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第一觉醒者》 1. 养料1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姥姥死了。” 正午12点00分,木祁睁开眼,楼下超市的喧闹声一下子闯进耳朵,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呆滞了几秒,木祁皱起眉心,缓了好一阵才看清手机上的信息。 姥姥?她什么时候有个姥姥? 消息来自她那不着调的妈妈木桂青。 木桂青是个导游,常年不在家,木祁上一次见她已经是半年之前。母女两人共同生活二十四年,除了死去的爹,木祁从未听母亲说过家里还有其他亲戚。 手机再次发出震动,新的消息紧随而至。 “小祁,12点了该醒了吧?你姥姥去世了,赶紧收拾一下去岑县参加葬礼,抱歉我走不开没法去接你,你自己小心些,买夜班的火车,不要睡过头,注意人身安全。” 底下附着一个定位,木祁满腹狐疑地点开,仔细查看地图。 岑县地处边远,和她所在的城市隔着十万八千里,火车都需要两天一夜,是她一生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木祁第一反应是她妈妈的微信被盗了,可对方掐着12点发信息来,显然知道她的病情。 ——木祁这病来得蹊跷,从一年前开始,每天夜里零点到次日正午12点,木祁都会陷入深度昏迷,不会做梦,没有任何意识,无法被任何人叫醒,像是灵魂出了窍。12点一过,又会准时醒来,一分一秒不差,连闹钟都不用。 求医问药一年,也没查哪里出了毛病,说是嗜睡症又太过规律,最后医生建议挂神经科或心理科。 这件事,她妈妈是知情的,所以从不在12点之前联系她,因为白搭。 木祁捏着手机,从床上滚落下来,她的四肢百骸像是才通了电,动作迟缓麻木,还不小心在床头柜绊了一下,膝盖上撞出淤青,这一撞,剧烈的疼痛总算牵扯着她的情绪和理智归了位。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木桂青的电话,按下拨号键。 万一是诈骗呢? 木祁听到电话那一头有铜鼓唢呐的声响,木桂青似乎正置身在一个嘈杂的环境里,过了许久才想起电话这边的人,喂了一声。 “妈?你说的姥姥,是谁……” * 十分钟后,木祁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客厅中央,重新消化了一下脑海里的信息。不是诈骗和盗号,她确实还有一个姥姥。 她的妈妈木桂青生性叛逆,十几岁时就和家里人断了联系,孤身一人离开岑县到大城市闯荡,直到姥姥去世,木桂青才回去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这确实是她妈妈木桂青能做出来的事,木桂青对待亲缘关系很疏离,无论是父母,还是子女丈夫,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除了基本的照顾和物质支持,木桂青没有给木祁太过全面的呵护,也不像其他母亲那样全身心都倾注在孩子身上。 木祁和她生活在一起,受了影响,久而久之也养成了这样不着调的性子,坏处是她对人防备心很重,不轻易交心,好处是磨炼了心性,从小就能独立处理很多事。 所以哪怕得了怪病,毕业后无法找到正常工作,木祁也很快调整心态,转而做起了自由职业,如今她在视频网站做悬疑电影拉片博主,流量不高不低,勉强糊口。 挂了电话,木桂青又发来一条信息:“刚刚忘了说,姥姥给你留了遗物,我昨天加急快递给你了,记得签收。” 似乎为了印证这段话,12点20分,公寓响起敲门声,“叩叩叩”,三声,极有节奏。 木祁从猫眼望出去,看见一个穿工作服的女人。 “快递,放你门口了啊。”快递员放下东西,转身离开,急着去送下一单。 木祁拆了快递,取出一个木盒子,盒子朴实无华,质地很轻,木祁掂了掂,确定盒子里装着的不是什么重物。 房本?银行卡?还是金条?木祁脑海里轮番猜了一遍。 打开一看,盒子里只是一枚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成的吊坠,两条龙首尾相连,互相缠绕,正中心有一颗浑圆的木珠子。 做工不算精巧,就像是在古城街道上随处可以买到的那种小挂饰,但木头很光滑,显然养护得很好。 木祁拍了照片发信息:“妈,这是什么东西?价值连城的传家宝?” 一条语音发了过来:“什么传家宝,是你姥姥生前不离身的吊坠,你随身带着吧,不要丢,虽然就是块木头,也算是老人家的遗物了,好好留着。” 吊坠上绑的红绳已经褪色,木祁想了想,从柜子里翻出一根红绳,把旧编绳拆开,给吊坠换了新绳子,连着吊坠一起放进了衣服口袋。 既然要去参加葬礼,老人家专程给的遗物还是随身带着好。 岑县没有机场没有高铁,木祁买了绿皮火车卧铺。晚上出发,要第二天下午五点才能到岑县火车站。木祁简单带了两身衣服,装上可以用来防身的钥匙扣急忙出了门。 火车硬卧十点熄灯,木祁躺在狭小的上铺连翻身也困难,但上铺的好处,是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她平躺着,探进外套口袋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吊坠,指腹描摹着盘龙的纹样,凹凸不平的木雕质感让木祁稍微感到安心。 她盯着上方的金属板,安静地等待零点的到来。昏睡不醒也有好处,等再次睁眼,她只用坐五个小时的车,就能到达目的地,不用吃那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之苦。 火车哐哧哐哧在黑夜中穿行,十二点,木祁像往常一样昏睡过去。 * 通常,木祁只要睁开眼,时间就会跳到第二天正午,她再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得病一年,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人生每天都会消失十二个小时,比别人少活一大半。 但是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今天睁眼,她没有回到火车上铺,也不在自己的公寓,而是独自站在一片阴沉的雾里,脚下是完全陌生的土地。 木祁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 什么情况? 前方传来闹哄哄的人声,听觉和视觉回归身体,像是意识归了位,身边的雾气迅速褪去,木祁这才发现周围全是人,嘈杂的声音吵得她脑瓜子嗡嗡地疼。 她快速打量周围,发现这里完全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像是褪了色,目之所及全是灰蒙蒙一片。 正前方是百丈的钢铁高墙,隐约可以见到高墙内部插入云霄的黑色建筑,冰冷庄严,天上乌云翻滚,像暴雨的前奏。 而她的身后,是望不到边的荒芜,泥土翻起,苍蝇围绕,废弃的砖瓦木头堆成小土包,成了一个个垃圾堆。 木祁感到一些不适,鼻腔中的空气像是混满了灰尘和劣质驱蚊水味,令人作呕。 这是梦?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而且感官如此真实。 有人跑过她身边,木祁被重重撞了一下胳膊。紧接着,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木祁回头一看,是一个消瘦的男人。 那男人见木祁东张西望,出言警告:“认命吧朋友,这次上供你被抽中签了,走走,赶紧去报道。” “什么签?”木祁思维停滞了一秒。 “又来了,总有想耍赖的人。”那男人嗤笑一声,拍木祁的头,像是在拍菜市场的猪肉。他说:“我们七等人,怎么都逃不出被吃掉的命运,也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这周大家都投你票,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是吧?” 木祁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疑惑,她解析过很多悬疑电影,明白一个真理:在未知的环境里最重要的就是冷静,要是她此时大喊大叫,恐怕活不过两分钟。 男人的话里有很多信息,木祁脑子转得飞快——这个世界不是正常的文明社会,人分等级,她是七等,七等人要投选出被吃掉的人。 等等,吃掉?被谁吃?现在人类已经被登记到食谱上了吗? 木祁低头去看自己的着装,灰扑扑的麻布衫套在身上,像是乞丐,她一边走一边弯腰将裤腿撩起,看到膝盖上有一片瘀青。 白天刚撞的,还是紫色的淤青。 这就是她的身体,头发长度都相似,披散在胸口,没有扎起。 可是衣服着装都不同了,男人也认得她,也就是说,在这个幻境里,确实存在着她这样一个人。 木祁按了按瘀青,不动声色地放下裤腿,深吸了两口气。说实话,她很害怕,害怕得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都在冒汗。 这应该不是梦境,淤青很痛,五感很真实,梦境大多是潜意识根据经历见识编造的产物,但这个地方这些场景,木祁从未见过。 谨慎的心性让她升起一个念头,这不是梦境,她可能是穿越了,不能随意作死。 起身的时候手掌滑过衣服口袋,木祁伸手探进去,摸到了那枚吊坠。 吊坠有问题。她已经一年没有做梦,今天刚拿到吊坠就发生了怪事,她无法忽略这一点。她立刻丢掉吊坠,发现所处环境没有任何改变,丢在地上也没用。 木祁只好不动声色捡起来又放进了口袋。 < 2. 养料2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木祁一走进所谓的试练台,所有“养料”的视线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外面发生的事情里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惊讶这年头还有人试图反抗,有人脸上带着惊愕,有人是鄙夷。 一个秃头的中年大叔出声告诫:“为了你的家人好,认命吧。你成了养料,他们可以轮空十次,还会得到一笔抚恤金,你的家人可以得到很好的福利,而你只是失去一条命……” 木祁:?说的是人话? “我在这里没有家人。”木祁实在烦得很,打断了他絮叨的说教,她看了那人颓废仿徨的脸一眼,反应过来他只是想麻痹自己。 木祁转头,目光在所有人脸上巡视了一圈。 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麻木,这种麻木让木祁感到心惊。她是在文明社会成长起来的人,很难接受人会被吃掉,也很难接受要被吃掉的人都如此认命。 她找了一处空位,席地而坐,垂着头思索对策。 旁边的人自动挪开,和她拉开了距离,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病菌,腾出的空位倒让她坐得舒服了一些。 木祁右手边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左手边是一个寸头男人,这两人都不算细瘦,想来家庭条件要比其他贫民好一些,虽然表情看上去同样麻木,但至少步伐有力。 木祁选择坐在他们中间,正是看中这点。单枪匹马生还率太低,她得拉拢一些帮手。 木祁先开口,问旁边的短发女孩:“我们会被送去哪里?” 女孩怯生地瞥了她一眼,不敢搭话。没有人搭话,寸头男也啧了一声,转过身去,留个背影给她。 木祁心下无奈,万事开头难,没有人告诉她有这么难。 她换了种方式,坐直身体,用只有旁边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问。 “想活着吗?” “活”这个字仿佛有特殊的魔力,有人动摇了,这里的人大多数是被亲人主动投出来的献祭者,没有人考虑过他们本身的意愿,他们认命、为了亲人和种族牺牲,但不代表不想活。 木祁停顿了几秒,她在等两个目标的反应,短发女孩和寸头男同时侧头,非常隐晦地用余光打量她。 动作很微小,但木祁察觉到了,所以她再次补了一句:“如果有人和我合作,我能带你逃出去。” 