周怀礼没好气地拍着聂白茶的肩膀。 缓过神来的聂白茶愤愤地瞪他,“我就看,就看怎么了!” 周怀礼松开她,“哦,那你继续看吧。” 他走到法医的跟前,说:“查出来什么了吗?” “尸体已经呈现出尸蜡状态,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左右,而且这锅鱼汤里面放了砒霜。”法医说。 也就是说,在他们抢完钱之后,特地买了条鱼回去准备庆祝一下,但是没想到却成了他们最后的晚餐。 让周怀礼比较意外的是,这么大的味道,按理来说他们不可能闻不到才是。 周怀礼又去让人问了下附近的人,得出的结论是,王彪这三人作恶多端,平时没少干欺负人的事情,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至于那股臭味,附近的人一早就闻见了,不过没当回事,还以为是死了鸡或者死了老鼠什么的,他们忍了很久,几次想上门找他们收拾一下房间,但是碍于他们欺负人的手段,只能一忍再忍。 所以也就从未联想到他们会是他们三人死了。 聂白茶看着法医翻动了一下尸体,因为尸体是脸贴在桌子上,被这么一翻动,那脸皮竟然直接就被撕了下来,牢牢地粘在桌面上。 “啊!”聂白茶这回是真控制不住了,她尖叫一声,直接软了身子。 周怀礼上前一步扶着她,低头一看发现人已经没了意识。 在一旁的周煦风所受的惊吓一点都不比她少,只不过碍于面子,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若是仔细看的话,他那大腿都在颤抖。 因为这场面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强烈了,强烈到他甚至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周怀礼抱着聂白茶出门,“陈叔,麻烦让人查一下这三个人当天都接触了什么人,然后又有什么人购买了砒霜这些东西。” 第118章 他们的尸体很恐怖 周怀礼抱着聂白茶离开。 见他不在了,周煦风再也撑不住了,跑出去扶着墙狂吐。 而周怀礼走到一半,转身折了回来,他看向周煦风忍不住嗤笑,“还不快点跟上。” 周煦风没有耽搁,双腿发软又颤抖地跟在了周怀礼的身后,直到上车后,他惊觉自己浑身软得厉害。 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周怀礼点燃根烟夹在指间,然后看向了小刘,“你怎么会带小姐来这个地方?她胡闹你跟着胡闹是吗?” 小刘摸着后脑勺,一脸的无助,“周司令,我……” “这要是被大帅知道了,你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刘苦着脸道:“周司令,我是真拦不住呀,我也不希望小姐去这种危险的地方……” 周怀礼抬头,脸上有些冷,“只是今天这种事情你都管不住她,那以后要是遇到危险的情况,她非要去,那你还拦不拦?” 小刘的心沉了一下,“周司令,我肯定会保证小姐的安全,不会让她出现任何意外,我能随时随地都跟着她!” 周怀礼靠在座位上没说话,反倒是周煦风犯了恻隐只心,“二哥,白茶不也没出事吗,要不然这事就算了吧。” 周怀礼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他猛然看向周煦风,“这次没出事,那下次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不把个度,只会越发地娇惯聂白茶,让她什么地方都敢闯! 周煦风沉默了,二哥说的话在理,他不能光看着眼前小刘可怜就忽略了事情的本质,这件事情的确是小刘失职了,不然白茶也不会受惊过度而晕倒了。 小刘低低道:“周司令,我清楚了,这件事情我会反省的,回去我就跟大帅请罚。” 周怀礼点了点头,态度也缓和了下来,“我也只是为了你的以后考虑,她这样不管后果乱闯乱撞的,很容易出事的。” “周司令,我明白了。” 小刘转头看向周怀礼,“周司令,我们现在去哪?” “去医院吧。”聂白茶这个情况回去的话,大帅势必会追责责任,到时候小刘铁定会倒霉。 而这事聂白茶自己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小刘点头。 周怀礼看了眼后面的周煦风跟聂白茶,“自己几斤几两掂量清楚,别不行还非要勉强自己,白茶的下场你看了吧。” 周煦风抿唇不吭声,他到现在腿都是软的。 他知道人会死,但是不知道人死了之后会这么恐怖,尤其是法医抬起那个尸体的时候,他现在都心跳如雷。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那脸皮粘在桌子上从头上扯下来的感觉,而在那血肉里,是不停在蠕动的蛆虫。 似乎还伴随着强烈的尸臭。 周煦风的胃里又开始翻涌起来。 “哥,要是人死了不处理就会变成那个样子吗?”周煦风说。 周怀礼摸着下巴冷笑,“岂止,他那种尸骨保存得还算是完好,要是碰上战争的话,遍地都是尸体的残肢断骸,会招来野狗啃食,蛆虫附着,直到最后剩下一具白骨。” 周煦风的脑海里有了这么一幅画面,头皮一紧,有凉意从后背窜了上去,他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战。 “至于你那两个同学,我已经让人把尸体送到警察局去了,你可以去看看。”周怀礼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那两具尸体遭受着风水雨淋,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了,因为一直被掉在租界门口,所以尸首已经分离了。 只怕没比王彪这三具尸体好到哪里去。 周煦风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我知道。” 等到医院后,周怀礼也是存了个心眼,他不想看见周允臣跟陈沅有过多亲密的接触,所以特地把聂白茶送到了他们的病房。 美其名曰为互相照顾。 陈沅走到聂白茶的跟前,忽略面前的周怀礼,走到了周煦风的跟前,“煦风,白茶这是怎么了?” 周怀礼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还想跟陈沅解释聂白茶的情况,但是她却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甚至在陈沅走过来的时候,他伸出手要去扶她。 周怀礼尴尬地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转过身却对上了周允臣的视线,颇有深意的眼神。 周怀礼顿觉恼羞成怒,但周允臣却收回了视线,当做没看见一样。 周煦风说:“我们找到那三个抢钱的人了,但是他们死了。” 陈沅不解,“这跟白茶有什么关系?” 周煦风说:“白茶就是见了那三个人的尸体所以才会晕倒的。” 陈沅了然,“他们的尸体很恐怖吗?” 周煦风点头,想了想阿沅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好,就不跟她说那些瘆人的话了,“阿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因为那尸体我都不想回想第二遍。” 陈沅笑了笑,“这算什么,我曾经跟尸体还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过,你就跟我说说那三个人什么情况吧。” 被她这么一说,周怀礼顿时想起来曾经压着陈沅去停尸房的事情,他摸着鼻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一个人,周允臣也有分! 周怀礼开口道:“阿沅,上次的事情是周允臣怀疑你,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来试探你,我知道你当时害怕……” 陈沅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放在心上。” 周允臣适时开口,“抱歉,当时死的人是周家的下人,而我查出来他曾在你院子附近逗留,所以才会怀疑你……” 周怀礼瞪大眼睛看向周允臣,什么意思,他记得当时可是周允臣口口声声地跟他说陈沅不简单,最好离陈沅远点。 但是现在,周允臣说他是因为那个下人才会怀疑陈沅,可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周允臣说的话! 从他回来之后,周允臣就一直提醒他陈沅不简单,而他两次做出伤害陈沅的事情也是因为周允臣,现在到头来,他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说声抱歉就完事了? 那他呢?他就该给他顶锅吗! 第119章 很简单,你把陈沅还给我 周怀礼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二话不说就推了周允臣的肩膀,“你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你授意我这么做的,你现在倒好,道个歉就跟没事人一样,敢情坏人全让我当了!”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看着周允臣镇定自若的神情,他越发觉得他很虚伪,他现在都开始怀疑,周允臣一开始就在故意给他使套,是存了心思的离间他跟陈沅。 陈沅见状,转身就挡在了周允臣的身前,“二公子,你也该闹够了吧,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算过去的事情跟允臣有什么关系,那也过去了!” 陈沅的话很直接。 周怀礼的视线从周允臣的脸上转移到了陈沅身上,“你叫我二公子,叫他允臣,你不觉得自己区别对待得太明显了吗!” 陈沅生硬地开口,“你跟他不一样。” “好一个不一样。”周怀礼猛地嗤笑,“都是你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陈沅面露难堪,手也不自觉地捏紧,“我爱的男人是他,不是你。” 周怀礼的心被刺了一下,明知道是这样的回答,偏偏他跟个受虐狂一样非要去问,这下好了,自取其辱。 周允臣将陈沅拉在身后,说:“怀礼,以前是我猜忌心太重,几次怀疑陈沅却都假手与你,我跟你道歉。” 周怀礼站着没动,眼神都没抬一下,只是语气凉薄,“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能把陈沅还给我?能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周怀礼自嘲一笑,“不能吧,所以我要你的道歉有什么用,曾经做过的事情就能弥补了吗?那些伤害也可以抚平吗?” 他对上周允臣的视线,眼眶渐渐红了,“不能吧,事情发生到这一步,你觉得就凭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挽回了?” 周允臣看着周怀礼,“那你想怎么样?” 这时,陈沅却有些紧张地抓着周允臣的手,害怕他会再次把她送给周怀礼。 周允臣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敲了两下,示意她放心。 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周怀礼低眸,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 他觉得看着难受,便索性移开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很简单,只要你把陈沅还给我,并且保证再也不跟她有任何往来,那我才会原谅你!”周怀礼紧紧地盯着周允臣的眸子。 周允臣下颌微抬,直视着周怀礼,“这个要求我不会答应你。” “那你的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他往后退了两步,瞧着眼前对他心怀警惕的二人笑了笑,“周允臣,你知道我的性子,只要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除了这个要求,其他的随你提。”周允臣沉声道。 周怀礼踢着脚下的石子,“你知道的,除了这个要求,其他的免谈。” “周家主事的位置我也可以退出来。”周允臣说。 陈沅吃惊地看着周允臣,摇了摇头,“允臣,这样不值得。” “我要周家主事的位置干什么,你觉得就有那么蠢,没事给自己找事干?”周怀礼冷笑。 两人僵持不下,一旁的周煦风默默地开口,“二哥,阿沅喜欢谁是她的自由,难道这不应该是由阿沅来选择吗?” 周怀礼正巧没找到撒气的地儿,他这一出声,他二话没说就一脚踹在了周煦风的屁股上,“这里有你说话地份吗!” 让陈沅选,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有什么区别,他就是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陈沅肯定选择周允臣。 周煦风捂着屁股,“我也没说错啊,阿沅跟大哥两情相许,我们不应该尊重她的选择不是吗!” “是个屁!你要是再敢乱说一句话,老子把你皮给扒了信不信!”周怀礼拎着周煦风的领子,将人直接丢了出去。 随后他拉着椅子跟个大爷似的坐在两人跟前,“没关系,反正我时间多的是,你们可以慢慢想办法怎么弥补我。” 他抱着胳膊,眼里熬得通红。 陈沅看了周允臣一眼,最后还是被周怀礼磨得没了脾气。 他不像周允臣进退得当,也不像周煦风那样尊重她,他更像是一个地痞流氓,最会死皮赖脸地磨着别人的性子。 叫他低头是不可能的,只能是陈沅低头。 陈沅刚要上前一步,就被周允臣抓住了手,朝她摇了摇头。 但如今局面再僵持下去,彼此三个人都讨不到好,陈沅不想看见周允臣为难,便主动给周怀礼送上台阶,“怀礼,你要不先睡一觉吧,你眼里都是血丝……” 周怀礼睨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哄我了?那我告诉你,晚了。” 他别扭地转过头去,不想搭理陈沅。 但是这会儿,他心里总算是好受了许多,但是他这会儿气头上,不想那么快给两人好脸色。 陈沅突然捂着肚子,身子也弯了下去。 周允臣见状立马扶着,“怎么了?肚子又开始疼起来了吗?” 这下周怀礼坐不住了,一把推开周允臣抱着陈沅放在了床上,随即白了眼周允臣,“你是不是缺心眼?这种情况应该叫医生过来,而不是问这些没用的话!” 他不给周允臣反应的机会,转身就走。 这是个在陈沅面前博好印象的机会,他不能放过了。 而且经过这么一对比,陈沅肯定能发现他比周允臣更细心,说不定陈沅下次就选择他了。 周允臣看着离开的周怀礼,刚迈出一个步子,袖子就被陈沅抓住了。 他转身,就看到陈沅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他瞬间反应过来,肚子疼是陈沅装的,目的就是为了支开周怀礼。 “允臣,我没事。” “嗯,差点被你吓死了。”他握着陈沅的手,“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出的反应比怀礼的慢,而他却可以马上抱着你去床上,然后去喊医生。” 陈沅摇了摇头,“不会,不论他做什么都不及你在我心里半分。” 周允臣听见这话心里是高兴的,同时又是忧愁的,因为周怀礼的性子实在是执拗,而且他们两个人都不愿意松手。 这一时半会儿的,确实很难办。 陈沅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会,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周允臣听到这话,心中既感到欣慰又带着一丝忧虑。他深知周怀礼的执拗,而他们两人都同样执着于这段感情,这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周允臣不禁感到一阵迷茫。他知道,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容易。 第120章 你就只在乎周允臣 周怀礼带着医生匆忙进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刚才是一路跑过去的。 “医生,她是不是因为小产而导致的后遗症?”周怀礼神情紧张。 医生说:“小产确实会导致腹痛,不过问题不大,吃些止痛药就好了,过几天就会好,但是还是得注意休养。” 周怀礼连忙点头,待送走了医生,他抓着陈沅的手说:“阿沅,现在肚子还疼吗?” 陈沅摇了摇头,“吃过药肚子就不疼了,倒是你一晚上没睡了,还是回去睡一觉吧。” 周怀礼抓着陈沅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阿沅,你这是在心疼我,对吗?” 陈沅强忍着想去看周允臣的冲动,“其实我希望你跟允臣能好好相处的,毕竟你们是亲兄弟,因为我而离了心,不值得。” 周怀礼僵了片刻,缓缓地拿开了陈沅的手,“说到底你就只在乎周允臣。” 周怀礼低下头去,语气低落。 陈沅看向抬头看了眼周允臣,目前还是先想办法把两人的关系缓和下来吧,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而且周怀礼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哄好周怀礼。 “怀礼,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但是你也得保重你的身体,等你睡醒了,我们三个人倒是在好好谈谈,你说可以吗?”陈沅声音柔和,态度也不复之前的强硬。 而且话里话外都是为他着想,仅凭这一点,周怀礼就不可能不会答应。 “好,都依你。”周怀礼一向是个行动派,立马去那间空了的病床躺了上去。 陈沅也松了口气,心里思忖着有没有让兄弟俩和睦相处的法子。 这时周煦风从推开房门,探出个脑袋来。 “阿沅,我听医生说你肚子疼,你现在还好吗?” 陈沅看向了周煦风,“我现在没事了,倒是你赶紧回去上课吧,报社的事情我可能这段时间帮不上忙了。” 周煦风其实想留下来,但是见阿沅都这么说了,他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好留下来的借口,尤其是大哥一直冷眼看着他。 明显是在赶他离开。 周煦风说:“那你好好休息,我等晚上再来看你。” 陈沅的视线落在了一旁昏睡不醒的聂白茶身上,她歪着脑袋在想聂白茶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尸体,竟然会直接吓晕过去。 而周允臣此刻走到陈沅的面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你也休息一下吧。” 陈沅点了点头。 周怀礼这会儿其实并没有睡着,他虚掩着眼,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在看见周允臣将陈沅揽在怀里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直接暴起。 但是一想到陈沅说过的话,等他一觉醒来,三个人重新谈一下。 没办法,周怀礼带着期待和不甘中,最后还是迎来了困意,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这一觉就直接睡了一天一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陈沅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书。 他巡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周允臣的身影,只不过在转头的时候看见了还在昏睡的聂白茶,揉了揉眉心。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周怀礼靠坐在床头的位置上。 陈沅放下手里的书,“你跟白茶都睡了一天一夜,不过白茶还没有醒。” 她找医生看过白茶的情况,只是受惊过度导致的昏厥,身体并没有任何异样。 “她现在什么情况?怎么睡这么久了?”周怀礼蹙着眉头。 聂白茶一天一夜没回去,只怕这事传到大帅府去了。 “医生说可能是画面太恐怖了,她不愿意醒过来。”陈沅看向他,“那你呢,现在有没有好点?” 周怀礼听见这话愣了半秒,随后脸上扬起灿烂的笑,“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现在感觉特别好!” 陈沅这是在主动地关心他。 “他呢?”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周允臣。 陈沅面庞微凝,“他跟小刘去了大帅府,白茶昏迷不醒的事情也传到了大帅耳中,允臣他现在去了大帅府。” 令周家两兄弟因为她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只怕聂东文很快就要来警告她了。 又或许是让人暗中杀了她。 总之什么可能都有。 上次周怀礼离开沪州的时候,他就特地提醒了她两句,那个时候聂东文就应该对她动了杀心。 如此看来,只能是先下手为强了。 可时到今日,她也没有找到聂东文的弱点,除了聂白茶。 可她不愿意伤害聂白茶。 陈沅低下头,“我们的事情大帅肯定都知道了,他应该不会容许我这样的女人出现在你们身边吧。” 周怀礼顿时觉得有些心疼,翻开被子起身下床将陈沅抱在怀里,“别这么想,我会保护好你的,一定不让你出事。” 陈沅说:“怀礼,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只是你觉得你如何能跟大帅抗衡?他不仅是你的伯父,他还是你的顶头上司,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你都护不住我。” 周怀礼心下一颤,随即面色轻松道:“阿沅,如果说连我都护不住你,就更加没有人可以护得了你,周允臣更加不可能!” 陈沅抓紧了手。 周怀礼握着她的手,“聂伯那边我去承担,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伤,你要相信我可以保护好你。” 陈沅望着他坚毅的眼神,缓慢地点了下脑袋。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大帅府找聂伯,可能言辞上会对你有些轻视,那不是我的本意,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周怀礼说。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陈沅目送着他的离开,再次拿起了那本医书。 这是她闲得无聊问医生要的,直视着这回她却看不进去了。 周允臣跟周怀礼因为她打架受伤,聂白茶又因为周怀礼而受惊过度晕过去了,两件事情算一起的话,她觉得聂东文有很大概率地会迁怒到她的身上。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陈沅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她走到聂白茶的跟前掐她的人中穴,在聂白茶有醒过来的迹象的时候,陈沅转身去倒了杯水。 而聂白茶猛地坐起,捂着胸口大口地呼吸。 陈沅轻拍着她的后背,“喝点水吧。” “阿沅,我这是怎么了?” 第121章 聂东文三人对峙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好点了吗?”陈沅坐在聂白茶身旁,将水杯放在了她的唇边。 聂白茶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本想大口喝的,但是陈沅很快就把水杯移开,“你现在才刚醒,水不能喝太快了。” 陈沅耐心地喂了有一会儿,直到一杯水见了底。 “你昨天怎么会想不开跟周怀礼去现场?这下好了吧。”陈沅嗔怪道。 聂白茶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那个现场会那么恐怖,早知道……” 她说不下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惊魂未定。 “允臣哥呢?”她这才发现病房里只有她跟陈沅两个人。 “允臣跟周怀礼都在大帅府,你昏迷这么久,还是回去看看吧。”陈沅抚平聂白茶凌乱的头发。 “阿沅,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聂白茶一把抓住了陈沅的手,一想到待会儿可能要面对的场面,她就忍不住发怵。 聂东文是很疼她,但要是碰见她出事铁定是饶不了她的,要是有人陪着的话她底气会更足一点。 陈沅摇头,“我去的话不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你又不是没有去过。”聂白茶说。 “允臣跟周怀礼打架的事情传到了大帅耳里,你猜他会怎么想我?”陈沅松开聂白茶的手,转过身背对着聂白茶,“而且上次周怀礼离开沪州的时候,他就已经对我起了杀心……” 后面一句话,陈沅说得艰难。 聂白茶心下一惊,“这不可能,我爸应该不是那种人!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杀害你呢!” “这不算无缘无故,我的出现离间了周允臣兄弟俩的感情,而且又算得上间接害你晕倒,只怕这回大帅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陈沅忍不住叹气。 聂白茶连忙下床,“不会的,我爸不会伤害你,因为他跟我再三保证不会伤害你,阿沅,你相信我不会的。” 陈沅握着聂白茶的手,“你还记得当时周怀礼是怎么叮嘱你的吗?” 聂白茶回忆起那天,周怀礼叫她一步也不能离开聂白茶,就连吃食也要一样。 那时候她只以为周怀礼是不放心陈沅,原来他不放心的人是她的父亲。 聂白茶说:“那你更要跟我回去,我要去找我爸问清楚才行!” 说着,聂白茶拉着陈沅的手就要离开。 陈沅连忙道:“这不行的!你要是因为我跟大帅撕破脸的话,只会更加惹怒了他,你还是不要去说了,就当我求你好吗?” 聂白茶的手怔然一松,“阿沅,是不是我连累你了……” 聂白茶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她只是单纯去劝说一下周怀礼,没想过会碰到现场。 如果当初她能少点好奇心就好了,不至于突然晕倒而连累阿沅。 “没有,只是我跟周怀礼和周允臣的事情早晚会被大帅知道,所以不算是被你连累。”陈沅拿着帕子给聂白茶擦眼泪。 “阿沅,明明你那么好……”聂白茶的声音沾染上了哭腔。 陈沅摸了摸聂白茶的脑袋,“你要是担心我,不如就在大帅面前给我说些好话,说不定他就没那么想杀我了。” “嗯嗯,我肯定会的!” 送聂白茶出门后,陈沅坐在床上,一点慌张的神情都没有。 与此同时,大帅府。 周怀礼跟周允臣坐在聂东文的对面,三个人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气氛确实相当的紧张。 稍有不慎,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客厅里的下人都被驱散了,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 聂东文点着雪茄,缓缓吐出烟雾,“你说你们两个想什么话,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兄弟反目,值得吗?” 两人没说话,反而对视一眼后,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警铃大作。 他们意识到,不管之前他们之前有什么矛盾,但是现在他们都必须一起合作面对聂东文的责难。 他们绝对不能让聂东文把这把火烧到陈沅的身上去。 周允臣率先轻笑出声,“聂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男人间那些好胜心作怪……” 聂东文看了眼周允臣,“我看你身上的伤可不像是小打小闹,毕竟都闹到医院里去了。” 他抽了口烟,“医院那边告诉我,那个女人怀孕了?” 两人心下一紧。 周允臣面上不显道:“聂伯也清楚怀礼这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不过她确实怀孕了,但是孩子没保住。” 聂东文这会儿神色正经起来,用力地在烟灰缸拧灭雪茄后,语气有些冷的开口,“那孩子是谁的你们知道吗?” 周怀礼刚准备开口来着,但是周允臣却抢先一步,“按照月份呢的话,孩子是我的。” 周允臣一开口,周怀礼顿时意识过来他差点坏事了。 聂东文这老狐狸在点他们呢! “聂伯,不过这事我跟怀礼确实做得过分了,你也知道男人一冲动就喜欢惹事,不过事后我们反省过了,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周允臣说。 聂东文高看了眼周允臣,他倒是说话滴水不漏的,好话全都叫他说了,搞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年轻人冲动我理解,”聂东文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很快就话音一转,“但是做任何事情也要有个度,在做之前应该考虑一下后果,比如你们跟七姨娘的事情,有没有想过跟你娘交代一下。” 两人心里顿时一凛,显然聂东文也是动了真格。 “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你爹的姨娘,你们跟他的姨娘搞在一起,我看你爹九泉之下怕是不会瞑目了。”聂东文靠在沙发上。 “聂伯,我爹一向是会为儿子考虑,如果他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会很乐意我们跟七姨娘在一起,自家人总不能便宜了外人。”周允臣还没说过这种把乱伦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本人是不齿的,但是对于陈沅,他的确是情难自禁。 聂东文翘起腿,双手搭在膝盖的位置上,“那你娘呢?你们想过你娘的感受吗?自己两个儿子都跟一个戏子扯上了关系,甚至还大打出手……” 聂东文唇角嘲讽地掀起。 第122章 白茶是及时雨 “你们说她会怎么想?” 周允臣瞧着聂东文眼里的深意,手忍不住紧了紧,聂东文的意思很明显了,要么这事给他一个交代,要么他就把这件事情抖到大夫人跟前去。 同样,周怀礼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现在十分后悔跟周允臣打架了。 “聂伯,这事说来也全都怪我,被怀礼抽了一顿鞭子也是我自作自受,这也不能怪他。”周允臣想办法把陈沅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周怀礼瞬间明白周允臣的意思,“聂伯,你知道有人算计到我头上我不高兴,而我哥又在这个时间段招惹我,我一时气不过才抽了他几鞭子,不过是小打小闹,就没必要闹到我娘跟前去了吧。” 周怀礼还想去给聂东文捏捏肩膀什么的,但是一想到这个举动太殷勤了反而会让聂东文觉得是为了陈沅开脱,思虑过后他还是放弃了。 聂东文看了眼兄弟两个人,冷呵一声,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不清楚! 他倒了茶给兄弟俩,“你们不希望这事让你娘知道了,那就尽快把那戏子处理了,这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 两人还在思忖着怎么回答聂东文,而门外匆匆赶来的聂白茶恰好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果然跟阿沅说的一样。 不顾吴庆川的阻拦,聂白茶气冲冲地推开大门闯了进去,“爸,你说过不会伤害阿沅的!” 见到聂白茶,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松了就口气。 白茶还真是及时雨,她的出现给两人解了围。 倒是聂东文皱起了眉头,茶杯被重重放下,看向聂白茶身后的吴庆川时,他的眼里露出了不快的情绪。 吴庆川心下一紧,意识到自己要遭殃了。 早知道让聂小姐进来会惹得大帅不快的话,他说什么也得拦住她了。 “你怎么来了?”聂东文的语气有些无奈,他记得让人去请周允臣的时候,这丫头可还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想必又是哪个戏子在从中作梗! 聂白茶气呼呼地站在聂东文的面前,“你要是想杀害阿沅的话,你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聂东文猛然看向聂白茶,“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是不是那个戏子教的?” 同时他的语气也冷了三分。 “这跟阿沅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说的!”聂白茶双手叉腰,“我好不容易有个知心的朋友,你却要让人杀害她,你再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 聂东文皱着眉,“那个戏子分明是不怀好意地接近你,她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要让你为了她跟我对着干!” 聂白茶火气也上来了,她都跟聂东文解释了不知道多少遍,阿沅根本就没有害过她,反而帮了她不少的忙,更何况她有哪点值得让阿沅伤害她! “我看你就是猜忌心太重了,所以才会觉得阿沅是不怀好意!”她手指着聂东文,“爸,阿沅好不好我全看在眼里,我每日跟在她的身边最是清楚她的为人!你不了解她就不要胡乱猜忌她!” 聂东文的眼神越来越冷,“还说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你怎么可能会跟我在这里大呼小叫,要不是因为她怀礼两兄弟又怎么可能会打起来!”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帅,你怎么会懂阿沅身在其中的无奈!你以为只是她想的吗!”聂白茶情绪激动的同时,声音也越来越大。 周允臣和周怀礼两人对视一眼,虽然白茶来了是好事,但若是再让她说下去恐怕要适得其反。 周允臣忙上前拉着聂白茶,小声地提醒道:“白茶,别说太多了。” 正在兴头上的聂白茶哪管得了那么多,直接一把就推开了周允臣,“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别说了!要不是因为你懦弱无能,阿沅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这才上前一步的周怀礼默默收回了脚,但还是没逃过聂白茶的指责,“还有你!你就知道欺负阿沅!你明知道阿沅不喜欢你,你更是几次三番的强迫她!她做错什么了!” 聂白茶气的胸口都在起伏,端起茶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她什么都没做错,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她的视线落在了周允臣的身上,眸光犀利,“阿沅那么好,你凭什么不喜欢她!” “这……”周允臣哑口无言,他是真的没想到白茶的爆发能力会这么强。 聂白茶却不管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聂东文的身上,“爸,阿沅不过是个苦命人,你以为她愿意游走在两个两人之间?那是她想的吗?根本不是!” “她是没办法反抗周怀礼!” 聂东文此刻脸色铁青,当即反笑,“她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可怜,就应该在失身怀礼的时候自尽,而不是苟活于世!” 聂白茶瞪大了眼睛,“爸,你怎么这么迂腐!” “我迂腐?我怎么迂腐了?”聂东文冷笑,“女子失贞本就不为世道所容,而她身为你周叔的姨娘,不仅不恪守妇道,还接连失身于自己的两个儿子,像她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 “那是她想的吗!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她的意愿!她受尽所有委屈和折磨,在你眼里就是一句死不足惜?”聂白茶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看着聂东文时,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失望。 “爸,你怎么能这么狠毒!”聂白茶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爸才不是那种心思恶毒的人。” 这个世界上哪有被人欺负还觉得人家该死的人,就算有也没这个道理啊。 聂白茶想不通。 聂东文看见聂白茶忍不住叹气,这丫头还是太过单纯了,不然她怎么会晴儿依旧地就被那个戏子给骗了呢。 “白茶,不是爸狠毒,而是这就是事实!”聂东文忍不住低声呵斥。 聂白茶被他的事实逗笑了,“爸,如果有一天我不慎被人玷污了清白,你会怎么做?” “这怎么可能,谁敢动我聂东文的女儿!” “我说万一。”聂白茶强调。 “先不提有没有这回事,就算这有这回事,无论那个男人身在何处我都会把他抓回来碎尸万段!” 聂白茶笑出声,“爸,我还以为你也会说一句我死不足惜呢。” 第123章 病房里人去楼空 “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说你死不足惜,就算有错那也是那个男人的错!”聂东文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爸,同样一件事情,沦落到阿沅身上就是死不足惜,轮到我身上你就说是那个男人的错。”聂白茶从来没有绝对这么难受过。 今天聂东文说过的话,比她失恋了还难过。 因为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在聂东文眼里,她聂白茶是她的女儿,是可以收到特殊对待,但对于别的女人,他就觉得那些人该死。 这又是什么道理! 聂白茶不明白,她哪里都想不明白。 “白茶,爸不是不明事理,只是那个戏子跟周家和你都颇有渊源,即便我不动手,你周姨知道了也容不下她。”聂东文的语气到底缓和了下来。 “那你就不会不让周姨知道啊!阿沅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她凭什么要遭受你们每个人的欺负,你们欺负她还不够,现在还要杀她!凭什么!”聂白茶猛然吼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的眼泪也潸然而下。 她还跟阿沅信誓旦旦地说,她爸肯定不会伤害她的。 到头来终究只是她太天真了。 “白茶……”聂东文站起来要去牵她的手。 但是聂白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爸,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伤害阿沅,我就敢死在你面前!” 随即她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两人,头一次觉得他们在她心里伟岸的形象消失了,“你们保护不来的人,我来保护!” 说罢,聂白茶转身就走。 客厅里,只剩下哑口无言的三人。 被聂白茶这一打断,他们就算想说什么话此刻也没了心情。 聂东文摆摆手,“你们走吧,我想安静会儿。” 周允臣和周怀礼对视一眼,随即离开。 聂东文扶着额头,冷眼睨了吴庆川一眼,“我当时交代过你,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为什么小姐会突然闯进来!” 训斥的话叫吴庆川后背一凉,他擦了擦汗,“没能拦着大帅,我有罪,也甘愿领罪。” “再有下次,你直接请辞吧!”聂东文重重地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吴庆川弯着腰,拳头不由自主地收紧。 同样都是人,周怀礼屡次犯错都可以被宽恕原谅,他不过是没有拦着聂小姐,挨打不说,还要被警告。 真就应了聂小姐的那些话,就算能力再大,再无辜,大帅这人还是任亲为贤。 当聂白茶和周允臣三人赶往医院的时候,却发现病房里早已人去楼空。 聂白茶傻眼了,“我走的时候阿沅还好好的,怎么我才回去多久她就不见了?” 周允臣心下一沉,忙向附近的人打探关于陈沅的消息。 那些人说不上名字来,只知道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带走了她。 聂白茶担心地说:“会不会是爸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让人把她带走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样吧,我们兵分三路,白茶你回你爸那里问清楚什么情况,我跟允臣去别的地方找。”周怀礼说。 聂白茶点头,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下了楼。 “你带人在城里四处巡逻,我让人去查带走陈沅离开的那个人是谁。” 两人在楼下对视一眼后,分别离开。 而这个时候,周煦风正牵着陈沅的手穿梭在林子里。 “煦风,你说大帅派人来杀我了,是真的吗?”陈沅看着周煦风说。 “那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周煦风手里还提着个小箱子,都是一两件换洗的衣物,其余的便都是他带来的所有家当,里面放了足足一百块银元。 陈沅这会儿身子还没恢复好,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煦风,歇会儿吧。” “那可不行,万一那人追上来了怎么办?”周煦风一脸的担忧。 其实在聂白茶回去的时候,他正好来医院,因此就听见了又两个人说要杀了陈沅的话,所以他才会二话不说带着陈沅直接往医院后门走了。 陈沅的脸色发白,唇上更是毫无血色,“煦风,可是我肚子有些疼。” 周煦风闻言立马停了下来,“阿沅,要不然我背你吧。” 陈沅摇了摇头,走了两步就又停了下来,靠着一旁的树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痛意越来越明显了。 “阿沅,是肚子又开始疼了吗?”周煦风看着焦急,上前一步走到陈沅的跟前,却发现她的裤子有些红了。 他顿时一慌,“血!阿沅你流血了!” 陈沅摸了摸,发现手上湿了一块,她勉强地笑了笑,“不碍事的,就是些残血没流干净,没什么大事。” “你别安慰我了,我现在赶紧带你去找大夫。”周煦风背着陈沅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他知道附近有个村子,因为他曾经在附近跟同学一起游玩过,而且这里地处偏僻,又离沪州不会太远,聂伯肯定不会怀疑他跟阿沅躲在这里。 陈沅趴在他的后背上,“煦风,我还能走的……” “别说了,既然是我把你带出来,我就一定要对你负责,阿沅,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周煦风加快了步伐。 陈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那你要是觉得累的话就休息一下。” 周煦风的背很暖和,陈沅靠在上面,困意也跟着渐渐来袭。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床上。 而且屋外还弥漫着中药的味道,陈沅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 她会给人看病,也会给人治病,但是她自己本人却十分抗拒中药的味道,每次一闻到时,她的口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泛起苦味。 她刚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看见周煦风端着药进来,“阿沅,正好你醒来,先把着个药吃了吧。” 他把药放在桌子上,去外面拿了一小碟糖豆子进来。 “阿沅,这药对身体好,就是很苦,不过良药都苦口,你先忍忍可以吗?”周煦风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在陈沅接过他手里的药后,稍稍松了口气。 “阿沅,我特地问隔壁的大姐要了糖豆子,你要是觉得苦的话就多吃点压压那苦味。” 第124章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周煦风抬头,看到陈沅迟迟没喝药,不禁有些着急,“阿沅,是嫌药太苦了吗?” 他抓了抓头发,这点确实不太好办啊,自己又不能代替陈沅喝药,“要是生病的人是我就好了。” 陈沅看向周煦风,鼻子有些酸,“我不是怕苦……” 周煦风对上了陈沅的视线,这才发现她眼睛红了,顿时就有些慌,“那是肚子疼吗?我现在就去叫大夫过来。” “不是,我肚子不疼,你别去。”陈沅叫住他。 周煦风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陈沅,“阿沅,那你怎么哭了?” “是吗?”陈沅擦了擦眼睛,确实发现脸上已经湿了,她朝周煦风笑了笑,“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她也跟你一样,喜欢在我吃药的时候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然后又会给我准备一盘蜜饯……” 周煦风蹲在床边,“阿沅,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能让阿沅流泪,那个人一定对阿沅很重要。 陈沅说:“她是我娘,只不过她在我很久的时候就去世了。” 陈沅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伤感。 周煦风这还是第一次那个听到阿沅提起她的家人,开始心里是有些激动的,但是在听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他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看见周煦风的神色,陈沅忍不住低声一笑,“你难过什么,跟你又没有关系。” 周煦风摸了摸后脑勺,脸上露着憨笑,“阿沅,我看见你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 因为这句话,陈沅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药。 她低眸看去,才发现周煦风这话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而深思熟虑,只是单纯地为她感觉到难过。 她不自然地别开眼睛,端起那药一饮而尽。 还是一如既往的苦,只是这药一下肚,嘴里就被塞了两颗糖豆子,那苦味顿时退散。 “阿沅,这个糖豆子我吃了一颗,特别的甜,最适合吃完药来两颗,现在是不是不苦了?”周煦风笑着说。 陈沅点了点头,“不苦了。” 被迫离开陆家后,再也没有人像母亲那样无微不至地关心她。 直到今天醒来,那絮絮叨叨的话就跟儿时母亲劝她喝药时一模一样,那尘封心底的怀念和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齐齐爆发出来,眼泪一时没法控制竟然直接掉了出来。 她从旧日里的情绪里抽身出来,将碗递给了周煦风,“你睡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两天。”周煦风将碗放在地上,将那碟糖豆子放在陈沅的手心,“多吃点就不苦了。” 陈沅望着手心的糖豆子,说:“煦风,你背着我走了很久吧。” 周煦风摇头,“其实也没有多久,而且你很轻,我背着一点压力都没有,你可不要小瞧了我!” 陈沅捻了颗糖豆子放在嘴里,“煦风,大帅要杀的人是我,你本来没必要跟着我一起流落到这个地步的,你应该会去当你的周三公子,去跟白茶一起把报社做起来,而不是跟我在这里儿女情长。” 周煦风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他伸手握着陈沅的手,“阿沅,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不是,而是我觉得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而不是耽误在我身上,这不值得。”陈沅摇了摇头说。 “只要阿沅活着就是值得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大帅杀害你而无动于衷。”但凡是个陌生人,他都做不到袖手旁观,就更别提那个人是阿沅了。我 “至于彭清和张晖的事情,我相信二哥可以妥善地代替我安置好他们,还有大哥在,他们一定可以查出背后的人是谁!” “那报社的事情呢,你不做了吗?为了救我一个人放弃救所有人,煦风,这真的值得吗?”陈沅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可是周煦风说,“我若是连你一个人都救不了,我又怎么有本事救所有人,阿沅,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在感情里,他不过也是个自私的胆小鬼罢了。 “阿沅,你知道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现在都觉得哪怕在这里待上一辈子都值得,只要有你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周煦风的手握得很紧,陈沅一时睁不开。 “煦风,可是你要明白,这样安分的日子我们是过不了多久。”陈沅伸手摸着周煦风的脑袋,“煦风,从合泽惠子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有预感太平的日子即将过去。” 北方已经完全沦为战区,合泽惠子的出现就意味着日本人的将视线转移到了南方,到那个时候,谁又能幸免。 “煦风,其实有时候感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与其让你跟着我躲在这里偏安一隅,我倒更希望你去成就自己的理想。” 周煦风突然就低了声音,“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我只想陪你养好身体。” 陈沅收回了手,直到周煦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也好,就当是放松一下吧。” 屋外头的阳光很大,周煦风跟着村民一起下地耕种,而她则坐在小院里面跟几个婶子缫丝。 在闲聊中,陈沅听到了周煦风来时有多么的艰难,他一个人背着她走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凭的是什么毅力,直到请来大夫看过后,他才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周煦风醒来的时候没比她早多久。 陈沅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总觉得这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 他真的很傻。 一点都不想周允臣跟周怀礼,他只会用做最笨拙的事情来证明他对她的重视。 晚上,陈沅早早做了晚饭等他回来。 而他兴致冲冲地跑进屋里,怀里揣着个荷叶包裹的东西,献宝似的捧到了陈沅的跟前,“阿沅,这是我跟李大叔他们猎到了几只野鸡,他特地给分了个大鸡腿,你快尝尝!” 陈沅看着他拆开荷叶,露出里面被烤得金黄透亮的鸡腿,抬眼却对上了他发亮的眸子。 他的眼里只有她。 陈沅摇了摇头,“你每天干的都是力气活,这鸡腿还是留给你吃吧。” “这怎么能行,这是我特地留给你补身子用的。” 第125章 煦风,你要不上来睡吧 推脱不下,陈沅直接将去了厨房,将鸡腿一分为二,“我知道你怜惜我,但是我也……” 陈沅顿了下,抬头看向周煦风轻声道:“心疼你。” 周煦风僵在了原地,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中,唯一记得的就是阿沅说心疼他。 陈沅添了饭出来,见周煦风还站在原地呆呆愣愣的,不免催促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吃饭啊。” 周煦风这时回过神来,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嘴里回味着陈沅说过的话,“阿沅,你心疼我。” 陈沅入座的动作停了一下,仅仅只是为了劝他吃鸡腿而扯的谎,他竟然就能这么高兴。 “嗯,心疼你,先吃饭吧。”陈沅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碗里。 周煦风连忙点了点头,吃的过程中一直不忘给陈沅夹菜,“阿沅,你也多吃点,你太瘦了。” 陈沅看着碗里已经堆成小山高的碗,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这么高兴,她又怎么能扫了他的兴。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沅睡床上,周煦风打地铺睡。 这间屋子是周煦风花了一块银元租下来的,屋子不大,但胜在五脏俱全。 陈沅坐在床上,看着周煦风麻利地收拾被褥,沉默了一下,“煦风,你要不上来睡吧。” 跟周煦风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待了快半个月了,最近村子里阴雨连天,房间里又有些潮湿,就更说得上了,这要是长期以往下去,身子肯定会受不了。 但是周煦风头也不抬地说:“阿沅,你是姑娘家,在没跟你确定关系之前,我不能随便上你的床。” 陈沅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了紧,“可是煦风,我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跟你大哥二哥都睡过了。” 周煦风铺床的动作一顿,“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强迫阿沅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 陈沅的指尖颤了下。 在她生命中,她遇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大部分都是把她当做打发时间的玩物,只有周煦风是把她当做了一个人,一个平等的人。 这里面没有任何阶层的轻视和偏见。 他很尊重她,不是口头上的尊重,而是言行一致的尊重。 陈沅低下头道:“煦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睡生病了,谁来照顾我啊?” “但是……”周煦风还是不愿意上床。 “没有什么但是的,你不说会尊重我的意愿吗?我现在的意愿就是让你上来睡觉,又不是做什么别的事情。”陈沅说。 周煦风心里是想的,但是他善于克制自己的欲望,也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阿沅,其实我的身体很强壮……”他还展示了他这些天因为耕作而练出来的肌肉线条。 陈沅掀开了被子,“既然你不愿意睡在床上,那我就跟你一起睡在地上!” 说着,她就躺在了周煦风铺好的被褥上。 周煦风急眼道:“阿沅这怎么能行呢!你身子骨还没养好,你睡这里不是伤身体吗!” 陈沅抬头,“那你睡这里就不伤身体了吗?” “我跟你怎么能一样!” “都是人,哪里不一样了?”陈沅已经躺下,“还是那句话,要么一起上去睡,要么一起在这里睡,看你怎么选了。” 周煦风没法子,“那我上去睡吧。” 总不能真的叫阿沅睡在这里。 陈沅闻言,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躺在了床里边,留出大半的位置给周煦风。 相较于陈沅的爽快,周煦风就要显得扭捏许多,“阿沅,我觉得这样太冒犯你了……” 陈沅看着他说:“做个男子汉干脆点,别像个女人一样别扭。” 周煦风坐到了床上,但还是跟陈沅特地保持了距离,“我这样躺着可以吗?” 两人之间隔了很远,周煦风只要翻个身就能掉到床底下去。 陈沅觉得无语的同时又感觉到了欣慰,因为周煦风是真的重视她,尽管两人同住屋檐下,他却依旧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虽然会有牵手的行为,但是那道防线周煦风始终是没有越界。 陈沅躺了下来,“煦风,其实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的事情?” 周煦风沉默了,其实他很不愿意谈及这种事情,但是随着时间过去,这些事情终究要面对的。 “而且你跟我都消失了这么久,你大哥跟二哥也猜到了是你把我带离开的。”陈沅说。 周煦风抿了抿唇,“我知道他们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所以没指望能瞒他们多久。” 人很容易习惯一件东西,一旦习惯,想要戒断却无比的艰难。 比如他偷来的这段时间。 跟阿沅在一起的每天他都觉得很开心,甚至回首二十余载,他从没像现在这么快乐过。 陈沅翻了个身看着周煦风,“煦风,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我觉得很开心。” 至少在这里,她不会想起那些仇恨,不会想起陆家那些枉死的冤魂。 可是她明白,开心这件事情是短暂的,总有一天他们要回归现实,回归理智。 “阿沅,我也觉得很开心。” 房间的红烛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周煦风起身要去熄灭蜡烛。 陈沅抓住了周煦风的手,“煦风,你难道不想跟你大哥他们那样碰我吗?” 周煦风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说:“阿沅。” 他抬头对上陈沅的眼睛,“阿沅,我是喜欢你,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做这种事情,而且我觉得……” 他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觉得这种事情只有成亲了才可以做,在我没有向阿沅提亲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做这种事情的!” 陈沅缓缓地松开了手,忍不住笑了笑,“煦风,抱歉。” 周煦风剪了蜡烛,说:“阿沅,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是周家对不起你……” 黑暗里,陈沅的视线落在了周煦风的身上。 周家对不起她是事实,但是这话从一个周家人口里说出来,那倒是挺让她意外的。 可是这个周家人是周煦风,她又觉得没有那么意外。 “睡觉吧,已经很晚了。”陈沅说完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周煦风也不再开口说话,但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阿沅同床共枕,他激动得根本没办法入睡。 而陈沅则是无奈地扬了扬唇,周煦风还真是傻得可爱。 就当陈沅以为自己快睡过去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外面激烈的打砸声,周煦风伸手去碰她,却被她利落地抓住了手。 周煦风着急地说:“阿沅,山贼来了!” 第126章 杀了他,你也会死 两人来不及换衣,拿了外套披在身上。 周煦风担心陈沅会跟不上,牵着她的手就一直没松开过。 他打开门,明晃晃的劈头盖脸就朝着周煦风的脸砍了下来。 陈沅用力拽了周煦风一把,堪堪避过。 周煦风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刀劈下来的时候,他愣在原地根本没办法避开,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要不是陈沅及时拽了他一把,他现在就已经是刀下之魂了。 陈沅拉着周煦风往后退,看着眼前一窝蜂闯进来的山贼,足足有七八个人,而且手里都拿着刀和火把,照得房间里通亮,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二人。 “原来这里还藏了个这么标致的美人啊。”为首几人打量着陈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而周煦风将陈沅挡在身后,他的喉结因为紧张而吞咽了一下,掌心更是出了层薄汗。 “杀人……杀人可是违法的!” 陈沅看着周煦风的动作,眼眸低垂。 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却还想着站在她的前面保护她,陈沅心尖颤了一下。 那些山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满屋子里都是他们猖狂的笑声,“小子,你莫不是再跟我们说笑吧!我们干了这么多年杀人越货的勾当,可从来就没被法惩治过!” 为首的瘦高个嘲笑道。 “你他娘的少废话干什么,赶紧把人带出去就是!”一旁的秃头男人恶声恶气道。 “把他们都带走!” 一声令下,周煦风和陈沅被迫跟在这些山贼的身后,他们来到了村子里的大柳树下,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手无寸铁的村民。 陈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些山贼。 “阿沅,我会保护好你的。”周煦风说。 陈沅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问起了身旁的老伯这些山贼是什么来头。 老伯小声道:“这些都是狗牙沟的山贼,没钱了就会下来抢钱和抢粮食,” 老伯看着陈沅忍不住叹气,“这些山贼还会抢女人,姑娘你……” 他说不下去,又重重叹了口气,“姑娘,没有什么比命重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周煦风心下一惊,那这不是说明阿沅危险了? 他可没忘记那些山贼进屋时,那不怀好意的视线就一直落在阿沅的身上,从那个时候阿沅就被盯上了! “阿沅……”他担心地看着陈沅。 阿沅是她带出来的,哪怕今天他就是不要这条命也有保证阿沅的安全! 陈沅拍了拍周煦风的手,“煦风,我不会有事的。” 周煦风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同时也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 才带她出狼窝,如今又入了虎穴。 他甚至在想,早知当初还不如躲在沪州,至少还有他大哥二哥顶着压力,再不济也有白茶在,只要他们日日守着阿沅,聂伯就算有动机也没办法伤害阿沅。 可他也有私心,他就是想不顾一切地带阿沅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护住阿沅的能力。 他胡思乱想着。 而举着山贼的山贼自动让开一条道来,一个身穿身材健硕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狼牙!狼牙竟然亲自出山了!”村民们大惊失色。 狼牙是这些山贼的首领,为人残暴嗜血,他若是出山势必要见血! “老大!”山贼们齐声道。 瘦高个一见狼牙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老大,这村子里今日来了个特别正的娘们,保管你喜欢!” 狼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正是因为这样的情绪反而更显得他面容可不,“有多正?” “保管老大看了就喜欢!”瘦高个转身看向村民们,抬手招来两个山贼,“去把那娘们给老大拉出来瞧瞧!” 周煦风紧张地握紧了陈沅的手,心里在无数遍地祈求瘦高个说的那个人不是阿沅。 但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两个山贼来到陈沅跟前,不由分说地就去拽陈沅的胳膊。 周煦风拉着陈沅不松手,“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再不松手老子砍了你!”山贼瞪起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 “你们不能抓走她!”周煦风不仅不松手,反而抱住了陈沅,“你们要想带她离开,就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周煦风大吼了一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视。 狼牙这时也转头看向周煦风的方向,当即嗤笑一声,“果然是有勇气,够血性,是条汉子!” 然而,他话音一转,“既然这样,那就给我砍了他,然后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此话一出,全场大气不敢出。 唯独那些山贼发出了欢呼的口哨声,甚至还学着狼叫。 陈沅松开周煦风,将他推到了一边。 “煦风,你别乱来,你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 这个时候,周煦风才察觉到陈沅的力气极大,他抱得那么紧她都可以推开他。 但是他没有多想,“阿沅,这不行!” 这时,跟周煦风有些交情的村民也在劝着周煦风,“周小子,你可千万不要跟狼牙对着干,他是真的敢杀人的!” 可周煦风哪里听得进去,他只知道他的阿沅要被人带走了。 “怎么还不动手?” 狼牙一发话,两个山贼就举着刀朝周煦风砍去。 陈沅高呼道:“慢着!” 她从村民里走了出来,走到狼牙的跟前。 狼牙生得异常高大,陈沅需要仰着头才能跟他对视。 狼牙看着陈沅的脸,眼里惊艳一闪而过,转头看向了瘦高个,“这回你倒是说得没错,确实长得标致。” 瘦高个得了夸奖,心里欢喜,“老大喜欢就行。” 狼牙这才正眼看着陈沅,“为何?” 平常那些娘们看见他恨不得绕道走,如今这个竟然一点都不怕他,倒是叫他另眼相看。 “你若是杀了他,你也会死。”陈沅面上冷静,对于身后周煦风的呼喊充耳不闻。 狼牙挑眉,嗤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要看看我杀了他会是个怎么死法!” “动手!”他高喝一声。 夜色下,刀刃散发着银白寒光。 周煦风瞳孔骤缩。 第127章 擒贼先擒王 陈沅也紧跟着高声道:“他是沪州大帅聂东文的侄子,更是平城司令周怀礼的亲弟弟,你要是杀了,你也活不了!” 陈沅紧紧地盯着狼牙的眼睛。 狼牙猛然叫停,“住手!” 山贼的刀缓缓落下,而周煦风惊魂未定地深呼吸着。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惧死亡,可当这一颗来临时,他却控制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狼牙低头看着眼前的陈沅,“你说他是聂东文的侄子,那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 对于聂东文和周怀礼,狼牙虽然没有跟他们打过照面,却十分地忌惮。 毕竟人家手里拿着的是真枪实弹,要是跟他们对上了那还真是找死的命。 当然,这个娘们说的话,狼牙也没有全信。 “他是周三公子,周煦风,目前正在沪州大学上学,此次出来不过是采风观察民生。”陈沅丝毫没有露怯。 狼牙招来瘦高个,“你前些日子去过沪州,她说的是真的吗?” 瘦高个摇了摇头,“周怀礼我倒是听过,这周煦风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老大,这娘们该不是故意把他们搬出来唬咱们的吧?” 狼牙在揣测陈沅说的有几分真。 至少她说那话的表情和神态,就不是这些村民能敌的,而且周煦风身上也透着读书人的气质。 也正因为这样,狼牙没办法分辨其中的真假。 但他面上不显,冷眼睨了陈沅一眼后,“你若是胆敢骗老子,我叫这里的兄弟全都给你轮一遍!” 陈沅说:“不信的话,你可以派人去沪州打听,反正骑马的话来回也就一天的时间,若到时候你还不信的话,要杀要剐……” 她的语气变得掷地有声起来,“随便!” 饶是狼牙也被她这份气魄给折服了,不管真假,他都佩服眼前这个女人,面对凶神恶煞的山贼竟然还能做到如此的波澜不惊,这点就超出在场所有人。 而且那坚毅的眼神,甚至让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狼牙叫了瘦高个去沪州打听情况,而陈沅又特地给指明了新百门。 毕竟别的人不认识周煦风,但是新百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狼牙抬起陈沅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陈沅。”陈沅移开自己的脑袋,跟狼牙隔开了两步的距离,“我不喜欢跟人近距离相处,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狼牙被下了面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是周家人,我动不得,但是这不见得我不能动你!” 说着,他就要强行去抱陈沅。 周煦风这下是坐不住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山贼摁在了地上,“放开阿沅!” 他费力地挣扎着,“有本事冲着我来啊!你他妈的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周煦风的嘶吼声在夜色下格外的响亮。 而陈沅也在拼命地挣扎着狼牙的轻薄,但是架不住狼牙天生力气大,很快就扛着陈沅进了房间里面。 周煦风见状,几乎是不要命一样的挣扎着,那两个山贼险些没摁住。 眼看着周煦风冲了出去,但是很快又有山贼加入其中,周煦风只能眼睁睁地听着房间里面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 “阿沅!” 他叫得撕心裂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 这时旁边的老伯说:“周小子,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手无寸铁,是我们无能为力。” 他摇着脑袋,不住地叹息。 而周煦风听到老伯的话,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他语气急切道:“老伯,我们人多,只要我们一起就可以救下阿沅的!” 老伯手里点着旱烟,闷声道:“帮?这怎么样?你是周家人,身后有大人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上去就是个死,你让我们为了跟你救人去死,你看看他们行吗?” 周煦风扫了眼平日里和蔼淳朴的村民,如今都畏缩地坐在地上,低着头更是连话都不敢说。 他们都是些老弱妇孺,青壮年只有那么几个。 是啊,叫他们跟自己拼命送死,凭什么? “周小子,认命吧。”老伯抽着旱烟,自怨自艾。 周煦风陷入了绝望。 屋子里的蜡烛燃着,却依稀可以看见狼牙把阿沅压在身上。 他是真的后悔了。 离开沪州,离开周家,他什么都不是! 曾经他想着带阿沅离开周家,带阿沅浪迹天涯也好过待在周家,待在沪州。 但是现在,他彻底看清楚了自己。 曾经的自以为是也在这一刻彻底被粉碎。 他有什么用啊! 他什么用都没有! 周煦风看着房间的窗户,眼里流出了痛苦的眼泪。 此刻,房间里。 在狼牙把陈沅丢在床上欺身而下的时候,一把短刀就抵在了狼牙的脖子上,“我不是你可以轻薄的女人。” 她的嘴角扬起淡笑,却叫狼牙晃了眼。 对于脖颈上的刀,他不以为意,“我那么多弟兄在外面等着你,你敢杀我吗?” 话音落下,狼牙就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刀往下一压,同时尖锐的刺痛袭来。 陈沅的眼睛弯了弯,“你看我敢不敢?” 狼牙当即屏住了呼吸,脸上玩味的笑也收了起来。 这个女人玩真的! 果然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危险。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跟她手上的动作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是故意让我带你进来的。”狼牙笃定地说。 陈沅笑了笑,“是啊,不单独引你进来,我怎么有把握擒住你,毕竟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狼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阴沟里翻船,还是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让他十分没面子。 “你想要挟我放了他们所有人的话,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陈沅手里的刀又往下移了两分,狼牙的脖子上露出一道清晰的红线,还在缓缓往下滴着血珠。 “现在还可能吗?” 狼牙后背生出了凉意,但是这回他没再说话了。 陈沅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挟持人走出了房间。 外头,周煦风还在痛哭流涕,突然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抬头望去,顿时傻了眼。 第128章 就这点本事吗? 周煦风设想过阿沅很多被欺负的场面,但是唯独没有设想过,狼牙会被陈沅挟持。 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可能做到的? 周煦风想不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阿沅感到高兴。 当然不止他一个人感觉到诧异,就连那些村民都被陈沅的举动给惊呆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狼牙会着了一个女人的道,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就柔弱的女人,要知道他们可是亲眼看着狼牙强行将那女人掳进了房间,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再出来竟然会是这样一幅场面。 席地而坐的村民们纷纷站了起来,目光整齐统一地看向了陈沅的方向。 “臭娘们!放开我们老大!”率先反应过来的山贼们吼了一嗓子,刀尖直指陈沅的方向。 而陈沅夹在狼牙脖子上的刀此刻落到了他的胸口上。 刀尖划过的地方,带来了森然寒意。 陈沅看向那些山贼喽喽们,红唇微掀,“你们确定要跟我这么说话?” “臭娘们,老子叫你放了我们老大,你耳朵聋了是吗!”说着,其中一个山贼朝着陈沅冲了过去。 陈沅笑了笑,“看来你这些小弟是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呢。” 她抬手,短刀在手中飞快地转了一圈,随之扎进了狼牙的肩膀里。 而狼牙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剧痛,然后刀刃迅速拔出,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 狼牙闷哼一声,猛然高喝,“别过来!” 就算他不说,那群小弟也惊呆在原地,他们只以为陈沅挟持老大只是虚张声势,毕竟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而且他们压根就不相信老大会被一个女人挟持,说不定这就是老大再跟那娘们玩把戏。 尽管这样,他们也不允许一个女人骑在他们狗牙沟的人身上来。 但是现在,他们看到那娘们手里的刀扎进了老大的肩膀里,而且那出手的速度显然就是练家子! 所以,他们轻敌了! 带血的刀继续抵在狼牙的胸口上,陈沅朝着他们笑道:“还要过来吗?” 小弟齐齐摇头,看向狼牙的眼里充满了担忧,“老大,你没事吧?” 狼牙真他妈的想爆粗口了,想他狼牙一个八尺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娘们给挟持了,这就算了,他还竟然还在自己的小弟面前还挨了一刀! 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脸色阴沉得就跟要滴出水来。 “你知道得罪我狼牙会是什么下场吗!” 陈沅歪了歪头,因为起来的匆忙,她衣衫并不整齐,而且头发也算得上是凌乱,但就是这样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却也难掩其中的姿色。 “得罪你是什么下场我没兴趣知道,但是你得罪了我,我不会轻易让你离开。”她虽然不希望周煦风跟她一直隐匿在此,但他那简单的愿意她还是愿意满足他的。 但是,偏偏来了群不长眼的人。 正好她心里也有气,狼牙这伙人想找死她自然愿意成全! “那我告诉你吧,得罪我狼牙是个什么下场,”狼牙肆无忌惮的眼神落在陈沅身上,“得罪我狼牙的女人,会被寨子里的所有男人轮暴一遍,然后剥皮蒸死!” 他的声音很大,在震慑陈沅的同时,他也在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村民们。 周煦风更是惴惴不安起来,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害怕自己连累了阿沅,他听着狼牙的那些话他只觉得惨绝人寰! “最后就是丢进野狗堆里,遭野狗啃食,连个全尸都没有!”狼牙看向陈沅时,眼里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寻常人听到这些话哪个不是被吓破了胆,他就不信这娘们不知道害怕! 他等着看见陈沅花容失色的脸。 然而陈沅却语气平淡,“你说的这个下场我挺喜欢的,把大家放了,不然被野狗啃食就是你的下场。” 狼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能被你挟持那是因为上了你的当!” 话音一落,狼牙的眼神顿时变得狠厉,双手弯曲成爪,朝着陈沅的咽喉掐去。 陈沅利落地避开狼牙袭来的一抓,手中短刀在手掌转了几圈后朝着狼牙的手劈去。 狼牙的手擦着短刀而过,紧着这右手成拳对陈沅的肚子攻去。 落在外人眼里,只看到狼牙不停地进攻,而陈沅则被动地防守着。 周煦风抓紧了双手,祈求着陈沅千万不能出事,同时心更是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是真的害怕阿沅落到陈沅的手里。 而不知情的山贼则为狼牙欢呼着,口里还在不停地说些淫声浪词,这给周煦风气得眼睛都红了。 只有狼牙自己知道,跟陈沅过了不下二十招,他是越打越心惊。 眼前女人的身体里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而且对于他的必杀招每次都能险些避开。 