她当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对即将要去的目的地都不清楚长什么样,但这是一场谈判,不胆大心细画大饼,就招揽不到盟友,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争取,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个死,和乖乖等死没两样。 短发女孩终于抬起头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女人。 木祁安静地坐着,微微垂着头,表情很沉静。剑眉杏目,鼻梁直挺,五官中正平和,看上去和垃圾堆的贫民一样,有些营养不良,衣着脏污得不成样子。 短发女孩不认为一个普通的七等人能逃离试练台,但在她产生这个念头的那一刻,木祁突然抬眼,和她对上了目光。 明明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但那双乌黑如墨的眸子藏着凌厉,不加掩饰的求生欲蓬勃汹涌,流动在木祁身上的,是和所有七等人都不同的精神气态。 短发女孩被目光镇住,她已经很久没在贫民身上看到这种熊熊燃烧的生命力了。 木祁仍旧看着她,缓慢地伸出手:“我是木祁,如果你答应和我合作,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她用了陈述语气,坚定而严肃,像在做一个承诺。 短发女孩面露犹豫,她确实被说动了,不是因为木祁的提议,而是她身上那股子劲头,真的太少见。 就在她伸出手之前,旁边的寸头男突然大声嗤笑了一声:“别说大话了,试练台没有七等人能活着出去,你知道你们要面对什么吗?是神幽城的觉醒者,是异兽,逃得过吗?一根脚指头就能碾死你,别白费力气了。” 他的声音很大,又不屑地瞥了短发女孩一眼,他不相信别人能活,五十年来,从没有养料能活着离开试练台。 寸头男也见不得别人能活,他拔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他要证明他选择不合作是对的,刚刚心里那一丝动摇只是痴人说梦。 果然,所有人都望过来,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短发女孩原本已经伸出的手急忙缩了回去。 木祁暗自叹了口气,她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有时候,人类的敌人就是人类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不再拉拢旁人,暗自消化着觉醒者和异兽两个关键词,看来,她要面对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凶险。 随后,试练台又被丢进来三个人,当最后一个老人进入圆台后,周围的蓝光突然暴涨,外面的景象完全被遮蔽。视线所及全被光线覆盖,已经不可视物。 所有人都面露惊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启动了!” 木祁隔着衣物抓住口袋中的吊坠,突然感觉袖子被人紧紧拽了一把,她忍住眩晕扭头望过去,什么都看不见,视觉已经被蓝色光线干扰,但站在她右手边的,只有那个短发女孩。 木祁还没来得及确认,整个人就如坠深渊,铺天盖地的刺痛充盈了所有神经。失去意识之前,木祁听到一个胆怯的女声朝她说了一句话。 “我、我叫方梨初。” * 再次醒来,木祁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灌木丛中,头上是遮天蔽日的树叶,只有一两缕日光倾泻而下,恰好照在她的眼睛上。 脚边有虫子爬过,木祁迅速起身,发现周围全是高大的乔木。这是一片非常原始的森林,脚底下的树叶有十厘米厚,林间不时传来几声未知动物的嘶吼,听得人心尖儿发颤。 伸手探向口袋,吊坠还在,木祁拿出来挂在脖子上,塞进衣领贴身佩戴,这个吊坠可能跟进出神幽有关,她万万不能弄丢了。 “吼。”耳边突然炸开一声震天响的兽鸣,似虎啸狼吼。木祁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扭头去看,却没发现任何的动物,林子里无风,所有树叶都没有摇动。 接着,第二声兽鸣再次响起,这次却不在耳边,远在天际,让人辨不清方向。 “要死。”木祁低呼一声。求生欲让她跑动起来,无论是什么,她不能待在这里等死,这里除了灌木没有任何掩体,她需要找到岩石或者山洞,能躲则躲。 三十多个养料似乎是分散投放,木祁没有看到周边有人,这片林子大得出奇,木祁跑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和她达成合作的方梨初也不见了。 她捡了一根长木棍,当作防身的武器,手脚并用在森林里穿行,朝着西侧的山体急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忽然发出一声炸响,木祁抬头去看,越过树梢的缝隙发现一朵红色的烟雾在空中散开。 信号弹?不,不是。 木祁看到烟雾后面,纯白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丝水波一样的痕迹——03号,淘汰。 木祁站定,她逐渐弄懂所谓的试练台,到底是什么了。 这是一场游戏,或者说比赛,当然不是开设给她们七等人玩的,而是寸头男说的神幽的觉醒者或是异兽,有淘汰,有比试,而她所处的森林,大概是一个巨大的模拟场。 那养料们,在这里充当什么角色? 木祁很快就知晓了这一点,她在一条半干的溪涧里,发现了一具被兽类啃噬过的尸体。仅存的半张面容她曾经见到过,是和她一样,被丢进圆台中的养料。 一股恶寒攥紧了木祁的心脏,亲眼见到尸体之后,她才真正接受了这个世界的险恶,这是一个秩序全无、吃人的世界。 活着,是她当下的第一目标。 在她驻足的间隙,溪涧上游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草木都没有摇晃,不知道这人是以何种方式出现的。 木祁余光瞥到对方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蹲下身子藏在灌木丛里。 她敢肯定,对方发现她了。 透过叶片缝隙,木祁看到了对方的面容,那是一个身形挺拔的老妇人,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目光如鹰钩看向木祁藏身的方向,仿佛在看一只躲无可躲的小兔子。 四周忽然变得异常寂静, 3. 养料3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往这边跑!” 木祁挥舞着手中的长棍,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没有远远躲开,而是朝着猪兽猛地冲了过去。 方梨初见到木祁先是面有喜色,紧接着看清木祁指示的方向之后心如死灰。 这是在干什么?羊入猪口?没见过食物自己送上门去的。 可是木祁跑得很坚决,如果她和木祁先前没有过交谈,方梨初一定会觉得木祁脑子有坑,也不会听对方指示,只会往木祁刚刚藏身的岩缝里跑。 但方梨初忽然间想起了木祁的承诺,木祁说过,她们的命绑在一起了,方梨初在紧要关头狠下心赌了一把,她奋力迈动双腿,冲向了木祁的方向。 木祁也在赌,赌一个陌生人会不会听从自己的指挥,赌一个绝境中的人会不会抛下自己自行逃命。 这个概率太小了,只要有一方有私心,她们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老天奶保佑,她们同时押对了赌注。 方梨初的体力比木祁还要强一些,她赶上了木祁的脚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但是来不及了,在两人会合的那一刻,头顶的光线被前后两只异兽完全遮盖,刺鼻的腥臭味已经蹿进了鼻尖。 木祁抬头,看见两双血盆大口当头咬下,她拉着方梨初飞身一扑,从猪兽的前腿之间翻滚过去,扑倒在猪身下的枯叶里。 “快起来!”木祁没有停留,拉着方梨初再次起身,弯着腰跟着猪兽打转,始终处在猪兽的腹部之下。 她观察过了,这只猪没有那么聪明敏捷,不像灰狼那样难以对付,她需要以猪兽做庇护,最好能挑起两只异兽的残杀。 兽类争夺食物和求偶有异曲同工之处,通常会先解决强硬的对手,然后再处理目标。 现在,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养料,就是目标。 灰狼似乎很恼怒猪兽一直阻挡它进攻养料,于是调转方向,将犬牙对准了猪兽的脖子。 两只猛兽体型相差不大,一旦有一方发动进攻,另一方便会被激怒,继而反击。猪兽的獠牙也刺向了灰狼。 “打起来了!”方梨初脸上有喜色,她没想到木祁竟然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举措,还起了效用,她不知道每一步木祁都在细心观察大胆假设,用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赌一个生还的希望。 木祁时刻都在留意战局,她们站在腹部下方太容易被乱蹄波及,一定得寻个机会趁乱逃走才好,但是逃走之前,木祁还有事情要做。 她抬头,看到猪腹柔软无毛,任何动物,腹部都是弱点。手中的木棍是钝器,没有杀伤力,她偏头问方梨初:“你身上,有没有尖锐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快!” “等等,我有!”方梨初松开另一只手心,一枚美工刀似的刀片躺在她手里,贫民区铁器是稀有物,这是她哥哥给她准备的,虽然知道进了试炼场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求个心安。 木祁看了一眼,心下明白方梨初为什么会被她说动了,这个年少的女孩子,本来就有求生欲,不然就不会攥着这一把单薄的小刀跑了这么远。 很好,她一边跟着猪兽移动,一边拿过刀片,从衣角扯下一块布,迅速将刀片缠在了木棍上,打了个死结。 这时候,两人躲闪不及,被猪兽的后腿蹭了一下,跌倒在地,木祁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要么是断了一根肋骨,要么是伤到了内脏。 但都这时候了,只要没死,就不是大事。 她含着血迅速爬起身,钻进猪兽的腹部,奋力向上一刺,刀片没顶,嵌入了猪兽的皮肉。 刺耳的吼叫差点让木祁和方梨初耳膜破裂,猪兽要转身伤人,却又被狡猾的灰狼牵制住。 木祁咬咬牙,双手死死握着木棍,奋力往前跑动,扎入皮肉的刀片从尾部,一直划到了腹部中心,有鲜血滴了下来,落在她的脸上。 木祁脱了力,刀片太小太钝了,她再没有力气拉动。 “我来!”方梨初被木祁感染,从旁边握住棍子,奋力使劲,她的力气比木祁要大一些,停滞的刀片再次往前移动,一条贯穿猪腹的划痕赫然出现。 滚烫腥臭的血迎头砸下,两人被淋了个正着。 猪兽狂乱地踢动四肢,再站在这里迟早要被踢个对穿,木祁忍痛喊了一声:“快走。” 两人相互搀扶着钻出来,滚进旁边被压倒的树枝里,树叶繁茂,给了她们藏身的空间,木祁回身望了一眼,猪兽想要冲撞过来报仇,旁边的灰狼见缝插针地咬伤了它的背脊。 灰狼太聪明了,它不是在和人类打配合,而是在趁机捡漏。 木祁绝不对把它当成盟友,那狼眼里的贪婪,仿佛和人无二。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这只猪肉太厚,我们的刀片只是造成了皮外伤,谁输谁赢还不好说。”木祁抹了一把脸,“我们身上血腥味太重,要是引来狼群就糟了,需要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很自然的,方梨初已经习惯了让木祁拿主意。 “不远处有条小溪,我之前路过。”木祁朝方梨初伸出手,“但是我体力已经耗尽了,需要你帮忙。” 她目光充满着探究:“我可以把命交给你吗?”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托付,她要表示出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了方梨初,现在她明确要求对方给予她相同的信任,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成为同伴。 方梨初愣了一下,正式地握住了那只手:“之前是我软弱退缩了,现在咱俩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可以信我。” “好,那我们是朋友了。” 方梨初搀扶起木祁,两人窸窸窣窣钻过树缝,她们不知道后面两只兽类打成了何种程度,只知道脚下的土地都在颤动,野兽的嘶吼充斥于耳。 如果再不跑快些,就要被波及了。 木祁之前长途跋涉用掉了太多体力,这具身体似乎常年挨饿,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运动量,她被方梨初带着走,不禁感慨自己当初做了对的选择。 还好救了人。 到了半干的小溪,远处的打斗还在继续,看来两只异兽的战斗力持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任何一方有碾压的实力,她们两人都很难逃出生天。 溪水下游那具残缺的尸体还在,方梨初一低头就吓了一跳,脚没踩稳,两人相继滚落溪中。 尸体已经只剩半张脸半截手了,方梨初控制不住胃里一阵痉挛,偏头去看落水的木祁。木祁像没事人一样,已经爬到上游,就着溪水在清洗头上和脸上的猪血。 “你不害怕?”方梨初战战兢兢地问,刚刚那股杀猪的勇气在一瞬间消散,她们差点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怕。怕得要死。”木祁抹掉手上最后一滴血,“但是不能表露出来,自乱阵脚就活不了。” 木祁十分善于伪装,她想起十岁时木桂青一出差就是半个月,她一个人在家,饿了就去楼下面馆吃饭,晚上独自面对无尽的黑暗,那些日子也是这样咬着牙假装镇定挺过来的。 木祁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认识到这一点后,方梨初这才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她咽了口唾沫,也快速洗起了身上的血迹。只是目光再也不敢望向尸体的方向。 两人没在溪边停留,在身上摸了一些稀泥掩盖人味儿之后,就一起离开了溪水和尸体。在西侧的崖壁,木祁寻了个高处,能看到远处树林的动静,还有块大石头能藏身。 她们蹲在石头脚,等远处摇晃的树枝停息。 木祁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问方梨初:“你知道这些异兽的来头吗?” 方梨初诧异:“你不知道吗?” 4. 养料4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木祁攀上猪身,奋力抬起手,将大腿粗的树干猛地往下一扎,尖锐的截口戳进了猪兽的眼睛。 一下不行,就再来一下。 方梨初惊呆在原地,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姐,你真是个狠人。” 不是她狠,而是木祁发现灰狼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气绝,而猪兽还没死,失了牵制,猪兽的敌人就是她们俩,木祁不能给它任何生还的可能,不然异兽暴起死的就是她。 记不清第几下,木祁刚恢复的力气又全数耗尽,最后一次奋力一击,树干的尖端穿过稀烂的眼球扎进了猪脑,猪兽两腿一蹬,彻底归西。 木祁松开手中的树干,跌坐在猪身上大口喘气。 很突然的,一个深呼吸之后,她的灵台忽然一阵清明,周身好似清风拂过,疲惫一扫而空,紧接着,脑海中突然金光迸裂,一些散落的光点在她眼前漂浮。 木祁扶着额头:“我好像眼冒金星了。” “姐。”方梨初自顾自地沿用了这个称呼,“你这是用力过猛了,快下来休息。” 方梨初伸手去扶她,木祁迷茫地应和了她的话,但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她又觉得不对,不,不是用力过猛,她现在不仅不力竭,反而周身都充盈着蛮力,一股原始的属于野兽的力量在横冲直撞,让她觉得气血翻涌。 不过片刻,这股力量涌上心口,又被无形中化解。木祁觉得心口有些发烫,她抬手按住衣服,发现热源是那枚盘龙吊坠。 方梨初见了她的动作:“胸闷气短了?” “啊……是。”木祁含糊地应着,拉开衣领快速瞧了一眼,两龙之间那颗朴实的木珠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血色的雾气在木珠里流转。 木祁猛地按住衣领,完了,她好像出现幻觉了。 方梨初拉住她:“姐,你好像有些贫血,要是……要是我们真的能活着出去,我高低得请你去我家吃顿好的。” “好。”木祁应着,从猪身上跳下来,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站立不稳,谁知轻巧一跃,双脚稳稳踩在地上,一点都不像力竭之人。之前被猪兽剐蹭造成的伤害似乎也一并消解了。 随着她的动作,眼前那些飘荡的金色光点忽然聚拢,凝聚成几个未知的文字,宛若镌刻在石上,每一道凹槽都流转着光华。 这不是木祁所熟知的汉字,但奇迹般的,她的脑海自动翻译了这些字迹。 【异能觉醒,猛兽蛮力,等级E】 觉醒?木祁猛地回头望向那只猪兽,神色一滞。眼前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她杀了这只异兽,觉醒了异能。 是杀了异兽就能获得,还是因为她所佩戴的吊坠起了作用,木祁无法得知。她回过头观察方梨初的神情,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对那些漂浮的字迹视而不见。 这是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文字。 木祁内心狂喜,有异能,她们活着走出试练台的概率就大了许多! 十几秒后,文字消散,再也找不到踪迹。 木祁决定先不把自己身上的异常往外透露。这个世界还有太多规则她没探索清楚,万一这里的一切能够被外界感知,她往外透露就等于自寻死路,她还不能贸然行动。 有时候,谨慎能救命。 木祁松开方梨初,示意自己能够站立,她想起了另一件事,转过身打量这两具兽类尸体,问方梨初:“这些异兽是不是有主人的?” “我猜进入试练台的异兽一般都有归属吧,不过也有人不进试练台,让异兽自行来狩猎的。” “希望这两只异兽的主人不在,不然我们要惹麻烦了。”木祁蹲下身子,查看猪兽的獠牙。 从昏睡,到进入试练台满打满算不过3个小时,如果以12个小时为界,她还得在这地方苟上9个小时。时间太漫长了,她不能空手等死。 “试炼什么时候结束?”木祁问。 “听说没有固定的时间,每次进入30人,觉醒者或异兽数量少于等于5就会自动停止。” 木祁沉思片刻,她取下木棍上的小刀,开始拆解猪怪的头骨。 “姐,这是在做什么?” “獠牙可以当作武器,猪肉可以当食物,话说,异兽能吃吗?”木祁抬头,她必须为自己的生存考量。 “啊?应该不能吧,它们是感染物诶。”方梨初露出嫌弃的神情。 木祁再次开始手上的动作:“不管了,先带着。” 她操作得非常迅速,一是担心异兽主人找寻过来,二是担心血腥味引来更多动物。不过好在倒霉的她终于走了好运,这期间林子里一直很安静,看来这两只异兽的主人真的没有进试练台。 在方梨初的帮助下,她们取下两根獠牙和一块猪五花,至于狼,对现在的她们而言没什么用,就舍弃在此地。 木祁发现,这蛮力的异能给她带来的好处不止一点半点,虽然是个E级,但在剔骨取肉上帮了很大的忙,即便是后来单手拎着三斤重的猪肉也能健步如飞在山涧奔走。 方梨初跟在后面略微惊讶:“你不累了?” “逃命要紧。”木祁糊弄过去。 两个小时后,她们终于在最西侧的山体间找到一个低矮的山洞。 山洞被藤蔓覆盖,还是方梨初不小心被藤条绊了一下,扯动枝叶,洞口才被暴露。 这是天然的防御所,两人面有喜色,前后脚钻进了山洞。 洞里一点光线都没有,鼻尖能闻到潮湿的气味,木祁主动走在前头,摸着黑一步步往前探索。好在脚下都是扎实的岩石,没有暗坑暗河。只是头顶不时滴下来冰凉的水珠,有时候滴进后脖颈会吓人一跳。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无法感知,不知道走了多久,木祁感觉她们已经进入了岩层深处,再次经过一个九十度的转角之后,木祁看到眼前陡然出现了光亮。 不是一束,而是整个空间的光。 她们走到了洞穴的尽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极大的空地,空气上有一汪山泉,再往外,就是悬崖峭壁,可以看到外部连绵的树尖儿。 木祁警觉起来,这是一处半封闭空间,并不适合藏身,有半面山体都暴露在外面。她小心翼翼走到悬崖往下张望,崖壁下方是一处深谷,很高,即便是异兽,似乎也不能够往上攀爬。 她稍微安了心,离开开阔的空间,在靠近九十度转角的地方坐下来休整。这里状似一个甬道口,如果空地上出 5. 养料5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在落日消失之前,豹猫发动了攻击。 它行动快如闪电,拥有极其惊人的弹跳力,不过眨眼之间,从地上一跃而起,后腿蹬上岩壁,猛地扑向了木祁的脸。 尖锐的犬齿已经对准了木祁的喉咙。 木祁只来得及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的脖子,也就是那一瞬间,豹猫咬中了她的手臂,血已经渗了出来,手臂上的皮肉也带掉一块,方梨初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猛烈的刺痛让木祁皱了眉头,她迅速丢掉棍子,空出另一只手,揪住豹猫的后颈,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这不是普通的一掷,木祁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从肩膀到指尖的肌肉在顷刻间被调动,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应敌动作,在大脑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已经行云流水般做出了进攻。 如有神力,又快又准。 豹猫像破布一样被丢掷在地上,冲击力太强,身体差点被砸成肉饼,它急忙调动四肢,在空中扭身调整姿态,最终四脚着地避开了被摔死的局面。 不过短短三秒,两方已经交手过一轮,心中都生出些胆怯。 木祁满脸戒备,快速思考着应敌方法。这只体型不大的猫,行动太过于迅速,甚至比灰狼和猪兽还要不好对付。她目光锁定地上的豹猫,却发现对方没有再进行第二次进攻。 对方在害怕。 它的后腿拖在地上,前腿支撑着身体,木祁一动,它往后缩,双耳往后平压,竟然是害怕了。 木祁回想之前电光石火间的反击,她现在身负异能,那一摔用了全身的狠劲,想必威慑到了对方。 但也不至于此。 这只豹猫极其灵性,大约也是异兽,不至于被她一摔就被镇住。她目光扫视,这才发现豹猫的后腿上全是鲜血,一道极长的伤口在左腿上,像是尖锐的利器所伤,周围的血早已凝固。 这不是木祁造成的,她没有这么长的刀子。 这只豹猫之前就受了伤。 回想起它刚刚偷猪肉的行为,木祁猜测豹猫藏在这里疗伤,饿得很了才出来找吃的。木祁盯着豹猫的瞳孔,试探性地开口询问:“你的主人呢?” 受伤的猫木祁不再恐惧,但万一它的主人也藏在附近,那就值得警惕。 神奇的是,豹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竟然像人类一样摇了摇头。它的面孔上都是繁复的花纹,白鼻尖,本是威严的长相,此时却逐渐表现得温顺。 这时天空炸开烟雾,打出硕大的淘汰标志。木祁侧头看了一眼,她们在林间穿行的间隙,这些烟雾就没停止过。 “死了?”木祁再次开口。 豹猫缓了片刻,点头。 “啊。”方梨初短促地发了个音节。 