看着是险,但他却知道那不是巧合,而是实力。 加上受伤导致的失血过多,狼牙渐渐变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但是看着那欢呼的小弟们,他咬了咬牙,眼里狠厉一闪而过。 若是开始他还抱着留下陈沅折磨一番的心思,但是现在他只想让他死! 不然让这些小弟知道,他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吗! 狼牙猛然施力,拳头朝着陈沅的面门打去。 没有人可以接下他这一拳,因为接下的人不是死就是残! 陈沅也不甘示弱,猛然举起手中的短刀。 肉体跟刀的碰撞,任凭那拳头再硬也难以抵挡刀的锋利!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起,狼牙捂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哆嗦哀嚎。 而此刻那把短刀已经完全没入了狼牙的整个拳头里面,鲜血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这一变故直接震慑全场。 所有人都以为,陈沅会被狼牙打中,村民们闭上了眼睛,小弟在狂呼,只有周煦风在那里高喊着小心。 但出乎意料的是,率先倒地的人是狼牙。 陈沅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走到了狼牙的跟前,语气嘲弄,“就这点本事吗?” 第129章 赶走狼牙,煦风采花 狼牙身负重伤,又遭陈沅如此嘲笑,捂着受伤的胳膊语气狠辣,“所有人给我上!谁杀了她谁就是狗牙沟的老大!” 陈沅转动了一下手腕,抬脚踩在了狼牙受伤的右手上。 “咯吱——” 短刀在重力作用下,刺破皮肤显露出来。 狼牙眼睁睁地看着那插进自己拳头里的刀刃从皮肤里面钻了出来,同时暴露出森白的骨头。 这一幕直接看得人头皮发麻。 就连周煦风都被陈沅这残暴的一幕给吓住了,要知道陈沅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弱柳扶风的样子,且时常体弱多病,不然也不会被他二哥欺负得那么惨了。 但是现在,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其余的山贼们此刻对视了一眼,朝着陈沅冲了过去,而陈沅只是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迎着月色,勾起了阴冷的唇角。 “连你们老大都打不过我,你们觉得自己可以打得过我?”陈沅嘲弄地笑了笑,“看来你们老大对你们倒是挺不错的,让你们一个个心甘情愿地跑过来送死。” 这话一出,举到的山贼们犹豫了起来。 狼牙是他们老大不错,不过却也没对他们好到哪里去,至于他们会臣服他,完全是因为他力大过人,而且为人又狠辣。 淫威之下,他们不得不选择顺从。 现在陈沅的这番话,让他们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跟着狼牙,还不是因为他仗势欺人么! 尤其是看见狼牙躺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后,他们心生退缩。 是啊,连狼牙都打不过她,他们这些人就跟跑过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们现在放下刀的话,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陈沅则看向他们,“但若是让我亲自动手的话,或许你们就跟狼牙一个下场了。” 她蹲下身子,猛地拔出狼牙手里插着的刀,起身看向他们。 山贼们顿时两腿一软,差点没拿住手里的刀。 而狼牙差点没痛晕过去,他咬着牙,“你们不要听她胡说,你们人多势众,她不可能打得过你们!” “她不行,那我们呢?”周煦风从山贼的身后走了出来,同时跟在他身后到还有几十个村民。 早在那些山贼的注意力都在陈沅跟狼牙身后的时候,他们就偷偷摸摸地拿了锄头和榔头这些东西。 十几个山贼一看到这个阵仗,这下手里的刀是完全掉在了地上。 “那个……这就是个误会,对,就是误会!”其中一个山贼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来。 狼牙看着自己小弟那狗腿的样子,气急攻心下直接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对,我们现在就走!” 十几个山贼灰溜溜地想离开,来的时候他们多猖狂,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站住!”陈沅叫住他们。 山贼们顿时浑身一震,转过身战战兢兢道:“姑奶奶,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陈沅踢了踢脚边的狼牙,“你们的老大,自己带走吧。” 几个山贼停了就要回去扶狼牙。 这时村民担忧道:“陈丫头,你要是放走他们,他们再回来寻仇怎么办?” 陈沅摇了摇头,对那大娘说:“不会的,这下小贼们忤逆了狼牙的话,狼牙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若是他们聪明的话就知道怎么做。”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山贼们,“当然要是不聪明的话,无非就是一个死,现在狼牙身受重伤,这是个很好的动手机会。” 山贼们被陈沅说得一弄一弄的,心下更是发麻,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不过他们要来寻仇也没关系,我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两次,再说不出意外的话,周家明日一早就会过来。” 陈沅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要不要让周家来个剿匪,彻底绝了这些匪患?” “是死是活,全靠你们你们自己。” “谢姑奶奶指点!我们想活!想活!”山贼们说。 “滚吧。” 山贼们拖着狼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子里。 这时村民走到陈沅的跟前,“陈丫头,谢谢,谢谢!” 这时老伯走上前道:“丫头啊,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而是我们……” 陈沅点头,“我懂大家的心意,至少最后大家不是站出来了吗?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 她停顿了一下,说:“而且你们没有轻举妄动才是明智的,没有造成不必要的流血事件。” “陈丫头,你这话真是让我这张老脸没地方放啊!”老伯拍了拍自己的脸,说着就要朝陈沅跪下。 陈沅连忙扶着他,“老伯,没事的,在没有明哲保身的能力之前,不做无畏地挣扎才是明智的,我都明白的。” 周煦风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围在人群之中的陈沅,意外地发现她十分的耀眼,耀眼到他根本没办法移开视线。 而他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反过来安抚这些村民。 等这些村民都走了,周煦风才走到陈沅的跟前,只不过他刚张了张嘴,陈沅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现在不着急,你早晚会知道的。”陈沅拉着周煦风在柳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抬头就连看见夜幕之上的织女星。 那是她唯一会认的星宿。 她的父亲还没来得及教她认识其他的星宿,就已经去世了。 “阿沅,看见你被狼牙抱进房间的时候,我差点急死了。”阿沅不想说,他也不会多问。 尽管他很好奇阿沅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功夫,而且还很厉害的样子。 但是一想到她是的师父是秦四凤,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也不难理解阿沅会些手脚功夫。 “但是现在想想,你那个时候应该是故意引诱他进去的吧。”周煦风捡起地上的石子,却看见了石缝中生存的一朵野花。 他伸手就摘了下来。 很小的一朵花,紫红色的花瓣,连杂草都不生的石缝,唯独生出了这支傲然独立的花。 陈沅只是仰着头,透着天上星怀念从前人。 “是啊,就我那点功夫,不耍些手段还真没办法打赢他,别看我后面赢了,要不是先前给他捅了一刀,只怕现在倒下的人就是我。” “阿沅。”周煦风捏着手中的野花,将它别在了陈沅的耳后,“阿沅,我突然觉得这朵花很适合你。” 第130章 她亲我了! 陈沅伸手拂过鬓边的野花,轻笑道:“煦风,你怎么想起来给我送这花,这是有什么寓意吗?” “这花叫紫云英,它生在石缝中一枝独秀,我便觉得在这朵花上能看见你的影子,而紫云英又象征着幸福,”周煦风不好意思道,“阿沅,我希望你能幸福。” 陈沅怔了一下,缓缓拿下了鬓边的紫云英。 小小一株,花瓣紫红,共有十多小花组成,呈伞形。 紫云英是这很常见的野花,比不得周怀礼的玫瑰娇艳,但如今瞧着却比那玫瑰还要珍贵。 而且这紫云英看着不起眼,却作用极大,全身上下都可用药,且有清风明目,解毒止痛之效。 她拿着花抬头,却见周煦风赧然道:“阿沅,我知道这花不起眼,比不得玫瑰娇艳……” 他站了起来,背对着陈沅,“阿沅,我一定会给你更好的花,比二哥的玫瑰还要好。” 他双手握着拳头,郑重地向她承诺。 陈沅笑了笑,“没有,在我眼里这株紫云英却要比怀礼的玫瑰贵重,玫瑰虽好,却不适合我。” 紫云英生来便是野草,夹缝生存,何尝又不是对她人生的一种写照。 更何况,它能在石缝中开花,这是不是也说明着,她的未来也能得偿所愿? “至于这紫云英,我很喜欢。”她站在周煦风的身后,牵起他的手,将紫云英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现在,重新帮我戴上吧。” 周煦风望着手中的紫云英,视线落在了陈沅素净的脸上,尤其是那双凤眼,眼里透着隐约的水光,似乎比天上星还要耀眼。 他捻起掌中花再次别在了陈沅的鬓边,这抹紫红色便是满月下唯一的色彩。 “阿沅,你很美。”周煦风喉咙发涩。 陈沅倒是好奇了,“有多美?” “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周煦风迎着陈沅的视线,在对上了几秒后,自己不好意思的移开了。 陈沅抓着周煦风的手,轻声道:“煦风。” 这时夜里吹起凉风,柳树婆娑,草木窸窣。 周煦风不明所以地看着陈沅,“阿沅,怎么……” 而这时,陈沅踮起脚尖,凉薄的唇贴在了周煦风温热的唇上。 那柔软的触感叫周煦风如遭电击,直接呆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也没有推开陈沅。 很浅尝辄止的吻,点到即止。 陈沅松开周煦风,却发现他双目无神,像是失魂的木偶。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煦风,你还真是纯情啊。” 周煦风眨了好几下眼睛,缓过身来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看她是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你……阿沅你……” 他断断续续,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知道一句话,她亲我了! 陈沅转身坐在了石头上,周煦风跟其他两兄弟比起来倒是可爱多了,尤其是他先前的反应,她觉得挺好笑的。 周煦风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烫得厉害,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便又伸手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似乎还残存着那柔软的触感,还是淡淡的馨香。 只是想着,他便扭捏地笑了起来。 “阿沅,”周煦风坐在陈沅的身旁,只是要说的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了,而且他也不敢看着陈沅。 “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只是如此良辰美景,一时情难自禁……”陈沅拽了根狗尾巴草甩着,“煦风,感觉怎么样?” 面对着陈沅的视线,周煦风无所遁形,他觉得耳后根都开始发烫了,“阿沅,我……” 他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也不要太过有心理压力了,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愿的。”陈沅看着周煦风,扑哧一声就笑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就是亲了你一下,至于这样吗!”周煦风现在的样子就跟闺阁女子毫无两样。 “阿沅,还从未有女子亲过……”周煦风低下头去,声音也越来越轻。 他的脑子嗡嗡的,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他竟然被阿沅亲了。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阿沅对他动心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后,周煦风顿时两眼放光地看着陈沅,“阿沅,你是不……” “那看来是我唐突你了,”陈沅忽然有些后悔,周煦风跟他们不一样,或许她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她叹了声,“煦风,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很轻浮?” “阿沅,你怎么会这么说自己?” 陈沅手里的狗尾巴草甩得没有那么欢快了,她低声道:“你二哥说我是风月场出来的女人,不是什么正经女人,现在想来他好像确实没有说错。” “你别听他瞎说,他那种人本来就轻浮,所以看谁都这样,你不要在意他说的话。”周煦风说。 陈沅丢了手里的狗尾巴草,“可是你看,我跟你们兄弟三个都有牵扯,我现在也理解大帅为什么要杀我了。” “任谁都觉得,我是心怀不轨故意接近你们吧。”陈沅耸了耸,“不过我没放在心上,就是感慨一下,你别往心里去。” “阿沅,谁说你是风月场出来的女人,你靠的是双手吃饭,又不是靠讨好男人生存!”他抓着陈沅的手,摸到了她手上的茧子。 他知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阿沅能将秦四凤的梨园传承下去,显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但这些都没人看在眼里,反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定义成了风月里的女人。 这是对她所有努力的全盘否定。 “二哥自己就是个混账,你也知道他那种人就是喜欢欺负你取乐,你可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就是些混账话!” “放心吧,我没放在心上。”陈沅站了起来,仰头看着头顶的圆月,“煦风,你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周煦风忍不住问。 “我还在这里待会儿,天一亮那个瘦高个的男人就会回来,我得先把他处理了才行。”陈沅扭动着自己的手腕说。 “那我陪你一起等。” 第131章 手是不是很疼? 周煦风侧头看向陈沅,看见她在扭动着自己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抓着她的手腕放在掌心揉捏着。 “阿沅,手是不是很疼?”他没忘记,阿沅一直在防守,甚少主动攻击。 陈沅会扭手腕不是觉得痛,而是太久没有这么激烈的打架,身体有些不习惯而已。 只不过在看见周煦风那关心的眼神后,陈沅说:“是有点疼,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你都说疼了,怎么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周煦风松开陈沅的手,起身去了房子里面。 天还没亮,烟囱就燃起了袅袅炊烟。 陈沅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在觉得他小题大做的时候又觉得暖心,只是可惜这份暖心不会停留太久。 她撑着下巴看向房子的方向,隔着窗,她还能看见周煦风那忙碌的身影。 她本来就没什么事情。 半个小时左右,周煦风端来了一盆水,他从热水中拧干毛巾,然后敷在了陈沅的手腕上。 陈沅忍不住看了周煦风一眼,但到底是忍住了想要开口的话。 “阿沅,你困吗?”周煦风说。 陈沅迟疑了一秒,点头。 “那你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一会儿吧。”周煦风揽过陈沅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而他只要稍微一转头,就能闻到陈沅身上的淡香。 周煦风的身子僵硬了许多,跟阿沅过于亲密地接触,他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会不自然地绷紧身子,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地冒犯了阿沅。 陈沅闭上眼睛才发现自己困了,而她在感觉到周煦风僵硬的身体后,唇角勾了勾。 这次,她梦到了自己儿时骑在父亲头上,母亲则抱着妹妹,他们在去往乡下收药的路上。 她记得田野里长着大片的紫云英。 只不过这个梦转瞬即逝,她便蓦然惊醒。 “阿沅,是不是做噩梦了?”周煦风也跟着睡了会儿,在陈沅突然醒来的时候,他也紧跟着睁开了眼睛。 陈沅没说话,而是捂着胸口。 她躲在衣柜里,透过那条缝,她看见了三个恶鬼一刀砍在了母亲的身上,只为逼迫父亲说出陆家的财产在哪里。 为了母亲,父亲说出了钱财的位置,但到底是难逃一死,那些恶鬼找到后钱财后,便将父亲乱刀砍死,随后一把火点燃了陆家。 时至今日,她都没办法忘记聂东文那阴狠的眼神。 而她就是因为这个眼神,而在梦中被蓦然惊醒。 做噩梦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会浑身发冷,会有种想不顾一切冲出去,但她却做不到。 在梦里,她只能清醒又痛苦地看着这些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发生着。 周煦风拿着毛巾擦她的脸,在一旁安抚着她,“阿沅,没事的,不会有任何事情的,还有我在这里呢。” 他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陈沅深呼吸着,从余悸里出来后,她扯了扯唇角,心想周煦风能知道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懂。 那种愤恨不甘再次蔓延出来。 她这个侥幸活下来的人要日日遭噩梦缠身,而她的仇人却过着太平无忧的日子。 或许刚才那个梦,就是陆家人让她别忘了自己的恨。 她闭了闭眼,那点悸动猛然溃散。 只是如今,她确实是需要有个人能来安慰她。 大概过去几分钟,陈沅松开周煦风,“我没事。” 周煦风点头,“没事就好。” 他想说,是不是又梦见二哥欺负她了,只是陈沅脸色不太好,他便不好意思再开口,担心再次让阿沅害怕。 陈沅仰头,轻声开口说:“煦风,大帅的生日快要到了吧。” 周煦风点头,“阿沅,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陈沅说:“我还得回去教白茶唱曲呢。” 她勉强地笑了声,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尽快杀了聂东文,他不死,难平她心中之恨! 他不死,陆家的冤魂又怎么会瞑目! “白茶说,她要在大帅生日那天,亲自给她唱戏。” 周煦风舍不得离开大柳村,但他也明白这种日子是他偷来的,偷来的日子是注定长久不了。 “嗯,等解决完大柳村的事情,我们就回去。” …… 狼牙被几个山贼拖得后背都磨掉了一层皮,一路上都是血印,但是因为夜黑风高的,他们并没有注意。 等离开了大柳村,几人来到了一处山坳上。 “歇会儿再走吧,反正那女人也追不上来。”谁能想到,打个劫竟然能碰上这么厉害的角色。 “那狼牙怎么办?真的要处理了吗?”说话的人咽了咽口水,这种事情他不敢。 “你不把他杀了,难道要等狼牙醒过来杀了你?怎么,你喜欢被杀?” 那男人飞快地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被杀。 “那不就是了,把狼牙杀了,以后我们就是狗牙沟的老大!”说话的男人语气里带着阴狠。 几人稍作一商量,抬着狼牙的身体丢进了山谷里面。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狼牙从山谷里滚下去,直到听见落地声,他们拍了拍手,准备离开。 “你说,狼牙这样会不会死啊?”其中一人犹豫地问了几句。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高的地方给他丢下去,他怎么可能不死,难不成他是大罗神仙转世,命就这么大?”回话之人嗤笑一声。 这回没人说话,心里猜想的是狼牙应该死了,毕竟那么高的地方,摔死人都是常有的事情,而且山坡上嶙峋怪石又多,更何况这里人烟稀少,就算不死他也撑不了两天。 这么一想,就没人再谈起狼牙了,而是讨论着对狗牙沟的分配,比如谁做老大,说谁当老二之类的。 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下。 而在山谷下,溪流因为狼牙的摔落而被迫汇集,从两岸溢了出来,被稀释的鲜血往下流动。 狼牙的手却轻轻地动了一下。 新百门里趣事多,瘦高个没忍住多喝了两杯,跟着姑娘跳起舞来。 周怀礼站在三楼的位置上,双肘撑在扶手上,看着楼下的那个瘦高个,“就是他打听三公子和陈沅?” 梁经理在一旁点头哈腰,“就是他!” 第132章 找到陈沅的下落了 周怀礼找陈沅跟周煦风很久了,但都是杳无音讯,两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踪迹。 这一晃就过去大半个月了,周怀礼每天都十分的暴躁。 那陷害他的凶手还没找到,陈沅跟周煦风又玩起了失踪,双重烦扰下,他越发的暴躁。 唯一的好处就是,周允臣回了平城,他不用看着他碍眼。 而今,他在房间里睡觉,突然听到梁经理的敲门声,给他送来了陈沅和周煦风的消息。 而那个瘦高个,很有可能是见过他们两个,不然他不会特地来新百门打听周煦风是不是周家的人。 “梁经理,把那个人带到我房间来。”周怀礼转身进了房间里面。 梁经理应了声,就朝着瘦高个的位置走了过去。 瘦高个玩得正起劲呢,突然被人打断,面露不快道:“没见老子玩得开心吗!这么不长眼睛!” 梁经理脸上笑容不变,“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新百门的经理,我们司令有请你过去一趟。” 瘦高个的不快还僵在脸上,他愣了下,半晌才开口道:“你刚刚说谁请我过去一趟?” 梁经理说:“不是你打听周家三公子吗,我们司令知道后特地邀请你过去一趟。” 瘦高个习惯了在山里猴子称大王,如今来了沪州,他就算是龙也得盘着,更何况他本身就只是一只猴。 “这怎么敢,周司令太客气了,叫我一声就是了,我哪里配得上请!”瘦高个打了个哈哈,不自在的摸着后脑勺。 梁经理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瘦高个说:“徐猴。” “许先生,这边请。”梁经理在前面给徐猴引路。 徐猴哪里被人这么尊敬过,尤其还是新百门的经理,而这经理代表的还是周司令,徐猴顿时感觉自己腰板都硬了。 只不过在见到周怀礼后,徐猴的腰板又软了下去,语气谄媚讨好,“周司令,不知道你叫小人有什么吩咐?” 在这些当大官的面前,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下意识地就觉得低人一等,还不说周怀礼身上自带的压迫感。 在没见到周怀礼之前,徐猴还在想着怎么跟周怀礼讨要赏钱呢。 但是一看到周怀礼,他现在是完全没有那个念头了。 尤其是周怀礼看他一眼的时候,他感觉两条腿都要软了。 “为什么打听周家三公子,还有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下落?”周怀礼说。 徐猴忙不迭地点头,“对,我见过他们,一个书生样子的男人,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说他是周三公子,叫周煦风!”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周怀礼的手放在胸口上,这儿已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频率很快。 “就在大柳村里!”徐猴说。 不过他可没敢说自己是因为抢劫才知道的,而且他现在开始担心起那个女人了。 周煦风他倒是不担心,而是狼牙会对那个女人下手,如今看来,很想显然那个女人跟周家也脱不了关系。 徐猴思忖着,要不要跟狼牙撇清干系? 要是他真对那女人下手的话,周怀礼要是知道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徐猴当机立断,选择跟狼牙撇清楚关系,不管怎么说,像他们这种当官的肯定很讨厌山贼土匪。 “大柳村离沪州城不远,骑马也就一天的来回,我可以给周司令带路。”徐猴搓着手说。 “你去下面等着,我稍后下来。”周怀礼转身就去换了衣服。 这么久没见陈沅,他整个人就随意了许多,如今突然知道了陈沅的下落,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用最好的一面去见他。 周怀礼在房间里挑了很久,他想穿军装出去,但是又怕太严肃了,万一陈沅觉得他是来抓她的怎么办? 周怀礼放弃了,他看到了角落里的一件月白色长袍。 他记得周允臣就喜欢穿这个颜色的袍子,而且他跟周允臣长得又相似,说不定因着周允臣,陈沅能给他几分好颜色。 周怀礼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这个袍子,还特地在腰间别了红穗玉佩,想到一旁放在桌子上的马鞭,他想了下,换了把折扇。 他站在镜子跟前,看着里面柔和的自己,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房间里。 徐猴早在楼下等着了,一见他就忙不迭地弯腰,“周司令。” 周怀礼给了他一个眼神,转身上了车,而徐猴则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 车准备启动的时候,聂白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周怀礼,等等!” 周怀礼转头看向聂白茶,“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要不是梁经理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有阿沅的下落了!”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想背着我一个人去阿沅,我告诉你,不可能!”聂白茶抱着胳膊,气呼呼地说着。 周怀礼颇有些无语,“就是忘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聂白茶,满心思都是陈沅。 聂白茶冷哼一声,同时车也离开了。 不过为了预防陈沅和周煦风会继续逃跑,周怀礼还是带了一堆人马过去的。 而此刻大帅府内。 聂东文穿着明黄色的冰丝睡衣坐在楼下的客厅里,从聂白茶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了睡衣。 他喝着上好的普洱,但是越喝火气越大。 他砰的一声,将茶杯重重地摔在了茶几上。 “去把吴庆川叫过来。”聂东文的脸色有些阴郁。 因为陈沅,聂白茶没少跟他闹矛盾,父女两的关系也疏远了许多,即便他明确说过不会再对陈沅下手了。 那天他确实想过要趁周家两兄弟不在的时候对陈沅下手,但他也只是想想,并没有派人出去。 但是他们却把陈沅的消失怪在了他的头上,尤其是每天面对着自己女儿那怀疑的态度,他是真的恼火。 没过多久,吴庆川就走了进来,“大帅,您有什么吩咐?” 聂东文说:“你派些人过去,最好在路上就把那个女人处理了,记得做得干净点,别让周怀礼发现了。” 第133章 我不比你跟大哥差! 车比马的速度要快很多,原本六个小时的路程,只花了三个小时就到了。 而周怀礼也在心里感慨着,原来陈沅离他这么近,但是他都没有找到她。 聂白茶在车里忍不住地叹气,“阿沅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当时她身子都没好,离开医院不知道她的身体会不会落下病根……” 周怀礼闭着眼听聂白茶碎碎念,听到病根两个字,他的心猛然一紧。 那等接回陈沅,他立马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如果真留下了病根,那他一定会找办法治好陈沅。 对于私自带陈沅离开的周煦风,他咬了咬后槽牙,想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在沪州给他处理烂摊子,结果他丫的带着陈沅就跑,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知道他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他差点就跟大帅撕破脸皮了! 车到了大柳村附近的马路上就进不去了,他们只能下车步行。 在徐猴的指引下,他们穿过林子里的泥路,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他们就看到了大柳树下坐着的两人。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周怀礼率先跑了出去,一把抱住了陈沅。 而陈沅低声呢喃道:“允臣……” 周怀礼的身子顿时就僵硬了,喜悦也如同潮水那般迅速褪去,他松开陈沅,很想咬牙切齿地质问陈沅,但是在张口的时候又把话给咽了下去,“我是周怀礼,不是周允臣。” 话音落下,他看到陈沅激动的眸子瞬间趋于平静。 周怀礼这心里泛着酸水,他眼神哀怨地看着陈沅,“在你心里,就只有周允臣吗?” 陈沅后退了一步,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是意思十分的明显。 她说:“你穿着跟他一样的衣服,而且天又这么黑,你要是穿军装的话我肯定不会认错的。” 周怀礼这会儿后悔自己出来时做的决定。 他有气没地方撒,蓦然看见柳树下坐着的周煦风,这下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拽着周煦风的领子去了别处。 周煦风这会儿还有些不清楚状况,他不明白二哥怎么突然找到了这里,他甚至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不合理啊! 但是不管合不合理,他都被周怀礼抬腿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你他妈的一声不吭带走陈沅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跟白茶和老大找了多久!”他甚至还以为陈沅被聂东文给害了! 周煦风摔了个狗啃屎,这会让反应过来的他捂着屁股说:“你以为是我想的啊!还不是我听到大帅要杀阿沅,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带她离开!” 周怀礼顿了一下,“大帅真要杀阿沅?” “我骗你干什么!你跟大哥和白茶都不在,医院里就阿沅一个人,你说我能怎么办!”周煦风朝周怀礼吼道。 “你知道我跟阿沅一路走来有多难吗!而且她身子都没恢复好,走了那么远的路,她身子又出血了!” 周怀礼在周煦风身旁的大石头上坐下,想从口袋里摸包烟出来,意外地发现自己没带烟,干脆就折了一旁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我当时也以为阿沅是遭遇不测了,就跟白茶一起去质问大帅,就差没撕破脸了。”他撑着左脸,“但是不对啊,聂伯可是亲口发誓,说他没有叫人去杀害阿沅……” 周煦风皱着眉道:“那你肯定被聂伯给骗了,我亲耳听到他们说是接到大帅的吩咐,不然我也不会在你们走后就带着阿沅离开。” 周怀礼沉默了,他倒是觉得聂东文没有说谎,因为当时是聂白茶逼问的他,也是聂白茶用自己逼聂东文发毒誓。 不是聂东文的话,那些人又为什么说是受聂东文的吩咐? 周怀礼想到了彭清和张晖两人的父母,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为? 难道就只是为了离间他跟聂东文吗? 周怀礼想不明白。 “哥,彭清和张晖的事情,你怎么安排的?”周煦风挨着周怀礼坐下。 这会儿,天已经开始泛白了。 周怀礼说:“已经安排下葬了,赔偿也重新给了一份,另外我叫人守在他们附近,防止有人再去抢钱。” “那就好。”周煦风看着头顶,还有两颗星格外的明亮。 不知道会不会是彭清和张晖两个人。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按理来说,大柳村地理位置偏僻,又躲在深山之中,他是怎么找到的? “徐猴带我们来的。”周怀礼说。 周煦风回想着自己认识这个人吗? “新百门有个男人过来打听你跟阿沅的消息,我就让梁经理把人带上来见我,然后就找到你们两个了。” 周怀礼沉思了一下,“煦风,她最近怎么样?” 周煦风说:“阿沅挺好的,这段时间她过得挺开心的。” 周怀礼放心的同时,语气吃味,“你倒是过得开心,跟陈沅在一起这么久,你就没动过什么心思?” 他可是清楚周煦风对陈沅的心思。 “那没有,我跟你们又不一样,在没跟阿沅结婚之前,我不会跟她有肌肤之亲。”周煦风说。 周怀礼嗤笑,“就凭你?” “我怎么了?阿沅可是说过,我不比你跟大哥差!”周煦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怀礼,“而且阿沅还说,我送的紫云英就是比你的玫瑰要珍贵!” 周怀礼皱眉,紫云英? 那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开口问,周煦风就走了回去。 大柳树下,陈沅被聂白茶抱在了怀里,她擦了擦眼泪,“阿沅,你担心死我了!” 陈沅用袖子给她擦去眼尾的泪,“我没什么事情,而且村子里的人对我很好,在这里吃穿不愁,我觉得倒是挺舒服的。” 聂白茶看了眼这里的茅屋土房,就连窗户都是破的,她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心里发酸,而阿沅却说这里过得舒服。 “阿沅,”她一张口,眼泪又是止不住地流,“阿沅,你跟我回去吧。” 陈沅点了点头,看见了东张西望的瘦高个,说:“不用看了,他们已经走了。” 徐猴惊讶地看着她道:“你怎么会没出事?” 第134章 用来掩饰没用的借口 陈沅唇角一掀,语气淡淡,“怎么,你很希望我能出事?” 徐猴注意到身旁聂白茶不善的眼神,顿时哆嗦了一下,“不敢,我不敢!” 在车上的时候他就见识过这个女人的厉害了,连周司令都怕她,后面别人一说他才知道这位原来是大帅的闺女。 徐猴到现在脑瓜子都嗡嗡的,他现在无比庆幸狼牙已经走了,而且眼前的女人安然无恙,不然他还得想办法跟狼牙撇清关系,到那个时候势必会得罪狼牙。 但是,他又有点奇怪,狼牙怎么会轻易离开? 而且他甚至都没等他,难道是在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其他事情?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还敢回来!” 徐猴一抬头,正是周煦风。 周煦风气冲冲地朝徐猴的方向走过去,但是陈沅伸手拦了下来,“晾他也没胆子再跟我们计较,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阿沅一发话,周煦风的愤怒顿时消失,“阿沅说得对,我都听阿沅的。” 匆匆而来的周怀礼听见这么一句,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周煦风的屁股上,“你他娘的给老子滚一边去,这是我的女人!” 周煦风直直摔跪在徐猴的跟前,给他行了个大礼。 这举动给徐猴吓得下盖一软,竟然也朝着周煦风跪了下去,“周公子,这可使不得……” 徐猴脸上赔着笑,周煦风不起来,他也不敢起来。 这他娘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周司令的弟弟在他跟前跪了,就怕他这条命都受不起。 好在周煦风并没有跟他计较,而是不满地看向周怀礼,“二哥,你发什么疯!” 他拍着自己膝盖和袍子上的尘土,一脸不满地看着周怀礼。 “别乱叫,不然下次就不是一脚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周怀礼冷哼一声,长臂一伸搂着陈沅的腰就走了。 陈沅挣扎了两下,但是没挣脱开,反而被周怀礼拉进了一旁的林子里,她后背靠着树,还没反应过来那泛着温热的唇就落了下来。 他撬开她的唇齿,不顾她的意愿便强势地闯了进去,拾卷那软嫩蜜舌便搅弄悱恻。 带着时隔多日的思念和眷恋,来势汹汹。 陈沅揪住他胸前的衣物,被轻易卷走了所有的呼吸,她被迫迎合着他,唇齿生津。 她受不住地软了身子,全靠横在腰间的手支撑着。 过了良久,周怀礼才松开了她,同她贴着额头,呼吸融融。 他抬手捧着陈沅的脸,注意到她眼尾都犯了绯红,两颗透明的水珠还挂在睫毛上。 他的指腹触碰着陈沅的红唇,摩挲着那一抹水光。 “阿沅,我好想你。”这半个多月以来,他每天都在想她。 陈沅缓过神来,双手推开了周怀礼,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允臣呢?他怎么没来?” 周怀礼望着自己落空的怀抱,心也跟着空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的。 “他回平城去了。” 周怀礼盯着陈沅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见她失望的神色,但这让周怀礼失望了。 她的表情很平淡,眼里更没有别的情绪,这叫周怀礼本来想讥讽两句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他想说,你看你这么在乎他,但是他却看都不看你一眼,直接丢下你回了平城,说到底他也没那么在乎你。 “他那么着急回平城,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两人挨得近,这时周怀礼才注意到了陈沅头上的花。 因为太小了,藏在发丝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眼见着周怀礼伸出了手,陈沅下意识地往后躲,但她身后就是树,哪里有可以避开的地方。 于是,她别过了脑袋。 她咬着下唇,一副受到轻薄的神态。 “别动,你头上有东西。”周怀礼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 这个姿势,陈沅可以看见周怀礼滚动的喉结,再往上是凌厉的下颌,线条十分的优越,冷硬。 一双凤眼里时常带着笑,看上去就是一副轻佻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且性子偏执顽固。 他那手在她的发缝之中寻找着,拿起那朵小花放在了陈沅的面前,“你头上怎么沾了朵野花?” 陈沅见状,伸手拿过了他掌心里的野花,“这不是野花,这叫紫云英!” “名字叫得再好听,终究不过是朵野花,”周怀礼不禁笑了声,但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叫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跟周煦风一起的时候,他就听周煦风说起过这紫云英。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语气也不自觉地跟着低了起来,“这是老三送你的花?” 陈沅没有回答他,而是拿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将紫云英包起来,放进裤袋里,“是啊,煦风送我的。” 周怀礼这下是真的止不住的泛酸水,“紫云英哪里就比得上玫瑰了,玫瑰可比这种随处可见的野花珍贵多了!” “不一样。”陈沅抬起头说。 “哪里不一样?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必要骗你。”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但是这花对于我的而言却不一样。”陈沅往前走了两步,折回身看着周怀礼,“玫瑰虽然代表着爱情和浪漫,却是娇嫩的富贵花,只适合用作观赏物。” “那你说的野花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周怀礼说。 “紫云英虽然随处可见,这我手上的这株却是在石缝中生出来的,它象征着自由,坚韧和独立,”说到后面,陈沅的声音低了下来,“它还代表着幸福。” 那是她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周怀礼却笑出了声,“在我看来,就算意义不一样,到最后不还是被人采摘的命?要我说,这两种花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区别,真要区分,那就是谁贵的区别。” 他抓着陈沅的肩膀,“阿沅,你要永远记住,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用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去糊弄女人,意义?那是用来掩饰没用的借口罢了!” 第135章 白茶,你是真疯了! “你懂什么!”陈沅低笑了声,“也是,我怎么会指望你这种人懂呢。” 陈沅越过周怀礼,进入了小道。 聂白茶和周煦风则在前面等着,见到她来,聂白茶焦急地说:“你跟周怀礼去哪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牵着陈沅的手,注意到了她殷红的唇瓣,瞬间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又是周怀礼干的好事! “你没事吧?”聂白茶担忧地说。 陈沅摇了摇头,“我没事。” 周煦风看了陈沅一眼,张了张嘴却看到了陈沅身后不远处的周怀礼,他正朝着他们大步而来。 再一看聂白茶跟陈沅的脸色,几人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反倒是徐猴抓着后脑勺,根本想不清楚。 几人准备离开,这时村子里的房门却被打开了。 周怀礼听到动静,警惕地看向了声音来源处,发现是个孩童。 “煦风哥哥,沅姐姐,你们是要走了吗?”孩子说。 周煦风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那孩子的跟前,“小虎,哥哥跟姐姐要走了,你以后在家要乖乖听爹娘的话,知道吗?” 周煦风在大柳村受惠众多,即便昨天晚上他们没有帮他,但他也能表示理解。 就像老伯说的,大柳村妇孺皆多,无谓的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 即便大柳村举全村之力,也没办法救下他们。 他走到周怀礼的跟前,“哥,给我点钱。” 周怀礼皱着眉,“你要钱干什么?” 周煦风可不管他,将周怀礼全身都搜刮了一遍,愣是一文钱都没找到,反而是聂白茶看不下去了,拿了个钱袋子给他。 里面有十块银元。 周煦风得了钱后,直接塞在了小虎的怀里,“小虎,等你爹娘醒来交给他们吧。” 小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周煦风摸了摸小虎的脑袋,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陈沅最后再看了眼大柳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周怀礼观察着陈沅的一举一动,因为陈沅的那句话,他一直都在想着玫瑰和紫云英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她又为什么说他不懂。 他望着大柳村前的柳树,陈沅好像舍不得离开这里。 等他回头,前方陈沅已经被聂白茶带着走远了,原地也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周怀礼提速跟了上去,他走到陈沅跟前,“你要是舍不得这里,我可以时常带你过来玩几日。” 陈沅只是扫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就算去了,人不一样又有什么意义。 周怀礼讨了没趣,却又不愿意放弃,便提着周煦风去了后面的车里,自己则跟着陈沅钻了进去。 还没等到他靠近陈沅,车门却在另外一头打开,陈沅被聂白茶拉了出去。 周怀礼脸上顿时一垮,“白茶,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坐前面去,不然我就跟阿沅坐别的车,你选一个吧!”聂白茶的语气不容拒绝,显然不是再跟他商量。 周怀礼从来时就一直吃瘪,这会儿实在满肚子气不知道朝谁撒,又看了聂白茶一眼后,捏着眉心无奈道:“你可真是我祖宗!” “知道我是你祖宗,你还不赶紧起来,要本小姐踹你呢!”聂白茶冷哼。 周怀礼没法子,只能起身去了副驾驶的位置。 “阿沅,我们进去坐吧。”聂白茶拉开车门。 陈沅摇了摇头,“还是你先吧,我想再看一眼。” 哪有千金小姐给她一个姨娘开门的。 但这话她没有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两人铁定要推辞一阵。 聂白茶进去后,陈沅也准备坐进去,只是刚低下头的时候,一个子弹擦着她的面颊而过,径直射入了不远处的树干里。 很细微的一声。 但周怀礼还是听见了,那是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 有人要杀陈沅! 他当即下车要去摸后腰的枪,意外的发现今晚自己压根就没配枪! “赶紧上车!”他将陈沅塞进车里,朝司机要了枪,朝着那处林子里连开三枪。 聂白茶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了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周怀礼,怎么回事!”聂白茶朝着周怀礼大喊。 “你们待在车里被出来!”周怀礼吼了一嗓子,环视着四周。 四周都是山林和半人高的野草,真要找到那个开枪的人,难于上天! 而他开枪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那个埋伏他们的人。 他们肯定是提前就埋伏好了的,这么多人不动,偏偏却朝着陈沅下手,会是聂东文吗? 还是那些想离间他跟聂东文的人? 平城和沪州互相牵绊,少了谁都是不利的存在,就算他真跟聂东文闹翻了,从大局是非来考虑,他跟聂东文不会开战,更不会为敌! 周怀礼想不通。 同时,山顶上的吴庆川拿着望远镜,看着山脚下周怀礼四处张望。 “吴哥,还要开枪吗?”一旁的狙击手说。 吴庆川刚要摆手,却见聂白茶也跟着下来了,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先别轻举妄动。” 伤了聂白茶,他们几个都得玩完。 聂白茶拉着周怀礼上车,“先别在这里耗了,赶紧离开这里。” “你出来干什么!不要命了!”周怀礼低吼。 在车上看见沅沅脸上的伤痕的时候,她顿时明白了周怀礼为什么会开枪,因为有人要杀阿沅! 她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下了车。 她下意识地觉得,那些人不会伤害她。 “少废话,先离开这里!”聂白茶推着周怀礼上车,她故意最后一个,就是想看看那些人会不会伤害自己。 她在拿自己的命赌。 “白茶,你是真疯了!”周怀礼一脸怒意地看着她。 而聂白茶却笑了笑,“这不是没事,你动什么气!” 她大概明白了下手的人应该是谁,所以才有这个底气去赌。 陈沅看着聂白茶,将她抱在了怀里,“下次别干这种傻事了,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聂白茶拍了拍陈沅,“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伤害我,如果不会的话,那我大概知道是谁派来的人。”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阿沅,我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第136章 阿沅差点就死了! 陈沅看着聂白茶那认真的眼神,面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是说……” 聂白茶点头,伸手捧着陈沅脸上被子弹擦过的伤痕,“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动静应该小点的,肯定是府里的那些人通知我爸……” 她咬了咬唇,想不到还有谁会对阿沅下此毒手! 周怀礼打断她,“白茶,也许有可能不是聂伯,或许那些人开这枪只是为了离间我们跟聂伯的关系。” 按理来说,狙击手是不可能失手的。 聂白茶说:“你不用在这里为他开脱,如果不是他,为什么那些人偏偏只挑阿沅动手!为什么我们出去了就不开枪了!” 尽管她也不愿意相信会是她爸的人。 “这两者都有可能,还是回去再说吧。”周怀礼摸着额头,梁经理是他的人,所以不可能会背叛他。 而且这事他并没有告知任何人,那么背后之人只可能是白茶那边带来的人。 “白茶,你接到梁经理电话的时候,跟别人说起过你出去是干什么的吗?” 聂白茶摇头,“我什么也没说,就让人送我去了新百门。” 这个过程中,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她是要去找阿沅,难道真不是她爹? 车已经远离大柳村了,那埋伏在山上的人就再也没有开枪了,难不成真的是故意来离间她跟她爸的? 但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聂白茶想不明白。 “这件事情等回去再说吧。”周怀礼原本是想打消聂白茶对聂伯的怀疑,但是经过这么一分析推理,聂东文的嫌疑反而越来越大了。 他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头看向陈沅,“阿沅,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陈沅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对着周怀礼的时候,还是摇了摇头。 刚才那一枪,若不是她正好因为上车而低下了,不然她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确实被吓到了。 那子弹擦着脸过去的时候,陈沅脑子里想的却是,她死了,陆家的仇谁来报? 陈沅知道,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须尽快杀了聂东文。 不然,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即便有周怀礼和聂白茶的照应,却也难敌聂东文暗地里下手。 而且聂白茶对她表现得越是在乎,便越能激发聂东文对她的厌恶,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还说没被吓到,你没看你脸色都白了。”周怀礼想安慰她几句来着,但是话出了口,却总觉得差强人意。 可能是语气不够柔和,周怀礼的声音便低了两分,“阿沅,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陈沅点了下头,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 聂东文的生日在十一月,还有差不多三个月,她不能再等了,她要尽快想办法弄死聂东文。 车在新百门停下,陈沅一下车就见周煦风大步走向自己。 “阿沅,我听到了枪声,你怎么样,没被吓到吧?”周煦风焦急地说。 陈沅摇头,“我没事,你放心。” 然而,周煦风发现了她脸上的擦伤,“这怎么能叫没事呢,脸上都流血了!” “这不过是个小伤,没什么大碍。”陈沅说完,手腕就被周怀礼抓住了。 “你回我房间先去休息。” 他牵着她的手往新百门里面走。 “二哥,我还没说完呢!”周煦风追了上去。 聂白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里还是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她又拉开了车门,“去大帅府。” 不管是不是她爸,她都一定要去问清楚! 聂白茶到家的时候,聂东文正放着西洋曲,看着早报吃着早餐,惬意得不得了。 这个聂白茶气得直接关了西洋曲。 “白茶,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聂东文放下报纸,一脸不快地看着她,“爸爸不是跟你说过晚上不要随意出门的吗!” 聂白茶拉开椅子坐在聂东文的跟前,“爸,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 聂东文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一回来就板着个脸,别忘了我可是你爸!” “你也知道你是我爸,那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杀害我的朋友!” 聂东文眉头当即就皱了,“你在说什么?我派人去杀害你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爸,这么装有必要吗?”聂白茶冷呵一声,“除了你会想杀害阿沅,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针对她!” 话音落下,聂东文的脸也跟着冷了下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没有派人去杀她!” 看着聂白茶那怀疑的脸,聂东文心里的不快更甚,“在你心里,那个戏子比我还重要!为了她甚至几次三番前来质问我,那是不是以后她只要受点伤就都怪我!” 大早上的,餐厅里的气氛凝重得厉害。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让你别老是针对她,阿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聂白茶在面对聂东文那受伤的眼神时,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这样做,她感觉自己对不起他。 可为了阿沅能活着,她必须要这么做。 聂东文没说话,而是伸出了三根手指,他这会儿气的胸口都在隐隐作痛,“三次,这已经是你第三次为了那个戏子怀疑我了!” 他看着聂白茶,无比痛心,“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个当父亲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 “这……”聂白茶看到了聂东文发红的眼眶,她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是想来质问他,但是没想到会让他这么受伤。 这么一想,自己不问缘由便跑来质问自己的父亲,好像很过分。 她不自然地揪着自己的衣摆,“既然不是爸你做的,那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聂白茶绕过餐桌,搂住了聂东文的胳膊,“爸,你也知道我不想跟你这样的,可是我去接阿沅回来的时候,她差点就被人杀了。” 她用手比了个枪的姿势抵在自己脑袋上,“阿沅差点就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重视这个朋友,而且我还想在你生日那天唱曲给你听。” 聂东文佯装生气地抽出手,“你眼里就没我这个爹,你还是跟那个戏子过去吧!” 第137章 今晚跟我回去住 聂白茶觉得这次父亲真的是被她伤到了,他竟然直接就走了,任凭她在后面道歉也不为所动。 而聂东文在进了书房后,一掌重重地砸在了书桌上。 这个吴庆川,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做不好就算了,还把火引到了他的身上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周怀礼也怀疑到他的身上来了。 他的眼里翻涌着难以压抑的怒火,但是在聂白茶推门的那一瞬间骤然消失。 聂白茶伸了个脑袋进来,“爸,我跟你道歉,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连差都没去查就怀疑到你的身上,我有错。” 聂东文的脸色到底还是缓和下来,朝着聂白茶招了招手,“过来吧。” “爸,你不生我的气了吗?”聂白茶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是你爸,我会跟你生什么气。”聂东文抬手揉着聂白茶的脑袋,“你要真信不过我,你就把她带家里,你日日看着行了吧。” 这样可以减少聂白茶的怀疑,同时也更好下手。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戏子而自己的闺女关系生分了。 聂白茶点头,张开双手抱住了聂东文,“我就知道爸最好了!” 他都这样说了,那就说明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是他让人做的,没想到还真让周怀礼说对了,果然不是她爸干的。 聂白茶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和分析跟他说了一遍,“爸,你一定不要放过那背后之人!” “嗯,你放心吧,”聂东文拍着聂白茶的后背,“行了,你自己玩去吧。” “爸,那我走了啊。”聂白茶欢快地离开了书房。 而就在她离开的片刻,聂东文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就被推开,吴庆川走了进来。 “大帅。”吴庆川从一进书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里面的低气压,并且在外头等着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聂白茶跟大帅的争执声。 他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是白茶小姐挡在那女人跟前,我根本……” “庆川,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你知道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聂东文本来就因为陈沅的事情而心烦意乱,尤其今天还跟自己的女儿吵了一架。 吴庆川心下一惊,当即就跪在了聂东文的跟前,“大帅,恳请大帅再给庆川一次机会!我一定想办法杀了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聂白茶和周怀礼挡在前面,他早就把陈沅给杀了! 可是聂白茶挡在跟前,他能怎么办! 伤了聂白茶他的下场不会比现在好! “庆川,你跟我身边也有两年了,你知道我的性子,还要我再说一遍吗?”聂东文转身,视线阴冷地看着吴庆川。 吴庆川低下头,心中不甘,“可是庆川失手是迫不得已……” “下去吧。” 吴庆川的话因为这三个字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再让聂东文收回这个决定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句都没说就退了出去。 那种强烈的不满油然而生,垂放在大腿两侧的手骤然握紧,他最后看了眼书房的位置,大步离开。 明明这一切错不在他,可谁叫他就是一个跑腿的,就算没错那也是有错。 吴庆川知道,盯着他这个位置的人很多,而且跟着聂东文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因为行事高调得罪了不少的人,如今一旦消息被传出去,只怕到时候找麻烦的人不会少。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看到了外头上车离开的聂白茶,迟疑了片刻,还是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刚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是你!” …… 聂白茶提着裙子穿过新百门的大堂,径直上了三楼周怀礼的房间,推开房门就道:“周怀礼,你猜的果然不错!” 房间里的三人齐齐回头看向她。 周怀礼皱着眉道:“你回去跟聂伯说了这事?” “是啊,我特地回去跟他吵了一架,他说他没让人对阿沅动手。”聂白茶走到陈沅跟前,“阿沅,伤口疼吗?” 陈沅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因为我的事情跟大帅离心了……” “阿沅,这跟你没关系,再说要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对你表现出来杀意,不然我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她抓着陈沅的手看向周怀礼,“而且我爸说了,为了洗清他的怀疑,他叫阿沅住进大帅府,要我日日跟着!” 周怀礼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了。 若是没有聂白茶那番话,或许周怀礼还只是怀疑聂东文,但是她后面的那句话反而有些掩人耳目,同时也让周怀礼确定了这件事情就是聂东文干的。 聂白茶这种小姑娘,怎么可能玩得过那种老谋深算的狐狸。 “还是在我这里吧,由我亲自看着我放心。”周怀礼说。 “怎么,你信不过我?”聂白茶一脸的不满,“大帅府可比你这新百门要安全多了!毕竟吴叔就是在这里死的!” 这点周怀礼还真没办法反驳,那陆家余孽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陈沅却说:“怀礼,我相信大帅不会害我的。” 而且近距离接触聂东文,她才有下手的机会。 周怀礼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被聂白茶给打断了,“阿沅都说相信了,那她今晚就跟我回去住,我保证不会让她出现任何意外!” “是啊怀礼,我跟白茶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周怀礼只得点头,不过这点他也确实相信,大帅不会傻的在自己家里对陈沅下手,所以在大帅府可能会安全些。 “既然这样,那我也一起回去住。” 屋里四人,周煦风被忽视得彻底,因为他住学校。 这时周怀礼转头,看见了一旁坐着的周煦风,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周煦风眨巴眼睛,“我想等阿沅好了再离开,她现在肯定受了不小的惊吓。” 周怀礼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就算她受惊了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守着,赶紧给老子滚!” 周煦风捂着脑袋,一脸的哀怨。 陈沅站起来走到周煦风的跟前,“煦风,回学校去吧,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忘了我说的话。” “阿沅,我肯定不会忘的。” 第138章 怀礼,娘病了 回大帅府的路上,周怀礼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你跟老三那小子说了什么话?为什么不会忘?” 陈沅困得厉害,她打了个哈欠说:“我让他好好读书,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周怀礼半信半疑,“真的?” 陈沅正色道:“假的。” 周怀礼顿时脸色一黑,还没等他继续开口,车里就传来聂白茶扑哧的笑声,随即是越来越大的笑声。 周怀礼一脸的不痛快,“阿沅,你耍我!” 语气里莫名的还带着点委屈。 陈沅跟周煦风两人在大柳村生活了十几天,定然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那株紫云英,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他去问了周煦风,周煦风也说,他不会懂。 当时要不是顾忌着陈沅在场,周怀礼肯定把这小子拖出去打一顿,原因无他,只是单纯地决定那小子欠打。 他是不懂,但是可以说出来啊,说出来他不就懂了! 但是人家偏偏不! 你说这该不该打? 陈沅这回没再跟他开玩笑了,而是说:“我让他去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沅,你让他娶你!这怎么行!”周怀礼大惊失色。 陈沅和聂白茶的嘴角同时抽搐了两下,不明白他怎么会想到娶妻这件事情上面。 聂白茶即便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她也没往这方面想去。 “娶你大头鬼啊娶!”聂白茶毫不迟疑地骂道,“阿沅是那种人吗!煦风是那种人吗!也就只有你这种满脑子龌龊的人才会想到这方面去!” 周怀礼理直气壮地说:“老三怎么就不是这种人了!他可是亲口跟我说过要娶她的!” 陈沅忍不住的扶额,“你是他二哥,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一直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经她这么一提醒,周怀礼的脑子里出现了周煦风那番壮志酬心的话。 他说他要救国救民。 周怀礼盯了陈沅半晌,冷不丁地笑出了声来,“你相信他说的话?” 时至今日,他仍旧觉得周煦风那番话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就凭他那熊样,自己都救不了还妄想着救国,真是痴人说梦! 陈沅点头,“他既然有那么份心,不管成功与否,我都应该支持他有所行动,而不是让他的这番话成了空话。” 周怀礼笑不出来了,因为陈沅脸上的表情告诉他,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如果这番话从聂白茶口里说出来,他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因为白茶跟老三一样是受过教育的人,但是陈沅不一样。 她只是一个戏子。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戏子说出了这番深明大义的话来,她不否定周煦风的理想,而是坚定滴地支持他,让他有所行动,而不是让理想成了空话。 周怀礼回忆起从前往事来,在没动陈沅动心时,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他看上的猎物,是个空有几分姿色的玩物罢了。 他见色起意,就想拉着陈沅跟他一起共沉沦。 后来他发现,她识字,会看书,也会算账,还会些医术,这些其他女人或许会有,但是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是极为罕见的。 只是如今,他感觉陈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的光芒。 或许,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觉得你说得对。”周怀礼想到了之前他们三人弄的报社,那个时候周煦风就已经准备着手了,只是没想到开业的第一天陈沅就受了伤,之后便逃离了沪州,去了大柳村。 如此算下来,倒是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周怀礼用手抵着下巴干咳了声,“报社我已经让人恢复成原样了,到时候你们可以继续去那里工作。” 陈沅多看了眼周怀礼,按照他的尿性,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觉得她说得话对。 她低头不禁笑了声,若是以前的话,就周怀礼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怕她跟周煦风一开口,他就会扑过来把她压在身下,提都不准提,那就更别提为周煦风说话了。 三人一同去了大帅府,陈沅还是照旧在聂白茶的房间里休息。 因为一晚上没睡,陈沅熬不住地在聂白茶的床上沉沉睡去,他们两人则在下楼的时候遇见了聂东文。 “我既然让你把人带回家,就绝对不会对她动手,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聂东文说。 聂白茶重重地点头,“谢谢爸。” 周怀礼收起怀疑的心思,在一旁说:“我相信聂伯。” 聂东文嗯了声,转身便回了书房里。 “这下总算是可以放心了。”聂白茶躺到沙发上,萦绕在心头上的事情终于解决,她很高兴。 周怀礼没说话,而是坐在聂白茶的跟前想问题。 但是电话却响得很突兀。 一接却是周允臣打来的。 周怀礼拿了电话,不快道:“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周允臣看着眼前的杨参谋,低声道:“你找到了她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周怀礼立马就明白了,周允臣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为什么要告诉你,不是你自己要回去的吗?你不跟着我一起找,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怀礼,娘病了。” 周怀礼的吐槽声戛然而止,声音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说是……”周允臣沉默了片刻。 周怀礼等了会儿,那头都没声儿,不耐烦道:“大夫说是什么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大夫说可能是肺痨,娘这些天每天都在咳血。”周允臣忍不住叹气。 周怀礼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娘好好的怎么会得了肺痨呢?是不是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人沾染上的?” 周允臣说:“不清楚,目前只能靠吃药这么稳着了,你要是有空的话,还是回来一趟吧,最后带上沪州的医生过来看看。” “嗯,我知道了。” 聂白茶一直注意着周怀礼的脸色,“怎么了?你跟允臣哥说什么了?怎么脸色会这么难看?” “我娘病了,我得回平城一趟了。”周怀礼抓紧聂白茶的手,“白茶,阿沅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第139章 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聂白茶担忧道:“那周姨的病严不严重啊,要不然我和阿沅跟着你一起回去吧。” 周怀礼想到车里陈沅的那些话,摇了摇头,“你还是跟阿沅在这里帮煦风吧,而且周家可能没有你这里安全。” 周家毕竟人多眼杂的,不仅得提防有人暗害陈沅,还得时刻注意别被人发现了他们跟陈沅的关系。 如今他娘都这个情况了,周怀礼就更加不想让这事被抖出去,省得让她老人家跟着担心。 “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聂白茶送周怀礼到大门的位置。 周怀礼朝聂白茶挥手,“你回去吧,我会注意安全的。” 周怀礼上车匆匆去了医院,二话不说就拉着两个医生就坐上了去往平城的车。 事情来得很突然。 在没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想着怎么跟陈沅缠欢一番,以解这半月之久的相思之情。 奈何天公不作美。 如今周怀礼也全然没了这心思。 …… 陈沅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一片漆黑了,她推了推身旁的聂白茶,“白茶,我们这是睡了多久了?” 聂白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也不知道。” 她拉开床头灯,眼睛闭了一会儿才适应那亮光,“我有点饿了,我让人送些吃食来房里吧。” 说着聂白茶就跑下床去了,陈沅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她。 陈沅下床后,照例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守卫宽松了许多,她得想个别的法子杀了聂东文。 她正准备放下车,就看见了聂东文从车上走了下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偏偏她在睡觉。 陈沅心里有些呕血。 聂东文不轻易出门,所以她才会迟迟都找不到机会,可偏偏这大好的机会被她给错过了。 她揉着眉心,想着只能再等下一次了。 陈沅转身走到门口的位置,想了想还是下了楼,跟聂东文打了个照面,“大帅。” 陈沅低着头,一脸惶恐的样子,显然是没料到会突然撞见他。 聂东文那锐利的眼神在片刻后就收了回去,因为聂白茶出来了。 “爸,你喝酒了?这么大股酒味,我让张妈给你煮完醒酒汤,你待会儿记得去喝知道吗?”聂白茶说完看到一旁的陈沅,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饭菜,“正好你下来了,咱们就在这里吃。” 她拉着陈沅去了餐桌上坐着。 这让陈沅有些如芒在背,不过想到那个醒酒汤,她的眼神微微暗了下来。 聂白茶的话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聂东文揉着脑袋,“待会儿让我送我房里来,我自然会喝。” 随后他便上了楼。 聂东文不在,聂白茶能明显感觉到陈沅放松了不少,她不禁笑道:“阿沅,我爸就是看着吓人,你不用紧张的。” 若不是陈沅经历过聂东文眼里的杀意,她还真就信了聂白茶说他不吓人。 不过在看见她透亮的眼睛时,陈沅违心地点了点脑袋。 陈沅吃着碗里的饭菜,抬头看向白茶,“白茶,我听周怀礼说你因为我的事情跟你爸发生好几次争执了,白茶,我……” “你如果要说对不起的话那还是别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要站在你这边,为你着想。”聂白茶笑着说。 陈沅怔了下,放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抽了出来,食指的指甲里边掺着些许褐色的粉末。 “好,我不说,”陈沅笑了笑,但是不免叹气一声,“因为我的不告而辞害大帅背了那么久的黑锅,我想我应该给他道歉。” 这时,张妈端着醒酒汤出来,陈沅立马就迎了上去,“要不然我趁着送汤的时候跟他道歉吧。” 她接过张妈手里的醒酒汤,指甲里的褐色粉末边掉了进去,瞬间消失。 聂白茶连忙站了起来,“这怎么能叫你去,要去那也是我去!” 她夺过了陈沅手里的醒酒汤。 …… 吴庆川恭敬地将来人送出去后,再回到房间的时候,脸上已然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 既然聂东文不仁在先,那就不要怪他无义了! 他这么做纯属是因为被逼无奈之举! 晚上,天下起了小雨。 黑衣人带着斗笠一路往沪州城外走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出了沪州城,黑衣人将斗笠一摘,露出半边凌厉清秀的脸,虽然看不清全脸,却也能知道这是个女人。 “牵线人已经对接成功,我们回去吧。”女人一手撑着伞,脸再次隐入其中。 几人跟在女人的身后,朝着林中小道走了过去。 在穿过茂密的山林和陡坡,几人来到了一处山谷的位置准备休息会儿再爬山去。 其中一人去打水,双手捧起水放在嘴边,却闻到了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皱着眉,并没有多想就咽了下去,他还以为这里的水就是这样的味道。 等他喝完,才发现前方不远处像是躺了个人,等他走过去一看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惠子小姐,这里有个人!”男人惊慌失措,一想到刚才自己喝进去的水,捂着胸口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合泽惠子拿着手电筒,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大个子男人,他浑身都是伤,尤其是右手的位置伤口深可见骨。 对比他身上的伤,合泽惠子看了眼山上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男人应该是从山顶上被丢下来的。 “应该是个死人,不必管他。”合泽惠子关了手电筒,起身离开,但是没走动。 低头一看,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裤腿。 “救……救我……”狼牙看见那丝光亮,求生的本能叫他抓住了合泽惠子的裤子。 他不想死。 他还没找那个臭娘们报仇,还没找那些叛徒算账,他不能死! 他决不能让那些人好过,尤其是那个臭娘们! 合泽惠子毫不犹豫地扯出了自己的裤子,背对着狼牙道:“救你?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杀了你!” 见死不救算什么,就算是有人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眨下眼睛。 “周……周……”狼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口里鲜血再次溢了出来。 合泽惠子转身,“周什么?” 狼牙这会儿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说出了周怀礼这三个字。 合泽惠子摸着下巴沉思了几分钟,还是让人将狼牙给带走了。 虽然不清楚这个男人跟周怀礼有什么关系,但是能从他的眼里看出来,他恨周怀礼。 仇人的仇人,那就有救的必要了。 “带他离开吧。” 第140章 爸,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聂白茶端着醒酒汤去了聂东文的房间,看见聂东文躺在床上,立马将醒酒汤放在床头的位置。 她扶起聂东文,莫名地觉得有些心酸。 她娘去世得早,而聂东文身边就一直没个照顾的人,有时候她是真的希望父亲能再找个喜欢的女人,最起码能在醉酒的时候有个贴心照顾的人。 “爸,先把醒酒汤喝了吧,这样会好受许多。”她拿着醒酒汤放在了聂东文的嘴边。 聂东文睁开眼睛,端过聂白茶手里的碗一饮而尽。 “爸,你真的不找个知心人留在身边吗,更何况我娘都走了那么多年,你没必要委屈自己。”聂白茶拿过碗放下,起身去接了盆水给他擦脸。 聂东文靠在床头,没好气道:“你这个傻丫头瞎说什么胡话,我不找是为了你好。” “爸,可是我更想你好。”聂白茶明白聂东文的一片苦心,也清楚聂东文不娶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担心有了后妈对她这个女人不好罢了。 “你看我都这么大了,你就算再娶也影响不到我。”她拧干毛巾,给聂东文擦手。 “爸,真有喜欢的女人就接进来吧。” 聂白茶捧着脸颊看他。 聂东文思虑过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这丫头,有那个闲心还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的婚事吧,我反正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有哪个谁会看得上。” “怎么就看不上了,我爸可是全沪州最好的男人了,我敢肯定喜欢你的女人都排到平城去了!”聂白茶开心地抱着聂东文的胳膊,“爸,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起码身边有个说话的人也是好的。” 聂东文无奈地笑笑,“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自己早点休息去吧。” “那我不打扰爸休息了。”聂白茶给聂东文盖上被子,随即带上碗离开了房间。 而陈沅在外等着,看见那已经空下来的碗,忽然就有些五味杂陈。 白茶对她这么好,可她却利用白茶去毒害她的父亲。 那点乌头并不能置人于死地,但日积越多却能引起毒发导致身亡。 也是,她活着的就是为了报仇,其实一开始,聂白茶就在她要杀的名单之中,可是在认识她之后,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动手。 她做不到跟聂东文一样残杀无辜。 但聂白茶若是跟周怀礼那样,或许她不会这么纠结,但是她偏偏不一样。 陈沅看着那星光灿烂的眸子,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更奇怪的是,面对她时,她觉得很愧疚。 “阿沅,反正咱们也睡不着,我们去放烟花吧。”聂白茶放下碗就拉着陈沅去了院子里。 陈沅却心不在焉的,尤其在看见聂白茶那开心的样子,心里那愧疚之意便更加的深了。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聂白茶知道后,两人会是怎样的结果,可一想到那天很快就要来了,她这心里就无端地生出了惶恐之意。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聂白茶跑来,“阿沅,你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了,是还在想那个杀你的人吗?” 陈沅望着那真挚的眼神,点了下头。 “哎,要是周怀礼还在这里多好,就能让他很快就查出来是谁下的手,但是他今天回平城去了,也不知道周姨现在情况怎么样。”说到后面,聂白茶的情绪低落起来。 陈沅抬起头来,“是大夫人生病了吗?” 聂白茶点头,“是啊,周姨身体一向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她想不明白,就是觉得周怀礼不在这里,她感觉少了什么。 “我应该跟着周怀礼回去一趟的,怎么说我也是周家的姨娘,有照顾大夫人的义务。”陈沅说。 “你先别急,说不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周姨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聂白茶安慰陈沅说。 “但愿吧。” 头顶的那轮明月又大又圆,陈沅这才恍然意识到,离中秋好像快了。 都说明月思故乡,可她却觉得满目疮痍,心中徒增万分悲凉之意。 她的故乡,有的只是化作焦土的宅子,还有尸体。 聂白茶也没了玩的烟花的心思,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聂白茶问起了她的过去。 “十岁以前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反正是些不太好的记忆。”陈沅低下头,讲起了她遇到秦四凤的经历。 这一套说辞她说过很多遍,所以说起来也是信口拈来,半点都没叫聂白茶生疑。 其实不是秦四凤救的她,而是她自己故意被秦四凤捡到。 若不是当年秦四凤出现在苏州,她又怎么可能会被她捡到呢。 当年她母亲生日时,便邀请过秦四凤来陆家唱戏,因为秦四凤跟陆家也是有那么几分交情,所以在捡到陈沅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收下了。 陈沅用心学,她便用心教。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好人终究是不长命的。 那时候秦四凤虽然没说让她放下仇恨,却也说过别把自己逼太狠的话,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报仇,对这些话根本就听不进去。 如今,人不在的时候,她倒是突然怀念起来了。 聂白茶听着陈沅的过去,眼泪鼻涕泡都出来了,“阿沅,你怎么能那么辛苦呜呜呜!” 她扑到陈沅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陈沅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再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早就不要紧了。” 苦可以忘记,恨却没法忘记。 但是好像每个阶段,都会有出现在她身边的好人。 秦四凤是一个,聂白茶也是一个。 前者她心怀感激,后者她确实复杂交加。 “虽然过去了,但这不影响我心疼你的过去,你明明都过得这么苦了,周怀礼还欺负你,周允臣也是!周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聂白茶擦了把眼泪,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陈沅现在也是在周家人。 “阿沅,我不是说你的意思。”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陈沅抬手摸着聂白茶的脑袋,却在下一瞬将聂白茶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白茶,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对我这么好。” 第141章 聂东文看上的女人 阿沅的那句话,聂白茶想了好几天都没想通是为什么。 她对阿沅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自己为什么要后悔? 但是无论聂白茶怎么问,阿沅只是说不要对她太好了,她会心怀愧疚。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对阿沅好。 很快,她就没空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报社的工作变得繁忙起来,尤其是在第一份联合战报发出去后,工作激增,每天跟阿沅回去的时候,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了。 不过聂白茶发现了个问题,就是自从跟父亲说过找个女人在身边后,她就注意到聂东文外出的时间变长了。 而且他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 这天夜里,聂白茶看到父亲回来立马迎了上去,挤眉弄眼道:“爸,什么时候把人家接回来呀?” 聂东文白了眼她,“还早着呢!” “那你不如跟我说说,她是个怎样的女人啊?”聂白茶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坐在沙发上,“跟我说说呗。” 聂东文推脱不下,没好气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不着急,等之后定下来再告诉你,万一不成的话,那我岂不是很丢脸!” “我爸一出马,怎么会有不成的事情!爸,我相信你肯定成!”聂白茶吹嘘了一顿彩虹屁后,继续深挖道:“你就告诉我嘛,爸,我真的很好奇嘛。” 聂东文一向没办法抵抗聂白茶撒娇,重重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聂白茶嘿嘿一笑。 “那女人是长桥电影院的一个演员,叫梅静姝,说来你也认识。”聂东文刮了一下聂白茶的鼻子。 梅静姝的话,那她可太熟悉了。 沪州有名的大明星,之前她还特地去看过她演的电影红玫瑰。 不过认识归认识,聂白茶却觉得梅静姝跟父亲不太合适,毕竟她没比她大几岁呢。 “爸,你怎么会喜欢那种女人啊。”聂白茶对梅静姝并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她身上的风尘气实在是太严重了,而且在面对沪州权贵时还能游刃有余,做到不得罪任何人。 “那种女人没什么不好的,重要的是她很懂我的心意。”聂东文一脸的如痴如醉。 但聂白茶却觉得那个女人来者不善,“爸,你要不还是换个女人喜欢吧,我不喜欢她,我感觉她是故意接近你。” “怎么会,你不了解她,所以对她才有这么大的误会,等哪天我把人叫到家里来吃饭,正好你跟她好好聊聊。”聂东文拍着聂白茶的肩膀,“早点睡去吧,别熬太晚了。” 说着,聂东文起身离开。 聂白茶不满地上楼,气冲冲推开房间的门,看见陈沅在整理明日要发的报纸。 “白茶,你怎么了?”陈沅说。 聂白茶一屁股坐在床上,“我爸找了个演戏的女人,但我觉得那个女人就是不怀好意!” 陈沅其实在门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但是她并不认识这个梅静姝。 如果她是不怀好意接近聂东文的话,或许她们两个可以做个交易。 “那个梅静姝是什么人?”陈沅问。 聂白茶耐心地告诉她说:“梅静姝就是长桥电影院专门的演员,一部红玫瑰在沪州播放了好几年呢!” 听着别人说有多好看,但是她并不觉得好看。 一群抽大烟的女人,她是真没看出来哪里好看了,而且整个电影就给人一股极尽奢靡的堕落感。 她不喜欢。 陈沅没听过,更加没看过。 她很少来沪州,即便来了也不知道还有电影这种东西,也正是因为新百门和电影院的崛起,唱戏的人反而少了很多。 也就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听曲,别的小年轻根本就不看梨园一眼。 尤其是在秦四凤死后,梨园便迅速没落,以前好歹她还是个名角。 她担不起梨园那么大的重任。 “白茶,你怎么知道她不怀好意啊?”陈沅比较好奇这个。 聂白茶说:“这个梅静姝是两年前火起来的,当时沪州举办了个什么宴会,这个梅静姝就勾引过周怀礼!” 这让她十分的介意! 她想但凡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她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意见,但偏偏这个人是梅静姝。 她接受不了一个曾经勾引周怀礼的女人当她的后妈! 陈沅原本还想着跟梅静姝合作,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既然放弃了对聂白茶动手,那么她就不会让别的人给她添堵,不管怎么说,聂白茶都在她的生命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让她的世界里除了灰色,还有另外一种颜色。 “白茶,那你是不是不想让她进门?”陈沅歪着脑袋,咬着钢笔给聂白茶想办法。 聂白茶重重地点头,“我不想让她进门,也绝对不能让她成为我的后妈!” 她跟梅静姝可以说是不对付,因为周怀礼的缘故。 两人虽然没见过两次,但是那两次她对梅静姝的印象实在是不好。 她现在都能想到梅静姝当她后妈时那丑陋的嘴脸,万一她唆使她爸不要她了怎么办? 或者故意陷害她…… 光是想想,聂白茶就哆嗦了一下。 她害怕。 聂家现在好好的,她可不想因为梅静姝的到来而水火不容。 陈沅松开钢笔,“白茶,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聂白茶好奇地走到陈沅的跟前。 “那就是你。”陈沅伸手指向了聂白茶。 聂白茶一脸狐疑地指着自己,“我能有什么办法?阿沅你就别开玩笑了。” “白茶,你听我慢慢说,”陈沅起身拉着聂白茶做到床上,“你说大帅最在乎的人是谁?” 聂白茶还真就去思考了,只是思考了半天,然后朝着陈沅摇了摇头。 陈沅无奈道:“大帅最在乎的人当然是你啊,不然也不会为了你这么久都不娶妻,不就是害怕你会受委屈吗!” 经过她一分析,聂白茶说:“阿沅你说得对,但是然后呢?” 她没搞懂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既然大帅因为你这么久都没娶妻,倘若梅静姝在还没过门之前就给你委屈受,那你觉得大帅还会娶她吗?” 聂白茶顿时眼前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激动地抱着陈沅,“阿沅,你可真是我的智囊星啊!” 第142章 她要做沪州第一夫人 梅静姝来大帅府的这天,聂白茶看着自家老爹那重视的阵仗,心里忍不住的吃味。 但凡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不会这样新生抵触。 可是她爹就是看上了一个她不喜欢的女人。 聂白茶在楼上看着一席黑色旗袍,披着白色的流苏针织坎肩,脖颈上带着长串的珍珠项链,雍容华贵。 而聂东文亲自撑了把蕾丝花伞去接她下车。 聂白茶不满地说:“阿沅,你看她谱摆得多大,她都还没嫁进大帅府就已经这么大的阵仗了,这要是嫁进来怎么可能还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陈沅握着她的手,“好啦白茶,你忘了我们今天的计划了吗?” 聂白茶嘟囔道:“我当然没忘,你等着吧。” 她爹一早就说要寻个吉利的时间把梅静姝带回来给她看看,所以她跟阿沅就商定了对付梅静姝的法子。 只要梅静姝在聂东文面前表现出有伤害她的样子,她爹应该就会立刻放弃梅静姝。 陈沅没资格上桌,所以这件事情需要聂白茶独自去完成。 “白茶,你千万要记住,无论梅静姝说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陈沅紧紧地抓着聂白茶的手,郑重地说。 聂白茶说:“放心吧阿沅,我不会让你失望了。” 从陈沅的手里抽出手后,聂白茶便提着裙子匆匆下楼了。 陈沅看着她的背影,总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因为她越是这么说,她这心里反而更加有几分不安。 她跟聂白茶调查过梅静姝,从各方人马中打探出梅静姝的手段不简单,沪州的贵太太们见了她就没一个喜欢的。 如今听见她跟大帅搞在一起,这心里都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勾搭自己的男人就好了。 只不过嘛,这些贵太太都对梅静姝抱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态。 一个演戏的也配嫁进大帅府,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陈沅走出房间,她靠在楼梯口的走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说话声,心里为聂白茶捏了把汗。 聂白茶朝着门口的二人迎了上去,“爸,梅小姐。” 梅静姝打量着聂白茶的时候,聂白茶也在打量着她,随后梅静姝红唇扬起一个笑容,“白茶,好久不见啊。” 聂白茶以为她见了自己会产生羞愧,毕竟那时她可是当场就撞破梅静姝勾引周怀礼,但是梅静姝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能淡定从容地跟她笑着打招呼。 她的视线落在梅静姝挽着聂东文的手臂上,心里的不满更加强烈,她压了压不满的情绪,刚抬眼就对上了梅静姝那不屑的眼睛。 聂白茶这刚压下去的火差点就上来了,再一看时就见梅静姝挽着聂东文的胳膊娇笑道:“东文,我脚好酸哦。” 聂白茶受不了地打了个寒战,这女人也太能撒娇了吧。 “别杵在这里了,先进去坐着吧。”聂东文扶着梅静姝进了客厅的沙发,随后才起身看着原地没动的聂白茶,“你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啊。” 聂白茶不情不愿地在两人面前坐下。 聂东文给她介绍梅静姝,“白茶,等静姝过了门,你就该改口了。” 聂东文脸上的笑是掩饰不住的,按理来说聂白茶应该是为他感到高兴的才对,可是一想到那个人是梅静姝,她就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尤其是梅静姝在聂东文没注意的时候,几次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等聂东文转头时,她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和温婉。 不过不得不承认,梅静姝有让男人为之倾倒的资本,不然她爸也不会深陷其中。 聂白茶想到阿沅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强行将心里翻涌起来的怒意压了下去。 “爸,那就等过了门再改口也不及,咱们先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聂白茶起身挽着聂东文的胳膊,无视梅静姝拉着他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而聂东文却推开了她的手停在原地,朝梅静姝伸出了手,“静姝。” 聂白茶看到这一幕恨得牙痒痒,这个梅静姝怎么能这么讨厌! 当年,梅静姝也没把聂白茶放在眼里。 聂东文能看上她是件很意外的事情,差不多是在两个月前吧,他们在一次商会的晚宴上认识的,因为一次意外,她跟聂东文滚在了一起。 因此两人就有了交集,尽管事后她说过很多次并不需要聂东文负责,但聂东文却像是认定了她一样。 没过多久,聂东文就让人给她送了花。 起初,她是没那个胆子勾引聂东文的,毕竟聂东文在沪州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就算有人给他送女人,他也能像个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 但是后来,梅静姝察觉到了聂东文对自己不一样的心思,她的欲望和野心便开始膨胀起来。 她要做沪州第一夫人。 但是她知道聂东文有个十分疼爱的女儿,如果两人之间没有那些摩擦,她或许会好好的跟聂白茶相处。 但是现在不行了,她不能让聂白茶把她曾经的事情说出来,而且在决定傍上聂东文的时候,她就想过要除掉聂白茶,从而为自己的以后铺路。 只要聂白茶没了,她再生下个儿子,那么大帅府的一切就是她的了。 那么这次,也就意味着两人的争锋拉开了序幕。 梅静姝将手放在聂东文的手里,朝着他盈盈一笑,跟聂东文手牵着手在餐桌前落座,剩聂白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 聂白茶深呼吸了好几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坐下。 “静姝,我特地让你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菜,快尝尝!”聂东文夹了一块菌子放在梅静姝的碗里。 梅静姝脸上的笑微僵,随后眼神看向了聂白茶,“白茶,你也吃啊。” 那姿态,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大帅府的女主人。 聂白茶时刻用阿沅的话惊醒自己,千万不能着了梅静姝的道,她一定要冷静才是! 而陈沅在楼上注视着聂白茶跟梅静姝,看样子白茶不是她的对手,毕竟比起梅静姝那种游走在风月场的女人来说,聂白茶的手段显然是要过于生涩。 同时,陈沅的心里有了个初步的计划。 第143章 着了梅静姝的道 聂白茶的手握成拳,脸上的笑也没那么自然了,不过她现在不能跟梅静姝撕破脸了,不然就会显得是她在无理取闹。 这时,张妈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奶白的豆腐鲫鱼汤,聂白茶立马起身给梅静姝盛了一碗,“梅小姐,你初来乍到,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送你,不如这第一碗鱼汤就当是我对你的心意。” 她走到梅静姝的跟前,嘴角扬起了淡笑。 不管梅静姝接不接,她都有理由在聂东文面前告她的状,就说她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话,她爹肯定会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情。 而梅静姝在考虑了两秒,就明白了聂白茶的心思。 这种陷害人的小把戏,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就聂白茶这稚嫩的手段还想陷害她,痴人说梦! 在聂白茶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梅静姝便不动声色地伸出了脚。 聂白茶全部心思都在梅静姝的身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梅静姝脚下动静,还没等她的笑露出来,她便朝着前面栽去。 那滚烫的鱼汤便全部泼在了梅静姝的身上。 “啊!”梅静姝被烫得花容失色,连忙站了起来,那落在裙子上的碗也怦然碎裂。 “白茶,你怎么能故意泼我!”梅静姝先一步指责聂白茶。 而聂东文赶紧拿了纸巾给梅静姝擦去那滚烫的鱼汤,听见这话,他朝着聂白茶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 而聂白茶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找了梅静姝的道,猛然对上聂东文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这事是办砸了。 可明明就是梅静姝故意绊倒她! 聂白茶张口解释道:“爸,我不是故意泼她的,是她伸脚故意绊我……” 聂东文说:“白茶,我知道你不喜欢静姝,但好歹今天是她第一次来家里,你怎么能这么做!” 面对聂东文的指责,聂白茶突然就红了眼眶,“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都说了是她伸脚绊我……” “静姝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伸脚绊你,还让那么烫的鱼汤泼到身上!”聂东文看着聂白茶,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是重重地叹息一声,抱着梅静姝回了房间。 很快,就有医生匆匆而来。 聂白茶站在原地咬了咬唇,她明明就没做错什么,但是她爸不相信她,反而相信梅静姝。 什么无冤无仇,她反正今天跟梅静姝的梁子是结大了! 说好了让聂东文对梅静姝失望,结果没想到聂东文对她失望了,亏她还信誓旦旦地跟阿沅说自己一定不会被梅静姝牵着鼻子走。 她忍下要从眼眶里掉出的眼泪,走到了聂东文的房间门口。 梅静姝牵着聂东文的手,一副善解人意地说:“东文,这事也不能怪白茶那丫头,毕竟我不是什么风评好的女人,她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这丫头是完全被我给惯坏了,亏你还这么为她着想,你还是要多考虑考虑自己。”聂东文看着梅静姝通红的大腿,心疼道。 “白茶年轻,性子难免娇纵,我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说不定等日后相处得融洽了,就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 聂白茶听着里面的对话,眼泪到底是没忍住掉了下来,转头就从忙跑上了楼梯,她看着陈沅时,想都没想就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阿沅,我太没用了……” 聂白茶哭得伤心,陈沅心头动了动,她伸手在聂白茶的后背上轻拍了几下,“白茶,输了一次没关系,下次我帮你出这口恶气。” “是我太轻敌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对付她的。”聂白茶十分的委屈,身为大帅的女儿,从来没有人让她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梅静姝是第一个人。 吃了这么大的闷亏,聂白茶怎么会甘心! “白茶,我们还有机会,下次我们两个找机会一起出手,绝对不会让她再欺负你。”陈沅柔声道。 聂白茶看着陈沅,她的话总是能让她感觉到心安。 就好像阿沅没有不会的一样。 聂白茶点了点头。 “白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梅静姝从今天开始会在大帅府住下,”陈沅抓着聂白茶的肩膀,“白茶,可能要先委屈你一段时间了,但是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 聂白茶苦笑道:“要是没你在,我恐怕会在梅静姝手里受更多的委屈,今天就是个开头。” 所以只是这段时间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沅便贴在聂白茶耳边,小声地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聂白茶频频点头,就是让她去跟陷害她的梅静姝道歉,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一想到阿沅说梅静姝得意不了多久,她这才勉为其难地下楼去了。 她推开聂东文房间的门,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叫了一声爸。 房间里的二人齐齐回过头来,聂东文看着聂白茶,眉头微皱,“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吧。” 聂白茶听见这语气,眼眶又是一酸。 聂东文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而让聂东文有如此变化的人,就是因为梅静姝。 聂白茶走了进来,双手无措地捏着衣摆。 聂东文看了眼她,心里就忍不住犯软,想说教的心思也咽了下去。 “爸,我是来跟你和梅小姐道歉的,当初是我不好……”聂白茶红着眼眶,显然是才哭过不久。 梅静姝捏不准聂白茶又想玩什么把戏,而且她一个丫头片子,从刚才的交锋中就看出来没什么心眼,怎么这么快就肯低头认错了? 她觉得,聂白茶的背后应该是有人指点。想到这里,梅静姝的眸子微微暗了下来。 “白茶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会跟你计较的,不过就是些小事,我没放在心上。”梅静姝一副大度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我都让梅小姐受伤了,”聂白茶咬着下唇,看向聂东文,“爸,我想清楚了,我以后会跟梅小姐好好相处,不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聂东文起身摸了摸聂白茶的脑袋,“白茶,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不过了。” 第144章 我愿意亲自照顾梅小姐 聂白茶重重地点头,只不过在看向梅静姝时,眼神冷了下来。 而梅静姝则勾了勾唇角,她倒是要看看聂白茶能有什么手段了,从聂东文给她送花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要进这大帅府的门了! 一个小丫头,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至于她背后的人,她倒是想要见一见。 因为梅静姝受伤,所以她顺理成章的就在大帅府住下了,不过说来她还是要感谢聂白茶,若不是她那一泼,她这会儿还在想办法留下来呢。 让聂东文主动开口,就不会显得她太过随便。 “爸,梅小姐受伤都是因我而起,我愿意亲自照顾梅小姐,以此来向她赔罪。”聂白茶说。 聂东文想开口拒绝来着,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又不是什么佣人,就算要照顾梅静姝,那也有专门的佣人照顾,怎么能让她一个千金小姐干这种事情! 但是聂白茶小声说:“爸,你知道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有个真心陪伴的人,而我对梅小姐的偏见都来自外人,说不定这是个很好缓和关系的机会,我们以一家人可以其乐融融的在一起。” 聂白茶快要被自己这番言论给恶心吐了,她才不想跟梅静姝其乐融融呢! 梅静姝笑了下,一副大度的样子,“白茶,这样的机会……” 聂白茶打断她,而是抓着聂东文的胳膊撒娇,“爸,好不好嘛,你就答应我嘛!” 聂东文拗不住她,张口便要答应下来。 梅静姝急忙开口道:“那这样会不会太麻烦白茶了。” 她可不相信聂白茶会有这么好的心思,说不定就是想借机给她点颜色看看,虽然她不放在眼里,但是她也没有受虐倾向,自然是不肯。 聂白茶则说:“我都不嫌麻烦,梅小姐干嘛要嫌麻烦啊,更何况我想跟你拉近关系,难道你不愿意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聂白茶看她还怎么拒绝! 然后,聂东文一锤落音,“这事就按白茶说的做吧,毕竟她有这个心,你就别拒绝了。” 梅静姝对着聂东文笑了笑,“东文说的是。” “那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聂东文起身站在聂白茶的跟前,特地捏了下她的鼻子,“你也别太累了知道吗?” 聂白茶嘿嘿一笑,“我心里有数。” 聂东文这才放心离开,只不过在走到门口时,聂白茶叫住了他,“爸,你跟梅小姐毕竟还没结婚,现在住在一起不合适吧,这要是传出去对梅小姐的名声都不好啊。” 聂白茶一口气都不带停地,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梅小姐,肯定想给她应有的礼遇,所以要不要让张妈重新安排一个房间呀?” 聂东文一听也是,便点了点头,欣慰道:“你能为爸爸想到这戏,看样子你是真的长大了。” “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当然要为爸考虑才是!”聂白茶送聂东文离开后,转身折了回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两人脸上的笑瞬间荡然无存。 聂白茶开门见山道:“说吧,接近我爸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梅静姝撩了下头发,靠在床头完全没把聂白茶的话放在眼里,“我跟东文两情相悦,我能有什么目的,倒是你……” 梅静姝打量了一下聂白茶,嗤笑一声:“就你这扁平的身材,难怪周怀礼看不上你,要我是个男人,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聂白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梅静姝抱着双臂,冷哼。 聂白茶握拳,“我告诉你,只要我聂白茶在这里一天,你就休想进我家的门!” 梅静姝觉得有些好笑,“妹妹,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我现在不仅进了你家的门,我还躺在你爸的床上。” 聂白茶涉世未深,哪里就是梅静姝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败下阵去。 聂白茶气红了一张脸,骂道:“你不要脸!” “不要脸能得到大帅这个人,那我觉得很值。”梅静姝微微一笑,“好了妹妹,早点认清现实吧,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我说过了要照顾你,自然就要好好照顾你!”聂白茶捏紧拳头,她这次绝对不能再被梅静姝牵着鼻子走了。 她一定要时刻保持冷静,不能被她激怒! 聂白茶这样宽慰着自己,然后抓住了梅静姝的胳膊,“房间我已经让张妈给你安排好了,你现在就离开我爸的房间!” 梅静姝躺着不动,“这里我觉得很舒服,不想搬走。” 她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聂白茶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既然你不想走的话,那我就让我爸来请你走好了,到时候我就说准备好了房间你不去,说你故意为难我!” 梅静姝还想着气聂白茶第二次动手,这样她就有理由跟聂东文说不让聂白茶照顾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拿不上当了。 “如果房间比大帅的差,那我可不睡!”梅静姝从床上坐了起来。 聂白茶走到门口的位置,“快点,别在那里磨蹭了。” 梅静姝的眼神暗了下去,她迟早要收拾了聂白茶! 等走到门口时,聂白茶这时搀扶起梅静姝的手,“梅小姐,请吧。” 而梅静姝一直提防着聂白茶,但是聂白茶都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止来,一路相安无事回了房间。 “聂白茶,你耍什么花样。”梅静姝忍不住开口说。 聂白茶一脸的无辜,“我能耍什么花样,用不了多少日子,你就是我后妈了,我这当然是在讨好你了。” 梅静姝则一脸的不信,从她进门的那刻起,她就感觉到了聂白茶不安好心。 “梅小姐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一声,我就住在你隔壁,保证可以随叫随到。”聂白茶朝梅静姝摆了摆手,然后离开。 梅静姝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倒是对聂白茶身后的那个人越来越好奇了,而且那个人是绝对不能留下。 看来她有必要在聂东文面前不经意地提上两句了。 第145章 周怀礼做了对不起梅小姐的事 聂白茶回了自己的房间,陈沅便迎了上去,“怎么样,她还给你气受了吗?” 聂白茶松开陈沅的手,搅动着手指,不开心地说:“她说就我这样的身材,难怪周怀礼看不上我,就说随便一个男人都不会看上我这种人。” 她嘟囔着嘴巴,很不高兴。 陈沅揽着聂白茶的肩膀,安慰她说:“白茶,她那种女人的话就不可信,因为她知道你身上没有什么缺点,所以才会故意从你的身材这方面打击你,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没有自信,你可不能让她得逞了!” 聂白茶点头,但还是不太开心,因为梅静姝真的戳中她的痛点了,周怀礼不喜欢她一直都十分让她介意。 陈沅拍着聂白茶的手背说:“白茶,你一点都不比她差,她不过是仗着比你身材好了那么点而已,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你不如多看看自己就会发现,除了身材这点,梅静姝她样样都不如你。” 聂白茶咧嘴笑了笑,“还是阿沅的话听着让人开心,我都听你的,这要是生气了岂不是让她称心如意了,让她看笑话的事情我可不干!”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陈沅笑了笑,“我们去工作吧。” 陈沅跟聂白茶走到街上,能看见很多拿着报纸讨论的人,看来周煦风的做法还是有所成效的。 只是前期的成本也很大,而干这种事情,几乎就是不计成本。 “白茶,你不觉得做这种的事情很有意义和成就感吗?”陈沅走到一家茶馆,听见那识字的人对报纸上的文章侃侃而谈。 有这样的人在,即便有不识字的人也能清楚文章所要传达的意思。 “经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跟梅静姝生气反而狭隘了眼界,现在想想,仅仅只是因为那句话我就不高兴了,我可是真够蠢的。” 陈沅说:“白茶,别这样说自己,谁都有被激怒的情况,但凡是个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涉及到人与人的交流,必定会有所嗔痴,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你没必要觉得困扰。” 聂白茶看着她,越看越觉得惊喜,“阿沅,你懂得怎么那么多啊!” 陈沅笑了笑,“多看,多想。” 两人到了报社就没有多余的心思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根据陈沅的计划,两人是打算晾梅静姝几天,等她沉不住气了再开始行动。 梅静姝在房间里躺了两天,聂白茶都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照顾她,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半点错也挑不出来。 聂白茶端着碗离开,就见聂东文走了进来。 “白茶,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每天那么辛苦还特地赶在饭点回来照顾静姝。”聂东文拍着聂白茶的肩膀,看着她们两个相处得这么融洽,聂东文高兴地点了点头。 梅静姝娇嗔地看了聂东文,“你都知道白茶这么辛苦还让她照顾我,哪有你这样给人当爹的嘛!” 聂东文一想也是,但是聂白茶却赶在他开口之前说:“我这是乐在其中,跟梅小姐相处这两天来,我发现她跟外人的评价完全不一样!” 聂东文来了兴趣,“外人是怎么评价她的?” 聂白茶朝梅静姝眨了下眼睛,而梅静姝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心里跟着咯噔了一下。 “外界都说拜倒在梅小姐石榴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说她是个最会勾引人的狐狸精,”聂白茶说着摇了摇头,双手负立,“要我说这就不对,那都是别人眼红羡慕罢了!” 聂东文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倒是听过关于梅静姝的这些传言,不过也就只是传言罢了,毕竟没有人亲眼见过。 “你继续说。” 聂白茶说:“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反倒觉得梅小姐为人和蔼可亲,而且有这么漂亮的母亲,带出去也有面子!” 梅静姝的手微微攥紧,不知道聂白茶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从聂东文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夸她,难道是准备走讨好她的路线? 她心里冷哼了下,不过那太晚了,她既然要坐稳这沪州第一夫人的位置,那么聂白茶就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她必须除掉她! 毕竟聂东文是沪州出了名的疼女儿。 “你前两天对静姝的意见很大,如今怎么突然就想开了?”聂东文摸着聂白茶的脑袋说。 聂白茶抱着他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那还不是都怪周怀礼!” 梅静姝的手顿时一松,原来前面都是在铺垫,现在重头戏来了,不过她既然敢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她自然也是有准备的。 反正周怀礼不在这里,她大可以把所有的问题推给周怀礼! 聂东文拧起眉头,“这跟周怀礼有什么关系,他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静姝的事情?” 聂白茶点头,“对,他做了对不起梅小姐的事情!” 她顿了下,看向了梅静姝,语气反而低下来了,“梅小姐,这件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我知道自己的身材和相貌不如你,所以在周怀礼靠近你的时候才会心生醋意,以为是你勾引他……” 梅静姝越来越不明白聂白茶这是要干什么,像是要揭露她的过去,但是每一句都是在为她考虑和开脱。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能跟白茶解除误会,我很高兴。” 聂白茶又说:“哎,这外人的话果然不可信,这人还是要亲自接触才知深浅,我真不该因为外人的诋毁而对你心存偏见。” 聂东文这时说:“白茶是真的长大了。” 聂白茶朝着聂东文甜甜一笑,然后表情严肃起来,“差点忘了,爸,等周怀礼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他竟然敢做出欺负梅小姐的事情!你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梅静姝心下一颤,她算是明白聂白茶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她勉强地挤出个笑来,“这事都过去了,就算了吧。” 聂白茶义愤填膺地拒绝了,“那怎么行!你是不是害怕周怀礼?我告诉你不要担心,我爸是大帅,还是他的伯父,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我爸都可以收拾他!” 她朝着梅静姝眨眨眼睛,“就算打死他那也是活该!” 第146章 她现在跟我爸在一起了! “爸,你说的是不是啊?”聂白茶转头面向聂东文。 聂东文这会儿已经沉下脸来,“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滚过来!” 梅静姝这会儿已经笑不出来了,聂白茶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把周怀礼搬出来。 而周怀礼那人虽然风流,但却是个混不吝的,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故意栽赃陷害他,只怕整个大帅府都不得安生。 梅静姝想阻止聂东文,便开口道:“东文,都是一家人,你没必要因为我而跟怀礼生分了……” 这时聂白茶说,“梅小姐,这哪里是什么生分的事情,你将来可是我爸的妻子,这沪州的大帅夫人,这事怎么能说算了!这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梅静姝恼怒聂白茶多事,便将目光看向了聂东文,“东文,你跟怀礼是叔侄关系,更是上下属的关系,于情于理都不能因为我而跟他闹翻了。” 她走到聂东文的跟前,伸手挽住了聂东文的另外一条胳膊。 在聂东文看不见的地方,她无声地警告聂白茶别在这里多事,不然别怪她不客气了! 聂白茶面对她的警告只是展颜一笑,“爸,要是今天不收拾周怀礼,那之后梅小姐嫁进来,周怀礼又调戏她怎么办?这种事情就不能开先例!” 而聂东文一沉思,他高兴梅静姝体贴他,但是白茶说的话更有道理,他聂东文的女人总不至于还要看周怀礼的脸色吧! “就按白茶说的办吧。” “那我现在就去给周怀礼打电话,让他今天过来一趟,再让他好好的跟梅小姐道歉!”聂白茶眨了下眼睛,立马就松开了聂东文的手,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聂东文在拍着梅静姝的手背说:“白茶是越来越懂事了,你看她多为你着想。” 梅静姝笑出来了。 “白茶这孩子还小,有什么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小孩子心性,对你没有恶意的。”聂东文扶着梅静姝回到床上坐下。 “嗯,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梅静姝来这里两天了,但是都没有看到聂白茶身后指点她的人是谁。 她靠在聂东文的肩膀上,状似不经意地说:“东文,我听府里的人说,聂白茶有个朋友住在咱们家?” 聂东文听到这人,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不过是个唱戏的,也就白茶把她当朋友了。” 梅静姝听他这厌恶的语气,心下稍安,“我倒是好奇,能让白茶当朋友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既然聂东文不喜欢那个人,或许她可以从她身上下文章。 “能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就是会唱些戏罢了。”提起陈沅,聂东文这心里便不痛快。 回回都能想起来白茶是为了她,是怎么跟他这个父亲呛声的!甚至还说出那种只要他敢杀陈沅,就把她也杀了的话。 一个戏子,她也配! 梅静姝柔弱无骨的手拍着聂东文的后背,她轻声说:“是不是她对白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生气?” 聂东文搂着梅静姝,“还是在你这里待着舒服。” 他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气声,然后才缓缓开口,“你别看现在白茶懂事了,在你没来之前,她这丫头可没少为了那个戏子跟我置气,气得我是三天两头吃不下饭,现在更是为了提防我,时刻将那戏子守在身边!”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 他这个亲爹都没被她这么重视过。 梅静姝脸上扬起淡笑,“好啦,她年纪小,识人不清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你还计较上了?” “不提这事了,真是越想越气。”聂东文鼻孔里发出不快的闷哼声。 梅静姝也便转移了话题,二人说笑着,便一同滚落到了床上。 此刻,聂白茶的电话也打给了平城。 平城,周家。 杨参谋的声音打破了周家烟雨沉沉的宁静,周怀礼身着黑色长袍从大夫人的房间里出来,看着杨参谋皱眉冷声,“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跟我说。” 他刚服侍大夫人睡下还没几分钟,杨参谋的声音就传来了过来,如今他娘被惊醒,这会儿是全然没了睡意。 从沪州回来后,周怀礼跟周允臣便轮流守夜,一时还真就顾不上沪州的事情。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对陈沅的思念之情便越发浓烈。 当然,周允臣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着他知道陈沅的情况,存了心思要膈应他,所以在他问陈沅的情况时,故意不告诉他。 而周允臣每每看了他,都相顾无言。 杨参谋擦了把头上的虚汗,“是聂小姐打来的电话,她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让我找你。” 周怀礼心下一动,十万火急的事情? 他突然就想到了陈沅,该不会是陈沅出什么事了吧? 周怀礼二话不说,长腿就迈过门槛,朝外匆匆而去。 门外,周允臣正撑着伞,他看了眼行色匆匆的周怀礼,拉住了杨参谋,“出什么事情了,他怎么这么着急?” 就是连把伞都不带,淋着雨就出去了。 杨参谋说:“不知道呀,聂小姐在电话里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所以我就急匆匆地赶来通知司令一声。” 周允臣还没跨进家门,便转身跟在了周怀礼的身后。 杨参谋二丈摸不着头脑。 周怀礼疾走带跑地进了司令部,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电话,急切道:“白茶,是不是阿沅出什么事情了?” 周允臣刚收起伞,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脸上的神情也跟着一紧。 聂白茶面上有些不快,但想了下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便说:“阿沅没事,不过你现在有大事了。” 周怀礼重重松了口气,“白茶,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是阿沅出了什么事了!” 聂白茶着重强调了一遍,“喂,你没听见我说,你有大事了!” 周怀礼没放在心上,“说吧,我出什么事情了?” “你还记得那个梅静姝吗?”聂白茶说。 周怀礼想,那印象就挺深的了,之前这女人故意勾引他,而他见她漂亮自然也想着两人有个愉快的晚上,但是碍于聂白茶两人没成。 为此,他惋惜了挺久。 “知道,怎么了?” “她现在跟我爸在一起了!” 第147章 一拳能打死十个周允臣 周怀礼很没形象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是不是很惊讶?还有更惊讶的呢,她故意针对我跟阿沅,然后把勾引你的事情说成了你轻薄她,现在我爹要找你算账了。”聂白茶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周怀礼的脸顿时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轻薄过别的女人!” 聂白茶撇了撇嘴,“你忘了,你就轻薄过阿沅啊。” “那个不算!”陈沅那是他的女人,他的行为怎么能叫轻薄呢,那叫疼爱! “少说废话了,你今天过来一趟,我要给你洗刷冤屈!”聂白茶说。 周怀礼嗯了声,刚想问陈沅的事情,抬眼就看见眼前站着的周允臣,故意抱着电话远离了周允臣,小声地问了句陈沅现在的情况。 “你不在,她挺好的。”聂白茶的语气忍不住发酸,左右几句都不离阿沅,这让她很吃味。 从通话到现在,他都没问过一句她好不好。 “那我今天过来。”周怀礼挂了电话,转过身对周允臣阴阳怪气道:“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跟白茶说什么了?”周允臣面色清冷矜贵,即便是有求于人的话,都能说得如此从容。 “你管我跟白茶说了什么,这不关你的事情。”周怀礼接过杨参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用力地拍在了周允臣胸口的位置。 “杨参谋,现在备车。” 丢下这句话,周怀礼越过周允臣就要离开,但是他走了没两步便停留在了原地。 周允臣抓住了他的手。 “怀礼,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周允臣缓了语气。 周怀礼低头,看见了自己被抓住的手,“你想知道啊,可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而周允臣的态度也十分的强硬,大有种你不说我就不松手的感觉。 两人视线一对上,战况一触即燃。 周怀礼抓着周允臣的领证用力将他撞在了墙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似有火花隐隐而现,“周允臣,你在我面前就少摆你那副大哥的谱!” 周允臣抬手抓着周怀礼的手,“怀礼,我本来就是你大哥。” 话音落下的时候,周怀礼感觉被抓的手顿时用了力道,他眉头微挑着,露出了个带着恶意森然的笑,“正好,我也想跟你打一架!” 周允臣眼眸微垂,“却之不恭了。” 两人松开彼此,周怀礼扭动着手腕,走在周允臣的前面。 周允臣说:“怀礼,你输了就告诉我,你跟白茶说了什么,我想知道陈沅在沪州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怀礼嗤笑一声,“你能赢我?哥,就你那一身板,我一拳能打死十个!” 周允臣不置可否。 两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均脱去身上的长袍,着长裤光着膀子。 周允臣似乎天生就不苟言笑,眉峰冷硬而刚劲,双眸清明,五官上乘,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而周怀礼则跟他有七分相似,但因眉眼风流含情,形成了两人形似但神不似,所以一眼就能区分出两人的区别。 周怀礼转了下手腕关节,轻蔑地看着周允臣,“我让你三拳,你也赢不了我!” 周允臣没有强求,聪明人的做法就是,从来不勉强自己。 这送上门来的便宜,他欣然受之。 随着杨参谋一声令下,周允臣便迅速出拳。 周怀礼反应很快,立马避开了这一拳,但是却没想到肚子上中了一拳。剧痛袭来,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周允臣,彻底冷下脸来,“周允臣,你要脸吗!” 而周允臣只是淡定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再说是你自己狂妄自大着了道,究其原因,你难道不该怪你自己吗?” 周怀礼后槽牙被咬得发酸发疼,但是偏偏却没有反驳的理由,“狡诈!” “谢谢夸奖。”周允臣甩了下有些疼的手,刚刚拿下他可是用了巧劲的,若真跟周怀礼干起来,他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而且刚才那下,只是虚晃一招。 周怀礼直起身子,“你还有两招,老子就不信还玩不过你了!” 周允臣握了握拳头,找准力道再次朝周怀礼打去这一拳,但是却被周怀礼一把抓住。 周允臣便紧跟着出了第二拳,没出意外,依旧被周怀礼给抓住了。 “哥,还来这招,你觉得我会上当……” 话音未落,周怀礼便被一个横扫腿给撂翻,重重地摔在地上。 “怀礼,你话说得太早了。”周允臣看着自己手腕上被掐出来的青色,冷嗤一声。 这下周怀礼是真的没惹火了,他是真没想到周允臣会这么阴险狡诈!他妈的就没见过这种人! “周允臣,你他妈的真有种!”周怀礼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拳头都硬了。 他满身煞气,恨不得弄死他的样子。 周允臣识趣地退开了几步,提醒了周怀礼一句,“还有一招呢。” 周怀礼的手指关节咔嚓地响着,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弄死周允臣了,他周怀礼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最后一招,赶紧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周允臣说:“怀礼,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有屁赶紧放!”周怀礼不耐烦道。 “你看你两次都在我手里吃了亏,这就说明了骄兵必败,对任何人你都不能狂妄自大,不然很容易倒霉。” 周怀礼瞪了他一眼,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直接就炸了,“老子用不着你来说教!” 周允臣只是抿唇轻笑,“怀礼,最后一招你可要接住了。” 周怀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他就不信这次还会在周允臣手里吃亏! 见周允臣还是熟悉的出拳招式,周怀礼轻易抓住了他的双手,踢开了他偷袭的腿,冷笑道:“这下没招了吧。” 周允臣幽幽叹气一声,“这话你说得太早了。” “你手脚都被我挡了,你还能怎么让我吃亏!” 话音落下,他就感觉眼前一黑,随即是清脆的撞击声。 周怀礼的手顿时一松,捂着脑袋,眼前直冒金星。 “你他妈……” 第148章 这给周怀礼气笑了 “都说让你话别说太早了,你非不听。”周允臣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脑袋,说来这第三招,他跟周怀礼受到的疼痛都是一样的。 周怀礼的火气是彻底上来了,他冷笑着:“现在三招你已经都用完了,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赢我!” 他的额头红了很大一块,足可见周允臣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他晃了晃昏痛的脑袋,举手就朝着周允臣的方向砸去。 而周允臣抬起手臂挡去这一拳,但还是踉跄地后退了后几步,直到后背靠在了墙上。 “你也就会些偷鸡耍滑的把戏了,真要上了战场,就你这两脚猫的功夫,都够小鬼子把你砍成十几段了!” 周怀礼用手指蹭了蹭鼻子,一雪前耻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朝周允臣笑了笑。 随后,周怀礼再度袭来。 周允臣一个闪身勉强避开了这一拳,等他回头,才发现那墙面都被周怀礼打得凹了进去。 “哥,你不是很能吗?怎么现在只防守不反击啊?”周怀礼恶意揶揄道。 周允臣嘘嘘一抬眼,这条手臂都因为他那一圈而发麻,他靠着墙站稳,眼看周怀礼的拳头再次袭来,而这次周允臣连动都没动一下。 只是快落到他鼻根的位置时,周允臣说:“我认输。” 周怀礼停了下来,双手揪住了他的领子,“你他妈的耍我呢!” 周允臣笑了笑,“我打不过你,所以我认输。” “笑你大爷呢!”周怀礼手背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四目对视的时候,周怀礼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周允臣的脸上。 不过很轻,不重。 周允臣并没有介意,反而是拿开了周怀礼的手,“现在解气了吧。” “谁说我解气了,再说我就算是解气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沪州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怀礼白白挨了几下,这才一巴掌,他怎么可能解气! 更何况,被周允臣偷袭了三次,那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他抓着周允臣的领子,用力地将他撞在了墙上,如愿听到那声闷哼后,他这才笑了笑。 同时,手也缓缓松开。 而这时,周允臣则抓住了周怀礼的领子,将人拉近,他们的脸差一点就要贴到了。 他低哂道:“怀礼,我今天跟你一起去沪州。” 周怀礼浑身不自在起来,抬手便用力地推了把周允臣,“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 于是,周允臣的后背再一次地撞到了墙上。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两次都撞到了同一个地方,而且这次显然要更疼些。 周怀礼冷嗤,“疼死你那也是活该!” 骂归骂,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说清楚的,“去了沪州,娘怎么办?你打算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周允臣说:“这点我想过了,家里可以照顾的人很多,而且娘也能理解我去沪州。” 周怀礼却一口拒绝,“不行,娘跟前必须要有你照顾才行,别人我不放心!” 他抬手摁在周允臣的肩膀上,“你是大哥,应该挑起周家的担子,尤其在娘生病的这段时间,周家离不开你。”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么我想还是把陈沅从沪州接回来吧。”周允臣拿开周怀礼的手,“大夫人生病,让姨娘贴身照顾,那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既然不愿意让我过去,那么就让陈沅回来。” 周允臣给了他两个选择。 周怀礼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是疯了吧,这个时间把陈沅从沪州叫回来,万一聂伯半路对她下手怎么办!” “你说的在理,所以我跟你一起去沪州。”周允臣微笑道。 周怀礼只觉得那笑格外的刺眼,特别像是一直老奸巨猾的狐狸,有时候他就觉得周允臣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一肚子坏水! 周怀礼握紧拳头,这两个选择,他哪个都不愿意选! 周允臣等了会儿,轻声道:“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告诉我陈沅发生什么事情了,白茶又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 周怀礼露出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出来,“你他妈的果然是这个意图!” “怀礼,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我跟你一样都很担心陈沅,告诉我她的情况对你而言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周允臣说。 周怀礼冷眼看着他,有时候他是真的不得不佩服周允臣这个脑子,不愧是留过洋,吃过洋墨水的人,绕了一大个圈子,最后还是能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故意抛出两个为难他的选择,为的就是引出第三个选择。 周怀礼这是越想越气,这回是真忍住用力在他身上踹了一脚,“阿沅没事,我有事!” 真他娘的,有种想要打死周允臣的冲动。 周允臣弯腰揉着被踹痛的小腿,扶着墙慢慢地坐在了地上,“怀礼,我们谈谈吧。” 周怀礼叫杨参谋给自己搬来了椅子,翘着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允臣,“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让杨参谋去拿了两瓶酒过来。 这些天两人都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尽管面上再怎么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但还是让大夫人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异样。 “怀礼,陈沅我不会放弃,但是我能做到尽量不出现在你跟陈沅在一起的时候。”这是他在深思熟虑之下做出的最大退让。 周怀礼只是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不能共享的吗?” 周允臣的手顿了下,而后也学着周怀礼那样子将碗里的酒喝完。 只不过烈酒灼喉,他捂着喉咙咳嗽起来,一张脸很快染上了红色。 “废物!”周怀礼冷哼,“白茶给我打电话说,是因为大帅看上了一个叫梅静姝的女人,甚至准备迎娶她进门。” 周允臣蹙眉,“这个梅静姝是什么人?” 能得聂东文喜欢的女人,那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以前勾引过我的女人,因为白茶没有得逞,所以在大帅府的时候就故意针对白茶,甚至还在大帅面前说是我轻薄她……” 这给周怀礼气笑了。 第149章 周允臣醉酒,喊出陈沅的名字 周允臣提着一壶酒,目送着周怀礼上车离开。 大雨倾盆而下,周允臣坐在司令部的门槛上,看着那车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杨参谋的站在周允臣的身后,“大公子,这天色已经这么黑了,我在司令部准备了房间,你要不在这里歇下吧。” 周允臣没动,而是扶额道:“杨力,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这会儿有些醉意醺然了,只是意识却无比的清晰,同时仿徨和迷茫也涌上心头。 杨参谋看着他这个样子,也跟着坐在了周允臣的身边,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公子的脸上看见他无助的表情。 要知道大公子从来都是人淡如菊,脸上很少出现别的情绪,即便是有,那也是常挂着温和的淡笑。 “大公子,我也不知道。”杨参谋摸着后脑勺,大公子跟司令是亲兄弟,如今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他一个笨人,他怎么会知道。 而且感情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更别说他了。 如今两男争一女,一方有所胜,另一方势必败。 不论是谁,都避免不了这样的结局,除非让那个女人死了,这事便自然就解决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杨力连忙说了声罪过,他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如果那个女人死了,那么他觉得司令也会像大公子这样黯然神伤地坐着,更何况那女人又没有什么过错,仅仅是因为大公子和司令的喜欢就要死,那未免也太冤了吧! 周允臣抱着酒瓶,他试图用烈酒入喉的割裂感去麻痹自己的神经,但是人越醉,意识就越清醒。 他算是体会到了那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话了。 酒水打湿了他的长袍,他的脑袋靠在门边。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甚至都溅到了他身边。 在夜色的雨幕下,他看到一个粉色的身影朝着他小跑而来。 周允臣站起身来,一旁的杨参谋则扶着他。 他希望那是心中所念之人。 但是,等人近了才知道是白琳琳。 周允臣泄气一般地坐了回去,“你怎么来了?” “外面下了大雨,周姨担心你没带伞,特地叫我出来寻你。”雨下得很大,白琳琳半个身子都淋湿了。 翠色的旗袍勾勒着她姣好的身材,但是周允臣在不小心撇到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 “这么大的雨,以后就不必出来了,不安全。”周允臣起身,“杨参谋,你送白小姐回周家吧。” 他则踉踉跄跄地往司令部里面走,只不过才走了两步就差点摔了。 白琳琳丢下伞连忙扶着他,“允臣,你没事吧?” 周允臣怔了片刻,转头看去,却是白琳琳的脸,在那一刻,他心底的失望是言语意表的。 白琳琳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周允臣怎么露出这么一副表情来。 周允臣推开她,“白小姐,你我之间还是不必如此亲密……” 这时杨参谋十分有眼力见地跑了过去,扶住周允臣,对白琳琳说:“白小姐,还是让我来吧。” 白琳琳哎了声,看着二人的背影,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杨参谋扶着周允臣去了周怀礼时常休息的房间,将人放在床上后,他说:“白小姐,现在天色很晚了,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那他怎么办?”白琳琳抓着手里的帕子,望着杨参谋身后的周允臣。 “大公子今天跟司令打了架,这会儿心情不好就不想回去,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杨参谋耐心地劝着。 白琳琳却不想离开,她好不容易碰着两人独处的机会,哪里就肯轻易放弃了。 他回来都快一个月了,经常避着她,同住屋檐下,两人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周姨有心撮合她跟周允臣,但是周允臣的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这不免叫她有些难过。 能舍身救她的人,怎么会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呢? 白琳琳不信。 “那我留下来照顾他吧,你一个大男人舞刀弄枪地在行,论照顾人还得要我们女人来才细心。”白琳琳推开杨参谋,走到了周允臣旁边。 杨参谋忍不住叹气,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啊! 周允臣揉着自己的脑袋,只听到身旁有说话的声音,至于说了什么他就听得不太真切了。 只是那柔和的声音叫他想起了陈沅。 两人在欢好之后,她便会靠在他的怀里软声喊他允臣。 周允臣张了张嘴,“陈沅……” 白琳琳扭头看着杨参谋,说:“他刚刚是不是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杨参谋摸着下巴摇头,声音太小了,他根本没听清楚。 “可能吧。” 白琳琳拿了湿毛巾给周允臣擦脸,不过这回她听清楚了周允臣口里喊出的那个名字。 陈沅。 他在喊沅姐姐的名字。 白琳琳的手僵了下来,她看着昏昏欲睡的周允臣,猛然觉得手被扎了似的,立马就抽回了手。 她起身将毛巾丢回在了脸盆里,站起来背对着周允臣。 她现在心里很乱。 杨参谋暗叹一声不妙,这下好了,三人的感情又要插进来第四个人。 他捂着脑袋,头疼不已。 早知道他就应该态度强势点,叫白小姐离开的。 哎,可惜哪有早知道啊。 白琳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歉意地朝杨参谋点了点头,抓紧手中的帕子便匆匆跑了出去。 她是大家闺秀,本来不应该做出这种在人前失态的样子,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在周家已经住了三月有余了,因着周允臣对自己的那层救命之恩,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周家的媳妇儿,如今从周允臣的口里听到沅姐姐的名字,她心里是万分震惊的。 沅姐姐可是周老爷的姨娘,是周允臣的小娘。 他们怎么可以…… 她拽着自己的帕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沅姐姐跟周允臣的关系。 而且她记得沅姐姐两个月前就搬出了周家,这期间她们二人都再没见面,而今想起周允臣总是昼出晚归的…… 白琳琳抿紧了唇瓣,面色不虞地看了眼房间的方向。 沅姐姐明知道自己是喜欢周允臣的,她为什么要让周允臣喜欢她?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沅姐姐已经跟周允臣暗结珠胎? 第150章 赌气离开,清白被毁 杨参谋走到白琳琳的跟前,“白小姐,你还好吧?” 这不说还好,一说白琳琳反倒委屈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周允臣跟陈沅的关系!” 这句质问的声音,带上了刺耳的意味。 这叫杨参谋怎么说呢,他当然是早就知道了,而且不仅如此,自家司令还对她强取豪夺,今日二人的龃龉就是因为她! 但是他能说吗? 不能! 杨参谋摸着后脑勺干笑道,“这事我确实不知情,我主要还是在司令部处置平城的政务,主要还是跟着司令,甚少见大公子,那就更别提这种私密的事情了。” 白琳琳却不大信,一脸狐疑地看着杨参谋,“你真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白琳琳转过身去,心里却乱得厉害,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过于小肚鸡肠了,可是她控制不住。 只要一想到周允臣喊着沅姐姐的名字,她心里就不受控制地发慌。 沅姐姐是她的救命恩人,周允臣是她的爱人,如今恩人跟爱人搅合在一起,这叫她怎么办! 她思绪很乱,像是杂乱无章的线团,叫人完全捋不清。 杨参谋说:“白小姐,说不定这只是大公子单相思,七姨娘并不知情呢?” 白琳琳猛然看向杨参谋,“你说得对,应该就是这个可能!” 她急于认下这个可能,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说不定这沅姐姐对这一切并不知情,这一切就只是周允臣单方面的意难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里就像是破了个巨大的口子,叫他难以喘过气来。 周允臣宁愿去喜欢他父亲的姨娘,也不愿意喜欢她,她这是有多差啊! 这么想着,白琳琳急急转过身去,眼泪也跟着潸然而下,但她却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不堪,“那周允臣怎么会来了这里?” 杨参谋说:“沪州出了事情,聂小姐特地叫我去请司令,但这被大公子瞧见了,他以为有什么大事就特地跟过来看看。” 白琳琳没有怀疑,反而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位置,“我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照顾好他吧。” 杨参谋赶紧说:“白小姐,现在天色很晚了,又下着大雨,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白琳琳却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但是这个时候你一个弱女子在外,不安全……”杨参谋有些为难道。 虽然平城在司令的治理下挺太平的,但是见一个弱女子还不回家,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坏心思来。 “没什么不安全的,来的时候我都没出事,回去肯定也不会出事的。”白琳琳拿着伞便一头扎进了大雨中。 杨参谋还是不放心,叫了两个侍卫去跟着白琳琳。 这不出事还好,要是真出事了,他可绝对是担待不起的! 杨参谋回了房间,床上的周允臣已经熟睡过去,他坐在一旁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而白琳琳却没有回周家,而是去了城外的庄子里,她知道沅姐姐在那里养病。 但是她却一直没时间去看望她,因此也不清楚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雨下得很大,伞都有些撑不住了。 白琳琳想到自己许久不曾去看望沅姐姐,今日半夜造访却是为了质问她跟周允臣的关系,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地唾骂自己。 可不问清楚,她又实在是难以安心。 白琳琳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她停了下来,回头望去看见了两个身影。 她便折了身子,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是蓝色军装,那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去,看着二人说:“是杨参谋叫你们过来看着我的?” 其中一人道:“是杨参谋特地叫我过来保护你的,白小姐的安危很重要。”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回去吧。”白琳琳冷着脸,语气更是不快。 二人对视一眼,“那不行,我们必须要保护白小姐的安全。” 白琳琳眼见两人说不通,转身便离开,她得想个办法甩了这两人。 这件事情其实跟沅姐姐没多大的关系,但是她却要为了心里的那点不安去质问自己的恩人,这说出去都是她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她握紧伞柄的位置,加快了步伐。 白琳琳对平城的情况很熟悉,一个闪身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而身后的二人也紧跟其后,生怕跟丢了她。 白琳琳躲进巷子里的一个死角位置,眼睁睁地看着二人从自己身边过去后,她出来拐到了小路的位置,直接就朝着山林的位置走去。 甩了两人,白琳琳心下松了口气。 她只知道庄子在城外,但是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漫无目的地走了半个多小时,她才终于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这里荒无人烟,黑漆漆地烘托着阴森恐怖的气氛。 白琳琳有些怕了,自己应该先回周家,然后再让人带自己来庄子的,一个人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这真是纯纯找罪受。 白琳琳咽了下口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面走。 那会儿情绪上头,她便不管不顾地,说什么也要问清楚沅姐姐跟周允臣是什么关系! 要是那两个守卫在这里的话,或许自己还没有那么害怕。 而且她手里也没个照明的灯,更是只能抹黑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琳琳总算看到荒野附近有个亮灯的庄子,她心下顿时一喜,应该就是那里吧! 白琳琳兴奋地朝着庄子走去,眼看着快要到时,突然从身后窜出了一个人,什么话都没有就抱住了她。 “救……” 呼救声刚出来,她就被人捂住了嘴,同时手上的伞也掉落在地上。 白琳琳心下无比的恐惧,却听耳畔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从你出来就跟着你了,终于是让我找到机会了!” 白琳琳睁大了眼睛,“唔唔唔!” “真是细皮嫩肉的小娘们,你放心,大爷肯定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着,他强行抱着白琳琳去了一旁的小林子里。 而白琳琳死命挣扎,张口咬在了男人的手上,为了逃生,她是下了死口的,口里都是浓烈的血腥气。 这也惹怒了男人,他抬手一巴掌将白琳琳扇倒在地。 白琳琳顾不得疼痛,大声呼救,然而被男人一脚踹中了肚子,疼得她直接就没了行动能力。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逼老子动手是吧!”他还不解气地又踹了两脚。 扑面而来的大雨落在人脸上,白琳琳费力地抓着地上的草丛一点点地往前爬。 “救命……救命啊!” 男人抓住她的腿,直接就将人拖了进去。 裂帛伴随着被堵住的呼救声,白琳琳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庄子,眼里充满了恨意。 