木祁深呼吸了两次,想通了其中的缘由,这是一只无主的异兽,受了伤,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袭击她们两个养料,大概是偷窃败露,感受到威胁,才带伤发动了进攻。 此时被木祁一威慑,豹猫主动选择了退让。 毕竟现在大家都是弱鸡,互为食谱,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这是一只很聪明的猫,木祁见它通人性,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形成,她开始谈判:“我可以把猪肉分一半给你吃,但你不能进攻我们两人,如果我们合作得好,我可以考虑帮你包扎伤口,直到离开这次试炼,怎么样?” 她直视着豹猫的眼睛,神情严肃。 豹猫歪着头,似乎在试图理解这么复杂的话语,片刻后,它动了,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挪到木祁脚前,用脸颊蹭木祁的裤腿。 像家猫一样的动作。 木祁当然不会认为一只异兽会朝她撒娇,她知道猫科动物脸颊有气味腺,或许是在蹭气味标识同伴,或许是打招呼。 总之,对方同意了她的提议。 木祁说到做到,用小刀切割了半块猪肉丢给豹猫,而她在一旁观察。 果然是猛兽,咬合力惊人,犬齿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嵌进肉里,一甩头撕咬,新鲜的猪肉就这样被扯下来一块。 木祁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幸中的万幸,还好只是硬币大小的一点伤口,她从裤腿上裁了两块布,将其中一条包扎在手臂上止血。 豹猫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望向木祁的伤口,木祁竟然从那双瞳孔里看到了歉意。 这只异兽,好像并不那么残忍嗜血。 木祁小时候养过猫,也养过狗,还有其它乌龟兔子等小动物。因为木桂青常年不在,买回来这些伙伴陪她,木祁也很喜欢。她懂得观察动物,比如,她知道那只猪兽贪婪,灰狼狡诈,像人一样,动物也有自己的习性。 或许在它们的世界,这些都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本性,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木祁不得不以人类那一套标准去评判它们,以寻求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而这只豹猫,不是主动伤人的类型。 木祁往前跨了一步,豹猫警觉抬头看她,见对方没有威胁,再次低头进食。 木祁看到对方颈侧有细小的黑色花纹,走势奇怪,好似底下藏了东西。木祁慢慢靠近,用棍子底端扒拉了一下它的皮毛,一块指节大小的金属牌露了出来,上面有刻纹,左看右看,看出两个极小的字。 “金焱?”木祁念出了声。 豹猫闻声抬头,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你的名字?” 豹猫舔了舔鼻尖,尖耳颤动了两下,算作应答。 方梨初看到这个动作眼睛都亮了,她收敛了神情,有点别扭地说:“完了,我竟然觉得一只异兽可爱。” “你可是在它的食谱上。”木祁提醒。 “我知道,这不是没见过这么小的异兽嘛。”方梨初说,“高墙外污染区的变异生物个个都壮似小山,所以觉醒者捕获的异兽体型也都很大,这么小的,从没听说过。” 木祁噢了一声,抬起头,看到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洞内陷入无边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木祁的不安全感达到了顶峰,如果神国和她所在的世界是时间颠倒相互对应,那她还需要在黑暗里待六个小时,没有光的世界,太危险了。 况且,她对金焱还没有完全地信任。 木祁问方梨初:“你有生火的工具吗?” “没有,我没想过我能活到晚上。” 木祁:…… 她们干坐在甬道口,钻木取火并没有说得那么容易,在这潮湿的洞里等火升起来,可能天都亮了。 木祁正犯愁,眼角忽然瞥到一丝细微的火光。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金焱的四肢竟然蹿着火苗。 方静初低声惊呼:“金焱着火了!” 不是着火,那火苗包裹着它的爪子,但是对金焱毫发无伤,从它趾间升起的烈焰就来自于它自身,虽然微小,但确确实实,是火。 木祁急忙爬起来,这下她算是知道异兽为什么是异兽,金焱又为什么叫金焱了! “快快,我们去捡点树枝来。” 她们花了些时间返回洞口,搬了些枯木树枝到洞穴内,金焱一直跟随着,给她们照明,像个移动的打火机。 木祁避开空地,在甬道十米处的地方堆起了木柴,借着金焱的能力点了火,橘红色的火光蹦跳在柴堆里,将她们的影子投射在岩壁上。 有了火,有了光,就有了安全感。 因为金焱的示好,木祁用剩下那块布条给它简单包扎了一下,但这地方没有药物,也只能止止血,防止伤口开裂而已。 烤了一会儿火,洞内的寒意被驱散。 木祁瞥到旁边的猪肉,起了念头,一整天了,她们还滴水未进。虽然生火做饭会带来一定的危险,但再不进食,她们可能会饿死。 木祁衡量再三,这地方几个小时都没人踏足,自己有力气,还有一只豹猫,安全系数不算太低。 她最终还是动了手,用小刀将猪肉去了皮,划成长条,然后串在木棍上,架在火上烤。 五瓜肉的油脂很快顺着肉块滴落在火堆,发出滋滋冒油的声音,之前嫌弃异兽肉的方梨初也忍不住了,咽了下口水。 金焱蜷缩在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串起来的肉。 等烤得差不多了,木祁先尝了一口,她倒不担心这肉不能吃,因为金焱吃掉半块生肉也没事,只是担心这肉难吃。 果然,没有盐和调料的猪肉飘着一股肉腥味,木祁暗下决心,下次说什么都得随身带盐,最好再带点酱油、辣椒酱什么的。 她递了一块肉给方梨初,又收了回来:“哦我忘了你不想吃。” 方梨初眼睛盯着那块肉,脖子都伸长了,幽幽地叫了一声:“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木祁笑起来,把肉分给方梨初,方梨初咬了一口,丝毫不嫌弃肉腥,一边吃一边嗷嗷哭:“真香啊,做梦 6. 养料6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她回来了。 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心脏仍然在怦怦跳动,浑身的肌肉紧绷到一种酸痛的状态,木祁松开紧咬的牙关,抬手摸额头,发现一头的汗水。 是噩梦? 她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散发着荧光蓝的屏幕显示时间在正午十二点。车厢里人们大声谈笑的声音冲进了她的耳朵,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味道,火车依旧在哐哐前行,冲出隧道之后,阳光一下子盈满了车厢。 正常的、平和的现实世界。 木祁有些恍惚,抬手摸上胸口,心跳在那一刻停滞了一拍。 那枚盘龙吊坠,原本应该在她的衣服口袋里,但现在,稳稳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她在幻境、不,神幽之中戴上了这枚吊坠,吊坠的状态,延续到了这个世界里。 为了佐证这一点,木祁抬起手臂,这下她完全确认不是什么噩梦,左臂上被豹猫咬过的伤口还在,她确实在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穿去了另一个世界,连伤口也带了回来。 木祁猛地坐起身,不小心撞了一下火车的天花板,忽然想到一件事。 被野生动物咬伤,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她盯着这伤口,回到文明社会后思考方式也发生了变化,木祁隐约记得方梨初提过神幽高墙外有变异物种,如果异兽携带了什么感染病毒,再被她带回到了文明社会。 要是病毒扩散了,她岂不是要成为千古罪人? 木祁小心翼翼地挪下床位,尽量避开人去洗漱,还好,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人们并没有因为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而产生什么变化,所有的异常,只发生在木祁一个人身上。 木祁放下了心,不然这就是另外一个末日故事了。她前往值班车厢,找乘务员要了消毒药水和几块创可贴,在卧铺车厢寻了个小桌板处理伤口。 她在考虑几件事。 一是她的意识离开了神幽,那神幽中的木祁和方梨初会发生什么?死亡?还是别的?今日午夜十二点她是否还会陷入沉睡进入神幽? 如果会,进入的时间线是哪一刻?像游戏一样续接上退出的那一刻?还是像现实世界一样直接跳转到十二小时之后? 木祁不敢轻易断言,这些规律只能靠下一次的实践来摸索。 二是神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她会去到这里。 方梨初所提及的神幽情况,显然并不存在人类史上的任何阶段,要么是人类世界的未来,要么是一个平行的世界。 木祁想起了自己的病症,已经持续了一年,很显然,她进入神幽并不是偶然,她是早就被选中的人。 姥姥,木祁默念着这两个字,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太过于神秘,这块盘龙吊坠显然有猫腻,具备什么作用?是什么法器?她还一无所知。 看来,即将参加的葬礼并不简单,木祁还有很多事要查。 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机忽然发出震动,木祁放下消毒药水,腾出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她的亲娘木桂青。 “小祁?醒了吗?下午几点到,要不要去火车站接你?” 木桂青那头仍旧是一片嘈杂,有个嬢嬢在那头大喊:桂青啊,这棺材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啦。 木祁顿了顿神:“醒了,妈,不用来接,你给我地址,我打车。” “这乡里不好打车,你在路边看到有农用三轮车就伸手拦一拦,能搭个顺风车。” “好。”木祁停顿了两秒,“妈,我想问你个事……” 话音刚落,突然车厢里走过一个男人,撞到了木祁的手臂,木祁手机没拿稳,掉落在桌板上,碰倒了消毒药水。 她迅速起身,大约是在神幽经历了生死一线,她的反应力提升了一截,那药水才没有倒在她的身上。 她一边捡手机一边望向那个高大的男人,男人撞了人并没有歉意,而是视若无物继续往前走,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木祁心底升起一股怪异,她心思谨慎,总觉得这男人有些不正常,这种不正常很快被验证。 那男人径直往前走,卧铺的车厢本就狭窄,现在正值白日,一侧的小桌板也都坐了人,身形比较壮的人难免磕碰到人和床板,男人也是。 他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曲起的手臂无数次撞到卧铺梯子和旁边的乘客。 但他像没事人一样,不看不问,闷头往前。 往常,车厢里要是有反向通行的人,多数大家都会让一让,好让两方都能顺利通过,但这男人不让,所有和他反向前进的人都被他撞倒,无论男女老少。 开始有人注意到不对劲了,大骂了一声神经病,胆小的已经开始低声喊,快叫乘务员来! 木祁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被挂断,她把手机放进口袋,一抬头就听到有人惊呼。 “你放开她!” 木祁往前一望,最先望到男人的背影,他还没有走出这节车厢,而是一反常态地站定,原本插袋的手也抽了出来,往前伸着,木祁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感觉出了问题。 