第151章 歹人蹲守,求救大公子 春杏在屋里缝制秋衣,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救命,但是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庄子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雨下得这么大,我应该是听错了吧。”春杏自言自语地关上了院子的大门,撑着伞返回了院子里头。 而就在她关门的那刻,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地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门还是被关上了。 男人看着眼前的高墙,阴鸷的眼里惋惜一闪而过。 差一点他就能得手了呢。 春杏回了房间后,便打了个哈欠,她熄了蜡烛回到房里歇下了。 次日一早,外头出了太阳。 院子里都是暴雨过后的狼藉,她拿了扫把打扫院子,将落叶扫到一块后,拿了篓子去倒垃圾,这一开门一个翠色的身影就倒了下来。 春杏被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她立马扶起了来人,“白小姐,你怎么来了?” 白琳琳浑身湿透,她虽然是睁着眼睛的,但是春杏却觉得她跟死了一样。 等她视线往下一看,她才知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心下顿时一紧,原来昨晚真的有人在呼救,而且还是白小姐。 她扶着白琳琳进门,然后迅速关上了院子的大门,担心那个歹徒如今还潜伏在外面。 当然春杏想的没错,那个男人也确实潜伏在附近的草丛里。 虽然春杏长得不如他玩过的娘们,但是他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因此便蛰伏在外,等待时机。 但是这丫头运气倒是不错。 春杏将白琳琳扶到床上躺下,随后烧了热水过来,刚准备给她脱下身上的湿衣,白琳琳却跟受惊似的,“别碰我!” “白小姐,是我啊,我是春杏。”春杏一把抓住白琳琳的手,眼里心疼一闪而过。 “春杏……”白琳琳重复地呢喃了一句,而后那双目无神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 她抓紧了春杏的手,在房间里四处张望着,但是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沅姐姐呢!沅姐姐怎么不出来见我?” 她昨天晚上喊得那么大声,陈沅为什么不出来救她! 为什么! 春杏为难道:“白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因为七姨娘经常受伤的缘故,所以庄子里备了不少的药。 “我要见陈沅!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她抓着春心的手,双眼通红。 春杏忍着受伤的疼,想着她跟七姨娘的关系,便没有隐瞒,“七姨娘跟二公子去了沪州,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白琳琳的手顿时一松,她眨了两下眼睛,不明白陈沅怎么去了沪州。 她又是怎么跟二公子扯上关系了? “白小姐,我先给你换上衣服,你再好好地睡一觉。”春杏尽量地放缓了动作,不过这回白琳琳算是没有挣扎。 等褪去那身衣物后,春杏看到了白琳琳身上的痕迹,忍不住别开了双眼。 只是这么看着她都受不了,更何况白琳琳却亲身经历了一遍。 春杏不敢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对于她的遭遇更是绝口不提,在处理完她的身体后,便换了干净的被褥让白琳琳躺下。 看着她闭上眼睛,春杏坐在厨房撑着脸叹气。 白小姐好好的怎么会想着到庄子里来?而且就只有她一个人,难道是有什么急事不成吗? 这个时间,其实她出去跟周家通报一声。 但是庄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要是说出去了的话,还会给七姨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想到了大公子。 但是她担心外头那个歹人还守在那里,就怕她出去了会遭遇不测。 春杏十分的为难。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院子大门被敲响的声音,这给春杏吓了一跳。 她在厨房里拿了烧火棍,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口,“你是谁!” “我们是杨参谋派来保护白小姐的,但是昨晚跟丢了白小姐,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白小姐?” 春杏一听,连忙丢了手中的烧火棍,打开了房门。 “白小姐在我这里!”她看着眼前灰蓝色的军装,二话不说就领着人去了白琳琳的房间,但是蓦然想到白小姐肯定不希望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 “两位,你们能不能请大公子来一趟?”春杏说。 二人看了白琳琳一眼后,便离开了房间,“放心吧,我会跟大公子说一声。” “要尽快,麻烦两位军爷了!” “应该的。”他们二人曾经跟周司令来过这里,也知道春杏就是七姨娘的丫鬟,所以这个忙他们是愿意帮的。 更何况白小姐在这里,无论如何这一趟大公子都该走一趟。 虽然白小姐睡着了,但是从她脸上的巴掌印能看出来,白小姐昨晚受到了别人袭击。 春杏送人离开,张望一圈后,说“军爷,我担心那人应该还躲在附近,你们待会记得多叫些人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点头离开。 春杏在院子里焦急地搓着手,她会觉得那歹人在附近,是源于自己的直觉。 而且白小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门口,很显然是那个人故意为之。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周允臣也幽幽转醒。 杨参谋走进房间,“大公子,特地熬了白粥和油饼,就放在桌子上。” 周允臣摸着因宿醉而头疼的脑袋,“嗯,我知道了。” 杨参谋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去了外头,就见昨天派出去的两人小跑着上了台阶。 “怎么出去这么晚?”杨参谋皱着眉道。 两人没有隐瞒,说:“昨晚上我们跟着白小姐进了一个小巷子,在那里我们跟丢了,所以我们找了一个晚上。” 杨参谋顿时一惊,“你们两个怎么干事的!现在白小姐怎么样了?” “白小姐目前在七姨娘的庄子里歇下了,但是根据我们看到白小姐的情况,她昨晚上应该是出了意外,春杏姑娘拜托我们请大公子过去一趟。” 杨参谋捂着胸口的位置,他昨晚上就有这个直觉,总觉得白小姐会出事,这下还真是应验了那句话。 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跟大公子说一声!” 第152章 企图骗春杏开门 周允臣看见去而复返的杨参谋,头也没抬一下地说:“什么事?” 杨参谋斟酌了下,才缓缓地开口道:“大公子,白小姐昨晚上回去的时候出事了。” 周允臣猛然转身看向他,“不是说了昨晚让你送她回去吗?难道你没有照做?” 杨参谋苦着脸道:“白小姐昨晚上死活不让我送她回去,没办法我就只好安排了两人跟在她身后,但是白小姐故意甩开了他们,所以他们跟丢了……” 话到后面,杨参谋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允臣穿上长袍,沉声道:“她现在在哪里?” “在七姨娘住的那个庄子里,有春杏姑娘照看着,”杨参谋顿了下,把自己从两个士兵口里听到的话告诉了周允臣,“大公子,春杏姑娘说要我们叫些人过去,说是外面可能有歹人守着。” 周允臣这会儿已经扣上了长袍的扣子,脸色更是完全沉了下去,“带一队人跟我立刻过去。” 此时,庄子外。 男人蹲在草丛里张望着庄子里的情况,但是那大门自从那两人走后便再也没有打开过,这不免让他有些焦灼。 那个丫鬟模样的女人,倒是比昨晚那个要聪明多了。 他在庄子周围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进入的法子,而且四周围墙起得高,想要爬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他便想了个法子出来。 春杏这会儿坐在床头的小板凳上,心里忍不住叹气,这要是叫七姨娘知道了,自己的朋友经历这种事情,只怕是要难过死。 尤其是现在女子清白看得尤为重要,而白小姐又是平城的白家千金,更是大夫人看重的大少奶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 春杏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期盼大公子快些赶到将此事压下去,同时她也希望白小姐能坚强些,最好不要寻短见。 春杏又叹了口气。 这时,她乍然听见大门被敲响的声音,春杏心下一喜,朝着院子跑过去就要开门,她这会儿手都放在门栓上了,离打开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春杏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是大公子来了,按理来说早就应该自报家门了,但是门外之人敲了门之后便不再作声,她想,或许有可能是那守在门外的歹徒伪装的。 春杏收回了自己的手,慢吞吞地道:“大公子,是你吗?” 男人还以为这丫头会上当,但是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要警觉,可他分明不曾露面,她怎么会知道外面有人? 难不成是那娘们告诉她的? 男人的眼神染上了凶狠之意,若真是她的话,那下次他就把她弄出来好好收拾一番! “我就是行经此处,偶然看见一户人家,就想进来讨碗水喝,不知道姑娘能否行个方便?” 春杏在听完男人的话,慢慢地退开了一步。 这里虽然偏僻,但却不只有她一户人家,在前行个几百米便能看到村子,而且她这里并非在大路旁,需要绕写小路才能找到。 村子在大路上。 所以这个人的出现十分的可疑,或者说就是那歹人埋伏在门口,就是想趁她不注意开门的时候闯进来。 “庄子皆宿着女眷,不太方便接见男人。”春杏婉拒了。 此时此刻,她都必须时刻警惕着,毕竟现在她跟白小姐的命都捏在自己的手中。 男人暗自咬牙,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完全不上套,便又换了说辞,“我刚刚听你提起到大公子,刚在来时就看见有几个人往这边赶来,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大公子。” 这下春杏更加确定门外的男人就是歹人无疑,她跟着七姨娘,耳濡目染下也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尤其还是陌生男人。 她张望着院子里有没有什么能挡门的东西,她担心还不等大公子到来,这男人便按捺不住想要破门而入。 而她能做的就是死守院子的大门。 她可不能死,一旦她死了,白小姐也逃不掉,这事情闹大了还会给七姨娘惹上麻烦。 春杏看到院子有个大水缸,因为昨日暴雨的缘故,水缸已经积满了水,光靠她一个人的力气是没办法搬动那口大水缸。 但眼下白小姐好不容易才睡过去,她断然是不会再去叫醒她。 春杏一边稳着男人,一边将水缸里的水舀出,“你说大公子来了,那可太好了,我能不能麻烦你去跟大公子说一声,白小姐现在在我这里呢。” 男人连声应下,“成,我现在就过去通知他们一声,你待会儿可要给我开门啊。” “那是肯定的!”春杏听到门口离开的脚步声,加快了舀水的速度。 她现在觉得,那个男人肯定还在附近躲着,就是想趁她以为他走了去开门查看的功夫闯进来。 但是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傻! 这里荒山毗邻的,她一个姑娘要想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安然无恙地活着,警惕性是少不了的。 春杏推着水缸挪到了门口抵着,又去搬了好几把椅子过来,当然手里的烧火棍断然是少不了的。 只要那个男人敢闯进来,她就敢给他来一棍子! 男人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气得握紧了双手,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别让他找到机会,不然他弄死她! 男人在贴着庄子的高墙,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后,他再次敲响了庄子的大门,“姑娘,你说的大公子他到了,你现在赶紧开下门吧!” 春杏握紧了手里的烧火棍,“你叫大公子上前来,我听得出他的声音。” 男人低骂了声,这死丫头是真的难缠,更何况这荒山野岭的,他上哪里去找什么大公子! “他就在我身后呢,你要是不信开门看看就知道了。”男人的语气已经有了隐隐的不耐烦。 春杏说:“那你让他上前来说几句话,不然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这下男人简直都要发火了,但是偏偏他又无可奈何,他若是听过什么大公子的声音,或许还能捏嗓子装两下,但是他没听过大公子的声音,又怎么伪装得出来! 就当他苦恼时,身后就传来淡淡的嗓音。 “春杏,是我。” 第153章 周允臣来了 男人心下一惊,立马转过身去,看见近在咫尺的周允臣及他身后的那些官兵,这腿当时就软了。 “你……你怎么……”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到! 周允臣抬眼看着男人,薄唇微启,“你叫什么名字?” 杨参谋的眼神则愈发的阴冷,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便是欺负白小姐的男人,甚至更是企图闯进庄子里,他的下场他已经预料到了。 而且周允臣的样子,显然是动气了。 虽然杨参谋跟大公子的时间不长,但是清楚他为人越是生气,便越是冷静,那看似温和的话,实则已经动了杀机。 “不愿意说?”周允臣微微歪了下脑袋,抬了抬手,“杨参谋,待会儿把人带进来。” 院子里的春杏听见大公子的声音,这下是大喜过望,连忙移开了水缸和椅子,打开了房门。 她不禁双眼含泪,总算是把大公子给盼来了。 “大公子,白小姐她……”春杏鞠了把泪。 周允臣说:“带我去看看她。” 春杏点头应是,将大公子带到了七姨娘休息的房间里,在去的路上,春杏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周允臣沉默不言,他虽然对白琳琳没有感情,救她也只是因为她家是粮商的身份,但是她出事跟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而且他不在的时候,白琳琳没少代替他侍奉大夫人,单凭这一点,他就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是他很不解,她为什么要甩开护卫,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想到杨参谋说,他昨晚喝醉时无意喊出了陈沅的名字,这才导致白琳琳负气离开,真要追究起来,他难逃责任。 周允臣觉得压抑,转身便要离开。 “允臣!别走!” 周允臣迈过门槛的腿收了回来,转身看向了白琳琳。 她这会儿早已是泪流满面,脸颊上更是有着清晰的巴掌印,看着便觉得楚楚可怜。 周允臣拿了椅子坐在床前,“昨晚为什么要甩开那两个护卫?” 白琳琳的哭声一顿,脸上反而更加的悲戚,“你这是在怪我吗?可我也不想遇见这种事情啊!” 她抓着被子,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而周允臣却觉得自己这会儿无比的冷静,但是面对白琳琳时,缓和了语气,“别哭了,人我已经抓到了,你想怎么处理他?” 白琳琳用力地擦了擦眼泪,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我要他死!我要他不得好死!” 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到现在都不敢回忆,只是一想到那个丑陋的男人伏在自己身上,她便疯得想死掉! 春杏在给她擦身的时候,她总觉得那些脏东西如附骨之蛆一般留在身上,根本擦不干净! “好,我让你亲手杀了他,怎么杀都可以。”周允臣起身。 白琳琳在他伸手说:“允臣,你会嫌弃我吗?” 周允臣顿了一下,转身看见了她期待的眼神,他摇了摇头,“不会。” 白琳琳眼里燃起了希望,但她觉得这样不够,她想更多,她想要的是跟周允臣在一起,“允臣,那你会娶我吗?” 周允臣很清楚白琳琳的情况,按理来说他至少是要安慰她的,毕竟她遭受了很大的罪过。 但是,他却想起了陈沅,尤其在看见白琳琳的眼神时,他做不到欺骗,“不会。” 白琳琳眼中的希望破灭,她自嘲一笑,“毕竟我都脏了,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说着,泪又要滑落。 周允臣说:“不管你有没有经历这些事情,我都不会娶你。” “也是,你喜欢的人是沅姐姐,我怎么会不自量力地去跟她比呢。”白琳琳抱着胳膊,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白小姐,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对你无意,当然昨晚之事有我的过错,我会负责的。”周允臣大步离开了房间。 杨参谋搬来椅子,“大公子,这人叫李四海,是个作奸犯科的惯犯了,这次他就是趁着白小姐落单,所以才跟踪强暴白小姐的!” 周允臣坐在椅子上,目光看向了李四海,“你昨天用哪只手打她的?” 李四海跪在地上,这会儿他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了,浑然没了之前的贼心和贼胆。 “还是不说?”周允臣这人一向有耐心,但今天的事情让他耐心全无,心中还生出了焦躁和烦闷。 “既然这样,那两只手都剁了吧。”周允臣冷声吩咐。 李四海一听,顿时惊慌起来,“右手,我是用右手打的她!” “嗯,那也一起砍了。”周允臣语气淡淡,转头时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白琳琳,吩咐杨参谋再去搬了把椅子过来。 而白琳琳就在周允臣的旁边坐着。 她看着李四海,喉咙哽咽了好几下,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李四海惊恐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知道她是……” 周允臣懒得跟他废话,下颌微抬,“杨参谋,动手吧。” 杨参谋也没废话,叫人抓着李四海的手要准备动手,周允臣叫停了他,“去那把钝刀子,这手要是剁太快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说着,他转身看向白琳琳,“要是觉得害怕,就闭上眼睛。” 白琳琳这会儿怎么会觉得害怕呢,她现在恨不得将李四海千刀万剐,就是杀了他,她也觉得不解气! 她脏了这点,即便李四海死了也没办法改变! 不一会儿,李四海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而杨参谋叫春杏特地拿了把生锈的刀子,一点点地劈在他手上。 碎骨混合着皮肉溅落在四周,杨参谋嫌弃地后退了一步,生怕那脏东西落到自己身上。 李四海疼得几乎晕厥过去,他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撕心裂肺地叫着。 春杏躲在房间里不敢看,只是听着那剁骨的声音,她便觉得毛骨悚然,但是却又觉得痛快。 那种恶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是罪有应得。 白琳琳看着李四海凄惨的样子,只觉得万分痛快。 这时周允臣翘起腿,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杨参谋,牵条狗过来。” 杨参谋愣了下,这偏僻的地方,他上哪去找狗? 第154章 杀李四海 “那个大公子,这附近没有狗啊。”杨参谋小心翼翼地开口,原以为司令行事果断狠辣,没想到大公子也不遑多让。 周允臣转头看了眼杨参谋,“那是你的问题。” 杨参谋这下是不敢多耽搁了,急匆匆地就出门找狗去了。 周允臣这时转过脸看向白琳琳,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无声地抿唇。 没过多久,杨参谋身后跟着两人牵了狗进来。 是条大型狼狗。 周允臣的视线落在了狗身上,随后对白琳琳说:“还要继续看吗?” 白琳琳看向了周允臣,恨意一笑,“当然要看!我要看他不得好死!” 周允臣点头,吩咐道:“阉了吧。” 话音一落,险些昏死过去的李四海看着自己已经没了的双手,顿时嚎哭起来,他乍一听见那声阉了吧,这下眼睛更是一番白,晕死过去。 一旁的大狼狗眸光凶狠,吐露出来的舌头正滴着透明的口水,目光落在了断手上,蠢蠢欲动。 它转了好几圈,若非不是有铁链子拉着,它早就挣脱出去啃噬那双断手了。 这狗是杨参谋在附近猎户家里借来的,起先那猎户还不肯,于是杨参谋毫不犹豫地给了猎户三块银元,这才勉强得到那人的松口。 杨参谋起先不明白大公子为什么要他牵条狗来,但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抬头看见了白琳琳那愤恨的眼神,杨参谋立马吩咐人去拿了盆盐水过来,慢条斯理地倒在了李四海的手上。 对于这种作奸犯科的惯犯,这才是他应得的下场。 李四海才晕过去,就再次被剧痛所痛醒,眼睛还没睁开嚎叫声便已经溢出声来。 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反而因为剧痛布满冷汗。 他看见眼前的断手,发出一声惊吼,猛然想起来刚才周允臣说的话,这下他还哪管三七二十一,双腿跪着朝着他磕头求饶。 “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你饶了我吧!”他应该在弄完那个娘们的时候就离开,而不是贪心不足还想弄那个丫头,那时候一走谁知道是他犯的。 但是现在,他活活把自己送上门去了。 “大公子,你饶了我,我保证再也不犯了……”李四海断断续续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我家还需要我传宗接代,这个不能阉啊!”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白琳琳便想起昨晚的经过,起身捂着嘴到一旁吐去了。 到现在,她都能回想起李四海身上的腥臭味! 周允臣起身走到白琳琳的身边,轻声道:“回去的时候我会让人准备鼻子汤,这件事情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白琳琳红着眼睛,转头愤恨地瞪着李四海,一字一句道:“我要他死!” 李四海大惊失色,脑袋都磕破了,就是希望他们能回心转意,但是他好像求错了人。 杨参谋踹了他一脚,冷笑道:“你以为你的生死掌握在大公子手里?那你可是太天真了!” 大公子之所以会做这种事情,就是为了给白小姐出气。 而白小姐恨不得杀了他,即便他求饶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即便大公子放过他了,白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他,要怪就怪他不长眼,踢到了硬板! 周允臣这人不太好安慰人,除了站在白琳琳身边,他说不出其他的话出来,只是说,他不会让李四海好过。 白琳琳擦了下眼泪,喉咙里还是堵塞得厉害。 她故作坚强地看着杨参谋叫人扒了李四海的裤子,看着那丑陋不已的东西,心里便又忍不住地泛起恶心来。 两人一左一右地架着李四海,而其中一人则负责行刑。 那惨叫声,响遍整座庄子。 李四海感觉身子一松,便被两人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地上,而在他的身下,已经流淌了一大滩的血。 杨参谋冷笑:“害人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下场,今日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李四海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几次晕过去,但都被人弄醒。 盐水落在伤口上时,像是一把利刀割开了皮肉,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杀了我……杀了我吧……”李四海再也忍受不住这剧烈的疼痛,他现在只想求一个解脱。 然而,杨参谋的手一松,那狼狗便立马蹿了出去。 张口咬住了血中的一团烂肉。 李四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根子被狼狗吞入腹中,随即便是那断手被咬碎的声音。 他这次是再也忍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周允臣没有看那污秽的一幕,而是轻声道:“解气了吗?” 白琳琳擦了下眼泪,“心里舒服多了,可是他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我的清白身恢复如初。” 那是女子最为重要的东西了,却平白遭了无妄之灾没了。 这叫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想想,那眼泪再次从眼泪里滑落。 周允臣叫来杨参谋,从他手里拿过一把短匕首,他慢慢地牵起白琳琳的手,将匕首放在了她的掌心里,然后握紧。 “他死了,包括他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周允臣停顿了一下,“琳琳,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几个,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那一声琳琳,叫得白琳琳心下一颤。 “琳琳,只要他死了,就没人会知道。” 白琳琳抬头,顿时握紧了手上的匕首,她朝着李四海缓缓走去,眼睛更是用力地闭上。 就算没人知道,她还能当作不知道吗? 她做不到。 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掉落在地,再次睁开时眼里却是一片猩红和恨。 反正周允臣都不会娶她,那清白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而李四海被人架了起来,浑然不知死亡已经来临。 就连匕首刺进胸口的时候,他也只是皱了皱眉,连声都没发出来。 白琳琳不解恨,一刀又一刀刺进了李四海的胸口里,自己的脸上也因为溅出的鲜血而染红了。 李四海的脑袋歪了下去。 周允臣这时微微侧过身子,看见了白琳琳几乎泄愤的举动,让杨参谋将人扶了回去。 “尸体找个地方烧了吧。”周允臣吩咐。 第155章 你为什么不出来救我 春杏在房里给白琳琳擦拭身子,那一盆水很快就染红了,而这都是李四海的血。 白琳琳此刻无比的冷静,在春杏给她擦脸的时候,她说:“我昨晚喊了那么多次呼救,你为什么不出来救我。” 她的声音十分的平静。 春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昨晚雨下得太大了,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有人求救,但是打开门一看,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白琳琳却不信,她觉得春杏就是故意的! 李四海强暴她的时候,就在庄子的附近,她喊得那么大声,春杏怎么可能听不见! 不过更让她在意的是,周允臣醉酒后叫出陈沅的名字。 “春杏,沅姐姐也喜欢允臣对吗?”她抬起头看向春杏,眼神十分的锐利。 春杏表情呆滞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七姨娘怎么会喜欢大公子呢,她跟大公子有辈分身份的区别,她跟大公子一看就是不可能的!” 白琳琳怎么会不明白春杏这表情说明了什么,想到自己跟陈沅的关系,她缓和了态度,“你担心什么,我又不会说出去,而且这话我是从允臣口里说出来的。” 春杏眨巴了下眼睛,在犹豫要不要说。 白琳琳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想起了陈沅,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是那种人。她可是在她面前说过自己有多么喜欢周允臣,结果她却背着她早跟周允臣在一起了。 这叫她怎么能忍! 从周允臣口里听到陈沅名字的时候,她心里就生出了异样的感觉,所以她才会因为冲动来找陈沅。 想自己把陈沅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更是什么知心话都跟她说,结果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可以说,今天她会遭遇此劫难,都是因为陈沅! 她努力压下心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愤怒,抬头看着春杏笑道:“我可是把沅姐姐当亲姐姐的,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但是前提是陈沅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春杏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七姨娘跟大公子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她就多一分危险。 若是到了东窗事发的那天,她春杏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白小姐跟七姨娘的关系很好,说了应该会没事吧? 尤其是白小姐还在不停地追问着,她的话到了嘴边,但是抬头看见周允臣走了进来,顿觉神情一松,“白小姐,既然大公子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白琳琳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周允臣说:“收拾完了我送你回家吧。” 白琳琳说:“我想回周家。” “你照顾我娘已经够辛苦了,这些天你不妨回自己家休息些日子吧。” 白琳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还说不会嫌弃她,如今她一出事就立马要把她送回白家,这不是嫌弃是什么! 白琳琳咬着下唇,有很多话想质问周允臣,最后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你可以随时来周家,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这段时间你应该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周允臣担心她会多想,所以才会出言解释。 白琳琳点了点头。 送白琳琳出去后,周允臣转身折了回来,叮嘱她说:“以后七姨娘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春杏立马捂住嘴,随即明白这是连白小姐也不能说。 幸好,在她要说出口的时候,大公子来了。 “庄子里我会安排两个人,你不必担心你的安危,”春杏是陈沅手底下的人,往后等陈沅从沪州回来,这也少不得要她照顾。 所以周允臣便多花了一份心思,免得春杏出了什么岔子。 春杏想着白小姐说过的话,她低声道:“大公子,其实我昨天听见了白小姐的呼救声,但是听得不清楚……” “嗯,我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你没有出去是正确的。”那个李四海在外守着,即便春杏出去了也无济于事,只会白白地搭上自己。 “而且你今天的做法也不错,没有让自己置身险地。” 春杏这下心里好受了一地啊,刚刚她还在因为没有营救白小姐而心生愧疚。 周允臣回了周家,站在周家门口,他微微地叹了声。 不过短短一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看来沪州这一趟他是真的没办法去了。 下午,沪州。 周怀礼从车上下来,径直走进了大帅府。 他刚进去,就看到聂白茶从楼上下来,他皱着眉问道:“阿沅呢?” 聂白茶瞪了他一眼,“阿沅在报社呢,你一来就不能问问我怎么样?” 周怀礼说:“那你怎么样?” “不好,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你要是再不过来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聂白茶嘟起嘴,一脸的不开心。 周怀礼说:“聂伯呢?” “我爸跟那个女人出去玩去了呢,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聂白茶抓着周怀礼的手坐在沙发上。 “那正好,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周怀礼说。 聂白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周怀礼。 周怀礼沉思了一阵,有些不明白聂东文怎么突然找了梅静姝这样的女人,而且他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梅静姝这人在沪州的风评并不好。 “还不是那女人手段了得,你不知道我都在她手底下吃了好几次亏了,要不是有阿沅在,我恐怕骨头都被吃得不剩了!”聂白茶撇了撇嘴,又想起周怀礼眼里只有阿沅,这让她有些心酸。 “那我们先过去找阿沅吧,顺便跟她谈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周怀礼已经很久没见陈沅了,他都快想死她了! 至于梅静姝,他完全没放在心上,而且他来的用处也就是给聂白茶演出戏而已。 那剩下的时间,他还不得去找陈沅亲密亲密。 想到这里,周怀礼便按捺不住,抓起聂白茶的胳膊就带着人去了报社。 “哎,你干嘛!” “去找阿沅!” 聂白茶瞪了眼他,语气酸涩,“你就知道阿沅阿沅,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我的位置吗!” “有啊,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这个位置谁都抢不走!” 聂白茶撅起嘴,谁稀罕当妹妹啊! 第156章 你说好不乱来的! 周怀礼先一步下车,朝着报社里径直走去。 陈沅这时正将要打印的报纸内容排版好,准备送去给周煦风,这人刚从位置上站起来,后腰就被一双手搂住,紧随其后的是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甚至不用回头就是知道来人是谁。 “你怎么来了?大夫人的病情好了吗?”陈沅抬眼看见门口进来的聂白茶,拿开了周怀礼的手。 但是却被他抱得更紧了,整个后背都贴在了他怀里。 “她有老大照顾着,你不需要多担心,”他的脑袋埋在陈沅的脖颈上,嗅着日思夜寐的淡香,“你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陈沅摇了摇头,“白茶保护得很好,没受一点委屈,你先松开我吧。” 白茶到现在并没有放下他,而她却跟周怀礼在她面前搂搂抱抱,即便她嘴上说着没什么事情,但是心里肯定还是会难过的。 “再让我抱抱。”沉闷中带着略微的低哑,他蹭着那白玉似的颈,靠近时那股淡香反而变得更加浓烈起来。 陈沅颤了下。 他这是越来越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如此的亲密,叫外人看见了只会觉得是她行为举止放荡,白日里便跟着男子宣淫,坏的是她的名声。 尤其外头这么多人。 陈沅抓着周怀礼的手拿开了,随即用力地推开了他,跑进了报社茶水间里,关上房门并且迅速反锁,后背更是重重地靠在墙上。 而周怀礼转身看向陈沅的方向,唇瓣微微抿紧,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跟她见了一面,她至于视他如蛇蝎吗! 聂白茶走过来,看着原地发呆的周怀礼,没好气地卷起本书用力地拍在他身上,“看什么看,别一来就动手动脚的,光天化日的你不要脸,阿沅可是要脸的好吗!” 被聂白茶这么一说,周怀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只不过他见到陈沅太激动了,所以才会没有想到这些会给陈沅带来什么影响。 “下次能不能注意点,你就算要跟阿沅亲近,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说到后面,聂白茶的声音越来越低,“周怀礼,我还没放下呢!” 周怀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次注意。” 聂白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叫周怀礼过来,是为了打梅静姝的脸,结果到头来反倒是先让自己不痛快了。 他那眼底缱绻温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也是从来没有得到的东西。 生气的同时,心里也弥漫着淡淡的酸涩,叫她想忽视都难。 周怀礼走到茶水间的位置,抬手敲了两下门,捂着下巴干咳了一声,“阿沅,刚才的事情是我太过唐突了,我跟你道歉。” 陈沅呼出口气,“这没什么,但是你别乱来了。” 听着里头冷静的声音,周怀礼说:“你放心吧,在外面我不乱来了。” 陈沅这才打开了房门,然而门外一股大力直接闯了进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怀礼在搂入怀里,烟草的味道更是扑鼻而来。 陈沅的眼睛眨了两下,便要起身睁开周怀礼。 然而,房门咔嗒一声落了锁。 陈沅猛然抬头看向周怀礼,“你说好不乱来的!” “那是在外面不乱来,但是现在在里面,这我得乱来。”周怀礼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吗?” 陈沅被迫仰头看着周怀礼,对视着黑亮的眸子。 那视线还是一如既往地灼人,但却少了曾经的侵略性,不会让人难以接受。 但,陈沅还是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周怀礼低头。 陈沅侧脸。 凉薄的唇擦着她的脸颊,落在了耳后根的位置上。 周怀礼低哂道:“还害羞吗?” 耳边的声音激起淡淡的酥麻,陈沅推开了周怀礼,而且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比如,在周老爷的葬礼上。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场合不合适。”陈沅特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怀礼却没觉得哪里有不妥,反而在这狭小的茶水间快活,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若是以前,他肯定是不管不顾就把陈沅给办了。 但是现在,她要是不愿意,他肯定不会强来,但是别的可不一定了。 比如,蹭一蹭。 周怀礼朝着陈沅走近,“可是阿沅,我很想你。” 陈沅的后背已经抵在了柜子上,她退无可退了,她也软了几分声音,“你说过不乱来的。” “嗯,不乱来,就让我亲一会儿。” 阴影自上而下笼罩下来,属于周怀礼的气息也越发的逼人。 周怀礼抱着陈沅的手坐在了柜子上,这次他捏着陈沅的下巴没再让她躲开了。 吻上了心心念念的红唇,周怀礼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像是有烟花在脑子里炸开了一样,炫彩夺目。 而他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名为高兴的情绪。 他撬开陈沅的齿关,在来回周转中,不断缠绵深入。 陈沅的眸子在简单地圆睁过后,便蹙着眉头闭上了眼睛,只是那搭在周怀礼胳膊上的手却攥紧了。 搅动的水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气氛也在此刻变了味道。 周怀礼松开陈沅,看着那红唇因为自己而沾染上的水光,心中的更是生出了强烈的满足感。 而陈沅如玉般的脸上,也晕起了淡淡的绯红。 周怀礼觉得,那真是人间绝色。 陈沅缓缓地睁开眼睛,瞧着周怀礼那含笑的眸子,伸手推了下,但因为自己被吻得浑身发软,说是推,不如说是在给周怀礼挠痒痒。 “够了吧。” 周怀礼则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上亲了一口,而后低低道:“不够,就是再亲十下,二十下,那也永远不够。” 话音落下,周怀礼便跟着欺身而下。 陈沅抓着他胳膊的手骤然一紧,在他强势的攻城略地下,很快便溃不成军。 她被吻得脑袋空空,到最后的时候,那手也提不上力道来了,从那黑色长袍上缓缓垂落。 留下的,便只有弥久难散的轻喘。 第157章 阿沅,你就是在关心我 周煦风拿了一叠厚厚的草稿过来,看见聂白茶一个人不开心地坐在位置上,当下就走了过去,“白茶,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呢?” 他看了一圈,本该在工作的陈沅没了踪影。 “对了,阿沅呢?” 聂白茶捂着脑袋,啊了声趴在了桌子上,“不知道,别烦我!” 她亲眼看着周怀礼走进了茶水间,她几乎是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但是偏偏她这脚下就跟生根了一样,她不敢进去。 周煦风一脸的莫名其妙,他问一下怎么了? 这时,他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周怀礼,以及他身旁的陈沅。 他的视线落在了陈沅的腰上,那儿横着一只胳膊。 他算是明白白茶为什么会不高兴了,因为他现在跟她的情绪一样,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是下意识的,他便觉得是周怀礼在欺负陈沅。 周煦风放下手中的草稿,气冲冲地跑到周怀礼跟前,“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跑到这里来欺负阿沅!” 陈沅拿开了周怀礼搂着自己腰上的手,推开他便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周怀礼靠在墙上,下颌微扬,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我跟阿沅亲近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只是听着就叫周煦风火大,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周怀礼就推开了周煦风,拉开椅子坐在了陈沅的身边。 “阿沅,要不要我帮忙?”周怀礼脑袋趴在手上,一双眼睛更是片刻都不曾从陈沅身上离开。 这给陈沅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你赶了一夜的车不累吗?不如找个地方睡一觉吧,晚上需要你的帮忙。”陈沅耐心地说。 有时候,还是需要给点甜头给周怀礼。 像现在这个情况,偶尔施舍点关心就能让周怀礼对她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周怀礼的反应也如她所料的那样,脸上的笑意扩大,“阿沅,你是在关心我?” 陈沅否认道:“没有,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工作。” “你就是在关心我,既然你关心我的话,那我现在就回去休息,”周怀礼抓着陈沅的手用力亲了一口。 不等她再次开口,便离开了。 陈沅的唇角的微微抽了两下,不得不说,周怀礼是真的脑子简单,而且十分会自作多情。 不过也正好,她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 周煦风则站在一旁,整个人有点凌乱。 而聂白茶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后,无言地叹了口气。 都是爱而不得的人。 晚上,周怀礼来接二人去大帅府。 一进去就已经看到了梅静姝跟聂东文二人,两人如胶似漆,十分的恩爱。 然而这份温存在看见他们三人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 而聂东文更是一秒就正经起来,端出了上位者跟长辈的架子,在看了眼周怀礼后,咳嗽一声清嗓子,“来了。” 周怀礼嗯了声,视线落在了梅静姝的身上。 梅静姝的手紧了紧,没想到周怀礼来得这么快,而她却还没做好准备,如今只能是,不管待会儿周怀礼说什么,都一口咬定是聂白茶找来陷害她的! 至于聂白茶身边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个陈沅了。 果然是有几分姿色的狐媚子! 而且这个陈沅,在见到她第一眼开始,她就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机感,偏偏她却说不上从何而来。 梅静姝稳住心神,等着周怀礼开口。 周怀礼说:“聂伯,我一接到白茶的电话就赶了过来,首先我要在这里讲清楚一点,我周怀礼虽然浑蛋,但是从来不轻薄不强迫别的女人!” 当然,陈沅除外。 那是自家人,算不得外人。 随即,周怀礼的视线落在梅静姝的身上,笑了笑,“梅小姐,你说我轻薄你,该不会是抱有别的心思接近聂伯吧,不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抹黑我,难不成你是小鬼子派来的内奸?” 这一个大罪名按下去,梅静姝直接蒙圈了。 她站了起来怒视着周怀礼,“说我是小鬼子的内奸,你有什么证据!” 周怀礼只坐着纹丝不动,而是好言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这时,聂白茶踹了他一脚,“你胡说啥什么呢,你就算不肯承认自己轻薄了梅小姐,你也不能给人家扣这么大的帽子啊,再说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那好处就大了呢!”周怀礼靠坐在沙发上,到了大帅府就跟自己家一样,这抬腿就搭在了茶几上,语气微冷,“合泽惠子在西塔山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到现在都没动静,说不定你就是她派来攻克沪州的人!” 不等梅静姝开口,周怀礼的视线便落在了聂东文的身上,“聂伯,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毕竟她的出现实在是太可疑了,尤其是她甚至在你面前说我轻薄她,这真是个笑话!” 他嘲讽道:“毕竟我又不喜欢你这款女人。” 他喜欢陈沅那种,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但要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话,他也不会拒绝。 梅静姝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扭头紧张地看着聂东文,“东文,我不是内奸,我也不认那个什么惠子……” 聂东文抓着她的手说:“嗯,我知道你不是。” 虽然他是这么说着,但是梅静姝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凝重的表情。 他不相信她。 梅静姝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己好不容易傍上了聂东文,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说:“这不过是你的凭空猜测……” 聂白茶急忙地打断她,特地坐在她身边挽着梅静姝的胳膊,控诉道:“就是,你这都是凭空猜测,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这么说!” 聂白茶说完,看向梅静姝说:“梅小姐,他没有证据,所以你放心,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梅静姝动了动嘴角,要不是看见聂白茶眼里莞尔笑意,她还真就信了她的邪! 周怀礼跟她,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她还能看不明白了! 重要的是,她该怎么从两人的攻势下脱身。 第158章 阿沅,你可真是聪明 梅静姝想把自己的手从聂白茶的手中抽出来,但是抬头却对上了聂东文的视线,她扯了扯唇角,选择了放弃。 “周司令,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内奸……”梅静姝放软了声音,委屈道。 周怀礼说:“梅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我轻薄你,无缘无故一口大黑锅背在我身上,你觉得我能痛快吗!” 听着周怀礼几乎冷漠的语气,梅静姝的脸色苍白起来,但她仍然强装着镇定,“或许是个误会……” “怎么可能是个误会!是不是周怀礼威胁你了?”聂白茶忍住笑,故意冷着脸看周怀礼,“你不要担心,有我爸在这里,他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梅静姝恼怒聂白茶多事,但是碍于聂东文在场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干笑了两声道:“没有,周司令没有威胁我。” 聂白茶这时松开了梅静姝,转而在聂东文身旁坐下,抱着他的胳膊说:“爸,你听见了吧,这周怀礼竟然当着你的面就开始威胁梅小姐了,这要是梅小姐以后进门了,指不定会被周怀礼怎么欺负!” 聂东文没说话,视线而是在梅静姝跟周怀礼之间来回扫视着。 周怀礼说:“聂伯,你要是想娶这个梅静姝的话,最好还是先调查一下,万一真是内奸的话,恐怕整个沪州城连带着你都会有危险。” 聂东文沉思了一会儿,“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相信她不会是个内奸。”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周怀礼却知道聂东文听进去了。 越是身处高位之人,便越发生性多疑。 更何况这梅静姝今日的表现以及言行,聂东文不可能不怀疑。 但是,周怀礼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句的,“聂伯,我没有轻薄她,当时是她自己走过来勾搭我,不过被白茶拦下了而已,这点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查看在场人的说词。” “嗯,我相信你。”聂东文沉声道,又补充一句。“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适当跟她保持距离就是了。” 说完,聂东文便牵着梅静姝的手回了房间里。 只不过抓疼了梅静姝的手。 客厅里,聂白茶对着陈沅眨了下眼睛,“阿沅,你可真是聪明,先发制人,后出其不意给她扣下个大黑锅,这下我爸就是不怀疑她都难了!” 她走到陈沅的跟前,跟陈沅击了下掌。 陈沅笑了笑,“白茶也很不错,要是没有你在这明褒暗贬,估计这出戏不会配合得这么完美。” 聂白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论主要功劳,那还得是阿沅,不然她怎么会让梅静姝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呢! “阿沅,咱们吃饭去!”聂白茶牵着陈沅的手上了餐桌,吩咐张妈把饭菜端出来。 聂白茶走到厨房,嗅到了很香的火腿味道。 “张妈,这是在炖什么呢?这么香?” 张妈笑着回头道:“这是梅小姐吩咐我炖给大帅的鲜笋金汤火腿,说大帅这些日子太辛苦了,要好好补一补才是。” 聂白茶一听,“那给我来上一碗,我试试味道咋样。” 张妈没有犹豫,打开砂锅盖盛了一碗出来放在餐桌上。 因为碗筷还没有拿出来,陈沅便走到了聂白茶跟前,“白茶,碗筷的位置在哪里呀?” 聂白茶说:“怎么能让你去拿呢,那肯定得我去。” 陈沅嗅了嗅,“好香啊。” “火腿的味道,超级香,阿沅待会儿你多吃一点。”聂白茶打开橱柜拿出碗筷。 而陈沅就站在她身旁,将一指甲盖的褐色粉末丢进了汤里,很快就消失在金色的浓汤之中。 梅静姝的出现,给了她很大的便利。 如果她不针对聂白茶的话,或许她不会出手栽赃陷害她。 “阿沅,我们走吧。”聂白茶说。 陈沅嗯了声,跟着白茶一起离开了厨房。 诚如聂白茶所说,这火腿很像,配上那鲜嫩的竹笋,味道更是鲜甜。 房间里,梅静姝小心翼翼地看着聂东文,伸手去抓他的手,但是却被聂东文避开了,她的手落了空。 同时,她这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 “东文,你说过相信我的……”梅静姝泫然欲泣道。 聂东文揉着眉心的位置,“嗯,我相信你,但是你也得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吧,而且怀礼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清楚周怀礼的性子,他这个人是最不屑于撒谎。 当然最痛恨的事情就是有人诬陷他。 而且梅静姝也确实有离间他跟周怀礼的嫌疑,尤其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上。 小鬼子迟早会打上沪州的主意,这点他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那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梅静姝失望地松开手,背对着聂东文坐在了床上。 “亏得我今天还叫张妈给你炖了汤,真是白白浪费了我一片好心!”梅静姝抱着双臂,使上了小女人的性子。 这时聂东文从身后抱着梅静姝,这样的梅静姝叫他有些难以抵御,尤其是她生气的时候,那神情像极了他曾经的夫人。 她回头的那一刻,聂东文有片刻的恍惚。 梅静姝看到他眼中的失神,唇角勾了勾,美色果然是对付男人的最大利器,“你忘了我们是两个月前认识的了?要是我有问题还不早被你发现了,你不能因为周怀礼是你侄子,你就不相信我了……” 梅静姝撒娇道。 聂东文笑说:“好,我相信你。” 就算梅静姝是个内奸,大不了他就多派些人盯着她,如果真让他抓到了现行再处置她也不迟。 梅静姝这才满意了,然后靠在聂东文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对了,你跟怀礼是怎么回事?” 梅静姝抬头道:“我一直都很仰慕周司令,当时见到了就想着去见识一下,没想到却被白茶给误会了。” 她停顿了一下,“其实周司令并没有轻薄我,是我……” “好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不提了。”聂东文说。 梅静姝点头,从她怀里站了出来,“东文,那火腿汤应该差不多了,我现在就下去端一碗上来给你尝尝。” 第159章 聂东文吐血,怀疑梅静姝 梅静姝还没下楼,便闻到了楼下火腿的香味。 她看到底下三人,正在食用炖给聂东文的汤,而那汤又是她特地叮嘱张妈留给聂东文,她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外人吃! 她神色不快地走到张妈跟前,“不是特地跟你说了一声是留给大帅的吗,你怎么给别人吃了!” 张妈一脸窘迫道:“小姐又不是外人,更何况只吃了一小碗,锅里还有很多呢。” “那也不行,你给他们吃,不就是给大帅吃剩下的吗!”梅静姝晚上受了气,这会儿张妈的行为正好是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这……这……”张妈无助地看向了聂白茶。 聂白茶啪的一下摔了筷子,“梅静姝,我给你脸了是吗!你这还没嫁进我家,摆什么女主人的架子!” 梅静姝刚要换走,就听到楼上聂东文的声音,“瞎吵吵什么,大晚上的吃完饭赶紧回房休息!” 聂东文出来时只听到下面的争吵时,但是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不过他倒是能感觉到,白茶不喜欢梅静姝。 只怕那些乖巧懂事也是装出来的。 梅静姝默默地咽下了要说的话,瞪了眼聂白茶后,转身进厨房端了火腿汤上楼。 陈沅的视线在那汤上停留了一秒,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周怀礼则全部心思都在陈沅的身上。 聂白茶叫张妈重新送了双筷子进来,不满道:“吃点火腿怎么了,我家的东西还不让我吃了!真是搞笑!” 陈沅低头说:“她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才故意指桑骂槐,你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会跟那种计较!”聂白茶继续吃饭。 梅静姝回了房间后,将砂锅打开后,那鲜香四溢的味道瞬间弥漫了出来。 聂东文走到梅静姝的身旁,心情也好了不少,“很香,难为你还能够想到给我炖汤。” “身为你的女人,那肯定是要照顾好你才是,”她盛了一碗汤出来晾凉,脸上渐渐地染上一层绯红,“你好,我才能好。” 她用汤匙拨弄了两下,勺了一勺放到了聂东文的嘴边,“东文,尝尝。” 聂东文看了她一眼,张口将那汤咽了下去。 不得不说,味道确实很鲜。 “张嫂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聂东文夸了一句,然后笑着接过了梅静姝手里的碗,“怎么就只拿一个碗,你也吃点啊。” 梅静姝搬着圆凳坐在聂东文身边,说:“这锅汤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我看着你喝就知足了。” “你倒是有心了。”聂东文将碗里的汤全部喝完,想起了聂白茶,“你有没有给白茶他们分些?” 梅静姝笑了笑,“放心吧,他们都吃着呢。” “这就好。” 眼见着聂东文碗里的火腿汤见了底,梅静姝便又给他盛了一碗。 聂东文拿起筷子夹了块放在嘴里,这刚准备吃进去,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和闷痛,不过两秒,手上就没了力气,同时手里的碗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梅静姝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扶着他,“你怎么了?” 然而,聂东文的视线落在她焦急的脸上,这才刚张开嘴,唇角便溢出一道鲜血,“你……” 梅静姝睁大了眼睛,手也跟着一松。 聂东文猝然到地,没了知觉。 而梅静姝也被吓得跌坐在地,“来人啊!快来人啊!” 楼下的三人刚放下碗,就听到了楼上梅静姝的大喊声,聂白茶嗤笑道:“不知道她现在又在闹什么幺蛾子,我才不上当呢!” 反倒是陈沅担忧地开口道:“我听她的声音,不像是在闹着玩……”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周怀礼率先站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可以说,他对梅静姝这个女人毫无好感,而且潜意识就觉得这个女人不会是个好东西。 陈沅跟聂白茶跟在他的身后。 他推开梅静姝的房门,一眼就看到聂东文倒在地上,唇角更是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心下一惊,立马就跨过梅静姝,扶起聂东文往外走去。 如今沪州还需要聂东文坐镇,这个时候他千万不能倒下! 他冷冷扫了眼梅静姝,叫人看住了她。 聂白茶在看到聂东文的情况后,当时就退下一软,“我爸这是怎么了!” 她要上前去查看聂东文的情况,但是被陈沅拦了下来,“白茶,先让怀礼宋大帅去医院,我们不能耽误他救命!” “对!你说得对,我不能耽误……”聂白茶这人一向坚强,如今自己的父亲出了事情,顿时手无足措起来。 她抱着陈沅,“阿沅,这好好的……好好的我爸怎么就出事了……” 聂白茶红了眼眶,眼泪也跟着簌簌而下。 陈沅冷静地分析道:“你爸在梅静姝上去之前都还好好的,唯一的变故就出现在那碗火腿汤上……” “阿沅,可是我们都喝了汤,为什么我们会没……”事还没说出口,聂白茶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松开陈沅,跨进了房间里面。 梅静姝此刻已经完全被吓懵了,她根本就没想到聂东文喝了火腿汤会吐血,明明聂白茶他们喝了都没湿,怎么到了聂东文这里就出事了? 她想不明白。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聂白茶便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她脸上,“是不是你在汤里下毒了!为什么要害我爸!” 梅静姝回过神来,捂着脸怒道:“我没有下毒,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聂白茶不信,对着梅静姝拳打脚踢的。 “如果不是你在汤里下毒,怎么我们吃了没事,我爸吃了就出事了,这分明就是你在里面下毒了!” 陈沅连忙拉过聂白茶,“白茶,先找人把她看起来,这汤我们拿去检查一下就知道有没有毒了。” 聂白茶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瞪了一下梅静姝,“你给我等着,要是让我查出来这汤里有毒,我要杀了你!” 原本妆容整齐的梅静姝此刻鼻青脸肿的,哪里还有知性和优雅的美,整个人坐在地上魂不守舍的。 若是聂东文没出事,她是绝对不会放任聂白茶这样打她而不还手。 但是现在聂东文出事了,而她又是亲手给聂东文喂汤的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第一嫌疑人。 要是聂东文活着还好说,若是死了,只怕她也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梅静姝打了个寒战。 第160章 她终于可以报仇了 聂白茶跟陈沅去了医院,不过到的时候,只有周怀礼一个人坐在手术室的外面。 周怀礼坐在木质长椅上,脸上是说不出的凝重。 聂白茶走到他跟前,泣不成声道:“我爸他怎么样了……” 周怀礼起身,刚伸出手准备拍拍聂白茶的肩膀,然而聂白茶却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周怀礼下意识地看向了陈沅,看到了她眼底的心不在焉。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敛去眼里的黯然,抬手拍了拍聂白茶的后背,“放心吧,聂伯不会有事的。” 聂白茶抓着周怀礼的衣服,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声更是止都止不住。 说聂东文没事,其实周怀礼自己都说不准。 他那个样子,显然是被人下毒了。 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真的不好说。 三人等在外面没有说话,只有聂白茶的哭声一直没有停过。 陈沅看着聂白茶,唇瓣抿得很紧。 她对聂东文下手,一定会让聂白茶十分的伤心,可是聂东文不死的话,她陆家的冤魂无法安息。 两者之间,她只能选择牺牲聂白茶的感受。 她有些自嘲地想着,都说了不要对她那么好,她偏不听。 以至于到现在,她生出了不安和愧疚。 愧疚聂白茶一片真心错付了。 等了很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聂白茶立马松开周怀礼迎了上去。 “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聂白茶焦急地开口问道。 “聂小姐,大帅暂且没有性命之忧……”医生说。 聂白茶一听,全身紧绷的神情顿时一松,那哭了许久的脸露出了个笑容来,她转头看向周怀礼和陈沅,高兴道:“你们听到了吗,我爸他没事了!” 陈沅扯了扯嘴唇,她下的药,她很清楚聂东文有没有事。 即便他大难不死,那也势必会因为中毒导致全身瘫痪,无法自理,甚至口不能言,成为废人。 所以,她很清楚医生那沉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周怀礼没有高兴得太早,眼见着医生要再次开口,周怀礼先一步扶着聂白茶去病房里休息,免得再次受到惊吓。 “周怀礼,你有没有听到医生说我爸没事了!”聂白茶喜极而泣,擦了把脸上的泪笑道。 陈沅跟在她身旁,静默不言。 即便这次聂东文大难不死,可他过不了多久还是要死的。 她垂着眼,手微微攥紧。 周怀礼安慰她说:“嗯,没事了。” 一路上,聂白茶都没有松开他的手。 也是,除了聂东文,她只有他了。 这个时候,聂白茶又比平常要脆弱得多,又加上陈沅对他的行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甚至一点情绪都没有,这叫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尽管他知道这个场合不对。 陈沅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就算进去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聂白茶如此依赖周怀礼,她觉得没必要进去影响白茶的心情。 她站在窗户前,看着医院门口的梧桐树。 上次来的时候,叶子还是绿色的,但是如今已经开始有了秋天的颜色,地上更是掉落了一圈。 陈沅撑着下巴,扭头看向了手术室的位置。 她想,梅静姝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出来查看聂东文的情况,因为她深知聂东文出事自己也活不了,所以她要过来确认一下聂东文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且在跟白茶离开的时候,她特地让白茶把侍卫都集中到了大门的位置,所以后门是个薄弱口。 陈沅缓缓闭上眼睛,迎面吹来瑟爽的凉风,她叹了口气。 她终于可以报仇了。 今晚的繁星,似乎格外的明亮。 聂白茶一直没有松开周怀礼,他们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出不来了。 陈沅去找了医生,问明了大帅的情况,结果和她预料的一样,聂东文的确是全身神经瘫痪。 至于有没有说话的能力,这一切还是要等他醒来才知道。 陈沅点了点头,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跑上了楼梯的方向,她朝医生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银簪从袖中划出,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了淡淡的笑意,不过转瞬即逝。 梅静姝从大帅府偷跑出来后,这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害怕聂东文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她还没当上沪州的第一夫人,她还不想死! 梅静姝要去医院看望聂东文到底是什么情况,究竟是不是因为那碗火腿汤引起的吐血昏厥。 这个时间,当值的医生并不多。 而周怀礼此行来得匆忙,因此并未调集多少护卫,只在门口留着两个护卫守着。 聂东文的房间在病房顶楼,那儿清静,人又少,一般有权有势病了的人就爱在顶楼修养。 而且这医院的顶楼还装有亭子和花园,养病的同时还能休养生息。 陈沅跟在梅静姝的身后,看着梅静姝使了些小花招支开两人后,东张西望确定无人过后,她立马走进了聂东文的房间里。 而陈沅也从黑暗中渐渐显现,她出现在护卫的身后,抬手劈晕了他们。 随即,她也进入了房间里。 梅静姝坐在床边,抬手摸着聂东文苍白的脸。 “东文,你这是怎么了?”梅静姝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即将命不久矣,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聂东文的眼皮动了动,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看见在床边哭的梅静姝,他顿时想到了自己喝下的那碗火腿汤,眼里的恨意顿时流露了出来。 而梅静姝看见聂东文睁开眼睛,立马就抓住了他的手,“东文,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聂东文的嘴动了动,“唔唔……” 他意识到不对劲,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嘴只能微微张开,舌头更是不听指挥,他说不出话来了! 聂东文瞪着梅静姝,一张脸都憋红了,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梅静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东文,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渴了?” 聂东文只是瞪着她唔唔个不停,只是在瞥到一道阴影的时候,他转了转眼珠子,随即瞳孔蓦然放大。 第161章 聂东文死了 “东文,你到底是怎么了?”梅静姝不明白聂东文怎么突然激动起来。 聂东文费力地抬手,但是使了几下力气,手都抬不起来,这让他想提醒梅静姝都做不到。 他是真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陈沅! 那个他一直就感觉有问题的戏子! 直到阴影逼近,梅静姝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刚要转头,一掌便朝着她的后颈劈下。 梅静姝还没看清楚来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陈沅看着聂东文那惊恐的眼神,笑了笑,“简单地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陆家余孽。” 话音落下,聂东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知道,”陈沅拉过椅子坐在聂东文的身边,“但是我并不想告诉你。” “唔唔!”聂东文心里骂的同时,也在瞪着手底下的人出现。 陈沅怎么会看不出他眼底的意思,撑着下巴有些啧啧称奇,“原来高高在上的沪州大帅,也有害怕的一天啊。” 她忽地笑了声,“也是,毕竟谁会不怕死呢。” 聂东文怒视着她,亏白茶对她那么好,结果却是引狼入室! “你杀我陆家满门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陈沅回忆起从前的往事,微微闭了下眼睛,随即用力的睁开,“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十年了,我猜你的心里一定很后悔,留下我这一个祸害对吧。” 陈沅自顾自地说着,“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就算你今天死了,别人也不会发现是我陈沅,而是你心爱的女人。” “毕竟那碗放了乌头的火腿汤可是她亲自喂给你的,别人也只会认为她才是陆家余孽。”陈沅手中的银簪划出,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聂东文咽了咽口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沅的簪子逼近。 “你将我陆家杀光,抢光,到头来还污蔑我陆家欺横霸市,”陈沅每说一句,气息便重一分,“聂东文,你叫我怎么不恨呢!” 话音同银簪一道落下,狠狠地扎进了聂东文的手背中。 “唔!”聂东文被刺穿的手此刻有了知觉,他动了手指,但浑身还是没办法动弹,甚至根本没办法离开这张床! 每一个日夜,她都恨不得生吞了聂东文。 可是她没办法,大帅府守卫森严,她只能短暂地蛰伏起来。 她明明离聂东文那么近,却没有杀了他的机会。 终于,梅静姝的出现,让她找到了这个机会。 她用力地拔出了簪子,那污秽的血溅落在她身上,给素白的衣衫添了些颜色。 她盯着聂东文手上的窟窿,眼眶一点点地变红,银白长簪刺入聂东文的身体便被迅速拔出。 一下,又一下。 聂东文因为剧痛而满面涨红,额头更是青筋暴起,可他偏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陈沅来时,她原本是不打算跟聂东文说这么多的废话,可看到了聂东文时,她改变了主意。 她要聂东文不得好死! 最后,她把银簪插进了聂东文的喉咙里。 他因为剧痛而颤抖不止的身体,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死不瞑目。 陈沅脸上沾了血,双手更是沾满了鲜血,可她在这一刻却笑出了声,笑得无比的痛快。 聂东文死了。 他终于死了! 陈沅回过神来,冷静地将擦干手上的血迹,然后抱着梅静姝趴在了聂东文的身上,将她的身上,脸上,手上都沾满了血。 把这一切伪装成了是梅静姝的杀害聂东文的现场。 她从口袋里面拿出把五味子,撒在了聂东文的身上。 当然,她也没错过在梅静姝的指甲缝里放上了乌头粉末。 陈沅最后看了眼梅静姝,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否则会引起周怀礼的注意。 当她经过楼下聂白茶的房间时,看到周怀礼还在跟聂白茶谈心,随后便走到隐秘的房间里,换下带血的衣物,穿上了来之前的衣服。 只是带血的衣服,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陈沅往自己脸上泼了把冷水,带着那沾血的衣服去了医院后门,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等到周怀礼再来找她的时候,她便出现在了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 “阿沅,你怎么想着到这里坐着?”周怀礼走到陈沅身边,挨着她一块坐下。 陈沅头也没抬一下,踢着石子说:“白茶怎么样了?她还好吧?” “现在已经睡着了,就是不知道聂伯情况怎么样了。”周怀礼捏着眉心,他这才刚到沪州多久,就出现了这种烦心的事情。 陈沅转过头看着他,“我问了下医生,大帅的情况不容乐观……” 这个结果,周怀礼在看见医生的表情时就知道了,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聂东文若出了事情,沪州怎么办? 他心里祈求着聂东文可千万不要出事,但情况还是必须要问的,“医生怎么说?” “全身神经瘫痪。”陈沅的声音有些低,“你说要是白茶知道了怎么办?” 周怀礼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今日之事白茶就已经心力交瘁了,若是让她知道聂东文的情况,只怕这是个不小的打击。 或许,一蹶不振也不一定。 周怀礼扶着额头,靠在了陈沅的肩膀上。 陈沅心下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周怀礼无奈道:“让我靠靠。” 陈沅担心身上还残留着血腥味被周怀礼闻到了,在他朝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她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我不想跟你有太多的接触,”她低下头,“白茶本来就难受了,我不想让她更加难过。” 两人僵持了几秒,最后周怀礼叹了口气,“那就听你的吧。” 陈沅稍微松了口气。 两人坐在梧桐树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个想着没了聂东文,白茶和沪州该怎么办。 一个则想着梅静姝什么时候会醒来,然后让人发现聂东文的尸体。 想到后面,陈沅低下头去。 她也想到了,白茶该怎么办。 陈沅想不到该怎么办。 她没指望这种事情能瞒一辈子,若是白茶知道了要她死的话,她想,她愿意把这条命还给她。 第162章 陈沅,你就不知道痛吗! 周怀礼站起来,伸手去牵陈沅的手,“阿沅,聂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好好的开导白茶了,我担心她会想不通。” 陈沅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白茶的。” 周怀礼嗯了声,张开陈沅的掌心,想跟她十指交扣,但是却蓦然瞥见了她手指上细小的伤口。 “你怎么受伤了?”周怀礼立马将陈沅的手放在自己眼前,仔细查看着那道伤口的形状。 这一看,那伤口可一点都不小。 甚至还破了一块皮,正在往外冒着透明的水。 “你不疼吗?”周怀礼倒有些心疼起来了,不明白陈沅去了哪里,碰到了什么东西,怎么手上会突然出现这么大一个伤口,光是看着就让他心疼起来。 他连忙低下头朝着那手心吹着凉风,试图减轻陈沅的疼痛。 陈沅正想着事情,完全没注意到手上受伤了,这突然被周怀礼抓住了手,她心下一惊,当时就要抽出来,“我没事。” 她没抽出来,因为周怀礼握得很紧。 “还说没事,这张口要立马去上药,你跟我过去。”周怀礼抓着他的手腕往楼上的方向走去。 陈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现在才感觉到了隐隐的刺痛。 尤其在被周怀礼那么一吹后,痛感极其的清晰。 这伤应该是在刺伤聂东文的时候留下的,不过那时的她情绪过于激动,全身心都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快感之中。 以至于她根本就没发现手上的伤口。 她的唇瓣微抿,“怀礼,刚才我折了梧桐枝,应该是那个时候不小心留下的伤,不过真的没什么事情。” 周怀礼不听,“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去处理伤口,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陈沅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去找了护士,然后用碘酒给陈沅的手上擦拭着药物,十分的小心,生怕会弄疼了她。 碘酒落在伤口的时候,刺痛明显加剧,但她却毫无反应。 被仇恨侵蚀的那些年,她早就学会了去忍受,因为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她身体上的痛。 