很快,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充斥着车厢。 木祁心里一紧,跟了上去。 男人揪住了一个小孩的衣服领口,旁边的一男一女似乎是小女孩的父母,他们扑上来拉男人:“你干什么!她没看到你,只是不小心撞倒了,她不是故意的。” 看来是小女孩离开卧铺时不小心冲撞到了这寸头男人。这是什么奇怪的人,只准他撞人,不准别人撞他? 小女孩的母亲已经着急了,生怕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一边哀求一边大骂,父亲去掰男人的手指。 “叫乘务员!乘务员呢?!”旁边围观的人大喊,有几个胆大的男生也冲上去帮忙拉开寸头男人。 谁知对方纹丝不动。 他像是精神不太正常,一声不吭,手中攥着小女孩的领子,竟是空手把人提了起来。小女孩双脚离开地面,像小鸡崽一样被拎着,吓得面色惨白,竟是哭喊也不会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人群发出惊呼,旁边的人完全拉扯不动。 小孩的妈妈不顾危险冲上去咬男人的手,被男人一掌推开,跌坐在地上似乎受了伤。 这样下去要出事! 车厢后头,乘务员拿着防爆器械已经赶到,但是来不及了,木祁看到男人的手已经扬起,似乎下一个动作就是往下挥掷。 千钧一发之际,木祁四肢生出一股蛮劲,她单手撑住旁边的床架子,借力抬脚一踹,脚底正中男人的背心。 四五个男生都拉不动的男人突然被踹得趔趄不稳,他往前猛冲了几步,回头看向了木祁。 木祁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面孔,寸头,剑眉细目驼峰鼻,有些阴鸷,但是很正常的长相,只是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布满血丝,像是发病之人处于隐忍的状态。 木祁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诡异,那不是看人类的表情,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她 7. 养料7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木祁疑心自己看错,再认真看时,人已经被押走。 寸头男人被重点照看,不允许任何人和他接触。 半个小时后,火车到了下一站,消息已经发散出去,特警等候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押送走了这个恐怖的犯病者。 受伤的母亲和受惊的小孩前往医院做检查,闻讯而来的记者要采访见义勇为的木祁,木祁拒绝了这个提议,她说自己只是路过,刚好学了些防身技巧帮了个忙,不想被打扰,请不要报道她。 木祁不想趟这趟浑水。 如果真是见义勇为也就罢了,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很难用常理解释。木祁心里产生了疑虑,这个她生活长大的世界,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在未知的情况中,高调不是好事。 火车继续往前开,在下午五点的时候,终于抵达岑县火车站。 火车站非常老旧,空间很小,连电子时刻表都没有,火车发车前,工作人员还需要举着站牌提示哪一趟到站。人们挤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用编织袋装着的货物堆了满地。 木祁很难想象,这片土地上还有这样偏僻的地方。 她从出站通道里走过,听从木桂青的指示,先是搭大巴去了乡里,又在黄土路上拦了一辆农用三轮,搭个顺风车去村上。 手机不断发出消息震动,木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好几个大学同学的头像在页面上蹦出来,一连串的未读消息。 毕业一年,木祁深居简出,和大学同学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木祁点开室友的信息,看到对方发了个视频链接,下面接着一长串的文字:“我的妈呀,木祁,这是你吗?” 木祁点开视频,发现是火车上她救那个孩子的画面,当时有人拿出手机拍了照,然后传到了网上。看看链接下面的评论,热度已经发酵。 除了谴责火车上的神经病之外,评论里还有部分夸赞“牛啊,女侠,古希腊掌管打架的神”之类的发言,木祁发现,除了当时帮过忙的几个人,很难有人看得出两人的力气并非普通人。 当然,即便是当时在场,某些人也很难承认木祁救了人。她在评论区看到一个自称是帮过手的账号—— “这男的力气贼大,我们几个男生都推不动,结果这男人对女人倒是温柔,看吧,他根本没动手打这女人,所以这女人才把人给救了。” 有人骂他神金,承认别人很优秀是不是很难,木祁手指放在界面上,滑了一下。 当时那寸头男人确实没有动手击中她,因为她先发制人了,如果真给那男人击中,木祁敢肯定自己一定会受伤。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切回到聊天界面,木祁给同学们统一回了话:“不是我,你认错人了,不过这个长得很像电影UP主独木影谈。” 这些个同学早就没有再见过木祁,记得的长相想来也是大学时期青涩的模样,木祁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 “独木影谈”是她的账号,没有在网上露过面,不过既然事情都闹大了,她不引引流那得多浪费? 她的账号走质不走量,除了影片本身还会讲电影手法,拍摄背景和自己的解读,真声出镜,沉稳有力量,粉丝粘性很高。最近一期在做导演专题,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她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更新。 不知道是哪位大学同学大嘴巴,转头在网上曝光了这个账号,木祁坐在三轮车上,看到自己的账号粉丝数蹭噌噌往上涨,私信也很快被挤满。 还好没有承认是自己,木祁想,不然转头大学学号都会被放到网上去。 私信大多是向她求证的用户。木祁没有过多浏览,她给自己的主页背景换上了一个模糊的侧脸图,是日落时候拍的,只能看到剪影,但能看出长发发型和骨相。 之后再不回应。 三轮车离开镇子,开上乡道,属于农作物的气息一下子盈满了鼻腔,是好闻的禾木味道,夹杂着一点点青草泥土味,木祁并不排斥。 开三轮车的大叔和她聊天:“小妹,你是不是木家人?” “嗯。”木祁应答,“阿叔你知道?” “木家我知道,住在马头坡半山腰上,但我没见过你嘞,看你的行头,从城里来的?”大叔的声音混在轰隆隆的马达声里,也格外响亮。 “是啊。” “参加葬礼吗?我听说木老太太走了。” 想必木老太太说的就是姥姥了,木祁起了打探的心思,问大叔:“我是来参加葬礼的,阿叔,你和老太太熟吗?” “不熟,她丈夫走得早,自己住在山上,平时不下来,不过她很大方嘞,家里的地请村子里的人去耕,给的工钱比在外面打工还要多,我们村没人比她更大方了。” 木祁听着觉得奇怪,她虽然没在农村住过,但也有一些生活常识,一个独居的老太太在农村里的处境很难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是一个露财的老太。 她问阿叔:“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吗?” “硬朗啊,八十多岁了,掰手腕还能掰得过一个小伙子,我们村里人还笑话她说她在山上修仙嘞。唉,身子骨这么硬朗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走了。” 木祁抓着护栏的手紧了一瞬,她就知道她姥姥一定有问题! “对了。”大叔补充了一句,“她以前还养了一条大狼狗,现在人没了,你是她家人,这狗得接到城里去吧?也不知道城里给不给养这么大的狗。” 狼狗?木祁皱了眉,恐怕也是有问题的狗。 七点,天色逐渐暗下来,乡道上没有路灯,漆黑一下子包裹了这片土地,只有三轮车的车头灯破开黑暗,在缓慢移动。 到了村里,大叔将木祁放下,往黑暗中的群山一指:“到木家还要爬一段山坡嘞,你一个人吗?要不要送你?” “不用了,谢谢。”木祁背上包,离开村口走进了群山。 有人在那里等她。 木桂青举着个手电筒,独自站在山道上有些吓人,手电筒的光从下往上,惨白的光在她脸上落下投影,像极了恐怖片中凭空出现的坏人。木祁看到她的时候颇为不解:“妈?你在干嘛?” “这不是怕吓到你,让你看清我的脸嘛。” “你这才吓人。”木祁翻了个白眼,她妈妈今年四十八了,还是这么不着调。 木桂青把手电筒放下来,她说:“小祁你胆子大了不少哦,这样都没被我吓到。” 木祁不接话,心想她已经见过更恐怖的东西。 木桂青走在前面开路,木祁踩着脚印往上爬,周围都是及腰高的草木,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影影绰绰,像活物。 她的妈妈平稳地踩在泥土上,似乎走惯了这样的山路。 木祁很早就知道,木桂青和别的妇女不太一样,她皮肤有些黑,但气态很像年轻人,因为当导游的缘故,精力比别人都要好,长发用夹子挽在脑后,身材也没有发福,如果只看背影,会觉得她是一个能干的、看不出年岁的妇女。 她当导游,普通的旅游线也带,徒步路线也带,木祁还小的时候,木桂青会带着木祁一起去户外徒步,后来木祁上学繁忙,又抽时间打工,这项家庭活动才停止。 因此,两人走起山路来都不算吃力。 到了山腰,木祁看到远远的一处空地亮了灯,那就是姥姥的房子了,三间砖瓦房围成凵字形,朝山外的那一面开了口,铺成院子,院子里支了防水雨棚和桌椅板凳,此时几个穿黄衣服的道士正坐在板凳上吃晚饭。 木桂青给木祁介绍:“中间那屋是灵堂,按这边的习俗要停灵七天,法事也要做足七天,旁边两间屋子可以睡人,你的病守不了灵,晚上十二点前记得去东边那间屋子里睡觉,我事情很多照顾不了你。” 她妈妈像往常一样,一口气交代了很多事情。 她经常这样结尾,我很忙,我照顾不了你,所以你要自己处理好一切,木祁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交流。 她看向木桂青,发现母亲的脸上没有丝毫悲痛的样子,不像是失去了母亲,木祁有一瞬间的害怕,自己也会长成母亲这副绝情的模样吗?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们都太像了。 “妈,姥姥只有你一个小孩吗?”木祁开口问。 “应该是吧。”木桂青居然露出不确定的神色,“反正我离开之前就只有我一个小孩,之后有没有再结婚就不知道了,如果有其他小孩,怎么没见出来帮手办丧事?” 她挥手,让木祁自己安排,转身去和那些道士商量之后的事情。 农村办丧事手续极其复杂,木桂青操劳了两日,没睡好,眼底下都开始犯青。木祁放下行李,也出门帮手,她路过灵堂,看到漆黑的棺木前面摆了遗照。 遗照上的小老太太慈眉善目,笑得很灿烂,看得出是个和善健谈的老人,底下的牌位上写着她的名字,木落生。 很特别的名字,像是有涵养的家庭取的名,不像农村人。 说来也怪,木家的男人都死得早,子孙后代都随母姓,木祁站着看了许久,总觉得这遗照这棺木都笼罩着谜团。 木桂青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笑得灿烂吧?她的遗体也笑得这么灿烂,说是在睡梦中走的,无灾无病,是喜丧。这在十里八乡可都属于罕见的事。” 木祁想起之前在火车上被打断的问话,她转过身看向木桂青:“妈,你知道神幽吗?” “神幽?”木桂青被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人死后要去的地方吗?现在年轻人不说天堂地狱了?” “……那吊坠的来头你知道 8. 养料8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木祁在枕头底下放了遗书。 