所以只是这点小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而周怀礼时刻注视着陈沅的表情,但她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这让他一肚子的想法没了用武之地。 他还想着怎么安慰她呢。 但是人家压根就不需要他。 这让他有些挫败,“陈沅,你就不知道痛吗!” 陈沅缓缓抬头,“忘了。” 周怀礼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从她这两个字中,他似乎听到了不为人知的一段过往。 这蓦然想起她曾经的经历,心下一软,在处理好伤口后,将陈沅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阿沅,都过去了。” 陈沅靠在他的怀里,熟悉的烟草味随着呼吸进入身体里,她只是扯了扯嘴角。 好像所有人都喜欢说过去了,对于他们这种外人说来倒是简单,但是对于她这种经历者而言,却从来都没有过去。 也没办法让这种事情过去。 她淡淡地嗯了声,刚要伸手抱着周怀礼的腰身,却忽然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动静。 “不好了!大帅出事了!” 一声惊呼,划破了寂静的夜。 周怀礼一听,立马就松开了陈沅,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沅抓住了他的手,“我跟你一起过去。” 周怀礼点头,牵着她没受伤的手去了楼顶聂东文的房间里。 “怎么回事!”他沉着脸看向两旁的守卫。 守卫一见周怀礼,对视一眼便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帅……大帅死了!” 周怀礼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们可知道污蔑大帅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守卫哭丧着脸说:“司令,你进去看看……” 陈沅拉了拉周怀礼的手,“我们进去看看吧,说不定守卫只是看错了。” 周怀礼脸色难看得厉害,牵着陈沅的手往房间里去。 房门敞开着,这还没进去,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心里当时就一个咯噔,出事了的念头更是紧随其后。 他停了下来,松开了陈沅的手。 陈沅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你在外面等着吧。”周怀礼抓着陈沅的肩膀,“别进来知道吗?” 陈沅怔了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嗯,你先去白茶的房间吧,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叫你。” 看周怀礼一脸严肃的神情,陈沅点了点头,“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周怀礼目送着陈沅离开后,这才转身踏进了房间里。 血腥味更加浓了。 他低头看见了脚下的血迹,再往前过去,是还在淌血的大床,以及那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聂东文。 周怀礼这心顿时沉了下去。 聂东文没被毒死,却被人杀死在了医院!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可以说,他跟聂东文之间情同父子,虽然后来因为陈沅的事情他们闹了矛盾,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天他会死。 而且还是死状如此凄惨。 周怀礼眨了好几下眼睛,他仰头强行将那些泪意给忍了下去,随后伸手去抓聂东文身上的黑衣人。 如果不出意外,她就是杀害聂东文的凶手! 周怀礼翻过来人,在看清楚来人的脸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是梅静姝。 她被人严管把手,她是怎么逃出大帅府,又是怎么进入医院的! 这时,床上一颗黑色干皱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五味子。 这种东西出现在他父亲和吴蒙新的死亡现场,如今又出现在了聂东文的尸体附近。 这陆家余孽倒还真是嚣张! 周怀礼将五味子捏在掌心,眼神变得无比阴冷,他将门口的两人叫了进来,“你们两个收在门口,让一个女人得逞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下场吗!” 两人又跪在了地上,“司令,是有人故意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们去查看的时候却被人一掌劈晕……” 周怀礼指着梅静姝说:“将那人看好了,记得收好你们的嘴,要是传出丝毫的消息,那你们也别活了。” “是是是,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第163章 她不能杀周怀礼 周怀礼盯着梅静姝,寻思着她应该还有帮手。 仅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离开大帅府,也没办法引开守卫进入房间杀害聂东文。 一定还有人在帮她! 但是周怀礼想不到,梅静姝为什么没走,而是倒在了聂东文的身上。 周怀礼的眼神暗了暗,看到了梅静姝脖颈上的红痕。 看样子是聂东文临死前奋力挣扎,把梅静姝给掐晕了。 他起身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眼聂东文,便转身离开。 如今聂东文的死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不然沪州定然大乱! 周怀礼现在头疼的是,该怎么跟白茶交代。 这好好的人,眨眼间就没了,以白茶的性子肯定是没办法接受的。 他下楼看到在门口站着的陈沅,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不进去休息一会儿?” 陈沅转身看向周怀礼,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这心里有些不安,大帅还好吗?” 周怀礼看着陈沅,忽然就觉得这心里有些酸涩和委屈,尤其在陈沅说出这番关心话的时候。 他伸出长臂,将陈沅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陈沅僵着身子,而后缓缓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周怀礼闷闷地嗯了声,“聂伯死了。” 陈沅松开周怀礼,仰头看着他,忍不住说:“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吗?他怎么还会死了?” 这时,陈沅嗅到了周怀礼身上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怎么会有血的味道?”陈沅蹙着眉,查看这周怀礼身上,在他手臂的衣服上蹭到了一块血迹。 周怀礼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会因为高兴而激动地把陈沅抱进怀里,或者来上几个亲密的吻也说不定。 但是这会儿,他没有这个心思。 聂东文的死,让他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没受伤,血是大帅的。” 陈沅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怀礼,“你是说……” 周怀礼耳尖地听见房间里面的动静,连忙捂住了陈沅的嘴,“阿沅,我们下去说吧。” 陈沅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跟在了周怀礼的身后。 还是那颗梧桐树下。 周怀礼靠在陈沅的身上,隐约的从那淡香中闻到点点的血腥味,他以为是自己沾染给陈沅的,因此并没有多想。 “那陆家余孽引开守卫,潜入房间杀害了大帅……”周怀礼仰着头,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陈沅默默地听着周怀礼的话,一言不发。 他或许这辈子都想不到,让他如此难过的凶手,此刻正坐在他的身旁。 对于周怀礼的痛苦,她感觉不到,也不想体会,若非场合不合适,她今晚应该是一醉方休。 大仇得报的喜悦,她没办法分享给任何人! 周怀礼说:“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白茶我就托付给你了,另外大帅的死你一定要瞒好。” 陈沅点头,“那陆家的余孽你打算怎么处置?” 周怀礼顿了一下,“我猜她背后应该还有别人帮忙,或许可以用她把背后之人引出来。” 陈沅觉得,周怀礼这个计划注定是要失策的。 因为梅静姝的背后没有人。 那陆家余孽也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她的身后没有任何人。 “依我看还不如早点杀了她,说不定到时还能让白茶解气。”陈沅的睫毛颤了下。 这梅静姝虽然可恨,但是却罪不至死。 可是,她必须要死。 只要梅静姝死了,日后就算再次出现了端倪,那也是死无对证。 现在,还有两个人。 她看着周怀礼。 周怀礼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 他伸手摸了下陈沅的脑袋,“阿沅,现在大帅一死,沪州势必会出现乱子,你以后跟白茶不要随便出门,免得被不怀好意之人盯上。” 陈沅看着他眼底的凝重,“大帅很重要吗?” “嗯,若是他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只怕鬼子会立刻攻打沪州,”周怀礼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让你跟着担心。” 陈沅抓着他的手说:“怀礼,我想帮忙,说不定我能帮忙分担些。” “你当务之急是照顾好白茶,沪州的局势我得想办法找肖司令一起稳住,一旦沪州出现破绽,那些小鬼子就会立刻闻风而动。”周怀礼揉了揉陈沅的脑袋,“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可能就没这么放松了。” 说完,周怀礼起身离开。 陈沅看着他的背影,手中的匕首藏了回去。 没了聂东文,至少还有周怀礼在。 可若是周怀礼也死了的话,沪州就真的完了。 她不能杀周怀礼。 她可以陷害梅静姝,但是却做不到伤害沪州其他人。 她若是杀了周怀礼,那么她跟聂东文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陈沅重新坐在了树下,叹了口气。 她在树下坐了一晚上,直到天刚蒙亮,她才缓缓地起身,将手中的匕首丢在了垃圾桶中。 害她陆家满门的事聂东文他们三个人,跟周怀礼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周怀礼这个人混蛋了些,可是他人却不坏。 而且沪州离不开他。 从报纸上,她也能看清楚如今的局势。 若是沪州一旦沦陷,那么沪州之后的小城小镇便会接连沦陷。 沪州是城池堡垒,也是南方的最后一道防线。 陈沅眨了下发酸的眼睛,缓缓上楼。 白茶就快要醒了,她醒来肯定是要去看聂东文。 而现在聂东文已经死了,所以她必须要瞒着白茶,至少给她一个缓冲时间,让她可以能简单地接受。 陈沅坐在聂白茶的床边,看到她脸上两条清晰的泪痕。 丧父之痛,换做任何一个旁人都接受不了。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聂白茶,反正她已经报仇了,活着还是死了,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也许,白茶有个仇恨的对象能坚强很多。 陈沅伸手,碰了碰聂白茶的脸颊,然后给她掖紧了被子。 “白茶,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对我这么好,可你偏偏不听。”陈沅长长叹息一声,“白茶,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这么难过。” 第164章 拙劣的演技 陈沅打了个盹,一晚上没睡,她的眼睛十分酸涩。 眼看着差点就要进入梦乡,一声大叫惊醒了她。 陈沅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人紧紧地抱着,“阿沅,我梦到我爸她死了……” 聂白茶的脑袋埋在陈沅的脖颈上,热泪从脸颊上淌下,落在了陈沅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陈沅的眼睛颤了下,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白茶,梦都是相反的,你不要害怕。” 她发现,聂白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那个梦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惊吓,不然她不会出这么多的汗。 “嗯,梦都是反的……”聂白茶安慰自己,只是她从来没有做过那么真实的梦,那遍地的鲜血,以及聂东文死不瞑目的样子。 那个梦让她亲眼目睹了聂东文被杀的过程。 “阿沅,你知道吗,我梦到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聂白茶闭着眼睛,到现在她这心都跳得十分厉害。 陈沅的手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轻拍她的后背,“还梦到了什么吗?” 她曾经听家里的老人说起过,人在死后不久会传梦给自己最在乎的人,以此来避免可能发生的祸事,亦或者是要传递自己死前的消息。 会这么巧吗? “梦到了五味子,还有簪子!”聂白茶回忆的梦中的场景,随后惊呼出声,抓紧了陈沅的胳膊,“阿沅,是陆家余孽!是那个陆家余孽杀了我爸!” 陈沅的心微微一沉,冷静道:“白茶,你先冷静些,这只是一个梦。” “对啊,这只是一个梦,我爸又没有死。”聂白茶喃喃道,突然就笑出了声,还带了个鼻涕泡出来。 她觉得有些丢脸,便迅速地低下头去。 陈沅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 聂白茶不好意思道:“阿沅,让你看笑话了。” “这不算什么,被噩梦吓到了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 聂东文是真的在乎聂白茶,不然也不会托梦给她。 陈沅起身去倒了碗水过来,她说:“白茶,那你有没有梦到杀害你爸的人是谁吗?” 聂白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先喝点水吧,别去多想了。”陈沅把水放到聂白茶的嘴边。 聂白茶这会儿也渴得厉害,一碗水下去很快就见了底,她从床上爬起来,“我要去看看我爸什么情况了。” 她可没忘记,梅静姝昨晚给她爸下毒的事情。 陈沅这会儿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松了口气,还是心里更沉重了,她觉得闷闷的,甚至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医生昨天不是说没事了,你可以先吃了早饭再去看看,”她摸到了额头上的汗,“你要不要回去洗个澡先,你看你身上都湿了,别大帅还没好你就先病了。” 聂白茶一听也是,“那我现在就回去洗澡,等吃完了早饭再来也不迟。” 陈沅不知道自己能瞒她多久,而且她发现自己在白茶面前的演技很拙劣,处处透露着破绽。 但因为聂白茶心大,并没有注意。 其实只要她认真跟陈沅的眼神对视上,她就能从其中发现端倪。 陈沅跟着聂白茶一起回了家,那盆火腿汤也被送去了化验,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 聂白茶洗完澡后,便气势汹汹去找梅静姝算账,不管到时候她爸会怎么维护梅静姝,今天她非要好好教训她! 她就说梅静姝接近她爸没好事吧,他不信,这下好了吧。 他被毒进医院了。 就在聂白茶要一脚踹开房间门的时候,陈沅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白茶,那个梅静姝被周怀礼带走了,现在不在房间里。” 聂白茶这一肚子的火气根本没拌饭收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找梅静姝,不揍她一顿我难解心头之恨!” 亏她爸对梅静姝那么好,结果她却下毒害他,这简直不可原谅! 陈沅点了点头,她的戏是只能演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周怀礼怎么发挥了。 “先去医院看看我爸什么情况,之后我们再去找梅静姝算账!”聂白茶抓着陈沅的手往外走去。 陈沅看了看聂白茶愤懑的表情,想出来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一路上,聂白茶跟她说了很多折磨梅静姝的法子。 但是陈沅知道她不会做,她是个心善的姑娘,聂东文把她教得很好。 明明那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却能教出性子如此淳良的女儿,而且聂东文在沪州的口碑也算不错。 他治理沪州这些年,治安挺好的。 有这样一副正面形象在,只怕她说出了聂东文当年的作为,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而她却能经常看到他狠辣的一面。 陈沅闭了闭眼睛,或许她应该要离开了。 既然选择放弃杀了周怀礼,那么她好像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陈沅望着沪州的街道,只是她要走的话,又能走到哪里去,她这时才发觉心里是何等的迷茫。 “阿沅,你在想什么呢,我喊你好几声你都不应我。”聂白茶嘟起嘴,不满地说。 陈沅回过神,“没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跟你说说吧,说不定能帮你出谋划策呢。” 陈沅看了她一眼,“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着这么久没回平城了,有些怀念起梨园那些伙伴。” “这个啊,等我们收拾完梅静姝,咱们就回梨园去!”聂白茶笑着说。 “嗯好。” 她想,有那么多人在,或许白茶会高兴很多。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聂白茶走了进去,才发现医院比平时少了很多人。 “这怎么回事?医院怎么见不到几个人了?” 陈沅解释道:“可能是防止大帅被人下毒的消息泄露出去,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吧。” “那也不应该把人都赶出去啊,别的病人怎么办?”聂白茶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赞同。 她提着裙子上楼梯,陈沅跟在她的身后,说:“就几天的事情,应该不要紧的。” “那也不行啊,我得去跟我爸说说去!” 陈沅看着她小跑上了楼,无奈地叹了声。 第165章 梅静姝指甲里的黑色粉末 聂白茶问到父亲病房的位置,便朝着顶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过她走到病房门口,刚要伸手去推门,守卫的两人便将她拦了下来,“小姐,大帅刚歇下,你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比较好。” 聂白茶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连我也不能进了吗?” “小姐,不是我们不让你进去呀,是医生特地吩咐过我们,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进去看他,因为大帅的病情还没有稳定下来。”其中一个守卫为难地开口。 “对呀小姐,等大帅情况稳定下来,我们立马就通知你,你看这样行吗?”另一个守卫开口。 聂白茶有些不高兴,她就是想看看自己亲爹,凭什么不让看了! 再说她又不会下毒陷害他,就是看一眼怎么了! 这时,周怀礼走了出来,他揉了揉眉心走到了聂白茶的跟前,“白茶,你为难他们也没有,毕竟是医生嘱咐的话,他们也只得照办。” 聂白茶转头看向周怀礼,“我爸真没事?” “我骗你干什么啊,医生昨天亲口说的话还能有假了,再说了你也知道你爸昨天才抢救过来,等过两天稳定下来,你在过来看。”周怀礼扶着聂白茶的肩膀,神态轻松。 聂白茶这会儿想看聂东文的想法也淡了下去,“那我爸情况稳定下来后,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嗯,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你。”周怀礼抬手摸了下聂白茶的脑袋。 而陈沅也上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亲密的两人。 周怀礼眼里的心疼更是肉眼可见。 陈沅走到聂白茶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你走的也太快了吧,都不等我一下。” 聂白茶说:“我有些等不及了,所以把你落下了。” 周怀礼见陈沅来了,便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甚至跟聂白茶拉开了一步的距离。 但是聂白茶并没有注意到。 聂白茶转头看向周怀礼,“听说你把梅静姝抓起来了,她现在在哪?” 提起这个梅静姝,聂白茶就一肚子的火气。 周怀礼知道,不让聂白茶得知聂东文如今的情况,将梅静姝推出去则是转移聂白茶注意力的最好办法。 “她在医院里关着,我带你过去看看。”周怀礼先是看了眼陈沅,而后牵着聂白茶的手往下走去。 陈沅跟在身后。 这个时间段,聂白茶更需要安慰,这事等稍后他在跟陈沅解释。 三人来到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间病房,推开门进去,只看到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梅静姝。 陈沅看她那样子,估摸着是昨晚下手太重了,以至于她倒现在都没醒。 不过也正好。 聂白茶走到梅静姝跟前,用脚尖踢了踢梅静姝,但是她没有什么反应。 而此刻,周怀礼抬了抬手,让人端了盆冷水过来,随即泼在了她身上。 梅静姝咳嗽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吐出口里抢进去的水,抬手去脸上的水,便看到眼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三人。 她眨了下眼睛,对上了聂白茶那不善的眼神。 梅静姝顿时一惊,昨日之事纷纷涌入脑海,她的脸色当时就白了。 “我……” 她张了张嘴,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聂白茶蹲下身子,抓着梅静姝的衣服将人拎到跟前的位置,“说,为什么要下毒杀害我爸!你接近我爸到底有什么关系!” 梅静姝脑子里一片空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给东文下毒!” “我爸就是吃了你送的火腿汤,所以他才因为吐血被送到了医院里,你还有脸说自己没下毒!”聂白茶眼神凶狠地看向梅静姝。 梅静姝有口难言,“我没有下毒,当时那火腿汤你们也吃了,为什么你们没事!” 周怀礼站在聂白茶的身后,“正是因为我们吃的没事,才能说明你有嫌疑!” “空口无凭,你们凭什么就一定说是我下毒了,万一是你下毒故意陷害你爸,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嫁给你爸,是不是!”梅静姝瞪着聂白茶。 聂白茶冷笑:“你这种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她重重地甩开梅静姝,“是不是你干的,我自然会查出来!” 周怀礼全程注意着梅静姝的表情,在看到她双手撑地的时候,注意到她发黑的指甲缝,当即脸色一沉就抓住了梅静姝的手。 “这是什么东西!” 梅静姝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有些嫌恶地抽出手,往自己的身上擦了擦。 周怀礼钳制住她的手,转身对陈沅说:“去叫医生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听着周怀礼这沉重的语气,梅静姝和聂白茶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怀礼没说话,眼神冰冷。 同时,梅静姝心里也一个咯噔。 她这人一向爱干净,手指更是圆润洁白,又加上每日都会护理,所以她的手指甲中根本不可能残存这些黑色的东西。 那这东西是从哪来来的? 梅静姝不知道。 在看见周怀礼的眼神时,她竟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因为在周怀礼的眼里,她清楚的看到了杀意。 周怀礼要杀她! 为什么? 梅静姝的脑子转得飞快,她能在风月场多年屹立不倒,最会的就是从人脸上预测出未知的事情。 那么周怀礼对她抱有杀意,很有可能就是聂东文出事了! 梅静姝刚要张口,就被周怀礼掐住了下巴,“我劝你最好老实点,是不是你干的,这些我都会查清楚。” 她接收到周怀礼那阴冷而暗含警告的眼神,再一看聂白茶,显然这件事情聂白茶还不知道。 “听懂了吗?” 梅静姝点了点头。 不多时,陈沅带着医生走进了房间里,并且从梅静姝的指甲里提取出了那黑色的东西。 就跟粉末一样。 梅静姝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这可能就是害死聂东文的毒药! 但是,谁会害她? 梅静姝想不到。 她瑟瑟发抖的时候,猛然抬头,跟陈沅那没有波澜的眸子对上了。 只是片刻,她便觉浑身发寒。 第166章 她就是害死你爸的真凶! 是她! 陷害她的人竟然是这个不起眼的戏子! 梅静姝看着聂白茶和周怀礼,才惊觉这个女人隐藏得有多么的深! 她从没听人说起过聂白茶有多么听陈沅的话,而且周怀礼一颗心又都在她心上,而她却利用两人对她的信任陷害她! 梅静姝挣扎起来,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她,“你!是你陷害我对不对!就是你陷害我!” 陈沅后退了一步,一脸无措道:“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聂白茶也觉得梅静姝莫名其妙,“你自己害人,说什么阿沅陷害你,你在开什么玩笑!阿沅有什么必要陷害你!” 周怀礼也抓着陈沅的手,挡在了陈沅的跟前,“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这就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人。” 陈沅嗯了声,“我没放在心上。” 她迎着梅静姝的视线,脸上没什么情绪。 落在梅静姝的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了。 “就是你陷害我,不然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给东文下毒!那个在火腿汤里下毒的人是你!”梅静姝指着陈沅,她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出来,自己很可能就要没命了! 陈沅还没说话,聂白茶就气呼呼地插着腰,“你什么意思,你给我爸下毒还不够,你还要把罪名怪在阿沅身上!” “阿沅当时可是跟我一起进的厨房,她怎么可能在锅里下毒,只有你在端着汤上楼的时候,才有机会下毒!” 聂白茶怒视着梅静姝。 梅静姝说:“白茶,真的是她!她就是害死你爸的真凶!” 周怀礼闻言,脸顿时沉了下来,“我还没拿你这个下毒元凶下手,你倒是陷害起其他人来了!” 陈沅全程都跟在他身边,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去下毒! 真是笑话! 梅静姝猛然看向陈沅,却见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她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有聂白茶和周怀礼作证,谁敢怀疑她是凶手! 聂白茶听到周怀礼这一话,顿时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的,二话不说就冲到了梅静姝的跟前,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目中无人陷害我打的。” 聂白茶的力气不大,却也打得梅静姝一个踉跄。 梅静姝捂着自己的脸,“白茶,我真的没有下毒害你爸,他说过要娶我,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害他,这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 “说不定,这就是你故意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不怀疑你,甚至你还可以很好地给自己解释说,是被人陷害的。” 聂白茶冷笑,抬手一巴掌落在了梅静姝的右脸上。 梅静姝直接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一巴掌,是我代我爸打的,他明明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下毒害他!”聂白茶看着梅静姝,眼眶倏地红了。 她放下手,掌心发麻。 梅静姝的嘴里蔓延着腥涩,她说:“我没有下毒,那毒真的不是我下的!” 聂白茶只是冷笑一声。 没多久,医生匆忙而来。 他在周怀礼耳畔低语,说那黑色的东西就是导致大帅吐血的毒药。 那里面还有大量的乌头碱,严重即可导致人死亡。 周怀礼的眼神冷了下来,挥手屏退了医生,这下他是可以确定梅静姝就是杀害聂东文的凶手。 更何况她的出现本就不明不白的,十分可疑! 不过当下,他需要把梅静姝后面帮她的人引出来,另外白茶也不能在这里久待,说不定让梅静姝猜到大帅死了,反而说漏了嘴可不好。 周怀礼扶着聂白茶的肩膀,“你先跟阿沅出去吧,这里有我来看着就好了,我会把她下毒的原因给找出来!” 聂白茶吸了吸鼻子,拉着陈沅的手出了房间,随即看向周怀礼说:“我梦到那陆家余孽杀了我爸,你说这梅静姝会不会就是陆家余孽?” 周怀礼的眼神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陈沅,大帅的死他就只告诉了陈沅,白茶怎么会知道陆家余孽要杀大帅? 陈沅迎着周怀礼的视线,很快便不痛快地移开了。 生气了。 周怀礼顿时收起眼神,看向白茶说:“你怎么会做这种梦,是不是太紧张了?” 白茶摇了摇脑袋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梦很真实,而且我还看到了我爸他身上流了很多的血,死不瞑目,身子上还撒了很多的五味子。” 周怀礼一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是白茶说她梦到了聂东文的死亡现场,这和他看到的基本一样。 而且他确信陈沅并没有见过聂东文的死亡现场,那么可以确定这件事情不是陈沅说出去的,而是真的梦。 他拍了拍聂白茶的肩膀,“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聂伯好好的躺在房间里,根本就没你说的这个情况!” 聂白茶点头,“阿沅也这样说了,看样子我是真的太累了。”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陈沅见状,“白茶,我扶你回去睡一觉吧,等一觉醒来说不定大帅就好了。” 聂白茶说:“阿沅说得对,我们回去睡觉吧,这医院的床睡得真不舒服,弄得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陈沅跟聂白茶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周怀礼。 周怀礼却说,“路上小心些。” 他转过身,看着关押梅静姝的房间,随即大步离开。 他现在已经让人放出话去了,说是抓到了陆家余孽,而且人就关在了房间里面。 不知情的人看一眼,便移开是视线。 若是知情的人,说不定今夜便会有所行动。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梅静姝背后之人是谁! 沪州城外某大山之中。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手举着告示纸跑进了洞穴之中。 “惠子小姐,我们看到周怀礼发布了这个消息,不知道对我们来说有没有用!” 合泽惠子拿过那告示纸,面上顿时一喜。 然后再看完接下来的消息后,她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 “惠子小姐,这个消息怎么了?”男人不解地看着她。 合泽惠子将纸随意地丢在一旁,随后身旁出现了一个将近两米高的大个子,他朝着她一拱手道:“小姐,如果有吩咐的话,我可以亲自去代劳。” “不用,我亲自过去一趟。” 第167章 是陈沅!她才是陆家余孽! 夜深人静,医院里空无一人。 周怀礼坐在医院天台的位置上,他拿着望远镜,如愿地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钻进了医院里。 他微微歪了下脑袋,看来他猜得果然不错,梅静姝的背后还有人。 周怀礼放下望远镜,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看来有必要去见一见这位朋友了,他有种直觉。 这个人他应该认识。 合泽惠子知道这是个陷阱,可是她有不得不来的原因。 她朝着梅静姝的房间直奔而去,没发现有人后,她悄悄地推开了房门,看见了地上躺着的白色身影。 会是她吗? 合泽惠子伸出手,想要看看那人的脸。 然而,还没等她碰到那人,她的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合泽惠子心下一惊,朝着那人发起攻击。 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一起,房里的桌椅因为大斗而乱成一团。 这时,房门被推开,黑暗也在顷刻间被白昼所替代。 周怀礼出现在门口。 合泽惠子冷眼看着周怀礼,脚步往窗户的位置走去。 “别想着逃跑了,窗外都是人,你跑不掉的。”周怀礼擦拭着手里的枪,下颌微抬,“也不枉费我今晚特地在这里等你了。” 合泽惠子的冷声道:“她在哪!” “等我先处理完你,之后自然会让她下来陪你。”周怀礼唇角噙着冰冷的淡笑。 “就凭你?”合泽惠子不屑一顾,当即掌心就掷出两枚飞镖射向周怀礼。 周怀礼抬手两枪,将飞镖击落。 “你的这些把戏,挺不入流的。”手枪在周怀礼的食指上转了一圈,随后便插在了自己腰间的位置。 合泽惠子当即朝着周怀礼发起猛攻。 只要拿捏住了周怀礼,就不担心她走不了! 周怀礼身上披肩一甩,接住了合泽惠子狠辣的杀招,手肘用力一撑将合泽惠子顶开,随即一记旋风腿朝着合泽惠子扫了过去。 合泽惠子连连后退,十几招下来,她根本没办法攻破周怀礼,反而被他消耗了大半的体力。 她距离周怀礼半米远,手中再次出现一枚飞镖,毫不犹豫地射向周怀礼。 而周怀礼迅速掏枪,飞镖再次被击落。 然后,他的枪对准了合泽惠子。 “你觉得你再快,能快得过我的枪吗?”周怀礼说。 合泽惠子看着满屋上膛的声音,那防守的姿态松懈了下来,她冷眼看着周怀礼。 周怀礼朝着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惠子小姐。” 合泽惠子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揭榜的时候,我特地让人跟着了,另外我还特地叮嘱了沪州的城防,所以才知道惠子小姐来了沪州。” 其实周怀礼一开始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耳熟,只是想不起来在那里听过,但是在后面的对招中,让他想起了这么一个人物。 至于跟踪一事,纯属是诓骗她的。 因为他想看看合泽惠子来沪州到底有什么目的。 合泽惠子摘下面罩,“我不跟你多废话,我要看看那个女人。”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跟陆家余孽是什么关系,说出来说不定我就让你看看。”虽然跟合泽惠子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但是眼下这个立场可不是做朋友的时候。 “亦或者,惠子小姐来沪州的目的。” 合泽惠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出现在沪州城内,只怕早已在城外驻扎好了,但是他却不知道他们人在哪,有多少人。 这些底细,周怀礼都不知道。 “没什么关系,就是好奇。”合泽惠子拉过一旁的椅子,从容坐下,“说不定你让我看看,我就能帮你确定那是不是陆家余孽。” 周怀礼叫其他人离开,自己则挨着合泽惠子坐下,“这么说来,你跟这陆家算是很熟啊。” 合泽惠子看了他一眼,将椅子移开了些,“是有些熟,不过还要看看才知道是不是真的熟人。” 周怀礼这下也没拿乔,而是叫人把梅静姝给带了进来。 合泽惠子打量着梅静姝,而梅静姝也打量着合泽惠子。 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一个是在沉思,另一个则是惶恐。 周怀礼也在观察着两人的情况,不过从他们的表情里可以得出,两人应该是互不相识的。 而合泽惠子是因为陆家余孽才出现在医院,难道梅静姝真不是那陆家余孽? 不对,他不能这么轻易下定论,也许两人是在演戏也说不定。 合泽惠子咳嗽了声,“你现在多大了?” 梅静姝小心翼翼道:“二十四了。”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名字,但是看着她周身的气质并不比周怀礼的差,因此可以猜出眼前女人身份不同寻常。 她不能得罪了。 合泽惠子喃喃了一声,“年龄对不上……” 那人年纪应该在二十二左右,而且还不满二十二。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为了隐藏在人群中,改了名字也说不定。 合泽惠子便又换了个话题聊,“那你知道蟋蟀灯吗?” 梅静姝懵逼地摇头,“不知道。” 合泽惠子舒出口气,朝着周怀礼道:“周司令,她就是那陆家余孽。” 那个人陷害眼前的人,想必是有她的道理,那她自然是需要帮她坐实梅静姝的罪名。 她是绝对不会让那个人陷入危险之中。 周怀礼挑了挑眉,“你是怎么确定的?仅凭一个年龄,一个蟋蟀灯?” 合泽惠子笑道:“实不相瞒,我祖籍苏州,恰好就跟这陆家有关系,因为邻里关系生了嫌隙,所以我对陆家那余孽的印像特别清楚,因为她拿一个炮仗把我家厨房给点着了。” 梅静姝一头雾水,想开口解释但根本没有机会。 好端端的,她怎么跟陆家余孽扯上关系了,而且她家也不是苏州的,更没有用炮仗去点燃她家的厨房! 听到后面,梅静姝的冷汗冒了出来。 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再把她往绝路上逼!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陆家是聂东文灭掉的,而侥幸活下来的余孽,便是杀害聂东文的凶手。 梅静姝顿时大叫出声,“是陈沅!她才是陆家余孽!” 第168章 周怀礼试探陈沅 合泽惠子的眉头微挑,饶有兴趣道:“周司令,我记得这个叫陈沅的便是那日在大帅府唱戏的女人吧。” 周怀礼摸着下巴,说:“是,那日还要多承蒙你开解呢。” 两人漫不经心低地谈论着,并没有把梅静姝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合泽惠子心里揣度着梅静姝话里的意思,并且也觉得她说的话可能有几分真实性。 不然好端端的,梅静姝为什么要将陈沅拉下水。 她在口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不管梅静姝说的是不是这个人,她都会想办法保全她。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定她就是陆家余孽的。”周怀礼人靠在椅子上,翘着腿,褪去正经人,这人也跟着吊儿郎当起来。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痞气。 他那会儿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合泽惠子说年龄对不上。 而且她的那番说辞太过牵强,他不信。 合泽惠子撑着下巴端详着梅静姝,“我跟她有仇,只不过那时陆家灭门的快,所以这仇就放下了,而且我一直以为她死了,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还知道她活着的消息,当然就要来看看了。” 周怀礼沉思了一会儿,“就因为点了你家厨房的原因?” “周司令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她转头看向周怀礼,“我这也算是千里迢迢赶来,周司令不让我给我送杯茶喝喝吗?” 周怀礼对外喊了声,不多时一壶热茶便已经送到。 相较于两人的从容和淡定,梅静姝额头上的汗就一直都没停过。 因为她的命,就在两人的谈吐之间。 开始,她还以为合泽惠子是来救她,没想到她却把她往死路上赶,而且她还能从合泽惠子的口中,听出些许维护陈沅的意思。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合泽惠子很可能就是跟陈沅一伙的! 合泽惠子喝了茶,轻声道:“她娘抢走了我爹。” 周怀礼这下了然,“既然如此,那惠子小姐今晚来是为了杀她?” 合泽惠子点头,“如果周司令舍不得下手的,介意我亲手代劳吗?” “那倒不必,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去新百门住一宿吧”周怀礼起身,弹了下有些褶子的衣服。 “有劳了。”合泽惠子起身朝周怀礼颔首,但是视线落在梅静姝身上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梅静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怀礼想杀她,如今一个她没见过的陌生女人也要杀她! 梅静姝忽然无比的后悔,为什么一开始不跟聂白茶搞好关系,若是她不针对聂白茶,那个陈沅就不会想办法针对她! 周怀礼看着地上的梅静姝,朝着合泽惠子笑道:“请吧。” 合泽惠子离开。 周怀礼吩咐人看牢梅静姝。 等送着合泽惠子上车后,周怀礼的视线也跟着冷了下来。 他总觉得合泽惠子没说实话。 周怀礼当即摆手,立马就有人走到他跟前,“司令,有什么吩咐?” “让人盯着新百门。”周怀礼眼神深沉。 “是!” 周怀礼准备回大帅府一趟。 跟梅静姝有直接冲突的人是聂白茶,而陈沅作为她的好朋友,会针对梅静姝也在情理之中。 但梅静姝为什么要说陈沅下毒杀害聂东文,陈沅跟聂东文又没仇……等等,不对! 周怀礼紧闭的眸子蓦然睁开。 要说陈沅还真就有杀人动机,因为聂东文一直都想对她下手来着。 想到这里,周怀礼有些心烦意乱,他不愿意去多想,但是梅静姝的话时刻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万一陈沅真的跟梅静姝说的那样,她才是陆家余孽…… 那他该怎么办? 周怀礼晃了晃脑袋,摒弃这不切实际的猜想,他不能因为梅静姝的几句话就怀疑陈沅。 如果真的是她,她又怎么会对白茶那么好! 纠结中,车在大帅府停了下来。 周怀礼朝着客厅里走去,他看到陈沅坐在沙发上看书,脚步不由自主地轻了下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陈沅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看着周怀礼,“白日里睡得有些多,所以现在有些睡不着,就想下来坐坐。” 周怀礼在她身旁坐下,“白茶怎么样?” “情绪稳定了很多,不要再担心了。”陈沅抬头看着周怀礼,想着他的计划,不免多问了一句,“那个梅静姝怎么样?她有没有承认是怎么杀害大帅的?” 周怀礼盯着陈沅的眼睛,随后无奈道:“她什么都没招,直说人不是她害的,毒也不是她下的,一个劲地说自己冤枉。” “对了,今天医院来人了。”周怀礼的视线落在陈沅的脸上,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陈沅注意到他的视线,不自然地摸着自己的脸,“我脸上是有东西吗?怎么一直看着我?” 周怀礼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就是想着我们终于有时间了在一块了,再加上一天没见你,我很想你。” 他捏着陈沅的下巴,亲了下去。 不过是点到即止的吻。 周怀礼松开了陈沅,将她搂在了怀里,“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晚上梅静姝的帮手来了。” “帮手?难道她真的有帮手不成?”陈沅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周怀礼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这是在诓她不成? “那人你们抓到了吗?” 周怀礼嗯了声,“抓到了,而且这个人保证让你很意外。” 陈沅心下蓦然一沉。 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周怀礼在试探她,另外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半夜去救梅静姝的人是她妹妹! 陈沅心下高兴的同时,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 因为那个人落在了周怀礼的手上。 “那她我认识吗?”陈沅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轻了起来。 “认识。”周怀礼摩挲着陈沅的后腰,“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也觉得十分的意外。” 陈沅从她怀里爬了起来,“那她是谁?” “合泽惠子。”周怀礼在说出声的时候,迅速地捕捉到了陈沅眼里闪过的错愕。 “看来确实是挺让人意外的。” 而周怀礼却却一把抱起了陈沅,“我让人把她送去了新百门休息,而且她还帮我指认了梅静姝就是那陆家余孽,她去那里就是为了杀她。” 陈沅被抱着往楼上走,被周怀礼放在了床上,“不过现在趁着白茶没醒,你可要让我今日痛快一回!” 陈沅想着合泽惠子,本想推开身上猴急的周怀礼,但那抬起的手片刻过后又垂了下去。 随他去。 第169章 湘湘,是姐姐! 一夜贪欢。 陈沅看着一地的狼藉,扶着酸痛的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周怀礼,捡起地上的衣物离开。 她步子有些不稳,若不是扶了墙,险些就要跪在地上了。 周怀礼许久不曾碰她,这好不容易吃到肉了,硬是缠着她要了好多次,直到尽兴为止。 下楼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聂白茶的声音。 “阿沅,你怎么了?”聂白茶小跑过来,刚要扶着她,抬头就看见了她脸上的潮红。 以及那被吻得红肿的唇瓣。 聂白茶的手僵了半秒,然后继续扶着陈沅下楼。 陈沅低声说:“白茶,你不怪我吗?” 在聂白茶这么担心难过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功夫跟周怀礼上床。 做朋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合格。 聂白茶笑道:“怪你干什么,肯定是周怀礼那个混蛋干的,他这种人最会强迫人了!” 陈沅松开聂白茶的手,“白茶,我待会儿有事出去一趟。” “去哪儿?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聂白茶说。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出去很快就会回来。”陈沅现在每每面对聂白茶时,她都不敢直视她的正脸和眼睛。 她这种人,怎么配当她的朋友呢。 “那你早点回来啊,虽然我爸生病了,但是咱们的工作可不能忘了!”聂白茶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陈沅嗯了声,接过聂白茶塞过来的白面馒头,离开了大帅府。 聂白茶这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介意的,她也会觉得难过。 尤其在这个时候,周怀礼还强行拉着阿沅上床。 她怎么可能会一点都不介意! 她站在门口的位置,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身就看到了周怀礼站在自己的身旁。 聂白茶脸色顿时一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 周怀礼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好吧,这事是他做得不对,那他下次不在大帅府跟陈沅贪欢了。 他去新百门。 周怀礼让人跟在了陈沅的身后。 看着她往新百门的方向走去,脸色是越来越冷,同时这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昨天故意说出合泽惠子在新百门,今天陈沅便去了新百门。 其中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周怀礼对她还抱有了一丝希望。 或许,她就只是路过呢? 然而,他跟着她到了新百门的门口,看着陈沅走了进去。 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破灭。 他以为,梅静姝说的不过是些风话,但是没想到她说的都是真话。 原来,陈沅才是陆家余孽。 代入正确的凶手后,周怀礼只觉得脑子里所有线都连在了一起。 从平城他父亲被杀,再到新百门吴蒙新的死,以及聂东文的死亡现场,陈沅都在现场。 但是以前,他从未联想到她身上。 尤其是吴蒙新死的那次,他就说在如此森严的新百门,凶手怎么可能会不翼而飞! 他查遍新百门所有的人,却唯独没有盘问陈沅。 他又想到了老头子生前最爱去的就是梨园,也就是那个时候,老头子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问题。 周怀礼闭了闭眼睛,他是真的不愿意怀疑陈沅。 只是桩桩件件事情都浮出了水面,甚至陈沅对周允臣和他之间的感情都是假的! 一开始,她就是故意接近老头子,从而进入周家。 想清楚这一切后,周怀礼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的森冷。 只要一想到他们兄弟三个被陈沅耍得团团转,心中的郁火便燃了起来。 他对陈沅动了心,为了他甚至不惜跟周允臣闹掰,结果到头来才知道陈沅只是在戏耍他! 周怀礼的拳头陡然握紧。 他进了新百门。 陈沅在进入新百门后,便径直去了合泽惠子的房间。 其实她应该想个更好的方法,以免暴露了自己。 但是一想到那个人可能是陆湘,她就再也等不及了。 合泽惠子这个时间还在睡,听见敲门的声音便起身去开门。 但是房门刚被打开,合泽惠子就被陈沅推到了墙上,紧接着胸口的位置更是一凉,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湘湘,是姐姐!” 一句话,叫合泽惠子所有的不耐都烟消云散。 她怔然地眨了两下眼睛,抬眼便看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 真的是她! 合泽惠子紧紧地抱住了陈沅,“姐,真的是你!” 从第一次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她心下便产生了悸动。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姐妹两人早在数月前便已经见过面了,只是那时相逢却不相识。 陈沅松开合泽惠子,转身关了房门,在看着合泽惠子的时候,眼泪更是直接掉了下来,但她却笑着摸了摸脸,“湘湘,你还好吗?” 合泽惠子低头,牵着陈沅的手坐在了床上,“姐,我还好,你呢?” 她可没忘记,周家两个少爷都在争抢她,而她还是周老爷的姨娘。 而她一个人不知道背负了多少痛苦,才能隐忍这么久杀了这三个仇人。 “我没事,我一切都好。”陈沅抱着合泽惠子,泣不成声,“湘湘,我找了你好多年。”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但那泪还是没办法止住。 “姐,我也一直都在找你。”只是无论她怎么着,都始终杳无音讯。 直到,吴蒙新死的时候,周怀礼说是陆家余孽所为。 她这才知道,她的姐姐很可能就在沪州。 至于是谁,她无从得知。 合泽惠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松开了陈沅,“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陈沅说:“昨日周怀礼告诉我的。” 合泽惠子猛然意识到这是周怀礼故意为之,昨天他告诉陈沅,就是在试探她! “姐,你现在马上离开,不能被他发现了!”合泽惠子牵着陈沅的手大步走到房门,“姐,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陈沅想说的,她不在乎了。 要杀的三人已经杀了,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 而她等这天,也很久了。 但看到合泽惠子,她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房门被打开。 陈沅一抬头,便看到了周怀礼阴沉的脸。 第170章 周怀礼,放开我 “你……”陈沅失声哑然,看着周怀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而是合泽惠子先一步回过神,将陈沅挡在身后,直视着周怀礼难看的脸色,“大清早的,周司令擅闯一个女人的房间,不合适吧。” 她斜倚在门前,禁止周怀礼入内。 周怀礼的视线一直在陈沅的身上,那阴沉的脸上露出压着怒意的笑,“这下我是该叫你陈沅,还是陆沅呢?” 陈沅眸色淡淡,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紧张和心慌,“随便吧。” 合泽惠子看着自家姐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承认,其实他大可一口咬定自己不是陆家余孽。 陈沅抓着合泽惠子的手,说:“我跟他有些话要说,我先跟他离开一下吧。” “可是……” 陈沅打断她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合泽惠子没办法,只能放陈沅离开。 陈沅跟着周怀礼去了他的房间,她在他身后关上门,刚转过身便挨上了狠厉的一耳光。 她摔在了地上,半边脸都在发麻。 “你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是吗?”周怀礼看着地上的陈沅,心情几经纠结复杂。 一方面,他现在是真的恨不得弄死陈沅,现在就杀了她为死去的父亲、吴叔、还有聂伯报仇。 另一方面,他舍不得她死。 这是他二十六年生涯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心动。 为了她不惜和自己的兄长翻脸,甚至几次重伤于他。 现在想想,他就跟个傻子一样。 陈沅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越过周怀礼坐在了沙发上,“是,装了这么久,挺累的。” 那一掌,周怀礼用了力气,她都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周怀礼攥紧拳头,将人提了起来。 陈沅身子轻,他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抱起来。 “陈沅,我现在真想杀了你!”他的手覆上了那纤细的脖颈,慢慢地收紧。 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拧断陈沅的脖子,这样他就可以给死去的亲人报仇了! 陈沅垂着眼睛,“从我决心报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拿开周怀礼的手,“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她这番有恃无恐的话成功地激怒了周怀礼,“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你!” “白茶……” “你有什么脸面提白茶!白茶对你那么好,你下毒杀害她父亲,你也配提她!”周怀礼松手甩开陈沅。 陈沅后脑重重磕在了扶手上,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人。” 周怀礼忽然想起,大帅死的那天晚上,陈沅一改往日的态度,说不定那天就一句开始怎么杀了他吧。 “你对不起白茶,更对不起老子!”他抓着陈沅的肩膀,朝她吼道。 他打开陈沅受伤的手,“这是你用簪子刺伤大帅时受的伤,你却骗我说是被树枝划伤的……” 他的脑袋缓缓搭在陈沅的肩膀上,“既然是骗我,那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 “我累了。”陈沅别过脸,推开了周怀礼,“你知道吗,每次跟你上床,都挺恶心的,最恶心的是,我曾经还怀过你的孩子。” 周怀礼怔在了原地。 她说恶心,跟他上床很恶心,怀过他的孩子更恶心。 两句话,犹如利剑穿心,刺得他鲜血淋漓,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要是杀了我,兴许我还能解脱,这挺好的。” “为什么。” “我一开始接近你们,就是为了杀吴蒙新和聂东文,不然我为什么要进周家当所谓的姨娘?”陈沅嘲讽道。 周怀礼的手越缩越紧,“那么你勾引我跟周允臣,也是有意为之。” “是啊,不得不说,你这人挺贱的,”陈沅靠在沙发上,相较于周怀礼的气急败坏,她从头到尾都情绪稳定,“送上门的你肯定不会喜欢,非要别人对你爱答不理你才会上心,虽然过程艰辛了些,但好在你上钩了。” 周怀礼咬紧了后槽牙,想起曾经为了讨陈沅高兴,想法子能想到整夜睡不着觉,而且无论他怎么做,陈沅都是一样的态度,根本就不会变! 他所做的一切,跟个笑话有什么区别! “很气对吧。”陈沅看他时,眼底流露出了轻蔑。 是,周怀礼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 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掐死陈沅。 他舍不得她死,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别的办法不让她好过! “对,老子很生气!”他抬手解开扣子,外套重重一丢。 “你以为老子就治不了你是吗!”他迅速地抽出皮带,伸手就要去捆她的手。 但是陈沅既然做好了跟周怀礼撕破脸的准备,就没打算再跟周怀礼扯上什么关系,那就更别提上床这种事情了! 在周怀礼过来的时候,陈沅抬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然后紧跟着就往外跑。 周怀礼后退两步,伸手就去够陈沅,当下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周怀礼玩味的态度一变,竟然跟陈沅过了十招有余,他算是明白陈沅怎么杀害聂东文的了! 他抓着陈沅的手,反手用力一拧,便听得咔嚓一声,脱臼了。 “啊!”陈沅闷哼了一声,人也被周怀礼压在了身下。 他被气笑了,“你他妈的还挺能打是吧!” 他将陈沅抗在了肩膀上,用力地踹开了卧室的房门,将人重重丢在了床上。 这一下,陈沅碰到了脱臼的胳膊,疼得额头出了层冷汗。 周怀礼冷笑,“疼是吧,疼也给老子忍着!” 今天他也疼得厉害! 从跟陈沅过了几招,他就知道陈沅不会是个安分的,特地从拿了绳子把她的手反捆在床头的位置上。 “周怀礼,放开我。” 这个时候,她不想被周怀礼碰。 “这辈子是别想了,下辈子也别想!”周怀礼捏着她的下巴,轻抚着她的脸,“你杀了我这么多亲人,我不杀你,但是有些账还是要算的!” 他拿出把匕首来,划开了陈沅后背上的衣服,他摸着那细腻的皮肤,拿起了一旁的皮带。 陈沅闭上了眼睛,自知今天是逃不了了。 皮带划破空气,啪的一声,在陈沅的后背上留下两指宽的痕迹。 “唔!” 第171章 她疼,他也疼 周怀礼停了一下,而后没有迟疑地朝着陈沅的后背抽去。 陈沅紧咬着下唇,竭力地稳住呼吸,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但是没用,越到后面,周怀礼便下手得越重。 整个后背青紫交错,再也看不出之前的洁白和美感。 陈沅的呼吸沉重了许多,额头上的汗也大颗大颗地滑落。 原来她还是能感觉到痛的。 周怀礼丢下皮带,哑声道:“知道错了吗?” 陈沅觉得好笑,“我有什么错,难道你们不该死吗?”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错的是聂东文那三个畜生! 周怀礼想的是,如果陈沅知道错了,愿意跟他认错,那么他或许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他愿意放她一回,前提是她安生地跟自己过好日子。 “好,那我做到你愿意认错为止。”周怀礼面无表情地脱了衣服,胸口贴着陈沅的后背。 陈沅疼,他也疼。 可她不愿意认错,就只能跟着她一起疼。 两个人心里都存着气,而陈沅从头到尾都没求饶过一句。 周怀礼哑声道:“陈沅,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要是怕死,那我还会复仇吗?”陈沅推开身上的周怀礼,看着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扶着自己的胳膊接了上去。 又是一次剧痛。 除了紧皱的眉头,脸上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周怀礼靠坐在床头抽着闷烟,看着身旁的陈沅,他是真的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老大呢,你对他的感情也是假的吗?”他希望从陈沅口里说出,这是假的。 陈沅拿过他手里的烟放在嘴边吸了口,烟草的味道似乎能盖过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她撩了下头发,“那是真的。” 话音落下,周怀礼心里再次传来钝痛,像是被人重创了一样。 他转头,以为会看到狼狈的陈沅,但是他看到的是风情万种的陈沅,跟以前的美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美,像是戴着一层柔弱虚伪的面具。 现在的美,却透露着慵懒和什么都不在乎的张扬。 周怀礼明知眼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从认清楚自己的心后,他就在陈沅身上栽了。 而且还是很大的跟头。 他很想问,为什么不能对他有一丝真情。 他们三兄弟里,陈沅对其他两个态度很好,对他却总是若即若离,甚至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一根烟很快就见了底,陈沅在床头柜拧灭,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陈沅翻身坐在周怀礼的身上,“继续吧。” 周怀礼却不想来了,因为她受伤了。 而且陈沅时不时地激怒他,他担心情绪上头的那一瞬间会弄死她。 但是架不住陈沅指下生花,弄得周怀礼情难自禁。 他红着眼抓住陈沅的手,“你这是哪学来的?” 陈沅朝他淡淡一笑,“你忘了我跟过周允臣?” 周怀礼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当即就要甩开陈沅的手。 但是架不住陈沅快一步坐了下去,“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这次我陪你做到尽兴,好好珍惜吧,不会有下次了。” 周怀礼抓着陈沅的胳膊,“你说的不算。” 陈沅只是淡淡一笑。 这场缠欢沾染着争锋与厮杀,带着腥气与决绝。 到尾声时,半个褥子都沾红了。 当然,周怀礼也没好到哪里去,后背都被陈沅抓烂了,肩膀上更是残存着多个出血的牙印。 两个人都痛。 陈沅的脸色微微发白,几乎是自虐般的跟着周怀礼发疯,沉沦。 她全身上下就没有哪里是不疼的。 但是心里,却能减少那些许的不安。 “跟我说说吧,你跟聂伯他们之间的故事。”周怀礼伸手摸着陈沅的头发。 “聂东文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是我陆家欺横霸市,无恶不作,所以这才招来灭门之祸。”陈沅扯了扯嘴角,并不是很想跟周怀礼解释。 灭门…… 他怎么就忘了,这样的恨怎么可能不报。 他只记得陆家余孽,却忘了陈沅背负的血海深仇。 “大帅的话我不全信,如今苏州城被屠,所有的真相都全在他手中,即便他说出些许的谎话,只怕也无从查证。” 陈沅闭了闭眼睛,翻了个身趴着睡,因为后背实在是疼得厉害。 她抱着枕头,轻声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就不跟你多费口舌了,” “我陆家御医世家,随着满清皇室没落,便举家搬回老家苏州,一方面也算是避开战乱,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爹救了三个男人……” 听到这里,周怀礼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三个男人便是他爹,吴蒙新,以及聂东文。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能猜到,这就是一个好心没好报的故事。” 她挣开眼睛时,眼里恢复了一片清明,“你们三家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财力和权力,那是因为踩在我全家人的性命上,若是没有那些钱,聂东文就不可能招兵买马,如此迅速壮大自己的势力,成为掌管沪州的大帅!” 周怀礼沉默了,“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今大帅也已身死……” 陈沅撑起身子,正眼看着他,只是扯了扯唇角,“我亲眼看着聂东文为了让我爹说出钱财的位置,是如何虐杀他们的,如果不是我娘最后醒来,拼死将我送出陆家,不然今日跟陆家化为灰烬的就是我了。” “至少,我没让他们死得那么难受,不是吗?” 她躺了回去,闭着眼睛道:“其实,我还想过杀了你。” 周怀礼并不觉得意外,哑着声道:“那为什么最后没有杀了我?” 陈沅的苦,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而他在不明事情真相的时候,却打了她一巴掌。 “忽然觉得没必要,反正最想杀的人已经杀了,你要是死了,沪州就乱了。”陈沅觉得,活着也没有了意思。 “那你之前在周家询问三姨娘,是不是在找你妹妹的下落?” “嗯,她比我幸运,陆家被灭门那日,她不在家,所以躲过了这一劫。” 她看着周怀礼,“所以,我没有错。” 周怀礼却别过来脸,他愧对陈沅。 “聂东文灭了我陆家满门,还反过头来给我陆家泼脏水……” 她直视着周怀礼的眼睛,红肿的唇微掀,“你说他该不该杀?” 第172章 聂白茶都听见了 周怀礼动了动唇,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于情,聂东文是他伯父,二人情同父子,他觉得不该杀;于理,聂东文制造灭门惨案,本就说不过去,而陈沅又是他心爱之人,她遭遇飞来横祸,他秉着同情要说一句该杀。 可是,他说不出来, 陈沅看他那样子,只是很轻松地笑了一句,从他身旁拿过烟盒,取出一根利落地放在嘴边点燃。 她闭上眼睛,还没吸上一口,房门便被人重重地推开。 陈沅闻声转头看了过去,是聂白茶。 她双眼通红地看着陈沅,眼泪在里面打着转。 “我都听见了!” 从周怀礼出去的时候,她就在后面跟着他来到了新百门,看见阿沅见了合泽惠子,也看着阿沅进了周怀礼的房间。 看到里面那么久都没动静,她便悄悄地打开门进去了,没想到听到了周怀礼和阿沅的那番对话。 原来她爸真的死了! 所以那个梦是真的! 而且她爸还是阿沅亲手杀的,可她却瞒着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安慰她,这让聂白茶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陈沅手指夹着烟,一言不发地用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缓缓地靠在床头,默不作声地抽着烟,也不开口解释。 这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知道了就知道吧,正好省得她再去伪装了。 只是,她不敢看向聂白茶。 周怀礼看着这满床的狼藉,“白茶,你先出去一下吧,我们慢慢谈。” 这实在不是个解释的好地方。 聂白茶的视线一直落在陈沅的身上,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其实陈沅现在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都是皮带抽出来的痕迹,脸上还有着艳丽的巴掌印,不用看都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而且空气里还弥漫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她执拗地站在原地不愿意离开,“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陈沅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后背更是时不时的传来清晰的痛,她的眸子浸在烟雾之中,只是淡淡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人是她杀的,她不会否认。 周怀礼倒是想劝着聂白茶去外面等下,但他若掀了被子就是一丝不挂,当着聂白茶的面遛鸟,他可真没那个习惯。 如今三人僵持在房中,谁也不肯先就范。 周怀礼觉得烦,很烦。 陈沅的事情本就惹得他头痛不已,如今再加上一个聂白茶,这都要让他头痛欲裂了。 早知道会发生今日的情况,或许他昨日便不试探陈沅了,这样也不会有今天两难的局面。 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的爱人。 迁就哪方都不太行。 尤其他这个妹妹才经历丧父之痛,如今情绪肯定在崩溃的边缘上了,他不敢向着陈沅说话,生怕刺激了聂白茶。 陈沅低声缓缓道,“白茶,你先出去吧,我给你一个解释。” 聂白茶咽下喉咙里的哽塞,转身便离开了卧室。 陈沅手里的烟头丢进了烟灰缸里,她掀开被子捡起地上的衣物,只是被刀割得太过严重了,已经没办法蔽体了。 周怀礼出声提醒,“衣柜里有睡袍,将就着穿吧。” 陈沅在他面前毫不避忌地展露自己的酮体,拿着睡袍去了浴室,被稀释过的血从身上缓缓流下,成了粉色的液体一起流进了下水道中。 她现在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陈沅出来的时候,周怀礼已经穿戴整齐了。 他看着陈沅脸上的伤,想问她疼不疼,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咽了下去,跟着她一起走到客厅里。 聂白茶坐在沙发上擦眼泪。 看到陈沅出来,立马端坐了自己的身体,眼神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陈沅在她对面坐下,褪下伪装后,她整个人也变得随意从容起来,“聂东文是我杀的,那毒也是我下的。” 在面对聂白茶时,她说这话还是不可避免地轻柔了起来。 “我就是你梦里的那个陆家余孽。” 聂白茶攥紧了拳头,她想质问陈沅。 可是她有什么脸面质问她,是她爸先灭了人全家,就算陈沅杀了她爸那也是报应! 若不是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她从来不知道她爸可以这么心狠手辣! 甚至在吴蒙新死之后,他还能坦然地说是陆家为非作歹,他看不下去才灭了陆家。 可她从来不知道,阿沅竟然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 她试着代入自己是阿沅,她只觉得胸闷,难以喘息,甚至生出了绝望到想要自杀的念头。 真要论起来,阿沅没杀她都算好的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惨死,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落。 陈沅走到聂白茶的身边,用纸巾擦去她的眼泪,“白茶,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想给你父亲报仇的话,你可以杀了我。” 她握着聂白茶的手,将一把匕首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周怀礼看了眼自己身上,发现刀不见了。 陈沅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走了他的刀。 聂白茶看着手里的匕首,再看了看陈沅的眼睛,知道她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只要她愿意,立马就能杀死陈沅为父亲报仇。 她慢慢地攥紧手中的匕首,恍惚间想起来两人之间的诸多种种,她下不去手。 陈沅有什么错呢? 她不过是杀害了灭她全家的凶手,真要论死的话,那死的人也应该是她,而不是陈沅。 聂白茶手中的刀丢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我不能杀你!”她站起来,背对着陈沅,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周怀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朝着聂白茶走了过去,将聂白茶搂在了怀里,“白茶,别哭了,你还有我呢。” 陈沅出神地看着他们两个,一句话也没说。 其实这会儿,她脑子晕得厉害,随时都有可能要昏过去。 她只能忍着痛用后背靠着,以此来维持她那仅剩不多的理智。 “白茶,跟你当朋友挺开心的,也很感谢你成为我生命里唯一的色彩,只是我很抱歉,灭门之仇我不能不报。” 她站了起来,脚下虚浮,“白茶,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说完,她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大门被一脚踹开,合泽惠子冲上前接住了险些跌落在地的陈沅。 第173章 是,我打的 合泽惠子盯着眼前的周怀礼和聂白茶,眼神落在了地上的匕首上,“最好祈祷我姐不要有事,不然我要你们拿整个沪州来陪葬!”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狠厉。 她抱着陈沅转身离开。 周怀礼拦在了她跟前,去争抢合泽惠子手里的陈沅,“这是我的女人,惠子小姐就这么把人带走,不合适吧!” 合泽惠子单手扶着陈沅,一只手跟周怀礼过招。 因为多了一个人在,她很快就落了下风,被周怀礼打得节节败退,同时手里的陈沅也被他一只手抓住,然后拽进了他的怀里。 “你!”合泽惠子气急道,“把我姐姐还给我!” “惠子小姐这是忘了,你这是在谁的地盘上?”就算陈沅是她姐姐又怎么样,只要他不放人,谁敢带走陈沅! 他搂着陈沅的腰,沉着脸看向合泽惠子。 合泽惠子一改往日的冷静,神色激动,“你打她了!” “是,我打的。”周怀礼做事一向敢作敢当,所以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下,合泽惠子看着周怀礼的眼神越发的愤怒,只恨不能杀了他。 “惠子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她是我的女人,不论我对她做什么事情,你都没有资格置喙!” 周怀礼将陈沅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迎着合泽惠子那吃人的眼神,“这里是我的房间,现在需要我请你出去吗?” 合泽惠子刚上前一步,周怀礼便从腰间拿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射在了合泽惠子脚下,“再往前一步,就不是打在脚下这么简单了。” 还在冒烟的枪口对准了合泽惠子。 合泽惠子的视线落在了陈沅身上,然后深深看了眼周怀礼,便转身离开了。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姐姐的人! 周怀礼收起枪,对上了聂白茶的眼睛,“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那你希望我动手吗?”聂白茶语气哽咽。 他当然那不希望聂白茶对陈沅动手,可就算聂白茶真对陈沅动手了,他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可是她不喜欢陈沅死。 即便她杀了他父亲,也杀了白茶的父亲。 “我不希望你动手,而且我爹跟你父亲,也算是死有余辜吧。”周怀礼仰着头,眼眶不住地发涩。 老头子跟聂东文,都算是他最为亲近的亲人。 可是要他杀了陈沅,他下不去手。 聂白茶抬头看着周怀礼,在眼泪掉下之前扑进了他的怀里,“你喜欢阿沅,我不能杀她……而且我爸……我爸他也是咎由自取……” 聂白茶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一直都没忘记,她爸想要杀了阿沅。 说到底,这都是他的报应! 她没办法怪罪阿沅。 她吸了吸鼻子,“我们欠阿沅三十多条命,她也只要了他们三条命,说到底我这条命是欠她的。” 周怀礼抬手摸着聂白茶的脑袋,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比起聂东文和他父亲他们,陈沅到底是心善的。 