木祁不认为自己会死,说实话,她的求生欲比神幽任何一个七等人都要强,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自己在神幽死去了,她希望木桂青能够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 木桂青会难受吗?还是像安葬姥姥时一样,没有任何悲痛? 木祁躺在床上,仔细琢磨了一分钟,一分钟后她放弃了思考,屏除杂念,开始在脑海中预演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局面。 网友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她决定采纳。 23点59分,闹钟响了。 木祁按掉闹钟,放缓呼吸,所有的专注力全都放在视觉上,山野的虫鸣逐渐从她脑海中剥离,木祁盯着头顶老旧的木梁,肌肉紧绷到了极致。 昏睡的感觉准点袭来,木祁感觉眼皮沉重不受控地合上,下一秒,她用力睁开眼,周身萦绕着熟悉的白雾。 只要两秒,两秒过后白雾就会消散,她将会真正置身于神幽。 木祁在那两秒内已经提前调动了肌肉,在眼睛看到红雾、耳边听到龙吟的那一秒,她的身体已经动了! 这边的时间线果然是定格的!还好她生性多疑,做了两手准备。 木祁迅速蹲下往前滚动,这个躲避动作是三个小时前刚学的,已经在她脑海里演练了不下百遍,她顾不上呼吸,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躲,同时伸手拉拽方梨初,用力一扯,两人猛地栽倒在地。 赤龙的巨口咬了个空。 木祁迅速爬起身,调动双腿在山洞空地来回奔跑,绝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两秒。同时她开始胡乱挥舞双手,脚下三步退一步进,脚尖交错,口中唱起了歌。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她唱得极其大声,近乎嘶吼,声调抑扬顿挫,恰好在半封闭的洞穴中形成回声。 方梨初懵了:姐?这是什么高强的法术? 赤龙呆滞了两秒,究其原因,是操控它的人停住了。 青年男人还在峡谷的树梢尖儿上,此时好奇地望过来,围绕在他周围的疾风咻然停止,风衣和发梢都归于平静,男人信步往前走,所经之处的半空,生出一片片红色金属片,承托着他的脚掌,竟是如履平地。 木祁心里喊着你不要过来啊,但嘴上一点没有停顿,她紧急换了一首“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同时变幻身形,两步往前两步往后,形似扭秧歌。 老实说,她没有一点舞蹈天赋,表情也无比认真,正因如此,她的动作才更显得怪异,丝滑中透露着一丝笨拙,笨拙中透露着一丝严肃。 但,很有用! 还在洞外的老妇人也停止了进攻,略带疑惑的眼神张望过来。 木祁唱得更大声了,方梨初反应过来,也不管木祁在跳什么大神,冲过来跟着一起跳。 “五百年!!!” “年!!!” 老妇人不知用了何种方式,突然闪现进洞内,比男人更快一步,她打量木祁的眼睛,忽然开口:“你居然还活着?” 木祁谨慎后退,离开她的攻击范围,她不回答妇人的话,仍旧没有放弃“发癫”。 方梨初和豹猫感知到威胁,同时靠近了木祁,三只紧缩在一块,如果不是两人锲而不舍地唱着歌,她们就像被逼退到角落的猎物。 但因为木祁的歌声和舞步实在惊奇,洞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居然消解了不少。 青年男人也进了洞,他的赤龙盘踞在它身后,几乎占了大半个空间。他开了口,不是对木祁说的,而是面向老妇人:“闵老,您认识她?” “见过一面,是个养料。” “养料,这养料怕不是变异了。”男人笑了一声,并没有带上明确的情绪,但木祁依旧看出了那笑容里的轻视。“能活到现在,真是少见。” “秦易。”老妇人把目光移开,面有不悦,“你刚刚在打斗中分了神?” “哪里敢。”秦易笑着垂头,“只是察觉到有人偷看,怕人暗中偷袭,这才先下手清理,对上闵老,我哪里敢分神。” “哼,来的人是强是弱你感知不出来?” 秦易被拆穿,就只是笑,挥挥手,没了兴致:“既然是养料,那也不用我们出手,活不长命,放着别管。” 他身后的赤龙长啸一声,飞出了洞穴,在天空盘旋。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把木祁和方梨初放在眼里,动过杀心的秦易也从未和木祁有过对话。 木祁看得出来,这两人杀她们是一时兴起,留她们一命纯粹是好奇,是死是活两人都不在意,不高兴了,就跟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这就是神幽高墙内的人。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接连响起了三声炸响,试练台又淘汰了三人。但这次有什么不一样,炸响过后,漆黑的天空开始变成了血红色。 闵老往天上看了一眼:“我们也别打了,试炼结束了。” 秦易往外走了两步:“不过瘾,留到下次再切磋。” 他们哪里是切磋,那是搏命。 天空已经完全染红,一声机械的播报宛若环绕在每个人耳边。 “系统提示,请参与者及时登出试炼台,一分钟后清场。” 话音一落,秦易和闵老的身影相继消失,所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些淡蓝色的光点。 木祁和方梨初还站在原地,她们不知道如何登出,也没有任何系统辅助,只知道她们已经熬到了试炼结束,威胁她们生命安全的生物已经离去。 她们活下来了。 方梨初几乎落泪,她抓着木祁的袖子,脱力地滑落到地上。 木祁没有那么激动,她恢复了沉默,不再逼迫自己手舞足蹈地求生,她静静地望着那两个觉醒者站过的地方,神情严肃。 豹猫绕着她的腿转了两圈,咬住她的裤脚扯了扯。 劫后余生带来的后怕让方梨初红了眼睛,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哭:“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谢天谢地,感谢那两个人没有动手。” “谢他们做什么?”木祁不解地低头。 “谢他们没动手啊。”方梨初重复了一遍。 木祁不认同方梨初的看法:“最先动手的就是他,我不会因为他放弃杀人就感恩戴德。” 如果不是中途抽离了神识,给了木祁反应的时间,让她在回来时能够躲过第一击,如今她们的脑袋已经落地。 她应该感谢自己定时清醒的怪病,感谢支招的网友,感谢不遗余力求生的自己,而不是去感谢不杀她的人。 木祁已经熟悉这个世界处于本位的人对弱者的轻视,很隐晦,很难被察觉,但木祁在另一个世界体会过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她能够辨别,且本能地觉得排斥。更不会感恩戴德。 她只会记仇。 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方梨初不懂,单纯的她只是庆幸,她们活着熬过了这次试炼。 一分钟后,和进入试练台时一样,两人又感受到如坠深渊的眩晕,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们很快适应了这种失重,意识丢失了一秒,再次睁眼,两人已经回到了那个巨大的圆台上。 此时正值午夜,白日里围观的贫民们已经散去,周围也没有士兵把守,四周寂静一片,只有高耸入云的钢铁高墙,和堆积成小山的垃圾堆。 灰蒙的雾气在月光下弥漫,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奇怪的兽鸣。 如果不是圆台上已经亮起的蓝光,木祁会以为自己又被丢入了一个新的试炼空间。这个地方夜晚的氛围实在是过于诡异,和白天又有所不同。 方梨初压低声音:“姐,金焱好像没跟着出来。” 圆台上只有她们两人,那只受伤的豹猫不见了踪影。 木祁猜测:“可能金焱的初始点和我们不一样,它应该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吧。” 木祁用正常的音量回答,谁知方梨初赶紧爬起来捂她的嘴:“姐,小声些,我们在墙外,夜晚变异生物活动频繁,不要太大声。” 木祁诧异:“有人活动的地方,变异生物也会靠近吗?” “偶尔会。”方梨初神色紧张地回答,“它们夜晚比白天活跃,有时候会闯进围墙附近,所以我们过了晚上七点就不在外面活动。” 难怪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 9. 养料9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送去当养料的人回来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方梨初的家人脸上表情很精彩,当看到不止方梨初一个人,黑暗中还站着个女人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丰富,木祁抱着双臂在后面端详。 方梨初的母亲眼睛红肿,显然哭过,见到自己的女儿,也不管是幻觉还是鬼魂,毅然决然去取门后面的防护链。 方梨初的父亲伸手拦住她,脸上情绪更显凝重,有意外,有喜悦,也有欲言又止的担忧。木祁忍不住多看了这个中年男人一眼,他眉间一闪而过的惊慌让木祁留了个心眼。 只有方梨初的哥哥情绪来得简单直接,在抱着脑袋喊了一句“鬼啊”之后,挤到前面问妹妹:“小妹你真的活着吗?你有没有事?” 方梨初伸手推门:“先让我进去。” 防护链终于被方梨初的母亲取下,木祁一起跟了进去。门再次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黑夜。 家人团聚,挤在一块,方梨初的母亲很迅速拿来医药箱,检查自己女儿身上的伤口,让她感到安心的是,方梨初除了一些皮肉擦伤,并没有缺胳膊少腿,这让她既惊喜又意外,太不可思议了。 木祁安静地站在一边,打量室内的布局,她们所站的地方像是小客厅,摆了张木桌子。中间拉了帘子,后方就是隔开的床。 而方梨初的父亲在打量她。 方梨初满脸喜悦地介绍:“这是木祁,木姐,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方梨初的哥哥端来一杯水,他很年轻,皮肤有些黑,看着比木祁还要小一些,他恭敬地把水递到木祁的手上,露出一排白牙:“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以后遇上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尽全力帮你。” 木祁接过水,对方又忙着自我介绍:“我叫方川越,你可以叫我越哥。” 木祁问他:“你多大?” “十、十九。” “我比你年长。” “那……”方川越望向自己的妹妹,摸了摸自己短茬的头发,又扭过头来:“姐,你叫我小越就可以。” 木祁脸上露出笑,区长家的两个子女都还是单纯的心性,很好相处。 方梨初父亲的脸色放松了一些,朝木祁伸出手:“我是方林,我见过你,你在进入试炼台之前试过逃跑……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木祁伸手回握,只一秒又不着痕迹地松开,只点了点头。 她见到方梨初的母亲处理伤口的手法娴熟,医药箱里药品不少,在这片贫穷的土地上属实难得。木祁问:“阿姨是医生?” “能看得出来?”方林望向妻子,“杜若水她是三十二区唯一的医生,你身上有伤吗?让她帮你看看。” 木祁抬起手臂,豹猫的咬伤还在,血迹已经结痂,她也不推脱,让杜若水帮忙包扎。 杜若水看起来四十多岁,身形细瘦,比木祁的母亲更沧桑一些,这里的人生活条件艰苦,苦难在她脸上留下不可逆的痕迹,也因此造就了更坚毅的眼神。 杜若水给她消了毒,用干净的纱布缠绕,问她:“这是牙齿撕裂伤,什么东西咬的?” “一只小猫。” 杜若水有些吃惊,很难想象有人用“小”字来形容试炼台里的兽类,她说:“我见过很多从圆台上抬下来的尸体,基本被啃噬干净,我以为阿梨也会变成这样……多亏你把她带出来。” “不客气,她也救了我。”木祁注意到杜若水的措辞,她问:“圆台上会出现尸体?” “试炼结束后的十二个小时,养料的骸骨会被清理出来,有家属的就收去埋了,没家属认领的尸体,就会丢到红土地。” 木祁反应过来,红土地就是变异生物活动的地方。 她不敢想象这些被啃噬的尸体会对亲属造成怎样的冲击,这何尝不是一种威慑。神幽对七等人的求生欲,全方位地锁死,利用恐惧统治了这片土地,越恐惧,人就会变得越胆小。 她扭头,看到方梨初和她哥正在描述试炼台里的情形,两兄妹看起来关系不错,说到惊险处还手舞足蹈,面部表情极其丰富。 而区长方林一边听,一边露出愁容。 一直到结束包扎,方林的眉头都没有松开。 木祁走过去,主动询问:“我很好奇,您看起来并不开心。” “我开心。”方林脸上布满忧虑,“自己的孩子平安回来哪有不开心的……只是,树大招风,这样的事情从没发生过,我怕人找麻烦。” “为什么这么说?” 方林长了张严肃的脸,皮肤黝黑,眉头深陷,似乎一直是个多虑的人。 他在不大的室内走了两个圈子,这才开口:“每个区的名额是规定好的,每周出一个人,几十年来没有过任何变动,大家已经接受了当养料的人必死无疑的事实。如今你们活着回来,我担心会引起墙内人的注意,要是他们追究起来,你们被抓走,或者被重点关照,那岂不是惹大麻烦?” 方梨初愣了一下:“爸,你也太多虑了,我们两个无名之辈,哪里能引起墙内人的注意?” “你们就是年轻,不知道这里的人有多恶。”方林叹气,“即便上面的人没有注意到,其他区的人发现你们还活着,很可能下次投票还投你们,反正你们有本事……我最担心的情况,是其他区的人发现有活路,以你们为先例,聚众闹事想要求条生路,迟早会引起上头人的注意,那时候连带责任的法条一压下来,所有人都别想置身事外。” 木祁总算知道了这个男人为何看到方梨初时表情会显得沉重,一个头衔不低的区长,居然这么草木皆兵,这肯定不是无稽之谈,木祁问:“你这么忧虑,是有过镇压的先例?” 方林抬头看她:“时常。” 木祁明白了,七等人是墙内人圈养的牲畜,如果其中一只牲畜逃离被宰杀的命运,乱了军心,牲畜要起义造反,掌握生杀大权的农场主总能想到办法镇压他们。要么是杀鸡儆猴,要么是全部清除,引进一批新的牲畜。 方林看向两个死里逃生的年轻人:“抱歉这不是你们来考虑的事,交给我,我会想办法。” 方梨初听到父亲这么说,顿时放松了肩膀,但木祁没有。 “什么办法?”木祁无法置之不管,经过这一次试练,木祁深切地感受到命运放在其他人手中时的被动,她随时遭受着致命的威胁,在别人随意衡量她的性命时,她没有任何话语权。 木祁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能轻易把活命的希望托付给其他人。 方林沉思:“你们躲起来,不要在外人面前露面。” 木祁皱了眉头,否认了这个提议:“我觉得行不通,我们没法一直躲藏下去。杜阿姨说圆台会清理尸体,总会有有心人发现我和方梨初不在,她是区长的女儿,而我在众目睽睽下逃跑过,都是引人注目的靶子。” “那怎么办?” 木祁在凳子上坐下来,她在沉思。 她问区长:“这些试炼台,是墙内人打造的?” “据说是的,有一百多年了。” “试炼台里发生的事,墙内的人能观测吗?” 方林比她女儿知道得要多,他说:“我年轻时进过高墙一次,听上等人说,试练台没法观测,外部的人只能知道参与者的行动轨迹和淘汰情况。” 木祁有了主意:“既然这样,我们就一口咬定是试炼台出了故障,所以我们才行了好运活着回来。墙内人要查,就去查试炼台。” 一百多年的机器,出现点故障多么正常。 方林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她们如今力量薄弱,不能贸然把自己推到风暴中心,她们要说是意外,她们只是承受者而不是主导人。 单单是宣扬机器故障还不够,她们还得防备下一次再被同类投票。 在贫瘠废土里求生的人,大多都不是心里善良的人,她们两人没死,下一轮再被投票的概率会变得极大,方林的担忧证实了这一点,这里并没有不可以重复投票的限制,她下一次一定还会被送上圆台。 想要逃离这个怪圈,她需要把自己摘脱出去。 木祁问:“这里的区域按什么划分?” 看在木祁的恩情上,方林有问必答:“高墙外有一百二十个投放点,平时会投放生存物资,以投放点为圆心聚集了一百二十个区。” “有跨区流动的人吗?比如我,我原本是五十七区的人,如果我常驻三十二区,是否要被投票?” “要的,区长手里有所有居民的名字,被投票的人即便躲起来,也会有士兵锁定你。如果你去了另一个区,名字会交接到新区,投票一样会进行。而且转区手续极其复杂,你可能无法转来我们这儿。”方林误以为木祁想要转区,事先表明了难度。 木祁却并不想转到三十二区,她再次提问:“有没有不属于任何一个区的人?” 方林神情微怔,杜若水也望过来。 “有倒是有,但都死了。” “为什么?” “如果被生活区驱逐出去,就不再属于任何一个区,也不会被计入投票。但是,这些人无处可去,没有资源补给,没有地方安顿,只能流落到红土地生活,三天内就会死亡。” 木祁垂下眼睛,她问:“能和我讲讲红土地吗?” 红土地的事由杜若水来解释,她作为医者似乎研究过那些土壤。 木祁从她口中得知,神幽这片大地,在五百年前并不是如今这副样子,五百年前神幽极其繁华,科技程度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人们安居乐业。但一场怪异的天灾摧毁了这一切。未知的病毒导致生物变异,人类迅速死亡,动物狂暴化,土壤中再也长不出任何植物。 灾难持续了一百年,只有神幽的中心城市顶住了这一场浩劫,也就是现在高墙之内的区域。病毒被隔绝净化,未遭到感染的人类进入高墙,新的领导者上位,创造了前所未见的集权规则。神幽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被病毒侵染过的土地就是红土地,人要是踩在上面,接触到某些微量元素,很快就会死去。除了那些有特殊防护装置的觉醒者,现在只有被驱逐的人会进入这个区域。 木祁问:“什么样的人会被驱逐?” “已经出现症状的感染者,或者是危险度极高的杀人狂魔。” 杜若水拿来一个老旧的电子屏幕,几秒的花屏过后,显现出一份档案。杜若水说:“这就是感染者。” 感染者有非常明显的特征,全身红疮,很快这些红疮就会破裂,整个人都会腐烂。七等人是病毒携带者,但不会发病的人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木祁喝了一口杯中的水,这里的水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水也是补给站提供的吗?” “对,外面的水已经被污染了。” 难怪被驱逐的人活不过三天,七等人的命脉完全被墙内人拿捏了。 木祁望着杯中的倒影,整理着脑海中的信息,明天白天,她需要亲眼看看生活区之外的土地,再做打算。 方梨初留她在房内睡觉,很难想象一个这么小的棚屋隔出了三间卧室,每个空间只能放下一张床,方梨初分了一半的位置给木祁,怕挤到木祁还缩成一团,贴在墙上,像只壁虎。 方梨初还沉浸在和家人团聚的喜悦中,即便躺得并不舒适,她脸上也带着笑容。 木祁和她聊天:“你怎么会被投票呢?” 按理说,她爸是区长,她妈是医生,这里的居民无论是出于爱戴,还是敬畏,都不会自发投票到区长的孩子身上。 “没办法,我们区是轮流制。”方梨初说,“所有家庭都轮过一次,我们家很难有例外,所以把我投出去了。” 她爸是区长,她妈是医生,人们避开了他俩,她哥哥是个热心肠,平时帮人抬水送菜,只有方梨初,在别人的权衡之下得到了大量的票数。 她哥哥没想到自己的热心办了坏事,把妹妹拱了出去,想要顶替也来不及了,投票终端将结果直接送往墙内,然后才会在生活区公布。 “好严密的体系。”木祁望着塑料天花板,梳理得到的信息。 很快,她陷入了沉睡,很奇怪,她在现实生活中将近一年没有正常的睡眠了,反倒在神幽,她真正意义上地睡了一次。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垃圾山里穿行,捡破布衣服和破铜烂铁,脑海里混混沌沌,像行尸走肉。天黑之前,她走下垃圾堆,翻过铁丝网,踏上了红土地,将手中的“战利品”藏在了山的另一边,那一边有废弃的房屋,她好像住在那里。 红土地。 木祁平静地睁开眼睛,不是噩梦,没有什么惊悚的情节,就好像她记忆里的一环被投射到梦里一般自然连贯。 这段记忆在她清醒后还没有结束,木祁回忆起自己确实离开了生活区,走进了无人的荒土。 方梨初已经起床了,木祁揉着太阳穴走进狭小的客厅,发现方林熬了白粥。 每人一小碗,粥刚入口碗就见了底。 杜若水感到抱歉:“我们这儿的粮食按人口分配,余粮不多,早上吃得少些,白天干完活晚上才吃干米饭。” “干活?”木祁放下碗,问:“这里也有工作可以做吗?” “有一些,比如我帮人治病,方林帮人打铁,川越会去垃圾山淘些能用的东西,可以得些流通的金属,换取粮食。” 木祁听她提到垃圾山,想起了白天看到的场景,问:“这里资源紧张,怎么会堆起那么高的垃圾山?” “那不是我们丢的,是高墙内的人不要的东西,每周五九点装载垃圾的传输机会从空中往下倾倒。”杜若水苦笑:“也就是今天,你可以去看看,到时候整个垃圾山都是人在捡东西。” 方梨初说:“姐,你要是想看我带你去。” 方林放下碗:“不行,依我看,没找到办法之前你们俩都不要出门。” 方梨初没了兴致,凑近木祁:“我爸总是这么焦虑。” 木祁不打算一直留在方家,她说:“吃完饭我就回五十七区看看,不用担心,我自己的命我会负责。” “啊?那你还回来吗?”方梨初问,“我还以为你可以留在我们家。” 木祁脸上露出笑容,这个小妹手脚伶俐,但在人情世故上还是欠缺敏锐度。 贫民区家里多一个人,可不是多一双筷子的事,那是巨大的压力,如果不是亲属,还无法领到补给,方林和杜若水怎么会期望她一直留在方家? 木祁朝她挥挥手:“不了,我空了来找你玩。” “姐,你可得说话算话。” “嗯。” 方梨初给她拿了身干净衣服,木祁换了衣服对着镜子扎起了头发。镜子里确实是她的面容,眉梢弧度丝毫不差,除了比文明社会的她瘦一些外,几乎没有不同。她要了顶帽子,戴上一看,干净整洁,和之前的孤儿判若两人。 木祁独自离开,在杜若水的指引下,捡了条小路回到了五十七区。 五十七区在西面,棚屋杂乱,看起来比三十二区要混乱不少,木祁将脖子上的碎布往上拉,遮住鼻子,一来掩盖空气中浑浊的气味,二来盖住面容。 没有人认出她。 在这周之前,这里的人们本就没留意过木祁这个存在,如今,木祁衣着整洁地回来,没有人将她和那个孤儿养料划上等号。 木祁穿过棚屋,天上忽然传出机器的嗡鸣,木祁抬头,发现一架巨大的飞行器遮盖了日光,悬停在远处垃圾山的上空,在地上投下一大块阴影。 九点了。 棚屋间有人拿着铁锹在奔跑,冲向那架飞行器:“来了来了!” 木祁眯起眼睛,那架飞行器造型很扁,很像电影里的宇宙飞船,顶部一圈散发着蓝色的光线,浑浊的空气被它一照,反射出绚丽的颜色。渺小的人类冲往垃圾堆,和天上的巨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木祁看到飞行器中央的甲板往两侧打开,无数垃圾倾泻而下,四周回响着重物砸下的嗡鸣。倾倒结束,飞行器离开,四周的人像苍蝇一般举着铁锹锄头冲上了山顶。 听杜若水说,垃圾山什么垃圾都有,对七等人有用的是铁器、布料和塑料。这些东西被棚屋里的手艺人再加工,可以变成工具和衣物,这是除了补给之外,最大的物料来源。 木祁慢悠悠地晃到山脚下,她扒拉了一会儿垃圾堆,运气很好,捡到一块像电子表一样的东西,表盘已经碎裂,但指针还在走动。 她开始明白为何大家对垃圾这么狂热了。 这个收获让她在垃圾山多待了一会儿,没过多久,木祁看到污脏的碎木头间,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她爬上去,发现是一束白色鲜切花,还没完全枯萎,皱巴巴的花瓣像沾水的纸巾,木祁将它捡起来,拿在手上打量。 没有人会捡这种东西,它和生存无关。这片荒废的土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绿植,但是高墙内有。 有捡垃圾的人路过木祁,发出冷笑:“你捡这玩意儿干啥?” 木祁压低帽子,用余光打量,来的是一个男人,很巧,她们认识。 这是昨日押送她去试炼台的瘦弱男,对方没有认出她。 木祁不搭话,拿着手上的花准备走,一低头发现垃圾堆里有东西在反光。 那是一柄短刀。 双刃,小臂长短,细长的刀身反射着银光,木质的刀柄开了裂,被当成了垃圾扔丢弃。 木祁脚下一顿,伸手就去捡。 这可是好东西,不是因为它是铁器,而是因为利器。