至少她没有把其他人牵连进去,也没有杀了他,虽然她说的理由是为了沪州着想。 可是,她连自己都无法独善其身的时候,她还想着沪州的人。 周怀礼这心里闷得厉害。 也很疼。 周怀礼叫人进来收拾了房间,随后抱着陈沅去了床上躺着。 聂白茶则在一旁看着那些泛红的褥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他,“你对阿沅做什么了?为什么她流了那么多血?” 周怀礼顿了一下,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他能说他俩是因为发疯较量弄出来的吗? 而且到后面,陈沅也跟不知道痛一样,不停地撩拨他,弄得最后两人身上就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他含糊其辞道:“不就是男人跟女人那些事情。” 聂白茶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也不能把人往死里弄啊!你是不是想让阿沅不好过!” “那是她强迫我……”周怀礼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聂白茶却不信他的话,只不过她现在想去看看聂东文的尸体。 早在他被下毒的那天,他就被阿沅杀了,但是他们两个人一直瞒着自己,说她爸好好的。 “周怀礼,我爸是怎么死的?”聂白茶小声地开口。 周怀礼见医生来了之后,便带着人去了外面,拿出根烟放在嘴上叼着,“她下的毒导致你爹全身瘫痪,然后用银簪在聂伯身上捅出很多道伤口,最后银簪插进他的喉咙而死。” 相较于他爹跟吴蒙新的死法,大帅的死要惨烈得多。 足可见陈沅对他恨之入骨。 聂白茶只是怔神了片刻,两行眼泪便掉了下来,她抱着周怀礼的胳膊,“是不是我爸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不然阿沅不会让他死得那么惨。 周怀礼的喉结动了一下,有些不想再提及这些话题,可是有些事情白茶应该知道。 “他为了逼迫陆家人说出钱财的下落,当着陈沅的面把她爹身上的皮肉割下来……”光是想想,他都能想到当时的陈沅有多么的害怕。 换做是他是陈沅的话,他会杀光这三个人,以及他们的所有亲人和后代,才杀三个人,那太便宜了他们。 周怀礼闭了闭眼睛,心中一片涩然。 聂白茶却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画面太过残忍了,她紧紧地抓着周怀礼的胳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周怀礼拍着她的后背,“白茶,瞒着你是担心你受不了……” “不!我要知道全部事情的真相!”聂白茶倔强地摇头。 周怀礼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后面就是,他们拿到了陆家所有的钱财,同时也杀了陆家所有人,还一把火烧了陆家,陈沅是她母亲拼死送出门外的。” 聂白茶的睫毛颤了好几下,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原来我爸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们三家之所以有今天的局面,全是因为踩在陆家人的尸骨上。” 聂白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以前她便觉得阿沅很苦,会心疼她,可是现在知道所有事情真相后,她才发现阿沅所有的苦都是他们造成的。 若没有那场灭门惨案,阿沅比谁都要高贵。 第174章 沪州爆发瘟疫 周怀礼带着聂白茶去了医院的停尸间,那儿是个冰库,还没进去就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冷意。 聂白茶打了个寒战。 周怀礼领着聂白茶走到聂东文的尸身前,然后揭开了白布。 聂东文的尸身被人处理过了,已经看不出之前血腥恐怖的场面了。 聂白茶缓缓地挣开眼睛,其实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聂东文已经死了的事实,即便已经过去了一上午。 她对上了聂东文睁开的眼睛,心下一颤,双腿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爸……” 她爬向聂东文,她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因为失去父亲的伤心。 她抓着聂东文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肩膀也在不停地抖动着。 听到是一回事,接受父亲的死亡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她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拉扯着她,叫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周怀礼听不下去了,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走到了门口的位置,放了根烟在嘴边叼着。 烟,是个好东西。 可以解闷,也可以解痛。 但那终究只是短暂的。 伤痛只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越发沉入心底,形成一道看不见的伤疤,一碰就疼。 他仰着头,看着灼灼烈焰,那忍耐许久的泪意总算是滑落下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烟格外的晦涩,他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难受得很。 他眨了好几下眼睛,听着越来越大的哭声,将抽到一半的烟给丢了。 靠着墙壁,缓缓地滑落在地。 以前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能让人两为其难的,只是因为心性不够坚定罢了。 但是现在,他算是体会到了这两难的滋味。 真是叫人难受至极。 周怀礼坐在门槛上,低着脑袋,他不知道该拿陈沅怎么办才好。 只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放她离开。 这时,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赶了过来,周怀礼紧忙收拾自己的情绪,胡乱擦了下自己脸上的泪水,看向了眼前的一声。 “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 医生一路跑来,呼吸有些喘,“司令,今日医院被送来不少的患者,他们都感染了同样的症状,初步怀疑是瘟疫!” 周怀礼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沪州城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有瘟疫,你们是不是误诊了!” 这一没洪涝,二没出现大面积死亡事件,怎么可能会出现瘟疫! “来不及解释了,我跟司令边走边说吧!”医生抓起周怀礼的胳膊,快步朝着大楼的方向走去。 “每个人身上出现的症状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些患者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开始发病了,但是当时他们都没当一回事,只是随便买了些药,没想到病情会蔓延得这么快!”医生语气飞快。 周怀礼的眉头也跟着拧起。 “我已经让医院的医生去查病情的源头了。”医生拿了口罩给周怀礼,“司令,你先戴上吧,这些病情的传染性极强。” 周怀礼没有迟疑,随后跟着医生进入了病房当中。 他看到了里面感染人的情况,腋下、颈部和下颌的位置出现肿块,其中更有患者不停的寒战,咳嗽。 他们在里面痛苦地呻吟着。 周怀礼看着这满屋子的病人,这腿刚迈出去一步,他前方的一个病人就哇的一声吐出了大量的鲜血。 医生一摸男人的脉搏,立马抓着周怀礼的手离开了病房,同时让护士通知人将吐血的人送去火化。 周怀礼这才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同时也明白要切断源头,将病重之人隔离起来。 “瘟疫的源头在哪里?”周怀礼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伤心了,他只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做。 “在西区!等那些医生回来应该就能清楚了。”医生抓住周怀礼的手,郑重道:“司令,沪州全靠你了。” 周怀礼拂开医生的手,“这里要全仰仗你了,如果有消息的话,立马联系大帅府。” 周怀礼抬腿回了停尸间,将聂白茶给拽了出去。 “白茶,听着。”他抓着聂白茶的双臂,沉重道:“我现在让小刘立马送你去新百门待着,另外新百门我会让人关闭,而你跟陈沅在里面,你们绝对不要出来,知道吗!” 聂白茶脸上还挂着眼泪,但是看周怀礼的神色,大概能猜出是发生了什么严峻的事情。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西区发生了瘟疫,我怀疑可能跟小鬼子脱不了关系,所以你跟陈沅一定要好好待在新百门,不要出来一步!” 周怀礼吩咐完,就立马离开了。 而聂白茶眨了眨眼睛,她望着头顶的天,来时还艳阳高照,如今却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同时,她这心里也燃起了强烈的不安。 就好像暴风雨要来了一样。 小刘走到聂白茶的身后,轻声说:“小姐,我们回去吧。” 聂白茶没有迟疑,转身便上了车。 这个关键时刻,她不能给周怀礼拖后腿了。 周怀礼去找了肖黄飞,将聂东文的事情跟他简单地说了一遍,故意隐去了陈沅是凶手一事。 “肖哥,沪州城防这块我不是很懂,所以的交由你来负责,我怀疑城内的瘟疫可能是合泽惠子派人投放的,这件事情由我亲自来负责。”周怀礼拿着地图,指着城西这一块,“医生说,瘟疫的主要集中爆发在西区,所以这块不需要隔离起来,决不能蔓延出去!” 肖黄飞还沉浸在大帅离开的悲伤之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惊悚的事情,“瘟疫?怎么突然就爆发瘟疫了?” “小鬼子搞的鬼!”周怀礼拿着铅笔,但是他现在只清楚事情爆发在西区,但是并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周怀礼干脆抱着地图说:“肖司令,收拾东西去大帅府,另外我需要派些你手底下的人跟我去西区,不管现在是哪里发生了瘟疫,整个西区都必须封锁起来!” 只有这样,得了瘟疫的人才不会乱开,才不会大范围地蔓延出去! 第175章 封锁感染区 周怀礼带着大队人马赶往了西区。 另外沪州所有的药铺和大夫郎中都被调往医院,协调稳定疫情。 周怀礼从车上下来,强行封锁了所有街道,对于从中作梗以及宁死不屈的人,周怀礼也没有客气,直接开枪将其击毙。 “现在瘟疫横行,谁敢闹事,当场枪毙!”周怀礼褪去了那纨绔样,尤其是面无表情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现在还有闹事的吗!站出来!”周怀礼朝着众人大吼了一声。 众人哆嗦了一下。 周怀礼继续说:“为了预防感染,家中有咳嗽吐血或者寒战高烧症状的,集中送去隔离区,谨防被传染……” 他打量着这些人,唇角微微勾起,“若是有知情不报的,那么就别怪我的枪不长眼睛,另外对于积极检举的人,我会每人奖励两块银元,检举的越多,奖励也就越多!” 此话一出,人群里就沸腾起来了。 周怀礼把守平城那么多年,早就清楚这些人的心性,想要拿捏他们,靠的就是一竖威,二给甜头。 不过一会儿,检举的人就多了起来。 周怀礼将西区分出来了三个区域。 感染区,观察区,以及一个未被感染区。 周怀礼让手底下的人带上口罩,挨家挨户地搜,但凡有可疑症状的一律赶进了感染区里,至于接触过患者的人,则全部进入观察区。 周怀礼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两个提着药箱的医生和护士走了过来,“周司令,我们听最先感染的那批人说,他们住的附近莫名其妙地多了很多老鼠,当时谁都没在意,谁知道过了没几天就开始发病了。” “所以这是鼠疫?”周怀礼沉思道。 “不出意外,这就是鼠疫,而且那些老鼠绝对不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我怀疑是人为投放的。”女医生说。 “知道了,辛苦了,不过为了不扩大感染范围,我建议你还是需要在观察区进行隔离。”周怀礼说。 “明白。” 周怀礼让人给肖黄飞打去了电话,让城里的大夫和医院一起想办法把治瘟疫的药给配出来! 接连几天,周怀礼都忙得不可开交。 其中不少大夫都自发奋勇地去了感染区熬煮延缓病情的汤药,但尽管如此,每天被送去火化的人也居高不下。 周怀礼住在旅馆的小房间里,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 这瘟疫一天不除,他这心里的危机就多一重,甚至已经有不少士兵都出现了感染的情况。 再这样下去,他被感染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与此同时,陈沅也醒了过来。 她这一觉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倒不是她伤得有多重,而是她的神经从来没有这么松懈过,这才导致这次昏厥一睡不醒。 她摸着还有些作痛的脑袋,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她自嘲一笑,站在镜子面前,脱下了身上的睡裙。 周怀礼留下的痕迹已经淡去了许多,显然是被人照顾得很好。 这时,聂白茶推门而入,便看到了如此香艳的一幕。 她下意识地就退了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脸红害羞,明明她跟阿沅一样都是女人。 而陈沅转身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不禁扬起一丝苦笑。 真是个傻丫头。 陈沅换上衣服,打开了房门,就看到外面正襟危坐的聂白茶,那双眼睛胡乱飘着,根本不敢看着陈沅。 陈沅说:“白茶,为什么不杀了我给你父亲报仇。” 提起聂东文,聂白茶的情绪低落了几分,“虽然我很难过我爸死了,但是我觉得那是他……” 她咬了咬下唇,艰难地开口:“罪有应得。” 陈沅怔了片刻,而后将聂白茶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还没开口说什么,聂白茶就哭了出来,“阿沅,我知道了,我知道我爸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你才只要了我爸一条命……” “其实我这条命也应该赔给你的……”聂白茶抽泣了声,“阿沅,我留在你身边给你赎罪好不好?我爸犯下的那么罪孽,让我给他承担好不好?” 陈沅看着聂白茶,忽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以为聂白茶会怪她,会恨到杀了她,就算最好的结局也是两人一刀两断,从此再也不相往来。 但是她没想到,聂白茶说要给她赎罪。 陈沅闭了闭眼睛,摸着聂白茶的脑袋说:“没必要赎罪,我跟他们的之间的仇恨已消,而且犯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聂白茶泪眼汪汪地看着陈沅,“阿沅,你为什么这么好……” 她更想哭了。 明明她这么好,为什么要遭遇这一切苦难。 哪怕深在仇恨之中,她也始终没有被恨意冲昏头脑。 陈沅看了一圈,“周怀礼呢?他去干什么了?” 那天她晕倒的突然,不知道周怀礼会对她妹妹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 聂白茶擦了下眼泪,正色道:“阿沅,沪州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陈沅微微蹙眉。 “瘟疫!沪州爆发瘟疫了,现在周怀礼去西区控制疫情去了,他叫我们待在新百门,并且绝对不能离开半步!” 这时,陈沅才意识到醒来的那一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平日里,这个时候的新百门早就歌舞升平了,哪里会这么清静! “沪州城内怎么会突然爆发瘟疫呢,查到病源从哪里来的吗?”陈沅这下有些坐不住了,拉开房门就要出去。 聂白茶赶紧抓住她的胳膊说:“周怀礼说是小鬼子干的。” 她堵着门,不让陈沅出去,“阿沅,周怀礼说我们绝对不能出去,我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陈沅却心下一惊,“那我更加要出去一趟了。” 之前见到合泽惠子的时候,就知道她在日本人里面的地位绝对不会低,而且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她提前试探沪州的底线,从而让日本人的大部队攻破沪州。 虽然不知道陆湘是怎么成为日本人的,但是她绝对不能看着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必须阻止陆湘的行为! 第176章 等这次事情结束,我就娶你! 陈沅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哪怕聂白茶尽力阻拦,还是没办法改变陈沅的想法。 “白茶,合泽惠子是我妹妹,我不能让她成为沪州的罪人,你明白吗?”陈沅抓住聂白茶的手,郑重地说着。 “那我跟你一起过去!”聂白茶说。 陈沅当即就拒绝了,“我至少懂些医术,还能帮上忙,你就别过去添乱了,到时候我还得分心照顾你!” 聂白茶张了张嘴,阿沅这话好像说得也没错。 陈沅推着聂白茶回来了房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随后,她便把门给关上了。 聂白茶在房间里干着急,但是偏偏什么忙也帮不上,因为阿沅说的是实话,到时候她帮忙不成,反倒还要别人照顾她。 这么一想,聂白茶还是决定不去添乱了。 但是她让人给周怀礼打了电话,通知他阿沅去了西区。 周怀礼这刚接到电话,一巴掌就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面,“这死女人瞎跟着胡闹干什么!” 他气得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但是却没个好办法阻止陈沅。 而陈沅在离开新百门后就叫了黄包车,但是一听说是去西区,立马就没有人敢拉了。 没办法,盛宁只能徒步跑过去。 她这身体还没好利落,很快就体力不支了,后面还是遇到一辆去西区的物资车,这才让陈沅搭上了便车。 半个时辰过去,陈沅一下车就发现了整个西区的出入口处都有重兵把守,只能进,不能出。 周怀礼就怕陈沅来了会到处乱跑,这就在入口处特地守着。 果不其然地看着陈沅一股脑地朝着西区走去,他赶紧大吼一声叫人把陈沅给拦了下来! 陈沅这才刚靠近,就听到了周怀礼的声音。 她一转身,就被周怀礼抓着手走到了附近的旅馆中。 这跟他住的新百门豪华大套间,可是鲜明的对比。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是不是,跑这里来送死!”周怀礼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生怕一松手这人就没了。 而且他的语气很冲,显然是带了怒气的。 陈沅说:“她是我妹妹,我必须要阻止她!” 这给周怀礼气笑了,“你阻止?你拿什么去阻止?就你这小身板就算去了也是多加一个感染者,你现在这里给老子做好了,哪里也不许去!” 陈沅低声道:“周怀礼,你忘了我陆家是干什么的吗?” 周怀礼还真就给忘了。 “我家是御医世家,世世代代供奉着皇室,所以治疗瘟疫的或许我可以弄出来。”陈沅现在十分庆幸小时候,父亲为了将那一身医术传承下去,强迫她熟记各种药方。 其中就有治疗瘟疫的药方。 周怀礼抬头,两只手都抓着了陈沅的胳膊,“你说的是真的?” “松开,你抓疼我了。”陈沅皱着眉道。 周怀礼便立刻松开了手,但是他生怕陈沅说的是假话,只不过在看到陈沅的脸色时,他心里隐隐地生出了些许的期待。 “那纸笔给我。”陈沅甩了甩自己的胳膊,看着周怀礼转身去外面拿了书写纸过来。 他取下胸口别着的钢笔,打开,塞在了陈沅的手上。 陈沅刚要落笔的时候,周怀礼猛然想到,这次的瘟疫不同寻常,而是由老鼠引起的鼠疫。 “这次的瘟疫,是鼠疫。”周怀礼咳嗽了一声提醒道。 陈沅的笔尖刚落到了纸上,听周怀礼这么一说停顿了片刻,之后便思索了一下写了三张方子出来。 “当年江南某个镇子也曾闹过鼠疫,是祖父跟随几位御医一同南下,辛劳两个月才没有将疫情蔓延出去,因而累积下来治疗时疫的方子有很多,奇难杂症的方子也不在少数。”陈沅轻轻地说着。 周怀礼看着三张纸,奇怪道:“为什么会有三张方子?” “针对不同症状的鼠疫需要对症下药,这样才可以稳定病情,而且这些药材大都是药铺里常见的,你赶紧叫人去熬药吧。” 周怀礼点头,拿着这三张房子就要离开,到门口的时候又被陈沅给叫住了。 “周怀礼!” 周怀礼转身,这次看向陈沅时,眼里沾染上了久违的笑意,不再带有侵略性,以及打趣玩味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陈沅,等这次事情结束,我就娶你!” 说完,周怀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沅的手顿了一下,她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跟周怀礼说,就算有药材在,患病区域也需要每日进行消杀,防止病情二次复发。 但是现在周怀礼已经没影了,她只能下去跟楼下把守的人说一声。 陈沅走到楼下的位置,还没走过去就被人拦了下来,“陈小姐,司令吩咐过,你不能让过去。” “我知道我不能过去,就是跟你们提醒一下,患者感染的住所需要进行消杀,这样才能避免二次复发。”陈沅踮起脚尖,但是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这件事情你还是等司令回来再告诉他吧,我们没有权限做这种事情。”士兵面无表情。 陈沅也不勉强,只能回了房间。 她在心里商量的对策,她有必要把自己在感染区的消息放出去,看在她的面子上,陆湘应该会停手。 而且她有必要跟陆湘好好谈谈。 陈沅坐在房间里等待着周怀礼回来,期间更是频频打开窗看着外面的情况。 时间十分的难熬。 周怀礼拿了药方就让人去抓药了,另外把医院所有的医生还大夫送到西区来了,全力抵御这次疫情。 其中有个大夫看着这药材方子,扶了扶老花镜问周怀礼,“周司令,这些药方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周怀礼不希望陈沅的身世暴露,而且他深知乱世揣宝,犹如带着定时炸弹。 虽然陈沅身上没有药方,但所有的药方都记在她的脑子里,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难保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在大帅府找到的,大帅曾经跟一个御医世家的人是朋友,那个人送了很多药方给他。” 大帅一出来,这下没人怀疑药方的真实性了。 那个老大夫也悻悻地闭了嘴。 第177章 你不会死 周怀礼监督人熬好了汤药,并且分发给每个病人后,他这才从感染区出来,刚摘下口罩就听到入口把守的士兵说陈沅来过了。 他当下拧了下眉头,仰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他这才惊觉起太忙把陈沅给忘了,那她这一天岂不是什么都没吃? 周怀礼急匆匆地朝着旅馆走去,只是在刚打算进门的时候,他又默默地收回了脚。 他刚从感染区出来,这样贸然进去指不定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想了想,周怀礼转身折了回去,在澡堂里洗过澡后,又给自己喝了满满一大碗药后,周怀礼这才踏进了房间里。 这次,他的手里提了一只刚出炉的烧鸡。 陈沅躺在床上,早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就连他推门进来都没发现。 周怀礼有些心疼,因为她自己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就跑到这要人命的地方来,她是真的不要命了! 周怀礼将烧鸡放在桌上,屋子里燃着煤油灯,光线不是那么的明亮。 他轻轻地坐在陈沅的跟前,抬手抚摸着陈沅的脸颊。 这才过去三天啊,他还以为过去十天半个月了呢。 忙起来的时候倒也还好,这一旦到了晚上,他就满脑子都是陈沅,怎么也忘不掉。 像是早已渗透到他的骨血之中,无法被拔除。 陈沅迷迷糊糊中觉得脸上有些痒,便缓缓地睁开眼睛,待朦胧过去后,她看到了周怀礼清晰的脸庞。 当下,陈沅立马抓住了他的手。 周怀礼眉头一挑,这是因为听到他说的那句娶她的话,所以这是感动坏了? 但陈沅没给周怀礼高兴三秒的时间,便说:“你走得太快了,以至于我还有些事情没有跟你交代清楚,他们现在吃完药了吗?” 周怀礼点头。 “正好,你现在立马带着人去感染区进行消杀,药材方子我已经准备好了,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忘了。”陈沅说。 周怀礼脸上的笑意减了些,但是多了几分严肃。 “我现在就让人去安排!”说罢,周怀礼转身又要走。 这次,陈沅抓住了周怀礼的手。 周怀礼的心思也跟着旖旎了几分,这是舍不得他离开吧。 但是陈沅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幻想,语气有些不快,“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能不能等我说完在离开!” 周怀礼一秒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看着陈沅示意她继续说。 “你记得把我在西区的消息放出去,最好说我在你的手里,用我做威胁的话,陆湘一定会出来的!” 周怀礼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陈沅口里的陆湘是合泽惠子。 “嗯,这些我都回去做,等合泽惠子一出现,我们就把她一网打尽!”对于这些日本人,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陈沅白了她一眼,“我要亲自跟她谈,没有你的事情。” 如果能策反陆湘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是没办法策反,那她…… 陈沅低下头去,其实这是个很难的选择,毕竟她跟陆湘相认才没几天,就要被迫站在对立面。 周怀礼也跟着心情沉重了下来,“你要是不希望她死的话,那我就留她一条命,只要她保证不会祸害沪州,祸害我们国家。” 陈沅慢慢地靠在了周怀礼的肩膀上,轻轻地应了声,“你去的话,注意防护。” “放心吧。”周怀礼摸着陈沅的脑袋说。 其实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离开,好不容易碰到陈沅主动,可他偏偏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跟陈沅被迫分开。 还有那搭在陈沅脑袋上的手,他是怎么也舍不得拿开,就跟沾了胶似的,想拿开那是无比的艰难,还有沉重。 他眼眶都有些发红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猛地抓着陈沅的肩膀将人拉开,眷恋道:“要是每天都能跟你这样,我就是死了也痛快!” 陈沅抬眼看他,冷静地说:“你不会死。” “能不能说些安慰我的话,我想听。”周怀礼说着,又把人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恨不能融入自己的骨血,从此再也不分离。 “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吧。”陈沅推开周怀礼。 就算周怀礼想死,她也不能让他死。 他若是死了,沪州以及身后的城镇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无论如何,周怀礼都不能死! “桌上留了烧鸡和一些米酒,你吃些吧,别等我了。”周怀礼再次艰难地松开陈沅,这次不再留恋,转身便离开了。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走不了了。 陈沅看着被带上的房门,看到了桌子上的烧鸡,起身走了过去。 她现在才想起来,从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她撕了一块鸡肉放在嘴边,就着小半碗米酒喝了下去,很香的味道。 她给周怀礼留了一半。 周怀礼离开后,重新熬了几大锅的药材水,让人全副武装穿戴整齐后,在整个西区都喷洒了一遍。 这一趟下来,已经到了后半夜。 与此同时,沪州城外某村子里。 “你说什么!”合泽惠子抓着前来汇报的人,说话时气息不稳。 “惠子小姐,这件事情千真万确,我没必要骗你,你让人一直关注的陈沅,她确实去了西区,还进入了感染区!” 合泽惠子立马站了起来,松开了汇报的男人。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沅,担心陈沅会不会感染上鼠疫,毕竟那些病毒是可以要人命的! 她不明白陈沅为什么要去西区! 难道她知道了鼠疫是她让人投放的? 合泽惠子这下是再也坐不住了,“收拾东西,现在跟我进沪州!” 隐匿在黑暗里的人露出了半张脸来,“惠子小姐,将军的命令是让我们尽快从内部攻破沪州,现在不是你该意气用事的时候!” 合泽惠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这里轮得到你来发话吗!” 说着,她便带着手底下的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男人的眼神顿时变得阴翳起来。 也是,除了将军合泽池野,合泽惠子谁的话都不会听。 既然他是将军派来辅佐合泽惠子的人,那么这件事情他会一丝不漏地报告给将军。 第178章 谈和失败 陈沅靠在床头,原本是想等着周怀礼回来再睡的,但是她没熬住慢慢地睡了过去,而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桌上留了一半的烧鸡早就凉了,还有那小半坛的米酒。 等着天亮时,周怀礼一身湿意的打开了房门,而陈沅也在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从坦白她的身份后,她好像对周怀礼的警惕心是越来越低了。 她打了个哈欠,还没从床上起来,就被周怀礼抱在了怀中。 靠得太近,她还能闻到周怀礼身上淡淡的皂香。 “怎么样了?”陈沅从他怀里抬起头。 周怀礼低头看着她,然后捧着陈沅的双脸吻了下去,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倾注在了这个吻上。 “唔!”陈沅微微睁大眼睛,落在周怀礼的手握成拳,原本想重重地砸在他胸口上,随即又落了下去。 她这一时的心软,却换来了周怀礼的变本加厉。 他越发地肆意嚣张。 舌尖撬开她的齿关,想要的也更多了。 吻到后面,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 周怀礼依依不舍地松开陈沅,看着她脸上因为情动而染上的淡红,他的眼睛弯了弯,好心情道:“阿沅,今天吐血的人没有那么多了。” 陈沅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息着,还没从那濒临窒息的感觉中缓过来。 而周怀礼则是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陈沅气息稳定后,她推开周怀礼说:“以后还会更好的。” 周怀礼点了点头,然后晃了晃。 从昨晚开始,他的脑袋就有些晕了,但想着他是司令,他不能轻易倒下,所以便一直强撑着,也为了给她一个好消息。 “对,以后还会更好的。”周怀礼说完,脑袋一沉便栽倒在陈沅的怀里。 陈沅伸手碰了下他的脖颈,才发现烫得厉害。 她抿了抿唇,费力地将周怀礼放在床上,然后让楼下的人去要了一碗药给周怀礼喂下。 他这人连自己被传染了都不知道。 陈沅叹了口气,推开了房间的窗户,然后一个下了楼。 她看着外面正排着队领馒头吃的病人,刚要上前一步,肩膀就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紧接着胳膊就被人抓住了,往一旁的巷子里面走。 那人戴着帽子,故意挡住了脸。 但陈沅直觉这人是陆湘。 “湘湘,停手吧。” 抓着她离开的人顿时停了下来,然后拿下了头顶的帽子,看着陈沅道:“姐,你是疯了吧!为什么要跟着那群贱民一起送死!” 陈沅听完她的话,无声地甩开了合泽惠子的手,沉声道:“他们不是贱民。” 合泽惠子刚要反驳,但是抬头看见陈沅认真的神色,便忍了下去,“好,他们不是贱民,你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 说着,她便再次去抓陈沅的手。 陈沅避开了,并且在合泽惠子的注视下,后退了一步,“湘湘,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跟聂东文屠杀陆家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湘湘,他们是无辜的,你不该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你!”陈沅摇了摇脑袋。 合泽惠子明白了,心里也跟着沉下来了,“姐姐,那你是要选择跟我作对吗?” 陈沅摇头,“你是我妹妹,我不想跟你作对,我只是想把你拉到我这边来,一起抵御日本人。” “湘湘,我们姐妹,在我们的身后,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们才是一种人。”陈沅试着上前了一步,但是合泽惠子却往后退了一步。 “湘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日本人在一起,我知道你或许是有苦衷,但是你能不能别跟他们狼狈为奸,残害我们自己人……” 合泽惠子看着陈沅,抿直了唇线,回想自己曾经被虐待的经历,她摇头道:“姐,是先生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死在了所谓自己人的手里!” 她的眼里透漏着几分狠意。 陈沅怔了下,才明白陆湘并没有比她好过多少,甚至还有那么一段不堪回忆的过去。 “姐,我不能对不起先生。”合泽惠子背过陈沅,眼眶有些红,“既然你不想离开,那么我不强求你,但是我也不会停下对沪州的进攻……” 她的气息渐渐地有些不稳了,“既然你我姐妹二人互为其主,那么就当我们这一世的缘分断了吧!” 说完,合泽惠子抬脚离开。 陈沅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抱住了陆湘,“湘湘,我知道你的过去很痛苦,但是姐姐求你,停手好吗?” 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合泽惠子咬紧了下唇,一言不发。 “湘湘,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没有伤害过你,你也知道日本人一旦攻破沪州会进行屠杀,这样的行为太过惨无人道了,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错!”陈沅眨了下眼睛,眼泪从中滑落。 “湘湘,这沪州城内我还有很多朋友,在沪州城后还有平城,那里有我的师父,也有我的徒弟,他们也都有家人,有朋友……” 合泽惠子的睫毛颤了好几下,眼泪更是无声地滑落,她的态度依旧强硬,语气也冰冷,“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保证你的安全就够了,其他人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在乎!” 陈沅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缓缓地松开了抱住合泽惠子的手。 合泽惠子闭了闭眼睛,她没办法违背合泽池野的话,那个人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是他把自己从屈辱的烟花之地救出来的,也是他教她识字,教她习武,她会的所有一切都是他教的。 可以说,合泽池野跟她的父亲没什么区别。 她说出这番话,对于陈沅的失望也在意料之中。 可以说,跟着合泽池野这十年里,她早就没有人性了。 她迈出去一步,但是腰间再次被陈沅用力的抱住,“不,我相信你不会的!” 陈沅的下巴靠在合泽惠子的肩膀上,“湘湘,你曾经是最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合泽惠子拿开陈沅的手,大步离开,边走边说:“姐,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年的时间。” 第179章 杀吴庆川 十年时间,改变的不只有陈沅一个人,还有陆湘。 她跟十年前的陆湘,判若两人。 陈沅在巷子里站了很久,久到再也看不见陆湘的身影。 她扶着墙慢慢地蹲在地上,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地上。 她一点都不想跟陆湘为敌。 那是她的妹妹!她找了十年的妹妹! 再次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陈沅的眼睛都已经肿了起来。 看着远处的那些病人,她的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悲凉,陆湘的态度显然是没有谈和的余地,她也不会成为自己的人。 陈沅的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真到了那个地步该怎么办? 当陆湘举起屠刀砍向他们的时候,即便她有心放过陆湘,其他人也不会允许。 或者,她们姐妹的情分,只能止步于此了。 陈沅回到了周怀礼住的房间里。 她离开没多久,他的身上就更加的烫了。 陈沅打了盆冷水给周怀礼擦汗。 坐在床边看着周怀礼不停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做了什么噩梦吧,周怀礼一直睡得不安稳,在陈沅给他擦汗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阿沅……阿沅……别走!” 陈沅擦汗的动作停了一下,微微歪了下脑袋,有些好奇周怀礼到底梦到了什么,竟然会那么的害怕她离开。 她在周怀礼跟前守了一天,看着周怀礼反反复复地发烧。 好不容易高烧退下去了,就又发起了低烧,来回交替的,很是折磨人。 等着周怀礼的身体稳定下去,天都已经黑了。 她趴在床边睡了一晚。 周怀礼醒来的时候,便看到陈沅睡在他旁边,心下一软,将人抱了上来。 许是太累的缘故,他抱她的时候竟然没醒。 周怀礼实在是贪恋温柔乡,他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如今鼠疫已经爆发快十天了,想必小鬼子下一步动作很快就要来了。 周怀礼便精神抖擞地去了肖黄飞那边商量对策。 如今疫情得到了迅速控制,如今已经不成问题,但是现在他们需要营造出他们还在受疫情的恐慌当中。 两人一拍即合,立即就展开了行动。 沪州的城墙上偷偷地放了从合泽惠子手里抢过来的大炮,但是却故意地松懈了城防。 当然这是故意演给他们看的,不然怎么让他们掉以轻心。 周怀礼跟肖黄飞两个人,耐心的等着这天的到来。 周怀礼开着车照常在街上巡逻,突然看见个人偷偷摸摸的,行为很是可疑。 周怀礼便下车跟了过来。 穿过几条弄堂小巷,周怀礼看到那个人进了个小院子里,随即便翻墙立马跑了进去。 院子里还有把守的人,周怀礼抽出腿上的匕首,悄悄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抹掉了两人的脖子,然后轻声地将尸体放在地上。 周怀礼来到窗前,看到了那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吴庆川! 周怀礼当即眼神一凛。 房内。 吴庆川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图,“这是惠子小姐吩咐我拿来的沪州城防图,为了防止他们发现城防图丢了,这是我偷偷临摹的一份。” 城防图被摊开在桌面上,吴庆川则用手在地图上指出哪里是沪州的薄弱点,从哪里进攻最为合适。 这些,吴庆川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小鬼子听。 “地图上我都有做专门的标记,你们到时候带给惠子小姐,她一眼就能看明白。”吴庆川谄媚道。 其中一个鬼子点了点头,吩咐吴庆川将图纸收起来。 他们要走!意识到这个可能,周怀礼一脚踹开了房门。 “什么人!”一腔流利的鬼话从鬼子身上脱口而出。 吴庆川一抬头,两腿当即就软了下来。 还没等他开口,周怀礼就掏出腰间的枪干掉了房里的三个鬼子,丝毫没有犹豫就朝着吴庆川的大腿开了一枪。 “啊!”吴庆川捂着大腿凄厉地叫了一声。 周怀礼拿过地上的图纸,打开看了一眼,当即冷笑了一声,抬腿毫不犹豫地踩在了吴庆川的大腿上,“喜欢当汉奸是吧,我让你一次性当个够!” 这些都是军务机密,而肖黄飞的人主要防控在沪州城上,至于别的地方撒后卫自然是薄弱。 吴庆川这个畜生,竟然跟鬼子狼狈为奸,不可原谅! 周怀礼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错了……我错了!”吴庆川抱着周怀礼的大腿,“你就原谅我这次,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我这次就是鬼迷心窍……” “都是合泽惠子!是她逼我这么干的!” 周怀礼面无表情,丝毫不相信吴庆川的话,也不相信他这个人能改好。 欺软怕硬,这种人永远都改不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周怀礼的枪口,对准了吴庆川的另外一条腿,“你知道城防图这件事情,我就不可能留你!” 话音落下,是一声枪响。 吴庆川张大了口,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同时,红色的血液也不停地流出。 周怀礼的枪口,这次对准了吴庆川的脑袋。 吴庆川正捂着大腿嚎叫,这一抬头看见那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身下不停地有尿液流出。 周怀礼嫌弃地移开了腿,真是恶心。 “司令饶命啊……”到后面,吴庆川的声音越发的小了起来。 “当汉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被枪毙呢!”周怀礼怒视着吴庆川,“要是我今天不来,沪州会死多少人,你说!” 吴庆川被吓得一哆嗦,愣是不敢说一句话。 他看到一旁的尸体,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但是他不甘心,“你杀了我,大帅不会放过你的!” 周怀礼嗤笑一声,“还说大帅不会放过我,你是大帅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大帅已经死了呢!” 吴庆川蓦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周怀礼的话。 他把大帅搬出来,就是想让周怀礼有所收敛,毕竟他被大帅赶走的事情只有大帅一个人知道。 但是他没想到大帅已经死了! 吴庆川顿时有些呼吸不畅了,他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周怀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怀礼蹲下身子,用枪抵着吴庆川的下巴,“就算大帅还活着,他也不会放过汉奸,所以你就去死吧!” “砰!” 第180章 算计他的真相 吴庆川瞪圆了眼睛,尸体也随着枪声应声倒地。 在他眉心的位置上,是个黑色的血洞,触目惊心。 随即,鲜红的血液从吴庆川的脑袋下面流出,还伴随着白色的脑浆。 汉奸,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给他一枪简直就是便宜他了! 周怀礼缓慢地收回枪,身后陆续地闯进来不少的士兵,看着地上的人惊讶了片刻,但是很快脸上就没了表情。 “将人抬到肖司令那里去,正好我也要找他算账!”吴庆川能从肖黄飞那里拿到城防图,显然是他手底下有人叛变了。 而且这人还可能就是肖黄飞信任的人,官衔也不会低。 他这次去,算是帮他清理门户! 几人拿着草席就这么一裹,然后抬着吴庆川的尸体去了大帅府。 肖黄飞此刻正在跟人布置城墙换防的消息,突然听到外面说周怀礼来了,当即就放下手里的笔,转身出去了。 他看到了门口被草席裹着的东西,不用看都知道那玩意儿就是死人,就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周怀礼带这个死人来找他干什么? “肖哥,是你认识的人。”周怀礼言简意赅地说着,然后让人打开了草席。 肖黄飞凑过去一看,震惊地看着周怀礼,“这不是吴秘书吗!你怎么把他……”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周怀礼拍着他的肩膀,从烟盒里拿出两根烟,将其中一根递给了肖黄飞,“今日要不是我杀了他,明天咱们几个都得人头落地交代在这。” 他点燃嘴角咬着的烟,不紧不慢地说着。 肖黄飞倒是有些急了,“他干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你是要急死谁!” “他临摹了一份城防图给日本人被我抓住了,给他三枪算是便宜他了,”周怀礼吐出浓烟。 肖黄飞的脸色顿时一变,城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被吴庆川给临摹去了! 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到了自己的身边有吴庆川的人。 肖黄飞眼神一凛,看向了身后的副官,“邓过!是你!” 他身后的副官脸色一白,膝盖也跟着软了下去,“司令,我不知道吴秘书要城防图是给日本人,我当时以为他是大帅派来的,所以才会把图给了他……” “无论他是不是大帅派来的人,你都应该事先通知我一声!”肖黄飞的声音极冷。 要不是周怀礼突然提醒他,他还真不知道这份城防图会神不住鬼不觉的落到日本人手里,到时候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肖黄飞就忍不住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邓过滚出去了三米远,然后艰难地爬了起来,身子笔直地跪在了肖黄飞的面前,“司令,这事是我问题,我愿意承担任何责任,你就是枪毙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邓过的声音很大,中气很足。 肖黄飞当即就从后腰拿出了枪,对准了邓过的脑袋。 周怀礼丢了手里的烟,走到肖黄飞的跟前,拿走了他手里的枪,“肖司令,我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毕竟邓副官也是被吴庆川给蒙蔽了,要不是他拿着大帅的命令当鸡毛令牌,邓副官也不会被骗。” 他原以为邓过可能是间隙,倒是没想到他是被骗的,这么一看也算是情有可原,那一脚就当做是惩戒。 肖黄飞显然怒气难消,“就他这个猪脑子,非得害死所有人!” 周怀礼抓着肖黄飞的胳膊将人拖到一旁,“消消火,事情不是已经清楚了吗,是毕竟吴庆川有大帅的命令,邓过也不是那么好拒绝的,这事就算了。” 肖黄飞气笑了,“你大张旗鼓地来找我不就是想要个态度吗,现在我给你态度,你他妈的又在这里当什么老好人!” 周怀礼眉头微挑,“肖哥,此言差矣,我这也是为了试探那人是不是真的内奸,不过看样子还是肖哥御下有方,这点我服你!” 肖黄飞看着周怀礼,一股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干脆不去想这件事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看看这城里还有没有吴庆川的人,争取一窝蜂的全清理了,不然等小鬼子打来的时候,尽是祸害。”周怀礼说。 肖黄飞点头,“如今正是全城封控的时候,要尽快。” “对了,我这里刚从吴庆川那里拿来的城防图,你改下后我让人送到鬼子手里去,只要他们敢来,老子打得他们喊爹!”周怀礼说。 肖黄飞不疑有他,拿着城防图就进了房间里。 周怀礼则趁着这段时间去找吴庆川手底下的人,将找到的人全部都带到了一个院子里。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吴庆川的尸体。 其震慑力不言而喻。 就连吴庆川这种都怕死,更不要说底下这群小喽喽了,一个个两腿颤颤,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则坐在这些人的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说吧,吴庆川都吩咐你们干什么了?说得好了,饶你们一命,说得不好……” 周怀礼的视线落在了吴庆川的尸体上,尾音上挑,“这就是下场。” 这话一出,立马跪倒了一片,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在吴庆川手底下做的缺德事情。 吵的周怀礼一个头两个大。 周怀礼抬手就开了一枪,“现在冷静了吗?” 这下,噤若寒蝉。 他用枪指了指右边第一个,吓得那人浑身发抖,他笑道:“就从你开始说,最好事无巨细地说出来。” 那男人连忙点了点脑袋,“吴庆川他们要我们几个去抢钱!” 周怀礼眉头一皱,“抢钱?抢什么钱?” “就是那个被掉在租界附近的学生的赔偿金,那钱是吴庆川让我们抢的,还故意栽赃到周司令你的头上。” 周怀礼的面色一沉,这事他都快忘了呢! 没想到竟然是吴庆川干的,而他自己辛苦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那个陷害他的人,结果这人就在身边! “还有呢?” 看来一枪打死吴庆川确实是便宜了他,早知道他就应该把他留下来好好折磨一番! 算计到他的头上,活腻了是吧! 第181章 我要你活着 周怀礼听完,他现在很后悔一枪崩了吴庆川。 估计换做是谁都想不明白,那些缺德事情竟然全是吴庆川干的,包括毒杀那三个小混混,以及在接陈沅回去的路上开枪。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让吴庆川死太早了。 不过对于吴庆川投靠日本人的事情,他们则是一概不知。 周怀礼看着吴庆川的尸体,不解气地踹了一脚,结果弄得自己鞋面上都是血,这给他恶心得够呛,赶紧将人把尸体送去火化了。 眼不见为净。 收拾完这些小喽喽后,周怀礼去了大帅府,从肖黄飞手里拿到被修改过的城防图后,让人塞在了那些死去的日本人身上。 至于他们会不会信,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做完这一切,周怀礼回到了旅馆当中,进去的时候,陈沅已经醒了。 只是他进去的不巧,正好撞见了陈沅在更衣。 他迈过门槛的脚想收回去,但是一想到两人的关系,干脆心安理得地欣赏起陈沅的身体,在她系抹襟的绳子时,还能主动走过去帮忙。 她的后背上还残留着皮带留下的痕迹,周怀礼看着有些不是滋味。 “昨晚上辛苦你照顾我了。” 陈沅没什么表情地穿上衣服,“你死了对这沪州没好处,你也不能死。” 周怀礼的喉咙哽了一下,“那你呢,不谈沪州的话,你希望我死吗?” 陈沅转过身看向周怀礼,神色认真,“你要不是留着还有用,就凭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你有哪点值得我手下留情?” 他又被哽了一下,“好吧,那我得感谢我很有用处。” 他低下脑袋,朝着陈沅的脖颈深深地嗅了一口,“阿沅,其实就是死在你手里我也愿意。” 陈沅顿了下,伸手就要推开周怀礼。 却被他抓住了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坏笑道:“其实我更愿意死在你床上。” 陈沅蓦然抬头,手握成拳砸在了周怀礼的胸口上。 周怀礼这笑僵在脸上,然后捂着胸口龇牙咧嘴,“阿沅,你这是谋杀亲夫!” 陈沅笑了,“你算哪门子的亲夫?就因为同我睡过?” “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说咱们也勉强算得上是好几年的夫妻了,都老夫老妻了,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嘛!”周怀礼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抽气。 这被打的是真的疼啊! 他感觉自己肋骨都要断了! 陈沅冷笑,手里握着周怀礼的匕首,“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用刀捅死你!” 周怀礼仗着陈沅不会杀他,于是就有些肆无忌惮起来,“阿沅,我知道你舍不得……” 话还没说完,陈沅的刀就架在了周怀礼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周怀礼就能血洒当场。 陈沅冷笑,“要真按你这样的说法,那我跟周允臣是夫妻的时间可要比你久得多!” 周怀礼突然就不作声了,眼神哀怨地看着陈沅,伸手将那匕首小心翼翼地移开,“那个,你能不能不拿他刺激我啊。” 陈沅收了刀,丢在床上。 “阿沅,我这里很痛……”他牵起陈沅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上,“阿沅,你没发现吗?我这里只为你跳动。” 陈沅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你要是不说这些荤话,我也不会拿周允臣刺激你,当然你要是还想继续的话,我不介意奉陪。” 周怀礼立马举手投降,“我保证再也不说了。” 陈沅推了他一把,扣上领口的扣子,“我昨天看到合泽惠子了。” 周怀礼的神色正经起来了,“那她说了什么?愿意为了你放弃屠城的计划吗?” “她不愿意。”陈沅闭了闭眼睛,“我劝了,但是没用。” 周怀礼懂她此刻纠结的心里,这姐妹历经万难,好不容易相认了,却要被迫成为仇敌。 这要是换做是他的话,或许他也很难做出抉择。 周怀礼将她揽在怀里,“她不愿意就算了,你也尽力了。” “嗯,我知道。”这个时候,陈沅确实挺需要周怀礼的肩膀靠一下,至少她不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们想办法冲到他们的大本营去,然后把你妹妹强行带走,就算她不走,也要绑走!” 陈沅笑了笑,还是选择了摇头,“要是把她绑走了,她里应外合的话,那倒霉的就是我们所有人了,我不能这么做。” 笑到后面,陈沅的表情有些凄凉。 作为参与屠城计划的主谋之一,周怀礼说不出来放了合泽惠子的话。 她身为中国人却为日本人做着伤害自己人的事情,那是万死难逃其咎。 当然,陈沅也说不出来。 她也没那个脸指望有人会放过合泽惠子。 “如果能劝和她该多好,这样沪州就能减少一次灾难,劝不和也没办法,看来这都是注定的。”周怀礼有些感慨。 “你不是不信命的吗?”陈沅扭头看他。 周怀礼说:“现在信了。” 两人站在窗前,周怀礼望着已经暗下去的天,仰头道:“阿沅,你跟白茶回平城去吧,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不留在这里,你才危险。” “你要是在这里的话我会分心,一分心我就容易受伤,所以你还是回平城区吧。”周怀礼捧着陈沅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的声音无比的郑重,“阿沅,这是一场恶战,能不能打赢那些小鬼子,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 陈沅的心颤了两下,但是却没有说话。 “如果沪州真到了城破的那天,你就带着白茶跟老大离开,坐船去国外,再也不要回来了。”他的指腹在陈沅的脸颊上摩挲着。 他是真的很希望能跟陈沅一起白头到老,但是现在这个愿望好像有些难。 那他干脆许个简单的愿望,保佑陈沅往后的日子能平安到白头吧。 “这是你的遗言吗?”陈沅别开了脸,“那这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走,也不会跟周允臣在一起。” “我可没说让你跟他在一起!”周怀礼瞪她。 陈沅嘴唇动了动,“我要你活着。” 第182章 抬手劈晕陈沅 周怀礼心下憾然,唇角却微微扬起,大抵是这辈子听到最舒心的话了,同时也是让他最高兴的话。 “嗯,我会好好的活着。”周怀礼将陈沅抱在怀里,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靠在陈沅的怀里,轻声道:“要是我们的一开始,能省去那些不必要的情节和人该有多好。” 没有仇恨,就不会有接下来一系列发生的事情。 “现在也挺好的。”陈沅淡淡地说。 周怀礼松开陈沅,“我让人送你回新百门,你跟白茶连夜赶回周家去。” 陈沅摇头,倔强道:“我说过我不会走。” 周怀礼气笑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留下能干什么!” “鼠疫是我治好的,我会的事情也有很多。”陈沅说。 周怀礼说不出话来,干瞪着陈沅是没有一点办法。 两人四目相对着,谁都不肯退让。 几分钟过去,房里的煤油灯却暗了下来,同时周怀礼也败下阵来,“好,不让你离开。” 周怀礼叫人送了晚饭进来,然后招呼陈沅过来,“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将就着吃吧。” 陈沅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一荤一素,“已经很好了。” 她对吃的没有那么挑,只要能吃就都可以接受,更何况这一荤一素对普通人家已经很奢侈了。 周怀礼挑了鱼刺,将雪白的鱼肉放进了陈沅的碗里,“你多吃点,身上摸着都没几块肉。” 陈沅看着碗里的鱼肉,怔了片刻后,嗯了一声。 她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对于周怀礼的话通常就是用嗯表示回答,其他的一律不回答。 周怀礼也算是看出来了,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于是,周怀礼也哑了声,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他吃完饭就下去巡视感染区的情况了,而陈沅则安静地看着书,只是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发呆。 尤其是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时,那种茫然感更加的无措。 她能救得了一个人,但是绝对救不了所有人。 而且那个要杀掉所有人的人,是她的妹妹。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留在这里。 至于沪州能不能撑住,陈沅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日本人屠城的事情,人人都有耳闻,所到之处更是无恶不作。 这世道,无辜枉死的人可从来都不少。 陈沅叹了口气,缓慢地放下了手里的书,而是站在了防护处,踮起脚尖看着里面的动静。 周怀礼在里面待了很久,要不是有人过来给他汇报陈沅在外面,他只怕还会在里面逗留更多的情况。 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是他们一时半会还好不了,最起码还要等上几天。 而且因为瘟疫的爆发,还有日本人要打来的消息,沪州城内不少的富商拖家带口的坐船离开了沪州。 只留下贫苦的穷人,因为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留在这沪州城内,至少还有一口饭吃。 若是离开了,即便不是被小鬼子打死,也会沦落到饿死的下场。 周怀礼看着馒头和米粥分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然后跟着报信的人去了外头。 他刚从帐篷里面钻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陈沅,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语气带了些责怪,“不好好地在房间里面待着,你跑出来干什么,也不怕感染了!”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他们的。”陈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自作多情。 周怀礼板起脸来,“你看他们干什么,这不是有我看着吗!再说了你看他们不如看我,我可比他们好看多了!” 陈沅收回视线,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几岁了?还跟个三岁小孩子一样吗?” “只要你喜欢,我永远都是三岁!”周怀礼还给陈沅扮了个鬼脸。 陈沅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很快又收起了脸上的笑。 周怀礼却用手指抵着她的脸颊说,“多这样笑笑才对嘛,你年纪又不大,老是板着张脸干什么!” 陈沅打开他的手,“回去了。” 她率先一步离开,周怀礼跟在她的身后。 一前一后,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在陈沅快进门的时候,周怀礼叫住了她,“阿沅,我想了想你还是回去比较好。” 陈沅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听见这话眉峰微冷,转过头便要开口。 但是周怀礼抬手劈在了她后劲的位置。 “你……”陈沅的身子一软,便没了意识。 周怀礼低声道:“其实我也一点不想跟你分开,甚至有想过一起死,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 他如今守护着沪州,一旦城破,他必定会死得很惨。 他没必要把无辜的陈沅牵连进来。 周怀礼叫来人,将陈沅送去了新百门。 白茶和老三,都不能留在这里。 他望着远去的车身,唇瓣微抿。 若是生活在太平盛世的年代,那该有多好。 只是,他可能看不到和平来的那天了。 也许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周怀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默默地叹息一声,早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天,他就不去看什么感染的人了,他应该留在房间里跟陈沅好好温存,享受着最后的一天。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竟然忘了自己的宗旨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周怀礼摇着脑袋回了房间。 车停在新百门的门口。 周怀礼的人分了两路,一路负责把陈沅送到新百门,另外还派了人去学校接老三。 周煦风也听了瘟疫的事情,他有想过要出去帮忙,但是学校第一时间就被周怀礼让人控制起来。 美名其曰,控制疫情。 他被困在学校里没办法离开,甚至连报社都没办法去。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没想到太平的日子这么快就要结束了,他一时间还有些难以习惯。 但是一想到可以打鬼子,周煦风这心里还是挺激动的,而且他这些室友也都跃跃欲试,盼望着自己能拿枪上战场。 他这个想法冒出来还没几天,宿舍的房门就被一脚踹开,紧接着进来几个人,找到周煦风后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抓起来带走了。 第183章 回平城 “喂,你们是什么人!”周煦风挣扎地叫了几声,同时休息的室友们也醒了过来,纷纷看向了周煦风的方向,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过来帮忙。 “白茶小姐要见你一面。”抓周煦风的人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 这下周煦风冷静下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给我吓了一大跳。” 说着,他转头对自己的室友说:“没什么事情,是我妹妹找我。” “那你这妹妹还挺凶悍的哈!”室友跟着一旁打趣道。 周煦风摆了摆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继续睡吧。” 他跟着两人走到了学校外面,但是并没有看到聂白茶,他不解地看着二人,“白茶呢?” “白茶小姐在新百门等着你,去了你就知道了。”二人没有多说废话,拎着周煦风就丢进了车里。 周司令吩咐过,三少爷鬼点子多,对付他只要简单粗暴就行了。 周煦风不满地拍着窗子,“你们什么意思,请人也要有个请人的态度好吧,你们态度这么恶劣,待会儿我就去跟白茶告状!” 两人根本就没搭理他,而是径直将车开去了新百门。 与此同时,送陈沅到新百门门口的司机立马下车,跟梁经理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没过多久聂白茶就下来了。 “怎么回事?”聂白茶出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司机。 “聂小姐,司令吩咐我送你们回平城,如果到时候沪州城破的话,司令让你立刻带周家的人离开。” 聂白茶意识到了不妙,周怀礼这举动显然是在留遗言,她惊呼道:“怎么回事,疫情蔓延开了吗?” “不清楚,司令只吩咐我带你们离开。” “不行,我要过去找他!”聂白茶提着裙子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司机给拦了下来。 “聂小姐,现在是疫情爆发区,你去了只会给司令带来负担,不然他不会让我连夜送你们回平城。” 聂白茶捕捉到了他说的你们,便开口问,“还有谁?” “陈小姐和三少爷。” 聂白茶的心情顿时沉重下来了,同时也明白了周怀礼的意思。 他把他们都送走,就是不想分出心思再去管他们。 聂白茶绕过司机,回到了车上。 她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陈沅,“她怎么了?” “陈小姐不肯离开,司令就用了些办法,等到了平城她就会自然醒来。”司机说。 聂白茶这才放心。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周煦风也到了。 他立马跳下车准备进入新百门,眼见着要推门进去,聂白茶紧忙叫住他,“煦风,这里。” 周煦风转头,看到了车里的陈沅,立马就有些担心起来,“白茶,阿沅怎么了?” “她没事,就是昏过去了。”她简单说完,“既然人都到齐了,就一起离开吧。” 周煦风不解道:“为什么要离开?” 聂白茶说:“沪州马上就要打仗了,周怀礼叫我们先离开。” 周煦风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我才不走,我要留下来打鬼子!” 聂白茶心下一紧,连忙推门出去。 这才刚走出没两步,就见其中一人下车在身后给了周煦风一掌,随即他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聂白茶也跟着松了口气。 就他那样还打鬼子,送上去不就是给人当靶子的。 她现在为什么知道阿沅为什么是这个情况了,估计也是跟周怀礼一样吧。 她摇了摇头,转身上了车。 两辆车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沪州。 还以为两天没见阿沅,还能从她口里知道些关于疫情的事情,但是看样子,这一路上她注定是无聊的。 同时,她也是止不住的担心。 车是中午到的平城,刚到周家门口的时候,陈沅便醒了过来。 几个月没回周家,陈沅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安静地坐在车里,然后率先下了车。 至于周煦风,他则还在睡着。 聂白茶上前一步抱着陈沅的胳膊,“阿沅,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陈沅的脖子有些不舒服,还有些疼,不过问题不大,可以忽视。 “没事,我们进去吧。”两人挽着胳膊进门,聂白茶担心道:“不知道周姨现在病好了没,之前就听周怀礼说挺严重的。” 这一进宅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而且周家还清静了不少。 院子里的下人见了聂白茶,高兴地往内院喊了一声,“夫人,白茶小姐回来啦!” 至于陈沅,则被忽视了。 她倒是没在意,反倒是聂白茶有些愤愤起来,“明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回来,为什么只通知我,但是却不喊你的名字!” “你身份尊贵,周家重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陈沅朝聂白茶摇了摇脑袋,轻声地说。 她得想个办法回到沪州去。 看阿沅都不计较,聂白茶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没过两分钟,后院里的姨娘就都跟着出来了,同时还有抱着药罐子出来的白琳琳。 她见到聂白茶身边站着的陈沅,手紧了紧。 这沪州的风水还真是养人啊,沅姐姐去了沪州几个月,这人也变得风情了许多。 而她却日日地活在梦魇当中。 白琳琳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陈沅,然后一个人抱着药罐子回了大夫人的房间。 陈沅有些奇怪白琳琳的态度,那眼神像是嫉恨上她了。 难道是她发现了周允臣喜欢她的事情? 陈沅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这事要是真的话,她还真就对不起她。 以及姨娘见了白茶倒是高兴,倒是对陈沅就有些冷淡了,除了四姨娘。 四姨娘跟她说起了周家的事情,不过都是些琐事,但是陈沅多问了几句关于白琳琳的事情。 四姨娘也说不上什么来,就是说她去给周允臣送伞的时候,回来人就不对了,而且还会白家里去了。 陈沅思索着,那应该就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这次回来她需要避开周允臣了,免得惹了白琳琳不痛快。 陈沅又问了大夫人的病,听说是日日咳血,怎么也不见好,这几天甚至连饭都吃不下。 四姨娘对着陈沅摇了摇脑袋,大夫人只怕命不久矣了。 陈沅说:“带我去看看吧。” 第184章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沅跟着四姨娘来到了大夫人的院子,这还没进去,那屋里的药味就弄得呛鼻子。 门口春桃在守着,一见陈沅靠近立马伸手拦了下来,“夫人现在病重,不方便见人。” 陈沅看了眼春桃,神情淡淡,“是二公子托我来看望夫人的,烦请春桃姑姑行个方便。” 春桃皱着眉头,“你身上寒气重,万一害得夫人病重了怎么办!” 屋里的人听见外头的争吵,大夫人咳嗽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她张嘴喝了白琳琳喂的药,抓着她的手欣慰地说:“倒是辛苦你这些日子在我跟前侍疾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几句要跟她说。” 白琳琳放下药碗,嗯了声,掀开帘子离开了房间,出门的时候特地看了眼陈沅,然后擦身而过。 陈沅在走进去之前,春桃特地用眼神警告了她一番。 她当做没看见走了进去。 掀开帘子进去后,那股药味就更加浓烈了,整个房间里弄得密不透风的,这药味也就迟迟没办法散去。 陈沅走到大夫人跟前,拿过一旁的凳子坐着,然后伸手搭在了大夫人的脉搏上,还算是有活力。 只是看着是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其实不然。 大夫人觉得陈沅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竟是连规矩都没了,但是她此刻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在意陈沅的举动。 “怎么,我这病你能治?” 陈沅点了点头,“夫人的病我也可以治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大夫人觉得好笑,“我这病平城多少医生都说没治了,你觉得你凭什么能治好?” 陈沅拿起一旁的痰盂,看到了那里面的血,轻声道:“夫人是不是午后容易低热,夜间大汗?” 大夫人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夫人张嘴,我看看。” 大夫人张开嘴,陈沅看了会儿,得出结论道:“舌红少苔,刚才我在给你诊脉的时候发现脉搏变窄而速度加快,再结合刚才夫人的症状可以确定病情了。” 大夫人说:“这病不就是肺痨吗?” “肺痨也分多种情况,像夫人这种就是阴虚火旺型,大夫虽然知道这是肺痨的症状,但是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没有对症下药,夫人的病自然就好不了。”陈沅说。 大夫人看着陈沅,“说吧,你那个条件是什么。” 陈沅闭了闭眼睛,“从此以后,周家没有七姨娘。” 大夫人看着陈沅,“怎么,周家亏待你了?这世道一个女人在外总是容易吃亏,你留在周家至少能有个庇佑。” 而且从陈沅的言行来看,她的医术想必十分的了得。 但是她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如今事了,就不想再跟周家有什么关系,这对夫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陈沅平静地看着大夫人。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大夫人若有所思道。 “以前都是装的,现在才是真正的我。”陈沅低声催促,“夫人,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虽然大夫人心里还有很多的疑虑,但是比起自己的性命和健康而言,她选择答应了陈沅这个要求。 “只要你想,你可以继续留在周家。” 陈沅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有兴趣。” 大夫人也不勉强了,“那这病什么时候能治?” “今天开始吧,早点治好我早点离开。”陈沅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了。 这时春桃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快,“夫人,这七姨娘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春桃,慎言。”大夫人的语气淡了下来,只要陈沅能救她的命,就算是没有规矩,那她也不在乎。 春桃哦了声。 而陈沅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她掀开帘子对着里面的二人说:“把房间里的窗户打开吧,还是需要透气的。” 吩咐完,陈沅便离开了。 “她这是存心要害你,大夫明明说过不能开窗的!”春桃可不相信陈沅会治病。 “打开吧,透下气也是好的。”大夫人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了窗户。 好久没有闻到新鲜的空气,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她很期待,陈沅能不能治好她。 陈沅离开大夫人的园子后,便离开了周家,前往药铺里面抓药去了,顺便又去了河边买了条大甲鱼回来。 而春桃则暗地里派人跟着陈沅,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大夫人。 大夫人也很奇怪,但是却并没有多问,等陈沅把那汤端上来的时候,才问了一句,“我吃这个甲鱼就能好了吗?” 她现在有点怀疑陈沅了,但是她能那么准确地说出自己的症状,这就说明是有真材实料的。 陈沅摇头,“当然不是只吃一只,而是要坚持吃。” 看着大夫人不解的眼神,陈沅解释说:“这能够滋养肺肾、止咳化痰、养阴透热,经常吃身子便会好转,而夫人身子体虚,就是因为营养没跟上。” 大夫人这下明白了,“倒是辛苦你了,看你忙了一天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 陈沅交代了春桃几句,便离开了大夫人的院子。 等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聂白茶立马迎了上来,抓着陈沅的手说:“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天都找不到你人在哪里?” “我去买药了。” 聂白茶哦了声,说:“周姨的病怎么样了,能治吗?” “嗯,可以的。”陈沅现在有些累了,她洗完澡就躺在床上,饭也没吃就睡了过去。 聂白茶看着有些心疼。 而这时,住在偏房的白琳琳走到了门口的位置。 聂白茶一见是她,立马就走了过去,“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沅姐姐怎么样了。”白琳琳张着脑袋往前面看。 “她没事,就是累得睡着了。”聂白茶觉得白琳琳有些怪怪的,但是却没有多想,“等阿沅醒了,我通知你一声。” “好。”白琳琳转身,却迎面撞上了匆匆而来的周允臣。 她抬起头,刚要喊出他的名字,却见他急急地越过她走入了陈沅的房间里。 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第185章 二哥让人把我打晕了 白琳琳怔在原地,杏眼微微睁大,然后立即转身,看到了周允臣消失的身影。 在他的眼里,始终是只有陈沅一个人。 他怎么会看得到她呢! 白琳琳死死地抓着手里的帕子,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离开了陈沅的院子里。 她想,凭什么陈沅能那么好运呢! 陈沅回来的消息一开始并没有传入他的耳中,只说是聂白茶跟老三回来了,当时他也没有多想。 直到夜幕降临,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了陈沅的名字,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陈沅的房间里赶去。 “她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周允臣很久没见陈沅,就是声音里都透着几分高兴,就连眉眼上也沾染着笑意。 聂白茶说:“阿沅坐了一天的车回来,又给周姨去买药煎药,这刚回来就累得睡着了。” 周允臣看着陈沅的睡颜,想到了什么便转身看着陈沅,“白茶,是不是沪州出什么事情了?” 平城现在很安定,沪州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传过来。 若不是沪州出事了,周怀礼是绝对不可能把陈沅送到平城来,更不可能将陈沅交到他的手中。 聂白茶看了眼陈沅,抓着周允臣的袖子离开了房间,他们来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是啊,沪州出事了。”聂白茶想到这里,鼻子就忍不住一酸,“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周允臣开口:“你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怀礼去沪州没几天,怎么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 聂白茶说:“日本人往沪州投放了鼠疫,导致了很多人被传染死掉了……” 周允臣心惊,那日本人岂不是很快就要攻打沪州了? “然后呢?大帅和怀礼是怎么处理的?” 提着聂东文,聂白茶这下是没控制住眼泪,啪嗒一下地就掉了下来,“我爸他……” 说到后面,聂白茶有些说不出口了。 周允臣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聂东文是出事了,不然白茶不会哭得这么的伤心。 “聂伯是感染了鼠疫吗?”周允臣的喉咙有些哽塞,他十分清楚,一旦聂东文死了,那么沪州必定会打乱。 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周怀礼要送他们三个回来了。 “不是……他死了……”聂白茶迅速地低下脑袋,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掉落。 周允臣也跟着沉默了起来,然后伸手将白茶揽入了自己的怀里,“白茶,你还有几个哥哥在。”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他们都没有一点点的准备。 聂白茶虽然觉得她爸的死是因为报应,但是她还是会觉得难过,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她总能回想起聂东文生前的样子。 “嗯,我还有你们在,我也不是一无所有。”聂白茶擦了擦眼泪,从周允臣的怀里出来。 “白茶,聂伯是怎么死的?”周允臣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当日那一别,竟然成了他们之间的永别。 聂白茶低着头,摇了摇脑袋,“这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担心自己说出来,周允臣会怪罪阿沅,毕竟阿沅又没有错。 周允臣看着聂白茶,便也没有多问,“这件事情没有被修漏出去吧?” 聂白茶摇头,“除了我们几个知情人,外面还不知道我爸出事了。” 周允臣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去睡一觉吧,什么都不要多想,以后把这里当自己家就是,没有人敢欺负你。” 聂白茶点了点头。 周允臣想了想,没有再进陈沅的房间,而是转身离开,思索着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周怀礼的法子。 这才刚一出去,就听到了自己院子里传来周煦风大呼小叫的声音。 周允臣皱了皱眉头,抬腿走了过去。 “你瞎闹腾什么!”周允臣看着被几个小厮围住的周煦风,“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能不能安分点!” 周煦风委屈道:“我昨天说了不回去,结果二哥让人把我打晕了送回来,他竟让我干出了这种丢脸的事情,我要回去杀鬼子!” 说到后面,周煦风整个人都亢奋了。 周允臣看着周煦风嗤笑一声,“就你这身板,送上去给人切菜呢?你连几个瘦弱的小厮都挣脱不开,你还妄想去杀鬼子,我看你还是待在家里,少去给别人添乱!” 周煦风被说得面红耳赤,企图反驳道:“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挣脱得开!” 周允臣说:“那群畜生可不会管你人多人少,老实在家里待着,少出去添乱!” 他抬手揪着周煦风的后领,“跟我过来,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 “现在沪州开战在即,多我一个人多一分希望不是吗!”周煦风不死心地说。 “你给我闭嘴吧!”周允臣将人拎到了房间里面,在关上房门之前吩咐道:“记得把人都守严一点,若是三少爷跑出去了,小心你们的皮!” 周煦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嚎叫道:“大哥,你就让我出去吧,二哥现在需要帮忙!” 周允臣关上门,说:“就算需要帮忙也不是你,你去了只会帮到忙!” 他摁着周煦风坐下,“你也不想想,老二一个人在沪州孤军奋战,你要是去了他还要分神兼顾你,你是巴不得让他早点死是吧!” 周煦风道:“我不用他管我!” “你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哪次你闹事他没有帮忙?还有你忘了被你连累死的同学吗?”周允臣本来话不想说这么重的,但是架不住周煦风永远都是个不长记性的主。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拎出来,让周煦风愧疚一下。 这不,周煦风果然不说话了。 “现在局势本来就乱,你就别跑过去添乱了。”周允臣说着,也不忘鼓励他,“倒是你那个报社开得不错,报纸都到平城来了,你娘很为你高兴。” 周煦风抬头,“真的吗?” “嗯,现在平城谁都知道咱们周家的三少爷文章写得好,就连那茶馆里都是不说谈你文章的人。” 周煦风摸了摸脑袋,“那些文章都是我跟老师和同学一起完成的,不能算我一个人的。” “其实你更应该专注于这件事情,而不是选择去做无谓的牺牲。” 第186章 陈沅,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周允臣的话很有反思的道理,周煦风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的情绪了,而是认真地考虑起来了。 “话就说到这里,你好好地想清楚吧。”周允臣摸着周怀礼的脑袋,说:“有时间去看下二姨娘吧,这么久没见她很想你。” 周煦风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的时候,周允臣睡不着坐在了池塘附近的亭子里,想到了那天陈沅胆大妄为的举动,靠在红柱上的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这时,白琳琳刚侍奉大夫人睡下,挑着灯笼看见了周允臣坐在亭子里,她思索了半晌,然后走了过去。 “允臣,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吗?”白琳琳在他的身边坐下。 周允臣在她来时,便隐去了脸上的痴笑,语气温和道:“你不也还没睡吗?” 白琳琳笑了笑,“周姨刚睡下,所以我出来走走,你又是因为什么睡不着?” 她小心翼翼地说:“是沅姐姐吗?” 周允臣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便摇了摇头,“不是,而是如今沪州的形势不容乐观。” 白琳琳惊讶,“沪州是怎么了?” “快要打仗了。”周允臣叹了口气,无言望着天。 白琳琳怔了下,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只是抓着手里的帕子,“有大帅在,战火不会那么快蔓延到平城来,再不济不是还有怀礼吗,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周允臣知道她这是安慰自己的话,但是他却听着有些不太舒服,“怀礼是我弟弟,我担心他的安全,而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白琳琳的手不自然地紧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我刚听周姨说,她的病马上就要好了。” 周允臣皱着眉头,他娘的病请了很多大夫和医生来看,但是都没有好转,如今听着有人说信誓旦旦可以治好他娘的病,他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能。 “是哪家的大夫这么有把握?” 白琳琳说:“是沅姐姐。” 周允臣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胡闹!她怎么可能治得好我娘的病!” 白琳琳用帕子掩去了微微扬起的唇角,在一旁小声地解释道:“允臣,我听周姨说沅姐姐能精准地说出她生病的情况,她会累得这么快睡着,就是因为这一天都在给周姨抓药煎药。” 周允臣起身,“我现在找她去问问什么情况,她那样小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明的医术!” 眼见着周允臣要离开,白琳琳立马抓住了周允臣的手,“允臣,沅姐姐现在太累了,而且说不定她真的有法子救周姨!”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这简直就是胡闹!”周允臣松开白琳琳的手,大步朝着陈沅的院子里走去。 白琳琳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下。 但是周允臣在走进陈沅房间的时候,却不忍心打扰陈沅睡觉,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守了她一晚上。 他在安静的时候,逐渐地意识到了白琳琳话里的意思,眼神慢慢地冷了下来。 她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在为陈沅开脱,但是却无异于火上浇油,让他的情绪更加的激动。 看来他有必要提醒陈沅几句了。 周允臣渐渐地有了困意,趴在陈沅的床边就睡着了。 而等陈沅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旁的周允臣,她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吵醒了他。 “醒了。”周允臣起身,从容地将陈沅搂在怀里,嗅着她脖颈上的馨香,“陪我再睡会儿。” “不了,我还有正事。”陈沅推开了周允臣。 这让周允臣十分的讶异,“你不是最喜欢跟我亲近的吗,怎么现在舍得推开我了?”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陈沅穿戴着自己的衣服,“以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没有了,自然不愿意跟你再演苦情戏了。” 周允臣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你是说,你跟我的曾经都是在假的?” “嗯,假的。”陈沅背对着周怀礼,站在梳妆镜前梳着自己的头发。 周允臣看着镜子里倒映出陈沅的模样,呼吸停顿了好几下,然后是细密到喘不过气来的刺痛。 “陈沅,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他的声音有些轻,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回忆着,陈沅那个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情愫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不相信。 “没跟你开玩笑。”陈沅转过身来,听到了周允臣那急促的呼吸声,轻轻道:“进周家本来就是我的计划,勾引你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她越过周允臣要离开,但是手腕却被他抓住了。 陈沅只是看了他一眼,抬手便推开了周允臣的手,“大公子,感情的事情我不奉陪了。”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陈沅被周允臣猝不及防地从身后抱住了,“你是在怪我把你留在怀礼的身边吗?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跟你道歉……” 陈沅刚要去松开周允臣的手,却见一旁的偏房门被打开,白琳琳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她怔了片刻,匆匆离去。 周允臣的手抱得很紧,陈沅松不开他的手,便低声道:“周允臣,我杀了你爹,杀了吴蒙新,还杀了聂东文……”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惊得周允臣缓缓地松开了手,他抓着陈沅的肩膀,皱着眉毛说:“你胡说什么?” “那看来白茶昨晚没有告诉你实情,不信的话你去问她吧,我现在很忙。”陈沅越过门槛,离开了院子。 周允臣怔怔地看着陈沅离去的身影,他伸出手去够,但是距离太远了。 她明明曾经那么爱他,怎么转眼间就不爱了呢? 这时,一旁的聂白茶走了过来,默默地朝着他叹了口气,“允臣哥,阿沅说的都是真的。” 周允臣很快就冷静下来,“进来说吧。” 陈沅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她会杀人一定是原因的。 “是因为我们三家跟她有仇,是吗?” 聂白茶看着周允臣,点了点头,“允臣哥,你的反应比周怀礼冷静多了,当时他就跟个神经病一样。” 周允臣闭了闭眼睛,苦笑道:“我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冷静。” 第187章 提醒她小心白琳琳 他只是看着冷静,实际心里已经掀起了惊天骇浪。 “那不管怎么说,你都比周怀礼那个混蛋要强!至少没有欺负阿沅!”说着,聂白茶还朝周允臣竖起了大拇指。 周允臣扶额,“还是先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吧。” 聂白茶没有隐瞒,把在沪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给了周允臣,包括阿沅去感染区找周怀礼。 周允臣沉默了很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良久过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只觉得这些事情里,透着强烈的窒息感。 如果不是从白茶的口中得知,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跟陈沅有如此大的渊源。 “允臣哥,我昨天没有告诉你实情,就是不喜欢你怪罪阿沅,你不会怪她吧?”聂白茶小声谨慎道。 周允臣摇了摇头,“这都是他们的报应,陈沅没杀我,我都应该对她心怀感激了。” 找了那么久的凶手,原来凶手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周允臣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命真是很奇怪的东西,捉不透,也参不透。 “那就好,比起咱们杀了阿沅全家,我们只死了三个人,阿沅简直就太便宜我们了!”聂白茶松了口气。 周允臣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你爹被杀了,你很开心?” 聂白茶的脸顿时一垮,“难过啊,只是一想到他干了那么畜生的事情,即便死了那也是报应。” 周允臣摸了摸聂白茶的脑袋,“是,他们的死都是报应,所以这件事情已经了解,以后你也不许对外再提起。” 聂白茶点了点脑袋。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周允臣想起了陈沅会医术这件事情,“你说陈沅能治好我娘的病吗?” 聂白茶忙不迭地点头,“肯定可以的,阿沅世代从医,还是御医,肯定会比一般的大夫还要厉害,而且……” 她朝着周允臣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周允臣低下头,聂白茶就在他耳边低声道:“瘟疫就是阿沅出的药方子控制下来的,这件事情你可不许说出去啊!” 这下周允臣是真的惊讶了,陈沅会的东西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多得多。 “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的。”既然这件事情聂白茶都要偷偷摸摸地跟他说,那么说明怀礼应该是想到办法对策了,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只想现在想想,我昨晚应该是白操心他了。” “那还是要操心的,毕竟整个沪州就靠他和肖司令,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聂白茶叹气道。 周允臣点头,“过几天我会想办法送些物资过去,他一个人在前方战斗,我们也要不给他拖后腿。” 聂白茶连连点头。 陈沅离开院子,看到了在亭子里抹眼泪的白琳琳,她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朝着白琳琳走了过去,“琳琳,对不起。” 白琳琳擦眼泪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冷冰冰地看着陈沅,“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是,我没想过他会突然抱你,但是看你这么难过,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就以前的那些事情,她确实是对不起白琳琳。 毕竟是她勾引周允臣在先。 “你不用在我跟前炫耀周允臣对你有多好,你的道歉我也不会接受!”白琳琳怨恨地看了眼陈沅,撞开她的肩膀离开了。 陈沅转身,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抿紧了唇瓣。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周允臣,不然不会这么怨恨她,而且这次回来,她就是要跟周允臣断了的。 她不能去抢白琳琳喜欢的男人。 她叹了口气,只能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白琳琳了。 陈沅刚想要离开亭子,便见到了快步而来的周允臣,她下意识地就往外快走了几步,但还是被他给追上了。 “放心,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而是让你小心白琳琳,我担心她对你不利。”周允臣的声音有些不稳。 陈沅觉得好笑,“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很清楚琳琳的性子,她只是看到我跟你在一起生气了而已,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她甩开了周允臣的手,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了挑拨她和白琳琳的感情吗? 那她是打错主意了,她不会被任何人挑拨了感情。 “陈沅,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那件事情足以改变她所有的性格!”周允臣在身后沉声开口,“而且白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陈沅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离开。 周允臣暗自苦笑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地扶着亭子的柱子坐下,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挫败感。 他以为在这段感情里,是他占主导地位。 但事实是,陈沅不过是玩玩。 跟他,跟怀礼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手段不一样。 他的心脏跳动得厉害,也疼得厉害。 没想到最后入戏的人竟然是他,枉他一开始对陈沅不过是玩玩的态度。 结果最后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陈沅去了大夫人的房间里,照常盯着她吃药,以及一日三餐。 得了空她就去那落败了的梨园,见到了自己的朋友。 许久不见,再次见面时却换了迥然不同的心态,这次她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 梨园早就不唱戏了。她一进去就看到了院子里面铺满了的药材,以及穿着粗布衣裳的阿金。 她唤了声,“阿金。” 阿金转过头来,惊喜地看着陈沅,“阿沅,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很快就可以搬回来跟你们在一起。”陈沅上前跟阿金一起摆弄着药材。 “周家愿意放你回来吗?”阿金担心地问。 “周夫人得了肺痨,现在只有我能治,她要是想死的话大可以不让我走。”陈沅的声音很温柔。 阿金这才松了口气,“那倒还好。” “大家还好吧?” “一切都好。”阿金说。 陈沅闻言点了点头,在梨园里逛了起来,几个月不见,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阿金,你愿意跟我去沪州吗?” 阿金怔了下,“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嗯,要打仗了,可能到时候沪州会缺少很多大夫,有你们在就能多一份希望在。” “那肯定要去!” “可是,会死。”陈沅看着阿金,“你还愿意去吗?” 阿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去了!” 第188章 那是之前,我现在愿意娶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笑,阿金有些感慨,“知道这天会来,但是没想到当这天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快。” 阿金和梨园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孑然一身的可怜人,他们的亲人或多或少都惨遭了日本人的毒手,即便没有,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痛恨日本人惨无人道的行为。 “是挺快的。”陈沅跟着阿金进了绕过前院的戏台,走到了后院。 这一路经过的地方,都铺上了不少的药材,“之前按你说的,我们确实是换了不少的钱,这段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 陈沅抓了把晒干的药材放在嘴边嗅了嗅,“仅是靠这些药材是远远不够的,阿金,趁着这些时间我们多去采点,最好是需要能补血止痛的。” “我会跟大家说的。”阿金看着陈沅,“阿沅,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吧。” 陈沅没有拒绝。 等进了后院,小丫头一看见她就立马高兴地挽着她的胳膊,非要闹着告诉她在沪州都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直到阿金端着菜上来的时候,打断了她的兴致,“都快打仗了能有什么好玩的,估计这会儿沪州的人都忙着逃命呢!” 丫头啊了声,“怎么这么突然?” “是啊,就是这么突然。”阿金敲了下丫头的脑袋,“吃饭吧,吃完就都去干正事。” 丫头哦了声。 陈沅现在觉得,有必要去跟周允臣说一下,让平城尽快给沪州集齐物资。 吃过饭后,陈沅便回了周家。 她进了周家的大门便径直朝着周允臣的院子走去,在半路的时候碰到了擦肩而过的白琳琳。 她想叫住白琳琳,好好地跟她解释一下事情的原委。 但是白琳琳去得匆忙,等她停下转头的时候,她已经过了转角了,这事便又只能作罢了。 陈沅没有再耽搁下去,走到周允臣的院子里,便直接推开了他的房门。 周允臣正在整理书柜上的书,听到声音转过身,有些讶异陈沅会主动来找他,毕竟当时早上那个场面,让他觉得陈沅不会再跟他好了。 “你怎么来了?”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朝着陈沅的方向走了过去。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跟你说下,你应该知道沪州出事的事情吧。”陈沅直截了当地开口。 “嗯,听白茶提起过了。” 陈沅拉开椅子在周允臣的面前坐下,“你也应该知道平城靠近连绵几千里的大山,药材丰富,我希望你能传下消息,让平城及周边的人尽可能的去采摘药材,然后送到沪州去。” “我正好有这个意思。”周允臣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站在了陈沅的身后,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做的,毕竟怀礼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任他不管。”周允臣低声道,舌尖抵着上颚,“但是你能不能给个机会?” 陈沅坐着没动,而是觉得有些好笑,“你们兄弟二人两个都说要我给个机会,那我该给谁机会?” 话音落下,陈沅感觉身上的手也越缩越紧,不免轻笑了一声。 “当然是我了,”周允臣弯下腰将陈沅拢在怀里,下颌更是贴在陈沅的脑袋上,“陈沅,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然后呢?”陈沅微微挑眉,“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把机会给你吗?” “机会可能会很小,但这也算是优势之一不是吗?”周允臣的呼吸微微停滞了片刻,“陈沅,相较于我对老二的作为,我应该更能让你接受才对。” 陈沅笑了,“大公子,在我眼里,你跟周怀礼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区别,只是以前我愿意在你跟前演戏,但是这不代表我现在还愿意。” 她伸手去松周允臣的手。 但,他抱得更加的紧了。 “可我不想从戏里抽身而出。”周允臣闷声道。 陈沅说:“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 “一点机会都不给吗?”周允臣的手反而更加的紧了,甚至大有种陈沅不给机会,他不松手的可能。 陈沅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先松开我,咱们好好地说。” “只要我松开你了,你肯定不会给我机会,倒不如你什么时候给我机会,我什么时候松开你。”周允臣耍起了无奈。 这让陈沅避无可避,她无奈道:“你要是松开我的话,或许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陈沅,我不信你。”周允臣的薄唇擦过陈沅的耳廓,激得她反而有些不在乎起来。 陈沅闭了闭眼睛,“可你之前的话,我还记得,既然你不会娶我……” 周允臣打断陈沅的话,“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愿意娶你。” “可我是你姨娘。”陈沅睁开眼睛,却没办法松开周允臣的桎梏。 “姨娘怎么了,唐高宗还娶了父亲的妃子,我就算娶了自己的姨娘也不过分。”周允臣说。 陈沅倒是奇怪他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以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地不会娶她,即便她不是周家的姨娘,那也只会是个妾。 “而且这几个月来,我也想清楚了我对你的感情,尤其在你失踪后,这份感情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愈发浓烈。” 陈沅沉默无言。 “陈沅,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跟毒药一样,开始时觉得新鲜,一旦想抽身的时候,才发现那毒早已深入骨髓了。”周允臣呢喃道。 陈沅说:“既然知道是毒,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嗯,因为你已经没办法再从我生命里剥离开来,在你我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我就是你的裙下臣。” 陈沅说:“可是,你忘了还有周怀礼,他不会放弃我,正如你不会放弃我一样。” 周允臣僵了片刻,即便他很想忽视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要面对他们亲兄弟两人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可以接受他。” “但是他不见得能接受你。”陈沅反驳道。 周允臣哑口无言,但是让他放弃陈沅,他做不到。 “我……” 一个字刚开口,房门便被猝不及防地推开。 两人齐齐转头,看见了门口怒气冲冲的大夫人,以及在她身边站着的白琳琳。 第189章 她跟周允臣被大夫人发现了 “我就奇怪你怎么要脱离周家姨娘的身份,原来是跟我儿子搞上了!”大夫人原先对陈沅的改观,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她冷眼看着陈沅,讥讽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嫁进周家吗?如果你是抱着这样想法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陈沅没说话,而是看着大夫人身旁的白琳琳,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了早上周允臣为什么要让她小心白琳琳的话。 原来早在她不在的时候,白琳琳已经变了。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她那么喜欢周允臣,因爱生恨她也能够理解,她不怪她。 陈沅的视线落在周允臣的身上,“你娘在这里,现在该松手了吧。” 周允臣看着大夫人满脸怒容的样子,思虑再三还是松开了陈沅,眼神扫过白琳琳,随后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娘,是我喜欢陈沅,这跟她没关系。” 大夫人的视线顿时变得凌冽起来,像刀子似的扫向了陈沅,“你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为你这么说话!” 今天白琳琳凑到她跟前说起陈沅和自己儿子的事情,开始她还不相信,因为从他回国到现在,她就没看见他身边有喜欢的人。 直到她亲眼看见周允臣将陈沅抱在了怀里,这让她不得不相信白琳琳说的话。 不是她的儿子不喜欢女人,而是有人不知廉耻地勾引她儿子! 陈沅表情淡淡的,“我不喜欢你儿子,也是你儿子一意孤行,你若是能让他对我不再纠缠不休的话,那对我而言是件好事。” 周允臣被堵了一下,缓缓吐出口浊气,“娘,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能处理好。” 而大夫人的脸色却愈发的难看起来,“我要是走了,岂不是正如了你们的心思,我告诉你,我今天还就不走了!” 陈沅无所谓,她不在乎这件事情会不会知道,因为就算知道了周家也无可奈何。 而她愿意救大夫人一命,单纯不过是为了周怀礼能在沪州安心备战而无后顾之忧。 至于别的,她从来都不在乎。 “我告诉你,我宁愿这病不治了,我也不会让你靠近我儿子一步!”大夫人生气的时候,中气挺足的,一点也不像是个生病的人。 陈沅觉得好笑,抓着周允臣的胳膊,低声道:“你过来。” 周允臣在母亲和陈沅之间纠结了几秒,然后无奈地对母亲说:“娘,真的是我喜欢陈沅,你看她的眼里有半分喜欢吗?” 大夫人闻言看向了陈沅,这一看还真是。 眸中平平,毫无波浪,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让大夫人更加的恼火起来,她儿子那么优秀,更是平城的人中龙凤,凭什么陈沅不喜欢她儿子! 尤其是看到,周允臣在跟自己说完话后,低头走到了陈沅的身边,还弯下了腰。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了陈沅十足的大小姐架子,而自己的儿子不过是站在她身旁的保镖。 她深呼吸了一下,摒弃了脑子里不现实的想法,毕竟陈沅不过就是个戏子,而戏子惯会演戏。 她不能上她的当! “你离我儿子远点!”大夫人厉声开口。 陈沅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跟周允臣拉开了距离,“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毕竟你娘还病着。” “你一个姨娘未免也太放肆了吧!”春桃在一旁出声,冷眼看着陈沅,“你知不知道身为周家的姨娘却跟大公子通奸,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大夫人点头,“来人,将七姨娘抓起来!” 周允臣脸上的情绪也冷了下来,他冷眼看着春桃,“这里有你一个下人该说话的地儿吗!” 当然他也没放过白琳琳,“还有你,把我娘叫来是什么意思?你想除掉陈沅,以为没了她我就喜欢你是吗?” 大夫人瞪着周允臣,“琳琳有什么不好,平城的千金小姐,又是孝顺懂事,她哪里不比这个戏子好!” “比起中规中矩的千金小姐,我还是更喜欢风情万种的女人。”他特地走到陈沅的跟前,伸出手搂住了陈沅的腰,“就比如七姨娘这种。” 陈沅抬头看了眼周允臣,眼神带上了些许的冷意。 她越是想撇开跟周允臣的关系,而他则越是将她拉下手,将两个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她可以不在乎,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毫不介意。 “娘,我喜欢陈沅,也想要娶她。”周允臣打断陈沅要说的话,目光直直地盯着大夫人和白琳琳。 而白琳琳的脸色跟着一白。 她确实想过要借大夫人的手除掉陈沅,因为她非常清楚,陈沅一日不除,周允臣就绝对不可能喜欢她。 所以在陈沅去周允臣院子的时候,她便偷偷地在外面看陈沅进了他的屋子,这才跑出去请了大夫人过来。 只是没想到,即便到了这个场面,周允臣都还在维护陈沅。 而他说给大夫人听的那些话,未尝不是说给她听的。 白琳琳只觉得周围的呼吸越来越低,她甚至有种沉闷到喘不过气的感觉。 “你这是在胡闹!”大夫人气的胸口都在起伏。 “娘,我是认真的。”周允臣的语气极其的郑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娘,如果这辈子娶不到陈沅,那么我的人生将会毫无意义。” 周允臣觉得,如果他抢先在周怀礼回来之前就跟陈沅成亲的话,即便老二再怎么跟他争,陈沅都会是他名义上的大嫂。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同意你娶自己的小娘,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大夫人拍着自己的脸,冷眼看着陈沅吩咐春桃,“春桃,让人将七姨娘带走!今日就沉了井!” “娘,你要是把陈沅沉井的话,那么也把我沉了吧。”周允臣的语气在这一刻极其的强势。 “如果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大夫人的脸色铁青,“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才开心!” 周允臣低喝道:“是娘你要逼死我!” 第190章 你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气氛到这僵持住了。 白琳琳却待不下去了,转身便夺门而出,同时眼泪也跟着簌簌而下。 大夫人冷着脸,“春桃,去看看琳琳。” 春桃应了声,离开。 “你现在满意了吧!我就不明白琳琳哪里不好了!”大夫人瞪着周允臣说。 周允臣不紧不慢道:“确实满意了,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来,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要把陈沅沉井的话,那我跟她一起去死。” 大夫人火冒三丈,叉着腰差点就要骂出来,不过这陈沅确实是狐狸精,竟然把她家老大迷得鬼迷心窍的,为了她甚至不惜陪她去死! 这让她还怎么能留下陈沅! 陈沅扶了扶额头,推开了周允臣,随后冷静地看着大夫人,然后对两人说:“我不是三姨娘,不会束手无策地等死,所以沉井一事你不会得逞的。” 她的视线转向周允臣,“还有你,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周允臣却皱起了眉头,“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那你想跟谁在一起?老二吗?” “什么!你跟老二也有关系!”大夫人震惊地瞪大眼睛,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陈沅,胸口更是在作痛。 陈沅责怪地瞪了眼周允臣,明知道大夫人的身体不好,他还故意将周怀礼说出来,这不是存心膈应大夫人吗! 而且她看着大夫人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这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自己两个引以为傲的儿子,都跟她有所牵连,她觉得大夫人想吞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周允臣抓着陈沅的手说:“娘,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了,我跟老二都是陈沅的男人,如果你把陈沅沉井的话,你会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 大夫人捂着胸口往后踉跄了一下,一口气差点就没提上来。 这下,她的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沅抽出了自己的手,便转身去扶着大夫人,“我给你治病,是因为不想让沪州的周怀礼分心。” 周允臣这会儿也跟着正经起来,跟陈沅扶着大夫人坐下,“娘,沪州就要打仗了。” 大夫人这会儿还处在震惊中没出来,这突兀地听见这么一句话,当下心思都被分去了大半,“那怀礼会不会有危险?” 大夫人紧紧地抓着周允臣的手。 周允臣说:“不知道,所以陈沅过来是给我一起想办法帮助老二,她并非困于后院之中的女人,而且她的本事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大夫人神色紧张,眼神在看向陈沅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你离我远点,离我两个儿子都远点!” 陈沅松开手,还真就退开了一步,“夫人,现在不是我不想离开他们,是他们不想离开我,如果你能劝住他们兄弟两个的话,我很感激你的行为。” 大夫人瞪了眼陈沅,“你这个狐狸精!” 大夫人曾经也是平城的闺阁千金,哪里学过那些粗鄙的言论,除了说话的声音大了点,翻来覆去也就只会骂不要脸这几个词。 落在陈沅眼里却是无关痛痒,“夫人,治好你的病我就会离开周家。” 大夫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但是话一出口,大夫人就觉得自己这话未免显得太关心她了,然后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关心你!” “嗯,去留的问题就不劳夫人操心了,反正不会留在周家,也不会跟你两个儿子纠缠不休。”陈沅说。 周允臣皱了皱眉,当着大夫人的面就强势地将陈沅搂在怀里,“你不留在周家,难道你想去沪州送死吗?” 他可记得白茶说过,合泽惠子是她的妹妹。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陈沅对于他这种动手动脚的行为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一个肘击过去重重地顶在了周允臣的胸口上。 于是,周允臣瞬间就松开了陈沅,捂在胸口的地方,疼得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大夫人惊叫道:“干什么!你对我儿子干什么了!” 陈沅转了转自己的手腕,“非要动手动脚的话,那么下次我就不是动手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冷然。 “儿啊,你没事吧?” 周允臣疼得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在大夫人紧张地扶起他时,他却笑出了声音,“这么看来的话,你对我的感情要比老二要深了。” 陈沅挑了挑眉,“怎么说?” “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既然你对我动手了,那就说明你对我爱得足够深沉。”周允臣说。 陈沅的唇角抽了抽,倒是没想到周允臣还有一本正经搞笑的本事。 “那你要自作多情了,我打他远比打你要多。”陈沅忍不住掀起嘲讽的笑,“那这是不是证明我爱他更多?” 周允臣唇角的笑淡了下去,“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为什么要给你机会?”陈沅反问。 “重新开始,重新认识,这次换我追求你也不行吗?” 大夫人何曾见识过自己儿子这么狼狈,这么卑躬屈膝,只为了求陈沅施舍一个机会。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但是她睁开又闭上好几次,这一幕都没有消失。 大夫人绝望地靠在椅子上,朝着陈沅道:“你都没看见我儿子这么求你了,你就不能给个机会吗?” 陈沅惊讶大夫人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你看中的媳妇不是琳琳吗?她喜欢周允臣,我不能跟她抢男人。” 她这话说得干脆,一点机会都不给。 “你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周允臣的眼神暗了下去,发现心口上的疼痛可是比身体上的还要疼,“陈沅,我不喜欢她,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陈沅语气淡漠。 周允臣心口一窒,这样的陈沅未免太过无情了。 大夫人叹气,见着自己儿子这般,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都逼死了吧。 她闭了闭眼睛,“我就是再喜欢,也不如他自己喜欢啊,你就给个机会吧。” 她是真的见不得周允臣这么卑微。 第191章 我儿子哪里配不上你了 陈沅看向了大夫人,“若是周怀礼也这样同你说,那你是不是也要让我给周怀礼一个机会?” 她靠在门上,“给了周允臣机会,那么周怀礼自然就不会罢休,夫人愿意让两个儿子都给我?” 大夫人这自然是不肯的,憋了许久也寻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然后默默地看向周允臣,“老大,你要不换个女人喜欢?毕竟这个世界上又不止她陈沅一个女人,你可以看看琳琳啊,她就很贤惠,体贴又孝顺……” “娘,你够了。”周允臣无奈地扶额,“你不帮忙就不要再这里添乱行吗,没看到儿子现在正头疼吗!” 大夫人又把视线眼巴巴地看向了陈沅。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弄死陈沅吧,儿子跟她要死不活的,说不定那个远在沪州的二儿子也能立刻杀回来。 弄死她,两个儿子都得跟她翻脸。 但是又不弄死吧,她又见不得陈沅跟自己两个儿子都纠缠不休。 而且无论她帮哪一个,都会引起另外一个儿子的不满。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后,大夫人头更疼了。 怎么这么糟心的事情都让她给碰上了! 原本气冲冲的是来收拾陈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让她十分为难的场面。 “夫人,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以免坏了你们母子之间的和气,我是肯定不会纠缠你儿子,至于他们对我纠缠不休……” 陈沅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还希望你不要心疼。” 她的视线落在了周允臣的身上,然后便快速地移开了,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陈沅唯恐避之不及。 大夫人一看她那个样子,不满地嘟囔道:“我儿子到底是哪里配不上你了……” 要是陈沅喜欢周允臣的话,她也会不高兴,毕竟她儿子那么优秀,平城多少千金上赶着喜欢他。 但是看到陈沅不喜欢她儿子,大夫人这心里反而不是滋味起来。 她儿子那么优秀,陈沅不喜欢他就是没眼光。 周允臣说:“娘,我确实配不上她。” 相较于陈沅而言,他们周家的行径跟土匪如出一辙,陈沅不灭了他周家满门就是心地善良,品质高洁。 而且她还不曾伤害过无辜的人。 论心论迹,他都不如陈沅坦诚和宽怀。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大夫人瞪了眼周允臣。 她这个儿子算是为陈沅卑微到骨子里去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身份尊贵,学识渊博,怎么就配不上陈沅了! 是陈沅那个戏子配不上他才对! 陈沅有些无奈,“夫人,你出来得太久了,还是回去歇着吧。” “我就不!” 陈沅看着大夫人,不禁啧啧称奇,要知道大夫人一向是端庄稳重出名的,如今倒是使起了小孩子脾气来了,倒是难得一见。 但是据今天的情况分析而言,大夫人没能大发雷霆已经是好事了,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换了心里接受能力差点的人,估计陈沅这会儿已经被正家法了。 毕竟姨娘跟周家两个公子厮混,这要是传出去,周家的脸面可都要丢尽了,只怕日后也会成为平城的茶余饭谈。 “那随便你们。”陈沅抬脚跨过门槛,但是还没走出多远,迎面一个白色的身影便朝着她扑了过来。 陈沅被撞了一个趔趄,若不是周允臣及时上前将她抱住,只怕陈沅这回已经摔在地上了。 “阿沅,你没事吧!”聂白茶急忙开口道。 陈沅稳住身形从周允臣的怀里出来,朝着聂白茶摇了摇头,“你这么慌张,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听说那个白琳琳找了周姨去找你算账,还说要把你给沉井了,我担心你会出事就特地跑了过来,”聂白茶的语速十分的快,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大夫人。 “我就知道那个姓白的不安好心,这下怎么办?”她抓着陈沅的手,转身就要离开,“阿沅,我带你离开这里,这样周姨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然而当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周姨。 聂白茶的脸上闪过片刻的呆滞,怎么周姨在这里? 大夫人凉凉道:“看来这件事情白茶也知道啊。” 这话音刚落下,外头再次传来急切的声音,下一秒一个身影就闯入了房间之中。 “阿沅!你……” 周煦风听了消息立马就跑了过来,一见到屋子里的人不说话,这口里的话也默默地咽了下去。 大夫人看了眼陈沅,她倒是真的好本事,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帮着给她打掩护。 这想法才刚冒出来,外头便传来二姨娘的声音,人还未进就听到了二姨娘苦口婆心地劝着周煦风的话,“你跟他们争是争不过的,你就不能学着放弃吗!” 二姨娘一进门,看见大夫人吓了一跳,站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了。 这会儿,外头看赶来看好戏的五姨娘摇着扇子,强行拽着四姨娘的手进了房间,“我听说七姨娘跟大公子有染,不知道是不是真……” 看到大夫人,五姨娘手里的扇子也不摇了,因为她发现这屋子里都是人,尤其是大夫人脸色格外的不好看。 因为是对她的。 五姨娘敛去了脸上的笑,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立刻抓了陈沅去投井的吗? 但是再看陈沅的脸色,十分的镇定。 四姨娘看了陈沅一眼,眼神里透露着欲言又止。 大夫人这下是看清楚了,这会儿又来了一个知情的。 感情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她跟五姨娘,全都知道陈沅跟老大老二的事情,但是偏偏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大夫人铁青着脸,不得不说这和陈沅收买人心的本事还真大啊! 她可是很清楚,白茶这丫头一直都喜欢周怀礼,但是没想到她在跟周怀礼纠缠的时候,还能跟白茶保持这么好的关系。 就凭这一点,她就得高看陈沅! 第192章 你喜欢我哪个儿子? “看来咱们周家的人是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夫人想,上次人这么齐还是周老爷葬礼的时候。 如今却是为了一个陈沅。 大夫人咳嗽了一声清嗓子,“人都散了吧,没什么好戏可以看,你们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这种事情她管不了,现在也不想管了,只要一想到陈沅,她就开始头疼了。 算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五姨娘愣了下,“夫人,为什么不处置七姨娘啊,她可是犯了周家的规矩,按理来说就应该扒了衣服送去游街,然后再投井的!” 话音落下,她感受到了两道不约而同射向她的视线,格外的凌厉。 五姨娘的扇子轻轻地摇晃了两下,发现自己好像把大公子和大夫人都给得罪了。 她连忙低下脑袋,道歉,“是妾身多嘴了。” 大公子会迁怒她这也就罢了,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夫人也会迁怒她? 难不成大夫人同意了大公子跟七姨娘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刚才的举动岂不是成了出头鸟? 想到这里,五姨娘这心里也跟着惴惴不安起来。 “都说散了,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大夫人睨了眼众多姨娘,“如果你们是来看好戏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今天不会有好戏发生,而且若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了,小心你们的皮!” 五姨娘这下心里是咯噔了好几下,眼神求助似的看向四姨娘,但四姨娘压根不往她那里看的,生怕被她给沾染上了。 她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五姨娘了,可以说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五姨娘看了眼屋里的众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和周家所有人为敌了。 顿时,她惴惴不安地看向了陈沅。 陈沅也没心思跟她计较。 五姨娘是个人精,最会看人脸色行事了,这不知道 “这是大公子自己的事情,都散了吧。”大夫人有些心累,但是因为让春桃出去追白琳琳了,这会儿身边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看着陆续出去的姨娘,大夫人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只是还没站稳,手臂就被秋日里犯凉的手扶住了。 她一转头,却见是陈沅。 她冷哼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惦记你的好。” “嗯,没想过。”陈沅扶着大夫人回她自己的院子,留下一屋面面相觑的三人。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周煦风摸着后脑勺,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这跟他设想的场面不一样啊。 聂白茶倒是想到了个可能,“看周姨刚才的样子,她是接受阿沅了吗?” 这话说得周煦风立马瞪大了眼睛。 “那是不是这说明我也有机会!” 话音落下,周允臣一个冷刀子就朝周煦风刮了过去。 “嘴巴不要了,可以缝上!”本来就因为跟周怀礼争抢陈沅就已经够烦了的,周煦风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聂白茶拍了拍周煦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煦风啊,你就别想了,你没机会的。” 周煦风很想反驳,他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当初在大柳村,阿沅可是主动亲他了,甚至还要求他主动上她的床,这些都可以证明,阿沅心里是有他的! 但是在面对周允臣的时候,他还是咽下了这些话。 说出来,他肯定会更加的防着他,那他倒不如偷偷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聂白茶说:“那我去看看阿沅和周姨。” 周允臣拉开椅子坐下,朝着周煦风挥了挥手,“你赶紧滚吧,我现在想安静一会儿。” 周煦风也不想待在这里,转身就离开了。 周允臣扶着额头,不管怎么说,他娘那一关算是过去了。 至于阿沅最后会选择谁,那他跟老二就各凭本事了。 大夫人的房间里。 她松开陈沅的手,“可以了,不必装模作样了吧。” 陈沅倒是没有别的情绪,“夫人的接受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跟我两个儿子厮混在一起,我能接受才怪了!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夫人哀怨地看了眼陈沅,真是越看越糟心。 “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也只能顺其自然了,总不能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儿子闹翻脸吧,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大夫人说着叹了声气。 要说能那么快地想开,其实还是因为周允臣说的那句话。 要打仗了。 谁知道战火什么时候会绵延到平城来,在这短暂的日子里,她倒不如让自己的儿子过得痛快些。 “对了,你到底喜欢我哪个儿子?”大夫人很关心这个问题。 陈沅在打湿毛巾的时候,停顿了片刻道:“哪个也不喜欢。” “但是我看老三那小子对你也有些意思,你该不会喜欢那小子吧,我告诉你,我两个儿子可比他优秀多了!”大夫人道。 陈沅拿着毛巾给大夫人擦手,“你想多了。” 而且她定定地看着大夫人的脸,“夫人,时隔多日不见,你也变了许多,不似平日里不善言笑的样子。” 这话一出,大夫人立马就板起脸来了。 陈沅笑了笑,端水出去。 她碰上了回来的春桃。 春桃不知自己离开后的事情,依旧对陈沅冷着一张脸,同时心里也纳闷陈沅怎么还好端端的出现在大夫人的屋子里。 大夫人见春桃进来,想起了那落荒而逃的白琳琳,心下不免唏嘘。 多好的孩子,可惜允臣那孩子看不上。 终究只能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琳琳怎么样了?” 春桃道:“奴婢看着白小姐回了白家,是哭着回去的。” 大夫人这下更是头疼了。 从她周家跑出去,这不知情的人看了指不定该怎么编排她周家,就怕到时候传出去,说她周家欺负人。 而且,白家估计也会兴师动众地过来讨要说法。 这两个人,真是会给自己惹麻烦! “夫人,那个七姨娘就不处置了吗?”春桃压低了声音。 大夫人白了她一眼,“我要是处置她,下一秒老大就能把周家给掀了,你是不是盼着我晚年丧子?” 第193章 白家欺负春桃 春桃连忙跪在了地上,“春桃不敢!” “起来吧,以后少把心思放在陈沅的身上,我不会动她。”大夫人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轻声道:“你去跟白家那边说一声吧,毕竟她在我跟前伺候了那么久,就当是还了允臣的救命之恩吧。” 春桃心下明白,夫人这是要放弃白琳琳了。 白琳琳待他们这些下人极好,而且出手也是阔绰,日后成了当家主母,也不会亏待了她。 但是如今还了跟她本不对付的陈沅,她不免担忧起来。 只是想着要不要劝两句,却陡然听见大夫人那怅然的声音,“真快啊,就要打仗了。” 春桃心下一惊,忽然就明白了夫人的用心,当下不敢耽搁,再次匆忙去了白家。 陈沅倒完水离开,看着匆匆而去的春桃,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而是朝着迎面而来的聂白茶迎了上去。 “阿沅,周姨没为难你吧?”陈沅牵着她的手,打量着她身上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那倒没有,不过她问了个问题。” 聂白茶好奇道:“周姨问了什么问题啊?” “问我喜欢她哪个儿子。”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一个都不喜欢。” 聂白茶怔了下,然后笑了,“亏我还一直以为你喜欢允臣哥来着呢。” 陈沅低声道:“家仇未报,所以感情的事情从来就不在我的考虑之中,而且我那时势单力薄,若是不从中周旋的话,我挺难报仇成功的。” 聂白茶握紧了陈沅的手,“阿沅,都过去了,没事的。” 陈沅想到了白琳琳,便直视着聂白茶的眼睛,“白茶,我抢了你最爱的男人,你就一点都不怨恨我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周怀礼喜欢你,我又不能强制要求他喜欢我,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吧。”聂白茶这会儿也想开了,说起周怀礼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至少周怀礼是跟她喜欢的阿沅在一起,她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时候,虽然心里会有些醋意,但更多的还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陈沅伸手揽过聂白茶的肩膀,“白茶,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她闭眸微喃了一句。 聂白茶只是抱紧了陈沅的胳膊。 “白茶,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回来两天了,她也该去把春杏接回来了。 “好呀!” —— 春桃一路小跑到了白家,敲响了白家的大门。 白老爷打开房门,一看是周家的丫头,一脸不快道:“你们周家到底干了什么欺负我女儿的事情,害得她从回来一直哭到了现在!” 春桃想开口解释,但是这事毕竟涉及到周家颜面,而且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只怕大公子跟夫人都要颜面扫地。 想了想,她还是咽了下去,那白家小姐到现在都还没说出事情的原委,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 只是一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她面对白老爷就心下一阵发怵。 “我家夫人让我来传话,白小姐在周家侍奉许久,就当还了周家的救命之恩,以后就不用再麻烦白小姐了。”春桃察觉到白老爷那吃人的眼神,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周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平城谁不知道我白家的女儿送过去是给她当儿媳的,她现在要把人送回来,这不是存心害我白家丢脸吗!”白老爷怒发冲冠,一双眼睛瞪得跟圆铃似的,看着就怵人。 春桃说:“我家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是怜惜这些日子白小姐太过辛劳,所以才心生怜惜,不想白小姐被恩情束缚住了,所以……” 白老爷打断春桃的话,“你不用解释了,无非就是因为用不上我家姑娘了,所以这才一脚踹开,回去告诉周夫人,这梁子我们就算是结下了!” 从上次琳琳跑回家的时候,他就隐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琳琳那丫头偏是一句话也不说,等情况有了好转就又立刻跑去了周家。 而他白家自然愿意跟周家喜结良缘,他也盼着周允臣娶了他女儿,然后他就好在平城摆上几桌好酒,显摆一下自己女儿嫁了个好夫婿。 但是一连几个月过去了,周允臣一点态度都没有,这不免让他有些着急,更是担心可能周允臣对琳琳没那个心思。 这不,怕什么就来什么。 琳琳哭着跑回家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情况,但是听到这丫鬟的话就明白,他跟周家是再无结亲的可能了。 这让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这几个月来,借着周家的光,他把粮食的店面开大了,而且这平城里谁不把他当周家的亲家来看待。 这落差,让白老爷心里接受不了! 春桃也来了脾气,“白小姐在周姐可是没有受过一点苦,也从没有人要求白小姐做任何事情,更何况我家大公子舍身救了白小姐一命,那就是天大的恩情,只是照顾了夫人两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白老爷何曾被一个下人给驳了面子,抬脚就踹在了春桃的肚子上,“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春桃被踹得摔出去三米远,捂着肚子恨恨地看着白老爷,“就算白老爷打死我,我也要告诉你,夫人说扯平恩情那是对你们的眷顾!” 白老爷恼羞成怒,“既然周家管教不好下人,那么我不介意替周家好好管教一下!” 他冲进房子里,拎了根棍子出来。 而此时,陈沅和聂白茶路过白家,听见不远处的争执,总觉得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如今走得近了,就明白了那人是春桃。 “阿沅,白家的人竟然欺负我周家的人!简直太过分了!”聂白茶牵着陈沅的手就往人群里挤。 而春桃眼看着白老爷手里的棍子,吓得脸色都白了。 但她毕竟是大夫人跟前的丫鬟,平时就是大公子他们也得叫她一声姑姑,而平城里因为她是大夫人的人,更是尊敬有加。 从来没人对她这么不敬过! 她很怕疼,也怕那棍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她代表着周家的脸面,她不能害怕,也不能退缩,这样只会让白家打了周家的脸! 眼看着那棍子要招呼下来,春桃还是不可避免地闭上了眼睛。 第194章 陈沅出手 木棍破风的声音挥斥而下,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相反,头顶还传来了陈沅嘲讽的声音,“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我周家的人,不合适吧。” 春桃睁开眼睛,看见了陈沅,不免怔了下。 没想到七姨娘会来救她,而且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敌得过白老爷。 但春桃心里到底是感动的,“七姨娘,你不必管奴婢,奴婢没事。” 白老爷看了眼陈沅,“你来干什么!看在你救过我女儿一命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现在赶紧给我让开!” 他抽了下棍子,棍子纹丝不动地攥在陈沅的手中。 白老爷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这是非要跟我过不去了是吧!” 陈沅让聂白茶将春桃扶了起来,然后看着白老爷,“白老爷,春桃怎么说也代表周夫人的脸面,代表的是周家的脸面,你当街就殴打周夫人的贴身丫鬟,你今日的举动,就跟打周夫人的脸有什么区别?” 陈沅并不想跟白家交恶,因为一旦战事生起,那么粮食必定是重要物资,此刻跟白家之间产生摩擦并非明智之举。 但奈何白家实在是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该殴打大夫人的贴身丫鬟。 白老爷脸色铁青,他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女儿被人赶回来了吧!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怎么会说! 当下就是一言不发,转过脸去冷哼了一声。 “白老爷,如果是这个丫鬟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回去就将此事告诉夫人,何必劳烦白老爷亲自动手,伤了两家的和气。”陈沅也缓和了语气,给了白老爷台阶下。 “还不是这丫鬟态度过于嚣张,不然我才不会打她!”白老爷虽然对周家不满,但是眼下却还不宜过早跟周家撕破脸皮。 他白家虽然有钱,但是架不住周家有权有势,更何况人家手里还有枪,要是真把周家惹怒了,只怕到时候周家人拿着枪直接就杀上门来了! 想通这层利害关系后,白老爷这心里也冷静下来,脑子里也多了几分理智。 对于陈沅递来的台阶,顺势就下去了。 春桃刚要反驳来着,陈沅一个眼神就回绝了她。 春桃不明白,这个白老爷明明就是在撒谎,而且他还把所有的罪名都推脱到了她的身上。 听着围观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春桃心下委屈的厉害。 但是一看到陈沅宽慰的眼神,她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行,那回去我就跟大夫人说一句,保证让她饶不了这丫鬟。”陈沅说。 白老爷冷哼,转身回了白家关上了大门。 围观的人群也跟着渐渐散去,陈沅跟聂白茶扶着春桃去了附近的医馆里,“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周家可以不惧怕平城任何一家人,即便到了沪州那也是有说话的底气在。 但是如今,战事迫在眉睫,周家需要白家调集大量的粮食运送到沪州,这样才能保证前方将士的基本需求。 春桃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她脸色白得厉害,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嘴唇也没了血色。 “你伤到哪里了?” “他往我肚子上踹了一脚。”春桃强撑着剧痛说道。 陈沅趁着大夫还没来的功夫,让聂白茶支起了帘子,然后掀开了春桃的上衣,才发现她肚子那块都紫了。 她连忙查看着春桃的伤势,然后去医馆后堂打了刚上来的井水,用毛巾打湿敷在了春桃的肚子上。 春桃实在是熬不住了,肚子疼得她快要昏过去了。 只是还没等闭上眼睛,口里便猛然吐出口鲜血来。 “他怎么踹得这么重!都把人踹吐血来了!”聂白茶惊呼道。 陈沅冷静道:“白茶,你快去把大夫请出来,有他在可以更快些。” 白茶立马跑进内堂去了,将还在捡药材的大夫直接拽了出来。 一见春桃的情况,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去了内堂。 聂白茶在外焦急地等着。 这白家还真是欺人太甚了,竟然踹得这么严重,那分明就是下了死手啊! 春桃明明是周家的人,他竟然敢这么狠! 聂白茶等了许久,陈沅才从内堂里出来,脸色还有些发白。 她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了?春桃没事了吧?” 陈沅坐在椅子上,接过聂白茶递来的水碗,轻声道:“春桃倒是性命无忧了,但是以后却没办法再生育了。” 聂白茶捂着嘴,“这太过分了!” 剥夺了春桃当母亲的资格,她要是醒来得多难受啊! 而且生不出孩子,春桃即便容貌再好,往后也很难再嫁出去。 陈沅扶着额头叹气。 她可以想得开,但是不见得春桃能想得开,更何况春桃年纪不大,只怕是知道了更加难以想开了。 “我让人回去通知大夫人,先让春桃留在这里吧,我们去把春杏接回来。” “好。” 此刻白家。 白琳琳事后得知白老爷当街殴打春桃的事情,急得她连忙从房间里出来,红着眼睛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春桃!” 打了春桃,就是打了周家的脸面,更何况周夫人如今是向着她的,但是她爹不明不白的就把春桃打了一顿,这让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到周家! “你哭着跑回家,我问你什么你也不说,心里本来就着急,加上那丫鬟对我不敬,我这不是一时没控制住嘛!”白老爷低声道。 “那你也不能动手啊,你知道动手意味着什么吗!”白琳琳猛然拔高音量,怒视着白老爷。 白老爷此刻也恼火了,“我怎么不知道,还不是那周家太过欺负人,周夫人说以后叫你不要去周家了!而且这几个的照顾就当还清了周允臣的救命之恩,人家已经不要你了!” 白琳琳怔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你骗我的对吧,周姨那么喜欢我,她怎么可能不让我去周家了!你骗我!”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那个丫鬟下手,就是因为她说只让你照顾周夫人两个月已经是便宜你了!” 白琳琳摇头,“我不信!” 第195章 得知白琳琳出事 “都说女儿胳膊肘往外肘,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白老爷摸了把自己的胡须,气冲冲道。 白琳琳沉默了片刻,“春桃真是这么说的?” “我是你爹,我还能骗了你不成!”白老爷走到白琳琳的跟前,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琳琳,告诉爹,周家到底对你怎么了?” 白琳琳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泪便跟着刷刷而下。 她只是哭,也不说话,这弄得白老爷就更加的焦急。 “你倒是跟爹说发生什么事情了?有爹给你撑腰,你不需要怕!”白老爷将白琳琳抱在了怀里。 这下白琳琳控制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是周允臣!他跟陈沅搞在了一起!”白琳琳哭得不能自已。 她就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陈沅了,为什么周允臣会喜欢那样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女人! 而且周夫人让春桃来给白家送信,就说明她应该不会再处置陈沅。 可是凭什么啊! 她几乎把陈沅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她为什么要抢她的男人! 白老爷震惊,“陈沅不是周老爷的姨娘,她跟周允臣扯上关系,这不是乱伦嘛!” 周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也难怪琳琳会委屈成这个样子。 他怒火中烧,“刚才她还在外面,早知道连带着她我也收拾一顿!” “戏子果然就是戏子,走到哪里都不忘狐惑媚主!尤其这次她还抢了你的男人,你放心,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白老爷道。 白琳琳闭了闭眼睛,“可是她毕竟救了我一命……” “她明知道你喜欢周允臣还跟他搞上关系,她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们不义,更何况不知羞耻的女人就应该被送去投井!”白老爷语气发狠。 白琳琳心下一颤。 不过白老爷想起了更加重要的一件事情,“对了,这几个月周允臣碰过你吗?” 白琳琳有些难看的别过脸,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再次幻想起那个雨夜。 她闭上了眼睛。 见她不说话,白老爷就以为周允臣是碰了,“你放心,这件事情爹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 白琳琳睁开了眼睛,嗯了声。 —— 城外的庄子里。 一到秋季,这院子里就是扫不尽的落叶。 春杏望着这院子发黄的叶子,心下一阵发愁。 这都到秋天了,怎么七姨娘还没回来呢。 她撑着下巴思考,突然听到了院子大门被敲响的声音。 春杏一喜,连忙起身去开门。 如今看到陈沅,是说不上的兴奋,“七姨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陈沅抱着春杏,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没有,不委屈,我在这里待得很舒服,一个人无拘无束的,不要太痛快了!”春杏说。 就是待久了,一个人还是有点无聊的。 “那庄子里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陈沅牵着春杏和白茶的手回了房间。 春杏说:“要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真有!” 陈沅和聂白茶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是什么事情?” 春杏犹豫了一下,“可是大公子不让我告诉别人。” 聂白茶道:“我们是别人吗?我们是一家人。” 春杏想了想,觉得聂白茶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你们可不能乱说出去啊,大公子特意吩咐过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外扬。” 陈沅沉思了片刻,“这件事情跟我有关吗?” 春杏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要说有关系的话,是有一点,但也不能全赖在你身上,毕竟谁都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 聂白茶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可把我给急死了!” “是关于白小姐的事情!” 陈沅这下有些吃惊了,这跟白琳琳有什么关系? “她来找我吗?” 春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回来庄子,还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她被人玷污了……” 陈沅忽然就明白了,白琳琳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了。 “之后呢?” 春杏说:“白小姐在被歹徒玷污的时候发出了求救的声音,但是因为当时雨下得很大,当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出去开了下门,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我就没当一回事。” 春杏说话的时候,脑袋也跟着低了下去。 想到这里,陈沅在担心白琳琳的时候,也给春杏捏了把汗。 这荒郊野岭的,庄子里又只有春杏一个丫头,若是这门没有及时关闭的话,或许春杏这丫头也遭了毒手! “第二天早上,我就发现白小姐倒在院子的门口,我连忙把她带了进来,后来那个歹徒就伪装成过路之人想骗我开门。” 聂白茶听着,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她抬头看向陈沅,“阿沅,这经历也太恐怖了吧!” 陈沅的心思也跟着沉了下来,“那歹徒没有得逞吧?” “没有,后面大公子带人过来了,抓住了那个歹徒!”说到这里,春杏猛然抬起脑袋,语气激动,“大公子狠狠地收拾了那个歹徒,然后还让白小姐亲手杀了那个歹徒,最后把他拿去喂狗了!” 陈沅的手微微攥紧,“那白小姐事后有说什么吗?” “她说我为什么不出去救她。”春杏看向陈沅,“七姨娘,我觉得白小姐可能恨上你了……” 陈沅点了点头,“我已经见过她了,从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对我抱有敌意,只是没想到她经历了这些事情。” 她叹气道:“春杏,以后别叫我七姨娘了。” “为什么?”春杏不解道。 聂白茶回答道:“因为阿沅很快就不是周家的姨娘了。” 以后,阿沅就是自由身了。 陈沅起身道:“春杏,我接你回家。” 春杏点了点头,她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但是她还是很好奇,跟着聂白茶叫陈沅的名字,“阿沅,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是周家的姨娘了?” “很简单啊,待会儿你回去就知道了!”聂白茶特地卖了个关子。 春杏很想问,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出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陈沅。 陈沅笑了声,“我跟周夫人做了个交易,我治好她的病,她还我自由身。” 第196章 白老爷找事,坏陈沅名声 春杏惊讶地看着陈沅,“阿沅,你还会治病呀,我听说大夫人的病很严重,很多大夫都治不好!”