木祁现在最缺的,就是防身的利器。 那男人也顺着木祁的视线看到了短刀,捡垃圾没有先来后到的规则,谁抢到就是谁的,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他没有去抢刀,而是去推木祁。 垃圾山是个斜坡,人很难站稳,男人想着要是这人跌下去,他再去捡刀,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一推,竟然没能推动,那女人稳如磐石站立在垃圾堆里,手指已经握住了刀柄。 男人改变了策略,伸手去抢木祁手中的刀。 他太低估利器的作用了,认为自己完全能够从一个女人的手上抢到物资,哪怕她拿的是刀。他往常也这样抢物资,很少有失手的。这里大多数女人生孩子已经把身体生垮了,即便是他这么瘦弱,也可以占据上风。 只是,他这次看走了眼。 木祁被抓住了手腕,她很明白这个男人要干什么,对方出手推她时下了狠手,如果她跌落下去,就会倒在斜刺乱生的垃圾堆里,要么卡在空隙中爬不起来,要么被尖锐物扎死。庆幸的是,她在见到这个男人时,就起了防备心,动用了异能。 对方扑过来,手里还拿着铁锥,朝着木祁的手腕狠狠扎下,木祁的手腕一扭,从网上学来的擒拿术还没忘记,侧过身子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窝。 男人趔趄了一步,发狠似的转身一挥,手臂抡圆了划向木祁的脸庞。 木祁没料到这人为了一把刀真的动了狠心,她一手挡住对方的手臂,同时下意识将手中的短刀也挥了出去,令木祁没想到的是,刀刃锋利,一下子扎进了男人的后背,穿透肋骨,扎进了男人的心脏。 木祁明显感受到手中的那只胳膊颤抖了一下,男人倒下去之前看到了她的脸庞。他啊了两声,显然认出了木祁,但最终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木祁的心脏猛烈地跳 10. 养料10 《废土第一觉醒者》全本免费阅读 站在山垭口的时候木祁回头望,生活区的人已经看不到了,这里尘土漫天,天空一直阴沉,即便有太阳,大地也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能清晰看到的只有庞大的高墙。她站得远了些,能够看到高墙内宏伟的钢铁建筑,最高的像是一座黑色堡垒,塔尖直指云端,远远看上去像是海市蜃楼,白日里也闪着霓虹灯。 木祁猜测那是神幽的中心建筑。 她转过身下了山坡,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花了一个小时抵达了山的另一边。 很庆幸,白日里变异生物没有在野外活动,木祁提着心,连一只蚂蚁都没看见。 抵达目的地后,木祁发现这里和她梦到的记忆完全相同。 这是低处的平原,四周都是山丘,红土地延伸到山脚下就断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黄色泥土,一小汪湖泊坐落在谷底,湖泊周围有十来间旧房子。 不是棚屋,而是水泥砖房,每一间面积都有百平! 这竟然是污染区的一处净土。 木祁看到了记忆中的那棵松树,也就一层楼高,伫立在一栋旧房前的院子里。 走进院子,围墙的转角处竟然摆了一张干净完好的躺椅,不止,躺椅旁边的花盆里,还种了……葱? 木祁瞪大了眼睛。 她从未在生活区看到过植物,更别说蔬菜。 脑子里的记忆并不完整,木祁站立了好半天,才隐约记起,这盆葱存在很久了。 地上铺了青石板,青石板最右边有一处池塘,木祁探出脑袋望向池塘,还好,水里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鲤鱼,不然她会恍惚回到了文明社会,闯入了别人家的院子。 走进屋子,木祁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这就像普通人家的客厅,沙发、柜子等家具都有,且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好像主人家只是出了个门,以后还会回来居住一样。 所有摆设,都和神幽有着极大的割裂。 在她踏进房间的那一刻,沙发后面忽然传来吱呀的声音。 木祁下意识捏紧手中的刀,护在胸前,她差点忘了,这是神幽,所有的一切都和她原来的认知不同,她不能放松警惕。 她放轻脚步,非常细微地往前挪动了一步,被沙发遮挡的视线变得宽阔,正在这时,又是一声“吱呀”。 木祁能分辨这种声音,像是金属刮蹭到瓷砖的响动,她集中精神,判断出藏在这里的,应该不是个人。 果然,在响声过后,一颗足球大的金属小球滚了出来。 木祁从未见过这样的装置,通体银色,表层的金属严丝合缝,它在自行滚动,却不是因为惯性,而是它有特定的行经路线。 木祁察觉到它像是有生命。 金属小球转了一圈,突然缓缓升起,飘浮在空中。在木祁做出反应之前,一束红光从球体中心发散而出,光线聚集在木祁的眉心。 红光射线,木祁下意识以为自己就要被爆头。 她立刻调动四肢,矮身躲在沙发一侧,同时手中的刀尖对准了那颗漂浮的圆球。 机械物,这在生活区很少见,木祁差点以为试炼台的操控者发现她还存活,派了武器来消灭她。 正在她思考如何脱困,想办法从房间内退出去时,耳边突然听到一句机械声:“识别成功,身份确认。” 嗯? 那束红光已经消失,木祁扒着沙发沿,露出眼睛,看到金属球忽然舒展变形。 表皮的金属忽然向外侧打开,重组,每个部件像是有生命一样运动着,过程极其迅速,很快,那颗金属球变成了一个花瓶高的机器人。 它四肢呈圆柱形,通体银色。没有五官,大脑袋被一块屏幕占满,屏幕上画着简单的横竖线,代表眼睛嘴巴,没有鼻子。 察觉到沙发后的木祁,机器人在空中上下漂浮了两次,看起来像手舞足蹈:“小主人回来了!” 什么小主人? 木祁站起身,察觉到机器人的表情变成了笑脸,这东西对她很友好,不是敌人。 这么说来,她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你是什么人……什么东西?”木祁仍无法完全放松。 “我是TK210号智械体,您给我取的名字叫瓜瓜。”瓜瓜漂浮到木祁的面前,代表眼睛的线弯曲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不记得你了。”木祁说。 “正常,小主人平时就傻傻的。”瓜瓜在笑。 “……”木祁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你的意思是,我之前一直没有……神智?” 她斟酌了自己的用词。 “是的。”瓜瓜飘远了一些,在屋子里回荡了两圈,正经说道:“从我被激活后到现在的十年里,您一直都是无意识的状态,行为举止都像孩童,存在感极低,但您现在不一样了,我能感受到。” 看来确实是神识归位。 木祁将手中的花束放置到玻璃茶几上,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向飘在半空中的机器人:“我有很多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请问。” “你是哪里的产物?被谁激活?总不能是我吧?” 屏幕上代表眼睛的线条变成了笔直的模样,木祁判断出这是代表它在严肃地思考。 “我产自蓬莱科技公司,是十年前的智械体,激活我的是一位老妇人,她的身份对公司保密,我不知晓她是谁。她花钱购买了我,将我与这间房子绑定,任务是照顾您的饮食起居。从从属关系上讲,我的使用者是您。” “她不是这里的主人?” “不是,她是高墙内的人。” 木祁若有所思:“你能描述一下她的面容吗?” “抱歉小主人,我并不知晓她的面容。” “好吧。”木祁放弃追究,她问:“你的功能是什么?家政型机器人?” 她对机器人的想象力只到这里了。 “从使用场景上讲,您说得没错,我可以负责清扫房屋、养护花草、烹饪食物,还有陪您玩耍。”瓜瓜飘到木祁旁边的沙发上,小胳膊小腿弯曲,呈现出端坐的姿势,“不过,我还有一些小小的辅助功能,比如净化水源、设置防滑罩,以及消灭敌人,像这样。” 瓜瓜的躯干胸口处,忽然射出一丝蓝色光线,木祁还没反应过来,那丝光线已经在对面墙上融出了一个小洞。 洞口还在冒烟。 高温射线,木祁身体往后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小小的辅助功能?” “是的。”它垂在沙发外的腿晃了晃,“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那可太多了。 “这里离生活区那么近,从没有人发现过这里吗?” “我设置了防护罩,站在外部看不到这里的样子,而且,闯进来的人都被我杀掉啦。”瓜瓜弯起眼睛,机械的声音拔高,像在笑,听得木祁心尖跟着颤。 “小主人放心,大家都以为是变异生物干的。” 木祁咽了口唾沫,怎么不算变异生物呢?还好瓜瓜不是她的敌人。 可是,她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姑且算作武器,怎么还会被当作养料?木祁斟酌着问:“你的职责里,包不包括保护我?” “包括啊。”瓜瓜似乎性格很活泼,它坐不住,站起来,在沙发上行走,“我一直在保护小主人,没有偷懒。但是小主人这个月总是跑出保护圈以外的范围,我的程序被绑死在房间内,没法跟着您出去。” “我自己出去的?” “嗯。”瓜瓜说,“您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破铜烂铁,我才知道你去生活区捡垃圾了,只要您平安回来就好,但是,”它停顿了一下,屏幕上的直线变成倒八字,似乎在生气,“昨天您在外面过夜了。” “是。”木祁想起昨天的遭遇,没法否认。“既然我住在这里,怎么在五十二区有登记名字?” “因为您出生在五十二区,您的母亲也和您一样没有意识,生下您后就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您在五十二区长大,十年前才和我一起到了这里居住。” 原来如此。木祁梳理了信息,她是神幽本土人,在这边也有母亲。一个好心的老妇人给她安排了机器帮手,从表层上看,事情就是这样。 但木祁知道,底下一定还藏着什么内情。 她想起以后的打算,问瓜瓜:“你不能离开这里吗?” 要是能随身携带瓜瓜,哪还担心被当成养料。 谁知瓜瓜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能,我的程序已经和这块区域绑死了,而且,如果我出现在生活区,太引人注目了,会被上头追查。在老妇人置入的基础守则里,我不能被人追查。” “基础守则?还有什么?” “就三条。一,所有决定必须以木祁的利益为先,哪怕违背木祁的个人意愿。二、保护自身不受伤害,除非木祁的安全受到威胁。三,隐藏行踪,避免被神幽高层察觉。” 木祁微微吃惊,这守则,像是极度在意她的人制定的,而瓜瓜,完完全全为她服务。 是姥姥吗?她是不是也靠着这枚盘龙吊坠进入神幽?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为她做到这份上吗? 木祁按住胸口,将吊坠拉出来,问:“瓜瓜,你见过这个吗?” “没有见过。”瓜瓜如实回答。 “好吧。”她收起吊坠,看了眼电子表的时间,十一点半。 “我捡的垃圾在哪里?” “这边,跟我来。”瓜瓜转了个圈,腾空飞起,它是神幽国的产物,幸存下来的神幽国还保留着一些科技成果,比如这腾空漂浮的技术,就在木祁的认知之外。 瓜瓜带着木祁绕到房屋,木祁这才发现后方还有个院子,院子里堆了许多杂物,有从某种交通工具上拆掉的甲板,有轮胎,有碎裂的桌椅板凳,还有一些过期的旧罐头。 这就是个小型的垃圾堆。 木祁翻了一阵,发现她以前虽然脑子空空,但捡的东西都很实用。 一小袋土豆种子,兑水的洗涤剂,一个烂了内衬的背包,木祁将它们拿出来,放置到了另一侧。这里面生活用品居多,有些是缺了一角,有些是断了缝线,但都还能用。 木祁拿起罐头,问:“这些东西还可以吃吗?” “据我观察,不能,平时我拿来喂鱼。” “鱼?” “外面山谷里那汪水污染度比较低,我花三年净化了它,现在达到可使用的程度。我在里面放了鱼苗,屋外的菜也是我种的。” “你哪儿来的鱼苗?” “当初搬到这里,我随身携带了生存物资。”瓜瓜说,“不然我们没有办法活下来。” “准备得还挺充分。” “谢谢小主人夸奖。”瓜瓜弯起眼睛,