“那是他们没用,凡事还要靠咱们阿沅出马才行!”聂白茶挽着陈沅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她身上去了。

“阿沅好厉害!”

陈沅无奈道:“算不上厉害,只是恰好找准了大夫人的症结所在,所以才能对症下药。”

“那我不管,你就是最厉害。”聂白茶无脑吹捧道。

三人笑着回到了平城里,只是在进城门的时候,她们看到了城门口守着的人,手里拿着棍棒,显然是在这里等着她们的。

陈沅眼神微凛,刚要将白茶和春桃两人拦在身后,白茶已经冲了出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当街就要行凶是吗!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聂白茶叉着腰,气冲冲道。

陈沅赶紧将人拉了回来,“白茶,先冷静一下。”

聂白茶听陈沅这么说,然后退到了陈沅的身后。

陈沅松了口气,低声对白茶说:“白茶,他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所以才特地在这里等我们的。”

而且来者不善。

聂白茶心下一惊,她不明白平城怎么敢有人找周家的麻烦,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白茶,去司令部找杨参谋。”陈沅压低了声音。

聂白茶担心道:“那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情的,放心。”以眼前这几个人还不足以伤到她。

“去吧。”

聂白茶担心地看了眼陈沅,想了想还是拉着春桃就要离开,但是被人挡了下来。

陈沅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你们拦的人是谁吗?”

几个手持棍棒的人笑道:“我管她们是谁,反正今天你们休想从这里经过,尤其是你!”

为首之人,棍子直指陈沅。

陈沅说:“她是沪州大帅的千金,你们几个确定要拦他?不怕大帅知道了直接一炮轰了你全家?”

这下,几人面面相觑,气势顿时少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后传来躁动,几个打手纷纷让开,白老爷走了出来。

他说:“既然这位是沪州大帅的千金,那么我让她过去就是了。”

说话的功夫,白老爷的视线落在了陈沅的身上,“至于你,不行。”

他也是从白琳琳的口中得知,陈沅身旁常跟着的人是大帅的女儿,因为白老爷并没有打算为难她。

至于陈沅,一个无权无势的戏子,周家无关紧要的姨娘,他若是真把人给弄死了,周家也不会跟他生气。

陈沅起先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直到白老爷一出来,她就瞬间明白了为什么。

只怕是白琳琳跟春杏所说的那样,在那个被侵犯的雨夜,她就恨上她了。

陈沅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这件事情她自始至终都不知情,而且那个时候她人在沪州,所以白琳琳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让阿沅离开的话,等我回去就告诉我爸,让他抄了你白家!”聂白茶庆幸自己有个这么好的爹。

聂东文的名声在外,谁要是不长眼的敢惹他的人,只怕是自寻死路,急着上阎王殿投胎。

而聂白茶一般也不干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当然前提是有人不长眼的非要为难她。

比如眼前的白老爷!

白老爷冷嗤一声,“聂小姐,我看你就是被这种淫娃荡妇给欺骗了!她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他的声音很大,又是在城门口的位置,往来之人十分多,被他这么一嗓子给嚷嚷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

聂白茶脸一沉,“你什么意思!你休要败坏阿沅的名声!”

陈沅摇了摇头,示意聂白茶赶紧离开。

聂白茶却当做没看见一样,吩咐春杏趁着人多跑进城里,自己则跟着白老爷对骂起来,“我还说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把大家伙给骗了,我还说你女儿是因为嫉妒,所以才叫你这个当爹出来造谣抹黑别人!”

白老爷脸色有些难看,若不是忌惮着聂白茶的身份,在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早就让人把她收拾了!

“我抹黑她?真是笑话!”白老爷摸了把自己的胡子,指着陈沅道:“这个女人是周家的姨娘,却跟自己的儿子胡乱搞在一起!这不是淫荡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陈沅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老爷,忽然觉得白琳琳十分地陌生起来。

在这个时代,流言蜚语能轻易杀死人。

而偏偏这杀人技,不用动一刀一刃,轻易就能杀人于无形。

无骨却杀人诛心。

白琳琳和白家,选择了一种最恶毒的行为想要置她死地。

她用所有人都唾骂的行为去戳她的脊梁骨。

聂白茶气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家不用相信他的胡话,他在乱说,他在污蔑!”

聂白茶大声的解释着,但是根本没有听。

她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对陈沅的口诛笔伐之中。

陈沅抬起脑袋,轻轻舒出口气,周遭的谩骂和荡妇羞辱并不能影响她什么。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远比一般人要强。

毕竟这种事情她既然做了,她就承担了可能被暴露的风险,所以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陈沅并不惊讶。

她只惊讶,那个会选择伤害她的人是白琳琳。

而且她也惊讶,白茶会护她到这个地步。

陈沅不在乎流言蜚语,但是她在乎那个声嘶力竭为她辩解的白茶。

陈沅觉得,可能是复仇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手段可能是太温柔了,人也跟着大度了起来。

她走到白老爷的跟前,眼里的余光却瞥见了楼上站着的白琳琳。

她的眼神格外的阴沉。

陈沅也没惯着,当着白琳琳的面一脚将白老爷踹翻在地,然后揪着他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看在你家是粮商的面上,本来我是不打算跟你交恶的,但是你白家欺人太甚的话,我也不会跟你们客气!”

白老爷子被踹翻后,四周陷入了一片冷静。

只有聂白茶拍手欢呼,“阿沅,干得漂亮,就该这么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